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主母归来,先斩逆子青云路》 第1章 :我便依你 “母亲,恒娘是我此生挚爱,我今生非她不娶!” “若母亲执意阻拦,那我们便只能恩断义绝!” 杨琼华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过分熟悉的明院堂和如今尚显青涩的陆明谦,觉得一阵一阵的恍惚。 莫非,是老天有眼,许她重来一遭? 上辈子,她十七岁嫁入永平侯府,二十五岁便成了望门寡,一个人操持着偌大的永平侯府。 她与相公永平侯青梅竹马,举案齐眉,膝下育有两子一女,长子陆明谦,十分聪慧,尤得永平侯喜爱。 永平侯去世后,数十年来,她谨遵永平侯遗言,满心满眼,都只想着将长子培养成才。 她的一腔心血,都浇筑到了陆明谦身上,是以,次子陆明睿与她离心,早早分家出府,与她形同陌路。 最后,因为被人勾连,牵扯到皇权争斗,成了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小女儿陆明月,也因为她冷淡疏离,逐渐与她生分,又因为缺乏教导,被人几句花言巧语,骗去做了妾室,最后溺死在了后宅的阴谋诡谲中。 可上辈子,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长子陆明谦,对这些都不大在意。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长子陆明谦日渐高升,成为右相,位极人臣! 本以为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安度晚年。 却不料,陆明谦外表谦和孝顺,对她恭敬,实则恨她入骨。 他怨她拆散了他与恒娘,觉得恒娘之死,是她之过。 也觉得,她对他的一番严厉教导,是对他的有意磋磨。 他骂她是毒妇,多活了这么多年,合该早早死了,以命相抵,让恒娘安息。 还说,她不配入陆家祖坟,不会把她与永平侯葬在一起,草席裹尸,丟弃乱葬岗,死了也不能投胎,才该是她的宿命。 直至被逼着喝下穿肠毒药,心口绞痛,她方才清醒,她这一生,错的离谱! 陆明谦,就是个天生坏种,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个虚伪至极的白眼狼。 若能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费心培养陆明谦。 然后,她就真的重生了。 她微微出神的功夫,陆明谦身形又近一步,带来隐隐的压迫感。 杨琼华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明谦,下意识身形一颤。 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今侯府之内还是她大权在握,才又重新坐定。 陆明谦怀中的女子,云鬓花颜,生了一副好容貌,此刻柔若无骨的身段娇滴滴的倚靠在陆明谦怀里,眼底的余光,却在偷偷打量她。 而陆明谦,却似眼盲心瞎,全然看不出丝毫异常,眸中只有这叫“恒娘”的女子。 杨琼华有些想笑,但顾及着场合,还是摆出一张冷脸:“谦儿,你糊涂!” “她一介青楼烟花女子,你若将她娶进侯府,你让旁人如何看你,如何看永平侯府!” “而且,你与知意的婚约,是一早就定下的。你此时娶一个青楼烟花入府,你置知意于何地!” 她说话时特意拔高了音量,加之掌管侯府多年,浑身自有气势,恒娘一下被吓得跪倒在地。 “夫人,我虽出身青楼,但从来卖艺不卖身,绝非夫人口中的青楼烟花,那等浪荡女子。” “而且,入青楼讨生活,也并非我本意,我亦是身不由己!” “我与明谦哥哥,是真心相爱,还请夫人成全!” 恒娘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见火候不够,又开始匍匐叩首。 “求夫人成全!” “求夫人成全!”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陆明谦瞬间有了反应。 一把把人拉起来,揽进怀中,低声安慰。 “你莫要求她,她铁石心肠,求她毫无作用!” …… 待恒娘的抽泣声小了些,陆明谦才怒目圆睁,看向她。 “你在意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的面子,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与沈知意的婚约,本就是你们强买强卖,她一个女子,却整日舞刀弄枪,简直粗俗不已。” “是你贪图沈家权势,想用儿子换富贵,我宁愿没有你这样市侩的娘!” 陆明谦咬牙切齿,目光似淬了毒,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今生尚显青涩的脸和前世临终前那张狰狞的面孔逐渐重合在一起,杨琼华心中一惊。 陆明谦也重生了! 难怪,难怪如今侯府之内还是她当家,陆明谦就敢这样公然与她叫板。 前世,她三跪九叩,请了名师教导陆明谦,让他早早声名远扬。 又厚着脸皮替他求来了将军府的亲事,让他后顾无忧,有人可依。 更是在官场之上替他游走斡旋,助他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 可是,陆明谦却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陆明谦说,她功利心太重,逼他用功,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 让他娶沈知意,是她自己贪图沈家权势。 至于名师教导,全因他天资聪慧,与她毫无干系。 可陆明谦却不知,若无她铺路辅佐,陆明谦自己难成气候! 既然如此,今生,她便放任不管,让陆明谦看看,无她铺路,他自己,究竟能走到那一步。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也不阻拦!” “侯府百年清誉,断不因你而毁,你既要为了这女子放弃侯府身份,我便依你!” 杨琼华心中冷笑,面上却端出一副怒极之态。 陆明谦却毫不在意。 一个小小的永平侯府,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今父亲去世多年,永平侯府无功绩傍身,留下的,只不过是副空壳子。 对他而言,毫无用处,永平侯府这一家子老小,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青稚,去拿了断亲书来!” 陆明谦思考的功夫,青稚已经拿了断亲书来。 断亲书被递到了虞嬷嬷手中,虞嬷嬷却顿了顿。 “夫人,大少爷一向听话懂事。定是这贱蹄子迷惑了大少爷,夫人你切莫意气用事啊!” 本是替陆明谦说话,哪知陆明谦却脸色一下阴冷,松开怀中的恒娘,猝不及防就上来抽了虞嬷嬷一巴掌。 “你个老货,一个低贱奴婢,也配说恒娘?” 太过突兀,杨琼华甚至来不及阻拦。 那一巴掌许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虞嬷嬷被打倒在地,嘴角一下就被打烂,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陆明谦看杨琼华变了神色,心中畅快。 如今他羽翼未丰,动不得杨琼华,但杨琼华身边的一个奴婢,他还也动不得? 看杨琼华不高兴,他就高兴。 杨琼华让人扶虞嬷嬷起来。 “啪”,又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杨琼华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回了陆明谦一巴掌。 “孽障,虞嬷嬷是我的身边人,就算侯爷还在世,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你敢对她动手?” 杨琼华这下是真怒了。 陆明谦这个混账,仗着重来一世,竟然敢如此嚣张。 陆明谦没想到,杨琼华会对他动手。 一下目光如刀:“你敢打我?” 杨琼华一向对他严厉,各种磋磨,却从不对他这般动手。 杨琼华冷嗤一声:“子不教,父之过!” “你父亲早逝,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规矩!” 北朔孝义压得极重,所谓敬了父母勿怕天,纳了官税勿怕官。 孝义是与纳税这样的明文官律有同等效力的。 是以,前世陆明谦才会给她下慢性毒药,将她磋磨而死。 陆明谦眼底狠意收敛三分,一把抢过虞嬷嬷手中的断亲书,签字画押之后冷哼一声摔给了青稚。 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恒娘出了明远堂。 没关系,这一巴掌,还有杨琼华过往对他的那些磋磨,他会慢慢让她还回来。 这一世,没了杨琼华的有意磋磨,还有恒娘在他身边,他定然能更加快的坐上右相之位。 这一世,他定然一世坦途。 他等着杨琼华的报应! 直至看人背影远去,杨琼华身形才松懈下来。 虞嬷嬷却当她伤了心,连忙出声安慰她:“夫人,您别气!” “大少爷也是一时被那贱蹄子鬼迷心窍,大少爷聪慧,他定能很快想通,和您重归于好!” 虞嬷嬷被陆明谦打的伤口都还没处理呢,还替陆明谦说话。 杨琼华冷哼一声:“知桃,你莫要再替那孽障说话了!” “他今日所作所为,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 “她那一巴掌,也是伤了你的心了吧!” 虞嬷嬷沉默一瞬。 “夫人,老奴没事!” “您莫要因老奴与大少爷生了嫌隙。” 杨琼华瞧着她,只觉心口发涩。 虞嬷嬷名知桃,年长她几岁,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陪在她身边。 前世,陆明谦逼她喝下毒酒时,虞嬷嬷疯狂阻拦,最后被陆明谦让人活活打死。 今生,她要自己幸福,得以安度晚年。 也定要护住身边之人无恙。 心中坚定几分,她握了握虞嬷嬷的手。 “既然断亲书已签,那孽障,与我侯府再无瓜葛!” “往后,你莫要再为了我忍气吞声!” 虞嬷嬷却只当她还在气头上,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夫人,我送您去卧房休息吧!” “不必了,你先回去处理伤口。” “你放心,今日那孽障打你的一巴掌,没完,我定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 杨琼华开口拒绝。 这边稍定,明远堂外,冷不丁的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 第2章 :他不配 “大嫂,我怎的见明谦带了个陌生女子匆匆离开?” “发生了何事?” 声音渐近,是二房的夫人李曼慧。 李曼慧虽是询问的语气,可话中却难掩其中的幸灾乐祸。 杨琼华转头,冷眼扫向李曼慧。 永平侯府三房,大房也就是她丈夫陆驰风承袭了爵位。 二房为此积怨已久,驰风离世后,更是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陆明谦之所以能碰到恒娘,便是二房的陆亦轩带他去了青楼。 前世她赶恒娘出府后,也是二房的人对恒娘出手,加之李曼慧的刻意挑拨,一手促成了陆明谦与她不死不休的局面。 虽说这与陆明谦本身的心性有关,可与二房,同样脱不了干系。 思及至此,杨琼华没再犹豫,抬手便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出去。 李曼慧根本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反应过来,下意识眼底一狠,要还回去,就听杨琼华冷声道。 “我为何打你,想必你心知肚明!” “你若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我不介意亲自替你管教!” 李曼慧的动作硬生生的止住。 如今,侯府的大权,还都握在杨琼华手中。 她得忍。 反应过来,李曼慧当即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大嫂,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杨琼华却懒得再理她。 挥挥手,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正厅,把李曼慧一人晾在那。 