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宜晴不快地盯着人群中格外长袖善舞的女子。
她摸摸自己袖口里揣着的牛皮软鞭,昂扬着下巴,愤愤地想,正是这个刚退了婚还如此嚣张气焰的人,平白叫爹娘又大吵一架的。
她知道她,京里出了名的美人。
说什么“一段红销尽,始逢濯素开”,就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诗,竟然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更是在清河郡主的宴上展露了头角,自此“才女”同“美人”的盛名就绑定了她。
阎宜晴惯不会被这些凡俗虚名所骗,打一眼瞧就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偏要同她碰碰,看看是红胜还是素开!
所以特地趁着清河郡主作东,想要好好治一治这个不安分的人。
阎宜晴挤过人群,推搡着身前挡道的官家小姐们,“去去!别挡着本小姐的道!”
被她推搡的女孩子们不快地凑在一起,难掩“讥讽”和“触霉头”之色,却碍于他们家的权势和淫威,只能小声地骂两句,不敢过于张扬。
谢幽微原本被众人捧着,谈起了不久前毁坏的姻缘,不紧不慢打消着“风言风语”。
“幽微怎敢自专婚姻?不过是父母间作此决定,说来说去不过是没有缘分。”
看着她轻飘飘地揭过,甚至捏着帕子惺惺作态,阎宜晴噗嗤一笑,捏着鼻子嫌恶地说:“哎呦喂!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今日文曲星又降下世来,在人前显真章呢!”
这话未免说的挤兑,谢幽微原本微笑的脸上似是有了裂隙,一点点地收了笑,胸膛微微起伏,盯着阎宜晴,不明所以地发问:“宜晴妹妹……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说错话惹了你?”
阎宜晴当下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闻到了她身上的兰花香气,心生戏谑之计,凑上前来说:“你是文曲星,说的话讲究,做的事嘛……更是如此!”
周围凑着的人一看到这个“煞星”,早早就退了出去,悄摸摸地偷听、偷看,就是不敢上前去,同阎家这个“混世魔王”争锋。
谢幽微想着母亲对自己的嘱咐,讨好她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会同她计较?
自己母亲到底同她母亲是手帕之交、金兰之谊,虽说早就听闻阎宜晴的名声,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赔笑说:“宜晴妹妹,昨日母亲还同我说起,要去府上探望尊夫人的。”
这话言外之意,无非是伸手莫打笑脸人,你高抬贵手,不要同我计较。
可若真是知情识趣,那就决不是阎宜晴了。
她叉着腰,对着谢幽微不依不饶地说:“算了吧!还是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千万别把手伸进我家里来!我们阎家可不是寻常人家,我哥哥在御前行走,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他面前耍阴谋诡计的!”
她每说一句话,就伸着手指点着她,一步一步教她不得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两人远离众人,在屏风后停下。
“四下无人,我还就跟你说明白了,莫说我哥哥脾气坏、性子急,冰人一般不讲情面了,就是你忍得,我哥哥也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可不许旁的人玷污他!”
听着阎宜晴嚣张的话,谢幽微忍无可忍,终是趁着无人,反唇相讥说:“宜晴妹妹,我真不明白。你我的母亲可是至交好友,虽说咱们没有缘分,不能结为姐妹,可是也用不着这么针尖对麦芒,倒叫外人看笑话。”
阎宜晴冷哼一声,转瞬就抽出自己的小鞭子,用那柔软的牛皮用力地压着她蜜桃般的脸盘,盛气凌人道:“笑话?谁敢看我的笑话?我阎宜晴在这京里从来横着走!独你一个虾兵蟹将,竟然不长眼,带着你那个嫌贫爱富的老娘,打秋风似地撞到我手上!”
“你怎可如此粗俗无礼!”
谢幽微自小就被严于教导,任何行差踏错都会被母亲用戒尺责改。
却见她言行无状还振振有词,一时不可置信,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如此,谁人敢同你说亲?”
闻此,阎宜晴只觉得荒唐,她笑得前倾后仰,捧着肚子笑够了,才幽幽说:“真是可笑!说这些话的人,无一不是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的!”
