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谢清安不分青红皂白信了孟倾的话,苏瑾玉心中只有麻木。
看,这便是她的好夫婿。
“我世子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听着耳边的风言风语,谢清安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众人按在地上踩,将所有怒气都转向苏瑾玉。
以及苏瑾玉身边的崔元。
“你,呵,哪里来的小白脸,本世子的女人也敢碰,信不信本世子不出一日便送你全家老少去阎王爷那里团聚!”
近几年崔元寒窗苦读、闭门不出,就连出门遛弯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更别提上京城拜访远亲。
谢清安认不得他,也是情理之中。
这一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好戏,让苏瑾玉情不自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崔元的脸色也越发怪异。
看谢清安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而这一幕落在谢清安眼里,却硬生生成了挑衅。
“你确定要把他们一家送去见阎王?”
苏瑾玉忽然生出几分好笑的心思。
她倒要看看谢清安这蠢货究竟几时能发现真相?
苏瑾玉意有所指的反问还没落下,谢清安没来得及开口,孟倾倒是先依偎在谢清安的怀里狗仗人势起来:“有何不可?清安哥哥可是世子,你那姘头莫不比清安哥哥还要厉害?”
孟倾洋洋得意,恶毒地盯着苏瑾玉。
女子与外男通奸可是大罪。
这下就算苏瑾玉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
崔元看着眼前一对无比登对的男女,摇头叹息:
“世人皆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堂堂世子宁愿信一个无名无份的姑娘,也不愿听结发妻子多言两句,简直是愚蠢至极!”
说话间,崔元看向苏瑾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方才吃饭时,他已听崔玉珠说起孟倾此人。
小肚鸡肠,作奸犯科。
也不知谢清安被人下了什么降头。
放着温婉端庄的苏瑾玉不要,却把孟倾当个宝。
“你个吃软饭的有什么资格插嘴?带着你那狗爹娘,有多远滚多远,如若不从,本世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谢清安火气又涌了上来。
这下不仅骂了崔元。
就连包厢最里头静观其变的崔家二老也一块骂了。
由于屏风视野遮挡,谢清安其实并未看清崔家二老真面容。
只是隐约瞥见两位老者。
便想当然以为是与“小白脸”爹娘,恬不知耻一同前来侵蚀世子府家产。
他刚想从腰间拔出佩刀,前去催菜的崔玉珠从拐角处探了个脑袋出来。
崔玉珠远远就听见此处吵嚷,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一路小跑过来,结果却看见谢清安孟倾两人对苏瑾玉和兄长破口大骂。
“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边是自己亲哥,一边是自己表哥。
放着亲缘关系远近不说,单凭两人平日里为人处事、生活作风,这场闹剧孰是孰非,崔玉珠心里自有判断。
“玉珠,你也在?”
看见崔玉珠,谢清安愣了下。
随后便是更为澎湃的怒意。
他眼睁睁看着崔玉珠径自走到苏瑾玉和“小白脸”身边,警惕的盯着自己,更加难以忍受。
“玉珠,这段时日你借住在我世子府,我好吃好喝款待你,你不记着我的好,却帮着这脚踏两只船的荡妇与外男私会?”
“你早就知道此事,还与苏瑾玉一同前来,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我可是你表哥!”
看见崔玉珠也跟着受难,孟倾更来劲了。
她本就看不惯崔玉珠和苏瑾玉每天腻歪在一块的样子,更受不了心直口快的崔玉珠怼天怼地。
若是能一箭双雕,让谢清安从此和崔玉珠反目,这一遭也不算白来。
私会?
崔玉珠听的云里雾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
等终于反应过来谢清安所言为何时,她瞬间被气笑了。
本想告诉谢清安崔元的身份,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谢清安被孟倾迷得七荤八素的样子,崔玉珠又气又恼。
就算说了,表哥恐怕也不信。
就算信,也照样会有下一次误会。
说白了,只要孟倾一天待在国公府里,这儿的生活就一天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玉珠,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但这也不是你和苏瑾玉一起胡来的理由啊。”孟倾抬手摸着眼泪,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痛心的望着崔玉珠,“都怪我平时对你关心太少,让你跟着苏瑾玉学坏了,这……这让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这一番话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倾才是世子府当家主母。
“表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耳根子这么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崔玉珠年纪小,按捺不住。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崔元,是我亲哥!”
“今日我同表嫂去逛街,让表嫂陪我回来看看,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偷人?”
“某些人自己不清不白住在有妇之夫家里,搬弄是非,搞得整个府中鸡飞狗跳,竟还有脸往正房夫人身上泼脏水。”
崔玉珠伶牙俐齿,又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孟倾的厌恶。
叽里咕噜跟连珠炮似的,引来围观百姓一阵哄笑。
国公府里两个女人那档子事,早就在京城大街小巷之中传开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闲文逸事。
如今亲眼观看,众人更是津津有味。
知道崔元身份,谢清安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孟倾也傻了。
怎会如此?
“这……是崔家?”
谢清安身形晃了晃。
崔家虽是柳氏远房亲戚,但家中势力不小,柳氏当初将崔玉珠接到家里来暂住时还特意嘱咐,要多照顾照顾崔玉珠,以期拉近两家关系。
孟倾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哪里放:“你是玉珠的兄长?这,这,姐姐,你瞧瞧你,怎么也不同我讲一声?”
她现在算是知道苏瑾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何含义。
可惜已经晚了。
该死的,故意不说,是刻意看她一错再错闹笑话吗?
“世子,莫要再气,世子妃与你同床共枕五年,想必世子也清楚其为人如何,不过是误会一桩罢了。”
“谢家崔家说起来还有几分亲缘,世子,你这回是真冤枉世子妃了,亲戚之间哪有私通一说?”
崔父崔母一前一后从包厢走出。
两位长辈是体面人,哪怕方才亲耳听到谢清安大放厥词,此时显露人前也依旧面带笑容,客客气气。
当然,也只是表面如此。
没有谁在听到他人叫嚣着要取自己性命、称呼自己为“狗爹娘”后仍能保持内心毫无波澜。
看到二位长辈,谢清安的心彻底凉了。
这……
虽说崔父崔母不会拿他怎样,但名声传出去,让外人笑掉大牙不说,回府后必然还会被母亲柳氏责罚。
念及此处,谢清安面色复杂地瞥向身旁脸色煞白的孟倾。
“倾儿,你真是,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听风就是雨,什么私会,什么红杏出墙,这话能乱讲吗?”
先前买首饰买衣裳,多花点银子,谢清安也就忍了。
国公府不缺那几万银两。
可眼下,孟倾不汲取教训,反倒风风火火散播谣言,闹得整个明月楼的食客都知道今日这场乌龙。
男配涨红了脸,试图将责任丢给孟倾以挽回些许尊严。
“清安哥哥,我,我哪知道……”
孟倾眼泪汪汪,说到最后,声音比蚊子还小。
在谢清安冰冷的眼神中,她只得将所有话咽回肚子,咬牙切齿的朝苏瑾玉等人俯身赔礼道歉。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崔伯父崔伯母,我也是怕姐姐一时头脑发热,做错了事,才慌里慌张叫来清安哥哥。倾儿绝没有坏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