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归体,还剩最后两日封棺安灵。
可程将军的死因不平,无法安顿他的魂灵。
殷颜向严将军提议:“停灵期间,我将为程将军通启阴阳棺灵,从程将军最后的魂识中汲取记忆,到时还请严将军同我们做一场戏。”
严将军不明,“一切都听殷姑娘的,只是不知何为做戏?”
殷颜恨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太弱,她很难向严将军讲述厉副将的事情。
玄修在一旁稍加补充:“程将军的死,实乃人为,还应是只内鬼。”
严将军环顾四周,里间只有心腹及玄修和殷颜二人,她示意玄修说下去。
玄修放低了声音:“内鬼是谁,今夜便有分晓。只需严将军手书一封交予计大人,邀请计大人到府上除妖即可。”
严将军会意,立刻着心腹去办。
殷颜将止灵符交与严将军,并嘱咐道:“还得麻烦严将军,将此符贴于内堂外牌匾。在我与玄道长通启阴阳棺灵时,看护好此符。”
严将军通红的双眼透露出坚定,她将符贴好后,便拿起长枪站在内堂的门口。
她的背影和那个子夜里,凫傒鸟站在大漠之巅的背影一样。
如果程将军没死的话,此刻站在这个内堂门口的,应该是两个人。
长枪相合,飒爽英姿。
收起心绪,殷颜和玄修重新踏入了程将军的房间。
那副淡黄色的棺木一尘不染,怕是有人将它擦过许多次了。
殷颜施法将棺盖缓慢上移,直到完全将程将军的身体盖住,在最后一毫厘时停下了。
她的双手轻抬,左手于上右手于下,缓慢贴合间溢出一缕蓝烟。
棺钉于陨铁柄上飞出,划破指尖。
她以指尖滴血在蓝烟上勾勒出太极图案,额间阴阳印受到感应倏然开启。
阴阳棺灵,取一魂携一魄。法术强大者,可唤灵化形。
殷颜的阴阳印记微泛光亮,棺木内程将军的身体抽离出了一魂一魄。
“只需两个时辰,一魂一魄便可化成人形。”殷颜说完后,彻底进入魂魄固化人形阶段。
玄修在身侧护法,他看到殷颜的发丝都沾上了汗珠,偷偷在她身后施法强化力量。
白习一觉睡到了酉时,到他该出场的时辰了。
“小鬼,接下来看你的了。”殷颜累得都已经在地上睡了一觉了,好想念店里的那口棺木啊,还有话本。
好多天都没有看上话本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奖励自己看完第二卷!
白习收到指令,从灯穗里跳出来。
他这次掐了一根淡黄色的丝线,完美融入程将军的棺木,常人肉眼看不出丝线的存在。
傀儡蹦跳着向程将军的一魂一魄走去,很快便和魂魄揉为一体。
“完成啦!”白习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棺木上,缓慢升起的“程将军鬼魂”已经制造完毕。
殷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那只鬼了!”
白习欲哭无泪,没文化的苦怎么能让那么漂亮的殷姑娘吃那么久啊!
窗外有几人的身影经过,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厉大人,这边请。”计双双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玄修清了清嗓子,“计双双来了。”
殷颜疑惑,“这也要对暗号?”
他故作不经意道:“怕有些鬼不知道啊。”
殷颜好像闻到了秘密的味道,她转头看向白习。
“你这是……梳妆打扮了?”殷颜差点被换了一副模样的白习惊掉了下巴。
怎么昨天还是小鬼模样的白习现在突然变成公子模样了?
白习真的很想把她的嘴缝上,“本公子一直都长这样!还有,梳妆打扮是形容女子的!”
殷颜不屑地切了一声,“谁说只有女子能梳妆打扮,男子就不能有爱美之心了?你这是板正印象!”
玄修咳嗽,“是刻板印象。”
殷颜见玄修站自己这一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对!你就是刻板印象!刻板印象!”
白习的兄弟情被狠狠地伤害了,但他打不过玄修,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谈笑间,计双双和厉副将推门而入。
玄修立刻摆上正经表情:“计大人,那妖物实在难缠,还得借你手中玉剑一使。”
他瞥了一眼跟在计双双身后的厉副将,依旧是面不改色,心理素质实在厉害。
计双双将玉剑双手奉上,“能为百姓除妖,乃是玉剑之幸。”
白习在一旁给殷颜使眼色: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殷颜回了个白眼:那是,你跟人家计大人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玄修抽空给他们递了句消息:办正事。
当他施法将玉剑横于棺木上时,殷颜与白习操控程将军的鬼魂靠近玉剑。
玉能照妖,剑守律法。
鬼魂靠近玉剑时,剑身上的青玉絮纹渐渐浮现暗红色的血丝状脉络,殷颜略动指尖,白习藏于棺木内的傀儡丝牵引于鬼魂心口处。
不过片刻,便有一滴妖血落到剑身上。剑身血纹加快聚集,如活物搏斗。
血纹聚集很快汇于镶嵌有猫精石的剑格处,半扇淡青光幕照于半空,映出程将军鬼魂的轮廓。
玄修假意惊喊:“是程将军的魂魄!他要找那个害死他的人!”
