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军官会疼人,八零娇媳又三胎》 第一章 陆大哥,你能来我家帮个忙吗 陆铭州从东北回来休探亲假,晚上来看场电影,没想到被未来弟媳堵在了电影院的出口。 “陆大哥,你能来我家帮个忙吗?” 舒梨娇滴滴地说。 她是永隆镇出了名的美人。 眉眼唇鼻长得跟挂历上的电影女明星似的。 肤白腰细,翘臀酥胸。 虽然才十九,却发育得很好,浑身都是女人的风情和少女的清媚,完全继承了过世母亲的美貌。 这会儿,一双水眸卷睫眨巴两下,让人不能拒绝。 但她的名声,在镇子上也是出了名的差。 亲妈从城里大着肚子回镇子,生下她以后去世。 都说舒梨妈妈在城里跟男同志鬼混,未婚先孕,搞大肚子,活该。 舒梨舅舅嫌丢脸,不接受她这么个私生女,想丢在大冬天冰天雪地的诊所门口。 外婆心疼,单门独户带着舒梨搬出来,给人做裁缝活养大舒梨。 后来外婆年纪大了,身子每况愈下,做不动了, 舒梨开始在镇子上到处帮工。 可八十年代,一个年轻女同志,也没什么高文凭,赚的钱哪里够两个人的开销,更别提还要给外婆治病。 她生得美,男人们都喜欢围着她打转。 她就利用那些男人搞些粮票,拿物资。 久而久之,谣言就这么传出来了。 都说她狐媚风骚,不洁身自好,和她妈一样。 陆家是永隆镇大户,本来是瞧不上舒梨的。 可陆家老二陆锦安去年大病一场,快不行了。 陆家找了个算命的,说是要找个冲喜的。 陆家在八十年代的永隆镇条件算很优渥了,还愿意出八百块钱彩礼。 但人家一看陆锦安病得只剩半口气,谁愿意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一进门就守寡? 媒婆跑断腿,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舒梨一听有八百块彩礼,立刻毛遂自荐。 八字也合上了。 陆家松了口气,让两人订了婚。 这一冲喜,陆锦安的病居然还真的好了。 但陆家后悔了。 病愈的陆锦安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带回了一个大学女同学,说是自己自由恋爱的对象,坚持解除婚约。 舒梨见陆家反悔,不干了,成天来陆家大吵大闹。 陆家老爷子就是为这事闹心,高血压发了。 陆铭州从部队赶回来看望爷爷。 此刻,他见舒梨来找自己,第一时间想的是她来找自己求情不要解除和弟弟的婚约,一向冷峻的脸毫无波澜:“有什么事?” 舒梨悄悄看着面前的未来大伯哥。 白色衬衣扎进军绿色长裤,衬得身材魁梧,窄腰精壮,双腿修长笔直,板寸头凸显出凌冽英俊的骨相,就连额头的一条疤痕都是男人味十足。 陆铭州军人出身,在东北军营服役多年,和弟弟陆锦安可不一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糙汉。 她语气绵软,带了点哀求:“您去了就知道了。求您,就一会。” 终于,陆铭州跟着她走下台阶。 舒家就在电影院后面巷子里。 几十步路。 舒梨的外婆去县城住院了,家里没人。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点灯。 “带我来这干嘛?”陆铭州嗓音沉了。 舒梨指了指角落一团,无辜地说:“那个,请陆大哥帮那个忙。” 陆铭州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躺在屋子掉漆的外墙上,满头是血,光着膀子,好像昏迷了。 还有点眼熟。 要是没记错,应该是镇子上的流氓李国强。 李国强是个劳改犯,调戏妇女进过劳改所。 他身为军人的警惕发作,厉色看向舒梨:“怎么回事?” 舒梨酥胸起伏,颤声:“刚才我在洗澡,他摸了进来,想欺负我。幸好我反应快,没让他得逞,抄起个擀面棍把他头敲昏了。可他吨位太大了,我弄不走他。” 陆铭州转身要走:“我去报公安。” 舒梨忙喊住:“不行,报公安了,我就说不清了。” 陆铭州看一眼半身赤裸的李国强,明白她的意思。 永隆镇风气保守,不如大城市。 舒梨本身名声就难听。 要是被镇上人得知李国强半夜摸进她家,再看见他出来时没穿衣服,肯定以为她已经被糟蹋了。 她在永隆镇更难立足了。 终于,他卷起袖子,露出精装结实太阳晒后的古铜色小臂,将李国强扛起来,左右看没人,出去了。 舒梨舒了口气。 她本来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医师,一觉醒来,穿到了一本刚看过的叫《八零娇媳有点儿飒》的年代文里,成了女配舒梨,正好和现实的自己同名同姓。 今晚这烂摊子,就是书里让原身从此跌入地狱的剧情。 陆锦安是书里的男主。 原身和他订婚后,拿着彩礼钱去县城大医院给外婆买药,晚上住招待所被人下了药,和一个陌生男人有了一夕云雨。 回来后,居然有了身孕。 祸不单行,陆锦安病好了,还把对象带了回来,坚持退婚。 那个对象,就是书里的女主角谢云瑶。 原身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坚持不退婚,还成天跟谢云瑶锋相对。 谢云瑶为了让原身甘心退婚,听说镇上有个流氓李国强一向垂涎舒梨的美色,想办法把他引去了原身的家。 当晚正好镇上放电影,不少人都去看了。 谢云瑶也拉着陆锦安一起去了。 电影结束后,她说反正离得近,拉着他去原身家玩,正好撞见原身被赤身裸体的李国强压在身下。 原身名声就此丢了个干净,再没脸皮纠缠陆锦安,哭着退了婚。 后来,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清楚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会和亲妈一样被口水沫子淹死,跑去小诊所堕胎,结果大出血死亡。 舒梨好死不死,正好是原身被李国强骚扰的这一夜穿过来的。 刚刚她在洗澡,李国强摸了进来。 得知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迅速反应过来。 她知道,依自己的力气绝对斗不过一个膘肥体壮的流氓,假意顺从,但让他不要伤了自己。 李国强色迷心窍,放松警惕,刚美滋滋地脱掉衣服,搓手念叨着“果然是个小骚货,早等不及了吧?”,就被舒梨从背后一棍子敲昏,还补了好几下。 但面对这堆180多斤的肥肉,她犯了难。 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绝对没法从家里挪出去。 她想到了一个人。 今晚除了陆锦安和谢云瑶,回家探亲的陆家长子陆铭州也会去电影院。 于是她跑去电影院,找陆铭州求助。 天随人愿。 正好撞上嫌电影无趣提前出来的男人。 其实,原身在书里和陆铭州没什么太多交集。 陆铭州不喜欢原身在镇子上的名声,并不赞成原身与弟弟的婚事。 原身一直觉得陆铭州瞧不起自己,加上陆铭州长得气势汹汹、高大魁梧,又比自己大十二岁,一向就怕他。 直到原身因为堕胎去世,陆铭州无意知道原身那晚与李国强的事是谢云瑶安排的,身为军人的正直与良心,让他对这个差一点当了弟媳的女人心存不忍。 他从部队赶回来,将弟弟狠狠揍了一顿,还要收拾谢云瑶,训斥两人不该害人。 所以,她相信,依陆铭州的军人天性,眼里揉不得沙子,应该会帮自己。 再加上…… 李国强这么摊肥肉,估计也就只有陆铭州这种魁梧粗犷的军营糙汉才能应付了。 现在看见自己没找错人,舒梨放下了一颗心。 正这时,脚步声传来。 有人走近了舒家院子,隔门喊起来: “舒梨,开门!” 第二章 陆大哥,可得替我做主啊! 是陆锦安和谢云瑶的声音。 舒梨收起心思,走过去,拉开家里木门: “哟,大半夜的怎么跑来了?” 陆锦安拿起一袋吃剩的花生糖、南瓜子:“我们刚看完电影,还剩些零食,都是云瑶之前在城里买的,好心非要给你带来。” 舒梨瞥一眼谢云瑶:“不用了。” 陆锦安皱眉:“你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舒梨说:“我怕被人下毒。” 陆锦安恼怒:“你怎么说话的?” 谢云瑶也是俏脸一变,轻咬唇瓣:“舒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也只是想着你平时在镇子上很少能吃这些,给你送些尝尝。” 舒梨懒得废话,正要关门,陆锦安要为谢云瑶出头,一把抵住门,将谢云瑶的手一牵,推开进去:“云瑶对你已经够忍让了。特意给你送东西,你连门都不让人进,有没有家教?我今天还偏要进来了!” 谢云瑶进去后,眼神到处张望起来。 舒梨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 果然,谢云瑶没发现异常,有点失望,又不甘心,假装在舒家小院子里慢慢晃荡起来。 舒梨故意问:“你在看什么?” 谢云瑶收回目光,漫不经心一般:“没什么。舒梨,你一个人在家啊?” 舒梨反问:“怎么了?” “我就随口问问。”谢云瑶看了半天没瞧见什么异常。 再观察舒梨的样子,也看不出刚出过什么事。 她明明递信暗示过李国强,说舒家老太在住院,舒梨今晚一个人在家。 看电影前,她还亲眼看见李国强出了家门,在舒家门口蹲点呢。 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可能不吃? 忽然,她看到什么,眼神一亮,跑去屋门口,捡起个东西,装作漫不经心: “舒梨,你家怎么会有烟头?” 舒梨脸色一动。 估计是李国强混进来后,顺手丢掉的烟屁股。 陆锦安看到是最便宜的经济牌香烟,八分钱一包,诧异地看一眼舒梨。 谢云瑶把他的怀疑问了出来:“舒梨,我记得你就跟你外婆住,家里没男人吧?” 舒梨平静道:“我舅舅来过的,兴许是他扔的烟头吧。” “你舅舅家里条件还不错,抽这么差的烟吗?”谢云瑶故意挑事儿:“是不是哪个男同志来过啊?” 听似无心的一句话,让陆锦安脸色变难看了。 虽然他并不承认舒梨这个未婚妻。 但全镇都知道舒梨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要是大半夜的和男人鬼混,让他头戴绿帽,他也没法容忍。 舒梨看向谢云瑶,不客气地回击:“你倒是挺会泼脏水,一个烟头就说有男同志半夜来过我家,那你和别人的未婚夫大半夜手拉手去看电影算什么?” 谢云瑶不想当着陆锦安的面与舒梨争吵失了仪态。 她自诩是城里人,又是女大学生,根本就看不起舒梨一个声名狼藉的镇上女人。 跟她吵架,只会丢了自己的形象。 她只委屈地看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马上替谢云瑶吼了一声:“云瑶是我大学同学,来永隆镇玩,我陪陪她怎么了?你别说得这么难听!” 舒梨讽刺:“你陪她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但她随便乱诋毁我就不行。” “云瑶也没说错,你家没男人,出现烟头,肯定有鬼。”陆锦安朝屋内看去,想进去看。 舒梨手一挡:“你当这是你家吗?想搜就搜?” 谢云瑶看她挡着,只当她心虚,拉了一下陆锦安:“锦安算了,万一里面真的有客人,多尴尬啊。” 这话俨然就是煽风点火。 陆锦安一想到舒梨平日的作风名声,更觉得自己绿帽子戴定了,非要进去:“舒梨,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进去看看。” 舒梨见他坚持,也不拦了:“好,要是里头没人,那你就跟我道歉。” “你——”陆锦安皱眉,可都这个地步了,也不好退了,抬脚进屋。 一看,果然连根毛都没有。 他出来冷冷看一眼舒梨,准备和谢云瑶走人,却被舒梨拦住:“干嘛?还没道歉呢!” “道什么歉?”陆锦安扒她的手。 舒梨冷笑:“你说呢?这就是咱们镇上大学生的素质吗?泼完脏水就走人?想得美!” 陆锦安皱眉:“舒梨,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女同志。让开!” 谢云瑶也附和:“一点小事,至于吗?” 舒梨环臂挡住门口:“欺负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啊?我不管,谁冤枉我,谁必须道歉!”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在吵什么?” “大哥,你怎么来了?”陆锦安一诧。 进来的正是陆铭州。 舒梨没想到陆铭州去而复返。 看样子,应该已经处理好了李国强。 陆铭州眉眸无恙:“看完电影准备回去,经过这边听见你的声音,过来瞧瞧。” 陆锦安也没有怀疑。 大哥今天也去看电影了。 今晚的电影票一票难求。 连他和谢云瑶的票,都是大哥的关系搞来的。 而舒梨家确实就在电影院旁边附近,回陆家必须要经过。 陆铭州扫了一眼三人,浓眉一抬:“怎么回事。” 陆锦安还没来得及说话,舒梨代替他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委屈巴拉:“陆大哥,您是军人,肯定公正严明,不会徇私,可得替我做主!” 陆锦安没想到她找大哥伸冤,气急败坏:“哥,你别听她撒泼……我就进去看了一眼,哪有这么严重?还道歉呢?她以为她谁?” 陆铭州打断他:“那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锦安迟疑了一下,不敢否认:“是的。” 威严霸气的男人立刻一锤定音:“那就照她说的,道歉。” 陆锦安和谢云瑶双双一呆:“什、什么?” 陆锦安很不服气:“凭什么啊?” 陆铭州一字一字:“凭人家刚才说了,你要是进去搜不到人就得道歉。要是男人,就该信守承诺,别给陆家丢脸。” 陆锦安还想反驳,被陆铭州的森森眸色望过来,不敢吭声了。 陆铭州比他大十岁,同父异母的哥哥。 从小在东北长大,后来又在当地参军、驻扎,还上过战场,身上有股杀气。 他和这个大哥一直就有隔阂感。 说是兄长,更像是父亲。 陆铭州对他有种天然的血统压制。 他骨子里是怕陆铭州的。 此刻陆铭州放了话,他不好违抗,只能对着舒梨咬牙切齿:“不好意思,可以了吧?” 舒梨见他道歉不诚恳,看一眼陆铭州:“陆大哥,你弟弟好像对你的话不太服气啊。” 陆锦安狠狠瞪一眼舒梨:“……” 故意挑事儿是吧? 陆铭州睨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青了脸,只好对着舒梨鞠了一躬:“对不住了!我不该怀疑你!我错了!” 然后匆匆大步离开了舒家。 谢云瑶脸色也不太好看,幽冷看一眼舒梨,急忙跟上去了。 小院子里少了两个人,瞬间安静。 舒梨试探:“李国强他……” “处理好了。”男人就像个没感情的机器,语气无波澜。 舒梨松口气:“谢谢陆大哥。那他醒了以后会不会到处乱说,或者去公安局告我打他?” 陆铭州:“除非他蠢得想蹲劳改所。” 舒梨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了。 陆铭州目光落在她娇俏的脸庞上:“既然你不希望被人发现今晚的事,刚才为什么还要那么针对陆锦安?” 舒梨明白,陆铭州误会她不愿报公安是因为不想毁了名声,被陆锦安嫌弃。 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和陆锦安退婚,是喜欢陆锦安的。 陆铭州也没等她解释,说完话,调头准备回家。 舒梨目光落在他下半身: “等一下!” 第三章 再敢靠近她,我亲自扭断他的脖子 陆铭州站住。 舒梨指了指他的衣服。 陆铭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白色衬衣上沾了一片血迹。 扛李国强时蹭上去的。 幸好黑灯瞎火,陆锦安和谢云瑶没看见。 “陆大哥,要不你进去洗洗?”她指了指屋子。 陆铭州本来想拒绝,但看血迹还挺大一片,被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杀人了,免不了又多些麻烦,也就踱进屋子。 舒梨给他端来水和毛巾,还有一小块肥皂。 陆铭州见她还杵在眼前,不说话。 舒梨热情地问:“陆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吗?” 陆铭州面无表情:“需要你走。你站在这里,我怎么洗?” 舒梨一尬,马上乖乖关上门,出去了。 她在外面等着,回忆着书中关于他的剧情。 书里男主的这个大哥,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不苟言笑,长得有点凶,有距离感,但身材棒,阳刚气十足,在21世纪就是个大型男,绝对是不输男主陆锦安的存在。 而且,他还在八十年代的战争中立功,火速升为营长,远超同龄人。 只是在那场战争中受了伤,好像影响了生育能力,耗成了大龄男还没娶妻。 