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门口,传来几个女人吸凉气的声音。
异样的目光落在舒梨身上。
她不卑不亢:
“我和男同志在一起大白天说几句话,就是我拿着陆家的彩礼鬼混?这是什么道理?”
谢云瑶小声嘀咕:“难道还非要捉奸在床吗?”
陆锦安说:“那你把我哥前几天给你的1200拿出来,我们对对数目。才这么几天,你肯定不可能用了吧?钱只要数目对,就算你没撒谎!”
舒梨照实说:“钱确实用了一些。”
陆锦安冷笑:“用了多少?”
舒梨照直说:“大概五十快钱吧。”
“看看,没话说了吧?爸,”梁红霞激动地马上一拍大腿:“五十块钱啊!才几天的功夫,她用什么才能用到五十块钱?肯定跟相好花天酒地去了,还没进门就这么不安分,婚后还得了?赶紧让她还钱滚蛋!”
舒梨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拿去做正经事了。”
陆锦安好笑:“什么正经事?”
舒梨望一眼谢云瑶:“你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同志,是不是一米七左右,偏胖,戴着个黑框眼镜,左脸颊有个黑痣,穿着个蓝色劳保衬衣。”
谢云瑶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一怔:“是……”
舒梨说:“那是隔壁吉祥镇国营中药材店的工作人员,我在他们那儿买了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人家特意帮我拎回来的,我们说了会儿话,是他提醒我有些药材怎么保存,怎么用。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隔壁镇上的药店一问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一僵。
梁红霞不太甘心:“是给你外婆买药吗?听云瑶说买了一大蛇皮袋,你外婆刚出院,不是已经开过西药吗,还需要那么多中药吗?”
舒梨回答:“不是我外婆吃的,是我自己做生意要用的。”
所有人再次一惊:“做生意?”
舒梨回头冲那个刚才喊自己来的邻居家小孩招招手,让他跑去自家,让外婆给他装些东西拿过来。
小孩子腿脚利索,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个篮子跑回来了。
舒梨打开篮子,拿出几个被油纸包裹着尚有热气的糕点,先给了那孩子一个,又让他拿几个给门口的家人:
“这些是我做的红糖茯苓糕和核桃糖,还有杏仁糕,大家尝尝,给点意见。”
陆敬惊讶:“这是……”
舒梨微笑:“陆爷爷,我打算在镇上电影院门口卖这个。您尝一下,看看怎么样。”
挑了个适合老人家牙口,松软又甜度适中的杏仁糕,递给他。
门口,陆家隔壁的王嫂子和婆婆尝过后,惊艳:
“舒梨,这是你亲手做的啊?”
“太好吃了,这比我儿子从城里的国营百货大楼里带回来的奶油蛋糕还好吃。”
舒梨回头一笑,顺便打一波广告:“西式蛋糕好吃,但咱们中式糕点也不差。不但好吃,茯苓安神助眠,核桃护肤养发,还能养颜强身呢!”
“哟,这小糕点还能养颜啊?”王嫂子的小姑子二十来岁,还没出嫁,正爱美的年龄,赶紧多吃了两口。
虽然舒梨名声不太好,可美貌确实每个人都承认的。
皮肤又嫩又滑,这可是活招牌。
陆敬尝了两口,递过去给老大:“尝尝?你这未来媳妇手艺还不错。”
陆铭州示意不用,看一眼舒梨。
这丫头居然想去做生意,而且还把中药材和糕点加在一起,在镇上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原来,她那天收彩礼时挺高兴的,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是想去做生意。
场面不像梁红霞想的那样发展,脸色很不好看:
“做生意?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还跑去电影院门口卖,连个店面都没有,这算啥?人家看了不是笑话吗?”
舒梨说:“国家现在都没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了,梁姨你这是跟国家对着干吗?”
梁红霞:“……”
舒梨又说:“还有,我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不偷不抢,别人笑什么?难不成嫁了人以后坐在家当蛀虫、好吃懒做、只会背后说人是非,才不丢脸?”
后半句明显是讽刺梁红霞,她看门口几个街坊望向自己,涨红了脸。
陆锦安在城里念大学,清楚国家政策现在在慢慢放开,开始支持个体户经营了。
城里的个体户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开始赚钱了,社会地位也在逐渐提升。
可以预见,未来个体经商指不定会成为一种浪潮。
不过在相对于保守的永隆镇,大部分还是国营。
他没想到舒梨居然能有这个眼界和胆量,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错愕。
陆铭州看一眼梁红霞:“阿姨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梁红霞说不出话,舒梨将钱用去做生意,虽然也不算什么很光荣的事,但也不是不正经,她还能说什么?
舒梨见她不说了,开口:“梁姨既然没话说,那轮到我说了吧?”
众人看向她。
舒梨瞥一眼门口看热闹的街坊越聚越多,一字一字:
“既然大家今天都在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您就对着大家正式宣布一下我和陆锦安退婚的事吧。”
梁红霞脸色一变。
舒梨那天就提过,退婚可以,但要让陆家对外说是陆锦安的原因。
她还指望把这事拖淡了。
没想到这丫头还惦记着。
她后悔得肠子青了。
要不是她今天非要舒梨还钱,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连那些街坊都是她自己喊来的,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陆锦安想要阻止舒梨,胳膊却被旁边的男人抓住,如钳子一般,动弹不能,正迎上大哥冷铁似的目光,只能停在原地。
舒梨见梁红霞装傻不说话,拔高了声音:“你不说,那我就替您说了?”
转身就冲门口一群人说:
“街坊们最近应该听说了,我和陆锦安退婚了,要跟他大哥陆铭州结婚。”
“退婚的原因,是因为陆锦安在订婚了的情况下,还带回了外面的女人。当初他生了重病,找我冲喜,现在病好了,不履行婚约也就罢了,还在外面胡搞。”
“强扭的瓜不甜,这种男同志,我也瞧不上,所以,我和他的婚约,也就到此为止,但责任不在我,他的彩礼,我肯定是不会退的。以上,望周知。”
一时间,陆家门口围着的人像烧开的水似的,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