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VIP】
“宫本, 看这里!”
“宫本同学~”
“宫本宫本!这儿!”
“宫本……”
“宫本!”
“你们够了啊——!”
被团团围在中间的冰蓝发少年紧紧握着轮椅把手,气得眼睫毛都在颤抖,脸上清冷的神情被彻底打破, 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
他忍无可忍地恼怒道:“这个游戏是让你们想办法劝我主动离开轮椅!不是逗……你把你手里的毛线团给我放下!”
被指着怒吼的不二周助暗自遗憾地收起手中的毛球,结束了逗猫……不是,逗宫本的活动, 面上还带着笑眯眯的温和笑容,柔声劝道:“嘛, 宫本,大家也是喜欢你啊。”
被一群人叫得脑瓜子疼的宫本优茶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要不你替我坐这儿?”
不知道是哪个崽种把幸村精市等人来测试游戏的消息传了出去, 海原祭一开始,宫本优茶的班级就迎来了乌泱泱的客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本校的同学们, 加上上次直播绑架的事, 使得很多人一直对宫本优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趁此机会全都跑来看热闹了。
山崎收钱收得开心, 嘴角一直咧到耳朵根, 可苦了宫本优茶,他一刻不得闲,一直坐在原地“陪”客人们玩游戏,还不能让他们轻易发现最后的一颗糖在他这里, 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轻易起身让客人们“得逞”, 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冷、疏离、“我很贵你不配”的气场, 使得许多人铩羽而归。
结果这个游戏的名头伴随着一波又一波失败的客人们, 越传越广, 越传越离谱, 好好的一个找糖游戏最后演变成了“逗宫本同学笑”“吸引宫本同学注意”的挑战。
甚至不二周助等人一进校门,都没等宫本优茶派人去接,他们只在校园里听了两耳朵,就准确无误地直奔「糖果屋」来了。
宫本同学表示:“……”快点儿让他下班!!!
不二周助是带着弟弟不二裕太、姐姐不二由美子,和青学网球部的朋友们一起来的,但不二由美子对糖更感兴趣,正在采购,不二裕太有点儿害羞,不好意思上来“逗”宫本优茶。
其他网球部的少年们不是也害羞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游戏“匪夷所思”不能玩——后者代表人是手冢国光——于是最后围着宫本优茶转的就变成了不二周助和同伴菊丸英二,以及其他几个零散的游客。
游戏进行了一轮一轮又一轮,开始宫本优茶还能对客人们保持礼貌客气,现在的他已经能果断粗暴地说出“逐客令”:“你们走吧,我不会起来的。”
零散的游客们叹了一声,自觉离开了。只剩下青学的人还在。
主要是不二周助还想试试。
他知道刚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问:“所以正确规则是怎样的?”
宫本优茶对朋友明显更有耐心,按照剧本说出官方台词:“恭喜你,客人,「皇冠糖果」确实在我这里,但你要想办法取得,不能直接问我要。”
不二周助屈指抵着下巴,打量着少年和他的轮椅,笑问:“可以上前搜吗?”
“你可以搜,不能的地方我会告诉你。”
本来还有一句对普通客人“不能碰我”的限定,但基于对方是他的朋友,不二又一向有礼,被碰触到身体一两下也没什么,宫本优茶就没说。
“好。”不二周助笑眯眯地点点头,上前一步蹲在宫本优茶跟前,慢慢揭开优茶腿上的毯子。
“会冷吗?”他中途停了一下,只要优茶喊冷他立马就盖回去。
其实会感觉有一点点凉,但宫本优茶浅笑摇头:“不冷。”
不二周助没说什么,抱着毯子大致扫了眼轮椅四周,没发现东西后,就将毯子叠好盖放在宫本优茶腿上,自己一边上手在轮椅缝隙里搜寻,一边和宫本优茶搭话:“你只说自己的脚好些了,好到什么程度了?能站起来吗?”
宫本优茶低头看他搜,诚实回道:“偶尔站站没问题,走路还不行,还得拄拐。”
不二周助瞄了眼靠在墙边的拐杖,抬头笑着看他,问:“那,这一上午有多少人找到「皇冠糖果」了?”
“不算网球部的大家的话……”宫本优茶想了想,“两三个吧。”
那是海原祭刚刚开始的时候,来的几个都是本校的女生,宫本优茶看她们束手无措,想靠近他又不敢的样子,便放了个水,让她们展示下才艺就起身了。这之后被山崎发现提醒后,就没再干过了。
“算上没找到的,那也站起坐下好几次了……”栗发少年低声喃喃道。
“什么?”宫本优茶没听清。
“没事。”不二周助笑了笑,忽然转口问,“宫本是不是胖了点儿?多沉了?”
宫本优茶有些羞赧:“养病期间是补的过头了……现在有……47?50?”
“唔,那也没有补的过头,挺轻的。”不二周助歪头道。
宫本优茶没说话,低头看着跟他体型差不多,纤细修长的不二周助,眼里的意思很明确:咱俩谁也别说谁。
“呵呵。”笑眯眯的栗发少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腕,喃喃着宫本优茶听不懂的话,“有点儿困难……但应该还可以。”
宫本优茶疑惑问道:“你在说什么?不二……呜啊!!”!!!宫本优茶浑身僵硬地看着天花板。
什么鬼?!
不二周助把他抱起来了???!
紧接着他听到菊丸君热情兴奋的声音:“找到了!哟呼~竟然藏在宫本君的腰后!好狡猾!”
短短几秒,不二周助轻笑着把怀里的少年放回到轮椅上,放松着手腕,带着歉意和笑意说道:“抱歉了宫本,实在不忍心你再站起来一次。”
刚体验了一次公主抱的宫本优茶此刻还一脸空白,“……”
菊丸英二飞扑过来挂在不二周助身上,笑容得意地冲宫本优茶挥了挥锦袋:“青学大作战——成功!谢谢宫本君喵~”
他的搭档大石秀一郎腼腆地摸摸后脑勺:“哎呀,无论如何都不想在立海大的正选面前失败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听到这话的宫本优茶顿时又陷入崩溃混乱中:什么?就为了这个?!你们就为了这个?!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他牺牲大,还是不二周助牺牲大。
但目前的情形可能就是不想让宫本优茶好过,大石秀一郎的话刚一落下,糖果屋门口就传来熟悉又华丽的嗓音。
“什么立海大的正选?什么失败?啊嗯,宫本在这里吧,人呢?啧,这不华丽的装修……嗯?手冢你竟然也在?哼,让本大爷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让你驻足。”
宫本优茶:涉及到网球和手冢国光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又话痨啊迹部景吾!!!你别看你快走啊!!!
他无力地抬眼看去,迹部少爷难得今日没穿学院制服或网球部队服,紫色连帽衫休闲又帅气,颈间银质项链垂落在他深邃的锁骨上闪着碎光,徒增性感——大概就是女生们说的“可以在锁骨窝里游泳”的那种性感。
精致到头发丝的少年昂首踏进糖果屋,瞬间使糖果屋的格调升了一个档次,以宫本优茶男生的角度看,也觉得迹部的面相无可挑剔,就连皱眉嫌弃都好看得不行。
但此刻他无心欣赏,只想让人赶紧走。
“日安,迹部。”手冢国光淡声道。
“啊嗯,日安。”迹部景吾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面无表情的宫本优茶身上,好奇道,“你们在干什么?”
宫本优茶别过脸去不说话。
不二周助贴心地代为解释了一番他们在玩找糖果的游戏。
“哦?”迹部景吾戏谑地打量着轮椅上的清冷少年,“听起来很有趣,宫本你是npc?本大爷也要玩儿。”
宫本优茶冷硬地说道:“刚结束了一轮,我们要清场重新布置。”
“行。”兴致盎然的迹部景吾很好脾气地道,“正好我和桦地、忍足他们走散了,等等他们。”
还有人来?
——宫本优茶的第一反应。
但还没到换班的时间他就得完成工作,宫本优茶认命地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对视一眼,笑着告别:“那我们再去网球部那里逛逛,等节目开始我们再见哦,宫本。”
……哦,还有节目,那个该死的话剧表演。
宫本优茶空白着脸点头,机械性地倒了杯咖啡,给自己压惊。
说是清场,但不可能把所有客人都赶出去,所以参不参加小游戏是进门前游客就要决定的,如果参加的话,就暂时不能进门,等布置好了再分批进,而糖果屋里的其余游客会看着山崎他们藏糖果,但都很有礼貌地不会给提示,甚至还会帮助山崎他们。
迹部景吾走进来是个意外,第一是他进的太快,第二,估计山崎是看大少爷的样子以为他不会纡尊降贵玩这种游戏,所以连问都没问。
藏东西本来很快,但因为宫本优茶知道以迹部景吾的智商,他肯定已经猜到有一颗糖果在他这里,所以嘱咐山崎将其他四颗糖果藏得隐秘一些,就这样多花了一些时间,正好等到忍足和桦地到来。
等迹部、忍足和桦地再进来时,敬业的少年已经重新倒好咖啡,放好曲奇,摆好了姿势。
“还挺装模作样。”迹部景吾嗤笑了一声。
忍足侑士无奈地看着好友:“分明是你担心宫本,巴巴地跑来立海大,怎么这还怼上了?”
“谁担心他了。”迹部景吾轻踢了忍足一脚,“赶紧找。”
“嗨,嗨。”忍足侑士任任劳任怨地搜寻起来,还利用他的魅力和话术和糖果屋里的女生们搭话,来获取情报,把宫本优茶看得叹为观止。
到底是游戏,也没算他们作弊。
桦地崇弘,宫本优茶对他不熟,之前没怎么见过,只看见他跟在迹部身边,替迹部爬上爬下,沉默寡言;大少爷偶尔蹲下找找东西,剩余时间就是插着口袋,看桦地找。
但宫本优茶饶有兴致地发现,迹部一直在走位替桦地隔开人群,免得被误撞误踩,感觉这对组合也挺有意思。
不过回想自己回国后遇见的少年们,大家都是那么优秀那么努力又如此可爱啊,优茶心地柔软地想。
三个人找起来就是快,十几分钟后,宫本优茶收到了四颗「特质糖果」,而迹部景吾不出意外地盯上了他和他的轮椅。
宫本优茶坐正身体清清嗓子,刚要说明下面的规则,就听一声清脆的响指。
“啪——”矜贵优雅的大少爷抬抬下巴,向桦地示意,看着宫本优茶的海蓝色眼眸里写满了戏谑。
那种被支配的感觉霎时又侵袭了宫本优茶的预感!
他马上喊停,但桦地只听迹部景吾一人的命令,根本不停步,整个人像座小山一样向优茶倾压过来!
宫本优茶赶紧对迹部景吾道:“规则是不能硬来不能搜我,你快让——呜啊啊啊!!”!!!艹这双脚离地的感觉是真的吗?!
柔软的心摔得稀巴烂,宫本优茶一脸空白,“……”
新一哥哥,我呼吸到了高度两米处的空气。
冰蓝发少年低下头——是的,他现在比迹部景吾他们都高!他低头瞪着迹部景吾,腋窝下驾着的大手来自桦地崇弘,他整个人离地面差不多有三十公分!
宫本优茶头疼不已,虽然桦地比不二周助健壮多了,但他也不敢挣扎,生怕两个人一起摔了,只能气愤地指责迹部:“都说了不能搜我!你要听规则的啊!”
迹部景吾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满脸无所谓,就快把“规则是什么?本大爷就是规则”这几个字刻在身上了,旁边的忍足侑士试图维持着他的礼仪和风度,但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默默地侧过头去,忍笑忍得浑身发抖。
“行,不能碰你是吧?”紫灰发少年叹了口气,那姿态活像是在说“你真麻烦,但谁让本大爷宠你”,然后手指一碰又是一个响指。
宫本优茶都快对这个声音ptsd了,下一秒就觉得自己位于半空中的身体有规律地晃了晃。
……晃,了,晃……
少年彻底呆滞了。
糖果屋满屋子的工作人员和游客们就看到,冰蓝发的少年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被另一个高大的男生驾着腋窝轻而易举地举起来,晃了晃,又晃了晃,然后“啪嗒”一声轻响,某个眼熟的锦袋从“布娃娃”身上掉落下来,与此相反的是,有什么白色透明的、像阿飘一样的东西从少年的嘴里慢慢飞了出去。
哦,那是少年的灵魂啊。
……
“噗!”
“哈哈哈哈哈哈宫本、宫本他哈哈哈哈哈!”
“太惨了太惨了,本来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个轻松的活,没想到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哈哈哈哈哈是我们不收费能看的吗?!”
“哈哈哈哈我们之后、之后不会被宫本暗杀吧哈哈哈哈!”
迹部景吾弯腰,手指勾起锦袋拿到手中,一边示意桦地可以把“娃娃”放下了,一边随手拆开锦袋,旁边的山崎想阻拦又不敢。
「皇冠糖果」并不是噱头,真的是他们班级请著名甜品师手工制作的糖果,但因为资金有限,一共就做了四个,真正拿出来的就这一个,放在锦袋里作为游戏的道具反复使用,这也是为什么宫本优茶一直把糖果放在身边的原因,一旦有游客找到,他就要回收糖果。
但此刻宫本优茶……不说也罢。
山崎也没想到迹部景吾就这么把锦袋拆了,虽然他们是有备用的……但还是好心疼!!!
大概是山崎痛心的表情太生动,迹部景吾一眼就看见了,他满不在乎道:“就这破糖果你有什么好心疼的?本大爷找到了就是本大爷的。”
破、破糖果!
咻——贫穷的山崎又中了一箭,默默捂住胸口。
迹部景吾垂眸打量了番手心的糖果,只有女生半个巴掌的大小,半透明的琥珀色,皇冠形状,做得小巧精致又漂亮。
挑剔的大少爷毫不留情地评价道:“确实不怎么样。”接着又道,“但颜色还行。”
他摆弄了下糖果,抬眼看着瘫在轮椅里“气若游丝”的宫本优茶,直接伸手摆正少年的头,将皇冠放到了他毛茸茸的头顶。
茫然的宫本优茶顶着小皇冠:“?”下意识地不敢动。
迹部景吾退开两步,歪头欣赏了半晌,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这样看顺眼多了。”
“咔嚓!”忍足侑士看了看手机屏幕,自觉地递给迹部。
“发给本大爷。”
忍足侑士比了个“OK”的手势。
“你真是……”宫本优茶被不按套路出牌的迹部搞得身心俱疲,眼看着换班时间到了,他直接把头顶的糖拿下来塞嘴里吃了,撑过拐杖起身。
“去哪儿?”迹部景吾好笑地问。
“起开。”宫本优茶只想赶紧离开,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待着,他咬着糖含含糊糊道,“我要下班了。”
迹部低声笑了笑,“行,那一起吃饭吧。”说完就强行将人带走了。
留下山崎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流泪。
虽然糖果无法再用,但……宫本……这个败家子……都不好好欣赏欣赏就那么拿下来吃了……三千日元一颗糖……呜呜呜。
“山崎!山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生,满脸兴奋地抓住山崎胳膊,“好消息!你肯定想不到……你怎么了?”
山崎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问:“你说,什么消息?”
“哦哦哦,”男生也不在意,兴奋地说出他听到的内容,“迹部少爷刚才说要赞助我们班糖果!就那个旗下有无数高级餐饮品牌的迹部啊!随便来一个我们就赚翻了!”!山崎一个激灵,瞬间满脸红光,满血复活!
——宫本!你果然是吉祥物!!!
*
“……不用吧。”宫本优茶想阻拦没阻拦成,“你不用这样,迹部,一颗糖而已。”
他倒不是假好心,而是最开始班级讨论的时候就决定了,其中一颗「皇冠糖果」最后会送给提供咖啡赞助的宫本优茶,所以刚才优茶那么痛快地吃了糖,其实是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而且班里还有三颗,足够用了。
“啊嗯,本大爷还没那么小气。”迹部景吾点点泪痣,不在乎地笑道,“再说,你一个班级能耗费多少钱?给你塞再多赞助你也吃不下,那点钱就当本大爷买你照片了。”
“……”宫本优茶真诚发问,“要不我给你钱,你把照片删了?哦,还有忍足的那一份。”
藏蓝发少年忍着笑:“我那份照片可以删,我不要钱。但迹部……我可劝不了。”
而迹部嗤笑:“本大爷缺钱?”
宫本优茶无话可说。
他换个话题问:“你们有想吃的吗?”
“都行。”迹部随口道。
宫本优茶面无表情:“一般说‘都行’的,嘴都格外挑——尤其是你。”
迹部景吾挑挑眉,道:“本大爷喜欢吃烤牛排,约克夏布丁……”
宫本优茶直接回头问:“忍足想吃什么?”
“喂!你这家伙!”
忍足侑士噙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回问道:“立海大有什么?”
迹部哈哈大笑。
“……”宫本优茶不想招待冰帝的人了,他想走了。
忍足推了推眼镜,笑道:“开玩笑。我们不清楚海原祭都有什么,还是宫本推荐吧。”
宫本优茶也懒得动弹了,直接将人带往网球部休息室,解释道:“我有家咖啡厅,今天我们的午饭都是咖啡厅送来的,一起去吃吧。”
“山珍海味没有,但食材绝对新鲜。只有一条,”宫本优茶推门前特地嘱咐道,“不许吵架。”
两分钟后。
“哼,立海大网球部的新一代都是这样子的家伙吗?”
“啊!你这个自恋狂!在立海大的地盘上还敢说这种话!我要染红你!!”
“哦呀~好久不见,立海大的诸位,还没祝贺你们全国大赛优胜。”
“哪里哪里,我们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嗯哼,冰帝也不会止于现状,明年绝对会令诸位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好,我们等着,我们可是要实现‘立海大三连霸’的目标呢!”
……
宫本优茶狼狈地捂着耳朵,缩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吃着他的特质乌鱼子意大利面。
一想到晚上还要在这群人面前表演那糟心的话剧,他就想……再来一盘!
第82章 【VIP】
夜幕降临, 校园里被装饰一新的路灯相继亮起,对节目演出感兴趣的游客们跟随志愿者的指引,纷纷前往立海大的大礼堂。
能被选中上海原祭晚会的节目都是精品, 开场几个歌舞表演和小品反响极好,看到观众们的反应,主持晚会的学生会成员纷纷松了半口气。
但前面的观众有这份闲心雅致, 后台却是忙得人仰马翻。
“快!把衣服都拿过来!”
话剧社的成月社长宛如一个司令塔,指挥得众人团团转。
正在被摁头上妆的丸井文太皱着脸, 忍着脸上的不适问道:“我们是倒数第二个的压轴表演,不用这么早准备吧?”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帅哥挺多,但真正有排演话剧经验的一个没有, 所以连续几年的海原祭,网球部的节目全都是由话剧社和网球部联合出品。
但话剧社有自己的节目, 所以网球部节目的表演者只能是网球部的人, 成月社长她们只帮忙处理幕后工作。
现在手握两大社团掌控权的成月丝毫没有得意的心情, 站在后台中央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个人用。
听到丸井的吐槽,她立马怼了回去:“未雨绸缪懂不懂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表演话剧, 不知道意外总是来的很突然嘛——喂你!那个不能放在那儿, 会绊倒人的!放桌子下面去!”
“哦哦哦!”被凶了一句的男生完全不敢顶撞自家社长,老老实实又把道具箱搬了起来。
丸井文太咽了口唾沫。
是不是每个社团的当家人都这么恐怖如斯啊?
另一边的仁王雅治也在跟化妆师打商量:“能不能不要睫毛膏?舞台离那么远观众看不见的。”
“不行,要精益求精。舞台下的观众看不见细节,但录制晚会的高清镜头会怼在你们脸上。”充当化妆师的女生也是话剧社的, 闻言毫不客气地拿粉饼按压上仁王的脸, “放心啦仁王同学, 我们话剧社的化妆品都是最好的, 不会让你们过敏的啦!”
仁王雅治抽抽嘴角:“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在意那个录制……”
谁想要这种黑历史每年每年被记录下来在立海大永流传啊!
说是化妆, 但对于男生们就不会像女生那样上全妆, 丸井和仁王他们意思意思挣扎一下就算了。
——但还是有例外的。
“我不要!!!”
突然的凄厉惨叫声吓到了后台的一众人,连马上要上台的学生都好奇地看过来。
“那是……一年级的切原君吧?怎么了?他副部长又训斥他了?”
“不是啦!真田君哪有那么恐怖?我听说切原君今年要穿女装哈哈哈哈!”
“哦呼~女装算是每年男子社团的‘虽迟但到’系列了吧哈哈!”
“反正饱眼福的是我们啦~嘻嘻!”
那头,切原赤也抱着缀满蕾丝花边的裙摆,头上戴着长长的假发就仓皇跑出了更衣室,在化妆室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打转。
后面紧追他的女生急得汗都流下来,还要温言相劝:“切原君你别跑啊!你演的是公主,必须化妆啊!”
切原赤也跑到自家前辈们的身后紧急刹车,满面通红地探出头,羞恼地吼道:“化妆你就好好化!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迎着男生们的视线无辜地说:“胸垫啊……你不会以为演公主就穿个裙子戴个假发就完了吧?”
网球部众人:“……”
“那个就不必了。”
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穿着黑色军服的少年拄着拐从女生身后的更衣室转出身来,比起同伴们或多或少泛红的脸或耳根,少年直面“女性用品”面不改色,被扫过暗金亮粉的眼角在灯光下闪着细光,散出一片冷然之色。
宫本优茶顺手从道具果盘里拿了两个苹果扔给切原赤也,淡然道:“他用这个也能出效果。”
女生:“……也……行吧?”
幸村精市眼中难掩惊艳地看着军装少年,真诚地赞道:“很帅气。”
宫本优茶浅笑着环视一圈,“大家也不错。”除了赤也。
羞愤的小学弟背过身去,将两个大苹果藏好,整理好衣服后才转过身来,羡慕嫉妒地看着宫本优茶:“呜呜呜不是说好让宫本前辈女装的吗怎么又成我了?”
冰蓝发少年眉梢一挑,被眼妆刻意突出的凤眼顿时变得冷艳又凌厉,他一手拄着拐,只能低头用牙咬住白手套边缘给自己套好,闻言淡声反问:“赤也你说什么?”
切原赤也浑身一抖,抱着蕾丝裙摆疯狂摇头。
“很好,”宫本优茶点点头,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最霸道的言论,“等着我去抢你吧,公主。”
切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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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纳西大陆,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每一只深渊魔龙成年之后,都会去最强大的王国抓一位公主当他的妻子,被抓走的公主自此杳无音讯,尸骨无存。
传说流传了几百年,都没有人在纳西大陆发现魔龙的身影。
但就在今年,我们王国的晨曦公主却被突然现身的魔龙抓走了!
而故事,就从这儿展开——”
抛去旁白里的那些修饰名词,“这听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故事,”忍足侑士摸摸下巴,“后面就是骑士或者邻国王子闯深渊、杀魔龙、救公主了吧?”
迹部景吾饶有兴致地看着舞台上娓娓拉开的帷幕,指尖点着泪痣,道:“啊嗯,在休息室的时候听幸村提过一句,说是冗杂了多个故事的新剧本,且看看吧。”
帷幕拉开,富丽堂皇的宫殿出现在观众眼前,端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旁边的侍卫长在尽心尽力地劝慰他——这是原本应该呈现出来的场景。
而实际上。
头戴王冠,身披红色大氅的仁王雅治慵懒舒适地靠在王座里,一双狭长的眼眸做起“皱眉叹息”的动作来都有种装模作样的假态,仿佛一只吃了鸡还要假惺惺的狐狸。
仁王国王叹道:“吾可怜的女儿,她那么娇弱可爱,怎么能在深渊魔龙的利爪下生存?光明女神在上,请救救吾的女儿吧!”
