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宜晴猛地站住,只看见兄长行色匆匆,一改往日的常服打扮,竟然配了软猬内甲,穿着束袖外衣就握刀要赶出去。
她心下不安,连忙拦阻哥哥,“哥,你这是要赶着去干什么?”
阎湜彧看她抓着自己手臂拦阻,心下顿生火气,出手推阻她不意与她再纠缠。
“有要事去办。”
阎宜晴被推到地上,呆愣地坐在原地,就瞧见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兄长,竟一反常态地面沉到底,脚下匆忙。
她暗叫不好,起身就追去,一路追到府门,就看见他翻身上了马,带着一队披甲士兵就要出发。
她抓着平日总是跟随伺候的小厮,“我哥哥要去哪!出什么事了!”
沈轲被拎着领衣掖了脖颈,连忙求饶道:“巡捕五营的来报,说是出京的几队人马里回来求援,说遭了山匪掳掠!而表小姐恰巧就走了这条路,防守的同僚恐怕耽误,故而告知了世子爷!”
阎宜晴松了手,一想到表姐生死不明……
她就不由后怕,虽说她的确和表姐不对付,可也只是平日里看不惯,小小教训一下,她岂有要她命的道理?
不过是心底过意不去,同样是祖母的子孙,偏生她最得青睐。
可若是叫她看着表姐去死,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扭头就往回跑,决定不要什么美男作陪了,她要好生求求母亲,千万要把表姐给带回来。
连有容正和沈度娘说着话,阎宜晴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犹不忘瞪上这个捣乱的婆子一眼,深吸口气就对着母亲道:“娘!大事不好了!”
等她详略说尽,却迟迟不见母亲出声。
一抬头,就看见母亲露出一种十分陌生,又令她胆寒的神色。
阎宜晴不由地打个寒颤,看着一边儿这婆子早就知晓的神色,她一下子心也沉底,如遭雷劈。
“你兄长不是已经出发了吗?”
连有容淡淡地捣鼓着手里的香灰,用那香押一点点地抹平。
沈度娘更是说:“这吉人自有天命,若真是命大没有回不来的道理。小姐也就别费这份心力了。”
阎宜晴被气得心火直冒,她速来讨厌这个婆子在自己母亲面前咬舌根儿,今日恰巧又撞到她手里,岂有放过的道理!
她顺手抄起一旁桌上的香灰炉子,就往这个不知死活的老贼妇头上砸。
砸地她眼冒金星,一脸的香灰倾斜下,因着没防备倒不少吃进了嘴里……
“臭贼娘!你多什么嘴?再用你这张比茅房的坑还脏臭的嘴同我讲话,下次就不是砸你这般简单了!哼!”
连有容不赞同地盯着越发无状的女儿,却毫不理会一旁的沈度娘求救的目光。
她只是起身,看着女儿火气旺盛到叉着腰骂人,无奈地道:“你同她置什么气?虽说这话说得难听,却也不错!你哥哥已经带人去救她,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想她回来,最好是无病无灾地!”
连有容好似听了笑话般,揶揄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如何同她好,你倒是热心,可人家领情吗?”
阎宜晴听地脸一会红儿、一会白儿,握着拳的手垂在两侧,不忘犟嘴道:“我大度不和她计较,我又不要她死!”
她说地嗫嚅,一边说一边噘着嘴,“我不叫她死,偏要她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她别想就这么跑了!”
连有容挥了手,示意沈度娘离开,那婆子只能恼恨在心,灰溜溜地离开。
“啪!”
只见人刚一走,连有容的巴掌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脸上。
阎宜晴顿时愣住,委屈地红着眼、蓄了泪,捂着自己红了的脸再也不发一声。
“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反骨也硬了,我收拾不了你们了是吗?”
听着母亲少见地夹着寒意的责骂,她便知道了自己不过是无妄之灾。
想来哥哥不会那般轻易走掉,以母亲的情绪,自然是好一番阻拦不成,只得放任不管了。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娘就这么恨表姐,恨到想让她死,叫她不好过?
阎宜晴哽咽,犹不服气,拔腿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儿?回来!”
