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慧怡然自得。
这时,冷不丁的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神色慌乱:“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李曼慧心下一动。
出事了才好呢!定是那将军府的人闹上来了吧。
也不待丫鬟把话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此刻永平侯府外,围了一大圈人。
正中间被围着一个女子,女子容颜憔悴,此刻声泪泣下,哭得格外凄切。
围观百姓,莫不动容。
“求夫人给我一个公道!”
……
百姓间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起来。
李曼慧赶到的时候,杨琼华已经在场了,她瞧见了李曼慧眼底遮掩不住的喜悦。
李曼慧是跑来看热闹来了。
可待看到正中被包围着的女子时,李曼慧顿时一愣。
一个很陌生的女子,根本不是将军府的人。
她心头一振,顿时预感不妙。
杨琼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面上却一副冷峻之态。
“二房,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一句话,把李曼慧架在火上,围观百姓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李曼慧佯装不知:“大嫂?这是发生了何事?”
杨琼华冷哼一声:“发生了何事?你不知?那等小厮去把你的好儿子找回来,你自然便知!”
李曼慧顿时有些没底。
陆亦轩很快被找了回来,待看清门口的女子,却是神色恼怒。
不由分说的便上前狠狠一脚落在女子腹部。
“你个贱妇,还敢找到侯府来!”
那女子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痛的半天爬不起身来。
围观百姓顿时义愤填膺。
杨琼华疾步上前,“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落在陆亦轩脸上。
“你放肆!我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
陆亦轩被打,顿时眼底阴霾,瞪向杨琼华:“你敢打我?”
李曼慧也冲上前来:“你敢打我的轩儿?”
杨琼华眼底却毫无惧色:“打了又如何?他败坏我侯府门风,如今又当众作恶。如何打不得?”
她拿足了气势,围观百姓也个个叫好:“打的好!”
李曼慧自以为了解了事情,连忙找补。
“败坏侯府门风?大嫂未免太过小题大作。定是这不要脸的贱人,想要攀上轩儿,才在此胡乱攀扯!”
“我知你掌着侯府大权,但也不能如此作践我侯府!”
左不过是轩儿招惹了青楼烟花女子,闹上门来,想着攀上他家轩儿。
虽然容易惹人非议,但其实无伤大雅。
世家权贵子弟,这个年纪,房中早已有了通房,偶尔去青楼消遣,也是常事。
顶多被当个笑话一笑了之,翻不起什么大波澜。
杨琼华却冷笑出声:“小题大作?”
“这孽障,强抢良家女子,毁人清白,还意图杀人灭口。”
“我侯府,何曾教养出过这种孽障?”
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围观百姓本来还有不闻缘由者,此刻也恨不得啐一口陆亦轩。
陆亦轩瞬时面色惨白如纸,他想解释,他根本没有想过杀人灭口。
可到底还是年纪尚轻,在围观百姓吃人的眼光下,吓的说不出话来。
李曼慧一下僵在原地。
这杨琼华,竟敢当众说出来,如此毁坏轩儿名声?
她本以为,只是青楼女子,却不想,竟是良家女子。
那这事情,就难办了,闹的大了,是要去京兆府的。
“胡说!轩儿一向明礼,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我知大嫂一直对我二房诸多不满,但也不能只听信这贱人的一面之词,便诬陷自己亲亲的侄儿!”
李曼慧此刻已经不复刚才的镇定,因为她看陆亦轩的神情,知道这事假不了。
可是,这种事情,咬死了也不能承认。
“诬陷?哼,你看这是什么!”
杨琼华抬手,身边的虞嬷嬷递上了一块玉珏。
“这是我侯府特制的玉珏,侯府子弟贴身佩戴,其上的纹样独一无二。”
“而这块,正是这姑娘交给我的!”
“若是污蔑,那你让这孽障将他的玉珏拿出来!”
陆亦轩脸色一沉。
这玉珏丢了多时,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被这贱人给摸了去。
陆亦轩拿不出来。
却是神色一变,怒指地上的女子:“我说呢,那日你偷了我银子,我看你可怜,便没有计较。”
“却不想,你竟将我的随身玉珏也给偷了去。定是借那玉珏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借此攀附!真是不知好歹!”
李曼慧颇为欣赏的看一眼陆亦轩,他的轩儿,果然聪慧。
那地上女子,听闻此言,却是双眸含泪。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是他……”
可事关清誉,她又怎能再安然自若的将经历的痛苦再陈述一遍呢?
她说不出口了。
李曼慧瞬时抓住了这一点:“你说啊!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想着攀高枝!”
……
那女子气极,双眸充红泣血,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在了侯府大门上。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杨琼华没来得及阻拦。
人群大骇,陆亦轩被吓的瘫坐在地,李曼慧也有些发懵。
杨琼华有一瞬间的失神,却是很快镇定下来。
连忙吩咐虞嬷嬷:“去请京兆尹来!”
这么大的场合下,闹出了人命,就不可能压得下去。
李曼慧却是连忙出来阻拦:“不行,不能请京兆尹来。”
“此事予侯府声誉有损,大不了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
可惜,她拦不住。
京兆府尹周敏生很快便到了,一番询问之后,先带走了陆亦轩。
李曼慧气极,当场晕死了过去。
杨琼华也被虞嬷嬷搀扶进了明远堂,她有片刻的失神。
“知桃,你说,若我不将她牵扯进来,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侯府门口撞门而死的姑娘,叫清莲,是城中的卖花女。
因为有些姿色,被陆亦轩看中,强掳之后,毁了清白。
她很坚强,受了这般欺辱,却还是趁机摘下了陆亦轩的玉珏,想借此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是,她回家之后,她的父母认出了侯府的标识,压住了她,不让她出声。
杨琼华派人找到了她,答应替她讨公道,也想借机压住二房。
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一手促成了她的死亡。
虞嬷嬷看出了杨琼华脸上的落寞。
“夫人,这世道,予女子而言,本就格外艰难!”
“她失了清白,又有那样的父母,她活不久的。”
“无论是那痛苦的回忆还是父母的态度,都会将她一遍遍凌迟,将她磋磨而死。”
“夫人虽然想借她打压二房,却也没有强求,询问了她的意见,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虞嬷嬷顿了顿。
“夫人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替她讨会公道!”
杨琼华这天很晚才睡,她睡不着。
睡着之后,各种支离古怪的梦,她梦到了前世的自己,又看到了门口的清莲。
还看到了陆驰风,他冲她笑,一如从前。
杨琼华猝然惊醒。
虞嬷嬷伺候在她床边,看她醒了,问道:“夫人,可是魇着了?”
杨琼华起身:“几时了?”
虞嬷嬷说:“已经辰时了!”
话毕,声音低了低。
“夫人,二爷一大早便在明远堂外候着了!”
“瞧那样子,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