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整个十月,杨蔓每日过得都大差不差。早早起床做早食和方便午时吃的馅饼,做好后叫芽芽起床,卯时将她送去私塾,自己回家收拾一番,到巳时自己去绣珍坊上工,忙忙碌碌一整天,酉时下工去私塾接上芽芽,娘俩一起回家。
日复一日,这样重复的生活,或许有些枯燥,但在杨蔓看来,这是她搬入县城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的信号,这样的生活令她无比心安。
蒋昭早早交代过他要进山,但芽芽时不时还会念叨他几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杨蔓总是用“快了快了”来搪塞,可眼见着小寒都过了,还不见蒋昭的踪影。
此前在薛岭村的时候,杨蔓未注意过蒋昭往常冬日里会进山多久,蒋昭离开之前也只说自己要进山,未说何时出山。杨蔓还去他说的望仙酒楼打听过,蒋昭并未送猎物过来,她渐渐有些担心。
不止杨蔓,薛岭村的贾开也在为蒋昭担心。蒋昭进山前特意来找过他,说如果两个月后自己没回来,就拜托贾开带人进山找他。
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吓得贾开当场愣住,就差直接开口叫他别去了。但他知晓蒋昭有自己的打算,只能劝他小心些。
贾开数着日子眼看着冬月一天天过去,他一天比一天担忧煎熬,夜不能寐。
明日就是腊月了,蒋昭是十月初一傍晚进的山,二月之期就剩一日了。
这天夜里,贾开担忧着蒋昭,翻来覆去睡不着,吵醒了慧娘。
慧娘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叹口气也睡不着了,“蒋昭会没事的,他的本事比他爹还厉害些,况且这天气熊瞎子都冬眠了,估摸着其它的他能应付得了。”
“但愿如此吧。”贾开拍了拍慧娘,“睡吧。”
“你也快睡吧,明日多带几个人进山寻寻。”慧娘又翻身背对着他,重新酝酿睡意,不一会呼吸均匀。
贾开双手支在脑后,神色空空盯着房顶,毫无睡意。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听见有人敲响了他家的窗户。
甫一听到声响,贾开倏地睁开眼睛,悄声穿衣下床。
推开家门探头一看,果然是蒋昭!
贾开面露惊喜,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蒋昭拽住,悄声道:“别声张,先跟我来。”
贾开抿嘴点头。
二人轻手轻脚离开,借着夜色隐藏,蒋昭将贾开带到后山一处山洞。
刚一进去,贾开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接过蒋昭递来的火把,就着火光贾开看到满地的猎物尸体,还有一边显眼的一小摞狐皮,竟还是白狐皮!
贾开震惊的睁大双眼,凑上前去,开口还有些结巴,“你……你这是把白狐满家都追杀了?!”
“运气好,正好遇着一窝三只白狐,下面的就都是普通狐皮了。”
贾开颤抖着手翻了翻,除了面上的三张白狐皮,下面还有五张棕色的野狐皮。
贾开忍不住替蒋昭高兴,“天,蒋昭,这下你要发了!”
他转头去看蒋昭,这才发现他满头大汗,一手扶着洞壁,半边身子都在抖。
贾开面色一变,冲上前来,“你怎的了?”
蒋昭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肩靠着洞壁,粗喘着从怀里掏出伤药,“没……没事,我背……背上伤口裂开了,你帮我上一下药。”
难怪他只侧靠着!
得亏山洞里有些枯枝,贾开迅速生了火堆。等稍暖和些,慢慢扒开蒋昭的上衣,发现他的右胳膊一动不动,“你胳膊怎么了?!”
