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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作者:蓝鲸不流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痕检到达现场的时候,郎月慈也正好结束了与施也的通话。恰好张尚翔完成工作走到郎月慈身边,他给郎月慈递了瓶矿泉水:“什么事啊这么开心?中彩票了?”


    “啊?”后知后觉,郎月慈这才意识到,即便是在给施也打电话说工作的事情,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好像无论说什么,只要听到那人的声音,他的心情就已经变好了。


    “难得见你笑成这样,郎哥,到底什么好事?”张尚翔笑得颇为暧昧,“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女朋友打的?”


    “八卦死你得了!”郎月慈抬手轻拍了下张尚翔的后脑勺,“我看你比我高兴,你也谈恋爱了?”


    “我不止发现了那个掌纹,我还发现了鞋印!就在窗根下的草丛里,我这算不算发现重要线索?”


    “算。当然算。”郎月慈道,“你进步神速,值得夸奖!”


    张尚翔嘿嘿一笑,说:“跟着郎哥这么久,当然得有点儿进步才行啊!对了,我刚才问痕检老师了,指纹还算清楚,鞋印也比较规整,回去入库比对,估计今天就能出结果。如果这真是万字案,那会不会……就这么让我给破了?”


    “室内没有痕迹,证据链不完整。”郎月慈正了神色,接着说道,“其实挺想鼓励你一下,但是,你这个想法还是太乐观了。万字案的凶手潜逃二十多年没被抓到,就这么让你撞上的概率实在太小了。办的案子越多,越不相信巧合。”


    “也对。”张尚翔倒是没被这泼凉水的行为给刺激到,他抻了抻手臂,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有指纹和鞋印,再加上在现场找出的那些毒,怎么都算是有进展。只要有进展就是好的,哪怕是错的方向,咱们也是缩小范围了。”


    “嗯。你心态挺好。”


    “那必须的!你和师父都教过我,咱们办案人员自己得能稳得住。”张尚翔喝了口水,不无感慨地说,“昨天来的时候我在小区里看了看。这小区虽然是老破小,但地理位置确实好,而且是重点学校的学区房,住户很多都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从人口构成来说,这样的小区安全性挺高的,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案子。”


    郎月慈:“人口构成只是一部分因素,小区的硬件配套设施也很重要。这小区监控有死角,门岗形同虚设,唯一的优点就是学区房,就这样的条件,光靠住户素质是挡不住外来侵害的。”


    “这倒是。”张尚翔垂了头,“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死者是吸毒人员。十七岁的女生,单独一个人在外地租房生活,染了毒品,还横死在出租屋里。你看她这窗户的位置,她站在卧室里就能看到旁边学校的操场。一墙之隔,相似的年纪,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郎哥,你说,她站在屋里看着跟她一样的同龄人还在学校里读书玩耍的时候,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


    熟悉的声音划破记忆的屏障迎面扑来,郎月慈猛地怔住,眼前出现了那个年轻的面庞,用同样年轻的声音和心痛的语气说道:“一墙之隔,两种人生。师父,我真的心疼这孩子啊!”


    郎月慈无法自控地抬起手,眼前的年轻人迭声喊着“师父”,身形却越来越模糊。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皱缩又在瞬间展开。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只有手电照亮前方不远处的路。


    郎月慈举着手电小心往前走着,身后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师父,我觉得这不对劲啊!之前没说有这密室啊!”


    “等指挥。”郎月慈叮嘱完后按住通讯器,向指挥员汇报情况。


    很快,耳机中传来命令。郎月慈回复完“收到”,从身边年轻人手中接过手电,说:“你守门,我自己进去就行。”


    “不行师父,太危险,我陪你一起。”


    “服从命令。”郎月慈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守住门,有情况及时联系。”


    “是!师父你注意安全!”


    “小蒙……”郎月慈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似乎不安于胸膛这一寸地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


    “郎哥!郎哥!郎哥你怎么了?!”