瞧着谢幽微被她震慑住,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她只觉得舒爽,于是就俯下身来拍拍她的脸,看着她悲愤的神色,说出了句令谢幽微一生都为之“后怕”的话。
“你以为,人人都踏破门槛来求取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这都是些无知蠢妇,听信了那些包藏祸心的男人的话,自毁长城、为人作嫁衣裳!”
她慢慢起身,用那轻蔑的眼神盯着她,又说:“好可怜……不过也是,毕竟只是养女,哪里又敢奢求真心实意的对待?”
谢幽微白着一张娇小的脸,等她携胜潇洒离去,才后知后觉地扶着屏风站起身来,饮耻而忍辱……
清河郡主慢悠悠地听着小厮的汇报,强忍着笑意等他离去,这才对着跪在脚下为她捶背捏腰的男子说,“真是一场好戏啊!你的计谋果然不错,叫他们狗咬狗,我的心里颇为妥帖!”
那男子含笑,亲昵地用脸贴着她的手,刻意地示好说:“这样一来,不仅料理了那不知趣的楼夫人,叫她担惊受怕、痛失爱子。又逮住了摔死猫儿的凶手,叫小主子在天之灵安心!”
清河郡主梁晏镁低着头,掐着男子瘦削的脸颊,看他乖顺如意,说道:“若不是你机警,还了事情一个真相,或许本侯就真的会被那贼兮兮的小姑娘骗了去!你立了功,你想我怎么奖赏你?”
男子面如桃花,一看就是施了一层桃花粉,他洁净细腻的脸上只写满了两个词——欲望和青春。
他笑着为自己争取说:“子奇不敢求任何赏赐,只希望侯爷怜爱,首肯我那做了错事,被猪油迷了心的傻弟弟从豹房中……”
闻此,梁晏镁点着头思索一会儿,用那水红色的长甲敲打着子奇的额头,好一会儿才扭头说:“好吧。看在你立功的份儿上,本侯也就不再计较子浮的罪责。可毕竟是他陷害琅侯在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他自此以后不得近身伺候吧!”
见清河郡主免了弟弟的死罪,子奇这才舒口气,忙说道:“既然这害死猫儿的凶手已经找到,那……苏华,是否还要送去煌北郡?”
梁晏镁眼皮一掀,凉凉地看着他,说道:“什么时候你这么仁慈了?不相干的人,你保她干什么?难道你们有私情不可?”
子奇心惊,立马下跪磕头,连连说着自己不敢。
梁晏镁眯着眼睛,瞧他头都磕破,被吓得形同小鸡仔。
这才大发慈悲地踮起脚尖勾起他的下巴,冷冷说道:“你以为本侯把苏华送到煌北郡,去给个死了几个老婆的鳏夫作续弦,真的只是因为她失手摔死了宝儿留给本侯唯一的东西?”
见他无措,她这才嫌弃地笑,“这个丫头,我养着她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她是琅侯的女儿,又不是本侯的女儿!本在本侯手底下讨生活,却敢同楼家那个小子有私情……”
“如若她真的能帮着本侯,同那楼婕书了却过往恩怨,那么本侯留着她也算有用。可是本侯巴巴地都把脸伸过去叫人打了,又怎能叫她舒心了?”
子奇见她消了对自己的怀疑,这才嘶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苏华虽然是琅侯的女儿,到底身份不够。侯爷也不肯学谢夫人那般,将庶女养在膝下,楼夫人又跟您不对付,本就难成姻缘。”
“楼婕书那个臭女人,从来跟本侯不对付,她那个宝贝儿子当个眼珠子似的爱护,什么东西啊?就算苏华是个庶出的丫头,也好歹比她那个傻不勒的儿子强许多!”
梁晏镁并不令他的意,叫他起来后,推开他想要搭上自己的手。直愣愣地就把桌子上的翡翠如意摔碎,看着这一地碧绿,好似情绪都有了出口。
“我有心同她休战做个儿女亲家,谁想这个妖精不省心,大言不惭瞧不上苏华,说什么谢小姐天仙似的女孩儿方能配她儿子!”
