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是江炎的笑声,“你们先到地委招待所的‘内招’住下来,洗漱一下。”
江炎放下电话,就打了另一个电话,把郑光宗叫到了办公室,“朱恩铸他们上来了,你安排一下,我陪他们聚一下。”
他们到了地委招待所,一个清秀女子迎接他们,“请问是香格里拉来的朱书记吧?我是‘内招’的李素芳,你们的房间已经安排好,请随我来吧。”
‘内招’由地委办专门管理,是顺应开放,为了接待专家而新建,规格条件要高一些。
钱小雁不再需要人搀扶,张敬民还是帮她提行李,把她送到了房间。
钱小雁进了房间,跟张敬民说了谢谢,关上门,踩着松软的地毯,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香味。
钱小雁到卫生间把浴缸放满了水,好久没有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了。疲惫的身体泡进浴缸,摸着自己的皮肤,钱小雁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朱恩铸和张敬民稍作洗漱之后,就到了内招的餐厅。
刚喝完一杯茶水,郑光宗陪着江炎走了进来,免不了一阵寒暄,
坐定之后,江炎对朱恩铸说道,“严伟明死了,就今天。从纪委八楼卫生间跳下,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手术台都没上。”
朱恩铸‘哦’了一声,“他怎么会这样极端?”
江炎点燃了一支香烟,“或许这样的选择,也是一种解脱。这人呐,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从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
严伟明的死,并没有带给朱恩铸任何的快感和欢愉。严伟明虽然针对朱恩铸,可朱恩铸从来没有把严伟明当作对手,他们的着眼点不一样。严伟明经营的是自己的私利,朱恩铸想的则是香格里拉的经济发展。
江炎吸了一口香烟,“严伟明虽然死了,但那些有问题的干部还是要换下来,对问题干部还是要追究,该纪律处分的纪律处分,该走司法程序的走司法程序。”
朱恩铸居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如果不是那些艳照,严伟明或许不会死。接着又想,即使没有那些艳照,严伟明的利益交换还是避不开法律,这才是严伟明问题最重要的部分。艳照说到底还只是个人生活问题。
江炎的表情有些自责,“严伟明的死,我也有责任,是我看错了人。好在香格里拉没有交到他的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他们看到钱小雁在李素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钱小雁经过一番洗漱打扮,活脱脱一个画中走出的美人,苗条丰满的体型,一步一笑都显得那么的得体而知性,身体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一个被文化浸染的女子,和其他的女子相比,充满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钱小雁的出现,凝重的空气变得宽松起来。
“辛苦确实有一点,但这也是我的工作,换个人,也会这样做。”
江炎笑着,“那可不一定,”意味深长地说道,“同样是人,区别可大了。”
钱小雁笑兮兮地坐在江炎的右边,朱恩铸坐在江炎的左边,张敬民坐在郑光宗的旁边。
晚宴开始,江炎抬着酒杯站了起来,“今天的主宾是小雁。我代表沧临地委,感谢南省日报社,对我们沧临地区一如既往的支持,特别是小钱一家两代人,对我们沧临地区的付出,谢谢你,小雁,你随意,我们满杯。”
酒桌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江炎按着钱小雁的肩膀,“你就座着,不用站起来。”
钱小雁轻轻推开江炎的手,“不行,江叔叔,我是小辈,我确实做了一些工作,但那都是我分内之事,我应该做的。哪有长辈敬酒,小辈坐着的道理?”
江炎一杯酒喝下,感叹,“这书香门弟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
钱小雁笑着,“江叔叔,真要敬酒的话,我觉得应该敬朱书记和张乡长,没有他们,也就没有香格里拉经验,特别是张乡长在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带领羊拉乡干部群众艰苦奋斗的精神,确实让人感动。这次香格里拉的经验之花,必将为明年全省粮食丰收结出硕果。作为沧临地区的领导,江叔叔你有头功呢。”
钱小雁的话,让江炎开心死了,这功劳转去转来都成他的了,“你这闺女真会说话。但有朱书记和张乡长坐在这里,江叔叔岂敢居功?”
朱恩铸抬起酒杯,“领导你不居功,谁还敢居功呢?我们的工作哪一件不是在地委行署的领导下进行的呢?羊拉乡不是张敬民的,香格里拉也不是我朱恩铸的,我们只不过是地委派到那里的一个领头人而已,你说是不是张乡长?”
张敬民明白了朱恩铸的用意,也忙着抬起酒杯,“对对,对,”
朱恩铸接着说,“我们县乡两级,敬江炎同志一杯,不知领导喝不喝这杯酒。”
江炎笑呵呵的,“马屁都拍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喝吗?这杯酒如果我不喝,得罪的就是香格里拉县、乡两级领导。下次到香格里拉,朱恩铸肯定不会下厨给我弄他的什么香格里拉三绝了。”
江炎喝下酒,酒桌上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朱恩铸笑着,“我哪敢得罪领导,我还想当这个香格里拉的书记,像老书记一样,给香格里拉留点想头。老书记啊,这人要混日子太容易了;真想干点事情,不敢说让群众记住,让自己无悔,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江炎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像当年自己的朱恩铸,感觉到了一种心底的亲近,“好,朱书记,来咱俩走一个。”
朱恩铸的酒杯高度总是把握着低于江炎的酒杯,“老书记抬举恩铸了。”
新老书记惺惺相惜地对饮了一杯。
郑光宗抬起酒杯,看向钱小雁,“钱大记者,我敬你一杯。江炎同志指示我执笔写‘香格里拉经验’,我抄袭了不少你的内容,可不抄袭吧,这稿子又写不下去。你总结得太好了,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超过你的新词,要不,请你指点指点。”
钱小雁呵呵笑着,也抬着酒杯站起来,“郑主任是要折杀小雁吗?谁不知道你是沧临一支笔。郑主任,这样说吧,只要于工作有利,你爱怎么抄怎么抄,文章事小,天下事大。只要我的那点想法能为推动沧临地区的发展,甚至推动南省的发展,小雁不在乎抄袭。”
被钱小雁这样一说,郑光宗动容了,“不行,这酒的礼节不够,”说着,离开了自己的位子,走到钱小雁的旁边,“常听江炎同志说起你父母,为沧临地区所做的努力,郑某深感敬佩,这杯酒敬你们钱家。”
钱小雁的脸上升起了红晕,“这沧临一支笔,就是不一样,这话重的不喝都不行。”
郑光宗伸出一支手压着钱小雁的酒杯,“不行,你不能喝;不是,你随意喝那么一点点,我满饮。”说着,先喝下了杯中酒。
钱小雁不经意地推开郑光宗的手,抬起酒杯,一饮而下,“逼死人了。郑主任就是要小雁喝下这杯酒,小雁能不懂礼数吗?江叔叔,你得管管你们郑主任,郑主任太厉害了。”
江炎看了郑光宗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们班子中最年轻的一个,我都常常被他算计。他能不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