仁王雅治的台词功底还是不错的,哀婉的语气将担忧和焦急都表现了出来,只是看到他表演的熟人们都忍不住想笑。
菊丸英二挠挠脸颊:“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喵~”
不二周助笑道:“我更好奇真田君的表演。”
匆匆赶来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同好奇地看着台上:“这是茶茶的同学们吗?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真田侍卫长手握剑柄,一身银光闪闪的骑士装将他挺拔健壮的身躯完美展现出来,他本身属于武士的气质也与骑士身份相得益彰,只是语气太生硬,生生将劝慰说成了宣言:“陛下放心!晨曦殿下不会有事的!”
不二周助抵着下巴猜测:“所以是真田去救公主?”
下一刻,就有人提议道,王国境内来了一位武艺高强,身份高贵的王子殿下,虽然对方刻意隐瞒身份欲游历各国,但国王陛下可以试着求助他,说不定对方会同意帮忙。
等人说完,真田侍卫长黑着脸道:“若以晨曦殿下相许为妻,想来王子会愿意出手。”
后台还没上场的丸井文太吐槽:“这话说的……侍卫长一定是喜欢公主吧。”
桑原诚实地回道:“剧本里没这个设定。真田他一定只是因为不赞同用这种方式来救公主才黑脸的。”
国王陛下立马着人去请王子。
“嗯?”迹部景吾看着台上身穿白色军服,温雅清隽的王子殿下,略带惊讶地挑眉,“竟然不是宫本,是幸村?那宫本是什么角色?”
国王诚恳得向王子表达了自己的请求,并许诺,若是能将晨曦公主救出,他便将公主许给王子。
幸村精市不由自主地想到装扮后的“切原公主”,弯着温柔的笑容真诚地道:“公主殿下此番受苦,是受害者,不应当作为救命的条件被随意嫁出去。陛下放下,就算没有约定,我也会尽全力诛杀魔龙,救出公主。去往深渊的路艰难危险,我一人上路即可,就不要牵累无辜的人了。”
台下被王子殿下帅到的女生们呜呜叫着:“幸村君真的太温柔了太绅士了!公主怎么能不嫁给他?!”
而知情人士们皆是呵呵一笑,幸村说不想娶公主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话,不是台词啊!
于是,王子殿下骑着白马,带着宝剑上路了。
深渊外有一片深渊森林,森林里怪事频生,旁人不敢轻易踏入。
王子在路过一片蔚蓝色湖泊的时候,突然被无风自起的水浪卷进了湖里,等他再从水里爬出来时,宝剑和白马都没了。
这时,湖泊中央卷起一道漩涡,一个披头散发湿漉漉的人影抱着三把宝剑飘了上来,慢悠悠地问:“年轻人,你丢的是这个金宝剑,还是这个银宝剑,还是这个铜宝剑呢?”
幸村王子抱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丸井水鬼,道:“都不是,我丢的是不锈钢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的观众们顿时乐翻了天,气氛越来越热烈。
披头散发的丸井水鬼也想笑,但他还得憋着说台词:“诚实的年轻人。你是要去深渊诛杀魔龙吗?那你的宝剑可不起作用。这样吧,我送你一把特质匕首,只要在魔龙身体的随便一个位置轻轻一划,就能解决掉他。”
王子殿下谢过水鬼,带着镶满宝石的匕首徒步上路。
在路过一片枫叶林时,他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夜幕降临,枫叶林中弥漫起厚重的白雾。
王子静观其变,只见迷雾之中有一青衣身影提着红灯笼漫步而来,脚步空悬于地面,似鬼似妖。
吊着威亚的柳莲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缓声问:“阁下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再往前就是深渊了。”
幸村王子警惕地回道:“我正是要往深渊而去。”
“那里可是有恶龙。”
“我知道,”幸村王子举起匕首,“他抢夺了晨曦公主,我要杀了他把公主救出来。”
携带枫叶而来的青衣鬼妖幽幽叹了口气:“好吧,但光靠这把匕首你可杀不了他,提着这个灯笼吧,它会为你指明方向。”
王子殿下谢过青衣,拿着匕首,提着红灯笼继续前进。
深渊的入口暗无天日,寸草不生,只有一个黑衣守卫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桑原举起手里的剑:“此乃吾之主人休憩之地,尔速速离去!再踏进一步,休怪吾不客气!”
王子殿下无所畏惧地举起了匕首。
一番打斗看得观众目不转睛,他们都知道高.潮部分要来了,身体不禁向舞台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有女生掰着手指头算:“果然只有宫本君没有上场了!他就是魔龙吧?宫本君和幸村君对打!呜呜呜搞快点!”
黑衣守卫不敌武艺高强的王子,含恨而死。
手染鲜血的王子殿下收敛了笑容,神情凝重地踏入深渊。
“幸村君冷着脸的样子也好帅啊!”
“就是有点儿吓人……”
深渊的最深处并不是如世人所想的那样冰冷荒芜,相反,这里有温暖的火烛,柔软的地毯,整洁的桌椅和精美的装饰,抬头看去,还能从洞顶看到星辰满布的夜空。
王子殿下踏入这里,神情有点儿恍惚,这里不像是魔龙住的地方,倒像是……
“人类。”冰冷无情的嗓音轻慢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随着角落的舞台灯光渐渐亮起,高坐在黑色王座上的少年进入观众们的视线。
黑色军服掺杂着暗红色的丝线,包裹着少年修长纤细的身体,白皙的侧脸上蔓延着不详的纹路,只有冰蓝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本就清冷的嗓音更像是掺了冰块似的刺骨寒凉,他只静静坐着,就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
王座之上是造型诡谲的魔龙雕像,王座之下是吓得瑟瑟发抖的晨曦公主。
“卧槽……”台下的铃木园子喃喃着,“这道具绝了。”
“是茶茶绝了吧。”毛利兰愣愣地看着“魔龙”,“虽然猜到他演反派,但没想到……”
台上的幸村精市再一次直面上妆后的宫本优茶,还是忍不住为之惊艳,更不用说第一次见到这样造型的观众们了。
忍足侑士赞叹地笑道:“我要是个女生,这就爱上宫本了。”
“那你爱的也太肤浅了。”迹部景吾哼笑着,眼神盯着少年沾着暗色金粉的鬼魅眼角,“啊嗯,还算华丽。”
女生们已经无法呼吸了,一边是象征白色和正义的幸村君,一边是象征黑色和反派的宫本君,她们既想看相爱相杀,又不想其中一人“死掉”,“呜呜呜太难抉择了!”
不用她们抉择,台上的演员们只会按照剧本演下去。
王子殿下看到酷似人类的魔龙有些下不去手,跪在王座下的晨曦公主惊喜地冲他喊:“你一定就是来救我的人吧!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幸村王子:……更不想救了。
“噗!”观众们认出这是谁后,纷纷憋不住笑。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道:“不如还是救魔龙吧。”
铃木园子调侃道:“立海大的学生们真是太敬业了。”
毛利兰捂着嘴笑:“咱们那时候排话剧不也有很多反串吗?”
浑身缀着蕾丝花边,半露香肩的切原公主握住自己的金色长发,捏着嗓子叫喊:“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的父王一定会感谢你的!”
幸村王子艰难地安慰了一句:“公主殿下不要怕,我这就是来救你的。”
然后马上抬眼看着少年,声音都柔了两个度:“只要你放了公主,我保证不杀你好不好?”
人形魔龙勾起唇角,轻蔑地看着王子:“你?”
王子殿下虽有善良的心,魔龙却不管不顾攻击上来,二人缠斗在一起。
旁白道:“王子殿下武艺高强,又有光明女神的眷顾;而刚刚成年的魔龙也实力大涨。二人一直从黑夜打到天亮,从深秋打到暮春……终于在历经 36个月的战斗后,王子殿下的匕首划破了魔龙的脖子。”
红色的血浆滴答滴答,从人形魔龙的脖子上流下来,沾染了王子的白色军服,开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王子殿下将力竭昏迷的魔龙扶到柔软的地毯上,哀伤地道:“我们本可以不走到这一步。”
“呜呜呜是啊!你们可以不打架的啊!”
忍足侑士听着后排女生抽泣的低音,眼角一抽。
还真是哭得情深意切,他拿下眼镜来仔细擦了擦,不过这也说明幸村和宫本演的很成功吧。
故事发展到这儿,基本就结束了,观众们意犹未尽地看着舞台,都准备随着晨曦公主鼓掌来庆贺正义一方的胜利了,突然——
晚会的高清镜头对着倒地的魔龙来了个特写,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上,人形魔龙在公主和王子背后慢慢睁眼,冲着镜头缓缓勾起一个诡谲的微笑。!!!
“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菊丸英二抱着自己的胳膊猛搓。
不二裕太紧贴在自家哥哥身边,紧张地问:“什、什么情况?还没结束吗!”
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你看过屠龙少年的故事吗?”
不二裕太茫然地问:“什么?”
舞台帷幕随着旁白拉起又拉开。
“王子殿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诛杀了魔龙,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与晨曦公主庆祝相拥的王子殿下没有发现,他长出了利爪,脸上渐渐浮起黑色的纹路,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象征深渊的黑色——他变成了魔龙!”
舞台灯光大亮!观众们惊讶地发现,这次倒在黑色王座上的人变成了幸村精市!
宛如镜面映像,身穿黑色军装的蓝紫发少年褪去了身上原本的温柔绅士,失去笑容的他变得冰冷无情,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换上白色军服的宫本优茶坐在王座旁,将毛毯搭在新任魔龙身上,对昏迷的他轻声说道:“你就暂且替代我,留在这里吧。”
他挥挥手,原本应该死去的黑衣守卫桑原拖着昏迷的晨曦公主出现,恭敬地问道:“恭喜殿下恢复,现在就启程吗?”
“嗯。”被守卫扶着的冰蓝发少年在观众们惊叹错愕的表情中,干脆利落得一刀解决了晨曦公主,踩在温热的血泊中,摸着自己伤残的右腿淡声叹道,“本王的世界里没有了晨曦和光明,他怎么有脸给自己女儿起名叫‘晨曦’?还是死了干净。”
说完,就坐上轮椅,带着黑衣守卫向深渊外走去。
剧情的发展和转折直让观众看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一边心惊于恢复王子身份的少年如此心狠手辣,一边又控制不住得被他所吸引,舞台信息量大到让观众们都不敢开小差,生怕错过细节。
但这还没完。
宫本王子和推轮椅的桑原守卫,一路走得风平浪静,丝毫没碰到幸村王子来时的危险与艰难。
走到枫叶林时,青衣鬼妖再次现身,却是熟稔又温和的与王子说话:“五百年了,殿下辛苦了。”
“是啊,困在这里五百年了,”冰蓝发少年低声吟道,“国师也在这里守了五百年了,跟我一起离开吧。”
柳枫妖摇头,淡然道:“吾已化为妖鬼,不适合再担当国师之位,况且……”他看向深渊的方向,“殿下利用了那个人必定于心难安,吾还是替殿下守着他吧,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想办法解救他。”
王子殿下神情恍惚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走了。
舞台底下。
“啊啊啊这是什么感情啊! 守着他!替他守着他!怎么感觉哪个都好配!救救我!”
“姐妹,一样,那就都磕吧!”
“下一个是丸井水鬼!不会也是……”
“殿下好啊~”水鬼笑嘻嘻地凑到宫本王子身边,亲昵而热情,“殿下想要金斧头,银斧头,还是铜斧头呢?”
宫本王子拍拍丸井水鬼湿漉漉的衣服,淡定道:“要你这个锤头。快点儿弄干净自己,我们要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锤、锤头哈哈哈哈哈!”铃木园子笑出眼泪。
“救命!本来是王子复仇记怎么这么好笑!”
“啊啊啊别让我又哭又笑了!妆都花了哈哈哈哈!”
宫本王子的队伍里又加了个衣着干净的水鬼,三人继续往前走,便走出深渊森林,进入王国境内了。
以幸村王子的名义进入宫廷,三人却惊讶地发现宫殿里这里只有两个人。
“我的天!”丸井水鬼冲上去围着真田侍卫长转,“五百年了,骑士长你还没死!”
然后又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仁王国王,嫌弃道:“你竟然也没死!”
浑身狼狈似是被揍过的仁王国王吊儿郎当道:“puri~祸害遗千年哩 ,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什么!竟然连侍卫长都是宫本王子的人!”
“啊,这是什么情况?谋划五百年的复国大计,只为等待王子华丽回归?!”
“艹!你这么一说好带感!”
“哈哈哈哈仁王君的口癖跑出来了!”
“严重怀疑仁王君是被真田君揍的哈哈哈哈哈!”
侍卫长摘下头盔与剑,递到回归的王子面前,严肃认真道:“我曾代表骑士团发誓,会一直守护殿下,如今殿下复生,骑士的责任已经完成,我该离开了。国王就等到殿下复国那天再杀掉以作仪式吧。”
宫本王子怔愣了一下,抿着唇,沉声道:“说实话。”
真田骑士长轻描淡写道:“处理宫廷时受到了光明神殿的法术攻击。我早就不是能在光明下生活的人类,不然也活不了五百年,如今受了攻击,也该消失了。”
“……”王子怅然若失地接过剑。
昔日亲近的人又离开一个,宫本王子孤独地坐在王座上茫然地喃喃道:“我到底为什么要复国……”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或许谁也不清楚。
舞台帷幕缓缓拉上,话剧完美结束。
情绪被带得跌宕起伏的观众们拼命鼓掌,同时忍不住激情讨论着。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剧情是这样的!哭死了哭死了哭死了!”
“我那么温柔的幸村君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变成恶龙了啊啊啊!”
“话说,立海大三巨头,一个被无情利用变成了深渊魔龙,一个只能以妖鬼之深待在黑暗的森林里,一个苟活五百年最后还彻底消失了……这剧本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艹!你这么一说真有可能哈哈哈哈哈!”
“这剧本真的是全员BE吧!没有一个好过的,就连宫本君都看着好难受啊!”
“前面有多帅气,背后隐含的秘密就有多沉重……啊,我好想看续集!来个完整版也行啊!”
不管是什么评价,总之,网球部的节目大获成功。
后台终于卸下妆换好衣服的少年们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热泪盈眶的成月社长抱着热咖啡挨个发放,疯狂夸赞他们:“太成功了,你们演的太成功了!妈的!这是我导演出来的作品吗!太成功了!”
丸井文太一晚上湿身两次,只有他抱着姜糖水,徒劳渴望地看着大家的热咖啡,“成月桑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吧……能不能也给我一杯?”
“给!”成月社长大气地塞给他热咖啡,“要谢就谢宫本吧,这都是他赞助的!”
全场最累的少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客气,自己抱着水瓶吨吨吨地喝水,说那么多话,渴死他了。
切原赤也迷惑发问:“所以我不用那两苹果也可以吧?我就出场那几分钟。”
“都演完了你计较这个就晚了吧?”仁王雅治揉着被麻绳勒出痕迹的手腕,好笑道。
“扣扣——”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成月去开门,一拧开门把手就被大捧鲜花险些埋了脸!
“咳咳咳!”成月赶忙退开两步,对仓皇道歉的同学摇摇头,好奇地问,“这哪儿来的?”
同学探头看了看,找到冰蓝发少年时指了指,“花是花店的人送来的,指名给今晚表演话剧的宫本君。”
宫本优茶艰难抬起头,“我?”
幸村精市笑着起身:“我帮你拿吧,你别起来了。”
“谢了,幸村。”宫本优茶接过花束,从里面扒拉出一张卡片,是熟悉的字迹。
“谁的?”幸村精市问道。
宫本优茶浅笑着拿给他看。
「祝我亲爱的宝贝弟弟演出成功!
抱歉我没办法亲自到场,但我有拜托兰和园子录像,期待你的表现哦~」
落款是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解释道:“新一哥哥的母亲是演员,偶尔会有话剧表演。送花……大概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
“真是很有爱的一家啊。”幸村精市笑眯眯地道,“与台上冰冷无情心狠手辣的宫本完全不一样呢。”
宫本优茶:“……那是剧本。”
蓝紫发少年叹了口气:“我可是被人利用完就丢,还困在深渊的可怜人。”
都累成这样还没演够吗?宫本优茶闭闭眼,抽出卡片把花往幸村怀里一塞,道:“那安慰安慰你。”
幸村精市抱着花笑:“你真的太敷衍了宫本。”
“咳,”宫本优茶装没听见,问大家,“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庆祝!烤肉!!”
“烤肉吧,好久不吃我也馋了。”
“我没意见。”
“我可以推荐好吃不贵的店!”
“那预算我来做。”
……
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宫本优茶揉揉自己发干的嗓子。
大家真有激情啊。
第83章 【VIP】
海原祭造成的余波一直持续到宫本优茶可以扔拐、慢慢走路直至复建康复。
然而网球部的少年们已经没精力去八卦今天谁又收了多少情书, 或者又看到了多少《魔龙与王子》的同人本。
——正选排位赛开始了。
不光丸井、桑原、仁王和切原他们翘首以盼,积极备战,宫本优茶对于他复建康复后的第一场比赛也是跃跃欲试, 天知道他憋了多久。
于是网球部的大家很荣幸地再次看到“凶残的狼崽子”现世——宫本优茶完全是在把他的每个对手都当成关东大赛的迹部景吾打。
不出意外,他们几个都在小组赛里满分出线,下一步就是对战现任正选们了。
幸村精市有心让网球部大换血, 这次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他们五人安排和三年级的正选对战, 除了丸井文太输给了毛利寿三郎,其他四人均顺利完成了正选替换。
但毛利寿三郎本人早就对立海大三巨头严格管理下的训练模式非常不适,加上他下一学期就要升高中, 便自然而然将正选之位让了出来。
作为代价,丸井文太连续三场与幸村、真田和柳对战, 结束后直接累倒在地。
仁王和桑原将人拖到休息椅上躺着, 宫本优茶则去更衣室拿干净的毛巾。
出来时他碰见了幸村精市。
宫本优茶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小声道了句:“谢谢。”
幸村披着外套,含笑着问:“谢我什么?”
“正选赛……”宫本优茶握紧手中的毛巾, 正色道, “我的对手虽然也是三年级正选,但那个学长本身更擅长双打,算是正选里面单打实力最弱的……是你和柳特意给我挑的对手吧?”
冰蓝发少年似是有些别扭,又有些不好意思, 道:“其实你们不用这样, 我的脚真的好了。”
幸村精市笑看着面前心思灵透的少年, 知道瞒不过他, 便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就算是特意安排的对战, 那又怎样?输了就是输了, 这就是网球部的规则。来日若是宫本也这样输掉正选之位,我同样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你不用有思想包袱。”
幸村耐心解释道:“而且三年级的学长们马上就要升高中,届时不退也要退,我只是用最节约时间的方式解决问题罢了。”
宫本优茶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的关照。我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幸村部长。”
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欣慰地点头,笑容柔和宛如春风拂面。
*
“话说,你想拐来网球部的‘新人’呢?”宫本优茶好奇地问,“柳生没答应你?”
仁王雅治懒散地倚在树下的阴凉地里,闻言哼了一声,傲娇不满中又带着点儿得意,道:“没想到柳生同学是那么长情又有责任心的人啦,虽然已经松了口,但还是放不下高尔夫社,说要交接好了才来网球部。”
丸井文太有气无力地致命吐槽:“又不是你长情、有责任心,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未来欺诈技能满分的仁王狐狸眉飞色舞地摇着狐狸尾巴,道:“那是我给自己挑的搭档哩,puri~”
“说起搭档,”桑原问宫本优茶,“毛利前辈退了,宫本以后是想再找个固定搭档,还是走单打的路子?”
宫本优茶想了想,说:“其实我都可以。双打现在有你和丸井的固定搭档,未来仁王和柳生说不定也是;单打选手的话咱们网球部就更不缺了。所以我真的无所谓打什么。”
反正以幸村那变态的训练模式,所有正选都得会单打、双打,他着实不用着急。
丸井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戚戚焉地说:“啊……一想到正选的训练菜单,我现在腿肚子都在发抖。”
宫本优茶抱起手臂,隐秘地翘起嘴角道:“恭喜大家,成功进入地狱模式。”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宫本?”仁王眯了眯眼。
“哪有。”少年无辜地瞪圆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像极了搞坏的猫,说着他脚步麻利地撤退,“我走了,柳刚才说找我有事。”
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揽住少年的肩膀,慵懒的笑容里藏着不怀好意:“啊,这么巧,柳也说要我们过去呢。”
宫本优茶:“……”失策了。
*
“经理?”今年才来到网球部的宫本优茶茫然地看着柳莲二,“咱们社团还有经理?”
少年的神情太好猜了,简直是明晃晃写着:若说有经理的话,不就是你吗,柳?
柳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解释道:“准确地说,网球部经理之位一直都有,只是从幸村接任部长之后,就没有选到合适的人,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经理的工作是由我兼任负责的。”
宫本优茶立马转过头去,看向十几分钟前刚碰过面的幸村,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和惊讶,不禁脱口而出道:“看不出来幸村你这么挑?”
“……”幸村精市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再一看大家,果然一个个的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说、说得对!幸村他哈哈哈他很挑剔的哈哈哈哈!”丸井文太抱着肚子笑倒在桑原身上。
切原赤也笑得哼哧哼哧的,脸上还带着单纯的了然:“原来部长这么看重经理位置吗?挑了两年也没有中意的!”
仁王雅治笑而不语,眼里满是揶揄,却是对宫本优茶的。
幸村扶额,看着宫本满脸无辜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惹大家发笑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干脆一指好友,果断将锅扔出去,笑盈盈地道:“是真田挑剔,不是我。”
真田弦一郎:“……”
网球部副部长一拉帽檐,黑着脸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最后还是柳莲二清清嗓子,含着淡淡的笑意道:“对不起,是我表达有误。是这样的,网球部的初任前辈们坚定认为只有细心的女生才能胜任经理之位,所以最初的几任经理都是由女同学们来担任的。”
“但随着立海大网球部的成绩越来越好,来应聘经理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总之……你们懂。后来的前辈们就不再刻意去找经理了,有合适的人选就当,没有就空着这个位置。”
“我们国一来网球部的时候,社团是有经理的,”说到这儿,柳看了眼真田,“但幸村和真田接任网球部之后,经理没有发挥她应该有的作用,就辞退了,相关工作一直是由我带着几个社员完成的。”
宫本优茶听明白了,他看看淡雅如玉的柳莲二,再看看他的笔记本,觉得幸村他们强人所难:“我知道网球部不养闲人,辞退经理也没什么……但你们要是按照柳君的标准找经理,是不是太难为咱们学校的同学了?”
柳合上笔记本,淡然地颔首道:“先谢谢宫本的赞扬。不过选经理的标准不是我。”
“那是什么?”
幸村精市笑着接过话去:“我们不需要只会收衣服递毛巾的服务员,既然是在网球部,那么不管男生女生,经理起码要能适应普通社员的训练强度,完成最基本的训练清单,才有资格提后面的事。”
“……”宫本优茶想想之前丸井、仁王的训练菜单,实事求是地讲,“对女生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去女子网球部,非跑来这里干经理?”