蒋昭闭上眼忍着疼,“脱位了,无事,明日进城……找大夫接上就成,你……先给我背上上药。”
贾开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褪下他的上衣,背上的伤口被他囫囵用布裹住,已经渗成血布。贾开一边揭开布一边听着血肉分离的声音,龇牙咧嘴,仿佛疼得是他。
血布揭下,两道深深的爪痕斜亘在蒋昭背上,从肩头到腰,道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贾开微眯着眼睛,又是嘶嘶吸气。
蒋昭催他,“直接将那药粉撒到伤口上,再用那条干净的布包起来,快些,包完还有事情做。”
“哦哦。”贾开旋开瓶口,小心翼翼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呃……”蒋昭尽力忍着疼,偶尔忍不住了齿间泄出一两声闷哼。贾开就夸张了,一边倒药粉一边像条蛇一样嘶个不停,蒋昭有心说两句,但因太疼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药粉从头到尾覆盖着爪痕,另有些细小的伤口也被他浅浅撒了一层,贾开拿张帕子简单清理一下伤口周边,一张干净的帕子变成血帕子。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可惜慧娘给我新缝的帕子了,等你好了可要还我张新的。”
“还你十张。”
这药粉见效还挺快,血很快止住了。贾开拿起干净的布条,“你忍一忍啊,我要把布条系上去了。”
“嗯。”
贾开咬咬牙将布条覆上伤口,绕了两圈最后在他胸前打结固定。处理好伤口,快速把衣裳给蒋昭穿上。
蒋昭闭着眼睛缓了缓,疼劲儿过去重新睁开眼。
贾开已经在给他收拾满地的猎物了。
蒋昭这一趟收获还真不少,大的值钱的猎物他没少猎,小的野鸡野兔他也不放过。光这些小的就能装满整整一个大背篓。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些。总共就两个背篓,野鹿已经被蒋昭大卸八块了,鹿茸鹿角鹿血鹿鞭鹿尾鹿皮这些值钱的被放在一处,用布包好。
贾开将鹿肉铺在娄底,又把几只野狐铺上,再小心翼翼将狐皮铺上,把布包放上,为掩人耳目在最上面放了几只野鸡掩盖。
另一个背篓里只装了一只同样被大卸八块的野羊。为着蒋昭受了伤,贾开没有多装,蒋昭却上前欲用野鸡野兔填满。
贾开夺下他手里的野兔,“你还受着伤呢,别逞强!我们多跑几趟也是使得的!”
蒋昭没有坚持,只用一只手把背篓提起来,“先下山,狐皮和鹿皮这些先放我家中,趁着城门还开着,我们先进城把这些肉送到望仙酒楼,再和老板借辆牛车来拉剩下的。”
山洞里还有一只把蒋昭抓伤的野猪,只贾开和受伤的蒋昭没法在天亮前运下去。
蒋昭原本是没打算猎这头野猪的。他此次进山的目标就是最值钱的白狐和野鹿。
天气越来越冷,山里可供动物吃的食物也越来越少。蒋昭用食物做诱饵下陷阱,十次里有七八次都能中。一头蠢鹿就这样上当掉进陷阱里。
白狐野鹿都猎到了,蒋昭又猎些野鸡野兔,眼看一个半月过去,他计划着返程。
结果恰好发现一只受伤的野猪。
保险起见,蒋昭观察了这只野猪三天,它一直慢悠悠的走着,有一只后腿使不上劲的样子。
摸清他的藏身地和常去的活动地,蒋昭先回去准备工具,后在它的藏身地周围和常去的活动地周围都布了几个兽夹,自己拿着弓弩和长矛躲在不远处。
一连等了八天,终于等到它被兽夹夹住,惨叫不停。保险起见,蒋昭搭弓射中它的眼睛,等它渐无声息时才缓缓靠近。
谁知动物在面临死亡时也能迸发出极大的潜力。蒋昭靠近正欲套绳将它捆住时,那野猪突然奋起,蒋昭躲闪不及,被它一爪子抓在背上,即刻火辣辣的疼。
蒋昭抓起放在一旁的长矛奋力向后刺去,滚落一旁,野猪又是惨叫连连,渐渐没了动静。
蒋昭力气使过头,右臂脱位了。
他咬着牙给野猪套上绳索,一点点拉到一处山洞隐藏起来。若是放任不管,不一会就有其他野兽闻着味来了。
蒋昭先回自己的落脚处简单处理下背上的伤口,一只手不好操作,又是在背上,颇有不便。好在药效够强,止血很快。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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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他不会接,索性也不是很疼,就不管了。
