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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该小幅度后退一步，向布兑展示手中的袋子，说：
“我带了早饭，有皮蛋瘦肉粥、包子和米粉，哥哥你要先吃哪一样？”
公寓里没有时钟，布兑抬腕看了眼时间，一脸麻木地说：
“包子。”
声音比刚才还虚。
他像个幽灵一样转身飘进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身比较正式的服装，但依旧两眼无神，又飘到玄关下意识去拿公文包。
应该该把早饭放进碗里，又摆好了筷子，见状连忙喊住他：“哥哥，包子。”
布兑幽幽回头，闻到包子的味道后表情狰狞了一瞬间，像是有些反胃。但看着应该该的表情，他又飘到餐厅拿了袋小笼包。
应该该问：“不喝粥吗？”
布兑一脸生无可恋，说：“要赶地铁，十五分钟，来不及。”
大门被关上，只留应该该一个人看着桌上精致摆盘的早餐发呆。他想问布兑为什么不试试早起，但看布兑的样子，让他早起比杀了他还痛苦。
可他们昨晚不是同一时间睡的吗，为什么布兑看上去这么困？
失眠？
不像，今早应该该弄出来的动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布兑熬夜了。
“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应该该低声说。
他还在对着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和米粉发愁，最终选择了那飘着红油的米粉，毕竟皮蛋瘦肉粥可以放冰箱，米粉再泡就化了。
应该该把皮蛋瘦肉粥放进冰箱，自己默默喝起了当地的特产米粉，没想到刚入喉就被呛得咳嗽，喝了好几口水顺下去。
应该该不由得惊叹于果城人的强大，居然大清早就能吃这么辣的东西，张姨还说米粉喝了开胃。
好吧，确实很开胃，这米粉的辣度比昨天晚上河粉还轻一些。不想浪费粮食，应该该勉强吃完了米粉，又喝了一大杯白水才缓过神来，只觉从嘴巴到天灵盖都清醒了。
到厕所一看，应该该嘴唇红红的哦，嘴巴肿肿哦，脸上也浮现了些红晕，鲜活了许多。
“滋味很不错，下次可以试试三鲜粉。”他对自己说。
张姨早餐店除了牛肉、肥肠，还有三鲜粉，应该该听客人点过，那碗米粉里一滴红油都没有，看着就鲜美。
收拾好餐桌，屋子就变得静悄悄，但应该该现在干劲满满，他打算先熟悉厨房再出门去早市买菜。
布兑家的厨房是寻常人家的厨房形式，炒锅，炖锅一应俱全，但是没有烤箱。厨具大多是全新的，唯二使用过的是泡面碗和微波炉。调味料准备了也没怎么拆封过，除了油盐酱醋之外就再没其他。
应该该叹了口气。
“这样不行啊，布兑，只吃外卖或者泡面的话身体营养怎么能跟得上？”
厨房熟悉完毕，他又来到餐桌，却在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小药箱。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箱子保健品葡萄糖酸锌钙片、维生素ABCDE应有尽有。
应该该：“……行吧，营养可能跟得上。”
熟悉完厨房，应该该就开始思考自己中午一个人吃什么。往常就算是爸爸妈妈出差，也有管家爷爷陪着吃饭，但现在管家爷爷被解雇，不知道他来了果城，布兑中午又在公司，应该该也成了一个人。
他甩了甩头，告诉自己布兑晚上就回来了，只是中午一个人吃饭罢了。于是应该该打算中午先做个简单的，晚上再给布兑准备美食。心里大概有了个章程，应该该来到客厅拿钥匙，却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他捂住自己发痒的鼻子，仔仔细细打量客厅。阳光透过窗台洒进来，应该该这才看见客厅里的扬尘。蹲下，他发现茶几、沙发和柜子下面全是灰尘。
“看来有活儿干了。”应该该低语，“难怪布兑今早打了个大喷嚏。”
应该该还是打算早市选购食材，没想到路过早餐摊时张姨叫住了他。明明是上班时间，早餐摊却人满为患，大多是悠闲的中年人和老年人。
张姨笑着说：“该该这是打算出去买菜？我带你过去。”
“那您的早餐店？”
张姨摆手说：“有帮厨。”
应该该原本打算用导航找早市，见状也不好拒绝张姨的热情，于是乖乖点头。
“好的，谢谢。”
张姨：“嗨，客气啥子哦。”
她跟店里的帮厨说了一声，然后就领着应该该往早市的方向走，边走边说：
“听说鱼摊子今天早上进了新鲜的鲈鱼，我打算买两条回去清蒸，该该中午吃什么？”
应该该跟在她身边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孩子，他回答：