最后因为原身的惨死,他回永隆镇给原身出头,违犯军律,回部队后被罚,在书里成了不折不扣的反面角色。 因为陆锦安和谢云瑶的男女主光环作祟,评论区一堆读者不满他,说他太粗鲁太凶,难怪只能当男配。 受罚之后,第二次对外战争爆发,他主动请缨上了战场。 这一次,他再没回来,在战场上英勇牺牲。 他的悲惨结局又被评论区读者讽刺,这就是“针对”男女主的下场。 想着,舒梨很唏嘘。 今晚逃过李国强的戕害,她在书里的第一个麻烦避过去了。 但,她肚子里这块肉的麻烦,还需要解决。 她可不想敢去打胎,像原身一样落得个堕胎身亡的结局。 但绝对也不可能嫁给陆锦安了。 谢云瑶作为女主角,有光环在身。 要是她和谢云瑶抢陆锦安,恐怕迟早还会被谢云瑶祸害,下场堪忧。 她要和陆锦安退婚。 但,肚子里的孩子总要找个爹。 她还是要找个丈夫。 原身妈妈给了她的前车之鉴。 这个年代,她要是当未婚妈妈,在永隆镇只怕更加没法立足。 孩子长大后也会过得和原身一样悲惨。 她可不想落得跟原身妈妈一样的下场。 还有,外婆的病,后期也需要钱治疗、养护。 她接替了原身的生活,就必须承担起责任。 适合当她孩子爹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她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看一眼紧闭的门。 陆铭州工资高,军属又能安排工作,有生活补贴和各种福利。 连军属看病都几乎是免费的。 到时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人认了,连外婆的病,也能继续治疗了。 这不比她大着肚子在永隆镇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美得多? 陆铭州清理完血迹,出来了。 她收起心思:“擦完了?” 陆铭州嗯一声,一贯的不苟言笑,转身就要走,却被喊住:“陆大哥,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嗯。” 她见他还是要走,放软了声音:“陆大哥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名声不好,生怕被人看见,被人说闲话?” 娇细的声音带着委屈。 陆铭州脚步停下来。 她底气更足了,试探: “对了,陆大哥,你在东北有对象吗?” 虽说书里的陆铭州是终身未婚的,但她还是先得确定一下他是不是有另一半。 插足当小三的事,她不做。 陆铭州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口问问。我看你这么优秀,东北那边小姑娘一定缠着你,再不然,部队肯定跟你会介绍对象,还有那些女兵,也会跟你献殷勤吧。” 陆铭州走到她跟前。 她从没和他离得这么近过,呼吸屏住,能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而来的强悍气场。 只见他嗓音冷冰冰:“别人的事少管,多操心自己。” 舒梨就当他默认没有对象了,宽了心,娇憨道:“我能有什么好操心的啊,就只有和你弟弟的婚事了,这个也快解决了,我明天就去你家处理。” 陆铭州不明白她的意思:“处理什么?” 舒梨认真说:“退婚啊。” 空气凝固,陆铭州以为她开玩笑:“你说真的?” 舒梨点头:“当然。” 他狐疑:“你不是一直不愿意退婚吗?还去陆家闹过吗?” 舒梨睫毛眨巴:“那是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想通了。” 陆铭州感觉她变化有点快。 听爷爷说,那天她得知陆锦安带着谢云瑶回来,冲去陆家大吵一架,还摔碎了陆家好几个瓶罐。 后来也经常来家里又哭又闹。 舒梨不多说了,盈盈一笑:“不早了,陆大哥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见。” 陆铭州见她送客,也不好多留。 离开舒梨家,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还在琢磨她的话。 她真的要跟弟弟退婚? 不会是今晚差点被李国强欺负了,受了什么刺激吧? 他本就深沉的鹰眸又黯了几度。 半路,一个身穿便装,身形矫健的年轻男同志站在路灯下等着,看见他来了,疾步上前,行了个军礼: “营长!” 这次陆铭州回老家,副官小蒋陪他回来的。 他刚刚把李国强交给小蒋处理去了。 “那流氓呢?” “绑好了,还没醒。等他醒了,真的要放了?”小蒋知道李国强刚差点儿欺负了营长的未来弟媳妇,义愤填膺。 陆铭州脑子里回荡起舒梨恳求的声音,说: “放了。放之前教训一顿,警告他以后碰见舒梨就自动调头走,再敢靠近她,我亲自扭断他的脖子。” 小蒋一顿。 按营长的性子,遇到这种流氓,绝对扭送派出所,不会私下解决。 他猜,营长估计是为了保住女同志的面子。 闹大了,总归是对女方不好的。 他行了个军礼:“是!”又忍不住笑了笑,说:“营长从没对女同志这么贴心。” 陆铭州看出副官的调侃,一个暴栗敲到他头上:“她是我弟媳。” 小蒋揉揉额头,不说话了。 * 第二天一早,舒梨早早起床去了陆家。 陆锦安的亲妈梁红霞一看舒梨来了,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完了,不会又来闹事的吧? 第四章 退婚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舒梨进了陆家堂屋,拣了张椅子坐下。 书里,陆家在永隆镇算是世代条件不错的大门户了。 是个独门独院的红瓦二层房子,带着个院子。 位于镇上最好的地段。 这会儿是1983年,家里就已经配备了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等全套家电。 一楼堂屋还有一张从县城百货大楼买回的红色缎面沙发,洋气时髦得很。 陆铭州的爷爷陆敬出自二十年代的书香之家,祖上是进过清末翰林院的进士,在学堂教过书。 陆铭州的父亲陆川生前在镇上办了个搪瓷厂。 一家四口本来生活得倒也幸福。 可惜陆铭州的生母去世后,陆川娶了梁红霞当填房,过了几年生下了陆锦安。 陆铭州看见父亲再娶生子,组建了新家庭,就去了东北读书,在当地亲戚家住,很少回家。 再等参军,上了战场,驻扎东北军营,陆川去世,他才回永隆镇奔丧,处理好后事,又回了东北,很少再回来了。 梁红霞干巴巴笑:“梨梨来了啊。锦安不在家。” 舒梨知道梁红霞生怕自己又缠着儿子:“去找谢云瑶了是吧?” 谢云瑶虽然来了永隆镇,但没住在陆家,而是住在镇上一家招待所。 毕竟这个年头,一个女同志住在男方家太招人闲话。 她还是要脸面的。 梁红霞叹了口气:“梨梨,我知道你是锦安的未婚妻,但现在的年轻人都讲求自由恋爱,他们两情相悦,我总不能拆散他们啊。都怪我迷信,不该搞什么冲喜。可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梨梨,你应该清楚,强扭的瓜不甜,阿姨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是不是?” 舒梨听梁红霞这么说,好笑。 自己这个被抛弃的,倒成了恶人。 可能和原身融为一体了,她感到胸腔滚动着委屈和愤怒。 也难怪原身成天来陆家大闹。 这搁谁身上不得气出乳腺结节? 需要她冲喜的时候,巴心巴肝迎进门。 不需要了,打发狗一样赶走。 不乖乖滚蛋还成了不讲道理! 她克制住情绪:“梁姨,你先让陆锦安回来吧,我有话跟他说。他躲着我不见,让你出来挡着也没意思。” 梁红霞一听她喊自己‘梁姨’,心里咯噔一下。 舒梨脸皮厚,自从和儿子正式订了婚,就主动叫她婆婆。 在镇子上,订婚就相当于是结婚了。 未婚妻也基本算是男方家的人了,就差过门而已。 所以,叫一声婆婆也不算过分。 可今天,咋成了梁姨? 她拿不准舒梨打什么算盘,还在敷衍:“他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如你先回去,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舒梨也不急:“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 梁红霞还没来得及多劝,脚步声传来。 陆锦安大步进了堂屋:“妈,她要找我就让她找吧,我还怕她?舒梨,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结婚,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残余这一套?我有了喜欢的人,就是谢云瑶,我们俩学历相当,志趣相投,只有她配当我的妻子,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你就别做梦了!” 舒梨睫毛一拍,有种摄人心魂的冷艳:“陆锦安,当初你们陆家为了冲喜找我,求着我嫁过来时,可没这么硬气啊。现在过河拆桥,病好了,就把我踢了,这就是陆家的好家教,就是你身为大学生的道德水平?什么时代都讲个信字,我看你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好意思瞧不起我?” 梁红霞脸色微僵。 陆锦安昨晚就隐隐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了。 以前的舒梨哪会逼他道歉? 现在听她这么说,更感觉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舒梨,骂人可没这么冷静清晰有条理! 来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快点正式娶自己进门,快点和谢云瑶一刀两断。 他拉回思绪,蹙眉:“那是我妈一时糊涂,被那些算命的哄了。我那会儿病得糊涂了,也没法拒绝,要是知道,我宁愿死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总之,这门婚事,我不认!” 舒梨说:“你不同意也行,我也不同意。” 陆锦安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迎接她暴风雨似的哭闹撒泼,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呆住。 梁红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你说啥?” 舒梨懒得重复:“娘儿俩一起聋了?” 陆锦安醒过神,顾不得被她讽刺:“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吧?” 舒梨说:“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退婚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母子俩本来松下来的脸色又绷紧了:“什么条件?” 舒梨一字一顿:“取消婚约不是我的责任,我要求你们当镇上人表明,是你陆锦安背弃诺言在先,在外面有了女人,跟我毫无关系。” 梁红霞不愿意儿子丢了形象:“梨梨,咱们差点就成了一家人,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 陆锦安却一咬牙,说:“妈,就依她的。” 说就说。 反正全镇只要不瞎的,都看得出她配不上自己。 他和她的婚姻,本来就很可笑,就算在外面有了对象,那也是自由恋爱,不是他的错。 正这时,一记苍老的呵斥却飘进来: “依什么依?你给我闭嘴!” 陆家老爷子陆敬拄着拐杖进来了,旁边还有一袭高大威武的身影陪着,正是陆铭州。 “爸,您怎么出来了。”梁红霞忙凑过去。 陆敬瞪一眼儿媳妇,拐杖砸了一下地:“我不出来你们还真的跑去退婚了?” 舒梨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和书中描述的差不多。 浑身散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书里的陆敬为人封建传统,一辈子规行步矩,对于孙子要退婚的事极度不满,觉得会被镇上人背后骂陆家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要不是有陆敬多次拦阻,梁红霞母子早就跟原身断了婚约。 当然,在书里老爷子也是个阻挠男女主美好爱情的反派角色,总被读者骂老封建、老不死。 而陆敬维护原身,一方面是不想陆家被人说三道四。 另一方面,还有个原因。 第五章 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 陆敬和原身的外婆小时候住门对门,是青梅竹马。 后来各自有了家庭,没什么来往了。 但,估计因着这层关系,陆敬潜意识很袒护原身。 在书里,陆敬因为偏帮舒梨,是男女主感情的拦路虎,也被读者们骂得很惨。 梁红霞不敢吭声了。 陆锦安嘟囔:“爷爷,是她自己同意了,又不是陆家逼她。” 陆敬冷冷看一眼孙子:“要不是你带了个妖精回来气舒梨,她能同意吗?同意也是被你们逼的!” 舒梨还挺感谢老爷子的袒护,但还是说:“陆爷爷,我真的是愿意的。” 陆锦安嚷起来:“爷爷,您听见了吧?我可没逼她。她既然都愿意退婚了,咱们陆家还拦着干什么?” 陆敬狠狠瞪一眼他:“就算舒梨是真心愿意的,落在外人眼里,也得说咱们过河拆桥,我们陆家在永隆镇的名声不能被我这一代给丢了。等我以后下去了,还怎么见老祖宗?不行,这个婚不能退,我就认舒梨这个孙媳妇,那些跟着男人到处跑的妖精,可别想进门!” 陆锦安头疼得很。 他是大学生,和爷爷这种老顽固真的讲不通。 可也不敢违逆爷爷的意思。 舒梨开口:“陆爷爷,谢谢您的抬爱。但,我和陆锦安肯定是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嫁给他,这个婚,我退定了。” 陆锦安虽然一直盼着她说这句话,但不知为什么,听她亲口斩钉截铁说出口,心里怪不是滋味。 就算退婚,那也是因为他不想娶她。 她有什么资格说“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敢情他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大学生,还配不上她一个声名狼藉、成日和男同志搞破鞋的私生女?! 她主动放弃了,他反倒不习惯了。 陆敬惊讶地看向舒梨:“孩子,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舒梨说:“真的。” 陆敬不知道她怎么会改变了想法,但也不好说什么,长叹了口气:“行,那就照你说的吧。” 梁红霞松了口气,却又脸色一动,轻咳一声:“舒梨,既然你和锦安都要解除婚约了,那么有些事是不是也该处理一下?” 舒梨低估了她的厚脸皮:“什么事?” 梁红霞说:“既然退婚了,彩礼钱是不是也该还我们陆家?” 舒梨气笑。 书里的梁红霞娘家几代贫农出身,统统在农村种地。 她年轻时凭着有几分姿色,到永隆镇做了国营饭店服务员。 正好那会儿陆川丧妻,在找合适的续弦,经媒人介绍,和梁红霞相了亲。 本来陆川觉得梁红霞不太合适,结果梁红霞使劲浑身解数,对当时年少的陆铭州温柔关怀,将贤妻良母表现得淋漓尽致,才打动了陆川,嫁进了陆家。 但这么多年了,那股小家子气和吝啬,还是没改过。 而且,彩礼钱八百块钱,梁红霞当时只给了一半,说是暂时就这么多现金。 剩下的四百块钱,说等结婚前夕才给。 还私下偷偷要原身别对外声张,免得陆家丢面子。 原身当时想着都快成一家人了,这个暗亏也就吞下了。 现在,居然连那四百块钱的彩礼钱都要她吐出来。 做她的春秋大梦! 她可没原身那么好说话,还要帮原身把这笔账给要回来:“退婚是因为陆锦安的责任,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我退彩礼?那四百块钱,我非但不会退,剩下的四百块,梁姨,你还得快点给我。” 陆敬一惊,看向梁红霞:“什么?彩礼不是八百吗?你就给了四百?” 孙子订婚彩礼之类的细节,都是由梁红霞负责,陆敬从没过问。 陆铭州语气中也带着几许讽刺:“阿姨,彩礼钱还能赊账吗。” 梁红霞涨红了脸,解释:“当时手头紧,家里现金存在了县里的储蓄所,一时取不出那么多…” 舒梨懒得听那么多:“总之,彩礼钱我不会退,剩下的你们还要尽快给我。” 那四百块钱的彩礼,原身拿去给外婆去住院动手术,还买了不少贵重的中西药,又把家里破破烂烂的房子给重新修了,免得屋檐像以前那样漏雨,外婆的老寒腿可禁不起潮湿。 