看杨琼华离开,李曼慧当即收起了泪眼婆娑的姿态,眸中狠厉。 哼,一个克死男人的寡妇,在她面前豪横什么? 要不是侯府大权还在杨琼华手中,真当自己怕她不成? 李曼慧咒骂了一会儿,却又转念一想。 杨琼华如此姿态,想必已经是气急败坏。 杨琼华绝不会让精心栽培的儿子声名毁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但年轻气盛的陆明谦,也定然不会妥协杨琼华这个老寡妇。 轻则,母子二人生了嫌隙,陆明谦心中埋怨;重则,母子离心。 无论哪一种,都给了二房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一巴掌,不算白挨。 当然,隔山观虎斗,还不够。 她要添点油,让这火,烧得更旺才好。 思及至此,李曼慧转笑,出了明院堂。 杨琼华带虞嬷嬷去处理了伤口,又让青稚去准备一份厚礼,她自己一个人去了祠堂。 祠堂每日有人照料,一尘不染,杨琼华在一块牌位面前坐了下来。 “驰风,我要辜负你的嘱托了!” “他曾经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我也对他付出良多,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错了。” “他不像你,也不像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长成了这样一个孽障。”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费心教导他了。从今往后,我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想必你泉下有知,也是不会怪我的吧。” …… 杨琼华喃喃自语了许多,可是,祠堂之中,只有香灰轻拢,无人回应她。 她抬手轻抚上那块牌位,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驰风,我想你了!” 在祠堂同陆驰风说了许多话,杨琼华又替他上了香之后便出了祠堂。 陆驰风与她青梅竹马,直至身死,房中也只有她一人。 真正做到了许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她怀念陆驰风,也将陆驰风的临终遗言,谨记在心。 他说要她将长子培养成才,她便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扶陆明谦青云直上。 可是,陆明谦不配。 这一世,她不会再培养陆明谦,便也要负了他的诺言。 所以,便来亲自告诉他一声。 想来,他定然也不会怪她的。 若他还在世,知道陆明谦这样对她,定会更加心疼她。 出了祠堂,杨琼华心口的阴霾散了些。 青稚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杨琼华要的东西。 却是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夫人,这是要去哪?” 竟将自己陪嫁的双鱼玉佩都拿了出来,莫非,是又要替大少爷去打点,收拾烂摊子? 夫人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杨琼华也没打算瞒着:“去将军府!” 定襄将军府沈家,如今盛京炙手可热的权贵,定襄将军沈青山这几年屡立军功,近日,又有捷报传来。 其子沈知珩,不过弱冠之年,已经是从四品的云麾将军。 有传言说,他是要尚公主的。 至于唯一的女儿沈知意,更是被沈家捧在掌心的明珠。 如今沈家权势愈盛,有不少人都打起了沈知意的主意,可结果却都是偃旗息鼓。 只因,沈知意与陆明谦有婚约在身。 陆驰风在世时,与沈青山性子相投,是以,二人关系极好。 加之她与将军夫人魏舒然是从小的手帕交,是以,陆驰风离世时,她为了陆明谦以后有所依傍,特意去求了这桩婚事。 沈家仁慈,又怜陆驰风离世,是以,终究还是没拒绝。 而如今,陆明谦带了青楼女子回府,这无疑是在打沈知意,打将军府的脸。 她没有理由再耽误沈知意,沈知意与陆明谦的婚约,必须解除。 而此刻的将军府,魏舒然一向温和的脸,却气的不轻。 “岂有此理?他陆明谦,竟敢这般作为?” “正妻还未入府,便带了青楼女子回府,这置知意于何地?” “还有这杨琼华,这婚事,本就是她苦心求来的,如今,倒替自己儿子这般遮掩,全然不顾知意脸面,真是不知好歹。” 半个时辰前,将军府的门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中所说,陆明谦带了青楼女子入府,杨琼华溺爱儿子,放任不管,还帮忙遮掩。 本来魏舒然还觉得这般意图过于明显,很有可能是蓄意挑拨。 可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魏舒然还是派人去查了查。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陆明谦竟真的带了陌生女子入府,还没出来。 魏舒然登时大怒。 以如今沈家的地位,大可以给知意再择良婿,可沈家始终挂念着情分,没有背信弃义。 可此举,倒是助长了永平侯府的气焰,觉得她家知意非他陆明谦不成? 当她将军府是软柿子捏的不成。 这次,她定然要让永平侯府,要杨琼华,陆明谦好看! 魏舒然激愤难消时,从外头进来一个丫鬟。 “夫人,门房那边说,永平侯府夫人求见!” 魏舒然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不见,让门房将人给我打出去!” 却又很快理智:“罢了,让人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杨琼华,要耍什么妖蛾子。 第3章 :不被定义 杨琼华一进了将军府厅堂,就感觉气氛压抑。 将军府她是来过多回的,以往每次都是魏舒然将她亲热迎入府中,今日,却只是派了个丫鬟带她进来。 个中缘由,杨琼华来不及多想。 瞧见魏舒然,下意识亲昵道:“舒然,这是如何了?脸色怎的如此差?” 魏舒然怒气难消。 “自然是有不长眼的东西,不觉天高地厚,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真以为我将军府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语气淡漠,过分冷厉。 杨琼华一下察觉到了,这怒气,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除了陆明谦之事会让魏舒然如此大动干戈,其他都犯不着。 可是,“恒娘”之事,不过半日,根本不会早早传到魏舒然耳中。 那便是有人刻意散播到将军府了。 不用深思,杨琼华便想到了,此事除了李曼慧,绝无她人。 李曼慧先发制人,叫她失了先机,如今再来赔罪,却也只是显得心虚。 如此,让将军府与她生了嫌隙,更让陆明谦难堪,失了将军府助力。 一步好棋。 杨琼华便也直言不讳:“舒然,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此事。” “实不相瞒,我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 魏舒然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脸色。 “哼,你倒是乖觉,袒护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他陆明谦这般行事,也显然没将我家知意放在眼中,二人婚约就此做罢!” “这般下知意的面子,我将军府不会置之不理!” “今日就算你替陆明谦说破喉咙,此事,也断断没有转圜的余地。” 话一出口,杨琼华便知,魏舒然误会了。 杨琼华轻笑:“舒然,想来,你是误会了!” “我今日来此,为的,便是解除婚约。” 魏舒然皱眉不解。 杨琼华笑意更甚。 “那孽障执意带回青楼女子,还说要与我恩断义绝。我劝说无果,既然如此,我便依了他!” “从此,他与我侯府毫无瓜葛!” “婚约之事,亦是他不守承诺,有错在先,他配不上知意。知意值得更好的。” 听杨琼华夸沈知意,魏舒然面色缓和了些。 “当然,退婚之事,亦损女子声名。所以,我此来将军府,便是想让将军府出面退了陆明谦的亲。” “到时,侯府会将个中缘由和侯府与陆明谦断亲的消息,一同如实放出。” “绝不会污了知意半点名声。” 魏舒然愣了愣,想了一箩筐的话没说出口。 她没想到,杨琼华根本就没想隐瞒,还替知意,想的如此周到。 再看杨琼华一脸的真诚,魏舒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琼华,方才我是被冲昏了头脑,你切莫放在心上。” 到底是从小的交情,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杨琼华理解她,所以没放在心上。 魏舒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显得欲言又止。 杨琼华拉着她的手:“想说什么,说吧!” 魏舒然便有些尴尬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琼华便挑着一些能说的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魏舒然。 魏舒然听罢,很是愤慨。 “荒唐!” “永平侯离世后,一直是你操持着偌大的永平侯府。” “对他陆明谦的好,更是大家有目共睹,他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侯府之内,他的一应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极好的。” “而你呢,你看看,这都多少年没添过一件新首饰了!” “却不想,最后竟然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来,我都替你寒心呐!” 魏舒然的话,又正中杨琼华心口。 杨琼华却也只能强撑着,将个中苦楚独自咽下。 她如今不过也才三十有四,甚至比魏舒然还小上一岁,发间却已生了银丝。 眉眼之间,亦有岁月蹉跎留下的痕迹,与魏舒然站在一处,着实有些相形见绌。 杨琼华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将心头翻起的情绪压下。 “知意呢?莫不是恼了我,不肯来见我!” 沈知意是她看着长大的,与她也很是亲近。 魏舒然便也转笑吩咐道:“小姐呢,去请小姐过来!” 片刻的功夫,门口进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一身鹅黄襦裙,眉如远山青黛,细长英挺,一双眸子清澈灵动,如山间清泉,颇有灵气。 头发梳了一个流云髻,额间点了一个桃花花钿,腰间还特意系了银铃,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只是,此刻却是有些眼眶泛红,显然是刚哭过。 看到杨琼华,却还是眉眼间绽开笑意:“杨伯母。” 然后又转头看向魏舒然:“母亲!” 杨琼华和魏舒然却默契的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沈知意性子随了沈青山,颇有些喜欢舞刀弄枪,平时也不爱穿小裙子,更是对妆面不感兴趣。 今天,却特意穿了裙子,带了耳坠,还点了花钿,颇有些不同寻常。 本来沈知意还强撑着,可被杨琼华和魏舒然这么看着,顿时有些绷不住。 没忍住,一下又红了眼眶。 “娘,是不是我这样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就没有人喜欢?” 边说着,眼泪便无声的大颗大颗落下来。 魏舒然顿时心疼不已,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知意乖!” 杨琼华也心口一紧! 沈知意和陆明谦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感情。 加之从小没少从长辈口中听到她与陆明谦的婚约之事,所以,她是有些喜欢陆明谦的。 想来,今日她也听到了陆明谦带回青楼女子的事,还为此哭过。 所以,才会有这般扮相。 前世,陆明谦听从她的安排,娶了沈知意为妻,可婚后二人不睦。 