显然,网球部的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对本次公开面试经理之事并不看好,完全是想着把它当成例行公事,走完流程就行,到时候交给学生会的社员名单上,还是空着“经理”的名字。
——结果没想到,在一群凑热闹的女生中,还真跑出一匹黑马。
*
即便宫本优茶说自己的脚完全好了,又有医生开具的“可以运动”的证明,但幸村等人还是心有顾虑,不敢让他一下子上高强度,便将他打发去跟前来面试经理的女生们对打。
对打是第一道“考题”,女生们需要在宫本优茶手里接下五十球才算合格。
但事实上,前来凑热闹和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偏多,即便宫本优茶在很努力地放水了,能一次不落球完成五十个来回的女生屈指可数。
几十个女生中,能进入第二道考题的只有三个人,这三个女生又要按照网球部普通社员的标准,一个不落地完成训练清单上的内容。
其中一个在中途就受不了退出了。剩下两个,宫本优茶看了看,都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但看在是女生的份上,他没把话说绝,只留下用时最短的那位,打算让幸村他们决定。
于是,宫本优茶就带着个女生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正选们是觉得很惊讶,但这其中幸村惊讶的是,“天海桑?”这位还是他认识的人。
宫本优茶挑挑眉,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打量这一男一女,低声问柳:“你见过她吗?”
柳放低声音解释道:“天海麻杏,赤也的同班同学,还是幸村美术社的学妹,碰见过几次。”
两人的跟前,听到自己名字的切原赤也从英语卷子里抬起头,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惺忪,迷蒙重复道:“嗯?我同学?我见过吗?”
宫本优茶直接把他头拧向正在交谈的一男一女。
男的不用说,正是他们敬爱的幸村部长。
女的他刚知道名字,是个有着长卷发,大眼睛,样貌可爱的女生。
切原赤也揉了揉眼睛,看清人后就不感兴趣了:“天海桑啊……”
“你这语气……?”
“哦,”切原歪了歪头,似乎在想怎么说,“她在班级挺安静的,平时没怎么注意她,应该……人还不错吧?”
宫本优茶感到有些意外:“她能一口气做完男生标准的普通训练菜单,体力毅力和专注度都不错,不像是默默无闻的人啊。”
切原挠挠头:“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反正我没跟她交流过。”
“真意外啊,没想到天海桑也来面试经理了。”幸村精市礼貌地寒暄着,“听宫本说你把训练完成了?辛苦了。”
“没有没有。”天海麻杏连忙摆摆手,略显害羞地低下头,“是宫本学长心好,其实我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做完……”
她看了眼面前温雅的幸村,鼓起勇气自荐道:“幸村学长知道的,我在美术社也在帮学姐管理社团的杂事,对于经理的工作有基本了解。虽然我体能还没达到你们的标准,但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可以的!所以……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幸村、柳和真田是怎么商量的,宫本优茶不知道,但在这天后,他们网球部多了个实习经理,实习期一个月。
本来在会议室看见天海麻杏跟幸村交流的样子,以及他俩都在美术社的关系,丸井和仁王都八卦说,经理说不定是冲着部长来的。
结果没想到……
“宫本学长,毛巾给你放这里了!”
“哦,好。”
“宫本学长,能跟你确认一下你的训练单吗?”
“给我吧,谢谢。”
“宫本学长,周末你要去东京吗?那我要怎么记录你的训练量?”
“往常都是短信发给柳……算了,到时候我发给你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宫本学长……”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蹲在一起,拉着旁边一脸无奈的桑原激烈地小声讨论。
“你看!我就说天海桑对宫本的态度不一样!”丸井控诉道。
桑原一脸不解地道:“经理对谁都这么说话啊,她没跟你确认训练单还是没给你送毛巾?”
仁王幽幽地道:“她才来两天就要到宫本的联系方式了……”
桑原诚实道:“是宫本主动给的。”
“那样才可怕啊!”丸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搭档,“你见宫本对哪个女生这么好了?”
“这算好?”桑原指着远处清冷疏离,一心只有训练的少年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没发现天海桑不说话,宫本压根就看不见她吗?”
“虽然但是……”
丸井文太知道搭档说得对,天海麻杏确实没有在网球部里做什么出格的事,老实本分,也不花痴,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把这个感觉跟仁王说了以后,得到了仁王的认可。
“我也是这个感觉。”仁王雅治眯着狐狸眼打量着远处的少年少女,若有所思地揪着脑袋后的小辫,“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宫本优茶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都在想什么,他按部就班地完成训练,就准备如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去东京,见天海麻杏过来,就顺便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并说:“我周末白天有事,晚上再发给你可以吗?”
天海麻杏用力点点头,捧着手机,脸颊微红地道:“没问题!多晚我都会等着学长的!”
清冷少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背着网球包就往外走。
看见这一幕的仁王和丸井又是欣慰又是警惕。
“看,网球部一结束训练这个女的就暴露了本性!说这种话难道不是在撩宫本吗?!”丸井用力嚼着泡泡糖,“不行!我要去提醒宫本!”
说完他就追着宫本优茶离去的方向跑了出去,仁王默默跟随。
桑原摸了摸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脚步一转就向休息室走去,把这些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立海大三巨头。
真田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但因为这一切都是丸井和仁王的猜测,没有实证,所以他暂时把“让她走”的话咽了下去。
幸村先让桑原离开,才问好友们:“你们怎么看?”
真田说得很直接:“任何有妨碍网球部训练的人和事都不该存在。”
“虽然我是觉得天海桑主动来网球部当经理,有点儿不像她平日的风格,”幸村抵着下巴思索道,“但若是说因为宫本……”
柳明白幸村的意思:“以宫本的性格,若是天海桑在其他地方主动跟宫本‘偶遇’或搭话,宫本都会礼貌地听,但在网球部训练期间,他不可能分心。”
“而且天海桑到目前为止,也没做什么影响宫本训练的事。”
所以天海麻杏来网球部,难道就是为了离宫本近一点,但什么都不干?
三人思考的时候,丸井和仁王“空手”回来了:“宫本跑得也太快了!追都追不上!”
幸村笑着问:“你们没找到宫本啊?”
“鬼知道他去哪个方向了,”丸井坐下说,“我们都追到校门口了也没看见他,打电话也没接。”
柳拿着签字笔点点笔记本,想起一件事:“宫本对赤也的英语一直挺上心,上次还说给他做了一份学习计划。宫本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是去找赤也送学习计划去了。”
仁王快速掏出手机,找到切原赤也的号码拨了过去,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倾身去听。
“喂——?”一个毛毛躁躁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啊……仁王前辈?什么事啊?吃拉面我不去啊,我要回家打游戏!”
打个屁游戏,他们的小伙伴你的亲亲前辈都要被拐走了!
“赤也,”仁王缓缓开口,嗓音带笑,压低的声线平添一层蛊惑,问,“你看到宫本了吗?”
“宫本前辈?”那边疑惑的回答道,“他刚走啊,有事吗?我去追他?”
“不用,没什么事,”仁王顿了一下,似是不经意地提到,“对了,刚刚在网球部,我看见经理问宫本要了联系方式,宫本竟然很痛快地给了哩。”
“咦——?还有这事儿——?”
控制不住上扬的语调里充满了浓浓的八卦色彩,甚至不用仁王再接着诱导,那头噼里啪啦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说起来我也问过宫本前辈,觉得经理怎么样什么的……毕竟训练场里突然多个女生大家很不习惯哎。”
重点来了,仁王抬眼看了一圈侧耳倾听的大家,捻着手指不动声色地问:“那你宫本前辈怎么说?”
“宫本前辈说,”那头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道,“他在养鱼。”
养、养鱼?
休息室里的少年们:“…………………………”
沉默中,赤也好奇单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仁王前辈,‘养鱼’是什么意思啊?”
他仁王前辈:“…………”
“没什么意思,”向来口齿伶俐的欺诈师艰难地找理由措辞道,“大概是你宫本前辈突然想给Neko养宠物了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先挂了。”
“哎?!这么突然!等等,给猫养鱼当宠物这也——”
啪!电话挂断,切原赤也的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依旧的会议室里,丸井文太抽搐着嘴角道:“宫本他、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仁王雅治窝在沙发里,摸着自己的辫子喃喃低语:“看不出来,宫本还有当海王的潜质?”
柳和幸村对视一眼,眼神惊疑不定。
最后,真田弦一郎冷静地站起身,戴好黑色棒球帽,“我去找宫本聊聊。”
“……你先把竹剑放下,弦一郎。”幸村精市好笑地拉住好友,叹了口气,“宫本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哪样的人?
*
“渣男!”
“啪!”
宫本优茶站在公寓门前的马路中间,看着不远处跟男朋友吵架的堂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身穿和服,带着圆框眼镜的清秀男子捂着被拍红的脸,弯着腰朝气怒的女子嘤嘤撒娇:“由美美!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不可能出轨啦!”
宫本由美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高一下子拔高,怒气又增加了她的气势,让她揪着将棋名将毫不客气地拧他耳朵,冲他吼:“还说不是出轨!那你怎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说!是哪个小妖精趁我不在勾引你?!还是你自己渣了我!”
“没有啦!”羽田秀吉弯着腰不敢反抗,只能呲牙咧嘴地安抚炸毛的女朋友,“我只有你由美美!你要相信我!那个……弟弟还在这儿呢,咱们回家说好不好?”
宫本优茶对着诧异望过来的宫本由美,看似淡定实则无语地点点头。
原来你才看见我啊,亲爱的姐姐。
话说,羽田秀吉明明背对着他,是怎么知道是他来了的?
宫本优茶好奇地打量了番年轻俊美,富有名将之名的青年,这就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八冠王的男人啊——妻奴。
“妻奴”小心翼翼地抱着宫本由美,而他堂姐又炸毛了:“你看见茶茶来了你不赶紧提醒我!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没有——!”
宫本优茶眼看着要被冤死的未来姐夫如此“卑微”,即便知道这是小情侣的日常,但还是不忍心地插话道:“姐,适可而止啊。”
宫本由美看看自己的男人,和未来会成长为优秀男人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一群臭男人!”这才一甩头,率先走进公寓。
宫本优茶:“……”
“茶茶快来!”
羽田秀吉摸摸耳朵,对宫本优茶温和地招招手,丝毫没觉得尴尬,这幅温柔敦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即便优茶知道这不是这个男人的本相,但还是觉得放松。
“来了。”宫本优茶浅笑着道。
屋里,宫本由美摆好三人的餐食,对羽田秀吉毫不客气地说道:“吃完饭你就走,这里睡不开三个人。”
宫本优茶马上识趣地开口:“不用,我可以去找新一哥哥。”
开玩笑,再温柔的男人你也不能打扰他和他老婆贴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个妻奴,异地恋的妻奴。
说完这句话后,宫本优茶眼见着羽田秀吉对他更热情了,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夹菜,然而优茶没觉得感动,他只觉得羽田秀吉一举一动都在说“赶紧好吃好喝地送走”。
宫本优茶:呵。
然而两个男人(少年)的打算并没有成功,因为宫本由美接到了卡啦OK小姐妹们的邀请,顿时兴高采烈,化着美美的妆走了,扔下两个男人在她家里面面相觑。
看着羽田秀吉沮丧地垂下头,身上弥漫着实质般的丧气。
宫本优茶:这饭,没法吃了。
宫本优茶良心尚在,安慰道:“辛苦你了,姐夫。”
大概是被这句“姐夫”安抚到了,男人恢复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宫本优茶刚吃饱放下筷子,羽田秀吉便端着茶杯,问:“呐,茶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嗯?”
一身和服的俊美男人摘下眼镜,身上独属于女朋友的温软和软弱褪去,露出的漂亮凤眼里含着睿智和笑意,对怔愣的少年道:“因为茶茶你,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啊。”
宫本优茶歪头看了他片刻,清淡的嗓音道:“我养了一条鱼,算不算心事?”
“……”羽田秀吉先是没听懂,听懂后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少年突然就长歪了。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他抽出腰间的折扇疯狂摇了摇,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地教育少年道:“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肮脏,暗示性的话语太多太多……茶茶,你太单纯,你要学会正确用词——那个不叫‘养鱼’,你那叫‘钓鱼’。”
羽田秀吉:吓死了,由美美的弟弟要是长歪了,她绝对会爆炸。
“哦,钓鱼。”被教育了新词的宫本优茶无动于衷,冷冷淡淡地道,“反正都是鱼,该被猫吃掉还是会被吃掉。”
哦哟,羽田秀吉“唰”的一下展开折扇,遮住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神意味深长地道:“这话……倒也没说错。”
“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大鱼,也该动一动了。”
第84章 【VIP】
“不过, 茶茶是怎么觉得这个女生有问题的?”羽田秀吉好奇地问。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天青色的夜空布满星星点点,宫本优茶起身拉上窗帘, 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明亮的灯光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使黑暗无所遁形。
“我倒不是针对她。”
宫本优茶接过羽田秀吉递来的茶杯, 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温暖了冰冷的指尖, 他解释道:“庭院画室火灾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可当初毁坏幸村精市画作的人始终没有找到, 这很奇怪。”
“我和新一哥哥分析过, 若说毁坏画作是处心积虑,这中间又充满了诸多说不通的偶然性,比如,对方是如何确保我一定会带幸村去庭院画室的?但若说毁坏画作只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 那这其中的细节未免处理得太干净太完美了, 让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作案者。”
“所以这件事之后,我一直对立海大附中美术社的人抱有警惕。”宫本优茶平淡地道, “我不相信对方只会出手那一次,便一直等着——谁会主动来接近我或者网球部, 又同时与美术社有牵连,谁就是我怀疑的对象。”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少年神态冷静,面对未知的恶意和危险毫不惧怕, “天海麻杏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也可能她来网球部只是个巧合……但无论怎样, 我都有耐心等下去。”
羽田秀吉笑着戳穿宫本优茶的假面:“可你看起来, 还是在担心着什么?”
他撑着脸细细扫视着少年精致的眉眼轮廓, “让我猜猜……你是怕‘鱼’会对你的同伴们不利?”
宫本优茶浅叹了一句:“瞒不过吉哥。”他微微皱眉,“这事除了幸村、真田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事实上,连他们两个我都不打算说,我不能再牵累他们了……可天海麻杏就是个定时炸.弹,不放在眼前盯着我不放心,放在网球部里我也不能安心……”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留在跟前处理又怕伤到无辜的人。
“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查一下天海麻杏,如果他有时间的话……”羽田秀吉想到自家某个人,若有所思道,“但恕我直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这个女生只是个眼线,背后另有其人。”
“嗯,”宫本优茶闻言也不觉得失望,“不论信息有没有用,多一点了解总是好的。我会先稳住天海麻杏,至少不会让她在网球部乱来。”
羽田秀吉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少年:“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茶茶。像这种钉子,一般是不会被动用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某些关键时刻发挥致命一击。所以她不会轻易在网球部做什么,这个你可以暂时放心。”
宫本优茶受教地点头,浅笑道:“这就是太阁名人的制胜之道吗?”
“算是吧?”羽田秀吉一歪头,俏皮地眨眨眼。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羽田秀吉想起一件事,起身轻车熟路地抽开宫本由美的抽屉,翻出一个牛皮信封交给宫本优茶,“差点儿忘了这个。”
“什么东西?”宫本优茶疑惑地接过去,还以为是堂姐给他的信,结果……
“钱?”宫本优茶有些惊愕。
他真是想多了,宫本由美那女人怎么会有写信这种细腻的表达。
“你姐说给你的旅游费。”
“旅游费?”宫本优茶检索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是说学校的海外研修?”
“嗯。”羽田秀吉说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女朋友很是可爱。
“由美一直觉得,上次你去大阪为了给学校省钱,没有及时更换房间,这才导致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次特意提前预支了工资,给你准备了这些,让你出门不要顾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怕麻烦’,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虽然但是,“我不缺钱啊。”宫本优茶无奈地道,“当初不换房间是觉得没必要……算了,回头我把钱转给她吧。”
羽田秀吉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地道:“你们姐弟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只是个传话的。”
宫本优茶微笑以待。
*
回到学校后,果然网球部的大家也在讨论海外研修的事情。
丸井文太有一下没一下扔着泡泡糖,无所谓道:“我去哪儿都行啊,桑原呢?不会想回巴西吧?”
桑原苦恼道:“有机会回去一趟倒也不错,但难得的机会还是想跟大家在一起啊。”
“我可不要去巴西,太热了!”切原赤也第一个反对,“有没有美食很多,好玩的地方也多的城市?”
仁王雅治故意逗他:“那去伦敦好了,顺便练练你的英语。”
切原震惊地看着自家前辈,“我不要!为什么出去玩还要学英语!不去!英国美国都不去!”
“哈哈哈不去是对的,英国可没什么好吃的!”丸井笑道,“但说起美食………宫本,中国是不是好吃的特别多?”
转校生宫本优茶刚到立海大附中的第二个星期,就因为饭盒里一道辣子鸡丁的味道过于突出,使整个班级上午都弥漫着香辣味儿,至此,二年D组的全体同学和任课老师都知道了宫本优茶非常擅长烹饪的事情。
宫本优茶肯定地回答道:“很多,你随便到一个城市都有好吃的。”
“想去!”吃过很多次宫本优茶碗里饭的切原积极响应,“我们一起去吧,宫本前辈?”
“中国啊……”幸村精市思索道,“文明古都,名胜古迹和历史人物众多,是个研修的好选择。如果我们去的话,甚至连翻译都有了。”
真田和柳也觉得不错。
宫本优茶自觉点头,表示翻译什么的没问题。
“但你们真想去啊?”他询问了一圈,得到大家的肯定答复后,又笑道,“那可要好好挑地方,我们的时间可不够周游全国的。”
宫本优茶从手机上调出中国地图,开始给同伴们介绍各省市的特色。
首都北京是肯定要去的,其余的,幸村想去草原,桑原想去蓬莱,真田和柳对西安更感兴趣,切原和丸井念着要去四川吃火锅,仁王更绝——
“青藏高原不行,沙漠不行,”宫本优茶严词拒绝,“布达拉宫更不缺你的瞻仰,再换!”
仁王雅治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中国十大必去的旅游景点,不去后悔……”
宫本优茶扶额,一把夺过手机,剥夺了仁王狐狸的选择权。
海外研修就这样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日子中来了。
第一站,宫本优茶和同伴们去了四川。
开玩笑,吃什么火锅,当然是来看滚滚的。
“啊!大熊猫!活的!好~可~爱~”
几个帅气的大男生穿着统一的服装,趴在玻璃上疯狂拍照,连真田都掏出手机多拍了几张,宫本优茶站在后面拍他们,满足地想,果然没有人能拒绝这种黑白萌物。
然后才是去吃火锅。
考虑到自家队友们习惯清淡饮食的日本胃,宫本优茶愣是磨了服务员十分钟,好说歹说将微辣换成了微微辣,然而除了宫本优茶自己和仁王雅治之外,其他人还是辣得不停喝水,但还是放不下筷子。
运动系男生的胃口和饭量不可估量,宫本优茶占了火锅的一个小角落涮毛肚和鹅肠吃——对,他亲亲队友们都无法接受内脏,只有他一个人独享——眼看着架子上的肉食空盘越来越多,他赶紧拦了拦,下了几盘蔬菜让大家解腻。
“你们不要抢,慢慢吃,不然明天有你们好受的。”宫本优茶无奈地劝道。
切原赤也摸着肚子直打嗝,在中国十月份的天气里吃出了一身汗,脸上带着餍足的红晕,乐陶陶地道:“太好吃了火锅!跟寿喜锅完全不一样!跟关东煮也不一样!宫本前辈,可以把火锅底料带回日本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应该……可以吧,如果能过海关的话。”他想了想,“不行也不要紧,买好调味料,回去我也能做。”
“哎?!”丸井文太惊讶地望过来,“真的吗?宫本能做?!”
“可以,不难。”宫本优茶如实道,“就是麻烦了点儿,还得准备一些中药材。”
“太棒了!这样我们回去还能吃!”切原没心没肺地欢呼道,丝毫不觉得麻烦宫本前辈有什么关系。
宫本优茶任劳任怨地给他们分酸梅汤,“晚上就控制一下吧,大家,想吃我们还可以改天再吃,不同地方的火锅有不同的味道哦。”
于是,到达北京的第一天,他们又去吃了老铜锅火锅。
幸村慢慢搅拌着料碗,眉眼弯弯地道:“啊,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麻酱。”
“其实我也是,”宫本优茶顺手分享了自己收藏的秘制配方,“柳觉得呢?”
“我吗?”柳莲二浅笑道,“麻酱的浓厚和香油的细腻是不一样的感觉,我感觉都不错,但我的胃可能更适应北方火锅和麻酱。”
想到在四川那天晚上大家的样子,宫本优茶失笑:“也是。”
“不过,不是只有北方火锅少辣,”宫本优茶解释道,“广东一带的火锅更是滋补,汤底很是丰富,就是……嗯,估计你们也吃不适应。”猪蹄、猪肚、凤爪什么的都已经是很平常的东西了。
来北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逛完故宫,爬完长城,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宫本优茶估计柳还能捧着笔记本在故宫里研究个两三天。
西安古城的遗址和美食同样不可辜负,大家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玩得很是满足。
最后各自带着丰厚的特产和厚厚一叠的研修报告打道回府,完成了本次海外研修。
而且不光他们立海大在这个时间进行海外研修,其他学校也是。
迹部景吾去了德国;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竟然也是去的中国,只是位于台湾,离他们相隔甚远。
而新一哥哥和兰姐姐再度跑去了纽约——估计是被有希子阿姨唤过去的。
回国后的一周里,宫本优茶就在送礼物和收礼物中度过了。
宫本由美给的旅游资金不仅原封没动,还随着一批伴手礼一起被送了回去。
*
临近寒假,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再度备战,为明年的全国锦标赛做准备,宫本优茶每日都过得累且充实。
天海麻杏也如羽田秀吉推测的那样,始终没有动作,时间久了,宫本优茶也就收回了一部分注意力,专注提高自己的网球技能。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时光过得太快乐,让宫本优茶情不自禁萌生了一种“如果能和大家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啊”的心情,导致他在亲眼目睹幸村精市晕倒的一刹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像是那天在火光冲天的画室里看见真田身影时的感觉。
“幸村……幸村?”
宫本优茶茫然地跑过去,面对地上脸色苍白、失去意识的蓝紫发少年束手无策,身边的同伴们也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直到在他一声一声不间断的呼唤中,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部长!”
“幸村?!”
“怎么回事?是低血糖吗?!”丸井文太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里的糖,彩色的泡泡糖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与幸村浅格子的围巾纠缠在一起。
“不是……”宫本优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摸幸村精市的脸、脖子,翻看他的眼睑,然后本能地做出判断,“不是低血糖……叫救护车!快点儿!打电话!!”
“冷静。”真田弦一郎本来也有瞬间的慌乱,但见宫本惊恐的样子他又立马强自镇定下来,抬手按住宫本的肩膀,对还算冷静的柳说,“这里离医院不远,我们直接跑过去!”
“我来带路。”柳莲二点点头,用力搀扶起幸村精市,将其放在真田背上,转身跑在最前头。
其他人纷纷跟上,仁王雅治快速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提前说明情况,
宫本优茶也猛地站起身要跟,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瞬,待他踉跄着忍过这阵眩晕,他已经离大部队有了段距离,刚要抬脚追上去,眼角却无意地瞄到什么东西,让他脚步一顿。
黄昏下的车站,站牌和道旁树木花草的影子被拉长得影影绰绰,在车站不远处的道路拐角处,一个瘦长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这边多久。
“天海麻杏……”眸光微动,宫本优茶语气几近轻柔地念出这个名字,让那个身影似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长卷发的女生抱着书包咬咬唇,从阴影中走出几步,站在夕阳余晖下,地上拉长的影子一直伸到宫本优茶脚下。
少年拍拍衣摆的灰,冷然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质问的天海麻杏脸色顿时白了一下,慌乱摆手道:“不、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宫本优茶打量着她,眼波微动,没有说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暖色的余晖映照下,神情有多冷,又有多难看,背光的琥珀色瞳孔像是黑夜里的猫科动物,散发着幽幽的金光,盯准猎物使其无处可逃。
宫本优茶堪称礼貌地点点头,语速平缓道:“我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天海同学?”