    耳畔的呼唤逐渐清晰,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晦暗扭曲。


    “郎哥!你别吓我!郎哥你回答我!听得见我说话吗?!”张尚翔慌张的声音中甚至带了哭腔。


    回过神来的时候,郎月慈已经跪坐在了地上。他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喉咙也因为刚才的剧烈呼吸而灼烧般疼痛。


    “小郎!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李隆也已经跑到了他们身边。


    郎月慈的双眼逐渐对焦,他缓缓抬起头来,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用尽全力才挤出两个字:“没事。”


    “要不去医院吧?!”徐圣昭在旁边焦急地说道。


    郎月慈摇头,松开了放在胸口的手,说:“没事,是后遗症。”


    “谁家后遗症是心脏疼还喘不过气来啊!”李隆蹲到郎月慈面前,“你别逞强!”


    “真没逞强……”郎月慈虚弱地把手搭在他手上,“扶我一把。”


    “你!”李隆重重叹了一口气,还是用力给了支撑。


    两个人努力了几次,最终郎月慈成功站了起来。


    “能走吗?”李隆问。


    “能走也别走了。”张尚翔走到郎月慈身前,半蹲着说道,“师父来帮忙,我把郎哥背回到车上去。”


    身边人七手八脚地把郎月慈扶到张尚翔背上,李隆则在旁边护着,二人一起把郎月慈护送回了车上。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就连韦亦悦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郎哥这身体……是真不好啊……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废话!你被炸一次试试!”徐圣昭瞪了韦亦悦一眼,“平常你说点儿废话就算了,现在郎哥都这样了,你要再说出什么屁话来,我真会抽你!”


    “不是……我、我没那意思……”


    马博轻轻拍了下徐圣昭,道:“别急。有李副在,郎哥如果状态不好,李副肯定会送他去医院的。”


    回到车上后,郎月慈已经彻底从刚才那段闪回中恢复过来,此刻他全身无力,冷汗不仅打透了里面的衣服,就连外面的执勤服都已经洇湿。


    郎月慈攒足了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拍了下张尚翔正在给自己擦汗的手臂,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别担心,就是一下岔了气。”


    “没见过谁岔气能岔成这样的!”李隆靠在车边说道,“不行,你得给我去医院检查!”


    “不去。”郎月慈用力说道,“我歇歇就好了。”


    “你说了不算!翔子,送他去医院。”


    “师父,就听郎哥的吧。”张尚翔却拦住了李隆,他说,“郎哥病了这么久,他肯定清楚自己的状态。您看郎哥现在跟刚才明显不一样,他现在就是虚脱了。要不这样,我现在送郎哥回家,路上我观察着,如果郎哥还是不好,反正方向盘在我手里,我直接开去医院他也没力气跟我反抗。”


    李隆仔细看了看郎月慈的状态,点头道:“也行吧。不过你务必把他照顾好,如果去了医院的话记得告诉我。”


    “放心师父!我有分寸!”张尚翔脱下自己的执勤服盖在郎月慈身上,把副驾一侧的车门关好,拉着李隆到了车尾。


    “怎么了?”李隆问。


    张尚翔压低了声音:“师父,您跟郎哥认识得早,他以前是不是认识名字里带‘méng’字的人?不管哪个字,反正是这个发音。”


    李隆回忆片刻,回答说:“他以前的徒弟!姓蒙,好像叫蒙颂超!怎么?他……”


    “刚才他特别难受的时候,我好像听他叫了声‘小蒙’。”张尚翔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师父,郎哥这不是身体上的事,最起码不全是。他这是心里勾着的,去医院没用。”


    李隆立刻明白了张尚翔的意思,他叮嘱道:“别说,跟谁都别说,也别问他,知道吗?”