钱早就所剩无几,哪还有钱退给陆家? 梁红霞脸色青了。 那可是八百块钱啊。 别说八百,就算八十,她都舍不得给舒梨。 都不嫁了,凭什么便宜了这个小浪货? 她眼梢一扬:“舒梨,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就算锦安有责任,你怎么样也不能把彩礼钱全吞了吧?这样,剩下的四百,我就不给了,已经给你的四百块,你就还我三百吧。剩下的一百块钱,就当陆家弥补你的。” 舒梨再一次气笑了。 书里的梁红霞是男主的亲妈,被描绘得不知多么温柔贤惠。 其实皮囊下,就是个贪婪自私又小气的。 她毫不客气:“不讲道理的是你们陆家,总之,彩礼钱我一分钱不退,剩下的,赶快还给我。” 梁红霞攥紧拳,但在公公面前也不好表现得太粗鲁苛刻,压着脾气:“你都退婚了,不进陆家的门了,还要收这么多彩礼,这不是拿陆家当肥羊吗?说个难听的,就算闹到派出所,县城里的法院,你都没道理。” 拿派出所和法院吓唬她? 舒梨失笑。 可惜她已经不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原身了。 这口恶气,她也一定要为原身挣回来。 “行啊,那就去派出所呗,我倒是无所谓。就是闹大了,对你宝贝儿子名声更不好,传到学校,让学校知道他在老家订了婚还在学校跟女同学搞在一起,最后还踹了未婚妻,不知道会怎么样?” 梁红霞见吓不住她,反被她拿捏住了,脸色变了。 陆锦安也是神色难看。 陆敬被吵得头都疼了:“红霞,你彩礼钱给一半本来就不合规矩,这不胡闹吗?罢了。那钱就别要了。本来也是我们陆家理亏。” 梁红霞急了:“爸,工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块钱的工资。八百,那可是一个人两年多的工资啊,就算我们理亏要弥补,也不能全给她啊。” 陆锦安也冷冷:“是啊,就算要弥补她,也值不到八百块钱。法院?去就去,我就看法官会不会让我们赔她八百块钱!” 他是大学生,还是懂法的。 他就没听说过这年头谁因为被退婚,能赔偿这么天价的费用。 舒梨眸色一转,轻渺渺看一眼陆家老爷子身边的魁梧身影:“如果我还是嫁进陆家,是不是就不用退彩礼了?” 这话一出,陆敬和梁红霞一惊: “什么意思?你要嫁给谁?” 第六章你能有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有什么意见 只有陆铭州浓眉一抽,猜出了她的意图。 陆家统共就这三个男人。 她退了弟弟的婚,还能嫁给谁? 难不成嫁给爷爷? 那自然是自己了。 果然,舒梨指了指他:“我嫁给陆大哥。” 陆锦安脸黑了:“舒梨,你……你简直不害臊!” 梁红霞也哎哟一声:“你刚跟锦安订婚,又跑去嫁给铭州,外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啊?” 陆敬却是心里一动,被舒梨这个提议说动了心。 他根本就不想让陆锦安退婚,不想让陆家背上个不好听的名声。 另外,老大的终身大事,也是他一直头疼的问题。 自从对外战争中负伤,伤了男人那话儿,耽误了婚事,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他真怕这个孙子会孤独终老。 梨丫头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个两全其美的折中办法。 这一下就解决了他两个操心的心头大事? 他示意梁红霞母子闭嘴,看向舒梨,柔了声音:“丫头,你不是开玩笑吧?” 舒梨甜声:“陆爷爷,我不开这种玩笑。” 陆敬试探:“我家铭州比你大十二岁,跟你年龄悬殊有点大,你真的愿意?” 舒梨又是明媚一笑,诚挚回答:“陆爷爷,年龄不是问题。要是碰到品性不好的丈夫,就算年龄相仿也没用啊。” 陆锦安:“……” 感觉她在骂自己,但他没证据。 陆敬很满意她的话,没考虑多久就拍了板:“行!那就这么着!” 梁红霞母子顿时就白了脸,这就答应了? 一直没出声的陆铭州也是英俊粗犷的脸一抽: “爷爷,这么大的事,您是不是要先问我的意见?” 陆敬看他一眼:“你能有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有什么意见?” 陆铭州:“……” 舒梨差点没笑出声,老爷子嘴真毒啊。 陆敬一锤定音:“总之,就这样,既然舒梨和锦安都想退婚,强扭的瓜不甜,那就依了他们的意思,让舒梨转嫁给铭州。” 舒梨又忽然出声:“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陆铭州蹙眉看一眼舒梨,有些不悦。 她还有什么要求? 陆敬生怕舒梨反悔:“你说。” 舒梨说:“我希望能快点办婚礼。” 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太久。 万一肚子大了,就瞒不住了。 宜早不宜迟。 陆锦安见她迫不及待要嫁给大哥,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还真心急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舒梨理直气壮:“你们陆家耽误了我这么久,我怎么不能心急?还想拖多久?” 陆锦安还想说话,陆敬开口:“行,正好铭州休探亲假,就趁这次休假把婚礼办了。丫头,你先回去,我们准备准备。” 舒梨目的达到,也不多留了,乐滋滋离开了陆家。 “爸,你不是真的要让舒梨转嫁给铭州吧?”人一走,梁红霞就忍不住了。 陆敬哼一声:“嫁给老大,才能保住陆家的名声。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咱们陆家用完了人就丢一边!这个脸,我丢不起!” 梁红霞嘀咕:“爸您要是真的顾忌名声,就不该让舒梨嫁给铭州啊,那丫头在镇子上的名声您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锦安和她订婚,那是没办法,现在还让她嫁给铭州,说不过去吧。” 陆敬冷冷瞪一眼儿媳:“镇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也信?自己没有脑筋吗?舒梨的外公外婆都是好人,尤其外婆,和我一块长大的,什么品性我清楚得很,有这样的长辈,舒梨也不会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梁红霞噘嘴。 老头子这不是双标吗? 完全就是对那丫头有私心啊。 陆敬懒得多废话了:“别说了,你赶紧去准备铭州办婚礼的事,别给我耽误事儿。” 陆锦安还想反对,梁红霞不敢跟公爹对着干,拉着儿子先走了。 陆铭州没走:“爷爷,我和她不合适。” 陆敬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合不合适,婚后才知道。再说了,你年龄多大了心里没数吗?都三十一了,再不结婚,等我两腿一蹬下去了,都不好跟你爹妈交代!” 陆铭州拧了浓眉:“那也不能随便娶个人回来吧?” 陆敬冷笑:“谁说随便?人家梨丫头比你年轻一大截,长得也漂亮,还委屈你了?你该笑醒了!” 陆铭州:“……” 陆敬又苦口婆心:“老大,你是非要我快死了,还要被人骂陆家言而无信吗?” 陆铭州说:“那老爷子您也不能为了名声牺牲我的婚姻。我等会就去说服舒梨,让她算了。” 陆敬突然就捧住头脚下一歪:“哎哟怎么头晕眼花的……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老大,你送我回房歇歇。” 陆铭州知道老爷子是故意的,暂时也不好出门了,先将他扶回到房间。 * 舒梨回了家,收拾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去县里医院看住院的外婆。 家里屋子是舒梨外公外婆年轻时修的。 因为样子老久,又窄小,还年久失修很多破损,舅舅舒建军瞧不上,没要。 外婆就带着她搬到了这个房子住。 虽然现在用彩礼钱修缮了,但只能说不漏风不漏雨了。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她昨晚翻了一下,没几个钱了。 家里连蛋和肉都没有了。 昨晚的晚饭,她还是抓了一小把青菜,用白水煮面条混过去的。 她叹了口气。 原身是有孝心的,就是没什么规划,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成这样。 不过,没关系,既然她成了书里这个命运悲惨的女配,就一定要改变原本的剧情,让自己的日子过出花儿来。 刚收拾妥当,敲门声响起。 她跑出去开门,门口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瘦巴巴的,穿着个军绿色背心,还打着两个补丁,手里端着个竹篾编的篮子,篮子里有十几个鸡蛋,一小块绑好的猪肉,一看见她,眼睛一亮,柔情蜜意: “舒梨,你前几天不是说家里没肉了吗,我从家里给你拿了些过来。” 记忆涌现,舒梨记起这人是谁了。 第七章 我受过伤,以后不会有孩子 这小伙子叫邱春生,也是镇上的。 原身为了讨生活,和镇上不少男人玩暧昧,利用美色讨些物质上的便宜。 不是今天让这个男同志给她送粮票,就是明天让那个男同志给她送肉菜。 当然,原身可能嫌麻烦吧,不碰有妇之夫,挑的都是未婚青年。 而且都保持界线,让那些男同志更是心痒难耐。 这个邱春生,就是被原身迷得团团转的其中一个拥趸。 他住在镇子西南角,自家条件一般,为了原身,却疯了一样,有什么都偷拿给她。 每次被父母知道都是一顿打。 邱家父母对原身恨得要死,每次遇到都会骂一声狐狸精。 舒梨看一眼他额头上的新伤,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偷偷拿出来,被你爸妈打了?” 邱春生见她居然关心自己,脸都兴奋红了。 以前的舒梨可从没主动问过他的伤啊! 每次都是把他给的东西一拿,调头就走了。 他激动地都结巴了:“没,没事。只要你不饿肚子就行。” 舒梨说:“你拿回去吧,以后别给我送东西了。” 这邱春生也不容易。 不能祸害他了。 邱春生的激动顿时消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了:“舒梨,我是不是做错啥了?” 舒梨摇头:“没有,你家条件也不太好,每个月粮食都有计划的,你给了我,你吃什么?拿回去吧。哦对了,你以后也不用找我了。” 邱春生一听这话更是急了:“舒梨,你是不是嫌我今天拿的太少,故意说气话?这样,你等着,我回去再偷……哦不,再拿!” 舒梨:“……” 只能说:“我没生气,我是认真的,以后你再别给我拿东西了。你回去吧。哦,记得把这些肉啊蛋的还回去,免得你爹妈又骂我。” 邱春生还想强行塞给她。 舒梨佯装生气了:“邱春生,你要不听话,我真的就生气了!” 邱春生见她不高兴,这才端着鸡蛋和肉,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舒梨正要关门,只觉一束森冷的目光望过来。 她循着看过去,陆铭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她家左前方的巷子口,一张冷冷的硬汉脸展现在自己眼里。 她猜出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却还是装傻,甜媚一笑:“陆大哥过来商量婚事?” 陆铭州知道她在镇子上艳名远播,但刚才亲眼看见邱春生恨不得把心掏给她,还是忍不住垮了脸。 别说在风气保守的永隆镇。 就算在大城市,像这样跟男人公然说笑,还让男人给自己拿物资的女同志,也不多。 爷爷居然让他娶这么一个为了贪便宜、跟男同志搞暧昧的女同志? 他黑着脸走过来:“你是不是昨晚就打算好了想嫁给我?” 难怪试探他有没有对象。 舒梨没否认,只笑笑。 陆铭州面无表情:“如果你只是为了彩礼,我会跟老爷子和阿姨那边说清楚,不让你退彩礼,剩下的400块钱,他们不给你补,我给你补。不用非要跟我结婚。” 舒梨啧啧感叹,好家伙,军官就是有钱啊! 400块钱,那可是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啊! 说自掏腰包就自掏腰包,就跟买大白菜似的。 更不能放过他了! 她鸦睫一颤,委屈地哼唧:“陆大哥,我也不全是为了那个彩礼钱。你知道我身世本来就不太好,要是再跟你弟弟一退婚,我名声就更难听了,以后说不定都嫁不出去了。你叫我怎么办?叫我外婆怎么办?” 她知道他身为军人,天生有正义感。 否则,书里的他后来也不会因为知道谢云瑶害了她,跑回来帮她出头。 她知道他会心软。 果然,陆铭州目色稍微迟缓了。 比他小十二岁的小姑娘,本就细皮嫩肉,一委屈哭诉起来,就像被雨打过的娇嫩花骨朵,前俯后仰的,让他看着竟舍不得。 他狠狠压下不合时宜的念头,依旧面色无波澜:“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我受过伤,影响了生育,以后不会有孩子。” 舒梨眨巴了下睫:“没事,我不在乎。” 反正他很快就会有娃了。 陆铭州蹙眉,到底是还没结婚的年轻女同志,哪有人不在乎子嗣的? 这么些年,那些相亲对象一听说他是年轻有为的营级军官,都两眼放光。 但是一听说他受过伤,不好生养,就都纷纷打了退堂鼓。 谁想以后当个孤老,没有儿女绕膝,晚年孤独? 舒梨又补充:“再说了,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也不一定,说不定治疗后,能生呢?” 这话是给自己的后路做铺垫。 她打算做两手准备。 婚后,她就马上和他行房,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能算在他身上,那是最好的。 万一,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也不要紧。 他到时候要是想离婚,她就顺他的意思,乖乖和他离。 反正孩子已经有了挂名父亲,也不用像她一样背着私生女的名声受人白眼,过悲惨生活了。 他为了面子,肯定也不可能到处说自己戴了绿帽,孩子不是自己的。 虽然赖在他身上有点不道德,可谁让原身给她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 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和环境,她天崩开局,没办法了。 若不下点狠心,她迟早和书里一样惨淡收场。 再说,她也不会白白让他吃亏。 书里的他,最后战死在第二次对外战争中。 陆敬得知长孙英年早逝,禁不起打击,脑溢血去世。 家业都便宜了继母梁红霞和弟弟陆锦安。 为了报答他的帮忙,她也会努力改变他的命运,让他这辈子能够善终。 这样,估计也能改变陆敬暴毙的命运。 救他祖孙两条命,换自己和孩子的安稳生活,她也不算亏欠陆铭州了吧? 陆铭州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死心,骏朗的脸沉下来,还想说话,陆家隔壁一个邻居家儿子急匆匆找了过来: “陆哥哥,你快回去,你爷爷刚刚高血压犯了,晕了过去,锦安哥把他送去县里医院了!” 第八章 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陆铭州脸色垮了。 爷爷就算装病逼他娶舒梨,也不至于装到去医院。 这怕是真的犯病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舒梨也很紧张,追过去:“陆大哥,陆爷爷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也一起过去看看?” “不用了。”他头也没回,长腿往前迈,一步顶她好几步。 舒梨被他甩开,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一下没了踪影,只能站在原地。 * 陆铭州赶到县城的中心医院病房时,陆敬正在输液。 梁红霞和陆锦安陪在旁边。 “爷爷怎么样了。”他走过去问。 梁红霞回答:“血压降下来了。但医生说最好住一天,观察一下。” 陆铭州说:“阿姨,你和锦安回去吧,我今晚在医院陪护。” 梁红霞虽然是陆铭州的继母,但在这个高大魁梧、气势威严的继子面前,没什么底气,不太和他对着来,此刻点点头,带着儿子先走了。 陆铭州见人走了,看一眼老爷子:“爷爷,现在头还晕吗?” 陆敬揉揉心口,睨一眼孙子:“你刚找舒梨了?” 陆铭州明白了,爷爷是发现他出门,猜测他去找舒梨别和自己结婚,才犯了高血压。 