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她之所以去楼兰，是为你而去
春桃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惧，却终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澹台湛衣袖一拂，转身大步离去。
风雪被他披风带起，卷出一地寒霜，脚步沉重却不曾回头。
这一夜，凤栖鸾依旧睡的不稳。
她梦见自己站在楼兰王宫的朱殿之上，裴清宴站在她身后，而前方是澹台湛，立在风雪之间，一言不发。
她想要上前，可脚下却是满地火焰。
她一步也动不了。
她想唤他，想喊一声“阿湛”，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而等她终于喊出来时，他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别走……”
她喃喃出声，突然惊醒，满身冷汗。
春桃赶忙上前扶她坐起，急道：“殿下，是不是又梦见了？”
凤栖鸾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夜色，良久才喃喃问道：
“他来过了？”
春桃迟疑了一瞬，轻轻点头。
“嗯，照旧，送了药，没进来。”
凤栖鸾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眼中却早已失了光。
“他倒是守规矩。”
“夜夜来，夜夜走，半句不说，好似我真是个该他救不得的人。”
春桃听见这话，眼中一热，终是低头抹泪。
“殿下，奴婢求过他了可他不听。”
凤栖鸾闻言怔住，转头看她，眸光微颤：“你求他做什么？”
春桃咬唇，低声回道：“奴婢求他，放过您。”
凤栖鸾眼中光色一动，像是被什么击中，良久，她竟然笑了。
那笑声极轻，却比哭还要令人心碎。
“你倒是有胆子。”
“我都不敢求他放过。”
“我怕，一开口他就真不管我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近哽咽，整个人抱着膝蜷在塌上，像是又回到十七岁那年，她在杏林之中等了一整夜，等来一句：
“她早就走了。”
那一夜她没哭。
如今，却泣不成声。
翌日，金銮殿内朝议方罢，百官散去之后，凤璟并未立刻回御书房，而是命近侍传话：
“摄政王，留步。”
听闻圣上召唤，澹台湛脚步微顿，转身拱手道：“臣在。”
凤璟扫了一眼他，眸光略沉随后开口道：“随朕去清政殿坐坐。”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那殿中深处小阁，而殿内炭火已燃，温香四溢却挡不住初冬里沉沉寒意。
待到凤璟落座之后，望着眼前这位身披玄袍神情冷峻的摄政**久未言。
而澹台湛亦不催垂手而立，一如往昔冷淡沉稳。
半晌凤璟才缓缓开口：“阿湛，朕近来瞧你气色不佳。”
闻言澹台湛微抬眼眸，神情未变语气亦淡：“多谢圣上挂怀，不过是政务繁重，歇的晚了些。”
凤璟挑眉，若有所思：“哦？政务？是军机处奏报太杂还是各地税粮未清？”
听见这话，澹台湛不动声色：“回陛下俱已妥当，臣自会安排。”
凤璟笑了笑却并未接他的话茬，只自顾自斟了一杯茶语气慢了几分：“既如此，那本应有闲暇才是，可为何总在子时后才归院？”
澹台湛闻言，指尖轻颤，旋即又稳住，眉目间冷意愈浓：
“陛下是派人盯着臣？”
“盯你？”凤璟闻言却笑了，“你如今位重如山，谁敢盯你？朕不过是偶然听宫人提起，说摄政王近来夜夜往未央宫方向而去，倒是引的人心惶惶，以为你在夜审奸臣。”
听到“未央宫”三字，澹台湛凤目微敛，却终究没有解释。
而凤璟神情亦正了几分，声音也低沉了些：
“湛儿，这世间事，有时候不是一味压着就能过去的。”
“永平她回来了也快一月了。”
“朕虽未曾宣召她入宫，但冷香阁那边的动静，也不是毫无耳闻。”
“听闻，她病的很重。”
听见这话，澹台湛猛然抬眸，一瞬间目光如刃，森寒逼人。
可那神色转瞬即敛，他垂眼道：
“陛下不必多虑，她之安危，臣自会处理。”
凤璟望着他，眼中有些复杂之色。
“阿湛，你可知，她自幼体寒，情绪一乱便易气滞入心。这次回来后，竟连太医都不敢断言她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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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朕这个兄长，怕是要背骂名了。”
而澹台湛冷笑了一声，唇角微扬，却透出森寒：
“她**，天下都只会说是本王薄情寡义。”
凤璟沉了脸，眉宇紧锁：
“你明知道不是她的错。”
“她之所以去楼兰，是为你而去！”
“当年你要是不愿送她，谁也逼不的她半分！”
听见这话，澹台湛站直了身子，声音冷沉如铁：
“臣从未逼她。”
“是她自己，走的。”
“当初她没说一字便离开，是她甘愿披嫁衣乘凤舆的，不是吗？”
“如今回来，连看臣一眼都避之如仇，又是臣求了谁？”
凤璟闻言，眉头紧蹙，缓缓起身，走到他身前。
“阿湛，你何时变的这样斤斤计较？”
“她是你自幼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她当年有错，她现在这样了，你还要一直逼她？”
“本王没有逼她。”
澹台湛声音极冷，唇角却勾起一抹笑，讥诮的令人心惊。
“她若要死，臣日日送药。”
“她若要活，臣也不拦。”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倒叫旁人皆来问罪于臣？”
“可她当年，也未曾来问过臣一句：你愿不愿意我走。”
听见这番话，凤璟神情沉沉，眼中隐有怒意。
“你到底是恨她，还是……”
“臣自有分寸。”澹台湛打断了他，语气一字一顿，冷的让人透骨，“她的事，臣自会处理。”
“陛下若还记的她是金国的永平公主，就莫要让旁人干涉她的生死。”
凤璟眸光一震，盯着他看了许久，终究没有再言语。
殿内炭火微响，烛影如豆，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的仿佛凝成冰。
而后，凤璟叹了一声：
“阿湛，你自己掂量着来。”
“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后悔便好。”
澹台湛闻言，只垂了垂眼睫，沉声一拜：
“臣，告退。”
话落他转身出殿步履稳健如旧，背影挺拔却冷的像被风雪冻过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