陆明谦看不上沈知意,觉得沈知意粗俗,又因为是她安排,对沈知意还多了层厌恶。 陆明谦能直上青云,背后的沈家,出力不少。 可沈知意,却被困在后宅,在一点点的磋磨和冷待中失了气性,最后卧病在床。 直到她身死,沈知意也没好起来,被困在那四方围墙之中。 最后,不知道落得了个什么样的下场。 想到此,杨琼华更加怜惜。 “知意,女子是何种模样,从不由他人口中定义!” “可以是红妆,也可以是戎装;可以是娇花,也可以是苍松!” “女子姿态,本就千姿百态!恰如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你是何种模样,女子就是何种模样!” “至于陆明谦,她配不上你的喜欢!” 杨琼华出口安慰,沈知意自己擦了眼泪,听得认真。 待杨琼华说完,她已没了哽咽声。 而是抬头看向魏舒然:“娘,我不哭了!” “我是沈家女,我不稀罕任何人的喜欢!” “他不喜欢我,自然会有更好的人喜欢我,我值得更好的!” 杨琼华笑着点头。 沈知意是将门虎女,本就不该被困在四方后宅中,成为陆明谦攀升的工具。 沈知意很快看开,顿时觉得身上哪哪不舒服。 “娘,我要去换衣服,我穿不习惯!” 魏舒然和杨琼华顿时相视一笑,有些无奈。 杨琼华已经从虞嬷嬷手中接过了双鱼玉佩。 “这双鱼玉佩,乃是我嫁入永平侯府时的陪嫁,据说是前朝巧匠范离所作,世间仅此一对。” “这些年,我一直将它当作未来永平侯府主母之物收着,想着定是要给知意。” “如今,纵然这断亲事没了,可这双鱼玉佩,我仍想给知意!” 双鱼玉佩,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合为圆满。 魏舒然连忙推拒:“这礼断不能收,如此珍贵,你收着便是!” 可杨琼华太过执拗。 魏舒然推脱不过:“罢了,那便让知意收了白玉,你留一半,如何?” 杨琼华也选择妥协。 沈知意看开,又得了玉佩,开开心心回房间去了。 杨琼华和魏舒然小坐,魏舒然又说了门房收到密信之事,此事说开。 是以,杨琼华与将军府未起波澜,她回了永平侯府。 二房慈慧院中,李曼慧正在好心情的品茶。 她派人送了信给将军府,又在府门口安排了些闲人。 将军府收到信后,果不其然派了些人来查,她安排的人便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想必,此刻将军府内,定是大发雷霆。 以杨琼华的性子,定会袒护陆明谦,死保陆明谦。 但沈家铁骨铮铮,绝不会让女儿受此侮辱,她们会出手教训陆明谦,杨琼华也会因此与将军府反目成仇。 但杨琼华对上将军府,显然是蜉蝣撼树。 如此,大房没了,那世子之位,自然是她家亦轩的了。 李曼慧高兴至极,轻抿一口茶汤,情不自禁感叹道,真香啊! 第4章 :卖花女之死 李曼慧怡然自得。 这时,冷不丁的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神色慌乱:“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李曼慧心下一动。 出事了才好呢!定是那将军府的人闹上来了吧。 也不待丫鬟把话说完,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此刻永平侯府外,围了一大圈人。 正中间被围着一个女子,女子容颜憔悴,此刻声泪泣下,哭得格外凄切。 围观百姓,莫不动容。 “求夫人给我一个公道!” …… 百姓间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起来。 李曼慧赶到的时候,杨琼华已经在场了,她瞧见了李曼慧眼底遮掩不住的喜悦。 李曼慧是跑来看热闹来了。 可待看到正中被包围着的女子时,李曼慧顿时一愣。 一个很陌生的女子,根本不是将军府的人。 她心头一振,顿时预感不妙。 杨琼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面上却一副冷峻之态。 “二房,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一句话,把李曼慧架在火上,围观百姓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李曼慧佯装不知:“大嫂?这是发生了何事?” 杨琼华冷哼一声:“发生了何事?你不知?那等小厮去把你的好儿子找回来,你自然便知!” 李曼慧顿时有些没底。 陆亦轩很快被找了回来,待看清门口的女子,却是神色恼怒。 不由分说的便上前狠狠一脚落在女子腹部。 “你个贱妇,还敢找到侯府来!” 那女子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痛的半天爬不起身来。 围观百姓顿时义愤填膺。 杨琼华疾步上前,“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落在陆亦轩脸上。 “你放肆!我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 陆亦轩被打,顿时眼底阴霾,瞪向杨琼华:“你敢打我?” 李曼慧也冲上前来:“你敢打我的轩儿?” 杨琼华眼底却毫无惧色:“打了又如何?他败坏我侯府门风,如今又当众作恶。如何打不得?” 她拿足了气势,围观百姓也个个叫好:“打的好!” 李曼慧自以为了解了事情,连忙找补。 “败坏侯府门风?大嫂未免太过小题大作。定是这不要脸的贱人,想要攀上轩儿,才在此胡乱攀扯!” “我知你掌着侯府大权,但也不能如此作践我侯府!” 左不过是轩儿招惹了青楼烟花女子,闹上门来,想着攀上他家轩儿。 虽然容易惹人非议,但其实无伤大雅。 世家权贵子弟,这个年纪,房中早已有了通房,偶尔去青楼消遣,也是常事。 顶多被当个笑话一笑了之,翻不起什么大波澜。 杨琼华却冷笑出声:“小题大作?” “这孽障,强抢良家女子,毁人清白,还意图杀人灭口。” “我侯府,何曾教养出过这种孽障?” 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围观百姓本来还有不闻缘由者,此刻也恨不得啐一口陆亦轩。 陆亦轩瞬时面色惨白如纸,他想解释,他根本没有想过杀人灭口。 可到底还是年纪尚轻,在围观百姓吃人的眼光下,吓的说不出话来。 李曼慧一下僵在原地。 这杨琼华,竟敢当众说出来,如此毁坏轩儿名声? 她本以为,只是青楼女子,却不想,竟是良家女子。 那这事情,就难办了,闹的大了,是要去京兆府的。 “胡说!轩儿一向明礼,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我知大嫂一直对我二房诸多不满,但也不能只听信这贱人的一面之词,便诬陷自己亲亲的侄儿!” 李曼慧此刻已经不复刚才的镇定,因为她看陆亦轩的神情,知道这事假不了。 可是,这种事情,咬死了也不能承认。 “诬陷?哼,你看这是什么!” 杨琼华抬手,身边的虞嬷嬷递上了一块玉珏。 “这是我侯府特制的玉珏,侯府子弟贴身佩戴,其上的纹样独一无二。” “而这块,正是这姑娘交给我的!” “若是污蔑,那你让这孽障将他的玉珏拿出来!” 陆亦轩脸色一沉。 这玉珏丢了多时,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被这贱人给摸了去。 陆亦轩拿不出来。 却是神色一变,怒指地上的女子:“我说呢,那日你偷了我银子,我看你可怜,便没有计较。” “却不想,你竟将我的随身玉珏也给偷了去。定是借那玉珏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借此攀附!真是不知好歹!” 李曼慧颇为欣赏的看一眼陆亦轩,他的轩儿,果然聪慧。 那地上女子,听闻此言,却是双眸含泪。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是他……” 可事关清誉,她又怎能再安然自若的将经历的痛苦再陈述一遍呢? 她说不出口了。 李曼慧瞬时抓住了这一点:“你说啊!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想着攀高枝!” …… 那女子气极,双眸充红泣血,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在了侯府大门上。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杨琼华没来得及阻拦。 人群大骇,陆亦轩被吓的瘫坐在地,李曼慧也有些发懵。 杨琼华有一瞬间的失神,却是很快镇定下来。 连忙吩咐虞嬷嬷:“去请京兆尹来!” 这么大的场合下,闹出了人命,就不可能压得下去。 李曼慧却是连忙出来阻拦:“不行,不能请京兆尹来。” “此事予侯府声誉有损,大不了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 可惜,她拦不住。 京兆府尹周敏生很快便到了,一番询问之后,先带走了陆亦轩。 李曼慧气极,当场晕死了过去。 杨琼华也被虞嬷嬷搀扶进了明远堂,她有片刻的失神。 “知桃,你说,若我不将她牵扯进来,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侯府门口撞门而死的姑娘,叫清莲,是城中的卖花女。 因为有些姿色,被陆亦轩看中,强掳之后,毁了清白。 她很坚强,受了这般欺辱,却还是趁机摘下了陆亦轩的玉珏,想借此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是,她回家之后,她的父母认出了侯府的标识,压住了她,不让她出声。 杨琼华派人找到了她,答应替她讨公道,也想借机压住二房。 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一手促成了她的死亡。 虞嬷嬷看出了杨琼华脸上的落寞。 “夫人,这世道,予女子而言,本就格外艰难!” “她失了清白,又有那样的父母,她活不久的。” “无论是那痛苦的回忆还是父母的态度,都会将她一遍遍凌迟,将她磋磨而死。” “夫人虽然想借她打压二房,却也没有强求,询问了她的意见,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虞嬷嬷顿了顿。 “夫人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替她讨会公道!” 杨琼华这天很晚才睡,她睡不着。 睡着之后,各种支离古怪的梦,她梦到了前世的自己,又看到了门口的清莲。 还看到了陆驰风,他冲她笑,一如从前。 杨琼华猝然惊醒。 虞嬷嬷伺候在她床边,看她醒了,问道:“夫人,可是魇着了?” 杨琼华起身:“几时了?” 虞嬷嬷说:“已经辰时了!” 话毕,声音低了低。 “夫人,二爷一大早便在明远堂外候着了!” “瞧那样子,来势汹汹!” 第5章 :二房分家出府 简单梳洗之后,杨琼华在明远堂外正厅见了永平侯府二爷。 永平侯府二爷,唤做陆林深,现任翰林院六品侍读。 见杨琼华出来,陆林深起身:“大嫂!” 杨琼华没有刻意为难他:“二弟!” “倒是让你久等了,不知早早前来,所为何事啊?” 陆林深坐了下来:“大嫂,想必你应该猜到了!” “无论如何,亦轩也是你亲亲的侄儿,也是永平侯府的血脉。” “若是大哥还在世,也定然不忍轩儿受如此磋磨。” 杨琼华一时无言,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搬驰风出来压她? 杨琼华出声将他打断:“二弟不妨直言。” 陆林深便也不再与她虚与:“能否请大嫂说动杨伯父,让杨伯父在周敏生面前说几句话。” 不识好歹,杨琼华便也不再客气。 “二弟说笑了,今日是我侯府家私,便也但说无妨。” “亦轩之事,究竟真相如何,想必二弟心中自有衡量。” “家父如今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 杨琼华厉声拒绝。 陆林深神色微变:“大嫂,昨夜我已派人去找了那女子的家人,他们可以证明亦轩清白。” “如此,此事在周敏生那里,便也可大可小,全看周敏生如何处置。” “我听说,周敏生的小儿子,年初时入了礼部,正由杨伯父管辖。” “若是杨伯父出面,加上那家人的证词,定能还轩儿清白。” 杨琼华心思微动。 她爹现任礼部尚书,周敏生的小儿子周景然也确是在她爹手下任职,所以,昨日她才能很快便将周敏生请来。 只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前世今生,清莲却是被陆亦轩毁了清白无疑,如今清莲已死,那家人不伤心欲绝也就罢了。 