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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Derive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VIP】


    “说起来, ”正直忠诚的大泷警官叹了口气,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心累地说道, “我们核查你身份时,在你房间里发现了32寸的大行李箱——对,就跟装死者的行李箱一个尺码。行李箱上留有消防通道的灰尘;你浴室里还有一件沾血的衬衫;我们还在消防门上同时发现了你和死者的指纹……”


    “要不是二三号位监控没坏, 清晰地拍到了你和榎木小姐交谈和进房间的全过程,那衬衫上的血也不是死者的,我们真的很难不怀疑你。”


    “……???”宫本优茶满头问号,最后归为一个问题,“稍等,你们什么时候去我房间查的这些?”


    大泷警官尴尬地笑道:“这、这不是阿平说你是嫌疑人嘛, 我们身为警察当然是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啊而且你的房间就在死者和嫌疑人之间顺手的事啦……(巴拉巴拉)。”


    他随口一说你就信???宫本优茶无语凝噎, 一闭眼不说话了。


    肩负着维护警方公信力重担的大泷警官开始转移火力:“阿平你也是!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说,警方取证也是费时费力的啊!还好人家小朋友不怪罪我们啊!”


    小朋友-宫本优茶:要不我怪罪一下?


    压根不知道警察在背后查了这些的服部平次忽然变得”里外不是人“,只好干巴巴地道:“哈、哈、哈, 我知道了大泷叔, 以后不会了!”


    “我们还是查案子吧!”


    宫本优茶挑眉问:“你有头绪了?”


    服部平次傲娇地“哼”了一声, 嘴角大大地扬起, 伸出手指比了个指甲盖大小,自信满满地道:“还需一点点证据, 剩下的只待尸检结果了!”


    *


    “大岛小姐, ”服部平次拿着物证袋在大岛美智子眼前一晃,“是你约死者去2201的是吗?”


    大岛美智子咬着唇没说话。


    “我们在酒店前台的登记信息中查到,你半个月前, 也就是死者给大家订好酒店房间的后一天, 你就通过网络平台预订了今天的2201房间。而你们到达酒店的那一天, 所有人的房卡是你发的。”


    服部平次犀利的眼神盯紧了大岛美智子:“换句话说,你是特意让死者住进离消防通道最近的001号房间。我猜,你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你知道村田野是个懒惰的人,所以在他收到去2201的邀约时,他一定会选择离他近的楼梯,而不会去坐电梯,这样也就避免了他会碰上熟人的可能——你害怕他会把你约他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服部平次的推理很有条理,但宫本优茶莫名觉得自己背上中了一箭,“……”


    大岛美智子沉默了许久,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低声道:“他那样小人得志的人,根本没脸没皮……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桩可以吹嘘的谈资。”


    平山次郎和水村保担心地看着她。


    服部平次问:“你把房卡和纸条塞进他口袋里,约他去2201,你做了什么呢?”


    “我没做什么。”大岛美智子往后一靠,倚着沙发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冷漠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我是把房卡给他了,可我根本没去,也没打算去。哼,对他这种人,先给点儿钩子,再给他泼盆冷水,让他空欢喜,比打他一巴掌还难堪。”


    “你这样戏耍了村田野,不怕他报复你?”大泷警官皱眉问。


    大岛美智子拨拨头发,蛮不在乎地说:“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就好了,就说临时有事所以没去……实不相瞒,我也找好了下家,回去就会辞职。”


    这个女人和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像是两个人,让大泷警官大开眼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服部平次却是唇角微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问道:“大岛小姐说得挺洒脱,那我想问问,你房间里的美工刀去哪儿了?”


    大岛美智子:“可能没带吧。”


    “你是美工兼设计师,行李里有画板、水笔、彩纸、剪子等工具,非常齐全,为什么单单没带美工刀?”


    “这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东西,一时忘了也很正常吧。”水村保帮着解释道。


    服部平次没理他,盯紧了大岛美智子问:“你们社长给你的设计任务那么紧急重要,给你造成的压力让你整夜失眠,让你出来旅游都不敢有半天松懈,连崭新的替换刀片你都带着,你却忘了带美工刀?”


