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坏心思在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苏瑾玉并不打算将谢清安与孟倾逼到绝路。
毕竟她还没有完全筹备好自己离开世子府之后的去向,手中的力量也不够扎实。
若是将对方逼得狗急跳墙了,说不定会落得个两败俱伤。
她笑笑,上前几步将作势要跪下的孟倾扶起来,声音温柔如水。
“妹妹莫要自责,如今解释清楚就好了,只是以后行事莫要如此鲁莽。污蔑了我的清白我也就罢,但是丢了整个世子府的脸,可是大事。”
一个捕风捉影,动不动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一个识大体讲气度。
犹如云泥之别。
这下子,本就在百姓之间风评不佳的孟倾更是落人口舌。
孟倾自知理亏,但谢清安在场,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点头称是。
谢清安原本想向崔父崔母赔礼告歉,可二老压根连个正眼也都不愿给他,显然是心中介怀。
崔玉珠气性大,也撅着嘴不理他。
谢清安只好将目标转向一旁的崔元。
崔元瞧着文质彬彬,应该是个好说话的。
“崔元兄,方才是倾儿太过冲动,才闹了这般笑话,还请崔元兄莫要放在心上。”
谢清安收敛起方才嚣张跋扈的态度,对着崔元拱了拱手。
对于崔家,虽说是自家远亲,但待人接物礼数周到便可,犯不上要低声下气地讨好。
但如今明月楼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谢清安只能把态度摆得低一些,否则更要被人在背后嚼烂舌根子。
崔元神情淡漠,瞧不出喜怒,出于礼节也和谢清安攀谈两句,但并未多话。
崔玉珠瞧不惯孟倾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对着围观群众挥手示意驱逐,又吩咐店家小二将周围看客都遣散,莫要外传。
一顿餐食,便如此草率结尾。
当晚,苏瑾玉回到国公府,青梨便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她听。
无非就是谢清安罕见的对孟倾发了火,责备孟倾做事浮躁。
孟倾还是照常撒娇卖可怜,好不容易才让谢清安消了气。
但一连折腾这么几番,谢清安的耐心呵护明显不如此前。
如今表面上虽原谅了孟倾,但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能看出,他对孟倾的态度却远不如从前,送首饰送礼物更像是例行公事,少了热恋男女之间的惺惺相惜。
苏瑾玉听了,唇角微勾。
这才多久,就出现隔阂了?
看来这对所谓的青梅竹马,感情也没有外人所说的那样坚如磐石。
“青梨,咱们得加快进度了。孟倾如今全仰仗着谢清安在府中生存,若是失了宠,对她来说无异于致命重击,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来争抢男人心。”
苏瑾玉倒是无意和孟倾争夺那无用的垃圾。
但也招架不住孟倾一天到晚像个嗡嗡飞的苍蝇一般在耳边吵来吵去。
如今两人关系出现罅隙,孟倾绝无可能反思自己,只会将所有账算在她的头上。
早点离开国公府,才能清静。
“好的夫人,您上次吩咐我去打听的事已经在办了,想必不多时便能有消息。”
青梨需要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看向苏瑾玉的目光里充满崇拜。
她早就希望夫人能多为自己考虑、而不是心力憔悴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打夫人嫁到世子府,谢清安没少占她便宜。
如今夫人终于醒悟,她这个做下人的也跟着感到开心。
翌日。
昨儿在明月楼里唱了那么一出,谢清安和孟倾之间闹了别扭,柳氏也将谢清安叫去书房里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的话,具体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从谢清安从书房离开时脸黑如锅底的表情看,想必也不愉快。
整个国公府都笼罩在压抑之中,所有侍者婢女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敢吭声。
苏瑾玉干脆带着青梨和提前备好的一箱银票出门找柳云堂,眼不见为净。
檀香缭绕的客房中,柳云堂特地叫人沏了两杯好茶用于招待。
昨日的事,她也听说了。
“孟倾那蠢货,这下可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柳云堂毫不掩饰心中畅快,笑出了声,讽刺奚落,“真当自己小时候和世子有那么几分缘分,就能抢夺世子妃之位,享尽荣华富贵?”
谢清安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苏瑾玉的帮扶与操持必不可少。
但凡他还想当这世子,就绝不能休妻。
只要一日孟倾无法提供如苏瑾玉一般的助力,就一日不可能真正得势。
当然,若谢清安真是个眼盲心瞎的,为了那点男女情爱彻底和苏瑾玉撕破脸,便另当别论。
“孟倾和谢清安之间,有他们自己的定数。”
苏瑾玉笑笑,并不表态,偏头朝身后青梨使了个眼色,青梨会意,立刻恭敬上前将那随身携带的红木箱子放于桌上,打开。
里头是整整齐齐的一叠银票。
粗略估计,价值得有上百万两。
“开设药铺的资金我已经备好了,还请柳小姐过目。”
苏瑾玉家底优渥,这段时间从铺子那又赚了不少利润,很快便将启动资金凑齐。
“这么快?”柳云堂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对苏瑾玉的财力和杀伐果断眼前一亮,稍作清点,叫一旁的下人带了出去,“行,交给我就放心吧,药材和医师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日便可正式营业。”
对于苏瑾玉掌管经营铺子的能力,柳云堂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
否则,世子府也不会在这五年里发展得平步青云,蒸蒸日上。
两人又商量敲定了一番开设药铺的细节,从药材来源,宣传义诊,再到月钱发放,双方如何分成,每一处都定好了可行方案。
药铺虽是两人合办,也是苏瑾玉和柳家交好的契机,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该讲的依然要讲清楚,否则乱了分寸,最后怕是落个反目成仇。
等苏瑾玉从柳家离开时,已是午后。
她前脚从柳家大门走出,后脚,孟倾就出现在了街巷另一头。
倒不是孟倾跟踪她。
只是孟倾在世子府中想要缠着谢清安不成,反受冷眼,焦灼之下便想来找柳云堂,想着能不能向柳云堂讨教讨教,或借她之手讨回谢清安欢心。
谁知一来就看见这一幕。
“这贱人来柳家做什么?”
孟倾站在原地,盯着苏瑾玉的背影,眼神恨不得化为利剑将其刺穿。
她好不容易才拉拢小帮派,本想孤立苏瑾玉,谁知苏瑾玉仍与她们一众京城贵女有来往,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密切频繁几分。
“该死的苏瑾玉,之前和我抢清安哥哥,现在连朋友也要同我抢么?”
想着柳云堂明显不如此前对自己亲近,孟倾本就焦灼的心更加难以平静。
清安哥哥正在生她的气,她可不能连柳云堂这靠山也丢了。
对了。
孟倾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听府中下人说,苏瑾玉一早就带着个木箱子出门了,里头好似装了不少银票。
难道柳云堂是收了苏瑾玉的钱,所以才刻意疏远她?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孟倾一跺脚,转身朝着临街集市走去,“一天天这儿窜那儿窜,美其名曰打点关系,说白了不就是收买人心?”
苏瑾玉能收买,她孟倾也能。
只要能送出比苏瑾玉更多、更值钱的玩意儿,柳云堂自然就会站在她这边。
面对苏瑾玉节节落败的压力之下,孟倾更加冲动不已,直奔京城中最为奢华处的点绛阁。
店主瞧见孟倾,眼睛发亮,亲自相迎。
“孟夫人?快请进,快请进!”
想当初孟倾刚到世子府掌家时,可是从点绛阁买了不少好东西。
店主一看见她,便宛如看见了行走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