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梅笑着摆摆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啥好笑话的,就好比我,当初也是不情愿嫁给柳一鸣的,结婚后那滋味真不好受,吃过的苦比喝过的水还多。”
夏长海轻轻颔首,“柳一鸣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军区过几天要进行体能测试,不达标的就强制退伍了,柳一鸣今年40出头了吧?”
“刚好40,他大我两岁。”顾春梅回道。
她记得柳一鸣是24岁那年带郭彩霞随军的。
一走就是16年。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须臾,夏长海又问,“你女儿没事了吧?”
“她还好。”已经投入她爹怀抱了。
“我听小军说,军区分房的事情,你拒绝了,是不是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夏长海诧异。
一提到这事,顾春梅就憋不住乐,“夏叔没说什么,他只是想把你在军区的房子留给我,让我搬进去住,这种分法,我哪敢答应啊。”
夏长海:“......”
他就知道爸办事不靠谱。
“这个恩情暂且记着,以后再还吧。”夏长海呢喃一声。
“其实夏叔也是好心,他这么做是想让你回家去住,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啊,他心里一直惦记你呐!”顾春梅笑容劝说。
夏长海听后,挑起眉梢,“是他让你来劝我的吧?”
“没......没有。”顾春梅一脸心虚,随口扯了个谎,“夏叔说你一晃十多年不回家,爷俩一见面就吵,这哪是亲生父子该有的啊。”
夏长海轻笑一声,“你可以去告诉他,让我回家也行,他必须解除我跟江如月的婚约,这是最重要的前提,如果做不到,那就免谈。”
至于后妈,他现在已经学着接受了。
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给爸做个伴也好。
而且听说后妈退休后也没闲着。
偶尔在大学教教书,平时见到她的机会也少。
顾春梅无奈地笑笑,“夏首长为什么不自己去跟夏叔说?”
“如果他肯听,我们也不会总争吵了。”夏长海同样也很无奈。
也不知江如月给爸灌了什么迷魂汤,爸一门心思就认准这儿媳妇了。
“我一个外人,去传这种话不合适吧,况且夏叔也不一定会听啊。”顾春梅苦笑道。
夏长海倒是很淡定,“我爸既然让你来劝说我,你从中传话再合适不过了。”
看得出来,爸很信任顾同志。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爸对顾同志的那种热情是由内而外的,很真诚。
顾春梅有点无语。
她要回村子。
“我尽量吧。”心里虽然不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恰在这时,周小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顾大姐,我刚才找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啊。”
“什么?”夏长海眉头一皱,有人跟踪顾同志?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一鸣和郭彩霞。
毕竟顾同志让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怎么可能不报复?
顾春梅道:“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有兴发陪着我,明天我们就回村了,麻烦你了小军。”
“顾大姐,你最好还是注意点,现在外面可乱了。”周小军劝她。
“好,我知道。”
又聊了一会儿,顾春梅便起身告辞了。
夏长海心里却很担忧,他吩咐周小军,“你在暗中偷偷跟着,如果有人胆敢对顾同志图谋不轨,立刻拿下。”
“是!知道了!”周小军敬了个军礼。
说完,他又很纳闷,“军长,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顾大姐到底是怎么知道人贩子藏身地点的?你带出的兵,侦查能力都很强,之前也搜查过那家化肥厂,不可能没发现蛛丝马迹。”
“公安同志也大范围搜捕过,都没啥发现,可唯独顾大姐锁定住那家化肥厂,还一抓一个准,真邪门啊!”
就好像她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能力似的。
夏长海其实也很诧异。
顾同志只说在逛百货大楼时,偶然听到两个人偷偷谈话,才知道那家化肥厂的。
可那些歹徒比狐狸都狡猾,他们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这种事情?
“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好的。”夏长海知道顾春梅身上有某种特别之处。
不然像父亲那么孤傲的人,也不会对她那么热情了。
顾春梅来到医院楼下,见门口有一个卖烤玉米的小摊。
正打算买两穗尝尝,一辆吉普车忽然开了过来。
片刻后,顾卫国从车上下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妇人。
顾春梅笑着上前,刚要跟夏卫国打招呼,眼睛却定在妇人的脸上。
只一刹那,顾春梅就惊在原地,嘴唇微微张开,表情紧紧绷着。
内心莫名涌出一抹悲恸感来。
这妇人戴着金丝眼镜,身形瘦削,个子很高,穿着一套绛紫色长裙子。
虽然上了年纪,皮肤却保养的很好。
气质出众,面带和蔼之色,周身都透着一种书卷气。
妈?
顾春梅在内心呐喊一声。
这人长得很像她妈。
她现在还留着妈年轻时的照片。
即便妇人脸上挂满了沧桑和老气,但五官轮廓和大模样是不会变的。
妇人显然也愣了一下,在陌生人的紧盯下,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一种无形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冲进脑海,搅乱了她的思路。
就这样对视了五六秒钟,夏卫国才出声问道:“顾丫头,你跟长海说了没?那小子是不是又犯驴脾气了?”
“啊?”顾春梅回过神儿来,“夏叔,你说什么?”
妇人也很尴尬地收回目光,绕过吉普车,笑吟吟地走上前。
夏卫国道:“我是说,长海有没有答应回家啊?”
为了迎合那臭小子的心情,他今天特意把翠芳带来了,让长海见见他后妈。
主要是翠芳坚持要来看望长海,还买了不少东西。
顾春梅莞尔一笑,“我说了,夏首长让我转告你,他回家住也行,但必须要跟江小姐解除婚约,就这一个条件。”
“这臭小子,婚姻岂能儿戏?”夏卫国拧紧眉头,“我夏卫国做人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既然当初答应老江要娶他女儿,又怎能出尔反尔呢?”
顾春梅耸了耸肩,“所以就因为这事儿,你们父子俩僵持了这么多年,何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