“番茄炒蛋和土豆丝吧。”
简单吃一点，然后多买些肉蛋菜，晚上回去给哥哥做好吃的。
张姨点头，这一带的人似乎都认识她，两人时不时停下来跟来往的商贩或者行人打招呼，张姨也顺便把应该该介绍给朋友认识。
有人打趣：“哎呦，这小乖乖看着可真俊呐，成年没得？耍朋友没得？”
张姨笑骂：“走走走，老娘还要带着乖乖去买菜嘞！”
她把应该该带进早市后，就如同一条遇水的鱼儿，只留下了一句“你随便买，我先走了”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应该该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原以为自己要陪着这位阿姨买菜，没想到阿姨还给了他自由活动的时间，看来果城人虽然热情，但也从不越界。
真好。
早市虽然人潮拥挤热闹非凡，但环境收拾得干干净净，从农村来的菜农在早市外围的流动摊位摆摊，内部则是长期租赁的固定菜贩子。应该该靠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被迫占了不少便宜，就连买几个番茄都有阿姨往他的塑料袋里塞小葱和香菜。
到最后应该该一清点，发现买菜搭的生姜、蒜、香菜和小葱一周都吃不完。
“你拿到嘛，一两根葱葱又不值钱。”
老太太乐呵呵又往他手里塞，应该该不太会拒绝人，袋子里又光荣收获二两小葱。于是他给钱时多往现金里搭了两块钱，趁着老太太没反应过来提着袋子就走。
那老太太还有些疑惑，低头一点现金，不禁为这小年轻的实诚感慨。
旁边卖糕点的中年人问：“王老太婆你笑啥子？刚那小年轻给的是现钱哇？这年头给现钱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王老太摇头，说：“你懂什么，刚才他去买山竹的时候不是还扫了码的嘛？他给现钱的话钱就进了我的口袋里，要是他扫的江信二维码，钱可都往我家女婿那里去了。”
江信是人人必备的社交平台，是集社交、通信、收付款、直播和流媒体于一体的软件。
中年人挠挠头：“说的也是哈，难怪张姨这么喜欢这小年轻。”
王老太笑骂：“你以为小张是单纯喜欢这小娃娃？错，他是小布的弟弟，最近过来借住罢了。小布这小伙儿人实诚还经常帮忙搬东西，我们照顾他弟弟是应该的。”
中年人：“哦，小布啊，说起来也有大半个月没看到他了，他父母还过来吗？”
老人清点着摊位剩下的零碎，叹息。
“哪个晓得嘛？”
——
应该该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家，他还订了一打鸡蛋送货上门，把菜都收拾好放冰箱后鸡蛋送到，他又打开门拿鸡蛋，却在楼道看到了个老人的背影。
看方向，应该是布兑的邻居在下楼丢垃圾。
应该该把鸡蛋一一洗好放进冰箱，打算开始大扫除，可是找遍家里却没发现拖把，他打开手机想问问布兑拖把的位置，却想起自己没有布兑的联系方式，一时间犯难。
“怎么没留联系方式啊？还是出去买个新的吧。”
毕竟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屋内的积也不薄，说不定布兑压根儿就没有买过拖把。
然而当他打开门，却看见刚才的老人蹲在隔壁门口刷手机。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但背部挺直精神抖擞，应该该不小心扫到他的手机页面，发现他居然在看直播抽陀螺。
虽然现在的老人也使用江信，但大多都当做交流工具，用来发消息，打电话或者打视频，老人居然连直播都看上了。
好潮流的老人啊，应该该感叹。
听到应该该开门，正全神贯注看着直播的老人转头，问：“你是小布的弟弟？”
应该该点头说：“嗯，我是，老伯你怎么不进屋？”
他已经不想再思考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他是布兑的弟弟了。
老人摆摆手，说：“孩，出门丢垃圾忘了带钥匙，家里就我一个人。刚才叫了老郑开锁，还得等半小时呢。”
开锁师傅还没来，应该该担心老人在门外蹲着太累，再加上就这么离开又不礼貌，于是暂时把买拖把的事放在一边，打算请人进屋坐坐。
“您要不先进来坐坐喝口水？”
老人听到这话也不客气，扶着栏杆站起来往应该该家里走，只是刚到客厅也打了两个喷嚏。应该该连忙去厨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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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温开水，回到客厅时发现他还在看直播。
