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辰就这样在林薇薇家那张小沙发上缩着睡了一晚。
林薇薇几次想叫她和自己挤一挤，但看见盛星辰的这幅模样，只好由着她去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通明不灭，照得盛星辰眼睛发干。
盛星辰后面没有再哭，只是觉得空，一种掏心挖肺后的精疲力尽。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始终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他的电话。
他竟真的没有找她。
第二天，她肿着一双眼去上班。
午休时分，手机屏幕亮起，是沈云清。
【星辰，见一面吧。有点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就在公司楼下转角那家咖啡馆。】
盛星辰手指发冷，盯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细线勒了一下。
她走到咖啡店最里面的位置，发现沈云清已经坐在那等她了。
他抬头看她走过来，眼神有点复杂，像是可怜她，但又藏着一丝隐秘的兴奋。
“你脸色很不好。”
盛星辰没有坐下，只是扶着椅背，声音冷淡：“有什么事，快说。”
沈云清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慢慢推到她面前。
照片有点旧了，像素不高，但看得清楚。
樱花树下，傅寒声穿着一件略显稚气的衬衫，眉眼比现在柔和很多。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女孩歪着头笑，眼睛弯弯的，阳光从花缝里洒在她头发上。两个人靠得很近，看起来很亲密。
而那女孩的脸，就是相册里那个Y。
“她叫Yannie，中文名我不清楚，我们都叫她Y。”沈云清语气平淡，“听说她前几天回来了。”
他停了一下，看着盛星辰一下子煞白的脸，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挺巧的，傅寒声上周不也出了个短差吗？”
盛星辰的手指猛地一颤。
沈云清语气带着惋惜：“星辰，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心里的那个人……”
“够了。”
盛星辰猛地打断他。
她看也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快下班的时候，内线电话响了，是傅寒声的秘书叫她上去一趟。
她一推开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傅寒声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很长，投下大片阴影。
“你今天下午去见了沈云清。”
盛星辰心口一紧，下意识想反驳，却被他几步上前的动作打断。
傅寒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几乎将她拖拽着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被撞得生疼。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他远点！”
手腕被捏得发痛，盛星辰挣了一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看着他眼里压不住的怒火，她心里又讽刺又悲凉，突然什么都不想忍了。
“凭什么？”她问，“傅寒声，你凭什么管我见谁？就凭你心里时时刻刻装着另一个女人？就凭你书桌上那张舍不得丢的旧照片？还是凭你那个回国的白月光Yannie？”
最后那个名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傅寒声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死死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丝毫玩笑的痕迹。
“你胡说什么？！”他低吼，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我心里装着谁？盛星辰，你看着我！我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
“你骗我话！”盛星辰尖声反驳，“那你告诉我，Y是谁？你笔记本上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傅寒声，你解释啊！”
傅寒声嘴唇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猛地吻住她，又重又狠，像惩罚又像失望，把她所有没问出口的委屈和呜咽都堵了回去。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全是侵占和掠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是真的。
盛星辰被动地承受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和一丝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
……
晚上她还是回了林薇薇那儿。
她从那边带出来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日常穿的衣服，还有那盏星空灯。
夜深人静，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按亮了那盏小灯。
无数细小的光点静静铺在墙上，慢慢转动，像一场梦幻的梦。
突然，旁边的沙发轻轻陷下去一块。
盛星辰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傅寒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递过来一盒纸巾。
那手指又长又直，但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盛星辰没有接。
她只是看着墙上的星光，声音沙哑：
“傅寒声，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想不起来我们到底怎么开始的，想不起那个孩子，也想不起你说的那些，你会不会很失望？”
傅寒声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去，把纸巾放在茶几上。
他转过头，深深看着她的侧脸，星光在她泪痕上轻轻浮动。
“不会。”他的声音低沉，“我从来没有失望过。星辰，我只要你平安快乐。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说完他俯身，极其克制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然后他站起来，没再看她，也没试图留下，只是安静地走了出去。
……
隔天是周末，林薇薇死活把盛星辰拖出了门，美其名曰补充库存，治愈心灵，实则就是去超市大采购。
“星辰对不起啊，昨天是傅寒声那个家伙非要进来的，说只带一小会，我才肯放他进来的。”
盛星辰推着购物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林薇薇把一包又一包零食扔进车里。
“这个好吃，这个新口味，哎你看这个饼干包装是不是很可爱？”
林薇薇又试图调动气氛，盛星辰只是勉强扯扯嘴角。
走到水果区，林薇薇拿起一盒草莓：
“哎，你老公是不是挺喜欢这个？上次看他好像经常给你买……”
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把盒子丢进车里，讪笑道：
“哎呀当我没说，走走走，去买酸奶。”
就在她们转向冷柜时，盛星辰的脚步顿住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是傅寒声。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身姿优雅的女人。
那女人正微微侧头笑着对他说什么，手指轻轻点着货架上的一款巧克力。
盛星辰的心脏像是骤然被冻住，血液都忘了流动。
那个女人。
即使只看侧脸，她也一眼认出，就是照片上的Y，沈云清口中的Yannie。
傅寒声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
目光穿过人群，与盛星辰撞个正着。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与身边的Yannie拉开了一点距离。
Yannie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她的目光在盛星辰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回傅寒声身上，唇角弯起一个了然又略带玩味的弧度。
“寒声？”她声音温婉，带着点惊喜，“这时你朋友吗。”
说着，她自然地将手搭在傅寒声的小臂上，朝他目光所及之处看来，“可以介绍一下吗？”
傅寒声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没有推开Yannie的手，但目光却紧紧锁着盛星辰，嘴唇抿得很紧。
林薇薇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抓住盛星辰的胳膊，低声道：“我靠，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