竟会帮着二房,污蔑自己的女儿,洗白逼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着实荒缪。 虞嬷嬷和青稚显然也很惊讶,对视一眼,眸中都是错愕。 杨琼华想了想,事已至此,清莲家人若是出面替陆亦轩洗白,那陆亦轩便不会出事。 出京兆府,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她便干脆借此机会,将二房这个毒瘤,从永平侯府拔出。 “此事难办!”杨琼华假装为难。 陆林深很上道:“大嫂想要如何?” 杨琼华笑了笑:“二房分家出府!” 陆林深一下面色大骇:“大嫂这是何意?无论如何,二房也是侯府血脉,就算大嫂执照侯府大权多年,这侯府,终究还是姓陆!” 杨琼华抬眼看向陆林深:“亦轩之事,真相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 “他小小年纪,便做出如此混账之事,假以时日,定会让侯府百年清誉,荡然无存!” “分家出府,你也仍是我永平侯府二爷。该给你二房的,我一分不会少。” 杨琼华虽比陆林深低一个头,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陆林深好像恍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初大哥去世后,母亲没将侯府掌家大权交给二房,而是交给了杨琼华。 在杨琼华的压迫下,二房,真的有出头之日吗? 或许,分家出府,二房才能另谋生机,不至于处处低大房一头。 陆林深低头沉思。 杨琼华再添火侯:“虽然二弟已经“取证”,但昨日侯府门口,声势颇大,拖的久了,未必能有二弟所求的结果。” “让周敏生快快结案,才是当要。二弟认为呢?” 杨琼华看陆林深没接话,知道他再分析其中利弊。 路她已经摆好了,就看陆林深如何选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二房有李曼慧在,就是埋伏在身边的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咬她一口。 要想专心收拾陆明谦,必须先解决二房这个毒瘤。 半晌之后,陆林深点头应允:“好,我二房愿意分家出府。” “但是……” 杨琼华知道她再顾虑什么。 “放心,凡是侯府公账上的,绝不会少了二房!” “今日,我就会将公账整理出来,明日送到二房!” 陆林深微微蹙眉:“亦轩之事!” “我会让父亲出面!” 陆林深宽心:“多谢大嫂!” 送走了陆林深,杨琼华转头进了书房。 半晌之后,从书房出来,将信封递给青稚。 “派个丫鬟去送到父亲手中。” 青稚领命出去了。 杨琼华又转头吩咐虞嬷嬷:“派人盯着,看清莲的尸体有无人认领!” “若是没有,派人收了厚葬!” 虞嬷嬷顿时就有些感慨:“可怜人呐!” “本来陆亦轩被收压入京兆府,少不得要脱层皮。” “可若是清莲父母出面做伪证,那就算京兆尹,也不能对陆亦轩如何!” “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杨琼华一时也有些无言。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有些父母,堪比禽兽。 二房那边,只分出侯府也绝对不够,她还需要细细筹谋,让她们自寻死路。 还有陆明谦,她也绝不姑息。 “知桃,你亲自走一趟户部尚书府,将断亲书送到户部尚书大人手中落印!” 户部落印之后,断亲书便正式生效。 虞嬷嬷本来还想再劝劝,可看杨琼华竟是直接吩咐将断亲书送到户部尚书手中,便知杨琼华是铁了心要断亲。 便也没有再开口:“是,夫人!” …… 陆亦轩第三日被放了回来,虽然没受什么磋磨,可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在牢狱中呆了三日,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李曼慧心疼极了。 若不是那叫清莲的下贱胚子不受家人重视,她用了一大笔银子收买他们做了伪证,她的轩儿还指不定要如何受苦呢。 清莲那个下贱胚子,被他家轩儿看上,是她的福气,竟还不知好歹,闹出这么一桩事来,简直死有余辜。 李曼慧更是恨极了杨琼华。 追根究底,都是杨琼华那个贱人,定然是那个贱人算计了她的轩儿。 敢算计他的轩儿,她就定要让杨琼华与陆明谦母子离心。 看着杨琼华她最疼爱的儿子,如何与她反目成仇。 李曼慧挑拨了恒娘。 她说:“想必你也知道吧!” “明谦是我大嫂最疼爱的儿子,以我大嫂的性格,她不会容忍你这样的女子留在明谦身边。” “她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就想那个死在侯府门口的卖花女一样!” 恒娘一阵后怕,当夜发了高热,在醒来时,她的眼里多了狠毒。 她楚楚可怜,依偎在陆明谦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明谦哥哥,我怕!” “夫人手眼通天,如此厉害,她定然不会容许我留在你身边。” “她会杀了我,就像这几天死在门口的那个卖花女。” 陆明谦心疼极了。 他怎会允许自己的最爱的女子如此担惊受怕呢? 他说:“恒娘,你莫怕!” “她若敢伤你一毫,我要她偿命!” 恒娘就依偎在陆明谦怀里笑了。 …… 杨琼华这几日在忙着整理账目,她本以为侯府的公账,一日就能整理完。 可接手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私账,烂账太多,她足足花了两日才整理完。 又花时间从公账中分了家产,送走了二房。 她才得有空闲,去了临竹轩看陆明睿。 去临竹轩的路上,杨琼华碰到了恒娘。 第6章 :前世错过许多 恒娘着了一件烟霞色蹙金绣折枝海棠襦裙,领口袖边滚着藕荷色织锦缎,腰间下坠一枚羊脂白玉佩,行走时玉佩轻撞,发出细碎清响。 风姿更甚从前。 瞧见了杨琼华,恒娘的眼里有怯生生的惧意。 杨琼华也看到了恒娘,却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前世她一心只想着陆明谦的前途,所以对这恒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今生,却不想管了。 陆明谦将恒娘留在身边,她乐见其成。 如今,她只等着户部落印下来之后,便名正言顺,将陆明谦清扫出府。 反正,算算时间,也碍不了她几天眼了。 她不想管,恒娘却叫住了她:“夫人!” 杨琼华有些诧异。 恒娘已经上前:“夫人,让您与明谦哥哥生了嫌隙,我很惶恐。” “这并非我本意,只是,我与明谦哥哥,是真心想爱,我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 “恒娘想请夫人莫要怪罪明谦哥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恒娘说话间,双眸含泪,摇摇欲坠。 饶是连杨琼华都不得不承认,这恒娘,着实有些风姿绰约。 她含泪垂眸的侧脸,比院中初开的海棠都更显温婉。 她似是有些激动,竟一下将手搭上了杨琼华的臂腕。 “夫人!求您垂怜!” 杨琼华皱眉,毫不顾忌的摔开。 恒娘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细白的手腕擦在地面上,留了不少血。 她却似不惧疼般,很快站起来。 杨琼华再没多做理会,转头往临竹轩走。 同行的婢女,却有一个看恒娘这般模样,都不去包扎,着实有些不忍心。 偷偷塞给了恒娘一块帕子。 杨琼华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可却又挑不出错来。 她思虑间,已经到了临竹轩。 临竹轩,是陆明睿的院子,如今的陆明睿年岁尚小,还未同前世一般分家出府。 此刻的临竹轩内,阳光正好,斑驳竹影下,不大的少年正拿根棍子与一旁的书童玩的起劲。 旁边的嬷嬷在一旁站着,笑得慈祥。 瞧见了杨琼华进来,那嬷嬷顿时脸色一紧,开口问礼道:“夫人!” 院内松快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陆明睿也收了笑低下了头,那书童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瞧见杨琼华进来,连忙跪地请罪:“夫人!” “夫人,并非小的带着二少爷沉溺享乐,只是方才二少爷已经看了许久的书,这会子才得空放松。” “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杨琼华看着这个跪地面色惨白的书童,知道他叫知墨,是打小跟在陆明睿身边的。 前世,虽然她将大半心血都耗费在了陆明谦身上,可却也会例行公事般每月来看陆明睿一次。 她对陆明睿,也同样严苛,上一次她来临竹轩时,看到陆明睿同知墨在一起玩闹,便觉得是知墨带陆明睿染了恶习。 为此,她命人打了知墨板子,扣了陆明睿身边奶嬷嬷的月俸,还罚了陆明睿禁足。 所以,今天她的突然到访,让这几个人个个惶恐。 不料,杨琼华还没开口,陆明睿就站了出来。 “母亲,不是知墨的错,是我贪玩,让他陪我玩的。” “你要罚,便罚我吧!” 如今的陆明睿尚未长开,个头不过才到她胸口,此刻抬眼看她,眼底情绪复杂。 杨琼华看着这张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只觉心口发涩,愧疚良多。 前世,她给陆明睿的爱太少了,以至于最后逐渐母子离心。 直到陆明睿身死,她亲自去替他敛了尸骨,那时才后知后觉,心头空了一块。 可是,当时事务繁忙,又恰逢陆明谦什迁的机会,她一心替陆明谦筹谋,就连陆明睿的葬礼,都只是草草了事。 如今再看到这个还过分稚嫩的小家伙,杨琼华眼眶微红,情不自禁的捏了捏陆明睿的脸。 “睿儿!” 一声“睿儿”,却让陆明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杨琼华一眼。 怎么回事? 母亲从来不会唤他“睿儿”,只会叫他陆明睿或者逆子。 今天,母亲还捏了他的脸,这次没用劲,不疼。 就跟三婶轻轻捏之昂弟弟那样,很是亲昵。 陆明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觉得荒唐。 哼,母亲怎么可能跟他亲昵呢? 母亲的眼里,只有大哥,只有大哥才是她的儿子。 至于他,可有可无罢了。 陆明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挣脱了杨琼华的手。 杨琼华看清了他的小动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没办法,这都是她作的,只能她自己弥补。 二房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但就算没了陆明谦,世子之位,也绝对不会落到二房头上。 她还有明睿。 前世陆明睿虽然与他离心,但并未长歪长窄,相反,他一个人出落的也很好。 身死时,已是从六品的兵部员外郎。 他的天性,从刚才敢于站出来庇护身边知墨,就可以显见。 她的明睿,是一个有担当之人。 这一世,便由陆明睿,来撑起侯府门楣。 杨琼华温柔的笑了笑:“无妨,劳逸结合,切不可死用功!” 院中人松了一口气,却又个个惊讶。 按照夫人往前的性子,看二少爷不用功,定是要狠狠责罚的。 杨琼华没有多解释,而是又看向陆明睿:“睿儿,若我将你送到许老太傅门下学习,你可愿意?” 陆明睿眼睛转了转。 许老太傅,他从大哥口中听过几回,听说这许老太傅学识渊博,才高八斗,大哥时常念叨他,想做他的门生。 依照母亲的性子,大哥想要天上的星星,母亲都能给他摘下来。 又怎么在这里问他? 是在试探他的态度,看他是否会因许老太傅之事生气? 陆明睿刚刚什起的一丝温情褪去。 “不愿意,大哥天资聪慧,才更适合拜在许老太傅门下。” 他是真的不愿意。 但不知怎的,就算看母亲把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给大哥,他心中也涩的厉害。 都是母亲的儿子,可母亲眼里却只有大哥,事事先紧着大哥,从不在意他。 着实偏心。 杨琼华没猜透陆明睿的心思,听陆明睿拒绝,还怔了怔。 反应过来,心中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罢了,那这事就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从今日起,你每日来明远堂用晚膳。” 