陆敬叹了口气:“铭州啊,你就看在爷爷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了的份儿上,就答应爷爷这一次吧。爷爷没什么心愿,就是不想被人说陆家的不好,想看着你成家立室,你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到了地下还惦记着这两件事吧。” 说到激动处,眼眶都湿润了,又不时用余光偷偷瞅一眼陆铭州。 他最清楚这个孙子的性情。 吃软不吃硬。 果然,陆铭州沉默之后,给他掖了掖被子:“别说那么多,等会血压又要升了。我去接点开水,等会给你擦身。” 说着,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开水瓶出去了。 陆敬看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 他知道,孙子没拒绝,那就表示有戏了。 陆铭州去了走廊上的开水房,排队打开水,陷入思绪。 其实他拒绝娶舒梨,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差点当了自己弟媳,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名声不好听,和镇上男人的纠缠不清,还有一个原因。 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一想到那团娇软火热的身影,他只觉得熟悉的灼热感周而复始。 但,说起来也挺可笑。 他不认识那个人,连对方的容貌都没看清楚。 或许,只能当做一场梦吧。 想到这里,他收起心思,常年在部队练就的克制力让他冷静下来。 罢了。 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他只能答应。 先应付着再说。 日子久了,再和那丫头离婚吧。 她要不是不愿意,大不了给多点补偿。 反正她不就是爱钱吗? * 第二天一早,舒梨拿了点钱,用手绢包着,去买了点水果,拎着去镇上坐公交车,去了县城的县中心医院。 这是永隆镇上面县城最好的医院。 镇上的医生早就让舒梨的外婆去县城的医院看病了。 但之前祖孙俩温饱都堪忧,哪有钱去大医院? 后来收了彩礼,舒梨才能将外婆送来。 还别说,外婆在县里的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还真精神多了。 她拎着水果进了病房。 同病房床的老太太看见她来了,笑着说:“哟,外孙女来了。” 外婆许秀珍看见舒梨来了,慈爱地坐起身:“你怎么又跑来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舒梨见她在输液,将她搀着靠下去,去洗了两个苹果,削好皮,一个给了外婆,一个递给了隔壁床的老太太,乖巧说:“您尝尝。” 老太太高兴得眯了眼睛:“秀珍啊,你可真有福气啊,外孙女又孝顺又懂事,还长得这么漂亮,看这眉眼这小身段儿,啧啧,简直是画里的仙女,要不是我儿子早就结婚了,我一定让她给我当儿媳妇!” 舒梨有些心虚。 老太太是县城本地人,不知道她在永隆镇的名声。 若知道了,别说让她当儿媳妇,怕是得将她当成蜘蛛精,连儿子跟她说句话,都要赶紧拉走。 许秀珍这段日子住院,和隔壁床老太太早就聊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姐妹,这会儿也自豪地说:“是啊,我家梨梨就是很优秀,从小聪明,学东西快,是我没用,没法好好培养她,还拖累她。” 说到最后,自责地叹了口气。 舒梨心头酸酸的。 镇子上人都瞧不上她,觉得她是个私生女,贪便宜,私生活不检点,恨不得人人喊打。 只有外婆一个人认为她优秀。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全世界最疼爱原身的外婆,在书里因为原身堕胎去世后,禁不住刺激,旧疾复发,跟着撒手人寰。 不过,这次,她肯定不会让外婆重蹈覆辙了。 她不会下场凄凉,外婆也一样。 她坐下去,将切好的苹果用小竹签插着,递给外婆吃。 许秀珍吃了一口,脆甜脆甜,满口生津,当然知道这个季节的苹果不便宜,还是这种个大味正的红富士,怕是又用了不少钱,叮嘱:“梨梨,陆家给你的彩礼钱,你自己留着,别再给外婆乱花钱了。” 提起这个她就难受。 她知道舒梨当初主动给陆家冲喜,是为了八百块钱彩礼给自己治病。 不然,有哪个闺女愿意嫁给将死之人? 幸好那陆锦安身子后来好了,梨梨也不用当寡妇了。 舒梨觉得自己和陆锦安的事还是要告诉外婆。 正好隔壁床的老太太出去了,她坦白了: “外婆,我准备和陆锦安退婚了。” 许秀珍一惊:“什么?是陆家强迫你退婚的,是不是?” 陆锦安病愈后,有悔婚的意思,她当然知道。 这阵子,舒梨经常跑去陆家,然后脸色苍白,甚至哭哭啼啼地回来, 后来陆锦安带了个女同学回来,她也听说了,只是每次问舒梨,舒梨怕她担心,也不多说。 舒梨放下苹果,轻拍了下外婆的手,宽慰:“外婆,是我的意思。” “你就别宽外婆的心了。你怎么可能想退婚?”许秀珍气得胸口疼,强撑着坐起来:“我要去问问陆敬,看他陆家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是拿你当什么了?冲喜完就不要了吗……” “外婆,”舒梨忙将她搀回去,给她轻柔地抚背:“我真的是自愿退婚的。我打算嫁给陆锦安的哥哥,最近就打算办婚礼。” 许秀珍呆住:“什么?你是说那个在东北当兵的陆家老大陆铭州?” 舒梨点头。 许秀珍不解:“为什么?” 舒梨笑着说:“既然陆锦安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陆铭州是军官,比他弟弟强多了,我不瞎,当然挑更好的。” 许秀珍迟疑了一下:“你没听说过陆家老大的事吗?” 第九章 他不能生,我能啊 舒梨点头:“知道,他打仗时受过伤,外人都说影响了生育。” 许秀珍急了:“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要嫁给他?就算他再优秀,不能生育,以后你可怎么办?” 舒梨差点就蹦出一句“没事,他不能生,我能啊”,吞下这句话,笑盈盈:“外婆,我不在乎这个。只要夫妻感情好,生不生都行。” 许秀珍摇头,太年轻了才能说得出这种话。 夫妻俩年纪大了没有子女傍身依靠,多孤单啊。 她仍阻止:“陆锦安悔婚,我们不稀罕他,这个婚,你想退就退,外婆不反对,可你也不必非要嫁给他大哥啊。要不,过段日子再说?你先别急。” 舒梨心想她也不想这么急啊,可肚子里的孩子急啊,温软了声音:“外婆,正好陆铭州回老家了,所以我想干脆趁这个时间把婚礼办了,省事。” 许秀珍想到什么,抓住舒梨的手:“梨梨,你跟外婆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外婆?” 陆家经济条件好,那陆铭州又是军官,工资福利优厚。 梨梨不会是因为他的钱吧? 舒梨老实说:“陆铭州条件好,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不过,外婆,我还没到为钱卖身、婚后当米虫的地步。就算嫁给陆铭州,我还是会工作,赚钱,好好养您。” 许秀珍不解:“那你干嘛这么着急呢?是不是为了气陆锦安?” 舒梨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怀孕了,等不及了。 外婆的身子可禁不起这么大的刺激。 要是知道她糊里糊涂跟不认识的男同志有了一夜情,和亲妈一样未婚先孕,估计又得气病了。 她不想让外婆猜下去,顺着外婆的意思点点头:“嗯。算是吧。” 许秀珍气道:“那个陆锦安的确不是个玩意,可你也没必要为了气他,搭上自己的未来幸福啊。” 舒梨继续编:“外婆,您想想,以后陆锦安看见我就得喊嫂子,我心里多舒坦啊,一点不委屈。您放心!” 许秀珍见她主意已定,长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舒梨陪外婆说了会儿话,出去打开水,拎着暖水瓶社刚出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正好看过来,顿时就一惊:“陆大哥?” 又意识到什么,走过去:“陆爷爷是不是也在这里住院?” 陆铭州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陆敬在楼下的病房。 楼下开水房的开水壶坏了,他爬了一层打水。 没想到路过一间病房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里。 他隔着门上小窗看进去,果然是舒梨,在和她外婆说话。 祖孙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他听了个完整。 当时,他的脸都黑了。 他知道她嫁给自己,是为了不退彩礼钱。 却没想到还看中了自己的工资和各种福利。 这倒也罢了,最让他难忍的是,她还是为了气陆锦安。 直到舒梨要出来,他匆匆走到一边,避免被她发现。 舒梨看他不说话,脸上下着寒气,也没多心。 毕竟,这男人一向就是生人勿近的表情。 要是对她亲切和蔼,她还有点怕呢。 她主动问:“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陆铭州声音寡淡:“还好。” “你上楼打水的?”舒梨看他拎着暖水瓶。 “楼下的坏了。” 舒梨指了指前面:“走,我带你去。” 陆铭州跟着她进了开水房,房间很小,没有其他病人家属,只有两人,大开水壶里的水用煤炭汩汩烧着,还没开。 两人等着。 陆铭州破天荒主动开了口:“你外婆好些了吧。” 舒梨见他主动关心,甜声回答:“好多了。” 他面无波澜:“出院后,就开始办婚礼吧,别到处跑了。” 舒梨呆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是答应和我结婚了?” 无论她是什么原因嫁给自己,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答应了爷爷,他也不想失信。 他不置可否:“我只有两个条件。” 舒梨马上说:“你说。” 别说两个条件,两百个都成。 陆铭州把话说白了:“第一,这场婚事纯粹是为了安抚爷爷,婚后,等爷爷想通了,有机会,我们就去把婚离了。” 舒梨眯了眯眸,还没结就想着跟自己离呢。 蒜鸟蒜鸟。 她自己不也做着两手打算吗? 婚后的事再说吧,还长远着呢。 她点头:“第二呢?” 陆铭州凝视她的目光更加冷:“婚后把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都断了。我不希望再看到有男同志找到家里跟你纠缠不清。” 舒梨一怔:“陆大哥,你是不是昨天看见邱春生找我,有什么误会?” 陆铭州不认为是误会:“总不会邱春生没事做,抱着一堆东西塞给你吧?” 舒梨也不能解释这是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 毕竟原身招惹了不少男人,从男人身上谋取利益,这也是事实。 她不能否认。 越不承认,可能越招他反感。 她暗中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最嫩的地方,生生疼出眼泪花子。 陆铭州没见过女同志在自己面前哭。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哭的,可她哭得干干净净,我见犹怜,就像被雨打过的饱满花苞子,本就娇美的小脸哭得红扑扑,更添几分媚态。 他皱眉,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凌冽了:“你哭什么?” 他又没骂她。 舒梨梨花带雨:“前段日子,我把梁姨给的400块钱拿去给外婆住院,又给家里修了房子漏雨的地方,剩不多了,家里实在没吃食了,我自己吃点青菜稀粥没什么,可外婆出院后需要补身子,我才厚着脸皮去找邱春生借了点肉蛋。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就算喝西北风,也不找人要。” 说着,抬起白皙手背擦了擦眼泪。 陆铭州脸色沉下来。 怎么倒像是他欺负她了? 水开了,舒梨打了水,垂下头: “那我回病房了。帮我跟陆爷爷问声好。” …… 许秀珍得知陆敬也在同一家医院,让舒梨去看看,打个招呼。 毕竟要当陆家的儿媳,总不能失了礼数。 晚上,舒梨听了外婆的话,等她吃完药,下楼找到了陆敬的病房。 第十章 陆大哥,你弟弟对我耍流氓 陆铭州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晚上准备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陆锦安过来换手。 他看舒梨来了,不声不响拿了两个水果去洗,留空间给两人说话,出去了。 陆敬得知舒梨外婆就在楼上住院,忙起身,想去看看。 舒梨忙说:“不用了陆爷爷,我外婆精神得很,再住两天就出院了。而且她刚吃了药,已经睡了。” 陆敬这才没出去了,感慨:“没事就好。好久没跟你外婆见过面了,只知道她这些年身子不是很好,早就想去看看她,可……”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说:“梨丫头,你记得好好照顾你外婆啊。对了,我这儿还有一堆水果和营养品,也吃不完,你拿下去给她。” 舒梨只知道陆敬和外婆年少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后来各自有了家庭,没怎么来往了,现在看陆敬这样子,明明关心外婆,却好像在刻意保持距离,两人之间像是发生过什么事,但作为小辈,也不好多问长辈的隐私,只乖巧点头:“好。” 陆敬含笑:“老大已经答应跟你的事了。梨梨,出院后你就安心等着过门。他说好了,回去就打结婚报告给部队,等部队审核下来,马上就跟你去扯证。” 舒梨心里一动,哦对,怎么忘记了,军人结婚需要先打报告给部队。 政审通过才可以去领证的。 那不是又得多耗很多天? 她下意识问:“陆爷爷,等审核结果出来大概要多久?” 陆敬哈哈大笑:“哎哟,你是等不及要嫁给老大了?” 舒梨只能装出一副新媳妇儿娇羞的样子:“也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应该也不会太久,最多十天半月吧。” 十天半月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短啊。舒梨心里打起小九九。 陆敬见她不说话,安慰:“放心,领证而已,也不差那十天半月的,反正你已经是我们陆家的媳妇了。” 舒梨心里一动,也是,反正她已经要和陆铭州结婚了,也不差那张证。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露馅,她要抓紧时间。 得马上和他有夫妻之实。 才能瞒住婚前有孕的事。 两人正说着,陆锦安来了,跨进病房:“爷爷,你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看见舒梨在,脸色一滞:“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敬不悦:“什么你你你的,她马上就是你嫂子了。舒梨外婆也在这家医院住院,人家有礼貌,特意上来探望我。” 陆锦安一听这话的意思,吸口气:“爷爷,大哥不是不愿意吗?” 陆敬没好气:“你大哥比你懂事多了,已经同意了。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不负责,不顾陆家颜面,只顾自己?” 舒梨不想在这里看着陆锦安,起身:“陆爷爷,那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先下楼了。” “好,把水果这些都拎着。”陆敬提醒。 舒梨推辞了一番,收下了。 外婆的身体需要滋补,她也懒得客气。 她拎着大包小袋刚出去,就见陆锦安追出来,压着嗓音:“你什么意思?” 舒梨停下来:“不懂你说什么。” 陆锦安咬牙:“没法嫁给我,跑去嫁给我大哥?你还要脸吗?以后叫外人怎么说?” 舒梨笑笑:“我看你不是怕外人说,你是怕你自己要喊我嫂子吧。” “你……”陆锦安恨恨:“舒梨,你到底还是个女同志吗?你要是还要一点脸皮,我劝你不要跟我大哥结婚!” 