直播对面的人没抽陀螺了，而是开始遛鸟。应该该见状也不打扰他，从冰箱里拿了个新鲜的桃子，削皮切块，然后把果盘放到茶几上。
老人依旧不客气，用牙签插了个桃子放在嘴里嚼嚼嚼，又顺着喝了点水，才说：
“叫我林伯就行，小娃儿，你刚才打算出去做什么？跟布兑又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林伯语气严肃，甚至气质也变了，乍一看似乎打算审问应该该。
如果是平常的小年轻或者学生见到林伯的模样，大概会猜测他是教导主任一类的教育领导。然而应该该从小到大都没上过什么学，再加上感知迟缓症，对林伯的严肃面目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微笑着回答：
“家里有些灰尘，我打算出去买个拖把收拾一下。对了林伯，我叫应该该，你叫我小该就行。至于跟哥哥的关系……”
应该该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要是想说清楚就得暴露他的感知迟缓症，而且监护人……听起来像是他还没成年。
林伯见状一挥手，说：“晓得了小娃儿，哦，小应，那混球的拖把在我那里。”
应该该点头，他就说布兑怎么会不买拖把。
林伯把一整个果盘炫完，又说：“饿了，再给我拿俩柑子过来。”
应该该这次去早市没有买柑子，他一脸疑惑，林伯见状指着冰箱一侧说：
“那里有个纸箱子。”
应该该走过去，居然真在冰箱旁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箱橘子，而且看样子还是礼盒装的精品果，布兑居然就这么丢在冰箱旁边落灰。
他拿了几个橘子放在茶几上，林伯依旧不客气直接剥皮，边剥边说：“死娃儿净放起等柑子烂是吧，这耙耙柑多好啊！呵，等他下班回来老子理骂他一顿。”
应该该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刚才面对林伯严肃表情时的紧张在此刻传达到，他结结巴巴地为布兑解释：
“林伯，哥哥他或许只是放在角落里忘了……”
林伯打断他：“小应，不干你的事，送他柑儿他不吃，你吃。”
说着就把自己剥好的橘子放在应该该的长行，就连白色的橘络都摘得一干二净，看来是个吃橘子的老手。
应该该把橘子分成好几瓣塞入口中，不愧是林伯推荐的橘子，薄薄的表皮里包裹着Q弹水润的橘子颗粒，又大又饱满，在口腔中炸开时九分甜一分酸，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吃不？”
应该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好吃的！”
“我就说好吃嘛。”林伯说。
兴许是果城很少有这么乖巧的小辈，林伯又乐呵呵剥了个橘子塞在应该该手里，这一次他甚至还掰成了单瓣。应该该来者不拒，但当他拿起第三个橘子时，应该该缓缓伸手按住老人的手腕。
“不能再吃了，林伯，再吃我就吃不下午饭啦。”应该该一脸认真，“要不下午再吃？”
林伯笑出声：“我还打算看你这小娃娃啥时候拒绝呢，不过你这拒绝跟没拒绝有啥区别？不吃就不吃，直接说就行。”
他说这话时没有生气的意思，应该该似懂非懂点头。不过林伯这话要是放在帝都，怕是要被说上一句阴阳怪气。
林伯用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刚好这时手机响了两声，他点开江信语音，另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我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中午还是一个人吃？”
应该就是林伯说的开锁师傅，听语气两人好像还挺熟。想到之前林伯被一个人关在门外的样子，应该该没忍住小声问：
“林伯，您平时中午就一个人吃午饭吗？要不今天中午就来我们这儿吃？”
应该该乖乖巧巧往那里一坐跟个小孩似的，他想的是，请林伯吃一顿午饭说不定就能降一降他的火，以免晚上哥哥下班回来还要被数落。
林伯看他一眼，有些惊讶地说：
“你这个小年轻还会做饭？要得，中午吃啥子？”
老人的口味大多偏清淡，于是应该该在自己原本预备的菜谱上删删减减，说：“蒸蛋、炒土豆丝和水煮肉片吧，您看怎么样？”
林伯满意点点头，他也不是个讲究人，说：“好哇，够辣，中午就在你这儿吃。”
应该该：“？”
怎么就辣了？不应该呀，这三道菜哪道都不辣的吧！
应该该还想问细节，林伯的电话响了。
他对应该该说：“开锁的来了，我先走一步去给你拿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