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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灯会

作者:北渡南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转眼便到了元宵灯会。


    纪云谏刚睁开眼,系统就雷打不动开始每日播报:【系统提示:宿主剩余寿命为76天,初级任务剩余期限为23天。】


    没有人能对预定的死期无动于衷,纪云谏完成任务的迫切感十分空前。


    他打算带迟声一起下山见见李逸轩,疗伤的同时顺便寻位修士替迟声淬体。


    李逸轩,木系单灵根,天隐宗凌药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幼时曾和纪云谏一起启蒙筑基。即使随着年岁增长,纪云谏愈发体弱无法再修炼,二人也依旧维持着联系。


    迟声此时正穿着一件簇新的青翠色小袄坐在桌旁,抿着嘴练字。他握笔的姿势仍不熟练,一笔一划写得极慢,时不时就停下来,将自己所写和描红比对一番。他写得极其专注,似乎都没留意到纪云谏的靠近。


    纪云谏站在身后静静看了一会,伸出手贴住迟声有些僵硬的手腕,替他调整了一下手型。一滴墨顺着毫尖滴在了宣纸上,洇出了一圈墨痕。


    纪云谏微微俯身问道:“今晚有灯会,想下山吗?”


    “不想。”迟声摇了摇头,公子身上有一股药香,与他人都不同,是让人忍不住依赖的味道。


    纪云谏没料到向来乖顺的人也会拒绝:“为何?”


    迟声看着只临了一半的帖:“字还没练完。”


    纪云谏失笑道:“回来再写,带你见个朋友,顺便把你的伤治好。”


    “好。”纪云谏的气息拂在耳边又逐渐远去,迟声凝神半天,却一字都未曾落下。


    *


    纪宅坐落在青云峰上,周围笼着几层巨大的法阵,没有纪家特制的信物无法入内。出行则是依赖着防御阵外嵌套着的传送阵,仅需两块下品灵石,便能传送至数百公里外。


    纪云谏不想惊动纪母,只带了两位家仆随行。


    寒风一吹,迟声本就苍白的脸又失了几分血色,纪云谏顺手就将他头上的鹿皮斗篷拢了拢。以往都是由着下人们围着他忙前忙后,自从把迟声捡回屋,倒是有了几分养小孩的责任感。


    纪云谏将灵石置于阵眼处,几道淡绿色的光芒闪过,转瞬间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建安城内的传送点处。


    纪云谏轻车熟路地拐进了街边一栋装潢精美的三层酒楼,气派的门匾上刻着裕盛斋,这是城内规格最高的酒楼。


    小二扫了一行人一眼,心下便知是非富即贵,赶忙热切地迎上来:“欢迎几位贵客,客人们可有预约?”纪云谏回道:“与人有约,在天品上间。”小二立时陪着笑,引着他们进了二楼的雅间。


    按规矩,家仆都需候在雅间门口,迟声迟疑了一下,也在门外止了步。


    “怕生?”纪云谏回头看着他。


    “公子与朋友聚会,下仆不敢擅入。”半敞的门内影影绰绰,迟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今日本就是为了替你疗伤而来,你不进去是什么道理?还有,你无需再自称下仆,对外就说是我的表弟。”


    “是,公子。”迟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靛青色的鞋面上用银线绣了枝梨花。


    纪云谏看着眼前这人神情总是冷冷淡淡,有意存了几分逗趣的心思,带着些笑意道:“唤你小迟可好?”


    迟声目光在纪云谏脸上一触即离,他自然是看到了公子脸上促狭的表情,却不知究竟缘自何处,只能思忖了片刻后回道:“随公子的心意就好,下仆……小迟没有意见。”


    纪云谏这才推门而进,迟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屋里已有一位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在独自等待,他面如冠玉,墨发用一根青色发簪高高束起,唇间噙着抹淡淡的笑意。


    见到二人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细细观察了纪云谏一番,说出的话却与气质大相径庭:“许久不见,你看起来确实时日无多了。”接着目光落在纪云谏身旁,少年形容出众,一双碧绿的眼睛让整张脸显得有几分妖异。虽年岁尚小,举止之间略带些怯意,但不难窥见长大之后的风流之姿。


    他只当是哪家的小公子哥,玩笑道:“哪来个如此俊俏的小公子?”


    “这是我表弟迟声。”纪云谏略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后,才把迟声安置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今日叫你出来,一是想让你替他疗伤。”


    李逸轩笑眯眯地倚在椅子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表弟,看这瞳色还是个异族人。”


    “上次你向我要的千年海莲子还要不要了?”纪云谏唤了声,外面候着的家奴便送进来一个雕花的檀木匣,一股灵气萦绕在四周。


    “你早说嘛。”李逸轩狐狸眼里流露出几分狡黠,张开手,一团蓝色的火焰出现在掌心。他做了个结印的手势,火焰便凝结成了符咒的形状,径直飘向了迟声。


    符咒乍一贴上迟声,一股暖流就从接触处弥散至他全身,暖融融的灵力仿佛被无形的细丝牵引着,覆盖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之上。几秒之后,灵力滋养下的伤口便不再疼痛,而是泛着淡淡的痒意。迟声看了看手腕处一道结了痂的口子,此时痂壳已经消失不见,皮肤上只留下了道浅白的痕。


    “纪云谏,你对这表弟还真是上心的很。这些皮外伤自己养着不就好了,犯得着专门找我一趟吗?”李逸轩收回灵火,将盛着海莲子的匣子揽至怀中。


    纪云谏擎住迟声的手,掀起袖摆看了一眼:“自然还有别的事,能否替我在宗内寻一位精于淬体的修士?”


