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想他为难
而澹台湛站在榻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面无表情，眼底寒光乍现：
“我倒是不知，你夜里念的，不是本王。”
凤栖鸾一愣，眸光一闪：“你……说什么？”
“你别装了。”澹台湛眸色愈冷，声音一寸寸逼近，“冷香阁的下人都传疯了，说你病的如此，是因心心念念楼兰清宴。”
“说你夜夜哭着唤他名字，心归异国。”
“凤栖鸾，本王问你一句，你还舍不得他？”
凤栖鸾唇瓣微颤，像是被冷风凌迟，良久才启唇，声音却虚弱至极：
“这些话……是你听来的？”
“那你还信了？”
“你以为我真会……”
“你有没有，我问你！”澹台湛厉声打断，眼中泛起森冷怒火，“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
“若不是，为何这些流言传的如此像真？”
凤栖鸾抬起眼，死死望着他，仿佛要从他眼中找到什么信任的痕迹，可终究一无所获。
她忽然笑了，笑的极轻，却带着彻骨的凉意。
“原来……你还是不信我。”
“原来你以为，我愿意去楼兰，是为了他。”
“你到底……在意我，还是只在意你的面子？”
她咳的剧烈，手指紧扣绣枕，身子虚弱的如一片风吹即碎的落叶。
而澹台湛眉目沉沉，却没有动。
他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模样，明明已经瘦到不成样子，眼窝深陷，面色惨白，一身病骨支离的几乎撑不起那件素衣。
可她的眸子，却清亮如昔仍在期待，他哪怕说一句“我信你”。
可他没有。
良久，他终是垂眸，声音低哑的不似他自己：
“我在意的，从来不是旁人如何说你。”
“而是你，从不曾解释过。”
凤栖鸾闻言，忽然仰头，笑出了声。
笑声苦涩而钝重，像是一刀一刀剜在心上。
“我当年跪在雪地里，一夜未睡，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沈月凝？”
“你说：她早走了。”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敢问了。”
“你如今又怪我……不解释？”
“我连活着都快撑不住了，还要日日解释过去的事？”
她说完，已无力再抬头。
而澹台湛静静站着，看着她那双疲倦至极的眼，终是没再说一句话。
片刻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向殿门。
春桃在外等的焦灼，见他出来，连忙上前行礼。
却听他冷声吩咐：
“从今日起，冷香阁不用再送药了。”
春桃脸色骤白：“王爷......”
澹台湛头也不回，声音冷入骨髓：
“她既不想活，就随她。”
“本王不会再来。”
语罢，他抬步而去，玄袍扫过庭阶，卷起一地雪尘。
那脚步声，一步比一步冷，一步比一步远。
而殿内的凤栖鸾听着那脚步消失在风雪中，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掏空了。
她缓缓合上眼，泪珠却无声的滑入鬓发。
春桃跪在门边，泣不成声。
这一夜，雪下的极大，覆满冷香阁的屋檐与阶砖。
无人知晓，澹台湛在回清和院途中，停在了昭陵前的高台上。
他看着远处未央宫那抹灯火，不知为何，心头仿佛被什么生生撕裂。
酉时刚至，夜色初沉，皇城深宫里风声如刀。
而摄政王府后院，却已悄然起了一场无声风雨。
听闻澹台湛下旨之后，仅一个时辰，御前暗影司便暗中入宫，分散潜入各大宫苑，查探那桩“永平公主心系楼兰”之流言源头。
没有惊动外朝，也无奏折留痕，只一道口谕，便掀起了暗潮。
而后不过两日，便有消息传回。
“启禀王爷，传话最早者，出自清和院侧房的芍香。”
“奴婢借口查内帐之事，套了她屋中小婢的话，说她近日频繁出入太常寺后园茶会，回宫后又多次与司膳房内侍私下往来。”
“另，冷香阁夜间小太监服药之事，也是由她口中，先传入外院。”
澹台湛坐于案后，面前灯火微摇，他指尖轻轻敲击桌案，神色冷峻至极。
“芍香……”他低声念着，语气却宛若万丈寒潭，“沈月凝身边的人。”
“王爷，可要动她？”影司统领低声请示。
听见这话，澹台湛眸光一敛，唇线绷紧。
片刻，他冷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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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清查芍香所接触的全部人，从内侍到女官，不留一人。”
“清和院内账册还有入出令牌，交由刑司对口查核。”
“但......”
他说到此，缓缓起身，神情冷峻，“一个字，别牵涉沈月凝。”
“是。”
而翌日一早，东六宫之内风声骤紧。
先是刑司突查司膳房，有三名内侍被指**月例，抄身时搜出大量来历不明金银，皆被带走问话。
接着，内务府大账房内两位记录使亦被带走，据传是挪移贡物账目，与人私下贩售西域香料。
而随后，更惊动众人者，是清和院西厢房那名芍香，在众目睽睽下被影卫请走，关入宗人司禁室，罪名赫然写着：
“擅传宫中妃嫔私语，扰乱六宫风气，意图弄内廷**。”
而院中随侍她左右的两个小婢，也俱数逐出宫门，发配去打扫边营军狱。
清和院内，一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沈月凝得讯那刻，正在窗前翻着绣册。
听见芍香被人带走时，她手中针线微顿，神色却极快恢复如常。
“王爷亲下的旨意？”她轻轻问。
心腹宫女连忙点头：“是影司动的手。”
沈月凝轻笑一声，目光如水：
“这倒是意外。”
“他倒真舍的为凤栖鸾那女人动手了。”
她放下绣册，指尖缓缓摩挲那朵尚未绣完的鸢尾花瓣，神情冷静的可怖。
“不过......”
她淡淡看向窗外，“他若真要动本宫，哪还会只拿个芍香来吓人。”
“继续盯着冷香阁，动静一点都别漏。”
“若她病**，那才干净。”
“是。”宫女低头应下。
而此时的未央宫冷香阁内，却仍旧是一片死寂。
春桃方才跪着求了太医半夜，只为弄些养血的汤药来替代摄政王早前断去的方子。
凤栖鸾饮下一口温汤，虚弱开口：“他真的不再来了？”
春桃强忍眼泪，点了点头。
“嗯，王爷那夜走后，再没派人来。”
凤栖鸾静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声：“也好。”
“你别再替我求他了，我不想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