舒梨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医院,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也没给他留面子,反唇相讥:“到底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我可没有找人冲喜后过河拆桥,有了未婚妻还带女同学回来。” “你真是不可理喻!”陆锦安争不过她,“我以前只是觉得你私生活不检点,原来还这么会狡辩,难怪能哄得我爷爷和大哥同意,我跟你说,有我在的一天,决不允许你这种女人进来坏了我陆家的风气!” 舒梨笑了:“那当时找我冲喜时,你怎么就不怕我进门坏了你陆家风气?” 陆锦安脸色发青:“总之,不许你缠着我大哥!” 舒梨一笑,朝他走过去几步,气死人不偿命: “陆锦安,你管不着我。你记得回去好好练习叫嫂子就行了。” 其实她是想冷笑。 无奈这副脸蛋太过于娇艳绝伦,就算是随便一笑,也是那样清媚,带着几分勾人。 近距离,陆锦安心脏莫名急遽跳动了两下。 还闻得出她身上飘荡而来的天然幽幽体香。 订婚后,他还从没单独跟她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以前的他是嫌弃她的,长得漂亮又怎么样,俗艳而已! 他一直觉得她高攀不起自己,所以根本不屑与她近距离相处。 更没好好的,仔细的端详过她。 现在,他才发现,她一点不俗艳。 甚至比谢云瑶更貌美。 那种被引诱到的挫败感,让陆锦安有些懊恼。 他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能被一个私生女出身、名声难听的小镇交际花吸引住了? 他拉回心思,一把抓住她手腕,低哑了嗓音:“舒梨,你真是不要脸,这个时候还要引诱我?” 舒梨:“……” 她引诱他什么了? 有病吧? 她警告:“放开我,不然我去找公安告你耍流氓。” 陆锦安哼一声:“好啊,到时候就看公安是信你,还是信我这个大学生!” 舒梨想用力抽出手,挣扎半会儿却抽不出来。 正是拉扯,冷冷声音传来:“陆锦安。” 陆锦安一个激灵,松开手,回头看见大哥拎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有些心虚:“大哥。” 舒梨一看未来老公来了,忙跑过去,躲在他身后,像只警惕的猫儿盯着陆锦安,娇滴滴告状:“陆大哥,你弟弟对我耍流氓。” 陆锦安气得半死:“瞎说什么,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陆铭州睨一眼腰身后的小姑娘,目光直挺挺落在弟弟身上,说不出的泠然: “那你抓她手做什么?” 第十一章 她马上是你的嫂子,放尊重点 陆锦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 陆铭州语气冰凉:“她马上是你的嫂子了,以后放尊重点,保持距离。” 陆锦安见他亲口承认了舒梨的身份,忍不住了:“大哥,你不是真的要娶她吧?” 陆铭州面无表情:“你已经跟她要退婚了,管得了她再和谁结婚吗?” 陆锦安不敢怼陆铭州,冲舒梨咬牙:“你到底给我大哥下了什么迷魂药?”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过来,揪紧自己衣领,顿时噤声。 陆铭州气势极压迫人:“我刚才说的什么不记得了?” 陆锦安呼吸一止,没敢朝舒梨吼了,却还是不甘心:“大哥,她本来是要嫁给我的,现在又嫁给你,这叫什么事?外人知道了多丢脸啊。” 陆铭州松手,阴着一张脸:“比你闹着退婚、还带女同学回来更丢脸吗?” 陆锦安讪讪,又咬牙:“大哥,她配不上你!这种女人你也要吗?” 一个护士走过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还让病人休息吗?” 舒梨马上指了指陆锦安:“护士同志,就这个人,大吵大闹,扰乱医院秩序,快让保卫科的同志抓他。” 陆锦安:“……” 护士没给陆锦安什么好脸色:“这位同志,想吵请出去吵,否则我要喊人了。” 陆锦安黑了脸,却只能狠狠瞪一眼舒梨,回了病房。 舒梨看向陆铭州,示意走到后楼梯门口说话,免得又被护士唠叨。 陆铭州长腿一转,跟着她走到没人的角落。 舒梨甜声:“陆大哥,刚才谢谢了。” 陆铭州没什么反应,眼神阴沉沉的,就像野兽瞄准了肥美可口的小猎物, 舒梨被他看得心慌,睫毛垂下:“陆大哥,我先下楼了。” 擦肩而过之际,肩上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按回来原地角落。 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男人指腹上老茧的粗粝。 他也感受到手指间的滑腻柔软。 这些年他在军营朝夕相处的都是糙汉子,从没接触过这种娇嫩。 好像重一点,都能将她弄坏了。 他的手稍温柔了一些,滑下来,严肃道:“我之前对你提的要求,你是忘了吗?” 她意识到,他不高兴自己和陆锦安拉扯,解释:“是陆锦安追出来找我。我没理他。” 他没说话,神色依旧沉沉。 她怕惹怒了他,好不容易等他同意和自己结婚,可别被陆锦安这天杀的坏了事,倾近他几步,娇软了声音:“陆大哥,以后陆锦安要是再找我,我调头就走,行了吧。” 清新的甜蜜气息扑面而来,是属于她的气味。他莫名心里酥痒,克制心神,看她娇嫩小手里拎着几个沉甸甸的袋子,默默拿了过来:“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你外婆。” 既然马上要和她结婚,总要去打声招呼。 舒梨唇边泛起笑意,马上跟了上去。 回了病房,许秀珍还没睡,看见一个男同志拎着几袋东西,陪舒梨进来,一讶:“梨梨,这是……” 这男同志长得高大威猛,五官也英挺俊朗,就是不苟言笑,额头上还有一道浅疤,看着有点凶,又有点眼熟,难道是…… 舒梨介绍:“外婆,这是陆铭州陆大哥。他下楼看看您。” 许秀珍还是在陆铭州小时候见过他。 后来陆铭州去了东北,多年没见了。 她惊喜:“你就是陆家老大?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舒梨知道,陆铭州的外貌,年轻女同志可能觉得有点凶悍,但是又属于能让长辈安心的长相。 陆铭州对许秀珍也有些印象,将水果和营养品放在柜子上,礼貌地说:“许婆婆好久不见了。这是爷爷送给您的补品,等会让舒梨给您吃。” 许秀珍看一眼那些就知道不便宜:“这怎么好意思?代我谢谢你爷爷了。” 舒梨见外婆嘴里说谢谢,却也没提出去看看陆敬,心里更加确定两人怕是发生过什么事。 “没事。”陆铭州看许秀珍躺着不太舒服,英挺高大的身躯蹲下来,主动把病床摇高了一些。 许秀珍见他这么细心,目光多了几分慈爱,也替舒梨放心了不少,闲聊:“铭州啊,你个子真高,得有180吧?” 陆铭州摇了病床,站起身,健硕身躯阴影降下:“190,许婆婆。” 许秀珍惊讶地啧一声:“哟,难怪是当军人的。这大长腿,走一步,估计得顶我家梨梨五步吧?我家梨梨也不矮,跟你站在一起,硬像个小家雀儿。” 舒梨:…… 她有些尴尬:“外婆,也没那么夸张好不好?” 陆铭州余光瞥一眼身边的小家雀。 就算是小家雀,也是只毛色丰润漂亮的小鸟儿。 隔壁床老太太看陆铭州长得魁梧,气势不像普通人,早就在旁边打量了半天,这会儿憋不住了,好奇问:“秀珍,这男同志是谁?” 许秀珍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怕直接说让陆铭州不高兴,毕竟他和舒梨还没结婚。 倒是陆铭州见许秀珍犹豫,直接说:“阿姨,我和舒梨马上要结婚了。” 老太太笑起来:“秀珍,原来是你外孙女婿啊!长得真英俊啊,跟你外孙女也般配,站在一起那个小鸟依人,羡煞旁人,对了,未来姑爷做什么的啊?” 许秀珍见陆铭州没什么避忌,自豪地回答:“东北部队的,是营长。” “呀,”老太太更惊喜了:“这么年轻就是营长级别了,好厉害啊。秀珍,你家梨梨有福气啊!” 寒暄会儿,护士进来查房,陆铭州才告辞离开。 舒梨追出去送他,对他说:“陆大哥,谢谢你了。” 这话是真心的。 谢谢他来看望外婆,又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让外婆心情舒坦。 陆铭州说:“你今天已经说了两次谢谢了。” 转身便朝楼梯走去了。 …… 陆敬住了两天院,血压控制下来就回家了。 舒梨继续在医院照料外婆,三天后,办理了手续,陪外婆出院。 她拎着粗布行李袋,扶着外婆跟隔壁床的老太太打了招呼,走出医院,正准备去公交站,却见一辆绿色吉普车从马路对面开了过来。 第十二章 陆铭州给了她们,自己吃什么 驾驶座上,一个很精神的平头小伙跑下来,对着祖孙行了个军礼: “嫂子!” 舒梨一讶:“你是?” “我是蒋大伟,陆营长的副官,这次陪他一起回老家的。”小蒋把军人证递给她看,“嫂子可以叫我小蒋。我送嫂子和外婆回镇子。” 他收拾李国强那流氓时,营长还说舒梨是他弟媳。 可前两天,营长找他,居然说他快和舒梨结婚了,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前阵子还是弟媳妇,马上就成自己媳妇了? 可他也不敢多问。 舒梨问:“是陆大哥的意思?” “是的。”小蒋热情地将她手里的行李包接过来,“上车吧,外婆。慢点儿。” 许秀珍没想到陆铭州特意派人接自己出院:“不用了,附近就是公交站,我们坐车一会就回去了,很方便的。不麻烦你。” 小蒋笑着:“这个时间县城的公交车挤,外婆刚出院,挤出问题就麻烦了。还是坐车方便。” 舒梨也怕外婆挤到了,没客气了:“那谢谢你了小蒋同志。” 三人上了车。 这是部队里的军用车,批给陆铭州这个级别的军官外出使用的。 小蒋贴心,怕舒梨和许秀珍没怎么坐过小车,会晕车,特意把车窗摇了下来,让空气流通。 到了永隆镇,小蒋没停下来,直接开进去,到了舒家门口才停下来,还把行李袋特意给祖孙俩拎进了院子。 “麻烦你了小蒋,走,进去,吃了饭再走。”许秀珍眼瞅着正好是晌午了,又看小士官忙得满头大汗,过意不去。 舒梨想到家里除了一点咸菜,什么都没有了,更别提荤腥,怎么招待客人,说:“小蒋,你先进去坐会儿,我去买菜。” 小蒋进来时扫了一下舒家简陋的院子,也看得出来家里不宽裕,拦住舒梨:“嫂子,不用买了。” 转身,走到车子后面,拉开后备箱,将一袋袋东西拎进来。 舒梨看到有几大袋切好的猪牛肉,目测有二三十多斤,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两大篮子鸡蛋,一袋目测五十斤左右的大米,两大桶花生油、豆油,还有些小菜和腊肉,不禁一惊: “小蒋,这些是哪来的?” 小蒋将东西陆续抬进院子:“营长叫我送过来的。” 许秀珍忙说:“这可不行,太多了,我们祖孙哪吃得完,拿回去。” 小蒋说:“营长说了,吃不完就慢慢吃。外婆和嫂子是女同志,都要好好补充营养。” 舒梨想起那天在医院,她对陆铭州哭着解释找邱春生是没办法。 难不成他是听进去了,才会给自己送这么多吃的? 这样她也没借口再去找其他男人了。 不过…… 这么多吃的,都快赶得上人家一家好几口一年的用量了。 这个年代,粮食都是有定量的。 陆铭州若把自己的给了她们,自己吃什么? 她将小蒋叫到一边:“小蒋,你替我谢谢陆大哥,但这也太多了,你留一些下来就行了,剩下的带回去,还给他。” 小蒋看她不贪心,睫毛一动。 之前听说这个本来要成为营长弟媳的女同志贪便宜,经常为了点粮油物资,跟镇子上的男人花边新闻多。 就是因为这样,营长的弟弟才闹退婚,害得陆家老爷子病倒。 可现在一看,并不是啊。 看来,流言蜚语不能全信。 他对舒梨的印象好多了:“嫂子,营长平时吃穿在部队,用不了太多钱,这些都是他积攒下来的粮油肉票买的,不够的直接用钱买。他军阶高,又是一等功,福利津贴可比我们高多了。您就放心收下吧。” 舒梨当然知道陆铭州有钱,没说什么了。 小蒋将东西帮忙搬进舒家厨房,坚持不留下来吃饭,先走了。 舒梨送走小蒋,蒸上米饭,用刚送来的菜做了个鲫鱼豆腐汤,炒了个青椒炒肉丝,丝瓜炒鸡蛋,腊肉炒青菜。 原身搞钱的法子是在男人堆里打转,一门心思就是把自己弄得漂亮,根本没心思下厨。 现实世界里的舒梨独居多年,厨艺练得比原身好多了。 许秀珍想帮忙,舒梨不让,只能坐在堂屋的椅子里歇着,看她一道一道地把菜端出来,惊道:“哎呀,别做多了,我们可吃不完这么多。”对于祖孙俩来说,这一桌子菜,过年都不一定吃得上。 舒梨擦擦汗,端出最后两道菜:“您刚出院,要多吃点好的补补。吃不完放着明天再吃。” 书里的许秀珍其实也不算太老,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多年将吃食剩下来给舒梨,才会一身病,体质很差,最后才六十出头就得病去世。 她既然来了,就得让外婆长命百岁,活到天年。 许秀珍见她最普通的家常菜都油光水滑,一看就有食欲,又尝了一筷子,更加惊讶:“梨梨,你这厨艺进步了不少啊。” 舒梨笑:“趁外婆住院时偷偷练的。” “外婆看你能照顾好自己就放心了。”许秀珍舒了口气:“就算以后外婆不在了,也不用惦记你吃不饱饭了。” 舒梨放下筷子虎了脸:“外婆别瞎说,你不会有事,会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的,可千万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现实里,她也是个孤儿,从小被丢弃在福利院门口,连自己亲生父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幸好有国家抚养,才能读书,上大学,进医院工作。 她这辈子从没感受过有家人的滋味, 从第一眼看到许秀珍,可能和原身融为一体,她已经把外婆当成了至亲。 许秀珍给了她享受亲情的机会,她绝对要牢牢握住,不会让外婆再有事。 许秀珍见外孙女不开心,不再提了,笑起来:“好好,外婆一定努力多活几年陪你。来来,吃饭。” 祖孙吃起饭。 许秀珍看着桌子上难得的鱼肉,又感叹:“梨梨,今天我看见陆家老大,总算放下一颗心。也好,他虽然不能生养,但为人实诚,对你好,你的好日子也算来了。” 舒梨也不好告诉外婆,陆铭州已经放过话,迟早要跟自己离婚。 外婆难得对自己的婚事放下一颗心,万一知道两人婚前说好的条件,肯定会很失望。 她只笑了笑:“外婆,好日子得自己奔,不能靠别人。就算我以后跟他结了婚,我也会自己工作。” 就算要嫁给陆铭州,她也不能全依靠他。 靠树树倒,靠人人跑。 也不能一门心思想着靠男人。 而且陆铭州都放了话,以后找到机会要离婚的。 她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秀珍有点紧张:“你想做什么工作?你要离开镇子吗?” 第十三章 乖乖,军官就是豪爽大方 女儿当年就是去城里上班,大着肚子回来,一辈子毁了。 舒梨猜出外婆担心什么:“外婆放心,我会留在镇上。” 许秀珍好奇:“那你打算做什么?” 说来她对梨梨是有亏欠的。 这孩子小时候挺聪明,就是家里穷,祖孙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所以舒梨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 没文凭,又在小镇这个环境,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所以她只能跟自己一样,帮别人家做点针线活,补补衣服做做鞋子,赚点可怜巴巴的生活开销。 舒梨早就打算好了:“我想去电影院旁边做生意。” 永隆镇唯一的国营电影院,是镇子上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还刚好就在她家旁边,离得近。 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是糟蹋了。 许秀珍一惊:“做生意?那不是投机倒把么?” 舒梨笑着说:“外婆,大城市已经在慢慢放开政策了,我相信,国家以后肯定会支持个体经营的。” 按时间推算,再过不久,国家就会出台政策。 第一批合法个体户,后来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许秀珍信舒梨的话,一听是国家支持的,不说什么了,可还是担心:“那你准备做什么生意?做生意可是要有本钱的啊。” 舒梨夹了鸡蛋到外婆碗里:“外婆,等我准备好了您就知道了。” 吃完饭,舒梨让许秀珍去休息,自己去厨房洗碗。 其实,她已经想好做什么生意了。 她的专业是中医师,可现在这个身份和年龄,让她去做医生,不现实。 她厨艺不错,打算去做些糕点拿去电影院外面卖。 餐饮生意,对于小本经营来说,永远是最保险的。 但她不想做那些千篇一律的包子馒头花卷之类的。 她想做些这个年代比较少的甜点,加一点中药材,比如红糖茯苓糕,薄荷薏米糖,核桃杏仁糖、山药饼之类的,药食同源,既可口,又营养,也能把自己中医专业技能糅合进去。 