陆明睿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以往只有大哥能去母亲的明远堂用晚膳,而他,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了母亲一面。 今天,他却听到母亲说要他每日去明远堂用晚膳。 莫不是他听岔了? 可看李嬷嬷的反应,他没听差。 陆明睿撇了撇嘴,却还是乖乖应下:“好!” 哼,他就去这一回,明远堂嘛,他才不稀罕去呢。 杨琼华看陆明睿一秒八百个动作,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小儿子,着实有些可爱。 杨琼华又去看了陆明月。 陆明月年岁最小,很多事情都还懵懂,不同于陆明睿的别扭生疏,她对杨琼华很是亲近。 尤其是听到杨琼华说允他每日去明远堂用晚膳时,她更是高兴极了。 抱着杨琼华撒娇道:“母亲,你最好了!” 杨琼华心头软了又软。 后知后觉,她前世错过许多。 晚膳的时候,明远堂难得的热闹。 杨琼华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做了不少菜,只等着陆明睿和陆明月过来。 陆明月撇撇嘴,看向一旁的陆明睿。 她还以为,她是第一个来的呢?没想到,二哥哥比她来的更早! 不行,下一次,她一定要比二哥哥来得更早,让母亲表扬她。 陆明月暗暗下定决心。 面对陆明月有些埋怨的目光,陆明睿脸不红心不跳。 哼,要不是张嬷嬷催的紧,这明远堂,他才不愿意来呢。 内心,却又是难掩得雀跃。 想了想,又不高兴起来。 他都来了,大哥肯定更要来吧! 大哥一来,母亲的目光肯定都给大哥了。 陆明睿摇摇头。 哼,他才不稀罕呢。 第7章 :真是恶心 杨琼华看着陆明睿和陆明月,由衷的高兴。 众人用膳,陆明谦却在这时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他似是怒极,不顾院内的一众丫鬟婆子,直指杨琼华:“你怎能如此狠毒?” “你莫要将后宅阴毒手段用在恒娘身上,着实恶心。” “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恒娘,我也不愿与你有任何瓜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适才的宁静。 虞嬷嬷和青稚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杨琼华也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仍镇定自若。 “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我明远堂,何时成了别人随意撒野的地方?” 追进来的婆子当即低了头:“夫人,我看是大少爷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杨琼华也明白了。 看来是时候,要立立这明远堂的规矩了。 不然,这些人都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明远堂不是你一个外人随便撒野的地方,出去!” 陆明谦却不屑冷哼一声。 “不就是想伤害恒娘逼我就范吗?我今日来,便是警告你,你若再对恒娘出手,我也不会客气。” “你想让我留在府中,绝无可能。” 杨琼华发笑,为何陆明谦会觉得,她想留下他? 谁给他的脸? “来人,把外人赶出去!” 当即有婆子硬着头皮上前,陆明谦也不屑和一群婆子计较,转身离开。 他现在羽翼未丰,才会面对杨琼华毫无办法,他要尽快成长起来。 陆明谦离开了,可刚才温馨的氛围也不再了。 陆明月被吓的不轻,陆明睿也皱着眉。 杨琼华吩咐虞嬷嬷:“去查查,看文思堂那边出了何事?” 虞嬷嬷领命出去,又很快回来。 “夫人,是那恒娘,今天我们遇到她她擦伤手后,她接了丫鬟递的帕子,身上就起了大片的红疹子。” “想来,大少爷便以为是您下的手,这可是真正冤枉了您啊!” 杨琼华却是眉头一皱:“帕子,什么帕子?”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丫鬟,怯生生道:“夫人,是奴婢,奴婢看那姑娘擦伤可怜,就给了她一块帕子包扎!” 虞嬷嬷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婆子出来拿住了那丫鬟。 虞嬷嬷厉声:“你倒是心善,给夫人招惹麻烦,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 杨琼华也无奈摆手。 今天她碰见那恒娘,就知她没安好心,所以很是防范。 却不想,被一个丫鬟招惹了一身麻烦。 虽然无伤大雅,可好好的晚膳氛围,就这么毁了。 “发卖出府吧!” 站不对立场,烂好心,未来必生更大的祸端。 晚膳过后,送了陆明睿和陆明月回去,杨琼华召集了府中各个管事婆子。 “从今日起,各路管事婆子,再不供应文思堂一应需求。” “断亲书已签,我侯府大房,只有明睿一位公子,再无旁人。” “若有人阳奉阴违,不听教诲,无论你在侯府有多老的资历,都绝不姑息。” “听明白了吗?” 各路管事婆子应声称是,杨琼华这才将人遣散。 今日之事,可见陆明谦在侯府下人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若再不出言警告,这些人,怕是要反了天了。 第二天的时候,送去户部落印的断亲书被送了回来。 送到杨琼华手中的时候,杨琼华笑了。 “知桃,你亲自走一趟吧!” “断亲书落印,他与我侯府再无半点瓜葛。” “文思堂内一应家私,也是侯府所有,断不可让他们带走!” “还有,文思堂内伺候的多数丫鬟婆子小厮,身契也都在我手中。” “且看她们如何选择!” 虞嬷嬷风风火火的走了,两个时辰后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夫人,办妥了!” “他说想见您,让老奴给拒绝了!” 杨琼华在桌案前静坐。 陆明谦,前世你骄傲自负,看不上侯府,无视我的付出。 那今生,脱离了侯府,没了我的扶持,我且看你如何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 京西别院! 陆明谦无奈,他原以为,杨琼华不舍他,想将他继续留在侯府。 他也干脆将计就计,一直照旧住在文思堂。 毕竟府中有丫鬟婆子精细伺候,他也能安心读书。 却不想,杨琼华一招釜底抽薪,不仅将他赶出了侯府,文思堂内的金银细软一屡都被扣下,就连身边伺候的人。 如今也只有从小伺候着他长大的小厮和一个奶嬷嬷。 若不是以往杨琼华在金钱之事上从不苛待他,他自己有些家私。 他前世堂堂右相,如今怕是要流落街头。 只可惜,怕是要让恒娘受委屈了。 “恒娘,暂时让你受委屈了!” “但是你放心,我保证,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我定能功成名就,风风光光,娶你入门!” 恒娘本来在看到这件别院的时候,颇为不满。 本来她昨日设计杨琼华,挑拨陆明谦到那个老虔婆面前去闹,是想告诉那个老虔婆。 她在陆明谦心中的分量,只重不轻,若杨琼华敢对她动手,那杨琼华和陆明谦定会母子反目。 不想,反倒是让那老虔婆生气,把陆明谦给赶了出来。 这院子,虽然也算雅致,可却远没有侯府富丽堂皇。 而且,如今离了永平侯府,身边也没了什么人伺候,她还大多数事情都需亲力亲为。 那这算什么? 她在天香楼的时候,都是有人伺候的;不想,出了天香楼,攀上了侯府公子,日子倒没以前舒坦了。 这算什么事啊! 可在听到陆明谦一番信誓旦旦的话之后,她的心又定了定。 无论如何,陆明谦都是侯府公子,血浓于水,绝非一张破纸就能斩断的。 而且,杨琼华对陆明谦的宠爱,有目共睹。 这种从小疼爱到大,是刻在骨子里的,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杨琼华大抵只是赌气,想借此逼陆明谦就范。 她若此时便弃陆明谦而去,便是放弃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相反,她若再这种境地下,都不离不弃,就在陆明谦身边,陆明谦定然会更加爱她。 到时,陆明谦重回侯府,继承了爵位,她可就是妥妥的侯夫人了。 说不准,那老虔婆,也会因此对她有所改观呢! 恒娘很快将思绪理清。 “明谦哥哥,我不委屈,只要是能陪在你身边,就算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我爱的是你,又不是你侯府公子这个身份!” “你在哪,恒娘就在那!” 陆明谦情不自禁抱住恒娘,心中越发感动。 恒娘对他,果然是一片真心。 就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杨琼华口中贪图富贵之人? 定是杨琼华是如此之人,看别人,便都一应如是。 还真是恶心! 陆明谦亲自安顿好了恒娘,就要离开。 “恒娘,你先在这休息,我去看书!” 如今他没有同杨琼华抗衡的能力,才会如此被动。 他一定要越发用功,尽快登上高位。 恒娘却将他拉住,眸中温柔似水:“明谦哥哥,何必急于这一时嘛……” 陆明谦了然,眸中生花:“好好好,看书不急……” 反正他天资聪慧,又有前世记忆做依傍,不愁不能出人头地。 帷曼落下,翻云覆雨,掀起红浪一片…… 第8章 :许老太傅 一番云雨过后,陆明谦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女子,心中柔软。 他,绝不会负了恒娘。 第二日,陆明谦收拾齐整,准备去拜访许老太傅。 许老太傅,是前世他的老师,此人不单单学识渊博,更重要的是,他背后强大的人脉关系网。 许老太傅,是先帝之师,而如今他的孙子许书珩,又是大皇子的老师。 前世,他被许老太傅一眼挑中,做了学生。 京中学子,人人高看他一眼,许老太傅不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更用自己背后的人脉替他铺路。 大皇子成为新帝登基后,他位列右相,与他自己的才干息息相关,但不可否认,许书珩的谏言,同样功不可没。 可以说,许老太傅,对他有栽培之恩。 若无许老太傅,前世他要想达成那样的成就,还要蹉跎许多年。 他信心满满的去了许府,却被门口的小厮给拦在了门外。 “没有拜贴,不能随意出入府中。” “还点明要见老太爷,一个毛头小子,你是什么身份,口气如此狂妄!” 陆明谦有苦说不出,可在许府的大门前,他也不敢随意造次,唯恐给许老太傅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麻烦你给通融通融,或者去通报一声。” “只要你通传一声,许老太傅,定会见我的!” 那小厮不屑冷哼道:“走开走开,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 “我家老太爷,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陆明谦差点没忍住。 以前他是侯府公子,出街游玩,身边之人,也无一例外,全都是各家的贵公子。 就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厮,他看一眼都嫌污了浑身的清名。 不想,如今放下身断来和这个低贱小厮说话,这小厮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等他做了许老太傅的门生,定要在许老太傅面前好好告这小厮一状,让这小厮好看。 心中咒骂,面上却还是赔着笑脸,从怀中摸出一个银锭子塞到那小厮手中。 “小兄弟你辛苦,请你吃茶!”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接。 “老太爷今日已经见了客人,再不见客!” “你赶快走吧!” 陆明谦当下心中一个激灵,许老太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前世只有他一个学生。 后来大理寺卿家的公子托人来问的时候,许老太傅说,他精力不够,只收一个弟子。 现在这情况,莫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怎么行? 当过许老太傅的学生,他是知道其中诸多益处的,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拱手相让? 