殷颜尖叫着急忙逃出房间,计双双会意也跟着频频后退。
“若被棺灵施过法术的魂魄抓到,那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玄修继续夸大其词。
厉副将在见到程将军魂魄的那一刻就被吓到了,他勉强定住心神,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有人作怪。
可当程将军魂魄真的飞到自己眼前时,他的慌张藏不住了。
“程将军……我知道你肯定要找凶手,你不甘心,我这就去帮你找!”他话都说不利索,也紧随殷颜后头离开了房间。
哪知程将军的魂魄对着他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符纸控制的内堂边缘。
他胡乱地抄起手边的兵器对着程将军的魂魄就是一顿乱捅,嘴里还在不断地念着:“冤有头债有主,程将军你该去找那个小兵啊!是他杀了你!”
他边说边爬起来往外逃,可结界阻挡了他的出路。
“厉将军,你在找我吗?”结界外出现了另一个魂魄,是那只人面鸡身的凫傒鸟!
计双双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厉副将正对着空气不断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他好像很害怕前方的东西,又在躲避后头出现的东西。
“厉佑,为什么杀我!到底为什么杀我!”程将军的魂魄步步紧逼,整个身体都压到了他的身体上。
“我没有!你走啊!我没有杀你!不是我!”厉副将只感觉真的有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他害怕极了。
傀儡术的运用极其恰当,就是这扮鬼的说辞怎么听怎么怪。
“厉佑,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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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我,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玄修上阵,终止了白习的玩闹。
厉副将还躺在地上装傻,拳打脚踢地念着不是我。
“你想要我的军印,终有一天我会给你的,可不是现在啊。”
像是戳中了他内心的想法,厉副将的挣扎暂停了。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给我?你会给我?笑话,你不是给严夬就是给程沣,也不会给我!”
程将军的魂魄从身后拿出了一封信函,他将信函打开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青州程信,久经沙场,患伤无数,力竭体乏。今辞重任,乞寻能者,若允荐意,首推厉佑。”
听到首推厉佑四个字时,厉副将手中的武器倏然落地。
“程将军……怎么会……”他还在幻想这是一封伪造的信函。
可那信函上明晃晃的红章军印,怎有得作假?
他确认那是程将军的笔迹,无数个日夜相伴,他怎会认不出?
“厉佑,我不怪你。只要这西阴城你守住了,你就还是我们枭阳国最好的将军。”
好似心中掩埋已深的执念轰然倒塌,厉副将听到程将军的话后忍不住捶胸顿足。
“我不是……我不是最好的将军了,我已经不是了。”他捂住耳朵疯狂地摇着头,仿佛只要这样,就听不到程将军说的话了。
程将军的魂魄彻底地离去了。
殷颜看见厉副将的脑袋上浮现了一缕赤烟,不像他们那日在蜃景中看到的颜色那么深。
“那是何物?”
“那是凫傒鸟的诅咒。”
殷颜恍然大悟,“所以凫傒鸟一开始就知道厉副将是凶手,给他下了诅咒?”
玄修摇摇头,“在万妖传的记载中,凫傒鸟生来就带有战事的诅咒。它们去到哪,哪里就有会战事。”
“厉副将应该比程将军更早去过蜃景,那时的他被凫傒鸟的妖力吸引,殊不知是凫傒鸟以自身诅咒注入之。”
“他现在醒过来了,诅咒自然也就消失了。”
清醒过来的厉副将,将一切都交代了个明白。
他知道程将军惦念赴约,于是献计提前攻打华阴。
他算过援军到达的时辰,只需提前将渗有毒液的寒刀刃插入他的体内,不出半日,他必死无疑。
而后又将这刀伤推于华阴战事,即使仵作查验也无法道清全部。
可他没想到的是,程将军居然被剧毒渗入体内后,还撑了五日,直到大捷归家后才死去。
“权钱利欲,竟比不过程将军对你的一片真心。厉佑,你可曾后悔过半分?”严将军将长剑架于他的颈间痛心追问。
他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未曾有一刻……不悔。”
严将军轻轻地笑了起来,可那笑里听着含有哭腔,她放下手中的剑,不愿再看。
“计大人,律法处置吧。”
计双双早已根据眼前目睹记录下一切,她向严将军保证,“严将军放心,计某必让此案公正决断。”
众人都离开后,殷颜和玄修再次来到了那间茶楼。他们再次坐到了第一次坐的位置。
殷颜托着下巴,望向远方,“这世间,到底是人比较可怕,还是鬼比较可怕?”
玄修习惯性给她倒茶,“是人是鬼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她突然转头,探究地看向他,“那玄道长呢?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玄修倒茶的手一顿,笑着回应道:“你掏出来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