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三日内启程
春桃眼眶泛红，却不敢再劝。
可就在当夜子时，冷香阁廊外忽起轻响。
一道影卫悄无声息的落入院内，将一只朱红锦匣放于窗前。
内中只有一封密信。
春桃打开密信，见上头只有短短几行字：
【流言起处，源自清和院。】
【从此刻起，清和院月例减半，三月之内不得领香油等物件。】
【入宫女官之一芍香已交刑司问责。】
落款，摄政王亲印。
春桃看完，瞬间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而屋内的凤栖鸾，仍旧闭着眼。
她唇角微动，呢喃低语：
“阿湛……”
“你是不是，还是信我的……”
可她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袭来。
她伸手掩唇，掌心却染了一抹鲜红。
而与此同时，刑司之中，拷问声未停。
芍香死死咬紧牙关，却终究撑不过三日之苦。
她将那场茶会上与太傅夫人传话的女官与司膳房来往的细节一一供出，连带清和院出入名单也被一并记录在案。
而澹台湛只挑了最关键的一个节点，那便是芍香私自调动的下人名单。
随，那些与她有接触的数名内宫女使，皆被以偷听主子私语擅传流言为由，或杖责驱逐又或贬入浣衣局为奴。
这一场清查终在七日内落定，可金京之中却已风声鹤唳六宫人人自危。
尤其清和院自芍香被拿之后，沈月凝便再未踏出正殿一步。
听闻芍香在宗人司招了数人，她本还想着事情能就此平息，认为澹台湛不过震慑一番便如往常般置之一笑。
可没想到，下一步竟是清和院整月例被削，三月之内不得申领香油等内供。
内务府的女官送来这道旨意时，满脸愧色，声音都带着发颤：“王妃娘娘……影司口谕，说是王爷之令。”
她当时便怔住了。
随后，她命人关了门，让所有下人退下，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
芍香是她一手养出来的心腹，是她布棋局的明子，是为她出头最得力的手段。
这回，不但芍香被废，连清和院的名声都被敲打成“心术不正，扰乱内宫风气”的代名词。
更令她恼怒的，是那道锦匣中最后一句：她仍是未央宫主。
这七个字，锋利如刀，叫她整个人仿佛被活活剖开。
随后，她猛然起身，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细瓷碎裂声乍响，犹如利箭入骨。
身旁侍立的宫女芷荷吓的低下头，连连跪地：“娘娘恕罪，是奴婢照应不周......”
“不是你。”沈月凝咬牙低声，面色泛冷，“是我。”
“我低估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以为他会为了脸面，至少会装出不闻不问。”
“可没想到，他竟会为她，一纸令下清洗六宫！”
芷荷听的心惊肉跳，小声劝道：“娘娘，您先别恼，王爷虽未动您，可说不定只是震慑……”
“震慑？”沈月凝冷笑一声，声音冷冽，“这叫震慑？”
“这叫不动声色的告诉所有人，谁才是主母，谁才是他的心上人！”
她猛然一掌拍在案上，连镶金的花钿盒都震的翻倒在地。
芷荷吓的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那娘娘……接下来可要另想法子？”
沈月凝眯了眯眼，冷声道：“想。”
“她凤栖鸾若再活下去，我这摄政王妃之位，早晚会变成笑柄。”
“如今连最听话的内务府，都开始避着我行事，众宫妃嫔也开始不敢再来清和院。”
“这是她给我的下马威。”
“可我既然能送她走一次，就能送她第二次。”
听见这话，芷荷不敢多言，只在心中悄悄打鼓。
而沈月凝却缓缓坐下，拿起笔，在锦册上写下几个名字。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把这几人安排出去，悄悄联络外宫的林嬷嬷，让她再去太医院走一遭。”
“说凤栖鸾旧疾复发，需换方子。”
“方子我会亲自写。”
“明白？”她抬眼看着芷荷，语气淡淡。
芷荷听出她意有所指，顿时冷汗淋漓，却不敢不应：“是，奴婢明白。”
沈月凝这回，不打算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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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挑拨。
她要从根子上斩断凤栖鸾的命，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凤栖鸾不过是个虚名空有的病骨之人，根本撑不起这宫中风雨。
而她沈月凝才是摄政王妃！是这个皇宫真正的女主人！
翌日太医院收到一张内宫传来的诊脉批单，署名为清和院尚药局，太医见字签收却未曾知晓，此批方子竟并未通过凤栖鸾贴身侍女，而是由一名陌生宫婢送来。
而药方中的药引被人悄悄换了份量，将补气之药调重两分将清火安神之药撤去，外加掺入一味极微量的返阳草。
此草无毒然虚体久服，反生寒湿之毒令人血脉僵滞寒热交攻久则成痼疾，常人或不察，唯医者知此法极隐极狠。
此法一旦成，病人虽不立亡，却也再无半分好转之机。
同一时辰，凤栖鸾病榻上，一碗新药被春桃亲自接过。
她依旧咳的厉害，唇角血丝未干。
春桃见她虚弱，便将药碗放凉了几分，再递过去。
凤栖鸾轻声问道：“今日的药……怎么换了味？”
春桃一怔：“奴婢也觉着不同，以往是甘草底味，今儿却偏苦。”
“要不奴婢再去问问？”
凤栖鸾却摇头，神色淡淡：“算了……都一样。”
“他既不来了，我吃不吃……也没什么分别了。”
她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仿佛整个人都藏进了药香之中，连呼吸都淡的若有若无。
翌日辰时，宫中尚未彻底醒来，晨钟才敲过第七响，一道八百里加急的飞骑急报便自北境入了皇宫。
而御书房内，凤璟披着朝服，立在御案之前，面色阴沉。
他将急报一甩于案上，沉声开口：“阿湛，北境军营口粮短缺已有月余，边城守将又与镇抚使起了争执，如今西雁关内乱未平，若再拖下去，恐致兵心不稳。”
随即，他抬眼望向澹台湛，语气不容置疑：“你得亲自走一趟。”
而澹台湛立于阶下，玄袍雪白，腰间配剑未解，面上虽无惊色，眼底却多了几分凝重。
“陛下放心。”他低声答道，“臣三日内启程。”
凤璟点头，而后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这趟，带上鸾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