八十年代是个承上启下的火热年代。 对于地处南方、比邻大城市的永隆镇,温饱问题早已解决,马上那将迎来九十年代的改革浪潮。 老百姓对于口腹之欲的要求开始提高了,不再只局限于吃得饱,还想吃得好,吃的品种多。 比如西式蛋糕在城里就风靡得很。 所以,这种结合中医的副食品生意,可以试试。 不过,外婆担心的本钱问题,确实也是个难题。 这些食材,都需要钱买。 她手头剩的的钱,不太够了,也不敢全部花完。 她这两天去镇上的药店看过中药材的价格。 甘草大概五块钱一公斤,白芍八块钱一公斤,金银花更贵,大概要十五块钱一公斤…… 她做小买卖,不用买这么多,但一样买一点,也还是需要一点本钱的。 一整晚,舒梨都在考虑本钱怎么来。 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了,她爬起来给外婆做早饭,刚熬上稀饭,有人敲门。 许秀珍去开了门,然后,惊喜的声音飘来: “梨梨,快来,看谁来了。” 舒梨围裙还没摘下,小跑出厨房,看见陆铭州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奶粉、麦乳精和菊晶等冲调饮品,还有鸡蛋糕、水果等零嘴。 他看见舒梨像只小鹿噔噔跑出来。 可能是一大早干活儿有点热,她俏脸红扑扑的,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沁着晶莹香汗,几缕乌黑发丝黏在雪腮上,衬衣最上面的纽扣也解开了,往下,隐隐能看见沟壑,跑步时,也跟着幅度上下起伏。 他喉咙发燥,收回目光。 舒梨走过去:“陆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许秀珍识趣,不打扰两人,笑着说:“梨梨,你招呼铭州,我去厨房看着火。” 许秀珍一走,窄小的院子里,更安静了。 陆铭州没看她,目光落在袋子上:“爷爷知道许婆婆也出院了,让我带了些吃的过来。” 舒梨忙说:“你昨天让小蒋同志送给我们的,我和外婆都吃不完了。” 陆铭州还是没看舒梨,目光飘到旁边:“那些是主食,这些就是打打牙祭,解解馋。两回事。另外,把剩下的彩礼钱给你。” 说着,拿出个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递给舒梨。 她正愁做生意的本钱怎么来,一下子就从天而降了! 这下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陆铭州简直就是财神爷一大早临门。 陆铭州看得出她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明显很欢迎这笔钱。 他知道她外婆身体不好,但是是慢性病,不是需要用大钱的急病。 而且刚出院,暂时也不急着用钱了。 他不明白一个年轻女同志对钱的欲望怎么这么大。 不过,他既然把彩礼钱给她,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在物质上满足她,也省了她再去到处招摇,让其他男人给自己送吃的用的。 他说:“你数数,看对不对。” 她不信他会像梁红霞那样故意差自己的钱,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打开数了一下。 里面竟然是一千二百块钱。 难怪看信封这么厚实,不像只有四百块钱。 她一怔。 梁红霞还剩一半的彩礼钱没给,照理说,给她400块钱就行了。 她不解:“陆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梁姨之前已经给了我400块钱的彩礼,只用给400就行了。” 抽出一半,准备还给他。 陆铭州莫名一挑眸。 说她喜欢钱吧,她却还挺实诚,多给的还不要。 他没接:“400块钱是陆家之前欠你的,多出来的800块钱是我给你的彩礼钱。一共1200,没错。” 舒梨有点惊讶:“陆锦安给了彩礼,你就不用给了,给一份就行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当他的那份是弥补你的损失。” 舒梨咯噔了一下,乖乖,军官就是豪爽大方。 不过,她才收400块钱梁红霞就急了,要是再收下这1200,梁红霞还不把在全镇骂自己占便宜? 陆铭州猜出她顾虑什么:“阿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不会有意见。而且我的八百彩礼,是我自己出的。跟她没关系。” 舒梨见他都这么说了,一颗心放下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没事我先走了。”陆铭州调头要走。 收人家这么多彩礼,她于心不安,加上有了本钱,心情好,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陆大哥,你来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我刚做了早饭,要不你吃了再走。” 软嫩滑腻的小手攀上他粗大的手掌骨节,就像娇嫩的莬丝花绕上刚硬的岩石。 第十四章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彩礼比她还贵 他眉目波澜不动:“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你一个男同志,不吃饭可不行,快来。”她没察觉他的心思变化,反而将他的手抓紧了,往堂屋里拉。 陆铭州脸色暗沉下来。 她对其他男同志也是这样吗? 主动投怀送抱,一点女同志的矜持都没有? 他想撇开她的手,但那股软绵绵的嫩滑触感,一旦握住了,又舍不得,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给勾住了,终于,拉回心神,用力抽出手。 舒梨没想到他突然抽手,始料未及,一个惯性往前摔去。 他眼疾手快,将她腰一搂,扯回来。 软软的什么碰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 舒梨忙站稳,抬头:“不好意思……” 却看见男人一向威严肃穆的脸有种忍耐到极致的色泽。 作为什么都见识过的现代女性,她当然明白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正想推开他,却又心思一动。 她正着急万一部队审核结婚申请批准时间太长,肚子会瞒不住。 到时候怎么解释…… 早点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就算被发现怀孕,也有理由说是他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快点“勾引”他。 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了。 她没动了,还不经意地将身子贴住他,气息如兰,绵绵软软,小手还慢慢往上,勾了他脖颈:“陆大哥,我有点头晕。” 他心里莫名窝火,她和那些男人勾搭时不会也是这样吧? 但看她虚弱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没推开她,只低了嗓音: “我扶你进去休息。” “不用了,被外婆看见又要担心我,她自己才刚出院,我站会儿就行了。陆大哥你扶着我。” 他见她身子摇摇欲坠,也不能撒手,掐住她小腰,也忍受着莫名躁动,只能闷着嗓音:“怎么会头晕?” “我有一点贫血,刚刚幅度大,可能犯了。没事,女同志贫血是很正常的。” 作为血气方刚的军中汉子一枚,陆铭州是完全不懂贫血的,听她这么说,随时随地能晕,倒是有点危险,嗓音更低沉:“昨天让小蒋送来的肉蛋,多吃点,补补血。免得办婚礼时晕了。” 她乖乖点头,头一垂,一缕轻软发丝落在他古铜色的矫健小臂上,让他心里像是爬了一百只蚂蚁。 正这时,徐秀珍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 “梨梨,铭州,进来吃饭了。” 舒梨勉强站直:“陆大哥,先去吃饭吧。” 陆铭州一点食欲都没有,好像被什么别的填满了:“我不吃了。先回去了。你跟外婆说一声。” 她见他要走,也没拦。 虽然想要快点拿下他,但也不能太快。 她作风本来就不好,太心急了,怕吓跑了他。 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来。 “那我送你出去。” 她跟上去,他却转过身,眼神示意不用了,然后抬起手,将她衣领往上扯了扯,严肃道:“以后就算在家里,衣服也要穿整齐点。” 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刚刚一直没拿正眼看过自己。 原来是衣衫不整,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嫣然一笑:“嗯,知道了。” …… 钱到手后,舒梨去药店称了些中药材,又去买了面粉、糯米粉、白砂糖、红糖、发酵粉之类的。 她听说,永隆镇隔壁镇上有家中药材商店很出名,特意跑去了那儿买。 毕竟原料的品质是产品成败的关键。 回了家,她做了几个样品。 一开始她也不想搞那么花哨。 打算做两三个拳头产品出来,要是能卖出去,有了市场,再发展更丰富的种类。 若是不行,也能及时止损。 就在舒梨忙得如火如荼时,陆家那边,梁红霞这几天心情却很差。 舒梨跟儿子退婚,不退那400块钱就算了,还要补给她400块钱。 这些都算了,陆铭州还另外又给了那丫头800块钱。 她越想越难受。 就像剜了自己一块肉。 虽然陆铭州那八百彩礼是他自掏腰包,可他是陆家长子,他的钱不也相当于陆家的钱,相当于自己和儿子的钱吗? 晌午,陆锦安带着谢云瑶回来,说是谢云瑶要过来借本书。 自从舒梨愿意退婚了,两人也就更是放飞了。 以前还有点避忌,现在干脆每天泡在一起。 反正还在放暑假,谢云瑶没回城,成天拉着陆锦安在附近游山玩水。 谢云瑶对正在择菜的梁红霞打招呼,看见她没回应,不禁看一眼陆锦安。 陆锦安也看出梁红霞的心事重重:“妈,云瑶跟你说话呢。怎么了?” 梁红霞丢了手里的白菜帮子,跟两人说了陆铭州送彩礼的事。 谢云瑶早就听说了舒梨要转嫁给陆锦安大哥陆铭州的事。 当时还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这个小镇女人,还真是不浪费任何一个嫁入好人家的机会。 弟弟不行,就赶紧巴上哥哥。 她本来以为陆铭州这种作风端正的军官,肯定瞧不上舒梨。 可现在看来,陆铭州不仅同意了这门婚事,对那狐媚子还挺阔绰。 不但把陆锦安欠的400块钱补了,还多加了800块钱彩礼…… 她笑不出来了。 就算她和陆锦安结婚,都不一定能拿这么多彩礼钱呢。 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彩礼比她一个大学生更贵? 陆锦安也是变了脸色:“大哥又多给了她一分彩礼?” 梁红霞垂头丧气:“是啊,你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人看见了还当咱们陆家是冤大头呢!1600啊,那丫头光彩礼就这么收了咱们1600……钱可真好赚。” 陆锦安不是心疼大哥多出一份彩礼钱,只是没想到他对舒梨这么好。 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翻江倒海。 他看陆铭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上的军事新闻。 就算是看电视,也是脊背挺直,坐姿如钟,有种天生的威严感。 他迟疑片刻,拔腿进去:“大哥,你又单独给了舒梨800块钱彩礼?” 陆铭州目光没挪:“嗯。” 陆锦安忍不住了: “大哥,我那一份彩礼还不够吗,你怎么又多给一份?这也给太多了吧?!” 第十五章 这钱既然给了她,她想怎么用都行 陆铭州脸色还算平静,语气却透出隐隐的不耐烦:“那800块是我自己出钱,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陆锦安没听出大哥的不悦,急了:“我们是一家人,这怎么能叫管得宽呢?她就这样白白收了1600块彩礼,是不是太夸张了?咱们镇长娶儿媳都没这么阔绰!” 陆铭州这才徐徐转过头:“别人娶媳妇给多少彩礼我管不着,我结婚,就要给这么多彩礼。还有什么问题?” 陆锦安语塞:…… 梁红霞和谢云瑶跟了进来。 她苦苦道:“老大,不是阿姨要管你的钱,我是怕你给她这么多钱,最后打了水漂啊。她一个年轻女同志,家里除了外婆,也没个长辈帮她管着,手松心软,怕会一下子都花了或者被人骗了。” 陆铭州见梁红霞也进来帮腔,仍坐在那儿:“这钱我既然给她了,就是她的,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别说被骗了,就算扔河里,也是她的事。” 谢云瑶沉了眸。 这个舒梨,倒还挺有福气。 有个对她这么大方的未来老公。 梁红霞说不动继子,急了:“铭州啊,你别怪阿姨背后说人闲话,但你是我们陆家长子,我要是不关心你,你爸爸都得怪我!你应该听说过舒梨在镇子上的名声。我把话说白了吧,阿姨就怕你把那么多钱给她,她花在那些男同志身上,被……到时候,害咱们陆家成了全镇的笑话,被人说道。” 陆铭州声音寒气逼人:“谁敢笑?谁没证据在那风言风语,我揭了她的皮。” 这话与其说是在呵斥镇上的长舌妇,不如说是在警告梁红霞不要胡说八道。 梁红霞被凶得心口一紧。 这个继子从小到大和她关系虽然不算多亲近,但表面上起码维持基本的客气。 今天为了个还没过门的狐媚子,竟这么对她丢狠话。 她对舒梨的怨恨更深。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谢云瑶默默出了声:“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锦安看一眼她:“什么事?” 谢云瑶吞吞唾,说:“我前天傍晚,看见舒梨回了镇子,还有个男同志在旁边帮她拎着个大袋子,看样子是送她回来,两人在镇子口说了半天话才分开。” 舒梨已经要和陆锦安退婚了,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了,她本来没必要提这事。 她也不想自己在陆锦安面前像个碎嘴皮子。 可这会儿一看,不得不提了。 梁红霞母子一惊。 陆锦安气疯了:“哥,看来妈没猜错,她拿了彩礼就不安分了,肯定是和那些老相好去鬼混了!” 梁红霞也咬牙:“还拎着大包小包呢,指不定是去用咱们陆家的钱跟男同志外头吃喝玩乐了,我就说这小狐狸不安分了!” 陆铭州想起舒梨对自己的承诺,镇定道:“我再说一次,这钱既然给了她,她想怎么用都行。吃喝玩乐也是她的事。我也信她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梁红霞苦口婆心:“铭州啊,阿姨不是管你,可你爸爸在天之灵要是瞧见你就这么被一个作风糜烂的女同志骗,半夜也要找我的!阿姨知道,你是军官,你要是抹不下面子,阿姨去帮你把彩礼钱要回来!” 就在这时,陆敬听见吵闹,拄着拐杖循声进来了:“大白天的,吵什么吵!” 梁红霞马上过去告状,把舒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爸,你来评评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丫头拿着陆家的钱养小白脸啊!” 陆敬脸色微微一动,看向陆铭州。 陆铭州淡淡说:“爷爷,我估计是有什么误会。” 舒梨的名声是差,但不傻。他不觉得这个节骨眼上,都快结婚了,她还会光天化日下公然去跟男同志调情。 陆锦安气急败坏:“误会?云瑶都亲眼看见了!” 谢云瑶咬唇:“我确实看见她跟那男同志一起从外面回来,那人应该不是镇子上的人,还特意帮她拎着袋子,两人说了半天话呢。” 梁红霞义愤填膺地看一眼陆敬。 陆敬内心虽然是偏袒舒梨的,但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有目击者,也只能看一眼陆铭州:“老大,要不先把她叫过来问问。” 陆铭州默认了。 梁红霞喊了个隔壁王家正在玩得乐呵的孩子,让他去把舒梨叫来陆家。 孩子正要走,她又想到什么,拉住,小声嘱咐:“对了,等会儿叫你妈、奶奶、姑姑她们来我们家,就说看热闹。” 老王家老娘和媳妇出了名的长舌碎嘴。 等会当众掀开舒梨拿了陆家彩礼还跟男同志厮混的事,让她们传出去,看那舒梨还有没有脸不还彩礼。 她要让舒梨把儿子的那份彩礼都给退回来。 