女生半垂着头,浅色的嘴唇被自己咬得似乎要沁出血来,她声音低柔,带着点儿婉约和可怜,小声道:“宫本学长,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每天都从……”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宫本优茶冷眼打断她的话,嗓音像裹着冰块似的,冰冷刺骨,“现在我没功夫跟你拉扯,你最好离我远点儿,离网球部远点儿!”
最后一句话隐隐透着戾气,让女生还想要解释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宫本优茶闭闭眼,略微收敛了自己外放的烦躁,冲对方敷衍得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得向医院跑去。
时间滴答滴答,最后一缕天光被夜幕蚕食,车站伫立的人形似影非鬼,对着少年远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看了许久,才哼着歌离开。
……
急救室的门刚一打开,焦急等待的少年们就呼啦围了上去,医生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只是叹了口气,略带惋惜地嘱咐他们:“我们需要跟家属交代病情,你们联系到人了吗?”
医生的那声叹息,让真田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一紧,他沉着应道:“幸村的父母晚些时候会赶过来,您可以先跟我们说。”
医生打眼看了圈他们身上统一的学院制服,斟酌再三后,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朋友的病不是简单的昏倒或者低血糖,情况有些复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院这边,也要给他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确诊,具体的暂时不能跟你们说,要等家属到场才行。”
“什么?”切原赤也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叫情况很复杂?还做好心理准备!你倒是说完整啊!”
“赤也。”柳莲二沉声压制住学弟,对医生歉意地微微颔首,“请问,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现在我们要把你们的同学转移到病房去,先去办住院手续吧。”医生指点完就离开了。
宫本优茶在这时才匆匆赶来。
还在昏迷状态的蓝紫发少年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少年们又想叫人又不敢打扰,只能跟了一路把人送到病房。
看着护士把幸村安顿好,再挂好点滴,真田才抽空问宫本优茶:“去哪儿了?”
“碰到点状况。”宫本优茶一笔带过,问,“医生怎么说?”
柳轻声道:“情况不太好,要做进一步检查。”
心陡然沉了下去,宫本优茶无意识地皱着眉,透过玻璃窗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同伴,如今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说不上来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真田打发仁王等人去办住院手续,自己同宫本优茶站在病房外静静地看。
医院走廊一片寂静,四下无人,墙壁上贴着”禁止喧哗“的告示,一切都显得那么归整,光洁,又那么冰冷。
忽然,真田说:“幸村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嗯?”宫本优茶对这句话反应了好半天。
“当然还有我。”真田摘下棒球帽,黑沉沉的眸色比夜空都要暗,“庭院画室起火前,是他鼓励你回去查看宫本阿姨的画架;我冲进火场的时候,他又没能拦住我……这是他的想法。”
宫本优茶:“……”他静静听着。
“我跟他一起长大,了解彼此。”黑发少年没有看宫本优茶,他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幸村看着温和有礼,但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强,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便想努力做到最好。他喜欢胜利,也渴望胜利,并不惧于任何困难。”
是的,这就是幸村精市。
宫本优茶是认同的,他从来没有低估于幸村的野心,觉得这一点让幸村富有魅力、活力,并为之而动容。
真田却接着道:“但火灾过后,我能感觉出来,他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更严格了,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
看到宫本怔愣的样子,真田反而动了动嘴角,叹息道:“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人在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面前,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是会击垮一个骄傲的人,或者让人变得偏执。”
“虽然幸村还没到偏执的程度,但这种心态一直在影响他。”说到这儿,真田有些懊恼地闭上眼,“我发现了他在给自己不停地加训,却没有及时阻止他……”
宫本优茶张了张嘴,艰难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幸村的病是因为……”
真田低声道:“别看他习惯披着外套,但幸村的身体素质很好。除了训练过度,我想不到他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宫本优茶下意识道:“也不一定,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是什么急症吗?可发生在幸村身上,哪样不是病痛呢?
最终他也只是自我安慰般地念了一句:“万一只是误诊呢……”
*
可是,不是误诊。
宫本优茶听到格林-巴利综合症时便是头脑一晕,撇下还在问他“这是什么病?严重吗?”的切原赤也,自己先去联系了工藤新一。
再多的焦急和悲伤、惋惜这时候都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看幸村如今的病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能不能彻底治愈。
工藤优作在各界都有朋友,托他打听两个神经系统疾病的权威医生不是难事。
宫本优茶将此事拜托给了工藤新一,又给不知道在哪个时区的优作叔叔发了邮件,回到医生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幸村父母和主治医生的面说:“我要给幸村转院。”
“转到哪里?”
“东京综合医院。”宫本优茶尽量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已经拜托家里人去联系神经科教授了,但要实现两方对接的话,还得在东京。”
其实主治医生也是这个意思:“东京医院的医疗条件更好。幸村同学的前期治疗我们医院还可以进行,但如果要做手术的话,迟早要转到东京去。”
幸村父母确认道:“必须手术吗?”
医生看了圈还等在办公室的少年们,说得很严谨:“我听说幸村同学还是网球运动员?如果幸村君以后还想进行正常体育运动的话,手术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治疗方案,当然,有一定的风险。不做手术也能保住性命,但……也只是性命。总之,这要看病人和你们家属的选择。”
病人的选择……
幸村父母和少年们面面相觑。
幸村精市在病房中已经醒来,但谁也不愿意、不忍心去告诉他这个消息,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看望他。
提到此事,几个人像逃避似的闷头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
宫本优茶远望着窗外的凄凉秋景看了许久,直到树上泛黄的叶子又落了一片,才神色平淡地起身。
“我去吧。”
*
少年一步一步走向病房,光洁的地面映出他淡然的面容,然而他心里远不如表面上冷静。
阳光穿织间,他恍然好像还能看到身穿白色军服的温雅少年笑着向他伸手,温柔得将道具刀划向他的脖颈。
逼真的血液滴答、滴答,随着少年的步伐不停得从胸口的破洞里流出。
“咔——”门把手轻微的转动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幸村精市半倚着床头,笑看着少年慢慢走近,鸳紫色的眸子里含着一点点无奈,和悠长深远的笑意。
“我还在想你们要躲我多久,”他弯了弯眼,似乎有些小得意,“不过我猜到了最先来的是宫本。”
宫本优茶努力掩饰着情绪,浅笑着问:“为什么猜到了是我?”
幸村精市笑道:“因为他们都不忍心告诉我病情,包括我爸妈。”
宫本优茶轻笑一声,弯腰坐在床沿边,叹了口气:“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冰冷无情啊。”
“不,”幸村精市专注地看着他,倾身轻轻抱住少年,“是你太温柔,不忍心让他们去承受现在这种难受。”
“……”宫本优茶在泛着草木香的怀里缓缓眨眼。
“幸村。”
“嗯?”
“等下我要是哭着从这里出去……你就说不清楚了。”
幸村精市微红着眼抱紧少年,“那我不让他们看见。”
“……笨蛋。”
第85章 【VIP】
有优作叔叔的牵线, 宫本优茶联系到的专家很快对幸村精市进行了远程诊断,确诊无误后,给出的建议也是手术治疗, 配合前期药物治疗。
“还好你的身体底子足够好, 又年轻, 若是由史密斯医生主刀, 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东京综合医院分管幸村精市的主治医生宽慰大家道, “以目前幸村君的情况来看,好好调理, 甚至都不会留下术后后遗症, 这是件好事。”
医生的话果然安慰到了大家,宫本优茶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幸村肩膀上,也不知道是给他支撑还是给自己支撑。
但说归说,想也知道这种神经系统的疾病, 不可能今天确诊明天就推进手术室, 宫本优茶仔细询问道:“若是确定手术的话,幸村他需要多长时间来进行前期治疗?”
医生保守估计道:“短则三两个月, 长则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时间这么宽泛?”柳莲二疑问道。
医生耐心解释道:“人体是很精细的组织, 在疾病过程中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像这种疾病的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首先,病人的身体情况一定要达到一定标准才可以, 否则即便进行了手术,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前期还是以药物治疗为基准, 这是个漫长的调理过程, 你们要有耐心。”医生走前留下这句话。
宫本优茶抿抿唇角。
时间, 耐心。
几个月的时间说过也会过得很快,可放在病患身上就是度日如年,要幸村精市在医院里慢慢消磨数月的时光,每天围绕他的都是药剂和医护,光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但宫本优茶还是伸手挽住幸村的臂膀,轻松地笑道:“没事,反正我每周都会回东京,只要你不嫌我烦,周六周日我都可以住在医院陪你!”
幸村精市好笑地拍拍少年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刻也离不了人。”
他看着跃跃欲试似乎都想要跟着宫本一块来的大家,语气轻淡道:“你们不要来,网球部的训练不能耽误,我不在,还有真田和柳盯着你们,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
少年们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彼此。
“立海大……”“三连霸!”
“放心吧幸村部长,”切原赤也握着拳头,眼里跃动着燃烧的火焰,“就算你不在!我们也会一直胜利的!”
“笨蛋啊你!!”丸井文太跳起来冲着学弟的海带头就是一击重锤,“说的什么话!部长当然会在!”
“啊啊啊我错了丸井前辈!别打别打!!”
“puri~ 五倍训练警告~”
“不——要——吧!!会死的仁王前辈!!!”
真田弦一郎戴好棒球帽,帽檐下严肃专注的神情像是宣誓似的,沉声说道:“你放心,幸村,胜利会是我们的。”
宫本优茶和柳异口同声道:“也会是你的。”
病床上的蓝紫发少年弯着眉眼笑起来,温柔眷恋的神色在如水秋色的时间里定格成一幅画。
“嗯。”
*
之后的日子里,立海大附中网球部迎来了神级般的地狱生活,真田副部长不仅自己像开了挂一样不知道疲倦,还把每一位正选当成不知疲倦的“皮球”来回“踢打”训练。
宫本优茶每次跟真田对打完都跟跑了个马拉松一样累,在知道真田不仅有网球部的训练,还每天早晚坚持练习剑道的时候,一度觉得匪夷所思——这种加练程度真田都没把自己累病,幸村到底每天给自己上多少强度?!
可喜可贺的是,仁王同学终于把他看中的搭档“拐”来了。
柳生比吕氏,刚接触网球一个月就已经能打败网球部的非正选们,一个半月后,和仁王组合的双打便能和丸井、桑原打得不相上下。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个狠人。
当然,再优雅知性的“狠人”放到真田弦一郎手上,照样操练得只剩下一口气——哦对,这中间还有他们敬爱的柳军师的功劳。
自从宫本优茶侧面提醒过柳莲二之后,天海麻杏虽然还没被“送”出网球部,依旧当着她的经理,但训练上的事她完全插不上手,仍然还是柳和真田一手操办。
真田是当之无愧的执行者、监督者,柳则是亲自制定他们魔鬼训练菜单的把控者。
“还好吗,宫本?”
淡雅如菊,君子之风。
换个场合宫本优茶都能真诚地夸一夸他们超级能干的军师,但一到这个时候——
少年毫无形象地瘫倒在网球场上,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干净的冰蓝色头发也变成了灰蓝色,整个人只会大喘着气,对蹲在他面前的柳莲二说:“你、你觉得呢?”
你还每天都问!
问什么问!你自己看啊!
柳淡淡一笑,伸手将无力的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勾指慢慢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说:“比起你刚来网球部的时候,宫本你的体力完全翻了一倍,技术上的改进也很大。很棒。”
“你夸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宫本优茶佯装嫌弃地歪歪头,好笑道,“别弄了,我等下去洗洗就好了。”
柳莲二放开手里的发丝,轻声问:“幸村怎么样了?”
宫本优茶略略收敛了笑容,快速扫了眼还沉浸在训练里的其他人,低声对柳道:“前天我去看他,情绪还是稳定的。但我问了护士,这一周他发病的次数变多了……苍木医生说,可能是病情恶化的前兆。”
柳闻言皱起眉:“药物没起作用吗?”
宫本优茶摇摇头,解释道:“幸村现在用的药多数还是以营养神经、消除炎症为主,不可能对疾病本身有很大的作用,而且每日的止痛药都是定量的……不过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的病情波动,就像流感一样,总要有一个爆发期,才会进入稳定的缓解期。”
只是作为疾病承受体的幸村,就没那么好受了。
“我和真田也每天在手机上跟他联系,”柳微微叹了口气,“但幸村不是很想我们频繁得去看望他。”
宫本优茶没说话,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其实他们都明白,说什么不想他们浪费时间跑去东京,或是他不需要陪伴……但实际上,幸村大概只是不想他们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行了,我们在这儿再多想也没用。”宫本优茶抽了毛巾蒙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反正不管他怎么赶我,每周我都要去的……到时候我多关注一下他。”
病人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放任幸村自己在医院而不管。
整个冬天里,宫本优茶来来回回往返于神奈川和东京。
打坏的网球攒了满满一大网兜;书桌上的笔记本里,从每日计划写到各种营养补品;抽空还要辅导英语又不及格的切原赤也;剩余挤下来的时间再联系工藤新一或者羽田秀吉,询问他父母的事和天海麻杏的调查结果——虽然这两样几乎没有进展。
有时间的话,宫本优茶就会自己做好补汤或者午饭,送去给幸村精市,没时间就让梓小姐从波罗咖啡厅做好送去,惹得最近几次见面,幸村总要调侃,当初在优茶腿伤期间,他送过那么多补品和吃食,现在优茶是不是要报复回来。
“怎么会?”少年睁着琥珀色的眼眸无辜地看着好友,一手稳稳端着汤碗,一手持着勺子,“我知道那是幸村关心我、对我好啊!怎么会想要报复你——来,再喝一口,这可是我今早特意给你熬的!”
“……”幸村精市微笑着张开嘴。
宫本优茶憋着一口气把鸡汤喂完,淡定地收拾好小桌板,再给幸村倒好温水,起身提着纸袋出门,“我去把垃圾扔了。”然后一出门就笑出了声,“噗呲!”
在门内听的一清二楚的幸村精市:“……”
过了片刻,神情清冷,容貌精致的少年又端着洗干净的水灵灵大草莓回来了,“吃点儿水果啊,幸村。”
“……你吃吧。”幸村无奈地摇摇头,满眼写着无可奈何,他说,“我吃不下了。”
宫本优茶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宫本优茶捂着嘴清清嗓子,还带着笑意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光,如春水般潋滟,“不逗你了,尝尝吧,这是阿姨拜托我带过来的。”
幸村阿姨还要照顾幸村精市的幼妹,幸村叔叔工作也忙,所以实际上幸村精市一直是一个人住在东京综合医院里,不过每周宫本优茶来看望幸村,都会稍带着帮阿姨叔叔带些东西过来。
“下次不用带这些。”幸村精市眉眼柔和地看着宫本优茶,“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觉得给我添麻烦啊,”宫本优茶歪歪头笑道,“那你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还我人情了怎么样?”
“这算什么还人情?”幸村哑然失笑,当宫本优茶在说笑,但他蓝紫色的眼眸认真看着对方,还是道,“你问,我会如实回答你。”
其实宫本优茶是真要问问题。
他那个问答系统有点儿小智能,每到了他来看望幸村的日子,问的问题全是有关于幸村精市的,所以宫本优茶打算趁此机会直接“采访”幸村本人,多了解一些对方的事,以后若是碰到相关的问题,他就不用旁敲侧击地找答案了。
“你喜欢的书?”
“那么多植物里你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吃什么?”
“现在想要的东西有哪些?”
“有还没完成的网球技能吗?”
……
幸村精市一边听一边答,越听,看向宫本优茶的眼神越是意味深长,最后宫本优茶停下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格外灿烂,慢慢问道:“宫本,除了有关于网球的,你其他的那些问题……”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问题怎么了?”
看他茫然不知的模样,幸村忽然想起宫本第一天来网球部的时候。
那天少年应他的要求跟赤也打了一场比赛,后来被柳带去领队服的时候,他犹豫又艰难地问他“生日是几月几号”,少年那副为难的样子还引起了他和柳的好奇,他当时调侃宫本……
幸村精市笑道:“你问这些,是要给我送礼物吗?”
宫本优茶闻言一愣,这熟悉的反问以他强大的记忆力不可能忘记,瞬时,回忆结束的他也弯了弯嘴角,笑了。
这次宫本优茶肯定地回答:“是啊,你有最想要的东西吗,幸村?”
蓝紫发少年还真的屈指抵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除了健康以外……目前最想要的大概是从医院出去,好好玩一天吧。”
宫本优茶:“……”
他看着幸村认真的眼神,不禁扶额。
*
他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
宫本优茶神游天外地想。
他不多嘴就不会听到幸村精市的愿望,听不到幸村精市的愿望他就不会在那双期待的眼睛里逐渐心软,他不心软的话……
“宫本?”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坐在对面的蓝紫发少年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愉快,他温柔地点了点桌子,提醒道:“不赶紧吃的话,要化没了哦。”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刚刚在幸村的注视下尚且柔软的心顿时变得僵硬了,甚至有石化的趋势。
……所以啊。
他到底为什么会心软啊?!
不仅把幸村精市从医生的眼皮子底下“偷渡”了出来,还坐在自家的咖啡厅里陪他吃冰!淇!凌!!!
这是病人该吃的东西吗?啊?!
宫本优茶恨不得把十分钟前的自己从咖啡厅里拖出去揍一顿,但木已成舟,他现在只能好声好气地劝着少年。
“幸村……吃两口尝尝就算了,”宫本优茶没说他的病,只是委婉地提醒道,“现在还是二月份的天呢。”
幸村精市难得任性一次,已经心满意足了,此刻便听话地放下勺子,看着剩余的冰淇凌又有点儿后悔,道:“有点儿浪费,早知道咱俩点一份了。”
“没事。”劝动幸村的宫本优茶精神一振,直接把冰淇凌碗拖过来,“我吃掉就好了,不浪费。”反正只要你不吃就行。
幸村精市拦了一下:“别了,你吃两份万一再闹肚子怎么办?”
宫本优茶满不在乎道:“不要紧,我身体很好的。”
“你体寒体虚,我没忘。”幸村态度坚定,坚决不肯让宫本优茶动勺子,宁愿浪费掉冰淇凌,“而且你要是因此影响到网球部训练就不好了!”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幸村你真的……网球是你真爱吧,到哪儿都不忘记。”
幸村精市撑着头笑了笑,随意而自然地说道:“网球就是我自己,没了网球我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放得下。”
宫本优茶轻笑出声:“这话说得有些偏执了吧,幸村。”
“吓到你了吗?”幸村挑挑眉。
“不,”宫本优茶摇摇头,“与其说是被吓到,我倒希望你抱着这种信念走下去,我,我们,都还在等你回归呢……神之子。”
幸村精市微微敛眸,复又抬眼正视着宫本优茶,淡声道:“那就……等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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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优茶知道以幸村精市的坚强和勇气,无论治疗多么痛苦他都能坚持下去,他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和鼓励,顺便让对方在医院不那么无聊。
其余的,就交给时间了。
4月份的时候,新学期开始,宫本优茶来到立海大附中也整整一年了,大家在幸村的病房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也是为了祝福幸村早日康复。
没过多久,新一年的赛事通知便下发到各个学校,网球部循序渐进得进行着计划中的训练。
宫本优茶在周六的晚上收到毛利兰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但一想时间,对方的空手道大赛应该就是这周结束,想必是叫他和新一、园子一起聚餐庆祝。
“喂?兰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东京?是不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毛利兰听起来有些焦急,又带着不满,抱怨道:“都是新一那家伙啦,说好陪我去热带公园玩一起庆祝我大赛胜利,结果玩到一半!他就把我扔下一个人跑了!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去他家里看过了,也没人……他没跟你在一起吗茶茶?那他去哪儿了?这个混蛋!”
宫本优茶听得忍不住满头问号,在心里腹诽工藤新一,就你这样把暗恋对象抛下的行径,给你再多的青梅你单身都是有理由的!你活该啊!
“咳,”感觉毛利兰还是担忧大过不满,宫本优茶安抚道,“没事的兰姐姐,他就是属猫的,好奇心太强,说不定……额,是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让他着急忙慌地追过去了。总之,你别担心他啦,过会儿我去他家看看,有消息的话会告诉你的,兰姐姐。”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挂断电话后,宫本优茶摇了摇头,认命地穿好外套,再度出门寻找失踪的竹马哥哥。
“热带公园……这个点应该闭园进不去了;工藤宅又没人……那去隔壁阿笠博士那里问问吧。”宫本优茶喃喃地分析着。
半个小时后,阿笠博士家——
“…………………………”
宫本优茶端坐在一角,死死盯着对面沙发上冷汗直冒的三头身小男孩,琥珀色的瞳孔像发现一颗来历不明毛绒球的猫科动物似的,微微收缩,又慢慢扩张,端详了半响后,他淡淡地问身旁坐立不安的胖老头。
“这谁?”
胖老头·阿笠博士掏出白大褂里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茶茶,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今天来这里借宿的。”
“哦,亲戚。”宫本优茶捻动着手指,轻描淡写地问,“你家这门‘亲戚’,不会姓工藤吧?”
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阿笠博士和小男孩顿时齐齐干笑着摆手。
阿笠博士:“怎、怎么会呢!”
“那就是姓藤峰?”
“哈、哈、哈,”小男孩操着稚嫩的嗓音张手叫道,“我叫……叫江户川柯南啦!”
宫本优茶轻笑一声,在暖色灯光下,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恣意风流。
他轻柔地反问道:“江户川柯南啊?”
“嗯嗯!”
“你怎么不叫亚瑟·平井呢?”
“……”「江户川柯南」壳子里的工藤新一干笑着擦了擦冷汗,完了!茶茶绝对是生气了!
“茶怼怼”看了看江户川柯南脸上足以遮住半张小脸的宽大镜框,贴心地提议道:“近视镜很晕吧?下次直接戴平光镜就好了,不用把镜片抠出来。”
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
看他们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宫本优茶冷哼一声,身体一仰倚靠着沙发背,面对着一老一小,冷着脸问:“说吧,怎么回事?”
某人还想挣扎一下:“什么怎么回事啊……人家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哎……”
宫本优茶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点头:“行,小孩子是吧,那你现在唱首歌我听听,儿歌就可以。”
拥有绝对音准·会拉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却是绝对的音痴本痴·工藤新一:“……”
“不然我让开地儿你给我踢个足球看看?”
“……”工藤新一泄气地垂下头,“啊啊啊!果然不行,这样子怎么瞒过小兰啊!”
宫本优茶直接气笑了:“你就记着你的小兰,那我呢?给我好好解释啊滚蛋!顺便一提,你现在应该叫她‘兰、内、酱’~”
工藤新一:“……”啊啊啊啊气死了!
接下来,在工藤新一的解释下,宫本优茶听到了到目前为止他认知里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最不可思议的药物。
优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扯住三头身小学生身体的工藤新一吼了一句:“你个笨蛋!!!眼里只有案子的笨蛋!!!”
宫本优茶气得狠狠揉搓了一顿变小的名侦探,直到看见男孩的脸泛红才感觉气消了一些。
“那现在怎么办?连吃的什么药都不知道,怎么做解药?”
工藤新一双手捧着腮,丧里丧气地道:“我打算到小兰那里住,她爸是侦探,或许会有相关的线索……可万一让她认出来了……”
“不会的。”宫本优茶淡定地道。
工藤新一幽怨地看过来:“你不就认出来了嘛!”
“那不一样。”宫本优茶对此很有自信,“兰姐姐那么单纯,不会想到‘变大变小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工藤新一不信:“那你刚才怎么那么确定是我?”