    “我知道。您放心,我就送郎哥回家,别的什么都不问。”


    “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张尚翔上车时,郎月慈闭着眼歪靠在座椅上,脸色仍旧很苍白,但好在呼吸已经平复了。他轻轻叫了声,说:“郎哥,安全带。”


    “嗯。”郎月慈应了声,没有睁眼,抬手拽下了安全带。


    张尚翔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帮着把安全带扣好,然后平稳启动了车辆。


    从案发现场到郎月慈家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张尚翔提着心,每到停车等红绿灯的时候,都会侧头观察一下,郎月慈倒是一直很安静,呼吸也很平稳,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


    张尚翔直接把车开到了郎月慈家楼下,他停好车后才叫醒郎月慈,这次没有听从郎月慈的安排,而是坚持扶着他上楼。


    “郎哥,喝杯温水缓一缓。”张尚翔虽然是第一次登门,但刑警的肌肉记忆已经让他在进门时就快速扫过屋内的环境和物品了。


    扶着郎月慈先在沙发上坐稳,他很快就准确地找到了饮水机和水杯,接来了这杯水。


    郎月慈轻声道了谢,喝了小半杯水,之后就没再动。


    “郎哥,要去卧室吗?”张尚翔把水杯从郎月慈手中挪开放到茶几上,同时询问。


    郎月慈轻轻摇头,仍旧是虚弱无力的:“我坐会儿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哎呀郎哥你可别跟我客气了。”张尚翔把沙发上叠着的毯子抖开,轻轻盖在郎月慈身上,“刚才出了那么多汗,还是得保暖。你再歇一歇,有力气了再去洗澡,不然容易晕倒。”


    “比你师父都唠叨。”郎月慈若有似无地扯了个笑,“放心,我肯定等缓过来再洗澡。你不用陪我,回去吧。”


    郎月慈的态度很明确了,张尚翔知趣地没有多留,很快告辞离开。


    防盗门关闭,带着周围的空气震动片刻,旋即,屋内重回安静,或者说,是死寂。


    郎月慈安静地盯着墙上挂着的时钟,就这样过了许久,当时针和分针变成一条直线,将圆形表盘切割成左右两个半圆时,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拿出手机,郎月慈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郎月慈仍旧不肯放弃。


    终于,铃声戛然而止,不是自动挂断,而是被接通。


    “抱歉刚才在给学生答疑。怎么了?案件有进展?”施也的声音一如往常。


    郎月慈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头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坠着,让他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哽咽。


    施也戴上耳机,周遭环境音全部被降噪功能抹去,只剩下颤抖和呜咽通过听筒准确无误地传递过来。他立刻加快脚步,直接去了停车场,用最快速度钻进自己车里。


    “对不起……我打扰你工作了……”郎月慈的声音是干涩的,像是用力挤压过。


    “我下课了,不打扰。你等了很久了吧?”


    “……”这下郎月慈的声音更加干涩了,“你怎么……”


    “刚才你跟我说案子的时候是两点多,我跟你说我三点有课,而你又知道我一节课三小时,这通电话在六点整打进来,再加上你现在的状态……”施也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倒希望我自己猜错了。”


    仍旧是哽咽着喘息,郎月慈实在不想在施也面前表现得这么狼狈懦弱。施也却像是能听到心声一般,在郎月慈极力隐忍的颤抖中抽空说了话:“今天还打算用自己的忍耐力挣钱?”


    郎月慈喉头一哽,紧接着,更多的呜咽从紧闭的双唇中泻出。


    “行了,别忍着了,反正就咱们俩人,想哭想喊想发泄都可以,我不嫌弃。”施也说。


    “我……”郎月慈深呼吸了一下,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今天下午,触发闪回了……”


    翻看教案的手骤然一顿,施也把手中的东西全都放到副驾座椅上,柔声问道:“现在很累吧?”


    施也没有问原因,也没有询问闪回的细节,无论是出于职业惯性还是真的朋友的关心,这一句最普通的关切,对郎月慈来说,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


    “嗯,很累。”郎月慈回答。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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