    “就是一时忘了能怎么样!”一个问题被翻来覆去地问,大岛美智子终于不耐烦了,“难道忘带东西就代表我有罪?你们为什么非要抓着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回问!别不是找不出凶手就在这儿拖延时间吧!社长死了已经够麻烦了!你们……”


    “奇怪,”宫本优茶忽然开口打断她,“你说你没去2201,为什么你有两张2201的房卡?”


    宫本优茶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和服部平次问的是两个不相干的事,一下子让愤怒的大岛美智子思维出现了短路,本能地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嗯——?”


    服部平次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笑问:“什么不可能?这个问题应该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岛小姐可以回答吧。”


    “……”大岛美智子深呼吸,解释道,“我是说,我不可能有房卡,那房卡不是塞给了社长吗?”


    刚诈了一波的宫本优茶平静地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这家酒店的服务。与别的旅馆、酒店一间房只给一张房卡不一样,这家酒店的房卡是可以以房间的人头数发放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入住房间的客人都必须提供个人信息,以供酒店备案。”


    “而你们四个人是一人住一间房,所以你们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大岛美智子的眼神逐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旁边平山次郎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异样。


    清朗的少年音仍在继续道:“今天早上8:00,吃早饭前,大岛小姐去前台,用例如自己的房卡不慎丢了等理由,请前台再给她一张2201的房卡,约定中午就会归还。前台很爽快得就给了。


    吃完早饭后,你将其中一张房卡塞进死者口袋里;10:57,你用另一张房卡打开2201房间,潜入并杀害了村田野;这多出来的一张房卡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交给餐厅服务生代为归还——这应该是你原本的打算。”


    服部平次接口道:“可大岛小姐你不知道,因为酒店服务的特殊性,你前脚刚把第二张房卡借走,后脚前台的系统里就更新了‘你持有两张房卡’的信息,就算你后续归还了房卡,这条信息依然不会被删除。不管今天有多少客人丢了房卡、把房卡锁房间了,又或者来几百上千的客人,只要查看系统信息,就一目了然——这是比忙碌的前台的模糊证词还直接的证据!”


    大岛美智子咬牙道:“好,我是曾经有过两张2201的房卡,我不否认——但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人!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都是胡乱猜测!”


    “是啊,”水村保疑惑道,“而且社长(尸体)在2301啊,大岛一个女生怎么把人从2201弄到2301去?”


    “这个问题……”服部平次慢悠悠地转身,伸手一指平山次郎,“那就要问我们的摄影师了。”


    平山次郎一脸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哼,那就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10:55,大岛小姐躲在自己房间2303门后,等来找死者无果的水村先生回房后,趁走廊无人便快速冲出来,将监控喷黑,通过消防通道下到22层,用同样的方式将监控喷黑,然后潜进2201将死者割喉。”


    “证据就是大岛小姐你房间的颜料罐。”服部平次指着宫本优茶提起来的物证袋,“这种速干的颜料混合一点点的水,就可以装入喷瓶变成一个简易装置。”


    宫本优茶道:“画家作画,一般颜料用得最快的是白色,我想不到大岛小姐作什么样的画能把大半罐黑颜料都用空了。而且你带了很多化妆品的分装,在其中一个喷瓶里,有淡淡的黑色印记,应该是你来不及彻底清理干净的。”


    大岛美智子死死盯着物证袋,嘴硬道:“这都是你们的推测!这证明不了什么!”


    服部平次继续道:“杀人的过程很快,但大岛小姐没想到的是,你没有在死者身上找到那张邀约纸条。这对你来说是个意外吧?”


    “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给死者发过邀约,那那张纸条就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你拿了死者的房卡,于11:10回到2301搜寻,但没想到,11:20,我们小朋友宫本优茶和平山次郎先后脚出现在23层走廊上。”


    宫本优茶:“……”


    “那时你肯定很慌张,生怕被人听到动静。不过我们宫本当时急着吃饭,所以并没有注意其他,直接进了2302,而平山次郎却等在了2301门口。”


    宫本优茶:“……”