宫本优茶微微一笑:“所以我是在诈你啊,我亲爱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工藤新一一脸空白,“……”
“顺便提醒,”宫本优茶好心情地勾起嘴角,“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茶、尼、桑。”
“请多指教,柯南~君~”
第86章 【VIP】
在宫本优茶和阿笠博士的掩护下, 化身为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成功住进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但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三头身小侦探的吐槽:“小兰的爸爸每天都在搞什么啊?还说是名侦探,每次碰到案件表现得像傻瓜一样!还要我来提醒他!还好阿笠博士帮我做了一些小道具, 有了它们, 就算我伪装成毛利小五郎破案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宫本优茶挂了电话, 面无表情地看着今日的新闻报纸。
《“沉睡的小五郎”再度帮助警察破获杀人案件!》——斗大的标题和小五郎叔叔可以看见扁桃体的“深渊巨口”大笑表情一上一下排列在一起, 简直是在挑战宫本优茶脆弱的神经。
你们在搞什么啊?!!
一个天天挨麻醉针却丝毫没有反应, 你还是那个昔日射击百发百中,精明能干的刑警毛利小五郎吗?!
一个受到迫害变成小学生, 不好好隐藏自己还在众多警察和民众面前肆无忌惮地破案, 你是担心自己可以活到毛利兰结婚新郎却不是你对不对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在这种情感和认知反复受到挑战的时候,丰厚的钱财在很大程度上就能安抚受伤的心灵。
宫本优茶看着新开业不到半年的咖啡厅, 突然在这个月翻倍的营业额, 感觉异常的欣慰,和一点点好奇。
梓小姐告诉他:“上次小店长不是说咖啡厅员工太少了吗, 我也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于是!我帮店长招募到了一个新员工!是一个特别帅气的小哥哥哦~自从他来了之后,我们店的客流量越来越大了呢!而且他不仅颜值高, 手艺还特别好!小店长抽空一定要来试试他做的三明治,强烈推荐(比赞)!”
宫本优茶起了好奇心:这个帅气是有多帅气,能够吸引这么多客人?
*
波罗咖啡厅。
清晨,男人先行到店, 熟练地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依次打开料理台上的咖啡机, 和店内的空调。虽然地面前一天下班前打扫过了,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拿起卫生工具, 重新清扫了一遍,顺便检修了店内松动的桌椅。
把开店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同事榎木梓才匆匆到来。
“对不起对不起安室先生!”榎木梓双手合十,感到万分抱歉,“今天我来迟了,真是辛苦你了!今天下班前的工作请务必交给我来做!”
“没事哦。”安室透体贴地宽慰着同事,笑容温和而爽朗,“我只是习惯早来而已,营业时间还没到,梓小姐并没有迟到。”
榎木梓感叹道:“安室先生真是太温柔了。”
“不过今天梓小姐是比往日来晚了点,”安室透微微歪头询问,“是临时有什么事吗?”
“啊,是打了个电话……”榎木梓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安室先生记得吗?之前你来应聘兼职的时候,我说过我不是店长,我也是咖啡厅的员工。”
“记得,”安室透很快会意道,“所以今早梓小姐是跟店长打了电话吗?”
“嗯,我上个月月初有跟店长说,我帮他招募了一个新店员,但他……”榎木梓努力措辞,试图在新同事面前帮宫本塑造一个“尽职尽责好店长”的形象,“但店长他有点儿忙,一直不得空来。正好今天是他到东京的日子,我就提醒他,记得来一趟……”
榎木梓说得含糊其辞,却不影响安室透的理解。
他回忆了一番,从他来波罗咖啡厅做兼职起,这位店长从未现身过,连店里招员工都是让自家老员工来负责,每个月划到工资卡的钱倒是很准时,又多又痛快,据梓小姐说这是店长根据他的销售额给的提成——说实话,这份工资比他在公安系统里的工资还多一点,有点儿惊到他了。
综合以上来看,这位店长似乎对自己家的店并不上心,从不视察店面,也不考核员工,只负责划钱给工资,虽然这大大方便了他的卧底/便衣工作,但……
“看来店长先生真的是很忙碌。”维持着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人设,安室透笑着说道。
榎木梓听到“店长先生”如此尊敬的称呼噗嗤一声笑出来,想着,反正宫本和安室先生今天就要见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多解释了几句。
“你不用这么称呼他……”榎木梓面对安室透疑惑的眼神俏皮地眨眨眼,“到时候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店长不仅只有这一家咖啡厅,在东京的木之本运动公园,北海道、大阪等地都有甜品店……虽然他确实不怎么管事,”比自家店长年长的女性无奈地表示,“但不是因为他不上心,而是他目前为止也还是个学生,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
“去年年底,店长的朋友生了病,现在在东京综合医院治疗,所以他每周都会从神奈川赶来东京,但时间紧张,他确实没空过来。”榎木梓想到医院那个温雅的少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原来是这样。”安室透听完后,眼睛微微睁大,既惊讶于波罗咖啡厅的店长还是个学生,又因为对方为自己的朋友肯两地奔波而心生好感。
看看时间,要开始营业了,榎木梓拿起两人的围裙,开玩笑道:“我可是跟小店长强烈推荐了安室先生的手艺,等他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露一手!”
安室透穿戴好围裙,腰带松松勒出紧实的腰线,闻言,他扬唇自信地笑道:“没问题,梓小姐就放心吧。”
不论对方是个多么挑剔的人,为了他的卧底/便衣任务,他也要留在波罗咖啡厅!
*
“哈啊~好香的味道!”
“一定是安室哥哥做了好吃的!”
“太棒了!我们有口福了!”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小岛元太、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在这个天气晴朗的周末,拉着自己宅在家的小伙伴灰原哀,和浪在家的小伙伴江户川柯南,踩着午饭的时间组团来到了波罗咖啡厅。
柯南抬头看了眼咖啡厅崭新的招牌,和装饰得温馨而浪漫的门面,幽幽叹了口气。
每次来到这里,都让他有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滋味,想当初,这个店还是他监工装修的呢……
“怎么,又想起你那「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了?”
自从灰原哀知道这个称谓之后,就时常将其拿来和“你的小兰姐姐”一起用在江户川柯南身上,然后欣赏对方半月眼的蠢样子。
柯南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哪有想他啊……昨天我们才通过话的。”
灰原哀淡声调侃道:“这联系的频率,连你的小兰姐姐都不如啊,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那、他俩不一样!”柯南微红着脸反驳道。
“嗨,嗨,毕竟另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暗恋对象啊。”
“喂!灰原你……”
“柯南你们俩在干嘛啦!”远处小岛元太的大嗓门打断了斗嘴的两个人,他用手撑着咖啡厅光洁的玻璃门不满地嚷嚷道,“快点过来啊!这样很累——额,哎?!”
还没等说完,元太便感觉重量不轻的玻璃门脱离了他的手,他抬头疑惑看去,是门内门外同时有两个人帮他扶住了大开的店门。
小岛元太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儿傻眼:“额……谢谢?”
安室透微微弯腰,笑容明媚得向几个孩子打招呼:“元太不用谢。还有大家,好久不见了!”
说完,安室透又转身看向店外同样帮助了元太的客人,微笑而热情地欢迎道:“感谢这位客人的帮助,快请进来休息一下吧!”
“客人”一时没有回应,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拉着的玻璃门外把手喃喃道:“感觉是有点儿重了……要不换一个吧……玻璃也不太安全……”
“客人?”安室透扶着门内把手,疑惑而好奇地歪歪头,“您是对我们的门有什么提议吗?不如进来说?”
年轻的客人闻声看向安室透,在心里下意识地评估:
淡金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皮肤充满了异域风情,完全看不出来年纪的俊朗面容帅气而迷人,紫灰色的眼眸仿佛朦胧着薄薄的紫烟,似多情又温柔;
热情而周到的服务态度会增加好感,举止绅士而体贴,却又将社交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就是他店里的新晋优秀员工。
宫本优茶默默点赞。
腰细腿长的金发小哥,他知道他的营业额是怎么来的了。
这样的福利,请务必给他的店多来几个!
与此同时,安室透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冰蓝发的少年。
这位客人……有点儿眼熟。
就在他再一次开口询问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前,江户川柯南终于从惊讶中回神,跑了过来:“茶、优茶哥哥!”
“日安,柯南。”宫本优茶垂眼看着腿边的“小矮子”,有种想把人抱起来揉搓的冲动。
柯南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宫本优茶扫了眼他们这些堵住门口的人,“还是听安室先生的,我们进去说吧。”
“哦哦哦,好。”
香甜的芒果蛋糕,清爽的苏打水,还有宫本优茶单独要的纯净水,被一一放到桌面上。
“原来宫本君就是我们的小店长啊。”
餐饮上好后,安室透也没有走,抱着木质餐盘站在一边跟孩子们聊天,听到榎木梓悠扬的“小店长~”从旁边料理台后传来,他终于明白了少年的身份。
梓小姐只说店长是学生,没想到还是个国中生!
安室透忍不住多看了少年两眼,他已经认出了宫本优茶,这不就是之前跟梓小姐一起陷入绑架案,后来又凭借着自己的推理分析,通过直播间与警方里应外合击垮犯人的心理防线,最后成功逃脱/解救出来的那位少年吗!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店长”如此放心梓小姐,甚至把招募新员工的事交给梓小姐,撒手不管。是因为他们有共患难的经历啊。
宫本优茶浅笑着回道:“安室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宫本或者优茶都可以。”被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如此正经的称呼,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因为安室透坚持不肯在上班期间随意坐下,宫本优茶只能看着对方站着跟他们聊天,好在午饭时间店内客人也多,安室透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离开忙碌去了,让优茶少了些许不自在。
陪孩子们用完午餐,顺便品尝了众口叫赞的安室透牌三明治,宫本优茶吃饱喝足地端着清水慢慢消磨午后的时光。
今天幸村的父母去医院看望他,那种场合宫本优茶不适合久待,恰好早晨出门前再次收到了梓小姐的邀请——“你这个店长好歹来一趟看看新员工啊!”——于是他离开医院后便径直来到波罗咖啡厅。
新员工看完了,他很满意,那么此刻他还没有走的理由只有一个。
“所以,有什么新消息吗?”宫本优茶放低声音,语焉不详地问着对面的小侦探。
三个孩子被灰原哀带走了,此刻这个角落里只有宫本优茶和江户川柯南,如果不是怕站在料理台那里的安室透听见,宫本优茶本可以不这么小声。
柯南抱着饮料,借杯子的遮挡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貌似沉迷于烹饪中的某公安卧底,嘴角不禁一抽。
“咳咳,”他身体前倾,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回答宫本优茶,“你还记得,你在宫本阿姨的画架上看到的那组数字吗?”
宫本优茶稍微一愣,他还以为新一哥哥要跟他说天海麻杏的事,没想到……
“记得,”他轻声念道,”4368。”
“怎么?”宫本优茶没有错过柯南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他急声追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这串数字?”
着急的少年没有看见,他的背后,被番茄浓汤酸甜雾气朦胧的男人同样脸色微变,淡金色的半长发柔顺服帖地垂在他的脸侧,遮挡了耳朵里的精细物件。
柯南抿了抿唇,还是将信息如实地告诉宫本优茶:“那是琴酒的车牌号。保时捷356A,新宿54み 43-68。”
什么?!宫本优茶如遭雷击,指尖颤抖着抓住柯南细软的手腕,压低的声音几乎逼成了一条线:“你是说我……包括你吃的药,都与那个组织有关?!”
柯南忍着手腕的疼痛,冷静回答他:“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什么叫目前看来!”宫本优茶撑着桌子半站起来,几乎逼到了柯南面前,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质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万一你被灌下毒药不是意外,万一他们是发现了你在调查我母亲的事,才给你——”
“——打扰了!”
突然响在耳边的嗓音打断了宫本优茶险些控制不住的声量,他心跳猛地加快,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小,像被惊动的狩猎者一样转头,死死盯着近在迟尺的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淡金发的帅气小哥被这么盯着看也没有生气,热情洋溢地端上来大份的焗烤通心粉。
“正好小店长在这里,不如试试我们即将推出的新菜品怎么样?我和梓小姐调试了好几次配料,这是最满意的一份!”
榎木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记账中抬起头扬声招呼了一句:“是啊,小店长!给我们提提意见啊~”
“……”两人的声音唤回了宫本优茶的理智,瞳孔慢慢放大,他在怔愣之后,猝然松开柯南的手腕。
他那被立海大网球部魔鬼训练出来的握力,哪里是柯南如今小学生的身体受得住了,细软的手腕顿时红了一片。
宫本优茶沮丧地垂下头,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拍自己头:“对不起新、柯南……安室先生,店里有冰块吗?”
“有哦,”安室透笑着伸手握住少年的手,男性的宽厚手心传来暖热的温度,温柔而不失力度地制止了少年的自虐,“别担心,你看,柯南的手没事。”
“嗯,”柯南晃了晃自己的手,不在意地道,“等下就好了。啧,这个身体……”他本人也对这个脆弱的小学生身体很是怨念。
宫本优茶被他的孩子气可爱到,不禁露出浅淡的笑容,就这样被他们一一安抚下来。
虽然不免有些疑惑安室透出现得巧合,但此时的情景并不能让他沉下心去仔细思索,这种疑惑在脑海中转瞬即逝。
他想起安室透和梓小姐刚才的话,打起精神,看向面前的通心粉。
“唔,颜色漂亮,闻起来也很香,看着很有食欲。”少年乖巧地拿起勺子,即便不是专业的美食家,也认真用着通俗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尝到的味道。
能够独立照顾自己的少年继承了母亲一手不俗的好厨艺,没一会儿就和有心转移他注意力的安室透聊开了。
柯南撑着头听这一大一小讨论“黑番茄和红番茄的味道有什么不同”,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感叹:安室先生真的是,很认真得在做兼职工作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宫本优茶愈发觉得安室透是个好人,不仅阳光开朗,还温柔居家,于是不知不觉就与他聊了很多,等离开的时候还拜托他和梓小姐轮流负责幸村精市的午餐,当然,加工资。
安室透接了小店长的委托,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份高工资里还有一个额外的工作,不过对他而言也是顺手的事,反正波罗咖啡厅也接外卖。
年轻的小店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带着新情报精神抖擞地回神奈川。
还留在店里的江户川柯南捧着饮料杯,坐在吧台上晃着脚跟安室透聊天:“这一个下午,安室先生得到了不少信息吧?”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茶茶是如何被某公安套话的。
“所以呢,安室先生为什么突然对茶茶起了好奇心?”
“我有吗。”安室透拿着毛巾擦拭着料理台,笑容不变,游刃有余地反问道。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认出了他是和梓小姐当初一起被绑架的男生,毕竟我也看了那场直播。”日常在关心国家和国民的男人说道,“只是没想到他还和你认识,所以稍微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室透俏皮眨眨眼,“只是没想到听到了不得了的事。”他摸出左耳中的耳机,将窃听说得理所当然。
柯南有些不满:“这就是公安的作风吗?”
“这就是公安的作风。”安室透弯着嘴角,眼神却压沉下去,显得有些可怖,“窃听、跟踪,甚至偷窃,只要能完成任务,获得情报,就算是用非法手段也未尝不可。”都只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已。
柯南沉默了好久,略过这个话题,问:“安室先生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要说的了吧,”安室透重新笑起来,明媚的笑容很是治愈,“我也是刚刚从你们那里得知,他母亲或许与组织有关系而已,但我印象中组织没有类似的人,也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我不知道,所以给不了你什么情报。”
柯南半信半疑,在男人的笑容中放弃了追问。
*
宫本优茶回家后翻出母亲的画册,一页一页看过去。
这是他在火灾前从庭院画室带回来的,除了这本画册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葬身火海了。
虽然画册里都是母亲不常画的人物肖像图,但笔触和一些小习惯宫本优茶还是认得出来,确实是母亲的亲笔画,抛开这些不提,从这些画里他也能感受到属于绘画者本人的柔软感情。
她一定是满怀爱意地画下自己的丈夫、孩子,还有邻居家的小孩。
那这样的画集,为什么会被母亲遗留在常年不去的画室里呢?
宫本优茶无意识地翻着画集,直到黑子哲也来敲门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才停下。
黄昏下的水蓝发少年静静地等着他,存在感低微并不能够影响他对朋友们专注的注视,宫本优茶看着这样的黑子哲也,放松地露出一个笑容。
对了,似乎之前也有过这一幕……
宫本优茶困惑地眯了眯眼。
——黄昏拥挤的列车上,黑子哲也利用存在感低的“技能”,找到了一片供两个少年落脚的角落。
黑子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会关注黄濑君的模特工作。
他说,他想起来母亲喜欢的电影明星……
「……能让我妈妈愿意动笔画下人物画,应该就是喜欢吧?」
「谁啊?」
“……莎朗?温亚德。”宫本优茶喃喃地回忆起这个名字,用手机发给江户川柯南,问他知不知道。
另一边还没离开波罗咖啡厅的柯南,与安室透同时看到这条消息,均是忍不住错愕。
“贝尔摩德?!”柯南拧着眉头,看来宫本阿姨与组织的牵扯比他们想得还要深。
安室透嘱咐道:“先不要告诉优茶,他知道越多越危险。”
“啊。”有着同样想法的柯南赞同道。
没有得到回复的宫本优茶只当他新一哥哥没看见,也毫无意识“莎朗”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发完信息之后就和黑子一起去吃饭了。
一个星期后,网球部的大家结伴一起去看望幸村,天黑前宫本优茶送走了回神奈川的同伴们,再与幸村精市告别,准备去堂姐家住宿。
半路收到宫本由美“加班不回”的留言后,宫本优茶挑挑眉,顺势转了个方向,打算找家店解决自己的晚餐。
嗯,偶尔他也不想自己动手做饭。
东京著名的美食街很热闹,宫本优茶最终循着过分的香味停留在一家店的门口,仰着头一字一句念出这个莫名好笑但又诱人的店名:“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
他透过大开的拉门探头看了看店内,不足十人位置的小店内坐得满满当当。
“啊,好多人啊……”肚子已经很饿但又不想等位的少年发出无意识的苦恼抱怨,眼角余光看到隔壁的精品寿司店似乎人少一点,“虽然但是不如多花一点钱,今晚吃顿寿司吧!”
宫本优茶摸着饥肠辘辘的胃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
十分钟后,被人一棍子打晕的宫本优茶他妈的后悔了。
“该、死……救……救……”
趴在黑暗的小巷里,少年语音低微地求救着,数米远外就是灯红酒绿的繁华美食街,他却无法阻挡逐渐迷离的意识,脑后温热的血液无情地带走身体的温度,在彻底无法动弹的前一刻,他颤抖的指尖碰到了手机的通讯录。
“嘟——”
第87章 【VIP】
“呜哩呜哩呜哩——”
熟悉的红蓝警灯闪烁不停, 黄色的封锁线将刚发生命案的小巷,和左右临近的两家店铺一起围住。
随后,这条热闹喧哗的美食街街口又停下两辆车, 相继下来几人。
“目暮警官。”刚勘查完现场的佐藤美和子刚要向上司汇报情况, 又看到目暮警官身后跟着的一大一小,“毛利先生?柯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毛利小五郎自得地指着自己, 在目暮警官头疼的表情中道,“我跟这小子吃完饭正要回家, 路上看到了目暮警官的警车,猜到有案件发生,便一起跟来了!”
站在他腿边的西装小男孩背着手, 冲佐藤美和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稚嫩的嗓音活泼可爱:“佐藤警官,晚上好!”
佐藤警官无奈地笑着点头:“晚上好。”
不,大晚上加班一点儿也不好。
目暮警官扶着帽子深深叹了口气,选择性地无视了身后的两人, 进入工作状态, 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嗯……”向来干练爽利的佐藤警官这次却面露难色,示意三人跟她走,“高木正在询问受害人情况,不如我们一起来听吧。”
“受害人?”毛利小五郎惊讶地问,“这次没有死人吗?”
显然, 东京这几年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让大家心里都习惯了“出警即死人”的模式。
然而这次佐藤警官却神色凝重地道:“不, 严格来说, 这次有两名受害人。”
*
“宫本?!”
“优茶?”
“茶、优茶哥哥!”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三脸震惊地看着坐在救护车上的少年。
多灾多难的少年这次伤到了头部, 眉眼之上被医生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重归画室火灾后的造型。
原本穿在身上的衬衫沾了一大片血迹,被少年嫌弃地扔在一边,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运动背心,坐在夜风中岿然不动,乱糟糟的头发从绷带缝隙里艰难地挤出来,像极了此刻他糟糕却又无处吐槽的心情。
看见柯南他们,少年也没什么表情,冷着脸抬抬手:“哟~”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柯南:“……”哟你个鬼啊!!!
看上司三人隐隐崩溃的表情,高木警官小声跟佐藤警官偷笑道:“原来不仅我们看到宫本这样会觉得绷不住。”
佐藤警官揉着太阳穴,叹道:“优茶不让我告诉由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还好今天由美有夜班。”
“不是不让你脱吗?”另一道比少年音更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掺杂着点点无奈,刚回到救护车的淡金发男人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少年身上,“伸手,穿进去,抬头。”
少年一令一动,抬起下巴时,外套拉链恰好被男人拉到喉结以下,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身体顿时陷入一片泛着沐浴露香味的温暖中,他舒坦地眯了眯眼。
“安室先生?”柯南看到人再次震惊,“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次只穿着单薄体恤的人换成了安室透,但明显他的体格比未成年的宫本优茶要好,即使身形修长纤细,也不难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安室透迎着大家的疑问眼神,笑看了眼貌似乖巧,实则炸毛的少年:“这个问题嘛……”
在他趁着夜跑的时候跟公安下属风见裕也接头,并安排对方调查宫本优茶的时候,突然收到宫本优茶的求救电话……这种事肯定没法如实说出来。
“我正在外面遛狗跑步,突然接到优茶的电话,可接起来后优茶却一直不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我就猜肯定出事了。”安室透略过细节,如此说道,“我一路找到这里,发现优茶被人打晕在了后巷,现场还有一些突发情况,于是便报了警。”
宫本优茶点点头,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动了两下,补充完整安室透的话:“因为当时意识模糊,所以我也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现在看来,还好我之前和安室先生交换了联系方式。”
毕竟是被自己拜托给幸村精市送饭的优秀员工,有电话才是正常的,这样才能及时从侧面了解幸村的情况——所以新一哥哥不要再看我了!不是故意不跟你求救的!
柯南收到宫本优茶话里隐含的讯息,略略收敛了幽怨的眼神,严肃问道:“所以,你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刚才佐藤警官说‘不止一个受害者’又是什么意思?另一个死者在哪儿?”
“……”宫本优茶默不作声,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柯南顿时身体僵住,操着稚嫩的童声干巴巴地撒娇道:“哈哈哈,我看电视上警察叔叔们都是这样审问的!好帅啊~”
在场的大人们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毛利小五郎一把揪起柯南的后衣领,嫌弃地晃了晃:“不要捣乱!不然就把你扔出去,听到没?真是的,还是让小兰赶紧把你带回家吧。”
双手双脚在空中扑腾的小侦探闻言,愤愤地咬牙切齿。
可恶!没有我你怎么破案!沉睡的小五郎!
知情人士?宫本优茶忍着笑清清嗓子,好心地把大家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这里:“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这家精品寿司店吃饭,中途收到了同伴的电话,为了不打扰其他客人,便到店外去接。当时正值晚饭时间,店门外很多排队等位的客人,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便走到了小巷中。”
负责笔录的高木警官翻开笔记本,核证宫本优茶的话:“寿司店内有宫本的消费记录,店内的服务员也承认被宫本拜托过,暂时不要收他的餐具。手机通话记录显示,在晚上八点十三分的时候,宫本的同学幸村精市呼入,给宫本打了电话;在两人通话结束后的两分钟,也就是八点二十一分,电话又呼出给了安室先生。”
总结一下,20:13宫本优茶接到幸村精市的电话,两人聊了五分钟;20:18—20:21宫本优茶在小巷被人打晕,意识模糊间将求救电话打给了安室透。
目暮警官问:“死者是什么情况?”