陆明谦急了,可是,却又进不去。 就在他一愁莫展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哎,这不是明谦吗!” “怎么不一起进去,怵在门口干嘛!” 陆明谦回头,看到了说话的男人,是许老太傅的儿子许承泽。 许老太傅学识渊博,可他唯一的儿子许承泽,却没有继承他的衣钵,走文官的路子,而是做了武将。 反倒是他的孙子继承了他的衣钵,年纪尚轻,已经颇具才名,做了皇子老师。 陆明谦一喜,连忙问侯:“许伯伯!” 许承泽拍拍他的肩:“好小子,长这么大了。” “以前你小时候,我还还你舅舅一起带过你呢!” “眨眼就这么大了,难怪你母亲一趟趟往这跑,确实是个好小子!” 陆明谦跟着许承泽进了许府。 可他的心中,却又各种不得劲。 他能进许府,竟然是因为杨琼华的关系?难道没了杨琼华,他还进不了许府不成? 这么一想,他心中就格外不舒服。 许承泽本来还断断续续的跟他搭话,可见陆明谦脸色不好,便也就闭了嘴。 许承泽带陆明谦来了正厅,可陆明谦却看着眼前这一幕傻眼了。 杨琼华竟然也在。 还带着陆明睿,此刻正在和许老太傅谈笑风生,显得格外亲昵。 他在外面苦等,要不是恰巧碰到了许承泽,他都进不了许府。 可杨琼华,这么轻易就进了许府? 许承泽出声,众人这才注意到了被带进来的陆明谦。 其实从陆明谦一开始被带进来的时候,杨琼华就看到了。 可她没有出声。 她就知道,陆明谦一定会来的。 许老太傅,乃是先帝之师,纵然如今已经退出朝堂纷争,颐养天年,但威望仍旧极高。 前世,杨琼华三顾茅庐,求许老太傅,做了陆明谦的老师。 陆明谦尝过其中的甜头,这一世,自然不会放过。 只可惜,这一世,他注定不能如愿。 许老太傅看一眼陆明谦,却是很快撇过头,转向杨琼华:“琼丫头,这是?” 此前,杨琼华已经为陆明谦,来拜访过许老太傅多回。 许老太傅有所动摇,但并未松口。 今天,她直接带着明睿登府做客,再次见了许老太傅。 许老太傅惊讶她不知怎的改了些想法,却也没有多问。 在杨琼华的软磨硬泡下,终究还是松口答应先教导陆明睿几日,看看陆明睿天资如何,在做定夺。 却不想,本来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又陡然冒出个陆明谦来。 许老太傅神色严厉了些:“琼丫头,我已上了年岁,精力不济!” “此前你多番来看我,替长子求学,你的诚心,老夫也看在眼中。” “今日,你又带着次子来,我念你一片真心,就答应你先教导看看。” “那知,你竟让长子也冒然登门,莫不是想以此让我将你两个儿子都收作门生?” “你一向懂分寸,怎在这里犯糊涂?” “若这真是你的意思,那你就将两个儿子,一并带回吧!” “往后,我许府的大门,也不欢迎你来!” 许老太傅生气了。 杨琼华连忙解释:“许老,您误会了!” “实不相瞒,如今我膝下,只有一子,那便是明睿!” “至于他”杨琼华笑了笑“并不相熟,更徨论长子。” 本来陆明谦也并不在意侯府,也不在意同杨琼华的这段母子情,他甚至觉得束缚,觉得恶心。 可看到杨琼华如此冷淡的说出毫无瓜葛的时候,他的心中,却也一怔。 陆明谦摇摇头,将心中什起的莫名思绪压下。 许老太傅眸中泛起波澜,语气却还是不急不缓:“哦,这是发生了何事?” 陆明谦带回恒娘之事,杨琼华与将军府说开后,魏舒然当即飞书一封,告诉了还在北夷边境的沈青山和沈知珩。 沈青山知道后,大怒,说要让魏舒然稍待,待他同沈知珩回京后,再替沈知意讨个公道。 是以,将军府退亲之事便被延后。 杨琼华思索之后,便也暂时将陆明谦与侯府断亲之事压下了,只等着到时候消息一起放出给陆明谦重重一击。 是以,许老太傅不知情,有所误会,杨琼华这才开始跟他解释。 陆明谦被晾在一边,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前世不是许老太傅一眼挑中他吗? 如今,许老太傅见到了他,却将他晾在一边,和杨琼华相谈甚欢。 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第9章 :怕母亲不喜欢他 可不待杨琼华说完,许老太傅已侧目转向陆明谦。 陆明谦心中一动。 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小小的永平侯府,根本困不住他。 纵然杨琼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先跑到许老太傅面前,但那又如何,许老太傅不还是一眼看向他。 陆明谦欲要开口说话,表现一番,可许老傅已经收回了打量陆明谦的目光。 微微蹙眉后,才悠悠开口道:“如此看来,琼丫头你选择不错!” 陆明谦一滞,已到嘴边的话只得硬生生止住。 许老太傅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比不上一个陆明睿? 杨琼华含笑:“许老您果然慧眼如珠,通透至极!” “睿儿虽然才情尚缺,但心性聪慧良善,若能得您教导,定能不负您真心期许!” 许老太傅闻听此言,便复又将目光转向陆明睿。 果见陆明睿虽然年纪尚小,但身板笔直,双眸清澈,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反观陆明谦,虽然在京中早已有些才名,但在许老太傅看来,还是差点意思。 许老太傅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许老太傅的神色转变,让陆明谦心中落差。 又看许老太傅看向陆明睿时满意的神色,顿时心中不甘。 不会的,许老太傅怎么可能看不上他?却反而看中陆明睿一个傻小子? 若是让许老太傅做了陆明睿的老师,杨琼华还不知道要怎么得意呢。 他绝不允许! 是以,陆明谦上前一步,跪倒在许老太傅身前。 “晚辈瞻仰许老已久,心中一直以许老为榜样,若能做许老弟子,定然恭敬顺勉,一心向学!” “实不相瞒,明睿虽然心性聪慧,但天资不足,恐心有余而力不足,若许老收了明睿,怕是会污了您一身清名!” 他是真的被许老太傅猝不及防的话给打懵了。 前世,明明是许老太傅,一眼挑中他做了学生。 可如今,他站在许老太傅面前,许老太傅却对他视若无睹,反而和杨琼华谈笑风声。 这让他怎么甘心。 陆明谦话一开口,杨琼华便知道,陆明谦完了。 许家清贵名流之家,最是重规矩礼仪,许老更是格外看重弟子心性。 本来陆明谦已经招惹了许老不快,偏他又要借贬低明睿来捧高自己。 如此,只会让许老更加厌恶。 果不其然,陆明谦一番恭维之言,不但没有让许老回心转意,反而神色更冷了。 许老太傅开口,神色庄严。 “长上发言,幼者默听!” “我与琼丫头说话,她都未回话,你便急急的凑上来。” “既是对老夫的不尊,也是对她的不敬!” “贬低幼弟,更是可见其心性!” “着实不懂规矩!” 许老德高望重,不怕得罪人,是以斥责起人来,毫不留情。 一通劈头盖脸的痛批,陆明谦被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前世位极人臣,风光无限的右相,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先是有些不堪,紧随而来的,却是恼怒。 对许老太傅,也对杨琼华。 定然是杨琼华这个毒妇,为了逼他放弃恒娘,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还真是恶心。 许老太傅却已经把目光转向陆明睿,神色缓了缓:“我观此子心性不错,二日后,便送到我府上我教导几日!” “若他真是可塑之才,老夫也定然不会负琼丫头你一片苦心!” 杨琼华含笑:“多谢许老!” 陆明睿起身,在一旁跪了下来,朝许老太傅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 许老太傅顿时笑开:“好小子,机灵的紧!” 这边其乐融融,陆明谦却脸色铁青。 站在一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偏陆明睿还童言无忌:“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你定然是师父门生吗,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一起上学了?” 看似无心之言,却把陆明谦的脸打的火辣辣的疼。 有前世的先例可循,他以为,做许老门生,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又有心在陆明睿面前提及此事,让陆明睿因此与杨琼华生疏。 却不想,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陆明睿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好生丢脸。 陆明谦暗戳戳的瞪一眼陆明睿,没接话。 陆明睿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里。 哼,从前母亲疼爱大哥,大哥没少在他面前炫耀,还经常使唤他的知墨做苦力。 却让自己身边的青松在一旁看着,如今风水轮流转,逮住了机会,也定然要大哥吃吃苦头。 许老太傅没深思,杨琼华却将陆明睿的动作给看在眼里。 好小子! 许老太傅本来留了午膳,却被杨琼华推辞。 事情已经办成,久留不便。 陆明谦心中埋怨,可面上到底不敢在许老太傅面前造次。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也紧随其后,出了许府。 正午的阳光正烈,晒的厉害,杨琼华刚将陆明睿给扶上了马车,陆明谦也出来了。 看到停靠在许府边的马车,陆明谦冷哼一声:“哼,你在这等我,我也不会坐的!” “你别以为在许老太傅面前告状,毁我名声,就能逼我就范,放弃恒娘!” “也只有你这种心计深重,一心算计的女人,才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就你,也配为母亲?” 陆明谦信誓旦旦的样子,把杨琼华都给看笑了。 杨琼华没忍住轻嗤一声,是谁让陆明谦觉得,这马车停在这,是为了等他的? “是与不是,我不愿与你争辩!” “许老太傅不愿收你做门生,是他慧眼如炬,知你恶劣的本性。” “陆明谦,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陆明谦听杨琼华这么说,顿时气极。 “真会给自己贴金?不要以为恰好许老太傅给你点薄面,你就真不知所云!” “以陆明睿的天赋,他定会被许老太傅送回来。” “到时,我定然还是许老太傅唯一的门生。” 杨琼华欲要反驳,陆明睿却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比陆明谦矮几个身量,可却站得笔直,直直迎向陆明谦的目光。 “大哥心比天高,却还是小心为妙,一朝失蹄,小心落得个人仰马翻。” “也承大哥警戒,这许老门生的位子,大哥且看,我坐不坐的住!” “至于母亲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毕竟,如今我才是永平侯府唯一的公子!” “而你,什么都不是!” 陆明睿眼神轻蔑,语气铿锵,年纪尚小,话中的分量却十足。 不说陆明谦,就连杨琼华,都被他这般模样给震惊到了。 陆明睿却已经不再理陆明谦,转头看向杨琼华:“母亲,我们上车吧!” 杨琼华同陆明睿上了马车,马夫扬鞭,从陆明谦身边径直驶过,将陆明谦远远甩在身后。 马车内,杨琼华看着与他隔了距离,相对而坐的陆明睿,不禁好笑。 这孩子。 她索性挪了身子,与陆明睿坐在一处:“睿儿,今天你替母亲出头,母亲很高兴!” 陆明睿身子僵硬一瞬,却是很快放松下来。 听杨琼华这么一说,又撇过头:“才不是呢,要不是大哥那么贬低我,我才不会下去与他争辩呢!” 杨琼华却还是笑,摸摸陆明睿的头,将陆明睿的头转向她,认真道。 “无论如何,今天睿儿都替娘出头了!” “睿儿是男子汉,可以保护娘了,就是男子汉,就是大英雄,是不是?” 陆明睿被杨琼华直直的看着,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偏脸上又是硬撑的一副冷峻之态,格外逗人。 杨琼华不禁失笑,这孩子,还是个小傲娇呢! 马车一路驶回了侯府,杨琼华又叮嘱了几句,便让陆明睿回了临竹轩。 陆明睿回了临竹轩,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叫开了:“知墨,知墨!” 这把留在临竹轩的知墨给吓坏了,急匆匆的跑出来,却见陆明睿满脸笑意。 