第二百三十四章有人唤我
暖泉的雾气氤氲在夜色中，隐约带着一丝静谧的香气。
另一边摄政王府内，沈月凝立在镜前，她目光淡淡落在铜镜中自己的影上，神情温婉唇角却含着一丝极轻的冷意：“她如今在何处？”
一旁的阿双赶忙低声答道：“回王妃，永平公主晚膳后仍在殿中抚琴似未歇息。”
而沈月凝微微一笑，指尖轻拂檀木案上那一盏香炉。
烟气袅袅升起氤氲在她眉眼之间，随即她轻声道：“她倒是自在。”
一旁的阿双则是小心的垂首：“王爷近日频往永平殿，宫中人多有议论。”
听见这话沈月凝抬眼，眸光一冷，冷声道：“议论？”
见状阿双连忙低声：“奴婢不敢妄言，只是王爷对那位公主似乎格外照拂。”
而沈月凝唇角淡淡一勾，那笑意美的冷冽，她轻声复了一遍语气几不可闻：“格外照拂？”
瞬间落针可闻，她指尖轻叩几下案面，随即转眸看向门外守候的心腹侍女青竹：“去唤那送茶的小宫女来。”
闻言青竹领命退下，片刻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这才怯怯进来跪下行礼：“见过王妃。”
而沈月凝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语气柔和：“你是永平殿送茶的？”
那宫女连忙点头：“是，奴婢名唤红杏，伺候永平公主每日的安神茶。”
听见这话沈月凝轻轻一笑，开口道：“我听说永平殿的茶叶，皆是从京城新送的贡品？”
红杏赶忙点头低头道：“太监总管特命奴婢每日亲煮亲奉。”
却见沈月凝似无意的指了指案上茶盏，随后开口道：“那茶可曾分给旁人？”
而红杏思索一番后摇头道：“不敢，都是按例煮制，只奉公主一人。”
听到这沈月凝才缓缓起身，走近她几步，灯火自她肩上流下映的她面色温柔，眼底却深不可测：“你伺候的好，本宫自然不亏待你。”
红杏忙低头：“多谢王妃。”
沈月凝的语气轻轻一转，带着丝微妙的笑：“不过有些人啊喝惯了太平的茶，也该尝尝别样的味。”
身边的红杏怔了怔，神情一瞬紧张：“王妃的意思是？”
随即沈月凝伸手，在她耳侧轻轻拂过一缕发丝，声音低若耳语道：“明日的安神茶中，添半勺粉无色无味，不伤命只会让人心神不宁。”
听见这话的红杏的脸色，微白，忙跪下声音发颤：“王妃若被人查……”
却见沈月凝打断她，语气依旧柔和：“查不出。”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细瓷小盒，放在红杏掌中，盒身刻着莲纹冰凉滑腻：“这是你该做的，若事成出宫前的赏赐本宫自会记的。”
而红杏不敢再言，只连连叩首：“奴婢明白。”
沈月凝转身回到案前，慢慢坐下语气淡淡：“去吧。”
随后便是门帘轻响，那宫女退了出去，厅中静寂。
香烟在她指间盘旋上升，她静静凝望，眉眼柔美而深。
“凤栖鸾……”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唇角那一点笑意愈深，声音微微低下去：“你来的太巧。”
说完她指尖拨了一下香灰，继续轻声道：“也该有人教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底盘。”
翌日清晨，行宫内的薄雾尚未散尽。
凤栖鸾自梦中醒来，觉察天色，微凉，她披上衣衫春桃早已端着安神茶入内：“公主，昨夜风大您未受寒吧？”
却见凤栖鸾轻摇头，声音仍带着刚醒的微哑：“无碍。”
身旁的春桃笑道：“那就好，这是今日的茶，红杏一早煮好的说是新送来的龙芽香。”
随即凤栖鸾接过茶盏，白瓷中氤氲出一缕淡香，她轻轻抿了一口，只觉香气雅致却略苦。
她微蹙眉，语气淡淡：“这茶味重了些。”
却见春桃忙道：“奴婢也觉的有点苦，是不是红杏煮的急了？”
而凤栖鸾不在意的轻笑：“罢了，不碍事。”
说罢她将茶放在一旁起身走向窗前，风过竹林枝影婆娑，她抬眸望着远处的湖光，心底忽然有一瞬的轻微恍惚，那恍惚极淡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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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丝微热从胸口散开，像一缕被拉长的旧梦叫人分不清昼夜。
这时的春桃在一旁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神神色如常：“我没事，昨夜没睡好。”
而春桃忙低头：“奴婢这就去取些熏香来。”
却见凤栖鸾轻轻摆手：“不必，你去吩咐膳房，午间添些清汤。”
闻言春桃退下。
而凤栖鸾回到案前再看那盏茶，茶面上已沉下一层淡色的浮沫。
她微微皱眉指尖触着茶盖，忽然间心头涌上一种莫名的不安，自那日之后凤栖鸾照旧饮茶，日子过的一如往常。
而春桃每晨奉上的安神茶，仍由红杏亲煮，茶香依旧颜色如常唯味愈发苦涩。
只是凤栖鸾未曾深察，只道近日心神不宁夜里辗转难眠。
风过竹林她常倚窗半夜未眠，每至深更心头便隐隐有一股压抑的悸动，似有无形之手牵着她的魂魄让她彻夜清醒。
而守夜的春桃几次劝她早些歇息，凤栖鸾皆淡淡一笑：“无妨，大概是旧疾复作罢。”
然而几日之后那些恍惚之意愈加频繁，她有时正抚，忽而手指发抖弦声一错，有时正读书忽然心口发闷冷汗淋漓，那种感觉仿佛有火在血脉中潜烧又似被风吹入骨缝。
夜半她屡屡惊醒，梦中总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是旧事翻起，却又无从分辨。
她喘息着坐起，手指微颤心跳快的几乎不稳。
而春桃慌忙上前替她披衣，低声问道：“公主又做噩梦了？”
却见凤栖鸾抿唇，轻声道：“梦里似有人唤我。”
一旁的春桃心头一紧，急忙去倒水，凤栖鸾接过手心冰冷，水入喉却未能止那胸口的悸动。
她闭眼片刻，低声呢喃：“也许是太久未安睡。”
而在同一夜，澹台湛正在外殿批阅奏章。
外头风声渐紧，烛火忽明忽暗，他提笔的手忽然一顿。
玄衣自外步入，低声禀报：“王爷，永平殿春桃求见。”
澹台湛眉心微蹙，放下笔：“深夜求见？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