高木警官答道:“死者成山松,37岁,外贸公司销售经理。”
“今晚他和同事们出来吃饭,地点在那家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但在吃饭期间几人发生了不愉快,于是成山松和他的下属松本清中途离开了拉面店,转到精品寿司店继续吃饭。”
“死者被发现时……”高木警官下意识地瞄了眼宫本优茶,“就在宫本身后五米处的小巷深处。”
“哈?”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惊讶。
宫本优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很惊讶,我他妈也很惊讶!
佐藤警官已经度过了惊讶的阶段,抱着手臂冷静分析道:“所以我们合理推测,优茶进到小巷接电话的时候,很可能正是凶手行凶的时刻。”
安室透接口道:“凶手不确定优茶有没有看到他,便决定……一起解决掉。”说这话时,他的嘴角虽然还带着微微的弧度,但眼底却氤氲着一片冰冷,“能对个孩子下手,可真是个人渣。”
“……”谢谢关心,但我并不太想被当作一个孩子。
说起来,安室透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一条小巷里趴了两个一动不动还在流血的人,竟然没有被吓到?宫本优茶好奇地看着男人。
安室透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摸摸宫本优茶翘出来的头发:“啊,其实我除了波罗咖啡厅的工作,还兼职侦探哦。”
“……”当着咖啡厅老板的面说这种话你认真的吗?!
老实宽厚的高木警官甚至比了个赞:“安室先生还是毛利先生的弟子哦,很厉害的!”
安室透谦逊的一笑:“都是毛利先生教导得好。”
“哈哈哈哈哈!”毛利小五郎立马笑开了花,装模作样地摆手,“没有啦没有啦!”
“……………………”
宫本优茶用了毕生的功力才忍住没有去看江户川柯南,还保持住了脸上的淡定表情。
实际上内心:什么?!弟子——谁的弟子???那个被天天扎麻醉针还丝毫没有察觉的毛利大叔的吗?!不行啊安室先生!跟着他没前途的啊!对了,他不会发现新一哥哥的身份了吧?!
思想爆炸的宫本优茶懵了会儿,眼角瞄到柯南虽是无语的半月眼但没有凝重的神色,便不管了。
他摸了摸被砸破的后脑勺,像事不关己似的提出疑问:“可是死者是被一刀扎进心脏致命的,为什么凶手不接着用刀,而是换了棍棒袭击我?”
虽然心里也有相同的疑问,但柯南面对能够冷静说着自己死法的宫本优茶,还是不适地皱起眉。
随便哪种伤害,一想到被放在茶茶身上,他都有控制不住的愤怒。
在场的警官和公安听到少年的话也是沉默了几息,才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讨论案情。
高木警官道:“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很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处理。”
毛利小五郎问:“优茶离案发地那么近,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吗?”
“没有。”宫本优茶答得很果断,“虽然我是跑到了小巷接电话,但我并不喜欢那么暗的地方,所以我一直背对着小巷深处,朝着有灯光的美食街方向和幸村通话,什么都没看到。至于声音……”
佐藤警官解释道:“这条小巷的后面是一片施工区,最近工期将近,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施工,声音嘈杂。死者喝得烂醉,反应迟钝,凶手下手又果断迅速,优茶没有听到动静是有可能的。”
“可是死者被刀捅心脏,总会有惨叫声吧?”柯南跟宫本优茶确认道,“你一声都没听到?”
高木警官猜测道:“会不会死者死前就被用了类似迷药的东西?”
目暮警官吩咐道:“等下跟鉴识课再确认一下。”
宫本优茶想了想,闭上眼仔细回忆被打晕前的情景。
那时他在跟幸村通话,周围声音不算特别嘈杂但也不安静,幸村问他在哪儿,听起来很热闹;
他怕美食街热闹的场景会让独自在医院的幸村精市感到孤独,便故意只说了自己在一片施工区附近,声音很刺耳……
“没有听到惨叫声。”宫本优茶非常确定这一点,“但我被袭击前似乎听到了一阵很有规律的声音,像是……什么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
少年有些苦恼地歪歪头:“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类似金属碰撞,有规律的,声音?
柯南和安室透若有所思地记下这个细节。
随后安室透拍了拍冥思苦想的宫本优茶:“好啦,破案的事就交给警察吧,你的头还晕不晕?不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宫本优茶慢慢摇摇头:“不用,没有脑震荡,我休息会就好了。”
“好吧,”安室透也没强求,弯腰温言嘱咐道,“难受的话要说哦?”
“嗯。”
——有猫腻!
江户川柯南悄悄观察安室透对茶茶的态度,心里认定了这俩人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嗯,或许连茶茶自己都不知道。他抽空要问问安室先生。
接着,说着“将破案交给警察吧”的男人,“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啦”的小男孩,和“哈哈哈哈该我沉睡的小五郎出场了”的大叔,像尾巴一样跟在警官们身后,一起去了拉面店,三个嫌疑人正在那里接受笔录。
“被休息”的宫本优茶张了张嘴,默默地爬下救护车,跟在了“尾巴们”的身后。
*
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一个神奇的地方。
据热心的高木警官科普,这里曾经发生过三四起不同性质的案件,但店主小仓功雅坚持不改店名,认为这不是他店名的错。
顺便一提,晚饭没吃完就被敲了一闷棍,惨遭失血的未成年受害人宫本优茶得到了来自警官们的优待,允许他在旁听案情的同时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
店主兼厨师小仓先生面对眼前的杀人案,淡定又热情地招呼宫本优茶道:“可怜的少年哦!快来这边,这顿叔叔请了!要赶快好起来啊!”
头上缠绕着一圈圈绷带的少年饥肠辘辘,但还是不忘礼貌地道谢,然后捧着加了双倍笋干的招牌阎魔大王拉面,坐在安室先生身边,用汤勺慢慢喝着鲜浓的汤底,虽然失去了嗦面的乐趣,但礼仪满分,在这种场合全程保持了安静。
少年的举止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即便是在公事上严谨较真的公安先生也神色柔软,甚至遗憾地道:“可惜你身上有伤,不然可以试试这里的饺子,用辣椒油做底味的饺子陷很开胃呢。”
“哈哈哈安室先生是会吃的!”小仓先生听到后非常开心,情不自禁地扬起铲子,“要不要现在来一盘啊安室先生?”
安室透绅士地笑着婉拒:“虽然很不想错过这样的美味,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案子才有心情吃饭啊。”
死者成山松,今晚跟他吃饭的是他的三个同事,也是目前的嫌疑人们。
经典三选一。
宫本优茶伸长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供述。
村竹下,外贸公司研发部经理,死者同事,40岁。
在看到死者的遗体后,脸色相当难看,神情中有震惊,也有掩饰不住的快感,当然,也有被当作嫌疑人的慌乱。
须田丽风,外贸公司老板秘书,死者同事兼女朋友,32岁。
此刻她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花了,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流着眼泪,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最后是松本清,外贸公司销售部员工,死者的下属,也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
35岁就已经有秃发迹象的男人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汗,厚底的眼镜片也挡不住他眼里的惊慌和茫然。
“经理他……怎么会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咳咳,”目暮警官不得已开口提醒他,“好了,松本先生,请冷静一些。”
“是,是……”
高木警官得到上司的示意,严肃地问道:“松本先生,请您再说一下今晚的经过。”
“好的好的。”不停擦汗的松本清连忙应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稍稍稳定了紧张的情绪,开始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情。
今天下班后他们四个一起来吃拉面,本来大家都其乐融融的,但不知为何,成山松突然跟村竹下高声吵了起来。
高木警官疑问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松本清喃喃着没说话,村竹下起身怒道:“是他无耻!他是销售部经理,我是研发部经理,产品的研发是由我负责,怎么卖出去是他销售部的事!凭什么销量不好就怪我研发部的产品有问题?连我们公司的合作方都认可我们的设计!他哪有资格指指点点!”
高木警官连忙劝阻:“请冷静一些村竹先生!”
这时店主小仓先生插话,不满地抱怨道:“哎呀,一个两个的都是暴脾气,他们就是这样在我的店里吵起来的,还吓到了我的客人。”
说到客人,小仓先生不自觉地看向安静吃面的宫本优茶。
少年吃得慢条斯理,比起旁听案情,更像是全身心地在品尝食物,让小仓先生不满的神色都软化了。
佐藤警官转头问松本清:“你们经理经常这样不分场合得和别人吵起来吗?”
松本清苦笑着点头:“经理他……我是说成山经理,他脾气确实不好,经常对着我们一顿批,哪怕不是销售部的员工他也不会留情,所以……他人缘不好是真的。”
佐藤警官挑挑眉,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松本清,“看来你也对他有很多意见。”
松本清低下头,小声说道:“谁不愿意有个好上司呢。同是经理……研发部的氛围就比我们销售部好多了。”
“了解了。”佐藤警官问向在座的女性,“那须田小姐,你的男朋友经常得罪人,你是知道的吧。”
须田丽风恍惚地回过神来,对上女警官锐利有神的眼睛,不自在地别过头:“……嗯,我知道。”
宫本优茶正进行着“观察人类百态”的课题,忽然听身边的男人开口:“你们其实已经分手了吧?”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
安室透在少年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耐心解释道:“须田小姐手指上有戒指的痕迹,而死者手上正有一枚戒指,看粗细纹饰,应该是一对的。而且,虽然你们今晚是同事聚餐,但在场有自己的男朋友,身为女士,怎么会连口红都不涂?”
最后一句显然是在问须田丽风。
秘书小姐咬了咬唇,她没说话,但身边的村竹下却忍不住道:“不涂口红有什么问题?我们是来吃拉面的,有口红很不方便吧!”
宫本优茶放下汤勺筷子,拿起纸巾擦拭着手指,冷淡地评价道:“直男思维。”
村竹下当即被噎了一下。
而在场的男士们,除了安室透之外,均变成了豆豆眼。
“啊喏……”高木警官看看须田丽风,又不自觉地看看佐藤警官,干笑着问,“所以不涂口红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宫本优茶回忆着自家堂姐平日的行为,淡声道:“就算是再粗线条的女生,有了心仪的对象后,也会下意识地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何况,外贸公司的秘书,这个工作本身就对员工着装仪态有一定要求吧?我想须田小姐平日里补妆一定已经成了习惯。”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习惯补妆的你在有男朋友的场合,连口红都懒得补一下?”
安室透意外地看着清冷少年,忍不住调笑道:“优茶很懂啊。”
宫本优茶平静地道:“如果你也有一个每逢跟男朋友约会前,可以用两个小时来化妆换衣服的姐姐的话,也会很懂。”
佐藤警官恍然大悟:“啊,确实,除非穿制服工作的时候,由美连出门和我吃饭都要化妆。”
宫本优茶:“……”这个类比可以吗?闺蜜和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吧?算了,搞不懂。
“总之,”他下结论,“须田小姐和死者应该是分手了吧?”
在众人等待秘书小姐回答的时候,软嫩稚气的童声从桌下响起:“啊咧咧?须田小姐和村竹先生身上的味道好像啊!”
“柯南?”毛利小五郎弯身从桌子下面“逮”出一只小侦探,没好气地道,“你跑那里去做什么?没礼貌!还有,他们一起吃了拉面,身上味道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被拎在空气中的柯南七手八脚地比划:“不是啊!不是拉面的味道啦!有点儿像……像妃律师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英里?”毛利小五郎茫然了一瞬,突然明悟,“是香水!”
毛利小五郎精神一振,扔下柯南,大步向桌边的一男一女走去,撑着桌子断言道:“须田小姐!村竹先生!你们两个在交往对不对!”
被指控的两个人顿时脸色一变。
“我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地向警官们说出自己的推理。
旁听案情的宫本优茶在柯南被扔的时候注意力就偏移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三头身的小侦探,顺手将其抱在怀里,嘴角悄咪咪地上扬。
嗨呀~小时候的新一哥哥好软啊!
喂你够了!适可而止啊!
柯南嘴角抽搐,在少年的臂弯里挣扎不休,捏着嗓子尽情撒娇:“放、放我下去啦,优茶哥哥!”
宫本优茶最后揉搓了两下,遗憾地将人放下,看着活泼的小侦探跑进“推理圈”。
旁观一切的安室透撑着头,轻笑一声:“优茶喜欢小孩子吗?”
他对这个少年越发有好感了,聪慧冷静,品行端正,内心柔软……不如他趁着少年未成年的时候好好引导,为以后的公安警察系统引进一个优秀人才/后辈?
尚且不知道身边的公安头子在打算着什么的宫本优茶诚实地摇摇头:“不,我只喜欢那种成熟得像小大人一样的小孩子。”
“啊,”安室透失笑,“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柯南。”
“嗯。”谁会不喜欢自己的竹马哥哥呢,宫本优茶心想。
“好吧,既然这样,”安室透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弯身邀请道,“我们去帮他一起破解这个案件吧?”
宫本优茶想了想,吃饱了适当活动一下有助于消化,便欣然接受:“好。”
随后鉴识课在须田丽风手提包里的口红检测出了和死者体内成分一致的迷药。
但须田丽风拒绝承认自己有杀人的行为:“我们分手后他一直在纠缠我,我怕今晚也……所以我准备迷药,是想配合酒让他快点睡过去,并不是想杀他啊!”
宫本优茶摸着下巴思索道:“虽然须田小姐穿着高跟鞋,但想要砸到我后脑勺那个位置,并有力气一棍子把我打晕,怎么想都有些勉强。”
安室透也道:“嗯,从你伤口的位置判断,凶手在两个身高1米75以上的男人之间,更有可能。”
柯南明显也是相同的想法,他揭露出须田丽风和村竹下的恋情,只是为了帮警方更快地排除掉须田丽风的嫌疑,他同样不认为须田丽风有动手的可能。
毛利小五郎不死心地指着村竹下:“那你呢?你的女朋友被你工作上的对手纠缠,你一定心里很愤怒吧!”
“那又怎样?!”村竹下恼怒道,“这也不能证明我一定就会杀人吧!证据呢?”
“额……证据……”
看着眼神飘忽的毛利小五郎,目暮警官头疼,柯南大无语。
“啊咧咧——?”
“……”宫本优茶扶额,他真的好想笑,怎么办。
第88章 【VIP】
“啊咧咧——”柯南尖细稚嫩的声音将大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松本先生的口袋为什么这么鼓啊?”
小侦探三头身的个子,站在坐着的松本清的腿边,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松本清的裤口袋, 他好奇地问:“里面装了什么?”
“啊?什么什么?”正躬身缩在座位上的男人被问得一惊, 他扶了扶镜片厚如瓶底的眼镜,迎着警官和他人或疑惑或审问的眼神,匆忙掏出两个裤口袋里面的东西, “是、是我的钱包,还有一些零钱……”
普普通通的黑色钱包, 和几枚钢蹦。
毛利小五郎和警官们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便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还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线索呢……
但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目暮警官顺势提议道:“可不可以看一下大家的随身物品呢?”
虽是询问, 但警察的询问怎么想都不可能拒绝, 三个嫌疑人将自己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须田丽风的手提包里除了那个掺杂迷药的口红外,还有镜子、梳子、纸巾等女性用品,身上有项链,耳环等首饰。
村竹下的公文包里有他研发部门的文件和几支签字笔, 西服口袋里有钱包, 钥匙,口香糖。
松本清的背包里也是一些文件和纸笔,身上除了钱包,钢蹦,还有机械手表。
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桌子, 都是些日常用品, 警官们检查了一遍没有新发现, 便将审问重点放在了他们的时间线和作案动机上。
只有宫本优茶看到, 柯南和安室透几乎是前后脚露出的了然神色和自信笑容。
他怀疑是嫌疑人们的随身用品暴露了他们的“秘密”, 让两个侦探抓住了凶手的马脚,但这次无论优茶怎么看,也没看出名堂。
宫本优茶也不着急,甚至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将沉迷于破案,完全忘了观察周围环境就打开麻醉手表的小侦探挡在身后。
仿佛听到了麻醉针入体的轻微“噗嗞”声,下一秒,毛利小五郎就跟喝醉了一样,口齿不清囔囔着“又……来?”,身体自发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在就近的座位上,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
“啊!这就是沉睡的小五郎!”村竹下忍不住惊叹道,看他那样子似乎恨不得现场拍一张照发在论坛上。
目暮警官惊喜地问:“毛利老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啊,是的,目暮警官。”躲在毛利小五郎身后的江户川柯南沉稳说道,“这次我们的凶手很会隐藏自己,装得软弱可欺,惊慌失措的样子,却有一刀捅进死者心脏的‘勇气’和狠劲。我说的对吧?松本清先生——凶手就是你!”
“什么?!”
被众人注视着的眼镜男仓皇地摆着手,“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敢!”那连连后退,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是啊,会不会搞错了?”刚才因为口红差点被指认为凶手的须田丽风也下意识地道,“松本杀人?怎么可能?”
秘书小姐不屑的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在为松本清辩解,可这话里背后的意思何尝不是在说:这个男的实在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他哪来的胆子杀人?
宫本优茶一直在观察松本清,果然,听到须田丽风的话,松本清眼里丝毫没有感激,脸上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愤怒和嫉恨。
村竹下也不相信,大咧咧地嘲弄道:“是啊,松本平时都不敢反驳成山一句,连被热咖啡烫到都一声不吭,他怎么可能会杀成山呢?”
秘书小姐拿手指绕着自己保养精致的头发,随口道:“说成山杀他我还相信。”
这一男一女估计从未正眼看过松本清,所以压根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同事对这些话是什么反应。
人人都说,不怕真小人,只怕伪君子。
谁会想到自己从来老实本分、和和气气、从没有脾气的同事,实际却是一个内心阴暗、心思狭隘,时刻记着他人过错和不满的人呢?
“毛利小五郎”没有说话,警官们也神情严肃,没有说话。
沉寂之中,村竹下和须田丽风终于后知后觉从他们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不对,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他们软弱的同事。
松本清紧紧握着拳,低着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耸动的肩膀似哭似笑,让人觉得颇为怪异。
安室透平静地说道:“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松本先生本人的想法,又怎么会觉得自己竟然了解对方。”
须田丽风和村竹下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想说,这还用问吗?一看松本清的怂样不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可看着面前满头满脸都是汗渍,看起来很不体面,却情绪越来越古怪的男人,他们又不敢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松本清忽然大笑起来,似乎看到了好笑的桥段,笑得直拍大腿,眼角都笑出泪花,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又生生显出几分荒唐与凄凉。
笑声持续了许久,松本清这才擦着眼角的泪水,对村竹下二人笑道:“你看,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知道尊重他人,可你们?”他嗤笑一声,在村竹下和须田丽风难看的脸色中,嘲讽道,“你们这群眼高于顶的‘社会精英’,所谓的同事,不过是庸俗的垃圾!”
佐藤警官严肃地问他:“这就是你杀害成山松的原因,是吗?”
松本清没理她,反问“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为什么说我是凶手?”
“毛利小五郎”道:“各位警官,还记得优茶在回忆自己被打晕前,是怎么说的吗?”
高木警官翻了翻笔记本,非常严谨地复述着:“宫本说‘没有听到死者的惨叫声’,但听到了‘一阵非常有规律的声音,像是金属物品碰撞的声音’。”
松本清听完一愣,扶住脸上的眼镜,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恰在此时,“毛利小五郎”也解释道:“没错,一阵金属物品相互碰撞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在现场附近找到相关的线索,优茶也说不确定是不是施工区传来的动静。但当我看到各位的随身物品时,就全明白了。柯南!”
“嗨~”自导自演的小侦探欢快地跑出来,灵活的身体自如地穿行在大人们之中,跑到证物桌面前,背对众人用手帕拿起两样物品包在一起,转身问宫本优茶,“优茶哥哥,你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
说着,他上下晃动手帕,“邦——邦——邦——”
宫本优茶顿时眉头一挑,也明白了。
“啊,”高木警官侧耳听着这动静,喃喃道,“金属声,有规律。”
佐藤警官直接走到柯南身前,弯身询问他:“柯南,可以把手帕里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好~”小侦探奶声奶气地答道,把手帕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并交给了佐藤警官,然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在佐藤警官那里时,迅速跑回毛利大叔的座位后面蹲着。
“佐藤,里面是什么?”目暮警官问道。
佐藤警官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手帕,“是手表和……钢镚?”
她轻轻掂了掂手心,机械手表的钢带和几枚钢镚相碰,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响声,正是刚才众人听到的那个动静。
“没错,”柯南在暗处盯着咬牙切齿的松本清道,“松本先生,我猜,你在小巷杀害烂醉如泥的成山先生的时候,因为怕手表沾上血迹会被检测出来,所以将它从手腕上摘取放进了裤兜里。可宫本优茶的无意闯入对你来说是个意外,慌乱之中,你用棍棒敲晕了优茶,但没想到,在你走动间,口袋里的手表钢带和钢镚碰撞的声音,却被优茶听到并记了下来。”
松本清的表情一时间晦涩难懂,望向宫本优茶的眼神有些复杂。
少年弯着一条腿,随意倚着桌子边沿,头上的绷带隐隐沁出淡淡的血色。
他受伤属实是无妄之灾,但面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少年依然很淡定,甚至在安室透侧身想替他遮挡住松本清的眼神前,慢悠悠地道:“别想了,这也就是用棍棒敲的我头,你若是用刀对付我,现在咱俩还不知道该是谁坐在警官们面前呢。”
“优茶!”目暮警官沉声喝道,半警告性地提醒少年。
这话也能随便说吗?他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万一松本清在敲晕他之后又捅刀呢?
被教训的宫本优茶摊手耸耸肩,乖巧闭嘴,没再出言刺激松本清,结果他一转头又看见安室先生一脸的神情端肃。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说这话时,男人的语气并不重,烟紫色的眼眸不含情绪地静静看着他,但就是让宫本优茶没来由地汗毛直竖,像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背脊都下意识地挺起来了。
他张口答:“……好的。”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喂喂喂,安室先生,你较真过头了吧!
淡金发的男人不咸不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嘴角重新弯起,身上又恢复了往日阳光温柔的气息,还对宫本优茶说:“罪犯的改造和教育就交给警察吧,你还是未成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哦。””……“宫本优茶只能微笑道,“安室先生对警察们的信任真是不同寻常地高啊。”
安室透自得地勾着嘴角,对此不置可否。
一边在分析案情一边偷听二人说话的柯南嘴角一抽,呵呵,因为安室先生自己就是公安警察啊。
“……凶手杀人时,即便摘了手表,把袖子挽高,又或者戴着手套,但近距离捅刀进死者的心脏,身上也一定会或多或少沾上血液,他需要清理或擦拭。”
“松本先生,现在还不到五月份,就算是紧张,你未免也出了太多的汗了吧?”“毛利小五郎”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因为没有时间去洗手间清洗留有残余血迹的手帕,就只能靠不停地出汗擦汗,想以此来稀释掉手帕上的微量血迹呢?”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封住犯人有可能强行逃脱的路线,逼近松本清:“松本先生,请您配合我们,将手帕给我们做检验。”
“哼,不用了。”在两个警官陡然警惕起来的目光下,松本清嘲弄一笑,掏出手帕扔给他们,“人是我杀的。”
“毛利先生推理的一点儿不错。”即将要被逮捕,松本清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解决掉了所有心事,突然陷入一种既轻松又茫然的状态之中,“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事业事业没做成,婚姻也没着落,现在被上司和工作压榨得连身体健康都快要没有了……”
他扫了眼村竹下和须田丽风,略带得意地笑道:“现在我要解脱了,你们自己在那个地方慢慢腐烂吧。”惹得一男一女的脸色煞是好看。
高木警官拿出手铐,“跟我们走吧。”
松本清配合地伸出手,在快要被带走离开的时候,又停住脚步,转头对宫本优茶道了句:“对不起。当时我太慌乱了,这才……不过我会好好悔过的,希望你早日安康。”
宫本优茶淡淡地点头,没什么反应。
但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对安室透说:“现在想想,你那句话有点儿太绝对。”
安室透一愣,“哪句话?”
