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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心中惭,不能应

作者:晒裈花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


    “在门派与在江湖没两样,谁拳头硬谁说了算,拳头不硬就只能任人欺负。当时的小来就是拳头最软的那个,被欺负了也不敢说,生怕引来师傅震怒,也怕师傅嫌他丢人,就默默忍着,每天琐事缠心,武学上更别想有进益了。既然师傅让我关照他,我自当竭尽全力,有我在场,那些有心欺人的也不敢对他下手。”


    妙霰啧啧评价道:“你还挺好心的。”


    “当然了,师姐是白叫的吗?”我道,“起初小来面对我很紧张,怕我责骂,但我对师妹师弟都是鼓励为主,但问无所不答,是真教本事的,再加上我有个混不吝的师姨,也就是稚元,经常一唱一和插科打诨,慢慢的,小来就变成了我们俩的跟屁虫,武艺有了些进步,还曾受到师傅表扬呢。”


    “那些曾看人下菜碟、欺负小来的人,碍于我和稚元的保护,不得对小来下手,又见小来有渐起之势。风头逐渐盖过自己,不满更炽,便总找我和稚元不在的机会暗地打压。稚元帮过她几次,有力所不逮之时,就唤我帮忙。我也看得出来,稚元对小来有些好感……”


    说到此处,我沉吟不语,妙霰着急催我,我不耐烦道:“给我时间捋一捋怎么啦?”妙霰道:“稚元对小来有好感,小来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我看她们笑得不怀好意,当下不愿再开口,妙霰道:“一向都是你看别人的热闹,我们听听你的风流韵事就不行?”我打定心思不肯再说,可后丘也在一旁帮腔:“临阵变卦,既是心虚,倒也不好逼迫。”妙霰道:“那我能猜到了,小来本和稚元一对儿,可久在中间横插一脚呗!”


    我怎么从前没发现妙霰有这么大的能耐?听风就是雨,煽动性极强,以后她遇到政敌,光是造谣这招就够对方喝一壶的。


    “你看她俩现在这样子,像是一对儿吗?”我被逼无奈,只好解释,“稚元辈分上是师姨,小来面对她总有些放不开,凡事爱找我帮忙,稚元也委托我多加照拂。”


    “那次赶上‘生’‘死’两门齐聚论道,我们三个被分去不同地方值守,夜半稚元起夜,听见有几人密谋深夜捉弄小来,当下悄悄回来告我知道。我们佯作未察,待几人出发,便尾随其后。那些人原也没有多高明的计划,不过在小来寮外鬼哭狼嚎,惹他害怕。一心在小来身上,没防备背后有人,被我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稚元拿了其中一人慌乱中跑丢的鞋子,找长老告发恶行,我则进门安慰小来。他吓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见了我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我怕那些人再来,也怕他一个害怕,就说陪他一起值守。”


    妙霰道:“小来一定感动坏了吧?”


    谁说不是呢?那日他哭着对我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不图回报地对他好,教他武艺、鼓励他、体谅他……夸得我都怀疑做出那些的人是不是我,毕竟我只是奉师傅之命关照后进而已。


    “那时候是冬天,山里很冷,我本来靠着门口瞌睡,被风吹得咳了两声,被他听见,他就将自己的被子拿来了,说让我盖,我说我不用,让他自己盖。毕竟他只带了一份铺盖,我们就推让起来。”我顿了顿,有些为难道,“最后他说,不然就一起盖吧,明日还要参加论道,哪个着凉都不好受。”


    “喔,一起盖——”妙霰意味深长地笑道,除了愣呆呆的石太阴外,满屋子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这些人中竟然还包括十多岁的索真。我气道:“你们想哪里去啦?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武学,没有一点儿情情爱爱。”


    妙霰笑眯眯道:“我姑且信你,但小来心里有没有,那就难说咯。”


    我被她噎了一句,下面的话确实不好开口。事实证明妙霰的猜测是对的,我绞尽脑汁想一个合理的说辞,既让我的行为合乎逻辑,也让小来的反应顺理成章……可是我失败了。


    这种美言就像给臭狗屎外面糊金箔,也只能糊弄自己了。


    “晚上是真冷啊,”我道,“我们一开始是靠在一起,后来拥在一起,再后来……他说外衣只可御寒,不可保暖,若我们只着中衣躲在被子里,身体升温更快。我不愿欺辱他,就说不用,他自己将外袍脱了,将我手放在胸怀里,为我取暖。”


    我顿了顿,道:“真挺暖和的,我当时手指都僵得动不了。他又帮我呵手,当时我们两个离得很近,他突然对我表白了心迹,说一直都很喜欢我,问我听了这些话会不会讨厌他……我说不会,但我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于是他问我,要不要想一想……”


    妙霰安静地等着我的后文,我清清嗓子道:“我还觉得考虑这些没用,因为我们目前也整日都在一起,他告诉我那是不一样的,若是爱侣,就能做一些朋友不能做的事。我问什么事,他说,譬如拥抱,譬如亲吻……”


    对,问题就出在这儿,他说完这些话后凑近我的面颊,将一枚试探的吻轻轻落在我脸上。我半是害羞半是惊愕地转头看他,他道:“师姐讨厌我这样吗?”我的心都是乱的,因此连当时摇头还是点头都忘记了,后面的事证明我摇了头,因为他微笑道:“我很喜欢,今晚是我最快乐的一天。”


    妙霰的发问打散了我的回忆,她提出了虚前席之问:“所以你亲啦?”


    我红着脸,尽量显得坦然:“我好奇啊——从来没亲过嘴子,想知道啥滋味嘛。”


    妙霰问:“啥滋味呀?”