    “不知道你们怎么交流的,但平山先生反应很快。11:25,他让大岛小姐你正常地下楼吃饭,而自己则拿着房卡和死者屋里的行李箱进到2201。


    摄影师平日里需要背着沉重的摄像器材,体力都很不错,平山先生利用行李箱将死者带回2301并不是难事。


    在处理完尸体后,平山先生将邀约纸条和2201的房卡放在死者口袋里,想要制造出‘大岛只是戏耍村田野,根本无法杀人挪尸’的现象。”


    服部平次总结道:“事实上,大岛美智子的确没有力量移动死者,是平山次郎的介入让整件事变得复杂起来,这才有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两个神秘人反复出入消防通道’的迷惑录像。”


    大岛美智子恼怒道:“这都是你们臆想的!口才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出书啊!还有你谁啊?警察先生,你们就让两个小孩在这里大放厥词?看来你们是抓不住凶手了才……”


    宫本优茶冷言冷语:“啰哩啰嗦的,就是要证据是吧。”


    让他上!服部平次说话噎死他了!


    第72章 【VIP】(二合一)


    “你杀人的时候带着手套, 没留下指纹。”宫本优茶道,“但死者颈动脉破裂,你的衣服却是无法避开那些喷溅的血。平山先生转移尸体, 也无法避免。”


    “你和平山先生不管是杀人还是处理尸体, 时间都非常紧张, 这家酒店人来人往,哪怕是走消防通道,稍不注意也会被人碰上。而为了减少嫌疑,你们不好去其他地方、也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处理血衣和刀, 那这些东西现在在哪儿呢?”


    大岛美智子慢慢握紧双手, 紧张地咬着唇。


    “宫本,你还忘了一个东西。”服部平次忽然提道,“2201的房卡。平山次郎帮助大岛美智子处理尸体,所以最后第二张房卡一定是在他手里的。”


    即使被指着鼻子说是嫌疑人, 平山次郎的情绪控制远比大岛美智子要好, 他状似无奈地道:“那你们可以去找,找到了再说其他,不然就只是你们无端的猜测。”


    “你当然可以这么自信,因为现在你的房间里没有那张房卡。”宫本优茶平静地道,“你不是已经将它交给餐厅服务员让他代为归还了吗?”


    平山次郎脸一沉。


    服部平次笑道:“刚才宫本就提醒过你们了, 这家酒店在有关于房卡的管理上非常严格, 既然大岛美智子借自己名下房间的房卡都会被记录, 平山先生,你怎么这么有自信,让酒店服务员归还一张不属于你自己房间的房卡, 就不会被记下呢?”


    宫本优茶赞许道:“酒店的安保和服务是真的可以。”


    两人一唱一和, 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脸色忽红忽白, 煞是好看,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说回血衣和刀。”宫本优茶道,“你们没有时间去到别的地方扔它们,就只能带去了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11:25和11:40,你们相继下楼去六楼餐厅用餐,房卡也是在那里找人归还的,所以我们就拜托警方彻底搜索了整个餐厅,最终在摆放生鱼片的桌台下面,那满满当当的冰块后找到了你们藏起来的密封袋。”


    服部平次道:“餐厅负责生食的厨师说,中午有一对男女不停地来拿刺身、鱼生,让他们都有些供应不上。恐怕你们也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减少鱼生附近的人流量,好让自己藏起来的东西不被发现吧。”


    大泷警官严肃道:“虽然高级食材的腥味很淡,但还是有的,这种气味也的确很好地掩盖了血腥气。但是,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待血衣和刀上面的检材得出结果,大岛美智子、平山次郎,你们的罪行将无从遮掩!”


    “不!”大岛美智子顿时萎靡下去,她含泪咒骂道。“难道那种人渣不该死吗?!”


    大泷警官问:“什么意思?”


    大岛美智子别过脸不说话。


    服部平次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我想你的动机应该是这个吧。很抱歉,在我们确认你行凶的事实后,就又去你房间搜寻了一下,在冲水马桶的水箱里找到了这个旧手机。”


    大泷警官接过去查看,发现里面有很多死者给大岛美智子发的骚扰短信,时间断断续续长达两年,且最近的频率越来越高,最新一条骚扰信息甚至就在今天凌晨。


    服部平次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这应该才是导致你精神压力大,整日失眠的原因,工作上的那些苛责,应该也是死者逼迫你的手段吧。”


    “职场骚扰,职场暴力。”宫本优茶疑问道,“你有这些证据可以去报警,为什么走到杀人这一步?”