“你说凶手对一个孩子都能下手,是个人渣。”宫本优茶随口说完,低头收拾好自己用过的碗筷,递还给小仓店主,“谢谢您的招待,祝您生意兴隆,我会再来光顾的。”
小仓先生笑眯眯地应好,还招呼安室透:“安室先生也要常来啊!”
回过神来的安室透瞟了眼清冷孤傲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点头道:“一定。”
啊,真是记仇的小孩儿。
*
毛利小五郎睡了一觉,精力充沛地醒来,知道“自己”又解决了一桩案件,当即哈哈大笑:“哎呀我真是厉害!不愧是名侦探!呦西,今晚就不醉不归吧!”
他背后的柯南、宫本优茶和安室透无语/无奈地笑笑。
毛利大叔直奔酒馆去了,柯南和优茶顺势蹭上了安室透的车。
白色的马自达有点儿漂亮,宫本优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让某个责任心、职业心爆发的公安再度嘱咐道:“一定要达到法定年龄,拿到驾照后才能开车哦。”
宫本优茶:“……安室先生,我真的不是法盲。”
“好好好,”安室透顺手撸了把少年的发顶,一手抽开安全带扣好,潇洒地倒车、转方向盘,“走喽!”
“等等,”柯南突然想起一件事,“优茶哥哥,你今晚住哪儿啊?”
宫本优茶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睡我堂姐那里啊。”
柯南抚额:“你没听佐藤警官说,今晚由美警官有夜班吗?”
“我知道啊。”所以呢?宫本优茶不明所以,“我有她家钥匙,自己进去睡就好了。原先她有夜班的时候,我们也这样安排。”
“是,原先这样安排当然没问题。”柯南心累叹气,“可由美警官她把公寓门锁换了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宫本优茶木着脸问。
“昨天。”柯南望着车厢顶,默默为宫本由美点蜡,“昨天我们在放学路上,偶遇了由美警官和她同事三池苗子警官。我问她们做什么去,三池警官说……额,由美警官和男朋友吵架,不小心把门锤坏了……所以她们帮由美警官换了门,顺便还换了个锁。”
“……”宫本优茶都不知道他该先震惊于哪一件事了,索性先问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问题,“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都没人通知我?!”
柯南摸摸鼻子,完美推导出中间的经过:“由美警官应该是忘了,打算等你电话她,然后让你去警局取新钥匙。”
“……”宫本优茶一头抵在车玻璃上,无语了。
正在开车的安室透把车速放低,问柯南:“这位由美警官是?”
“茶、优茶哥哥的堂姐。”柯南差点儿又嘴瓢,“交通部的女警。”想到安室先生对现在的警察们吹毛求疵的态度,又补了一句,“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还经常被借到搜查一课帮忙逮犯人,就是日常生活里……有点儿迷糊。”
“这样。”安室透听完没再多问,眼角瞄到不自觉陷入“怀疑人生”“被遗忘了”“我就不重要吗”等情绪黑洞里的负伤少年,忍不住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今晚优茶去我那里睡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柯南一惊,他是知道安室先生的卧底身份的,按理来说,住所这种地方不应该很保密吗?他可不想让优茶牵扯进太多事情里。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室透通过后视镜与柯南相视,嘴上对宫本优茶温和地笑道:“只是我在波罗咖啡厅附近的宿舍而已,不是家,优茶不用怕打扰我太多。”
原来是这样,柯南稍稍安心,一语双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啊?”根本听不懂他们之间暗语的宫本优茶茫然地抬头。
他就这么被三言两语地安排了?可是连新一哥哥都同意的话,他似乎也没什么必须反对的理由。
“那……今晚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笑了笑,有了目的地后慢慢提高车速,道:“不麻烦,小店长。那我们先送柯南回毛利侦探事务所。”
“啊,”宫本优茶忍笑看了眼柯南,“这么晚没回去,小兰姐姐一定担心坏了。”
糟糕!忘给小兰打电话了!柯南当即冷汗就下来了,“哈、哈哈哈!叔叔应该提前跟小兰姐姐打招呼了……吧。”
宫本优茶目露笑意,张嘴对柯南比口型:空、手、道、警、告!
柯南:“……”可恶!
*
安室透的公寓很干净,整洁得都不像是一个临近三十的单身男人的房间,但又很符合安室透的形象。
宫本优茶刚把鞋摆在玄关,一只白色的毛绒绒就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蹲坐在他面前,一边仰着脑袋打量他,一边摇尾巴。
被挡住去路的宫本优茶只能站在原地,琥珀色的眼眸低下来与这只小柴犬对视,过了片刻,不知道两方达成了什么协议,毛绒绒“汪呜”了一声,起身让开了路。
在室内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安室透这才笑着唤了声:“哈罗,过来!优茶是我们今晚的客人哦!”
“它叫哈罗吗?”宫本优茶紧随狗狗其后,一同来到客厅。
安室透在家习惯赤足,所以也没有备用拖鞋,少年踩着白袜子倒也不感觉冷,只是多看了两眼公寓主人。
淡金发的男人在自己的地盘明显更放松,松垮的白体恤和运动裤将他慵懒性感的气息暴露无遗,跟在外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室透抱起小柴犬,托着前爪朝向宫本优茶,无辜的狗狗眼对上少年,安室透道:“嗯,安室哈罗。你要不要抱抱它?哈罗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
安室哈罗?还有名有姓的。
宫本优茶浅笑着接过乖狗狗,熟练地给它顺毛按摩。
安室透盘腿坐在一边,托着腮看他们:“优茶养过狗?”
这手法看起来很舒服,哈罗都瘫软地眯上眼了。
“在中国的时候,家里养过几只。”宫本优茶微微一顿,“后来就都送人了。”
安室透眨眨眼,轻声问:“为什么送人了?”
少年摸着软软的狗毛,平淡地道:“我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功夫照顾它们。”
父母去世带走的不止是两条生命,还有他当时的全部活力。
安室透理解,他倒了杯水,似是不经意地问:“听说优茶的父亲是警察对吗?”
“嗯?”宫本优茶对这个话题一愣,随后想到安室先生也看过那场绑架直播,“是,在日本的时候是刑警,但七年前就退了,带我和我母亲去了中国定居。”
七年前。
听到这个时间安室透有些出神,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警校生活。
那时候他还是降谷零,只是降谷零。
那里有他曾经的同伴,他并肩前行的战友,他最灿烂的青春时光,他记得那年四月末的樱花,毕业时的合照……还有那些胜似魔鬼,却被他们这些刺头折磨得每天吹胡子瞪眼的教官们。
安室透神情柔和地看着少年,微微放空的眼神似乎在透过这个年轻的后辈看着什么,他莞尔笑言:“能教出优茶这样优秀的孩子,父母一定也超棒。”
宫本优茶低着头在撸狗,没察觉男人的眼神,但听到他的话却不假思索地点头,肯定道:“唯独对于这一点,我是永远都不会谦虚的。”
安室透失笑,伸手拨了拨宫本优茶的碎发,“再给你换一次药吧,绷带都浸出血来了。换完了我们就睡觉。”
宫本优茶自己看不到绷带,闻言也不反对,看男人找来医药箱,好奇地道:“安室先生这里看着冷清,东西还挺齐全的,连微创手术刀都有。”
“是吗?”没想到少年也懂这些医疗器械,安室透避重就轻道,“我不仅药品齐全,厨具也很全,明早想吃什么?”
“我不挑啊。”宫本优茶想起什么,低笑道,“那些女高中生怎么说来着?‘永远相信安室先生的手艺’。”
安室透用指尖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促狭。”
头发在眼前扫来扫去,宫本优茶干脆闭上眼,闻言笑容轻浅地捧起暖热的狗狗。
“今晚可以和哈罗一起睡吗?”
“汪呜?”
“我那可是单人床啊。”
“呜~”
“那我和安室先生也睡不开啊。”
“所以我只能去睡沙发喽。”
“太可怜了。”善良的少年叹气,“那哈罗能上床吗?”
“喂喂,给我多一点可怜啊。”
“哈哈……”
“呜汪!”
第89章 【VIP】
负伤回校的宫本优茶再次收到了众人的围观和热议。
网球部的小伙伴们在听完优茶跌宕起伏的周末经历后, 大为震撼,直呼不可思议。
仁王雅治吐槽他:“您就是传说中的事故体质吧?puri~”
丸井文太怜悯地看着自己可怜的同伴,真诚地建议道:“要不宫本你以后独自出门雇个保镖吧?”
“是啊宫本前辈, ”切原赤也忧心忡忡地凑在身边,道, “我们刚离开,你光是独自去吃个晚饭都能被人打晕,也太弱……呃,也太危险了!”
宫本优茶一脸淡然地接受大家的关心和建议,转手就没收了切原赤也手里的三明治。
“看来安室先生的手艺赤也无福享受, 你还是吃你的汉堡吧。”
切原哀嚎:“啊啊啊!我还没有吃完你不要拿走啊宫本前辈!”
宫本优茶充耳不闻,心想,吃还堵不上嘴, 别吃了!你学学桑原和柳生,多么安静!
现在正值中午,网球部的大家还是习惯在天台一起吃饭, 宫本优茶带的是早晨安室透特意多做的三明治。
桑原吃不惯三明治里面的酱料, 正在分享切原带来的汉堡。
柳生比吕氏则是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的那份,礼貌地向宫本优茶道谢,并致以关怀:“要是宫本不介意的话,你的伤我可以每天帮你换药。伤在脑后自己处理不太方便吧?”
磨合了这段时间,仁王和自己搭档之间的了解渐多,感情也越来越好了,闻言放心地点点头:“搭档懂很多医学知识哦, 有他帮忙再好不过了。”
“那就麻烦你了, 柳生, ”宫本优茶并没有对自己的队友客气, “之后几天就劳你照顾了。”
柳生推推眼镜,弯唇笑道:“小事而已。”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对视一眼,在其他人吵吵闹闹的时候,悄声问宫本优茶:“这次只是意外吗?”
宫本优茶微微一愣,明白他俩的话外之意后,眉眼柔和地颔首,小声宽慰他们道:“只是意外,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想想这一年宫本优茶遭遇的事,真田眉间的褶皱都要拧成麻花了,他沉声道:“我们是朋友,如果有需要你不必顾虑,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能让冷硬的真田说出这种话,可见他是真心拿宫本优茶当朋友,当然,他本身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正直善良的人,优茶浅笑着道:“一定。”
“对了,”宫本优茶想到一件事,“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他拜托大家,不要把他受伤的事告诉幸村精市,在他拆绷带之前,也不会去医院探望幸村,希望网球部的同伴们帮他打掩护。
要是让幸村知道,自己是为了接他那通电话才走进深暗的小巷里的……换做平时,宫本优茶倒不担心幸村会钻牛角尖,但此刻,病情的折磨难免会使幸村变得心思敏感,优茶不敢让他知道这种事。
“这点你放心。”柳军师微微一笑,在正选们胆寒的目光中悠悠地说道,“县大赛马上就开始了,网球部的训练会再度提高难度,我和真田已经跟幸村打过招呼,一直到县大赛结束,可能都没有时间去探望他。”
“……”长达半分钟的安静后,切原赤也瑟瑟发抖地问,“那,幸村部长怎么说?”
“当然是乐见其成,”丸井文太咬着泡泡糖,无力地接口道,“那可是终极大魔王啊。”
柳翻翻笔记本,对此淡然一笑:“幸村让我每周把你们的训练单发给他,还有对应的训练成果。所以,大家,要努力啊。”
真田抱着手臂,锋锐无比的眼神从棒球帽的帽檐阴影下投射而出,望着同伴们,冷声道:“别忘了我们的目标!”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
“是!”
*
在县大赛开始之前,宫本优茶日常的主要工作有三个。
一是养伤,二是切原赤也,三还是切原赤也。
没办法,立海大对学生们的要求很高,但凡在重要考试中不及格率过高的人,将会被暂停一切社团活动,更不可能参加比赛。
为了能让切原赤也这个上学期期末就有三四门课程不及格的崽崽通过新学期的开学测验,网球部的前辈们使出了百般技艺,包括但不限于“盯梢式学习法”“头悬梁锥刺股式激励学习法”“做不完试卷不能回家学习法”。
但最终显现出来的结果却不是切原赤也感到痛苦,而是前辈们感到非常痛苦———谁愿意天天在魔鬼训练后花几个小时盯着赤也完成所有作业才能回家啊!
所以到了最后,切原赤也的难题还是被默认交给了对他最有耐心的宫本优茶和柳莲二。
但即便是优茶和柳,也不可能住在切原赤也家里一刻不停地监督他。
那么上学时间起不来进而迟到这件事,放在赤也身上就显得很正常了。
“切原赤也!你迟到还翻墙!把校规抄十遍,罚扫校园一周!!!”
于是,风纪委员兼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的怒吼几乎成了每日必听的节目。
“明天赤也不会还迟到吧?”丸井文太半是看好戏半是感叹道。
宫本优茶结束挥拍训练,微叹了口气:“要是赤也明天再迟到,以后我直接去他家接他上学好了。”
然而第二天,切原赤也已经不是迟到的问题了。
“什么?他在青学?”饶是对自己的听力很有自信,宫本优茶此刻还是觉得自己幻听了,“他为什么会跑到东京去了?”
挂断赤也求救电话的柳莲二也很头疼,淡雅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嫌弃和无奈,解释道:“赤也每天坐的那辆公交车,终点站就在青学附近……他在公交上睡着了。”
“。”宫本优茶哑口无言,半晌后问,“那他原路再坐回来不就好了吗?”
“好问题。”柳淡淡地道,“可是那辆公交走的线路是单行线。”意思就是,没有原路返程的公交车。
宫本优茶立马懂了:“并且赤也是个路痴。”
“没错。”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切原赤也,可是个能在自家校园里都能迷路,将“原路返回”都能走出第二种可能性的超级大路痴。
宫本优茶揉揉太阳穴,看了眼正在进行训练的网球部,道:“我去接他吧,你和真田都走不开。但我们第一节课肯定回不来,麻烦柳帮我们请个假。”
柳诚恳地说道:“辛苦宫本了,若不是怕其他人震不住赤也,我也不会让你去。你头上伤还没好,若是中途感觉不适,及时休息,不用着急赶回来。”
“嗯,放心,我没那么弱。”宫本优茶信誓旦旦道。
*
四十分钟后,东京,青春站台。
“呕———咳咳……呕—————————”
半晌后,整理好自己的冰蓝发少年从站台旁边的公共卫生间里走出来,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心里毫无形象地暗骂了一句艹。
这辆公交是不是有毒啊!他竟然晕车了!
也不怪赤也那小子会睡着,这条线的公交司机开车都晃晃悠悠的,加上一路不断红灯,要不是宫本优茶被晃得晕了车,估计也会觉得昏昏欲睡。
“要命……”宫本优茶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不会真让安室先生说中了,我有轻微脑震荡吧?”
头部受到撞击之后,确实有可能存在潜在风险,但因为他当时醒来后一直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今天坐公交。
“可要是脑震荡,现在才有反应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宫本优茶觉得匪夷所思,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把这个可能摁死了。
青春学园很好找,顺着公交站牌的指引一路直行,便能看到学校大门。
宫本优茶穿着立海大附中的制服,竟然也没被门卫拦下,不知是两个学校的男生制服远远看起来差不多,还是因为他是学生所以没被查。
宫本优茶没有来过青学,但中学的布局都大差不差———冰帝学院那种除外。
他穿行在上学的青学学生们之中,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独自摸索着前行,竟然也让他成功找到了网球部。
青学网球部也在进行早训,他们网球部的占地面积比不上立海大附中,社团成员也不多,但氛围看起来却一样的热火朝天,激情四射。
球场上熟悉的训练器具让宫本优茶在陌生地方的警惕性都放松了些。
看看时间,知道不二他们训练快结束了,宫本优茶便没有进去打扰,找了个远点儿的位置等待,顺便给赤也发了个消息,让他来青学网球部会和。
他坚信,对于网球少年们来说,网球场这个地方对他们的吸引力非同一般,就算是切原赤也那种大路痴,也一定会遵从灵魂与直觉的召唤,顺利找到这里的。
再说,找不到还不会问问别人吗,宫本优茶不负责任地想。
而且他此刻还有点儿难受,实在不想动了。
少年悄悄揉了揉胃部。
“宫本?”温润柔和的嗓音从身后唤道。
宫本优茶立马放下手,转身打招呼:“不二。”
“你看见我了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训练的。”
向来体贴温柔的不二周助却忽视了这句话,他微微睁开眼,冰蓝色眼眸带着惊讶和凝重,“你的头……”
宫本优茶才想起来自己还绑着绷带呢,赶紧解释:“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不是大伤。”
是吗?不二周助有些不信,虽然他和宫本实际接触并不是很多,但也充分认识了对方是怎样的事故体质。
他在球场内看到了宫本优茶,毕竟那身立海大的制服和冰蓝色的头发实在很显眼,见宫本没有上来打招呼,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想等他们训练完再说。
不二一不想浪费朋友的心意,二也不好在训练期间随意离开,本也想等早训完再出去找宫本,谁知他越看宫本,越觉得少年头上的不是发带,更像是绷带。
他有些不放心,便跟教练说了声,跑了出来。
不二周助近距离打量了一下少年,见他脸色有些白,不禁皱眉,“你真的没问题吗?”
宫本优茶本想习惯性地说没事,但不二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平淡得过分,没了往日笑眯眯的笑容,压迫感骤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选择说实话:“我坐公交过来的,好像晕车了。”但没提他的伤。
闻言,不二周助这才露出一个笑,上前一步扶住优茶,“早说不就好了,我带你去休息室坐坐,喝点儿水会好。”越前那里似乎有橘子,可以问他要两个给宫本吃。
“越前是谁?”宫本优茶问道。
不二周助发现自己不自觉说出了口,倒也没在意,解释道:“是今年网球部新正选之一,越前龙马,刚从美国回来。”
宫本优茶听完忍不住感叹:“才国一就这么厉害?说起来,一年级手冢君就让他当正选了?”
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学校都像立海大那样奉行强者为上,实力为上。
像幸村、真田和柳他们国一就成为网球部正选甚至部长、副部长,这种事放在别的正统学校里根本不可能,在日本,前后辈的阶级关系是很严重的。
“嗯。”提到这件事,不二周助神色有些淡淡,但不是针对越前龙马,“青学原先的规章制度……很死板,手冢说,希望从他这一级开始,起码网球部,不要再有这种束缚了。”
宫本优茶敏感地察觉到这背后一定少不了心酸往事,便没再问下去,而是故作玩笑道:“那越前君没有橘子怎么办?不二,我好难受啊。”
冰蓝发少年皱着眉轻轻抽吸,被不二周助扶住的身体也有些软绵,一时间不二觉得宫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难受。
他看了看休息室的方向,还有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我背你吧。”
“?”宫本优茶被不二的果断惊住了,竟然没在第一时间选择推拒,就这么被栗发少年一拉胳膊,一弯腰,身体像块肥皂一样,哧溜就滑上了他的背部。
“!!!”
反应过来的宫本优茶瞪圆了眼睛,他记得两人的体重差不多,这让他趴在不二身上还不敢动,只能不可思议地问:“你力气有这么大吗?”
不二周助掂了下好友,笑眯眯地道:“啊,看来被宫本看轻了呢。”
啊?宫本优茶连忙抱住他脖子,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呵呵,”栗发少年的温润嗓音中带着点儿小挑衅,“也不是只有立海大在进行魔鬼训练啊,宫本可不要小看我们青学。”
等等,这怎么就上升到学校了啊?!
你们网球少年的竞争心这么强的吗?!
哦对,现在他也是网球少年。
宫本优茶跟不上不二的思路,只能被动地回答他的每一句:“没有!呃……起码我没有小看你啊不二。”
冰蓝发少年说到这儿似乎是为了向朋友展现自己的真诚,环着不二的手臂下意识地用力,不二周助只感觉自己的头颈一下子陷入到了少年清冽的气息之中,软软的头发扫得他脖子发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乱动。”
不二周助加快脚步,把宫本放到休息室沙发上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脖子。
在休息室整理训练资料的手冢国光略微惊讶地看着两人,很快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你谁啊你!随便跑到别人的地方还不讲礼貌!”这是一道不满的声音。
“谁不讲礼貌了?不是说了吗,我来找我前辈!”这是另一道更为烦躁的声音。
“这是青学网球部,没你要找的人。”这是一道淡定的声音。
“你闪开小矮子!青学的正选已经是这个质量了吗?难怪你们……”
宫本优茶匆忙出门时正好赶上切原赤也大放厥词,连忙喝止他:“赤也!”
一大早就各种不顺心的小孩儿终于看到了信赖的前辈,顿时惊喜地叫了声“宫本前辈!”,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过来。
宫本优茶暗暗喊遭,刚想费点儿劲接住赤也,他身后的少年就先行出了手。
被一根手臂强制拦住的切原赤也又炸毛了,“你又是哪个?!”
不二周助不为所动,冷蓝色的眼眸看着不听话的别校后辈,淡淡地道:“你前辈他不舒服,别往他身上扑。”
切原赤也是粗神经,压根发现不了那一瞬间眼前人对他的不满,听到这话也管不了其他的了,立马垂下眼,急切地扫视着宫本优茶全身,浑身炸起的毛都沮丧了。
“你哪里不舒服啊宫本前辈?都怪我,要不是我迷路也不用前辈来接我……你伤口是不是又疼了?还是觉得头晕恶心?柳生前辈是怎么说的来着……”
听到伤口二字,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了眼不二,然后伸手捂住赤也的嘴,快速简洁地道:“不疼,没事,我晕车,别说话。”
晕车?切原赤也茫然地看着他。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这小崽子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冲动又不会说话,挑衅了别人还很得意;可他暖心的时候也是真暖心,掏心掏肺地关心你对你好。
“抱歉,”宫本优茶先向之前跟赤也起冲突的两人道歉,“是我没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就来了,引发误会真不好意思。”
曾去过立海大海原祭的桃城武大咧咧地摸着脑袋:“原来是宫本前辈啊,好久不见!哦,都是小事,是我们误会了……”
“切原赤也,”宫本优茶适时地介绍道,“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正选。”
“哦哦哦,切原君!刚才不好意思啊。”桃城武拉了拉身边的猫眼少年。
越前龙马好奇地看了眼宫本优茶,拉拉帽檐,“不好意思,前辈,切原君。”
宫本优茶浅笑道:“你就是越前龙马君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微笑着一拐胳膊肘,戳到赤也身上。
切原赤也别别扭扭地道:“……刚才,对不起。”
宫本优茶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解除误会。
什么,你说刚才赤也说青学成绩不咋样的话?反正后面的话赤也没说出来,他就当没听见,回去再教育,在别人的地盘当然是要护着自家崽子了。
好在手冢和不二大度,没揪着不放,宫本优茶实在不想两方起冲突,网球的事就放到比赛上对决,私下里不要battle 嘛。
随后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又被邀请进休息室坐了坐,优茶吃了越前龙马的橘子,在知道对方养猫之后,回赠了一些猫零食。
别问为什么他书包里会有这些东西,问就是仁王在学校偷偷喂猫却被柳发现,最后只能求助他的锅。
临走的时候,切原赤也已经和桃城武能进行友好沟通了。
宫本优茶和手冢、不二走在后面。
“好了,别送了。”半路,宫本优茶笑着停下脚步,“你们也该去上课了吧,前面就是校门,我记得路。”
手冢国光微微点头,清冷的丹凤眼扫视着优茶头上的绷带,斟酌再三,说道:“虽然这次受伤是意外,但宫本还是小心一点。”
宫本优茶意外地看了眼他,听这意思,似乎手冢知道他受伤的内情,但想起新一哥哥给他科普的“警察系统内不得不知的二三事”,联系对方的长辈,倒也能理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关注他。
宫本优茶将疑问藏在心里,礼貌地点头应好:“我会小心的,谢谢手冢。”
旁边的栗发少年捏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喟叹着笑道:“看来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啊。”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
宫本优茶:“……”要命,不二也太敏锐。
“那什么,我们回去了。”
冰蓝发少年快步上前,将还在和桃城武道别的切原赤也薅住,挥挥手,拉着人就跑了。
“啊,跑掉了,”不二周助眉眼弯弯,笑着对好友道,“这算不算落荒而逃?呐,手冢,宫本为什么会受伤?”
