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夏叔一门心思坚持自己的想法,却让儿子在痛苦中煎熬。
“顾丫头,长海那小子冷傲的很,一般人很难接近他,谁说的话都不听。”
夏卫国长叹一口气,“也难得他愿意跟你聊天,你能不能再帮夏叔......”
“不不不!”顾春梅连忙打断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夏叔,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家里确实有事,我着急回村子。”
这件事的根源就在夏卫国。
一句话就能解除掉婚约,却耗了这么多年。
把儿子都耗成中年大叔了。
“也好。”夏卫国微微叹息,“顾丫头要回村子,我让小军开车送你回去吧,很方便的。”
“不了,我已经买好票了,明早就走。”顾春梅笑着回道。
一旁的蔡翠芳笑容温婉和煦,轻声细语地问,“你姓顾?”
第一眼见到顾丫头时,她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这丫头的眉眼和五官,跟她很像。
虽然带着一种沧桑感,但心灵上的碰撞是很真切的。
顾春梅点点头,“对,我姓顾。”
“翠芬,她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顾丫头,你看她长得像不像你?”夏卫国笑着插了句。
蔡翠芳‘嗯’了一声,很亲切地去拉顾春梅的手,后者却很防备地拨开了。
顾春梅心想,如果面前之人真是她的母亲,那她绝对不会原谅她。
这天底下没有亲妈不疼自己孩子的。
她娘可倒好,直接把她抛弃了。
如果蔡翠芳真的死在那场山洪中,尸骨无存,顾春梅心里也就释然了。
可阴差阳错的,她好像又没死。
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还莫名其妙成了夏卫国的妻子。
若没死,她为什么不回村子找她?
自从来省城后,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让顾春梅脑子有些混乱。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理一理思路。
蔡翠芳见顾丫头有意跟她保持距离,表情也冷冰冰的,便笑着问,“你家住在哪?你全名叫什么?爹娘还健在吗?”
顾春梅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夏卫国拍拍手,“是了是了,我之前也一直想问顾丫头家住哪,可一忙起来就忘到脑后去了,顾丫头,你全名叫啥?”
顾春梅唏嘘一口气,既然人家都问了,也不好不说。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况且面前的夏夫人是不是她娘,还有待确认。
“我叫顾春......”
“妈!”
不等说完,一道声音忽然打断她。
回头望去,就见柳兴发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还捏着两张车票,“妈,我买完票了,今天下午就有趟车去县城,咱们现在走吗?”
“瞧你跑的。”顾春梅怨怪儿子一句,忙拿出手帕帮他擦汗,“发车咱就走,等会儿回招待所,把东西收拾收拾。”
柳兴发点点头,“妈,兴艳咋办,就把她留在省城了?”
“你还有闲心管她?”顾春梅皱了皱眉,“有那时间,还不如上楼看看陈丫头呢,我跟她爸妈说了,等你入职后,你俩就订亲,回头妈在省城踅摸踅摸,给你俩买一套房,留着结婚用。”
“真的?”柳兴发喜出望外,眼睛乐成一条缝儿。
妈办事太靠谱了。
他打小就自卑,家里条件差,自己又没文化,爷奶刻薄刁蛮,妈又弱懦没主见。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媳妇。
哪成想跟妈进了一趟城,就物色了一个姑娘。
“那还能有假?”顾春梅帮儿子理了理衣服,娘俩至今还穿着从村里带来的衣裳。
大补丁摞着小补丁,又破又旧。
“回头你去买身新衣服,留着跟陈丫头见面时穿。还有,这次我自己回村子,你在水泥厂下车,拿着介绍信直接办入职去吧。”
“妈,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柳兴发不放心。
爷奶要是知道妈大闹军区,把爸的军职搅合没了,一定不会放过妈的。
顾春梅冷笑一声,“他们还能把我吞了?”
蔡翠芳见娘俩聊得火热,话也搭不上,便跟夏卫国对视一眼,“咱们先进去吧。”
她今天是特意来看长海的。
“好,我去车上把东西拿下来。”夏卫国说道。
搞了一溜十三招,到底没问清顾丫头叫啥,家住在哪里。
抽空还是问问长海吧,他应该知道。
跟夏卫国道别后,顾春梅领着儿子回到招待所。
拾掇好东西,娘俩来到客运站。
一间不大不小的候车室内,挤满了准备坐车的人。
有人背着竹筐,有人抱着小猪崽,有人牵着孩子。
打地铺睡觉的,跪在门口要饭的,兜售小药丸的,卖录像带的。
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嘈杂不堪。
顾春梅再次回头瞄去,发现那道身影又跟了过来。
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顾春梅打算解决掉这个麻烦再上车。
“老大,咱俩出去买几个包子吃。”顾春梅拎着兜子往出走。
娘俩来到一条逼仄的小胡同内,来往行人很少。
如果坏人想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柳兴发有点紧张,“妈,咱来这里干啥?”
这里也没包子铺啊。
顾春梅停下脚步,叮嘱他,“有人跟上来了,等会儿如果厮打起来,你就赶紧去报公安。”
“什么?”柳兴发如临大敌。
刚要说什么,那名男子已经追上来了。
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
掀开衣服后,居然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手枪,双眼像淬了毒一般,紧紧盯着顾春梅。
“嘿嘿,总算让我逮住了,跑啊,怎么不跑了?”
男子缓缓上前,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顾春梅的脑袋。
“你是谁?想干什么?”柳兴发心里虽然胆怯,可还是硬着头皮把妈拉到身后。
男子也没废话,冷着脸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只图财,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敢耍花招,老子就一枪蹦了你们,快点拿!”
“我们没钱。”顾春梅道。
这人在医院时就盯上她了。
她穿得破衣喽嗖,脚指头漏风,任谁也不可能来打劫她。
知道她身上有钱的只有柳一鸣和郭彩霞。
所以眼前这个人明显是他们派来的。
男子眯起眸子,“敢跟老子撒谎?你身上最少也得有一万块钱,麻溜交出来,不然我可真开枪了。”
顾春梅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一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