    我没好气道:“忘了!”


    “美滋滋的还能忘?”她用拳头怼我道,“继续交代,然后呢?”


    “然后还是帮我捂手……这回中衣也是解散了的,他说这样更暖和。”


    妙霰又问:“你摸了?”


    我吞吞吐吐道:“那我还是好奇啊——从来没摸过男子,不知道是啥滋味嘛。”


    她追问道:“啥滋味啊?”


    我恨然道:“忘啦!”


    妙霰笑道:“别问,问就是忘了。”


    ——


    2.


    到此为止,就算记得,也不能拿出来讲了。


    我还能回忆起那晚温热身体带来的触感,五指抚过微微颤栗的皮肤,小来的胸膛在掌下不安地起伏。他很瘦,即使练武厚实了胸膛,还能摸到肋骨的轮廓。他的呼吸带着颤抖的诱惑,怂恿我不要移开手掌。


    那时我暂时将一切忘在脑后:好友对我的叮嘱,我许下的保证,师门的清规戒律,师傅让我着手准备妙府护卫遴选的前途……他握着我的手腕,引导我将手探向更为温暖的下腹,在我尚未触及那处最隐秘的所在时,他的身体竟骤然痉挛,四肢先是一舒,而后蜷缩。我当时傻傻地不知发生何事,问他怎么了,他牢牢将我抱住,在我耳边轻柔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彭师姐,我喜欢你。”


    我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地探向他腹心的一汪,借着月色看向它和他绯红的面庞,如月影般捧在手上。鬼使神差地将手指抹上他的柔唇,他一愣后顺从地以舌卷下,望着我的双眸清波流漾。


    “彭师姐,你若想要……”


    那声“师姐”突然唤回了我的理智,我挣扎出暧昧留人的被窝道:“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姐不喜欢我?”他急忙问道。


    我绝非讨厌,可也谈不上多么喜欢,毕竟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向来只拿他当要好的玩伴,和稚元是一样的……我终于想到稚元了,被我忘了的稚元,当下失魂落魄地逃开,对小来道:“完啦,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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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能和你做这种事啊!”


    小来眼含受伤和恳切:“我不会说出去的,师姐若是怕师傅责怪……”


    我不怕这个,主要是稚元啊。我在那头愁得原地转圈,留下小来狼狈垂泪道:“我是真心喜欢师姐的,今日是我主动,也是我心甘情愿……”


    我苦着脸道:“这不就出问题了?小来,我给你道歉,你、你把这些事忘了吧……”


    我不管他能不能忘,总之我被冷风一吹,混沌的大脑顿时清明了——我和他未来注定要走上两条路,何必图一时之快纠缠一处?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我将这些话说清楚,对我对他都好。


    “抱歉,真的抱歉,我不该任由一时冲动,忘了你的感受。不怕你知道,我马上要去参加比试应聘妙府护卫了,若成了,此后不再回来,也没法再见你了。你的心我注定会辜负,你不如换个人喜欢吧……你考虑一下?”


    他寥落道:“喜欢就是喜欢,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你试试喜欢稚元呢?她很在意你,也是个可造之材,日后你多多和她相处,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拙劣如我,安慰不好一个伤心的师弟。好半天小来都背对着我躺着没说话,不知睡着了还是不想理我。此时的我丝毫察觉不到寒冷,也不再发困,终于挨到天亮,灰溜溜离开了。


    “然后呢?他给你开蒙了?”妙霰的发问吓了我一跳,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没有,没有,我跟他说清楚,做那些举动是我鬼迷心窍,就及时止损了。”


    妙霰不信:“你们是同门师姐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止损?”


    “几日后我去冯台参考,应聘你的护卫,一举拔得头筹。”我道,“然后就没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时至今日,我们才重新见面。”


    妙霰听罢,惊愕道:“所以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我已经努力在叙述过程中将此事变得有因有果,顺理成章,还是暴露了自己曾经做过一些垃圾事的内核。金箔下的屎味是直言是遮掩不住的,洞悉一切的妙霰笑道:“还说我呢,你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我没有借机揩龙文贲的油水吧,你亲了摸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怪不得不敢面对小来呢!”


    我也曾想过善后的,那日走后,稚元和小来都曾找过我,但我闭门谢客,强迫自己终日练习,一切想说的话,等考完再解释。没想到一回南郡就留在将军府中,解释全烂在肚子里。


    稳定下来后,我给稚元写过一封信,本想说清来龙去脉,提笔时又怕旁人检查信件,不好提及小来,只略说了自己的近况,暗暗提醒她对小来多加陪伴。


    两个月后收到回信,是她两人合写的。稚元对我的成功入选表示祝贺,说自己在门派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念,让我日后常回家看看。


    小来让我珍重,日后成家一定唤他喝杯喜酒,此外没说旁的话,倒让我更加不安。而后妙府事务渐多,也是妙将军那一班子手下喜欢找我切磋,让我认识了许多新友,旧友音讯渐渐寥落,数年皆无消息。


    朋友就是这样,只要断联一次,再开口就不易了。我在纠结如何写信中度过了好多个年头,最后将缄默演化成了寻常。


    这次重见稚元,我心中只有欢喜,可重见小来……我竟有点害怕。


    倒不怕他报复,他并非乌鸦嘴少爷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只是不好意思面对那时留下的残局。怕他念念不忘,也怕我怀着愧疚,却对他的好意依旧无力承担。


    我发现妙霰说对了,现在的我相比于初次逃婚的她,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小来很淡然也很成熟,没有像龙文贲那般寻死觅活迫我负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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