手冢国光:“……”
*
说是备战县大赛,但王者立海大剑指的方向当然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区区一个县大赛还真不值得立海大网球部为此紧张。
他们一群人对此的态度更像是:在百忙的训练之中抽出时间来打个比赛,走下流程。
因此,对于县大赛的出战顺序和首发人员,柳和真田压根没怎么上心,连仁王等人都是“啊?我明天上场吗?行,知道了。”的状态。
在柳军师例行公事,严谨地排查了一遍县大赛的所有对手,发现没有什么黑马学校或选手之后,他们就“放飞自我”了。
真田和柳采用了最粗暴简单又公平的方式决定每场比赛的首发队伍———抓阄。
于是,在整个县大赛赛程中,立海大网球部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丸井文太:“什么?我抽了单打!行吧,我那天多带一个蛋糕。桑原,抱歉了啊。”
桑原咬着小花手绢:呜呜呜他的搭档去单打,而他是替补!这也太难过了呜呜……
“哈?”仁王雅治嫌弃地甩甩手里的签条,“我不要和赤也打双打,副部长,可以自由交换抽到的签吗?”
切原赤也当即炸毛:“仁王前辈!和我双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谁上次抢球差点儿把拍子抡到我脸上?!”
吵吵闹闹中,真田冷着脸道:“不行。”
过了几天。
“哈哈哈哈哈哈!”仁王趴在柳生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这就是、就是宫本说的‘风水轮流转’吧?”
真田看着自己和切原赤也双打的签,脸一下子就黑了。
只有切原委屈死了还不敢说:他更不喜欢双打好不好!如果可以,请让他一直单打!
与之相反,另几个人的氛围简直不要太融洽。
柳生推推眼镜,抛弃搭档主动上门:“宫本,明天咱们俩双打一,要不要今天练习一下?”
宫本优茶:“哦,好啊,我还没跟柳生一起打过比赛呢。”
柳莲二:“宫本明天单打,你的头……”
宫本优茶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没关系,不会打得很激烈。”
“头发又长了?”柳叮嘱道,“比赛别忘了戴发带。”
“好。”
丸井文太:“欸?宫本明天替补席吗。太幸运了,可以帮我带蛋糕吗?”
“当然,”宫本优茶欣然同意,“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桑原要吗?”
桑原:“可以吗?那我想要牛肉汉堡!”
真田:“宫本。”
“哦,”宫本优茶举了举手中的签,“明天双打我来配合你吧,真田。”
真田缓声道:“辛苦你了。”
以上种种,某人表示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切原赤也奋力拍桌子,声嘶力竭呐喊着:“为什么啊?!为什么对宫本前辈你们就那么好颜色,对我就是那个态度!我也不想打双打啊!”
网球部的前辈们静静看着炸毛的小学弟,看了许久,然后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继续讨论自己的事。
茫然不知的宫本优茶试图了解内情,却被仁王一把揽住脖子。
“等、等下!赤也他……”
“puri~ 赤也没事,他自己说了,他就是不想打双打。”仁王雅治如此说道。
可问题是,他的前辈们比切原赤也本人更不想和切原赤也打双打啊!!!
抓阄决定的出战顺序和单双打安排,委实让宫本优茶体验了一把开盲盒的快乐。
他也由此知道了两件事:
一,网球部最不招人待见的双打搭档是切原赤也,其次是真田弦一郎。
二,网球部最招人稀罕的双打搭档是柳莲二,其次是宫本优茶。
这也导致了后期但凡切原或者真田上双打,搭档必是柳和优茶其中一个,并且这一点莫名其妙成了网球部约定俗成的规则。
宫本优茶:猫猫疑惑.jpg
你们每次约定俗成的时候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
第90章 【VIP】
神奈川县大赛,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一举刷新了比赛时间最短的新纪录,几乎是零封对手,一时间又引得国中网球界议论纷纷。
然而当事人(网球部)表示, 他们只是想节省时间去看望他们的亲亲部长,幸村精市, 而已。
上次宫本优茶跑去青学接切原赤也,回来后赤也崽崽就老老实实把宫本前辈晕车的事跟大家说了,宫本优茶被逼着去医院重新做了检查,显示结果一切良好,真田等人这才彻底放心。
等县大赛开始的时候, 宫本优茶就拆了绷带,还让每场比赛都进行录像的天海麻杏注意点儿,尽量别拍他的后脑, 免得到时候幸村看录像带看出端倪。
至于如何“处理”天海麻杏,宫本优茶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又不能简单粗暴地直接让人离开立海大, 索性就当个摆设放在网球部,柳除了训练的事,也会正常交给她干一些活,算是不温不热地对待着。
正好,网球部在县大赛上的高光表现使一些学校开始坐不住了,丸井他们说,每天训练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树林里有闪光灯的存在, 八成是来立海大刺探情报的。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宫本优茶商量后, 将“抓狗仔”的事交给了天海麻杏, 一来这是经理的分内之事, 二来也是想看看天海麻杏处理这些事的手段和方式。
“她想继续埋伏下去,就不能表露出威胁性,”宫本优茶站在窗边看向训练场的方向,玩味地道,“但要是太过无能,就会面临着被网球部辞退的风险。我还挺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柳对此并不看好:“她到底是个女生,主动去跟那些来刺探情报的男生沟通,大多数人都会知难而退,或者给她这个面子,你估计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宫本优茶也不在意:“没事,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真田冷哼:“她要是敢做对网球部不利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正闲聊中,休息室大门“呼啦”一下被扯开,宫本优茶只觉得一团绿绿的“东西”忽地冲到他跟前,带起一阵风。
“宫本前辈!”接着就是一声欢脱的叫喊。
宫本优茶认命地闭上眼。
下一秒,“切原赤也!太松懈了!怎么这么莽撞?!”
“啊啊啊对不起真田副部长!”
熟悉的一幕上演,宫本优茶搓了搓自己惨遭攻击的耳朵,微叹了口气:“是赤也啊。”
柳默默地退开两步,看向紧随切原赤也之后进来的丸井文太等人,“你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啊,不是什么急事。”丸井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中的宣传单页,“我们是来找你们玩的!”
真田下意识地拧起眉头,网球部的训练量不够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吗?还想着玩!
但不等他开口,宫本优茶就顺手接过了宣传单,“玩?玩什么?”
仁王雅治拖着搭档柳生比吕士进来,熟门熟路地窝进沙发里,懒懒地解释道:“就是那个马上要开业的东都水族馆。”
“哦,那个。”宫本优茶恍然,他最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水族馆的开业宣传片,却没有注意过开业时间。
桑原看看真田和柳,犹豫地说道:“东都水族馆这周末就会开放,而且离幸村的医院也不远,我们就想……幸村也在医院待很久了吧。”
柳莲二顿时了然,连真田弦一郎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但是,“幸村的手术时间定了吗?”
宫本优茶点点头,神色尤带凝重地答道:“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下个月。虽然手术成功率很高,但……不完全排除风险。”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不愿意去想若是意外发生会怎样,只是本能地想让他们的部长,他们的同伴,能够在手术前开心一点,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宫本优茶垂着眼,神思游荡了一会儿,忽然问丸井他们:“我记得东都水族馆的宣传片里,是不是说那里新建了一个巨大的摩天轮?”
丸井愣了一下,还是柳生推推眼镜,反应过来,道:“对,号称是世界首创的双轮式摩天轮,最高点离地面有一百米高。”
“一百米?”切原赤也忍不住惊呼道,随后又立马兴奋起来,“对啊!幸村部长现在玩不了剧烈的游戏,但坐坐摩天轮,看看鱼,这总是可以的吧!”
赤也欢乐的语气消散了休息室里略微沉闷的气氛,宫本优茶也不禁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幸村的身体调理得不错,我想,提前跟医生打声招呼,带他出来走走应该不成问题,哪怕只能出来半天呢。”
柳也笑道:“登高而望远,想必也能让幸村心情舒畅吧。”
“是啊是啊,部长也不恐高,”丸井想想平日里喜欢在学校天台侍弄花草、吃饭的幸村,改了口,“不,他应该还挺喜欢在高处的。”不管是实质性的高度还是网球的高度。
“puri~”仁王摸摸下巴,“我只知道幸村喜欢吃烤鱼,那应该也喜欢看活鱼吧?”
柳生淡定地吐槽搭档:“水族馆又不只有鱼。”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真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副部长深思熟虑过后,点了头,顿时欢呼起来。
“好耶!!!”
“呦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幸村部长!”
“别别别,我们到时候给部长一个惊喜!”
“桑原,快看看能不能网络购票!那天人肯定超多,万一医生只让幸村出来半天呢?我们还得算上排队的时间……”
“啊,时间好紧张啊!”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分开排队总可以……”
见大家讨论得都这么开心,真田弦一郎不禁眼神柔和,抬手拉下帽檐,挡住嘴角的弧度,幸村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宫本优茶没有上前凑热闹,但他们的讨论他都听见了,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呼叫他的“金大腿”。
“喂,园子姐姐?”冰蓝发少年清冷的嗓音刻意放缓,带着点儿亲昵的撒娇问,“我想问问,铃木集团有没有投资东都水族馆?”
网球部少年们在宫本优茶打电话的瞬间就安静了,七八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同伴,在为这副模样的宫本感到稀奇的同事,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有投资是吗?”宫本优茶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种地产铃木集团绝对会持股。
“当然了!”电话另一端的铃木大小姐对此很是骄傲,掐着腰哈哈大笑问,“茶茶这么问是想去玩吗?没问题,我帮你拿VIP票!保证让你玩得一路通畅!”
宫本优茶闻言当然高兴,但还是向铃木园子解释了详情。
“原来是这样,”铃木园子笑着说道,“我还在想,茶茶你也不是喜欢走特权的人,怎么这次知道来找我帮忙了。行了,放心吧,你和你朋友们的票我都包了!”
“———谢谢园子姐姐!!!”
“嚯!”被电话里七八种不同音色的少年音同时道谢,铃木园子猛地吓了一跳,随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挂断的电话,“真是的……哎呀,这就是茶茶的朋友们吗,真是青春啊!”
宫本优茶接住被塞回手里的手机,无奈地看着大家,又被他们阳光开朗的笑容打败,叹了口气,含笑道:“好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目标是……”
“医院!!!”
*
周末。
宫本优茶停在东京综合医院门口,咳了一声,将提着的水果交给切原赤也,平淡地道:“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啊?你不去吗宫本前辈?”切原赤也疑惑不解,“幸村部长的主治医生你比较熟吧,你去说会不会更好?”
不,宫本优茶双手插着口袋,抬眼望天,我去说的话,酒井医生更不会让幸村出来了。
柳莲二捧着一束花,在大家疑问的目光中,笑着替宫本优茶解释道:“宫本曾经偷偷带幸村跑出过医院,两人还吃了冰淇凌,被酒井医生发现后批评了一顿。若是宫本再度出现在酒井医生面前,说要带幸村出去,那成功率会下降百分之四十。”
简而言之,宫本优茶在幸村的主治医生那里已经失去了信任度。
少年们听完后忍俊不禁,拍着宫本优茶的肩膀,怜悯地道:“那宫本还是在站这儿等等吧,辛苦你了。”
宫本优茶满头黑线,在真田陡然犀利的眼神中心虚地别过头。
在这之前,他哪里敢把帮助幸村偷跑出来的事告诉真田啊!幸村自己都不敢说好不啦!
柳淡笑着解围:“好了真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幸村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黑发少年这才放过用眼神谴责宫本优茶,严肃着脸点头,却在心里记账:回去就罚宫本跑圈!
对此毫不知情的冰蓝发少年静静地坐在医院花坛边边上等待,六月的初夏天气还算可以,不冷也不热,明媚的暖阳映照着花坛里盛开的鲜花,热闹地簇拥着少年。
幸村精市也好久没见宫本优茶了,虽然真田和柳都说是因为网球部训练繁忙,让宫本连去东京的次数都减少了,但他还是心有存疑。此时亲眼见到少年,他才觉得安心。
“宫本。”
宫本优茶闻声抬头,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像蜜糖一样甜,又泛着点点的透凉,他微微弯唇,像之前在学校的每一天一样,自然地道:“日安,幸村。”
“早上好。”幸村拢了拢外套,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呢?”
宫本优茶站起身,伸手将自己编的花环分给大家,“闲得无聊做的。”
仁王雅治接过去一个,挑了个好看的角度戴在自己手腕上,对好友“指指点点”:“puri~ 沾花惹草。”
切原赤也嫌弃地捏起花环,顺嘴问:“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你看,连赤也都知道你抬杠。”宫本优茶对仁王挑挑眉,反手又将切原赤也的花环拿回来,“嫌女气就不要戴了,你和真田都不适合。”
被点名的另一个少年默默地将花环递给身边的幼驯染。
幸村精市欣然接受,来者不拒,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两个花环一点儿也不突兀,相反,那些开得热烈而多情的花瓣将他手背上青紫的输液针孔都遮盖了。
幸村点评道:“手艺很巧。”
宫本优茶客气道:“您喜欢就好。”
然后两人看了看彼此,相继笑了。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再商业互夸了!”丸井一手拉住桑原,一手抱住切原的胳膊,“走走走,我已经等不及了!”
柳生关掉手机地图,淡定地道:“我们几个人步行,可以直接走小路过去,会很快。”
“呐,搭档是不是也等不及了?”仁王慵懒地靠在柳生身上,被扒下去也不在意,继续靠,“着急就直说嘛,比吕士~”
“仁王君,”柳生推推眼镜,优雅地笑道,“看见那边那个池塘了吗?你再靠过来,我就把你头摁进去。”
“搭档,你好狠的心!”
“我对你没有心。”
“丸井前辈,今天可以陪我打电玩吗?”
“哈?水族馆会有电玩城吗?!”
“没有吗?!!”
几个少年说说笑笑,欢脱吵闹的氛围让幸村精市冷不丁有些恍惚,似乎他从来没有过生病,也没有什么住院治疗,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在训练后,或者放学后,一起走,一起闹,他从没有离开过大家,大家也没离开过他。
“精市,”幸村回神,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不远处,素来严谨端肃的真田正回头平静地叫他,“走了。”
“……”蓝紫发少年看着相继回头叫他的同伴们,缓缓弯起嘴角。
“走啊部长!”
“幸村。”
“快点儿啊幸村部长!”
宫本优茶不知道前一句跟谁说的话,回头时还带着未尽的浅笑,疑惑地歪头:“幸村?”
幸村精市轻柔地抚摸过手腕的花环,夏花远不及他带笑的恣意眉眼绚烂,他温柔应道:“来了。”
*
东都水族馆果然人满为患,第一天开业,宫本优茶一下子碰见了好几波熟人。
前脚和迹部景吾带着的冰帝网球部正选们打完招呼,后脚就碰到了邻居黑子哲也和他的队友们。
再往前走几步,他又看见了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冰帝和帝光的少年们都是组团出行,这个场合,互相打个招呼就不会再相互打扰了。
但最后一波人不一样,先不说他要和新一哥哥打招呼,就是碰见了几个孩子,不多问两句总感觉不放心。
幸村他们都理解,而且,“好像没有看到孩子们的家长,是走散了吗?”
真田看看周围,微微皱眉,“这里人太多了,家长和孩子一旦走散,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对方。”
宫本优茶不能说这五个孩子里有两个隐藏的17岁高中生/研究员,加上同伴们都是正义感十足的少年,做不出视而不见的事,他便顺水推舟带着他们走到了少年侦探团那里。
“茶、优茶哥哥?”柯南见到宫本优茶先是惊讶,看清优茶身边的人后又了然,“哥哥们也是来水族馆玩的吗?”
“嗯,”宫本优茶弯腰问他,“你们自己在这里?”
柯南摇摇头,“阿笠博士去帮我们买票了,大家想去坐摩天轮。”
见男孩儿背着手,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可爱,丸井文太好心提醒他:“摩天轮那里人很多,你们可以先去排队哦,等买了票再排队就很晚了。”
柯南扬起大大的笑容,稚嫩的童声回道:“谢谢这位哥哥提醒,但我们……嗯,有点儿突发情况。”
比起他,灰原哀装起小孩儿来就生疏多了,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道:“我们碰到了一个失忆的……姐姐。”
不用她说,宫本优茶也看见了。
之前离得远没看清,走近了才发现步美、元太和光彦并不是在长椅上休息,而是围着长椅上的一个银色长发的女人,专心致志地在说着什么,连他们到来都没察觉。
“她是?”宫本优茶看见新一哥哥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下意识地问出口。
柯南跟优茶说起话来,总是不自觉用之前的语气,闻言很正经地答道:“你知道发生在今天凌晨高架桥上的车祸吗?”
听懂柯南的潜台词,宫本优茶不需要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打量着银发女人浑身的尘土和衬衫短裙上的划痕,直言问道:“她是肇事者还是幸存者?”
“不确定。”柯南看了看放在手帕里的玻璃碎碴,这是他从女人身上获得的,“但一定是车祸的相关者。”
宫本优茶问:“她失忆了?报警了吗?”
“让小兰给高木警官说了,但对方似乎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柯南回忆着提起警察时女人的惊慌反应。
宫本优茶:“那……”
“———咳咳咳!”
女孩儿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一大一小两个男生的对话,宫本优茶和柯南同时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
几个少年或是疑惑、或是探究、或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宫本优茶眨眨眼,以平淡的语气,语速飞快地道:“这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孩子,平时颇受毛利侦探的熏陶……”
与此同时,三头身的小男孩儿张大手臂,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地叫道:“哈哈哈都是电视里教的啦!”
“………………………………”
这一刻,宫本优茶和江户川柯南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可恶!他们从小到大的默契呢?!
灰原哀别开眼,看着远处的风景深深地叹了口气。
“呵呵,”幸村精市屈指抵着嘴唇笑了笑,温雅的声音里充满耐心,“你们要不要统一好说辞再说?”
豆豆眼的宫本优茶&江户川柯南:“……”
“那什么,”宫本优茶生硬地转开话题,“既然他们不是走丢,那咱们还是先去玩咱们的吧,别浪费了VIP票,就这一天时间呢。”
他的同伴们都没说话。
废话,任谁看宫本这个样子都知道其中一定有鬼吧!
于是几秒的安静之后,只有切原赤也懵懵懂懂地应道:“好啊……要是宫本前辈打完招呼的话。”
“打完了。”宫本优茶飞快地接道,“走吧,这几个孩子没问题的。”
什么可疑的人,什么潜在的案件,统统都交给新一哥哥吧!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网球少年啊!
仁王雅治故意调侃他:“不用等他们家长回来吗?”
宫本优茶低头看了眼两个孩子,硬是放低声音,憋出和蔼可亲的样子,问:“柯南君,哀酱,你们会乖乖在这里等阿笠博士的,对吗?”
柯南和灰原哀眼角一抽,你这不是和蔼可亲的询问,这是咬牙切齿的威胁吧!
“啊,”小侦探艰难微笑,背着手乖巧地点头,“一定会的哦!”
宫本优茶满意地点点头,用眼神疯狂示意自己的同伴们,这样就肯定没有问题了!嗯!我们快走吧!!!
仁王转过身去,捂着嘴忍笑。
幸村精市挑挑眉,好吧,朋友的隐私还是不要太过探究了,“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宫本优茶顿时舒了一口气。
今天主要是为了陪幸村,他们的目的地当然是以幸村为主。
宫本优茶顺势问道:“幸村想先去哪儿?”
幸村歪头看了看大家,眉眼柔和地道:“也不要一直围在我身边啊,大家有什么想玩的可以分开来。”
“没关系啊,”切原赤也兴奋地说,“玩什么不是玩呢?而且部长没法玩的我们可以替你玩啊!”
幸村“唔”了一声,狡黠地提问道:“比如鬼屋?”
一瞬间,队伍里好几个人都僵住了。
仁王惊讶地伸指碰了碰浑身僵硬的柳生:“不是吧搭档?你怕鬼?”
柳生:“……”
柳不作声地看着真田,真田脸更黑了,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宫本优茶感觉赤也抓他胳膊的手越来越使劲,默默望天,小声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水族馆看鱼吧。”
刚刚扔下“炸弹”的蓝紫发少年温和地笑道:“好啊。”
水族馆当然不只有鱼,他们认识了新来的大白鲸,还一起喂了企鹅和海豚。
工作人员看着年轻帅气的男生们,一边养眼一边提醒他们:“不要逮着一只喂啊!”
排到队伍最后喂食的宫本优茶刚把小鱼递出去,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收手,费劲在池边找了只还没吃饱的小企鹅。
偏偏那只企鹅还挑食,低头在宫本优茶的小桶里挑挑拣拣,才勉强吃了一条鱼,惹得幸村抚摸着他那只没吃到宫本喂食的企鹅直发笑,让清冷的少年偷偷散发着冷气。
和海豚合照的项目还有机会得到海豚的亲吻。
这个环节可算是让宫本优茶扳回一局,因为他们一行人之中,只有他被海豚猝不及防地“啾”了一口。
但因为受到“惊吓”,少年的琥珀色瞳孔骤然缩小,傻傻得反应不能,有点儿呆愣的可爱。
这一幕被摄影师眼疾手快拍了下来,大家离开水族馆后,纷纷传看洗出来的照片,笑得肚子疼,说他比海豚要可爱,让宫本优茶脸色沉了下来。
他很不服气地看了大家的照片,结果一个比一个上镜,一个比一个帅气,连真田都看着眉清目秀,略带温柔,就只有他!
黑历史!绝对是黑历史!宫本优茶愤愤地把照片藏进衣服内兜。
等他们把东都水族馆玩了一圈,天也快黑了,柳提议他们先吃晚饭,晚上再坐摩天轮。
“那个巨型摩天轮下有水光表演,晚上看视觉效果更好,而且我们还能欣赏东京美丽的夜景。”
“好啊,听起来就很心动!”丸井掏出手机,“太好了,手机还有电,晚上可以接着拍照!”
柳生翻出自己提前做的攻略,“离这儿不远有家水族馆的主题餐厅,评价不错,我们去那里吃吧?”
“嗯嗯!可以!”
“出发!”
有一群靠谱的朋友,宫本优茶只管跟着大部队走,他习惯性地走在队伍最后,目光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色。
淡青色的薄雾缭绕在天空中,今晚的夜色即将到来,地面华灯初上,是不同于白天的繁华和喧嚣,过往的人们嬉笑怒骂,一片温馨和热闹。
宫本优茶漫无边际地看过这一片热闹,融于其中。
可为什么……他有点儿异样的感觉?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