    大岛美智子冷哼一声,讽刺地道:“然后呢,我的名誉我的声誉不要了吗?谁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宫本优茶沉默了,他在中国待久了都忘了,日本这个国家在名声方面简直是变态的重视,法务大臣都能为了民众选票不肯为该死的罪犯签署死刑令——当一个国家的法律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时候,又怎么能去要求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站起来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大泷警官叹了口气,正要让警员将大岛美智子带走,平山次郎突然出声:“等等!大岛她不是凶手!”


    服部平次和宫本优茶对视一眼。


    宫本优茶古怪地看着平山次郎,慢慢问道:“她确实不是本案的凶手……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大泷警官下意识地看向大岛美智子,发现对方和她一样的茫然。


    大泷警官崩溃道:“阿平你们在搞什么?!说这么多结果她不是凶手???”


    服部平次问大岛美智子:“你去杀人的时候都没有感觉不对吗?”


    “什么不对?”大岛美智子已经被这一波三折的节奏带懵了,只会重复侦探的话。


    宫本优茶解释道:“村田野是个男人,还是个有一定体重,具备反抗能力的男人,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靠近他,把刀伸向他的脖子,割破他的颈动脉,他却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大岛美智子回忆道:“我进去的时候他就趴在桌子上了,不是睡着了吗?”


    宫本优茶淡淡道:“割喉这种疼痛,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疼醒了。”


    大泷警官猛地醒悟过来:“是了!那个时候死者已经死了!”


    一直沉默的水村保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先说大岛是凶手,现在又说不是,你们警察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服部平次笑嘻嘻地问:“嗨呀,你是着急了吗,水村先生?”


    “我着什么急?”


    “你当然着急了!”服部平次斩钉截铁道,“看到大岛小姐被定为杀人犯,你刚才应该庆幸得不得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庆幸……”


    “平山先生,”宫本优茶没有忘记最初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人不是大岛小姐杀的呢?”


    平山次郎从水村保和服部平次的争执中回过头来,迟疑道:“我在2301撞见大岛时,我们都以为是她杀了人,但等我到2201的时候,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大岛是个女人,怎么能一刀割喉是她体重两倍的村田野呢?”


    大岛美智子惊讶地看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有疑惑有崩溃:“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平山次郎苦笑道:“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而且……”他瞄向宫本优茶,“我一边要提着行李箱,一边要躲着这个少年怕再碰上他,根本没有细想这中间的不对。在餐厅……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啊。”


    宫本优茶挑挑眉,合着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他对平山次郎的说法不置可否,总结道:“综上所述,虽然现在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们可以基本认定,死者是先死于氰.化.物中毒,随后被大岛小姐割喉。”


    “2201房间里的打包盒和天妇罗盒子是空的,说明死者是在吃完这些东西后,才毒发身亡的。死者10:40走消防通道进入2201,大岛小姐10:57破坏监控进入2201,中间减去死者吃点心的时间,毒发和割喉的时间应该离得非常近,死者体内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大岛小姐割破死者颈动脉,还能有那么多血液喷出来。”


    大泷警官感叹:“这死得也太巧了。”


    服部平次接口道:“那么我们抛去大岛小姐作案的细节,还原一下死者死亡的全过程。”


    “9:30,村田野和水村保在餐厅讨论稿子的内容;


    10:00,水村保打包了甜品,和村田野一起坐电梯上楼,在各自房间门口二人分开;


    10:30,村田野提着打包盒出门,在走廊上碰见平山次郎,被赠送了一盒天妇罗。


    于是10:40,村田野提着两样吃的,进入2201。


    5—10分钟后,村田野吃完所有东西,毒发身亡。”


    服部平次提出:“现场的疑点在于,所有吃完的食品盒子里均没有毒物反应,而氰.化.物是剧毒,发作很快,所以毒也不可能在他吃的东西里,那样的话,等不到死者将所有甜点吃完,他就毒发了。”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呢?”大泷警官头疼地问,“我们只在死者的左手上检查出了微量毒物残留,其他地方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们忘检查了一样东西。”宫本优茶道。


    水村保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可能,”大泷警官坚定道,“所有吃的喝的,门把手、房卡、纸条……连洗手间抽水马桶的按钮我们都验了。”


    宫本优茶问:“村田野的手稿呢?”