    “替迟表弟找的?”李逸轩敛了表情,仔细看了迟声几眼:“这个年岁启蒙已经算晚了,既然有这打算,为何不直接让纪伯父安排?”


    纪云谏理好迟声的袖口,回道:“暂时不想让父母知晓。”


    “我猜你这是在半道上捡来个便宜弟弟,怕是伯父伯母还蒙在鼓里吧?”李逸轩笑道:“正好我院里缺几名药童,不如让他同我一起回去。”


    “修炼这么久,你怎么还是没个正形。我想让他参加下个月入门选拔。”纪云谏将糕点碟移到迟声面前,指了枚兔子形状的桂花糕说:“尝尝,这是他家的招牌,怕腻的话可以配着茶一起吃。”


    迟声捻起一块糕点,入口绵柔细腻,但他却有点食之无味。少爷从未和他说过什么选拔,是在自己不知晓之处发生了什么吗?


    李逸轩有些诧异:“启蒙倒是不难,我回头替你寻了便是。柳伯母那边你知会过吗?我还想请炼器宗给我造尊新的药炉,要是得罪了伯母怕是难了。”


    纪云谏摇摇头:“我在后山寻块清净的角落就好。此事是我求着你办的,自然不会牵连到你。”


    说话间,已上了一桌子菜。李逸轩已经辟谷,各样式的菜都只浅尝了几口。纪云谏身弱,也不能多吃,只能从投喂迟声中寻得几分乐趣:“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省的别人以为我克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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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食。”


    迟声闷着头嗯了几声,脑子里只顾琢磨着二人提及的选拔之事。


    *


    饭毕,谈好启蒙事宜后,纪云谏便和李逸轩告了辞。


    他和迟声走在街上,眼前是人间盛大的元宵庆典,全城灯火通明,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笼被悬挂在檐下、提在手中,琉璃盏折射着各色的光,整条街像是流动的星河。


    四处都是挤满了人的小摊,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制品:有纹着繁密花纹的面具,也有引了众多女子驻足的珠钗宝簪,还有围着一群叽叽喳喳孩童的糖画。灯火的辉映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由衷幸福的笑容。


    纪云谏也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庆典,他不自觉便勾起了嘴角,有点理解了李逸轩常挂在嘴边的人间烟火气。


    忽然,一个妇人的哭喊声打破了这片热闹祥和的氛围,她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奔走在人群中,嘴里不住地喊着:“我的孩子走丢了,是一个六岁的男孩,谁看到了我的孩子?”


    听着这可怜母亲的哀泣,街道上带了幼童的人都拉紧了小孩的手,生怕被人群冲散。


    纪云谏看着矮了自己一截的迟声,再看看游人如织的街道。谁说十四岁的孩子不是孩子?他伸出手扣住迟声:“牵着,别走丢了。”


    公子的手是冰凉、消瘦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


    迟声的手却热得发烫,牵着他像是握着个暖炉。


    纪云谏鲜少参加灯会,看到什么新奇玩意都想买上一份,顺手还给迟声买了串兔子糖画——虽然迟声嘴上说着不要,但是栩栩如生的糖画拿到手上后,半天也舍不得吃上一口。


    纪云谏本想再逛一会,但是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之后,隐隐地有些体力不支,起了一身冷汗。冬日夜晚的寒风一吹,竟是开始头昏脑热。


    迟声察觉到公子的手逐渐失了力气,只是虚虚地扣着,便用力地反握回去:“公子,我们回纪府吧?”


    纪云谏半垂头看着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小迟不想再逛会吗?”话刚说完,身子骤然一软,迟声见状忙将手上的小玩意都丢开,两手环住公子劲瘦的腰肢,使足了力气才堪堪没让他一头栽下去。


    迟声回头寻那俩家仆,看到他俩围在摊前看蛐蛐,骂道:“带你们出来是让你们在后面偷奸耍滑的吗?公子要是出了事你俩第一个掉脑袋。”


    家仆听了急忙上前接住纪云谏,一行人匆匆回了纪府。


    温礼替纪云谏诊了脉相:“上次的风寒还没好全,今日又吹了冷风。当下要紧的是把高热降下来,等明日体温稳定了再喂汤药。”


    迟声不作声,只是替了春桃的位置,用温水绞了帕子敷在纪云谏额头上。又将公子浸了层冷汗的中衣换下来,细细地用温水擦拭一遍身体,换上用暖炉温过的洁净衣服。


    温礼嘱咐了几道注意事项,迟声一一记下。恶寒和发热会交替出现,发热时需用温水擦拭,保持身上干爽;寒时则裹一层薄棉被,用暖炉维持手脚温度。


    一晚上纪云谏果真冷热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天明体征才平稳下来。


    迟声一夜未眠,正伏在床侧昏昏欲睡时,春桃端了碗药进来:“迟声,夫人听到公子生病的消息,唤你过去问话,我来照顾公子吧。”


    迟声折腾了一晚上,神情有点恍惚。他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纪云谏,半天才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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