瞬时也就笑开了:“少爷,今天这么高兴?这是夫人带你干什么去了?” 陆明睿脸上笑意未减,嘴上却否认道:“才不是呢!” “快快,把我的书都给我拿出来,我要开始看书了!” 知墨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伸手在陆明睿眼前晃了晃:“不是吧,这回来的还是我家少爷嘛,怎么主动要看起书来了。” 他家少爷一向讨厌看书,那是宁愿在院子里站一个下午的马步,也不愿多看一个时辰的书。 要不是夫人强制要求,那些书早都不知道要被他给丢到哪里去了。 今儿个,倒是稀奇! 陆明睿一把把知墨的手拍开,一脸正色道:“好了,别皮了,我要读书了!” 他,绝对不要像陆明谦说的那样,被许老太傅赶走。 更不要比不过陆明谦。 那样,母亲说不定就又不喜欢他了。 李嬷嬷从外面回来,就听知墨说了陆明睿在看书的事,不信邪亲自去看,还真是。 顿时欣慰的不行,问陆明睿想要吃什么,去给他做。 陆明睿却摆摆手:“不了不了,晚膳要去明远堂吃!” 炫耀的语气,把李嬷嬷给逗乐了。 同时,又不免心酸,夫人以前对小少爷太冷淡了。 如今拨出一点好来,就让小少爷食髓知味。 就怕,夫人只是借小少爷,和大少爷赌气啊。 到时,小少爷该多伤心啊! …… 京西别院,陆明谦顶着正午的烈日,才从许府走回来。 虽然他之前有些家私,但买了这个京西别院,反事又要紧着恒娘,是以他现在连个马车都舍不得坐。 去的时候满心欢喜,只想着日后功成名就,也不觉路远。 来的时候,却感觉如千钧重负,许府到京西别院的路,好像远的没有尽头。 好不容易回来,已经饥肠辘辘。 推开院门,便习惯性的喊:“张嬷嬷,布菜!” 可是,叫了半天,无人应答。 陆明谦顿时恼怒,怎么,如今一个婆子也能欺负到他头上了吗? 第10章 :想做什么 恒娘一身碧色软烟罗裙,站在院中,给院中平添风采。 瞧见了陆明谦,她快步上前:“明谦哥哥,你回来了!” 陆明谦的心静了静,却也没同恒娘说许老太傅的事。 而是转头问恒娘:“张嬷嬷呢?怎么叫她不出来?” 这些奴才一惯见风使舵,莫不是看他如今失势,想要奴大欺主。 恒娘挽上了陆明谦的胳膊:“今日我听说,拢香斋出了新的香粉,就差张嬷嬷去给我买了!” 拢香斋是京城有名的脂粉铺子,有些名头的世家小姐夫人都惯用里面的胭脂水粉。 是以,里面的胭脂水粉价格也被炒的很高,甚至有些品类有价无市。 陆明谦心中微痛,如今与永平侯府断了亲,他名下没有田产铺子,虽然以前杨琼华疼爱他,他有一大笔私产。 可只出不进,终究会有告罄的一天,恒娘却还保持着以前奢侈无度的习惯。 陆明谦深吸一口气,看着恒娘娇俏的面孔,终究是没有说话。 既然爱她,就理应给她最好的。 他握住了恒娘的手,语气温柔:“罢了!” “青松呢,让他去外面带点吃的回来!” “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未用饭,有些饿了!” 恒娘脸色尴尬:“眼瞅着快到暑季了,我身上这些衣服料子闷的慌!” “之前在“揽华裳”做了几件夏装,让青松去取了!” 陆明谦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我亲自出去吃吧!” “你吃饭了吗?要一起去吗?” 恒娘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明谦哥哥,你才从外面回来,我去给你买吧!” 恒娘玉指纤纤,落在陆明谦臂弯间,说话间,红唇开合,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陆明谦没忍住,吻上了恒娘,半晌之后,两人才分开。 “好了,你在家好生呆着!有什么想吃的,就差张嬷嬷和青松去买!” 恒娘脸色羞红,低声道:“好!” 却在陆明谦离开后,脸色一变。 怎么离了侯府,连带着这陆明谦心性都小家子起来了! 不过就是买了点香粉和衣裳,瞧瞧陆明谦那心疼的样子。 还以为她没看出来,她们在天香楼呆过的,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 要不是有机会当侯夫人,就陆明谦现在这处境,她早跑了。 这小地方,呆的她隔应的慌。 陆明谦不知恒娘想法,他饥肠辘辘的走到了一贯去吃饭的五味楼,却又在门前止了步,没有进去。 如今他没有以往富贵,断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凡事要紧着恒娘。 他去路边小摊吃了饭,吃了一半却没有吃下去。 这样的饭菜,放在侯府,都是给下人吃的。 陆明谦饿着肚子回了京西别院,却在回家的路上想明白了。 他绝对不能甘心。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成才,尽快爬上高位。 所以,他一定要乘上许老太傅这艘快船,他不能放弃。 为了做许老太傅门生,他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不惜一切手段。 许家清贵名流,许老太傅不是最看重学生品性吗? 那如果陆明睿品性低劣,被众人显见,许老太傅还愿意收陆明睿做门生吗? 不会的,许老太傅最重清誉,也会选择明哲保身。 那到时,他就又有机会做许老门生了。 他比陆明睿优秀的多,若是没了陆明睿,许老太傅定然会选择他。 心中有了想法,陆明谦开始暗暗盘算。 永平侯府,照例在明远堂用了晚膳后,杨琼华留下了陆明月。 陆明睿之事已经有了着落,陆明月便也不能耽误。 前世,就是因为她对陆明月缺乏教导,才导致陆明月心智欠缺,三言两语,就被人骗去,心甘情愿做了妾室。 又因为心性怯弱,不善争斗,被人在后宅中算计致死。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陆明月重蹈覆辙。 这一世,还有悔改的机会,便要从小就开始培养教导陆明月。 陆明月被留了下来,小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娘!”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叫的人心头蓦的一软。 杨琼华将她抱在怀中,捏捏她的脸:“月儿,再过半月,你便到了外傅之年!” “说明月儿,便也已经是大孩子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陆明月摇摇头:“娘,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女子一生,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 “月儿一生,只愿夫君恩爱,相夫教子,伺候婆母,落得个贤良之名!” “如此,也不算丢了永平侯府和母亲的脸!” 陆明月未觉不妥,说出这话时,一脸骄傲,在等着杨琼华夸她。 杨琼华却摇摇头:“月儿,不对!” 陆明月一怔:“娘,不对吗?可《女诫》《女训》就是这样讲的呀,月儿没有讲错呀!” 杨琼华牵住了陆明月的手,斩钉截铁道:“月儿,不对!” “你可以是想做个贤良的妻子,慈爱的母亲,孝顺的媳妇,可你不能只做这些。” “你不是这些身份的附属品,你有完整的自我。你最重要的,是要做你自己!” “就像母亲,你父亲早逝,若母亲真如女诫中所言,你父亲走后,便听你哥哥的话,那这侯府,如何能撑得起来?” “若我遵循女训中所言,三从四德,良善温婉,毫无魄力。那这侯府,便人人可欺!那我们大房,便早被二房压得抬不起头来,你明白吗?” 陆明月似懂非懂,懵懵的点点头。 杨琼华继续语重心长:“月儿,你爱读书,读《女训》《女诫》没有错,但你不能片面理解,被书中思想禁锢!” “就算是女子,也不应只是被拘于四方天地,勾心斗角;女子亦可走出内宅,在外面的天地,有自己的一方作为!” “就像你知意姐姐,男儿可以舞刀弄枪,她也可以!” “甚至,她毫不逊色那些男儿!” “那月儿呢?你又想做什么呢?” 杨琼华提问,又郑重叮嘱道。 “记住,是你想做什么,而不是你应该做什么!” 陆明月愣在原地半晌,随后,回过神来,重重点头:“娘,我明白了!” 杨琼华满意的点点头,让人送了陆明月回去。 明月并不是个傻姑娘,只是缺乏教导,经她点拨,会想通的。 至于陆明月外傅之后要如何,她也已经有了想法。 她要让陆明月读书。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只有读书,才能让陆明月知礼明事,而且,多日相处,她也发现,陆明月很喜欢读书。 兴趣相宜,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女子读书,却又是个难事。 北朔没有女学,宫中的公主幼时倒是会在国子监向学,但也涉猎不深。 而且,国子监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虽然陛下念及着驰风为国有功,多年来对永平侯府圣意不减,但是国子监这等大事,怕也不好让陛下松口。 毕竟,国子监内,诸多皇子公主。若是松开了一个口子,高门世家,人人效仿。 国子监,便也成了名利追逐的角斗场。 此事难办。 杨琼华一直想着这事,很晚才睡下。 第二日,她特意早起,准备亲自送陆明睿去许府。 许家有族学,许老太傅却已经不教书,如今却破天荒地收了明睿。 她怕明睿年纪尚小易起冲突,第一日便亲自送过去。 虞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束脩礼,这次去的时候知墨作为书童也跟着。 晨起的阳光不算太烈,日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土地上,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杨琼华的心情也很好。 许府的管家见过杨琼华多回,是以直接将人给引进了府中。 许老太傅的院子在清辉堂,管家带人进去的时候,杨琼华听到了读书声。 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格外甜美! 待进了院子,杨琼华才看清,许老太傅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儿瞧着比陆明月还小些,但见人进来毫不怯场,郎朗的读书声,很有感染力。 许老太傅看着小女孩儿,满眼慈爱。 瞧见杨琼华等人,毫不客气炫耀到:“这是老夫小孙女,唤作娉婷,从小在老夫膝下长大,很喜欢读书!” “老夫闲暇时,便会教教她读书!” 杨琼华心中一动! 第11章 :天资不足 京中世家小姐多精琴棋书画,针织女工,专心向学,则闻所未闻。 她想让陆明月读书,颇有些异想天开。 但无独有偶,许娉婷是个例外,许娉婷虽是女子,但许老太傅也不曾落下对她的教导。 那陆明月呢?能不能也让许老太傅指点一二,也成为那个例外呢? 杨琼华心思婉转,想的很快,但知如今陆明睿才刚拜入许老太傅门下,此时再开口,有些得寸进尺。 她没开口,但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杨琼华辞别许老太傅,回了永平侯府。 陆明月在明远堂等她,瞧见了她,眉眼弯弯。 “娘!” “月儿!” 杨琼华和颜悦色,亲热迎上陆明月。 陆明月却站定了,看着杨琼华,颇为郑重道:“娘,我想明白了!” “我不要一辈子在后宅相夫教子,为别人而活!” “我喜欢读书,我也想像大哥,二哥一样去读书,走出家宅内院,去看看别样的风景!” “我也要像母亲,像知意姐姐一样,为自己而活!” 杨琼华欣慰点头:“好月儿,你能想明白这些,娘很高兴!” “娘也一定会让你读书,让你活出自己的人生!” 时值金秋,天气未转凉,反而愈发燥热。 杨琼华抽空亲自去接了陆明睿回来,陆明睿一路沉闷。 平时也不爱说话,可今天却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到家后,也一番常态,直直的回了临竹轩。 杨琼华察觉到了反常,开口问他,陆明睿避重就轻,没有回应。 隔天恰逢休沐,杨琼华亲自去找了许老太傅。 许老太傅也有些不好开口:“琼丫头,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琼华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淡定:“许老您但说无妨!” 许老太傅便也直言不讳:“明睿这孩子心性清明,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十分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但是,他天资不足,在我这边,怕是难有大成!” 