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客栈,各自回了厢房。
纪云谏梳洗后运转了几个周天,正准备睡觉时,屋门被轻轻扣了几下。这个时间还能有谁?他披上外衣打开门,迟声正立于门口,像是刚洗浴完一般只穿着件中衣,头发蓬松地垂着,尾端略带着点湿意。
他将迟声让进门,取出件干净的大氅为他披上:“夜深了,怎么还没睡?”
桌上燃着的不知为何是盏红烛,房门开合间卷入一阵冷风,烛泪滑落,少顷便凝结在了烛台上。迟声坐于桌旁,目光落在那颤巍巍的烛火上,早已想好的说辞不知为何卡在了喉间。
纪云谏在他一旁坐下,见他不作声,也不催促,只是兀自将暗了的蜡芯挑了挑,昏黄的烛焰一闪,重又照亮了整个房间。
迟声思量许久,还是放弃了原本的说辞,在纪云谏面前耍心思无异于欲盖弥彰。他直白道:“我想和公子一处睡。”
纪云谏从上而下扫视了他一眼,手背贴在他额头上:“烧了?”
“没烧。”迟声慢吞吞起身坐到床边:“天气冷,一个人睡不暖和。”
纪云谏疑心他是被夺了舍,但是见神色又不似作假:“寒气还能伤了金丹修士不成?实在嫌麻烦,我用灵力替你温了被子就是。”
迟声已将腿塞进了被子里,纪云谏床上的棉被竟然都比自己床上蓬松温暖的多:“又不是没睡过,两个男人一起睡有什么不可?”
纪云谏只觉得这话古怪,但是要说完全没道理又找不到可反驳的点,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半晌,他退了一步:“那我去你屋里睡。”
迟声速度比他快得多,双手翻飞,转瞬间就掐了个诀将那门闩禁锢住:“正好,公子来检验一下我新学的阵法,在地缚诀的基础上加了三道我独创的灵力禁制。就算连那化神期的大能,都做不到在不损毁门闩的前提下破开门。”
纪云谏略分了几道灵力附加在那法决上,冰蓝色的灵力瞬间就盖过了那抹墨绿色,然而那阵法设计得无比精巧,三道禁制叠加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任他如何控着灵力左突右进,都寻不到丝毫破绽。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啊,这样的念头在纪云谏灵海中一闪而过,反应过来后才颇觉哭笑不得:“小迟,我教你灵法是让你用来对付我的吗?”
迟声听了这话心中慌乱,脸上却不显:“既然技不如人,那只能和我一起睡了。哪天等公子阵法越过了我,我自然困不住你。”
纪云谏心中违和之感更重,他缓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迟声。迟声闭着眼假寐,眼睫却在微微颤抖。他知道纪云谏正在看着他,于是打定了主意一动也不动。
纪云谏盯着他半晌,喊了句全名:“迟声。”
惊吓中夹带着丝酥麻,如一道电流般从迟声尾椎骨窜起,直冲灵海。迟声仍是闭着眼,公子叫自己小迟时自然是温柔的,没想到叫全名也别有一番风味。
纪云谏伸出手,迟声咬紧了唇。然而纪云谏只是将他往里面推了推:“进去点。”
迟声像是得了赦令般往里面滚了圈:“被子还是温热的,公子快上来。我体热,用来暖被窝是极好的。”
迟声的头发披散在床上,纪云谏替他拢了拢才躺上床。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环绕了自己,他心中有几分异样,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身边躺着的人如同火炉一般,纪云谏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贴上去的冲动:“所以,不解释一下吗?”
迟声往这边又挪了挪,直到两人的手臂隔着薄薄的几层中衣贴在一处:“公子身上总是冷的。”他话语未尽,其间的意味却比说出来更情深意重。
这话真假掺半,纪云谏从未将二人的关系往情爱之上想过,此时听了他的解释,竟觉得有几分自洽。往远了说有结义兄弟食同器寝同席,往近了说有祖刘共被同寝,自己既是真心将迟声看作弟弟,躺一张床上就并非有违伦常,更何况他本意是为了自己好。
这样想着,纪云谏已然将自己说服了。但余光一闪,瞥见门闩上的灵阵,又觉得方才被驳了几分面子:“迟声,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本事大了,我管不住你了?”