半晌,舒梨来了陆家。 她正在家里做糕点,一被人叫就匆匆过来了,一进陆家院子,看见堂屋里陆家几人都在,表情挺严肃,再回头一看,看陆家隔壁几个嫂子、老太太也都凑了过来,拢在门口嗑瓜子。 陆铭州让她进来,准备去关门,顺便让几个邻居回去。 梁红霞赶紧过去挡住,故意让陆铭州进屋去。 舒梨有几分预感,看一眼陆铭州,摇头,示意没什么,由她们去。 不管有任何事,她堂堂正正的,再多人旁观也没关系。 她走进堂屋,甜声:“陆爷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让你把彩礼钱还了!”梁红霞跟进来,哼一声。 舒梨神色一动:“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锦安将谢云瑶看见的事都说了,鄙夷的目光能在舒梨身上戳个洞出来: “舒梨,我知道你作风不正,却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都快嫁进陆家了,还拿着我们家的钱去跟男同志眉来眼去!” 梁红霞故意拔高音量,冲着门口嚷:“收了我锦安的一份彩礼不还就算了,还好意思多收我家老大一份彩礼,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加起来可是一共1600块钱啊!有些女同志,仗着有点姿色,钱可真好挣!怎么不干脆去卖?” 第十六章 正式宣布退婚 陆家大门口,传来几个女人吸凉气的声音。 异样的目光落在舒梨身上。 她不卑不亢: “我和男同志在一起大白天说几句话,就是我拿着陆家的彩礼鬼混?这是什么道理?” 谢云瑶小声嘀咕:“难道还非要捉奸在床吗?” 陆锦安说:“那你把我哥前几天给你的1200拿出来,我们对对数目。才这么几天,你肯定不可能用了吧?钱只要数目对,就算你没撒谎!” 舒梨照实说:“钱确实用了一些。” 陆锦安冷笑:“用了多少?” 舒梨照直说:“大概五十快钱吧。” “看看,没话说了吧?爸,”梁红霞激动地马上一拍大腿:“五十块钱啊!才几天的功夫,她用什么才能用到五十块钱?肯定跟相好花天酒地去了,还没进门就这么不安分,婚后还得了?赶紧让她还钱滚蛋!” 舒梨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拿去做正经事了。” 陆锦安好笑:“什么正经事?” 舒梨望一眼谢云瑶:“你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同志,是不是一米七左右,偏胖,戴着个黑框眼镜,左脸颊有个黑痣,穿着个蓝色劳保衬衣。” 谢云瑶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痛快,一怔:“是……” 舒梨说:“那是隔壁吉祥镇国营中药材店的工作人员,我在他们那儿买了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人家特意帮我拎回来的,我们说了会儿话,是他提醒我有些药材怎么保存,怎么用。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隔壁镇上的药店一问就知道了。” 所有人都一僵。 梁红霞不太甘心:“是给你外婆买药吗?听云瑶说买了一大蛇皮袋,你外婆刚出院,不是已经开过西药吗,还需要那么多中药吗?” 舒梨回答:“不是我外婆吃的,是我自己做生意要用的。” 所有人再次一惊:“做生意?” 舒梨回头冲那个刚才喊自己来的邻居家小孩招招手,让他跑去自家,让外婆给他装些东西拿过来。 小孩子腿脚利索,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个篮子跑回来了。 舒梨打开篮子,拿出几个被油纸包裹着尚有热气的糕点,先给了那孩子一个,又让他拿几个给门口的家人: “这些是我做的红糖茯苓糕和核桃糖,还有杏仁糕,大家尝尝,给点意见。” 陆敬惊讶:“这是……” 舒梨微笑:“陆爷爷,我打算在镇上电影院门口卖这个。您尝一下,看看怎么样。” 挑了个适合老人家牙口,松软又甜度适中的杏仁糕,递给他。 门口,陆家隔壁的王嫂子和婆婆尝过后,惊艳: “舒梨,这是你亲手做的啊?” “太好吃了,这比我儿子从城里的国营百货大楼里带回来的奶油蛋糕还好吃。” 舒梨回头一笑,顺便打一波广告:“西式蛋糕好吃,但咱们中式糕点也不差。不但好吃,茯苓安神助眠,核桃护肤养发,还能养颜强身呢!” “哟,这小糕点还能养颜啊?”王嫂子的小姑子二十来岁,还没出嫁,正爱美的年龄,赶紧多吃了两口。 虽然舒梨名声不太好,可美貌确实每个人都承认的。 皮肤又嫩又滑,这可是活招牌。 陆敬尝了两口,递过去给老大:“尝尝?你这未来媳妇手艺还不错。” 陆铭州示意不用,看一眼舒梨。 这丫头居然想去做生意,而且还把中药材和糕点加在一起,在镇上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原来,她那天收彩礼时挺高兴的,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是想去做生意。 场面不像梁红霞想的那样发展,脸色很不好看: “做生意?这不是投机倒把吗?还跑去电影院门口卖,连个店面都没有,这算啥?人家看了不是笑话吗?” 舒梨说:“国家现在都没说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了,梁姨你这是跟国家对着干吗?” 梁红霞:“……” 舒梨又说:“还有,我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不偷不抢,别人笑什么?难不成嫁了人以后坐在家当蛀虫、好吃懒做、只会背后说人是非,才不丢脸?” 后半句明显是讽刺梁红霞,她看门口几个街坊望向自己,涨红了脸。 陆锦安在城里念大学,清楚国家政策现在在慢慢放开,开始支持个体户经营了。 城里的个体户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开始赚钱了,社会地位也在逐渐提升。 可以预见,未来个体经商指不定会成为一种浪潮。 不过在相对于保守的永隆镇,大部分还是国营。 他没想到舒梨居然能有这个眼界和胆量,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错愕。 陆铭州看一眼梁红霞:“阿姨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梁红霞说不出话,舒梨将钱用去做生意,虽然也不算什么很光荣的事,但也不是不正经,她还能说什么? 舒梨见她不说了,开口:“梁姨既然没话说,那轮到我说了吧?” 众人看向她。 舒梨瞥一眼门口看热闹的街坊越聚越多,一字一字: “既然大家今天都在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您就对着大家正式宣布一下我和陆锦安退婚的事吧。” 梁红霞脸色一变。 舒梨那天就提过,退婚可以,但要让陆家对外说是陆锦安的原因。 她还指望把这事拖淡了。 没想到这丫头还惦记着。 她后悔得肠子青了。 要不是她今天非要舒梨还钱,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连那些街坊都是她自己喊来的,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陆锦安想要阻止舒梨,胳膊却被旁边的男人抓住,如钳子一般,动弹不能,正迎上大哥冷铁似的目光,只能停在原地。 舒梨见梁红霞装傻不说话,拔高了声音:“你不说,那我就替您说了?” 转身就冲门口一群人说: “街坊们最近应该听说了,我和陆锦安退婚了,要跟他大哥陆铭州结婚。” “退婚的原因,是因为陆锦安在订婚了的情况下,还带回了外面的女人。当初他生了重病,找我冲喜,现在病好了,不履行婚约也就罢了,还在外面胡搞。” “强扭的瓜不甜,这种男同志,我也瞧不上,所以,我和他的婚约,也就到此为止,但责任不在我,他的彩礼,我肯定是不会退的。以上,望周知。” 一时间,陆家门口围着的人像烧开的水似的,窃窃私语起来。 第十七章 害喜厉害,又晕又吐 谢云瑶看几个人朝自己望过来,还指手画脚的,脸色涨红。 门口被堵死了,想走也不能走,她只能把脸一偏。 陆锦安嘴上说不怕被人说陈世美,可真的被人议论,额头上都流汗了,忍不住大声说: “现在什么年代了?我和云瑶是自由恋爱,我们是真感情!” 一个年岁大的老太太啧了一声:“那你怎么不让你现在的对象给你冲喜?” 陆锦安说不出话了。 梁红霞自知理亏,不好辩解,岔开话题: “就算是锦安的责任,我们那笔彩礼不还就算了,还要多收一笔……哪有这么贪心的。” 王家儿媳妇和梁红霞平日关系亲近,帮她说话:“一个女同志,收两个男人的彩礼,确实有点不像话。” 有几个街坊眼馋舒梨平白得了1600块钱,也是连连附和。 舒梨不客气了: “大伙家里也都是有闺女的人,要是你们家女婿在外面有人,不要你们家闺女了,扪心自问,你们别说两笔彩礼,把女婿砍了的心都有吧?” 肉不割到自己身上,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家儿媳妇和几个街坊一时说不出话了。 正这时,陆铭州一席话了结: “锦安那笔钱是自己做错了,给舒梨的弥补,不算彩礼。另外那八百块钱,是我自愿给她的彩礼。这件事到此为止,各位回去吧。” 大家见陆铭州都亲自发了话,连这个当事人都是站舒梨那边的,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人刚散去,谢云瑶就再忍不住,拔腿就离开陆家,陆锦安知道她丢了脸不高兴了,也追出去安慰了。 陆敬看一眼梁红霞,冷哼一声,拂袖回屋。 梁红霞知道公爹是怪上自己了,灰头土脸也走了。 舒梨还要回去继续研究糕点,也没多耽搁,却被陆铭州呵住:“慢着。” 她站住,头一歪:“还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她面前:“你是真的打算做生意?” 虽然和她结婚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既然答应了娶她,婚后他也不至于把她饿着冻着。 舒梨点头:“是。婚后我总不能在家闲着什么都靠你。自己赚钱,我心里踏实。” 这话让他感觉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他印象里,她是贪图安逸的,为了讨便宜,能把那些男同志利用得团团转。 否则也不会有男人主动跑上门给她送吃的。 而且,她在徐秀珍面前亲口表态过,跟他结婚也是为了他的工资。 现在她现成的合法配偶不利用,竟要凭自己双手赚钱? 他眉心一动,却没多想什么。 兴许是她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装装样子。 也或许是一时的兴趣,三分钟热度。 总之只要不是和男同志胡混就行了。 随她做什么吧。 她见他不说什么了,准备走,又被他一挥手,招过去。 他抬起手,将她衣领往上提了提,又将她滑下来的一缕松掉的发丝绕到她雪嫩的耳根后。 她知道自己刚在家里做糕点,忙得脚不沾地,又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头发都跑散乱了。 他闷声:“我不是说过吗,出门注意点形象。” 她这副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样子,勾人得很。 既然马上是他的媳妇,他就不想让她这妖娇样子被人看见。 舒梨低头看自己。 乱是有点乱,可也不至于没形象吧? 可能军人端正惯了,看不得一点点乱糟糟吧。 她还是乖乖点点头,甜声:“知道了,陆大哥。” …… 两天后,舒梨将要出摊的几个糕点品种研究好了。 她就做当天的量,尽量不隔夜。 毕竟家里没有冰箱冰柜,不能长期存放。 做食品生意,照理说,应该买个冰箱。 但想来想去,还是太贵了,100升的都要六百多块钱,还要电器票。 刚开始,还是尽量降低成本吧。 她用木板做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糕点的品名,还借了隔壁读小学的邻居家孩子的彩笔,设计了一下字体,勾勒了花边花纹,更醒目一些。 现实中,她从小能写会画,读书时就是宣传委员,写得一手好黑板报,后来工作了,医院科室的海报墙、宣传栏也是她设计的。 忙完了,天也黑了。 她定好时间,明天就正式出摊。 正这时,许秀珍回来了。 她这几天身子好多了,舒梨让她适度溜达一下,有益恢复。 许秀珍做好晚饭,见舒梨还在准备出摊的事,把菜用纱罩罩着,出门先走走。 舒梨随口问:“外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遇到隔壁孙婆婆,孙婆婆儿媳妇怀孕了,最近害喜厉害,吃不进东西,又是吐又是晕,瘦了不少,班都上不成了。急得孙婆婆不行,拉着我说了半天。” 舒梨对怀孕两个字很敏感:“咦,我记得孙嫂怀孕才两三个月,而且前几天我碰到过孙嫂买菜,看着还挺有精神啊,有说有笑的,还拎着两篮子菜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许秀珍摇头:“你小姑娘家,不懂,女同志的害喜,说来就来,每个人时段也都不一样,有人五六个月才有害相,有人啊,一两个月可能就不舒服了,还有人直到生都没啥事。我怀你妈妈时就是,前一天还在一大家子的饭呢,第二天啊那个难受劲儿就上来了,床都爬不下来。” 舒梨心里一紧。 她本来想自己月份还浅,还能等等。 这么一看,还真不一定等得了。 万一哪天突然有了孕期反应,怕就很难瞒了。 孙嫂害喜的事,倒是警告了她。 许秀珍见舒梨闷头不语,也没多想什么:“梨梨,先别忙了,进来吃饭了。” 这几天祖孙俩的伙食大为改善。 堂屋里,一股肉香飘来,舒梨肚子咕噜叫起来,正要进去,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外婆你先吃。” 她开了门,夜幕中,熟悉的高大威严身影站在门槛外,手里还拎着个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看着挺重的,但被他拎着又像轻如鸿毛,不费力气。 她一讶:“陆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陆铭州将东西拎着先进来,一眼看见她放在院子里做好的广告牌匾,不禁一顿,看样子她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他把东西放下来,扯下上面的袋子,打开。 第十八章 陆大哥,你怎么流汗了? 是个可以折叠的推车。 陆铭州说,是给舒梨摆摊用的。 推车下面有四个万向轮,可以推着走。 打开后,固定了,大约到舒梨腰那么高,一个面板撑开,上面能摆放不少商品。 舒梨正在想用什么工具出摊呢,这下兴奋了。 这个简直就是摆摊神器。 她突然觉陆铭州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每次缺什么就来什么。 “陆大哥,这是哪来的?”她摸摸车子。 陆铭州说:“小蒋帮找来的,我改了一下。” “陆大哥你手艺真好。”舒梨笑吟吟:“那这个我就不客气了。” 陆铭州问:“摆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舒梨把明天要卖的用锡纸包好的糕点拎出来给他看。 陆铭州看了一眼:“这是明天要卖的?这么一点吗?” “做多了怕坏掉,浪费了。” 陆铭州环顾舒家一圈,当然知道她家是没有冰箱的。 夏季快结束,天气凉快了,但还是禁不起长时间放置。 如果有冰箱储存,一次性就能多做一些,大大减轻她的工作量。 舒梨想起孙嫂的事,试探:“对了,陆大哥,结婚申请那边有结果了吗?” “还没那么快。”陆铭州看她一眼,这丫头还挺心急,只当她是生怕陆家赖账,“你放心,我既然承诺了跟你结婚,就不会反悔。” 舒梨怕他怀疑,也不好逼得太紧,心里却如湖水波纹泛滥扩散。 不行。 就算不能马上领证,她也得要快点和他有夫妻之实。 像孙嫂那样突然有了害喜症状就麻烦了。 “不早了,走了。”陆铭州准备走,她上前就拉住他的衬衣袖口,嗲声:“陆大哥,外婆刚做好饭,你上次都没吃的,这次一定要留下来。” 他看她秋水眸充满恳求,终于跟着她进去了。 许秀珍见陆铭州来了,也很是高兴,加了一双筷子,给他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又不停给他夹菜:“铭州,这些还是你上次让小蒋送来的,多吃点。