许老太傅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杨琼华心上。 杨琼华努力平复心情:“许老这话何意?” 许老太傅看着杨琼华,平静道:“依我之见,明睿不适合走文官的路,他适合走武将的路子!” “他活泼好动,又机敏过人,还能吃苦。若是有心培养,定是一名难得的将才!” “而且我瞧着他,对这方面,也十分感兴趣!” 杨琼华沉默。 北朔历来重文轻武,文官更有前途。 而且,驰风便是武将,驰风战死沙场,是她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伤痛。 所以,前世今生,不管是陆明谦还是陆明睿,她都从未考虑过让他们走武将的路子。 她对战场,有本能的怯意。 许老太傅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这几年,边疆越发不安稳,朝廷重文轻武的态度已经在慢慢改变,武将日益重要。” “就像定襄将军沈青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许老太傅一番苦口婆心,劝说杨琼华。 杨琼华却还是选择沉默,半晌之后抬头:“许老,能否再给明睿一个机会?” 许老太傅摆手:“罢了,我出一个题目,你带给明睿让他写一篇文章给我!” “若是过了我的眼,我便留下他!” “若是未入眼,那我也不能耽误他!琼丫头,如何?” 杨琼华点头,恭敬一礼:“多谢许老!” 杨琼华心情沉闷,回了永平侯府,便去了临竹轩。 临竹轩内,一反常态,安静的可怕,陆明睿在看书。 瞧见杨琼华来了,陆明睿起身:“母亲!” 却是不敢抬头,正眼去看杨琼华。 那日老师同他讲,说他或许不适合读书走仕途,他便一直心中忐忑。 做许老太傅门生,本是母亲给大哥的机会,母亲却一反常态给了他,所以,他分外珍惜。 他也知道母亲想让他学好,想让他胜过大哥,他也不想让母亲失望。 可是,他努力了,结果却也不尽人意。 他很懊恼,怕母亲知道了不喜,又像从前一样疏远他。 所以,他没敢同母亲讲! 今日去明远堂,却得知母亲去了许府,他便知道,瞒不住了。 陆明睿微微抬眼,想去偷偷看看杨琼华的态度,却被杨琼华抓了个正着。 杨琼华低着头,脸色冷凝,陆明睿心中一凉。 果然,他比不上大哥,没有大哥聪明,母亲就不想对他好了。 陆明睿心中自嘲,却听到了杨琼华厉声。 “陆明睿,抬起头来!” 陆明睿抬头,杨琼华定定瞧着他。 “睿儿,许老说你读书不行,你就真的不行了吗?” “你就头都不敢抬,话都不敢说,腰杆都挺不直了吗?” 陆明睿愣住。 “记住,你现在是侯府公子,无论如何,你都要挺直了脊梁说话!” “你父亲,他十二岁,便随军入战场,流血留汗但绝不留泪!” “断过胳膊,断过腿,但也从来没断过脊梁!” “你是他的儿子,是我们所出,只是许老说你不适合走仕途,你便不敢面对母亲了吗?” 陆明睿慢慢挺直了腰,眼神坚毅起来。 “不是的,母亲,我不怕!” “我要像爹爹一样!” 杨琼华转笑:“这才是娘的睿儿!” 杨琼华和陆明睿坐了下来,拿出了许老给的题目。 “睿儿,这是许老给你的题目,许老也用它,决定你的去留!” “你尽力就好,结果不重要!” 陆明睿慢腾腾接过,神色凝重。 杨琼华摸摸他的头:“今晚照例来明远堂用膳,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做!” 陆明睿顿了顿:“母亲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杨琼华知陆明睿对他有些心结,也没再强求。 “好!” 杨琼华转身出了临竹轩,陆明睿却看着手中的题目,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陆明睿在房中待了一日,却还是没有头绪。 每每想要落笔,提笔却又觉得不妥,眉间都染上了一层忧郁。 知墨心疼,提议:“少爷,先别想了,就像夫人说的,劳逸结合,我们出去走走吧!” 陆明睿同意了,他带着知墨出去。 却在路上碰到了陆亦轩,陆亦轩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三弟,二哥带你去吃饭!” “瞧你这愁眉苦脸的,大娘把你逼的太紧了吧,也难怪大哥要从侯府分出来。” 陆明睿不喜欢他,也知道杨琼华不喜欢二房,是以不愿搭理陆亦轩。 可陆亦轩缠的厉害,摆脱不掉,陆明睿没办法,跟陆亦轩一起去了五味楼。 席间听陆亦轩抱怨,说课业太重,夫子严厉,颇为苦恼。 陆明睿深有感触。 却又忽的听陆亦轩话风一转:“幸好我找了“倩人”代笔,还得了我娘夸奖,给我的月银都涨了不少。” “三弟,你如今拜在许老太傅门下,课业也不轻吧!” 陆明睿心中一动。 若是他也找个倩人代笔,那定然能让老师满意。 母亲也不会失望了! 可是,人无信不立;诚者,天之道也。 这样做,不好。 可是,他不想让母亲失望,而且,如果老师不收他了,母亲也不会喜欢他了吧。 而且,就这一次,没什么吧! 陆明谦下定决心:“二哥,你的倩人,是在那找的?” 陆亦轩如愿以偿,笑的开心:“三弟,你只要将要求告诉我,二哥去帮你搞定!” 陆明睿点头。 …… 陆明睿回了侯府,陆亦轩也离开五味楼,却是去了京西别院。 陆亦轩见到了陆明谦。 “大哥,你果然料事如神,这是陆亦轩给我的题目!” “他果然拒绝不了我的提议!” 陆明谦满意一笑。 前世做过许老太傅门生,他知许老太傅有出题考核人的习惯。 他也知陆明睿天资有限,拜入许老太傅门下,又受杨琼华那个毒妇的压迫,定然会铤而走险。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 他找到了二房,让陆亦轩趁机接近陆明睿,陆亦轩也的确不负所托。 这样,他替陆明睿执笔,毕竟做了许老太傅多年门生,他使点手段,很容易就能让许老太傅看出问题。 许老太傅可能会接受一个天资不足之人,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品性低劣之人。 他会放弃陆明睿,也会透过文章看出他的才华。 该是他的,便只能是他的,别人夺不走。 陆明谦得意的笑了。 陆亦轩也笑了。 杨琼华那个老虔婆算计他,还害他母亲,与陆明谦离心,是她活该。 那他,便要借陆明谦之手,再毁了她一个儿子。 等着吧,侯府的世子之位,定然是他的! 第12章 :找人代笔 休沐结束,陆明睿带着文章回了许府,许老太傅留下了他。 杨琼华很高兴。 陆明睿也很高兴,高兴的同时,心中却也有些忐忑。 日子过的很快,空气中的暑气开始渐渐散去,微微带些凉意。 陆明月十岁了,已经到了外傅之年,按着北朔的习俗,办了十岁宴。 杨琼华邀请了些相熟的亲朋好友,许府和定襄将军府,都在之列。 宴会当天,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定襄将军府来的是魏舒然和沈知意,沈知意束一个高高的马尾,着一身大红色劲装,风姿不输男儿。 许府来的是许老太傅和许娉婷,许老太傅到场,众人惊讶,暗暗称奇,永平侯府和许家什么关系,竟能请动许老太傅。 同时,也对许老太傅身边的许娉婷好奇的紧,这许府唯一的小孙女,极少示于人前,今天,竟然也来了。 杨琼华的母家也来人了。 杨父没到场,但杨母还有杨琼华的二哥二嫂还有小侄儿都来了。 永平侯府难得的热闹。 一众人聚在一起,魏舒然打趣。 “小明月长大了,从今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陆明月今天穿的很漂亮,在人群中也不怯场,落落大方,人人称赞。 瞧见了许娉婷,二人顿时凑在一起,喜不自胜。 很快开了席,宴席之后,又请了京中大家红雀抚琴。 正在兴头时,陆明谦和二房的人不请自来。 今天陆明月十岁宴,热闹的紧,二房的人来,也算情理之中,门房拿不定主意,便放了陆明谦和二房的人进来。 李曼慧扫向人群,又瞧着杨琼华,声音带了哭腔:“大嫂,二房纵然听你的话,与侯府分了家。” “可无论如何,却还是一大家子,明月十岁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请都不请我们?” 本来宾客还都沉浸在红雀的琴音中,没有注意到这边,李曼慧一开口,却是目光一下子都落了过来。 杨琼华冷眸扫向李曼慧。 就怕二房会闹幺蛾子,所以特意没请,却不想,不请自来。 李曼慧的话,引人瞎想。 早就听说如今的永平侯府大权全握在杨琼华手中,却不想,竟是直接将二房给逼迫出府。 那接下来呢?是将永平侯府三房也赶出去? 然后,独占永平侯府。 三房人不能免俗,顿时心口一紧。 更多的人,却是将目光落在杨琼华身上,说不出的复杂。 杨琼华冷笑,看来是记吃不记打。 “弟妹,你这话怕是不对。” “亦轩做出那等子事情,是二弟自觉愧对侯府列祖列宗,怕侯府百年清誉,败在二房手中,心甘情愿分家出府。” “二弟一番苦心,你怎能不理解?” 陆亦轩之事,过去不久,是以,经过杨琼华一提醒,众人都又想了起来。 虽然明着陆亦轩是清白的,可背地里,究竟如何,各个人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戳破。 如此,众人的目光,又不免全落到了一边的陆亦轩脸上。 陆亦轩顿时觉得脸色难堪。 本来进了京兆尹牢狱,就够丢人的了,偏娘还要旧事重提,让杨琼华这老虔婆扯到他身上。 陆亦轩暗戳戳瞪一眼李曼慧。 今天是让陆明谦来砸场子,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非要平白无故惹一身腥。 李曼慧自觉失言,想着儿子说的今天来永平侯府的目的,难得的没有再接话。 今天,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看大房,是如何鸡飞狗跳的,看陆明睿时如何毁了的。 李曼慧入了座,没再接话,想着今天是陆明月的大日子,杨琼华便也没再追究。 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李曼慧。 杨琼华又看到了陆明谦,他静静站在那里,瞧见杨琼华看向他来时,不急不缓的迎上,眸中得意。 杨琼华本能的不安。 陆明谦不是个善茬,他今日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给陆明月庆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陆明谦将眸光转向陆明睿。 顿了顿,带着些好奇般问道:“三弟,前些日子你让我写的策论,你收到了,觉得如何? ” 陆明谦声音不大,却让陆明睿身体一僵。 最先有反应的,却是许老太傅。 他眸子一紧,质问陆明谦:“什么策论?” 陆明谦含笑:“正是关于“民生”的那篇策论!” “我苦心完成后,三弟看到说要观摹,便给了他。” 许老太傅脸色更僵! 陆明谦看着许老太傅的反应,知道事情已经大差不差了。 陆明睿在杨琼华这个毒妇的压迫下,果然经受不住诱惑,还是用了他写的策论。 那事情,就好办了。 “三弟,你如今是许老的门生,定要一心向学,才不负许老期许!” “想来,我的策论,应当也入不了你的眼!你观摩之后,便还给我吧!” 陆明睿有些慌张的辩驳:“我何曾拿过你的策论?” “你休要血口喷人!” 陆明谦一脸痛心:“三弟,你怎能如此?” “莫非是你偷懒,将我的策论,说成是你的,给了许老太傅!” “我知你为了讨人欢心,想在许老太傅面前表现,但也不能如此强取豪夺,抢他人的成果啊!” 人群中,顿时有稀碎的议论声响起。 “瞧着样子,八九不离十!” “许老太傅清贵,难得收了门生,竟是这样的品性,真是污了他老人家一身清誉!” “可不是嘛,没想到,这侯府公子,竟是这样的品性。” “子不教,父之过啊。在侯府,便是母之过了……” 议论声传入陆明谦耳中,陆明谦心中得意。 他特意挑了这么个日子,他就不信,陆明睿当众暴露了恶劣本性,许老太傅还会收陆明睿。 座位上,李曼慧和陆亦轩也笑容明媚。 离世子之位,更近一步了。 杨琼华出言辩驳:“胡说,睿儿的品性,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血口喷人!” 李曼慧却很快接上话:“大嫂,此言差矣!” “俗话说,女肖父,子肖母,没准睿儿是随了你……” “哦,不对不对,没准睿儿就是表里不一,有些性子呢。” “不过,小孩子嘛,以后多教导就是。” 最后一句话,听着像是替陆明睿说话,却是直接承认了陆明睿代笔的事。 杨琼华还欲争辩,却听许老太傅一声厉喝。 “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