连有容直接上了手,揪着她的耳朵就骂道:“好啊,看我养得好女儿!也学着那不孝子,同我这母亲离了心!”
阎宜晴吃痛,嚷嚷道:“我去找爹!爹比娘讲道理!”
本以为母亲会更加生气,不想却听到一声笑,一睁眼就看见母亲神色中透着讽刺之意。
连有容一松手,阎宜晴就要往外跑,只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的话,“老太太造下的孽,报应到我身上来了?两个孩子……两个啊,都是我一手养大……怎么都教不坏……”
“别费劲了……你越挣扎,这绳子只会越紧。”
瞿幼璇费劲地想要逃脱这绳子的捆绑,却不料自己身后靠墙栽倒的女人,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暗着眼睛警告她。
瞿幼璇一顿,她心下急切,不知道珈蓝有没有逃脱生天。
于是干脆不再挣扎,试着同这个女人说起话来,“你是怎么被绑来的?”
女人听后,良久才悠悠地笑,晃晃自己的头,露出被几缕头帘遮挡住的,近乎毁容的半张脸。
“绑?我不是被掳掠来的,我是……自己走上来的。”
瞿幼璇原以为自己听岔了,于是费劲地扭过身躯,尽量贴近她,希望从她这幅破锣嗓子里听清楚。
女人看她的样子就笑,“看什么?没见过自己上来,甘愿被山匪祸害的?”
瞿幼璇复杂地望着她,看着她好似被沸水烫伤般狰狞的脸,良久才问:“为什么?你不怕吗?”
“怕?我怕什么?怕丢失贞洁?”
女人混不在乎的样子再一次震慑了瞿幼璇,不等她细想,只见女人好似抓住了倾听人一般,自顾自地说起。
“山匪不过是想要困女人、要金银、要粮草、要活命……可是其他人呢?他要我的命!”
瞿幼璇拧着眉,打量着她沾了灰尘油污的衣裳,隐隐还能看到袖口的血渍。
“有人要你死,你想要活命,可是为什么非要找山匪?你想要报仇?”
女人终于把眼睛转过来看她,重重地点头,满怀恨意地说:“我身负家仇,他们杀了我的女儿和丈夫,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叫他们好过的。只要能复仇,我什么都能豁出去……又怎会惜此身躯?”
瞿幼璇将头拧过去,良久才问:“那你如愿了吗?”
女人冷笑,说:“不然呢?否则你怎会被带到这里?”
她这才想起,山下小道上凶狠恶煞的那队人,为了抢先过桥竟然拔刀胁迫。
“那我们呢?”
女人听着她的问询,只呆呆抬头通过那狭窄的窗口,望着那墨蓝的夜幕和凄厉的勾月,“谁管你们怎样……只不过是倒霉……”
瞿幼璇闭上眼不再和她说话,保留力气等待时机。
不多时这门便被推开,她睁了眼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山野汉子。
男人穿的粗粝,一只眼睛还被束布绑起,他凶恶地捧着两个豁了口的碗。
“起来吃饭!”
女人却一反自己的萎靡,兴高采烈地挣扎着爬起来,她如同蛆虫般抱住男人的脚,无比在意地问:“有没有抓住!有没有!”
男人一脚给她踹倒瞿幼璇身上,“滚滚滚!死女人发什么疯!”
瞿幼璇被重重压在身下,女人却挨过这一刻的痛,就流着虚汗,不顾瞿幼璇的脸被自己头撞得厉害,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我已经和你们睡了,你们二当家答应过我,要给我报仇!有没有抓住龚生!有没有!”
瞿幼璇算是看出了关键,忍着自己被撞得生疼,见到男人撂了碗就抽出腰间的鞭子,直往她们两个身上抽,心下窝着火,说:“蠢货!与虎谋皮早晚都会被反噬!只有你这么天真,会相信这些落草为寇的人,会比这山下的人更加单纯!”