    “那都湿成一坨纸团了,怎么可能……”大泷警官顿了一下,“等等,在餐厅的时候手稿是好的……哎,不对不对!”


    大泷警官摇了摇头:“如果毒下在手稿上,死者拿着手稿沾了满手的毒,那之后他所碰到的东西应该都有毒物残留才对啊!”


    服部平次笑了笑,问:“那要是在手背上呢?”


    “哈?!”


    “警官你有注意到吗,”宫本优茶随手拿起不知道谁的笔记本,“死者在电梯里做了个这个动作。”


    少年右手捏着笔记本的边角,左手手背轻巧地敲了敲笔记本的中心位置,皙白的手与笔记本的黑色封皮形成鲜明对比,如一道闪电“噼——啪!”打在大泷警官头顶。


    “!!!”


    水桥保坐立不安,额头的汗层层密密地冒出来。


    大泷警官又问:“那手背的毒是怎么被死者吃进嘴的呢?”


    服部平次走到电脑前,道:“正因为想不通死者是怎么把毒吃进嘴的,所以我查看了死者入住酒店后,在餐厅吃饭的所有监控录像,发现……他是个非常不讲究的人。”


    电脑打开是一段录像资料,是某日村田野在餐厅享用下午茶的场景,只见他在吃了一堆甜品后,看着自己沾满糖霜奶油的手,非常自然地低头舔了舔,旁边的刀叉和餐巾纸一如没用过一样干净。


    所有看到这段录像资料的警察都不禁皱了皱眉,大岛美智子也忍不住露出一种嫌弃的表情。


    而只有一个人,水桥保,脸色煞白如雪。


    “你很聪明,水桥先生,运气也不错。”宫本优茶的眼神如嘲似讽,似笑非笑,“你充分利用了死者不经意的小习惯,后面又有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乱入’,让警方的视线最开始没有集中在你身上。但一旦排除了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嫌疑后,你的所作所为都变得可疑起来。”


    “为什么你在餐厅缠着死者不让他点东西;为什么你去点了甜品要求打包;为什么点的都是巧克力熔岩蛋糕、爆浆牛角包、泡芙,这一类在炎炎夏日里,极其容易吃到手上的东西;而且你在10:50的时候去找死者,还带了巧克力。”


    服部平次道:“在餐厅不让死者点东西、打包食物,其实都是为了避免死者直接死在你面前,好撇清自己的嫌疑;但为了让死者中毒,所以你又千方百计地想让他吃东西。”


    “巧克力应该是你的pn B,你去敲门发现没有人应,当时你应该心里很开心吧,你觉得那时候村田野就已经死了对吧?所以你没有再默写一份手稿,你知道,已经不会再有人问你要手稿了。但因为很多人看到了你在餐厅跟死者讨论稿子的事,大岛美智子也亲眼看过那份稿件,所以你冒险将它留了下来。”


    水村保死死瞪着服部平次,他已经被侦探逼到了死胡同,惨然一笑:“我就应该把他扔进马桶里冲掉。”


    大泷警官哼了一声,严肃地说道:“你要相信警方的能力,就算你把那坨纸泡成纸浆,我们也会检测出毒物反应!”


    宫本优茶也道:“而且氰.化.物并不是普通的毒,只要警察盯死了你,定罪只是早晚的事。”


    至此,案件终于水落石出,警方逮捕了水村保,并根据他的供词,找到了藏在餐厅盆景泥土里的毒.药瓶。而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也将面临着不同时间的拘留。


    “哎呀,这一天过的。”


    服部平次伸了个懒腰,顺手将头上的棒球帽反戴回去,他看着身边冷淡淡的少年,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


    “宫本你好厉害啊,你也是侦探吗?不过我感觉你查案的方式更像警察哎,谁教你的?”


    宫本优茶:“放手。”


    “别这么冷淡嘛,我们也算并肩作战的兄弟了哎,”服部平次爽朗地笑道,“跟我们去吃饭吧?和叶——就是跟我一块来的小姐姐——已经订好了座位,我带你去吃最正宗的什锦煎饼!”