蒋昭抓紧时间一点点将自己猎得的东西分几趟转移到靠近薛岭村后山的一处山洞,正好赶在二月之期前一天的半夜将贾开叫过来。
财不外露,若是真叫贾开带上一群人上山找他,他又受着伤,他这些东西难说能保住。
贾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任劳任怨帮蒋昭搬东西。
二人做贼般将东西背进城,正值子时,夜市人声鼎沸,酒楼也灯火通明,不断有食客进进出出。
掌柜的与蒋昭熟识,一看到他带着东西上门,心照不宣将人请到后厨。
待看清是野鹿肉和野羊肉时,脸上笑开了花,“蒋兄弟你可真有本事,看来这两个月收获不小。”
蒋昭胳膊还断着,耽误不得,“烦请掌柜的借我一辆牛车,还有头野猪没带过来。”
“好好好。”掌柜的自是连连答应,又派了个小伙计跟着。
这下不缺人手了,借到牛车,贾开先把蒋昭往医馆送。
大半夜敲开医馆的门,老中医面色不虞,贾开很有眼力见的给他塞一锭酒楼掌柜刚给的还没捂热的银子,“我这兄弟胳膊脱位了,背上也有伤,烦请您给看看。”
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老中医收了银子,脸上的不虞消失殆尽,笑容慈祥,“进来吧,老夫给你看看。”
将蒋昭送进医馆,贾开带着小伙计赶着牛车直奔山里。
回来时正赶上城门关闭,二人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和酒楼钱货两讫,贾开揣着一袋银子去医馆找蒋昭,顺便休息片刻。
老中医手艺了得,简单两下就给蒋昭把胳膊接好,固定住。给他处理背上的伤时还夸了他用的药好。
人都惜命,更何况蒋昭和畜生野兽打交道。他别的再舍不得花费,也不会在自己的伤药上吝啬。
伤口被医者细细处理过,二人在医馆睡了一个囫囵觉,再睁眼时天色大亮。
蒋昭惦记着家里那几张狐皮,不顾老中医要他静卧休息的医嘱,执意要回家。
蒋昭犟起来,谁也劝不住。贾开给老中医赔个笑脸,扭头追上蒋昭。
蒋昭到家摸出两锭银子塞给贾开,贾开跟着他忙忙碌碌一晚上毫无怨言,这会儿却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把推回去:“要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我非得给你两拳不可!”
蒋昭突然笑了一下,眉眼舒展,贾开随即也笑开。
“行了行了,咱俩谁跟谁,你院子里那些鸡给我就好。”
“行,鸡兔都给你。”所有鸡兔加起来也有十余只。
“真的,那我可都拿走了。”
“咳,”蒋昭想到什么,打补丁道:“鸡给我留两只,她们娘俩爱吃。”
贾开实在没忍住,伸手在他肩窝狠戳一下,“好一个见色忘友!刚还说全给我呢,我家婆娘孩子也爱吃!”
“行了,我回了,再不回去慧娘该担心了!你卖了这些记得再去医馆看看伤,别落下什么病根!”
“谢了,兄弟!”
“嗐,说这些。”贾开摆摆手,走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将鸡兔都带走,果真只留了两只鸡。
蒋昭把狐皮鹿茸那些放一处用布包起来,提着两只鸡又进了城。
这些东西也不是第一次卖了,蒋昭卖东西喜欢找稳定的主顾,比方说望仙酒楼。
他把狐皮卖给老主顾,是县城一户姓柳的大户人家。又去常去的药材铺将鹿茸那些一股脑卖掉。
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蒋昭才觉心里踏实。本想去杨蔓家看看,转念一想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背和还不能提重物的右胳膊,觉得还是得先去医馆。
起码得爽爽利利的上门,不知上次劈的柴够不够用,得劈些新的了。
蒋昭转身往医馆去,才走出一段路,忽听身后一道熟悉又轻柔的声音:“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