子奇看着她有些抓狂的样子,下意识迈步躲开些。
果不其然,只见她抓起那身旁的玉雕桂树,就是狠狠一摔,这地面上当真是黄绿一片,好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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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好啊,给脸不接着,本侯偏要把苏华给嫁出去,嫁的远远的,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样!自找的!唯一的宝贝儿子,屁颠儿屁颠儿地放弃大好前程,滚去边疆参军去了!像条好狗!知道认主子!哼!贱的很的臭女人!”
梁晏镁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平复着自己起伏的胸膛。
转眼一瞧子奇在发愣,直接大步上前,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子奇这才平淡地抬脸,对她发问说:“小的在想……他们叫侯爷如此生气,合该再治他们一治,也好叫他们不舒坦。”
闻此,梁晏镁忽然冷静下来,她用脚扫过那一地残渣,盯着他的眼睛,用手死死揪住他的脖领,深沉的瞳孔中露出一丝狡猾来。
“从你来时,本侯就问过你。你是怎么答得来着?”
子奇依旧镇静,他不敢冒犯主上。
谦逊地低着眼睛,回复说:“我本是鄂州人士,因着连年征发徭役父死母亡,故而带着弟弟一路来京中投靠叔父。叔父死后,被堂兄赶出家中,所以在牙行卖身为奴到了郡主府。”
梁晏镁一双丹凤眼似要看透他,看他坚定终于松了手,拍着他的肩膀,好似勉励一般说:“是啊!正是如此。如今你那堂兄已被本侯料理,你兄弟二人再也不会受他的辖制。那么,你要怎么为本侯效力?”
只见子奇终于抬眼看她,信誓旦旦地说:“不用侯爷操劳,那婆子的丈夫已经被小的拿在手里,小的叫她如何行事,绝不会有半点差错的。小的给的金银里,可是放了十足十的毒药,要是她格外贪心,想来不出一个月,事办完了人也就……”
清河郡主一笑,满意地点头,嘉奖道:“你啊你,就是太恶毒了。事办的干净不说,手段也厉害。你只记住了,本侯要这个谢幽微进退不得,如果再能给阎家没脸,那自是最好的了!”
子奇得意地拱手,一袭白衣好似学子般青葱,只是狭长的眼睛透着阴森,“谢家不会太安生了……最好是赶在张氏女入府前,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好……”
阎宜晴在宴会上兜了一圈,走之前终于见到清河郡主出来。
她艳羡地盯着梁晏镁左右侍候着各色美男,甚至坐在马车上时,还念念不忘。
一下了马车,就吵着、闹着要母亲也给她置办一伍。
连有容烦得要死,近日来的不舒坦叫她也没有好心情梳妆打扮。
听着女儿喋喋不休的言语,她一气之下,将檀木梳子“啪”地一下拍在梳妆台上。
“阎宜晴!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做女孩子的廉耻心?难道你也想学着清河郡主一般,做那丢人现眼的事?”
阎宜晴瞬间就站起来,同母亲大吵着:“我怎么又丢人现眼了?从前你说祖母讨厌我,偏疼表姐,这是我丢人现眼!可这次我哪里又错了?又叫你丢人了?”
连有容咬着唇,定定地听着女儿不解地发问,看着她眼泪止不住般往外冒,终究是心软说:“是娘的话说重了,好宜晴、好女儿,难道要生娘的气不可?娘错了,知道错了。”
阎宜晴吸着鼻子,又坐回娘的腿上,抱着她的脖颈低声说:“娘……你不许再说我丢人了,我不丢人……”
“好好好!娘不说了!我的好宝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唉!就叫他们去说吧,说了也没用!”
阎宜晴破涕而笑,得寸进尺着又央求说:“那不要再和爹吵架了好吗?你和爹为什么总是吵架?爹不是最听娘的话了吗?娘就不能也饶爹一回吗?”
连有容渐起思绪,说道:“娘为谁啊?不就是为了你们兄妹二人筹谋吗?你爹懂什么?一辈子不是听母亲的话,就是听老婆的话……叫人算计一辈子,也不清楚……”
阎宜晴听不懂,问道:“娘在说什么?什么算记一辈子?”
连有容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难掩惊慌地掩饰说:“没什么,我是说你爹傻的可以。”
阎宜晴压根不信,却不再追问。从母亲房里喜不自胜地出来后,很快就让她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