我不知道你要来,等会我再去加两个菜,你们男同志饭量大。” 陆铭州看了一眼,晚饭是炖鸡蛋,油炸花生米,茭瓜炒肉丝,还有中午没吃完的两个小菜,祖孙俩没舍得倒,马上说:“够了,我中午吃得不少,吃不了那么多。” 许秀珍厨艺也很不错,加上陆铭州送来的肉菜新鲜优质,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三人仍是吃得有滋有味。 吃到一半,舒梨搁下筷子跑去厨房抱了个大搪瓷碗过来: “陆大哥,来,喝点酒。” 陆铭州婉拒了:“我不喝酒。” 许秀珍笑着说:“梨梨,铭州在部队肯定是有纪律的,你别坏了人家的习惯。” 舒梨将搪瓷盖揭开,一阵发酵过后的甜酸香气飘出来:“放心,只是甜酒酿,是外婆做的,差不多好了,陆大哥你尝尝。” 许秀珍见状,也就说:“也是,铭州你帮我尝尝。” 陆铭州不好退却,盛了一碗喝了。 舒梨见他碗空了,又马上给他满上:“陆大哥多喝点,难得放假回家,喝点小酒没事的。” 陆铭州几碗下肚,素日有些凶的硬朗脸庞浮上红晕。 虽然是女同志和小孩也能喝的甜酒酿,但后劲还挺厉害,喝得上头了。 一顿饭吃完,舒梨让外婆回房去休息,抱着碗筷就去厨房。 陆铭州看她一个人收拾,长期所受的家教让他不是个吃完就抹嘴走的人,走过去,帮她一起抹桌子,洗碗。 他洗好手上的碗碟,拿过去,看见舒梨背对着自己站在水池边,雪白后颈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可爱得很,惹得他酒意又上涌,百爪挠心。 有种从后面抱住她软腰,一口咬住她雪颈的冲动。 这念头一浮现,他极力压下去。 他在乱想什么。 虽然他要和她结婚了,但只是为了安抚爷爷。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把她当作弟媳妇。 怎么能在这个场合对她发情? 他有点后悔不该喝酒,按捺住燥意:“洗完了,碗放那儿。先回去了。” 舒梨知道没理由再留他了,哦了一声,拎了一壶水,故意猛地一转身,撞到他身上。 水泼出来,把他的衬衫打得透湿,里面的健壮肌肉线条和军绿色背心都映出来了。 “哎呀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舒梨忙拿来一块毛巾。 这一泼,倒是让陆铭州的燥热熄灭了。 他擦了几下,没擦干净,舒梨好心说:“你先去我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我去给你用炉子烘干。” 他没动作。 去她房间就算了,还要脱衣服,就算他们快结婚了,还是不太合适。 舒梨不容他拒绝,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房间拖,咯咯笑如银铃:“晚上降温天气凉,冻感冒了就麻烦了。陆大哥,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我外婆还在家呢,我还能把你吃了?” 小姑娘这话多少让他一个大男人有点没面子。 他手从她小手里滑出来,黑着脸,跟着她去了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很旧,墙壁虽然补过,却还是看得出年久失修的痕迹,斑驳的地方用旧报纸和明星画报挡住。 但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还飘着她身上的甜香味。 舒梨很识趣:“陆大哥你先脱,我在外面等你。” 陆铭州看她带上门出去了,解开扣子,脱下外衣,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递给她:“麻烦了。” 舒梨接过去。 他坐在她房间等着烘干,越坐越觉得头沉沉的。 酒酿的后劲确实大,一折腾,越发上头。 加上她房间窄小,也没电扇,浑身燥热,腹内就像有团火在烧。 正这时,房间门被敲了两下:“陆大哥,我看你衣服上有扣子松了,进来拿针线盒,帮你顺便缝一下。” 还不等他说话,舒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瞟他一眼,上身就一件军绿色的背心,漂亮遒劲的肌肉线条凸显,肩宽腰窄,长期操练晒太阳的古铜色肤透出浓浓的阳刚气息。 虽然她是无奈才不得不色诱他,但他这个样子…… 她也不是不行。 她拉开抽屉,翻找起针线盒。 陆铭州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进来,眼看着她站在自己正前方,娇娆的身子弓腰,丰臀翘起背对对自己,喉结发紧,后背热汗流得更加汹涌,只能将眼神转到一边,用强悍的意志力控制自己。 舒梨翻了半天才掏出针线盒,转身看见他额头上全是汗,呼吸声也很沉,拿起手绢凑过去给他擦汗,明知故问: “陆大哥,你很热吗,怎么流汗了?” 第十九章 他那方面,应该没问题 香气逼来,柔嫩的小手在他皮肤上撞来撞去,陆铭州血脉贲张了一下,血液里的酒精更加猖狂。 他岔开话题,沉闷了嗓音:“你屋子里没电扇,夏天怎么过?” 永隆镇地属南方,夏天没电扇挺难熬的。 “电扇多贵啊,电费也舍不得,我都是开窗,扇会儿扇子,睡静了就不热了。”舒梨继续给他擦汗。 “我不是把彩礼钱给你了吗?去买一台。”他低沉了语气,这个小财迷,果然抠门。 舒梨敷衍:“好,我改天去看看。” 看他半天还稳如泰山,她开始有点怀疑,他不会是伤了那处,不但不能生,连……人道都不行了吧? 要是这样就麻烦了。 她肚子里的这块肉就没法赖在他身上了。 不行。 得试试。 她佯装膝一弯,捧着脑袋跌坐在他大腿上,下意识勾住他脖子。 他脸肌一震:“怎么回事。” “可能是弯着腰半天,又贫血了。”她声音脆脆娇娇的,努力想支起身,又体力不支的虚弱样子:“我歇歇就好。” 陆铭州感受到腿上的酥软,身体内的火气更旺盛了,浑身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但看她这副模样也不能说什么,将她腰一托,抱着调转,把她放在床上:“你休息会儿——” 话音刚落,她的手从他脖上滑下来,装作不小心勾住他背心衣领,往下带了两寸。 绵软清甜扑面而来。 娇艳红唇在眼前就像一颗甜美的糖果,拼命引诱他舔舐一口。 陆铭州体内的闸门忽然松懈,后脑勺仿佛被人砸了一下,昏了头,俯下头颈,覆上她唇。 她心跳如雷,但还是鼓起勇气,双臂滑下去搂住他精瘦的窄腰,指尖滑到他长裤皮带上,想替他摘下来。 就在这时,他猛然清醒了过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放开她,浑身已是汗如雨下,转身就拉开门:“我衣服在炉子上吧?走了。” 她看着他大步离开,没去拦。 虽然没成功,不过有一点她放心了。 他那方面,应该没问题。 刚才与他亲近时,她能感觉得出他是有反应的。 就算不能生,起码夫妻房事,还是可以的。 那就行。 下次有机会再说。 ** 第二天舒梨早起,将糕点放在小推车上就去了电影院门口。 八十年代还没城管,摆摊也没人管,这一点氛围还是很宽松的。 电影院门口除了她,还有一个修车的大叔,和一个补鞋的婶子,以及两个卖自家种的小菜、鸡蛋的婆婆。 没有和她做同类生意的人,也没有竞争对手。 她支好摊子,将广告牌插在推车上,就开始守生意了。 她知道生意得守出来,可一上午过去都没人过来看一下,还是有点泄气了。 电影院门口确实人流大,也有人会好奇瞟过来一眼,但多半是因为女摊主长得过于出挑。 终于,旁边修车的大叔见舒梨唉声叹气的,忍不住提醒: “丫头,以前这里没人卖过这玩意儿,怕是很难卖出去的,你看你的糕点,做得都这么好看,大家怕贵,也不敢问。你啊,最好得吆喝。” 一语点醒梦中人! 舒梨没做过生意,还真的不知道,听大叔这么提醒,忙道谢,干脆拿出彩笔在拼命后面标上价格,然后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红糖茯苓糕,杏仁糕,核桃糖……各种各样的中式糕点,大家来尝尝~” 她现实里就是个中医师,也不算社牛,一开始脸皮有点薄,不好意思吆喝,吸引不了人。 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在旁边大叔的鼓励下,她的吆喝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节奏了。 最后还加了几句广告词: “又香又甜,口感酥软,还能养颜护肤补身!老人吃了身体嘎嘎好,小伙子吃了上山下海,姑娘们吃了美如天仙!” 蒜鸟蒜鸟,既然出来创业,就别顾忌面子了! 还真让几个人被吸引了,凑过来: “丫头,这啥啊?” 舒梨热情介绍:“这个是红糖茯苓糕,这个是核桃糖。”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同志说:“有奶油蛋糕好吃吗?” 舒梨笑道:“大家先试吃,不要钱的,不好吃不用买。” 说着将分好的小样品给几人。 几人第一回听到“试吃”这个词,有些惊讶:“啊,还能先吃,不要钱?丫头,你可别诓我们啊。” 舒梨笑道:“我是打算做长期买卖的,今天诓了你们,明天难道就不来了吗?” 几人尝了尝,惊艳不已: “哟,还真好吃。” 还有个大嫂给自己身边两个娃吃了。 两个小孩子吃得直舔手指,还想再吃。 舒梨也不小气,又给两个娃塞了核桃糖的小样。 两个孩子吃完了,大嫂还赶着买菜,将他们的手一拉:“走了走了。” 那个小男孩意犹未尽,盯着推车上的糕点就是不走:“妈,买点回去吧。” 另一个小女孩也闹起来:“是啊,这么好吃,给爸爸带点回去。” 孩子这么一说,大嫂也不好意思了,总不能白吃:“行吧,那就挑两个。” 剩下几个顾客也都是厚道人,不想被人说贪便宜,看那大嫂开了个头,也纷纷一边挑起来,一边看牌子上的价格,念叨: “女同志,这红糖茯苓糕一毛二一个?是不是有点贵了啊?” “是啊,肉包子都没这么贵。” 舒梨的价格定得已经不算高了,基本就是保成本,小赚一点的价格。 但镇上以前没人卖过这种,大家自然会讲价。 不过,嫌货才是买货人,舒梨笑着说:“肉包子是肉包子,糕点是糕点,我家糕点既好吃,又营养,一毛二绝对不贵。您先买几个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吃得好再来,吃得不好,把剩下的拿回来,找我退钱。” 一个大爷哈哈笑起来:“小人精,还真会做生意,这么大方也不怕亏本?” 舒梨说:“不怕,大家觉得好吃才最重要!” 几人见她说话好听,都买了一大袋子。 第一批客人临走前,舒梨又每人多塞了一把核桃糖给他们:“大家回去吃得好,一定要跟街坊们说说,让他们到我这儿买!” …… 几天下来,舒梨的糕点生意比预想中顺利。 许秀珍放心多了。 外孙女决定做小生意,她本来很担心。 一直都是干干零碎活的舒梨,真的能做买卖? 现在一看舒梨生意做得有模有样,也不反对了。 赚钱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舒梨不用像以前那样到处帮工,还和那些男同志纠缠不清,被人说三道四。 她本来想去一起出摊帮忙,舒梨却不让,说她身体还需要休养,再说了,现在生意就那么大,一个人就够了。 有了生意,舒梨的日子忙了起来。 上午出摊做生意,下午三点左右会回来,然后做第二天要卖的糕点。 晚上如果有电影播放,电影院门口人流量多,她吃几口晚饭,又会再出一次摊子。 许秀珍看着心疼,但也拗不过她,只能在家做好家务,让她每天回家有吃有喝,舒舒服服。 这天傍晚,舒梨刚推着小车回来,就听许秀珍在堂屋里惊喜喊: “梨梨,快来看!” 第二十章 我是嫁外孙,不是卖外孙 舒梨进去,看见小蒋也在。 屋子角落多了一个薄荷绿的万宝牌冰箱。 她一惊:“小蒋,这是……” 许秀珍笑着说:“是铭州让小蒋给送过来的。” 小蒋也说:“嫂子,有冰箱你做生意你就方便多了,以后也不用赶着做当天的了。” 舒梨过去摸了摸冰箱,这是180升的。 是市面上最大的容量的。 最小的100升都不便宜,180升的更贵了。 她有点不心安:“这花了多少钱啊?” 小蒋顿了顿,笑笑说:“差不多一千块钱,加上一张冰箱票。” 许秀珍刚问小蒋价钱,小蒋没说,这会儿一听吸口气:“这怎么好意思?梨梨,还是得把钱还给铭州。” 舒梨舅舅家刚买了一台150升的冰箱,已经算很好的,也就600多块钱。 这冰箱上了四位数,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舒梨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听话,应了一声,要进去。 小蒋忙把她拦住:“嫂子,这冰箱就相当于是营长给你的彩礼电器。都是一家人,还什么钱?” 许秀珍还是觉得不合适:“陆家已经给过彩礼钱了。也不能让人说我们舒家跟吸血的蚂蟥似的,什么都要。我是嫁外孙,不是卖外孙。” 小蒋笑着说:“什么卖不卖的,外婆言重了。” 许秀珍虽然感念陆铭州对舒梨大方,但还是有骨气的。 舒梨在外人眼里本来就配不上陆家儿子。 这次收了1600块钱的彩礼,又让镇上人背后说了很久。 要是再被人知道收下昂贵的电器,舒梨以后更不好做人。 光梁红霞那个小气的婆婆,估计都要念叨很久。 她看一眼舒梨:“梨梨。” 舒梨虽然有点舍不得,可也明白外婆的考虑,进去拿了一千块钱出来,用报纸包好,递给小蒋:“小蒋,冰箱票咱们暂时实在没有,可这个现金我们还是要还给他的。” 小蒋想放回去,许秀珍严肃说:“你要是不收,就把冰箱抬回去。” 小蒋没辙,只能先收了钱。 * 次日上午,舒梨推着小车去电影院。 有了大冰箱,她不用赶着做每天的糕点了。 昨晚一口气做了三天的分量,放在冰箱里储藏。 接下来两天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刚到电影院门口,她发现不对劲。 她这段日子摆摊的位置,被一个卖鸡蛋的大娘给占了。 虽然摊位都是随便选,不存在固定,但小贩一般不会随便乱搬,总是同一个位置出摊,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固定。 舒梨第一天来摆摊,见之前的小贩把最好的地方都选了,也就挑了个最边角的位置。 她走过去问了一声:“大娘,您以前不是在这儿摆摊的吧?” 卖鸡蛋的大娘蹲在地上,睨她一眼,很不客气:“这位置被你买了吗?” 舒梨耐心说:“可您之前不是有位置吗,那位置靠近电影院出口,更好。” 大娘蛮横:“我今天还就想在这儿卖,咋了,不行啊。” 舒梨旁边那个修车的大叔看不下去:“大家都是做小本买卖的,都不容易,你干嘛要欺负一个年轻女同志?” 大娘冷笑:“你跟她啥关系啊?从她刚来就眉来眼去的,现在还帮她说话,我看你是瞧她那副狐媚子脸,为老不尊,想老牛吃嫩草吧!” 修车大叔气得一张老脸都涨红了:“瞎说啥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鸡蛋大娘腰一叉:“我没瞎说,整条街都知道她的名声,她不就是旁边住的许老太的外孙女吗?她在镇上的那名声,还用我说?” 旁边两个卖菜的小贩窃窃私语: “她平时在镇子上就喜欢跟那些男同志眉来眼去。” “听说她之前本来嫁给陆家那个大学生老二的,后来又说要嫁给老大了,乱得很。” “哟,兄弟通吃啊。” “人家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别说兄弟了,什么男同志吃不下?父子都不在话下吧!” 越说越难听! 舒梨不想吵架,更不想让修车大叔为难,对他摇摇头,示意没什么,见那鸡蛋大娘原本的位置也有人占了,便另外找了个位置。 那位置比之前的更偏。 日头高升,今天人流不多,加上可能换了位置,整个上午,舒梨都没开张。 几个小贩彼此交换了眼神,面色很满意。 直到一个年轻小伙子经过,到处张望,似乎没找到想找的,有点失望,随便拉了个卖鸡蛋的大婶问: “婶子,电影院门口之前不是有个卖红糖茯苓糕的女同志吗?怎么今天没看见?没出摊吗?” 几个小贩脸色都一变。 舒梨听见了,在远处忙挥手: “这里!出摊了,出摊了!” 男同志看到了舒梨,面露欣喜,小跑过去:“你怎么搬这儿了?来,给我拿二十个红糖茯苓糕,再抓三袋核桃糖。” 舒梨见他买这么多,一喜,又看他眼生,一边打包一边攀谈:“同志,你是第一次来?是听别人说过我这儿吗?” “是啊,我那天去我姑妈家,吃了茯苓糕和核桃糖,太好吃了,就找她问了你做买卖的地方。我在县里学校教书,想带点给我同事。” 给了钱,小伙子乐滋滋走了。 旁边几个小贩却都垮了脸色。 尤其是那个卖鸡蛋的大娘。 接下来,舒梨又做了两笔生意,趁晌午没什么生意,坐下来,拿出铝制餐盒,里面是外婆给自己做的午饭,还热乎着。 刚准备吃,就看那个卖鸡蛋的大娘黑着脸走了过来。 她放下铝勺,疑惑地看向大娘: “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