迟声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他伸出手隔空一抹,灵阵便消散地无影无踪:“公子,小迟只是想向你展示我新学的法阵,你要是想学,我明日便教你。”
纪云谏见迟声服了软,假意哂一声:“雕虫小技。”说完将迟声的手塞进被子里:“还不快睡,睡觉都不消停。”
*
第二日。
纪云谏睁开眼,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抵在自己下巴处。迟声睡之前还是规规矩矩的姿势,此时却恨不得整个人扒在自己身上。被自己养得太瘦了些,他微微掂量了下重量,明明只比自己矮上一拳,怎么就能这么严丝合缝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呢?
但的确是很温暖的一个晚上。他久违地做了梦,雪原上燃着堆烧不尽的火。
迟声的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他拎着后领移开:“醒了?”
“醒了。”迟声将目光从纪云谏有些松散的衣领处移开,他抬起头,微皱着眉,本有些锋利的眼睛睁得浑圆:“公子昨晚睡得好吗?”
纪云谏见他这般也说不出重话,干脆不理会他,起了身:“今晚……”不许这样了。
迟声接过他的话头:“公子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今晚我还得来。”
纪云谏正欲敲打他两句,锦囊内异光闪动,他心念一动,一张传讯符飞出悬在半空,楚吟苒的声音传出:“师兄,我在城外密林处发现了多处妖族的痕迹,恐一人无法应对,你今日历练任务若不紧急,可否前来相助?”
城外密林?那岂不是池十三所说发现弟子令牌之处?
纪云谏心中一紧,若这件事真与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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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需尽早处理完毕,上报天隐宗。事不宜迟,他正准备回头喊上迟声,抬眼望去,迟声早已恢复了往日正经的模样,穿戴整齐候在门口,只等他收拾妥善。
见纪云谏望来,迟声勾起嘴角,眼中光芒灼灼:“公子,我今日表现如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像是从昨晚开始的?还是喝醉的那次?纪云谏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驱散,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妖族之事。
他将传声符收回锦囊:“走。”
楚吟苒正在俯身在密林一处青石阵上查勘,见二人前来,她将法力收了迎上去:“前面青石上附着妖力,古怪的是还留有阵法痕迹,看不出是不是打斗时所留。”
迟声不等纪云谏出声就自觉地上前查看,纪云谏则是留在原地和她讲述令牌的来源。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无意中捡到了天隐宗失踪弟子的令牌?”楚吟苒蹙了眉头:“师兄,我觉得此事不可全信。”
纪云谏道:“这是自然,但令牌我检查过,确实为真。地点均为密林,不知道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他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迟声身上,这人专心致志的时候,气势还是颇有几分唬人。碧绿的阵法覆盖了整片青石坡,他手势急变,指尖牵引着灵力在阵法间游走,时不时就有一片阵纹处在他的引导下迸射出耀眼的白光。
不知不觉间,阵法的勘测接近尾声,纪云谏的目光仍追寻着阵内那道身影。楚吟苒在一旁看着,忽然出声问道:“之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远房的弟弟。”纪云谏嘴角带着抹笑,口气像极了炫耀自家孩童的长辈:“虽平日顽劣了些,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顽劣……楚吟苒没法将这个词和总是冷着脸的迟声联系起来。兄弟二人像又不像,她微微愣了下,一个温和如风,一个锋利如剑,唯有遇到事时的凌厉和果断如出一辙。
迟声将阵法撤了,回头看到的便是纪云谏嘴角带着笑的模样,若是往日他必然暗暗吃味,但他如今自觉自己与他人在公子心中的地位并不相同,便也摆出了应有的大气姿态——不着痕迹地走上前将二人隔开。
“公子,一共有两种阵法。其中一种是防守阵法,不知来源,可能是天隐宗弟子所留;而另一道则是攻击阵法,来势汹汹,带有影宗的标志。”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示意着两边攻守之势:“见残阵痕迹,是防守阵法被破,而且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至于妖力,”他皱了下眉,有几分迟疑,“我不知妖力的痕迹该如何追踪。”
“有专门的法决,此事不急,待我回去教你。”纪云谏听了他的结论,正欲上前查看妖力时,一道灵力凝成的箭从树林深处袭出。
他面色不变,霜寂自动飞出悬于他周身,十余道虚影在他周身凝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那灵箭尚未近身,便被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