女人顿时不再忍受,或许是期望落空再也没了求生的意志,她大喊着不顾鞭子的毛刺抽的皮肉翻飞,竟然张着嘴用牙咬住了那鞭子。
男人怒骂,又踢又打,甚至丢了鞭子,掏出匕首就要刺她。
瞿幼璇本想忍耐着等待时机,见女人要为此豁出命去,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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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了那绳索,趁着男人惊惶无措间,抢夺了匕首,就发了狠心直刺向他的喉间命脉……
事已至此,再没有等待受戮的道理。
瞿幼璇抹一把飞溅如水柱般落在自己脸上的血,强忍着那恶心作呕的温热,看着男人仰躺着睁大双眼,她赶快上前拔出匕首,再补一刀。
女人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似是发了疯一般,被绑着还要鼓扭着上前,张着血淋淋的嘴,就往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刀口处撕咬。
瞿幼璇看着她不似人一般的狠样,一边警惕着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赶紧把女人从男人身上拉起来,拍着她的脸低声说:“你现在唯一的复仇机会,就是跟着我。不管你要死不死,总之在我们逃出去前,杀了他们。”
这话恍惚是灵丹妙药,女人无声淌着泪水,从嘴里吐出那一口肉,重重点头。
她们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在营房间躲避着巡逻的山匪和眷属。
听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谈话,看她们仍旧还在夜里坐在大盆前洗着衣服。
“这些臭婊子们,一个个的长得花枝招展的……这几个营房都要装不下了……”
“又便宜他们了,这一次出去一箱箱东西往回拿,也不见什么时候给咱们点儿。”
瞿幼璇拉着女人,从她们的视线盲区轻飘而过,往她们嘴里的营房位置走。
或许是抢的这笔很大,寨子里的大房子里,时不时传来男人们的大叫声。
那笑和叫声一起喊,声声震耳。
换防的时间长了起来,或是见了眼红也想分一杯羹,外头看顾的山匪们纷纷都往里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直娘贼!二当家太不是人了,只顾着自己的弟兄享乐分赃,从不顾着咱们!去去去,咱们也立了功,凭啥不叫咱也享用女人?”
女人忽然低低说:“这寨子里有好多女人被关在笼子里……都是他们抢来的。”
瞿幼璇扭头,说:“你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早干嘛去了?”
女人被噎不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跟着她,找到了看守嘴里的小房里。
女人踩着瞿幼璇的肩膀,慢慢地爬到窗口上往下瞧,果真见到了自己的仇敌,不由地情绪激动起来。
若非瞿幼璇敏感地察觉,或许又叫她坏了计划!
她让她下来,而后冷冷望着她,再确定安全后反问道:“你想死不要拉着我,不管你杀了他后走不走,我可还要出去继续活!”
女人终于抽噎着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时却有看守嘀咕着“鹿三儿去哪了?叫他去送饭,是不是又去找女人撒野火了?”
听着这□□不堪的话,瞿幼璇终于熬过他送了饭离去,看着他端着的那两碗饭,她敏锐地感知到女人藏着掖着。
“我问你,你到底有几个仇人?”
女人躲避着她的目光,情急之下,瞿幼璇冷冷地扇了她一巴掌,说:“两个人,你是想拉着我一起死啊!”
“不!不!我只是……我一个人去……死。”
女人赶忙否认,可是瞿幼璇却道:“你一个人去,还是仇敌,如何不被发觉?我信了你叫你自己去,才是自寻死路!”
言罢,她们只能想办法,如何找条法子一石二鸟。
“我问你,你对这里可熟悉?”
女人点了头,却很艰难,说:“熟悉一些……这里有的地方我去过。”
瞿幼璇一拍手,想到个冒险的法子,她问:“这寨子里几乎都有柴草房吧!你可知道在哪里?”
女人犹豫,说:“柴草和柴火都堆在厨房里,可厨房离这里远,我没进去过,只看他们拿东西。”
瞿幼璇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一是把握不大,二是不便行动。
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引开他们的办法,即便是舍命一试,也好过听天由命。
“我去,我去放一把火,你趁机复仇。但你必须告诉我,那些关着女人的笼子,在哪里。”
女人点头,说:“好,我已无心苟活,我告诉你位置,到时候若有追兵,我去引开,你不用管我!”
瞿幼璇心中泛起涟漪,却强要自己狠下心肠,扭头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