    “不去。”


    “去吧,我又不会卖了你!”服部平次大大咧咧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警视厅的刑警都认识我,我不是坏人啦!”


    宫本优茶叹息地停住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比他高比他壮,粗中有细,洞察力max的侦探,琥珀色的眼眸透出了然的光芒。


    “‘关西的服部’,你想调查连环凶杀案应该去找‘关东的工藤’,他现在就在吹田市,而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不巧和工藤新一认识而已。我也不清楚受害人的内情,只是听工藤新一提过那么两句,你可以去和他交流情报。”


    宫本优茶念了一串数字,“这是他电话。祝你们好运,再见。”


    说完,他不顾服部平次的挽留,礼貌地点点头,径自离去。


    留在原地的关西侦探嘟囔着“小鬼跑得真快”,一边诚实地存下工藤新一的电话。


    *


    宫本优茶按照短讯留言找到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房间时,大家已经都在了。


    “宫本前辈!”切原赤也开心地扑上来,“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搅进了那桩杀人案?怎么回事?高桥老师和警察都不让我们多问,连22、23层都上不去。找到凶手了吗?你去破案了?”


    “笨蛋!”丸井文太将小学弟从宫本优茶身上撕下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宫本回答哪一个?先让人坐下来休息一下啦。”


    “没事。”房间不大,宫本优茶也没另寻地方,就地像他们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放松道,“事情都解决了,警察也已经撤走了。”


    幸村精市略有些担心,道:“看来大阪确实不太平。下午开会,高桥老师的意思也是让我们一定要组团外出,绝不能单独行动。”


    “没事啦。”切原大咧咧地摆摆手,“我们又不是柔弱无力,再说,还有真田副部长在啊!”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向真田弦一郎。


    自从他知道自家副部长有可能每天都在偷偷送他回家开始,他就想跟真田提这个事,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下好了,大阪府如此不太平,真田就更不可能放松警惕了。


    保养良好的竹剑横亘在黑发少年的腿上,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对切原赤也不走心的话,他只答道:“嗯。”


    幸村笑了笑,对认真严肃的好友劝慰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弦一郎,宫本他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宫本优茶:“……”


    所以幸村你为了劝自己的幼驯染,就这么把我提溜出来当典型了?


    仁王雅治闷笑了两声,懒洋洋道:“什么豪华单人间,我看是‘夺命单人间’。要不宫本你下来跟我住吧,虽然我的是单人间,但酒店的单人床也不小,我们两个可以挤挤。”


    “不用,”宫本优茶无奈地睨他一眼,“就你那个睡眠质量,还能跟别人一起睡?”


    切原赤也热情道:“那和我吧!我们房间还有丸井前辈、桑原前辈,可热闹了!”


    “不要。”宫本优茶果断拒绝,“我不想半夜被柳敲门,教育‘为什么熬夜不睡觉打游戏’。”


    柳莲二闻言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语气不疾不徐得对切原说:“听到了吗?我会查寝的。”


    切原和丸井相视一眼,互相抱着头哀嚎:“啊!为什么我们隔壁住着两个学生会的人!!!”


    桑原嘴角一抽:“我怎么觉得最后倒霉的会是我?”


    幸村斜倚在窗边含笑看着大家玩闹,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招呼他们:“收拾收拾吧,准备去吃饭。”


    “好耶!”切原赤也应得最积极,“中午的自助餐我还没吃够,晚上一定要多吃点儿!”


    餐厅?自助餐?宫本优茶脱口而出:“不行!”


    “……嗯?”大家疑惑地看着反应激烈的少年。


    “怎么了?”幸村调侃道,“宫本你拒绝的东西有点儿多哦。”


    宫本优茶不禁扶额,其他都算了,“餐厅真不行。”


    他把楼上杀人案的嫌疑人们□□和藏血衣、刀的事简单说给他们听,听得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为什么要在大家进餐的地方藏这些玩意啊?!”切原脸都青了,“我还吃了好多鱼生!”


    宫本优茶轻咳一声:“鱼生和冰块不放在一起。”


    丸井恍恍惚惚道:“我忽然想起来……中午我坐的那个位置……旁边就有一颗盆栽……”


    宫本优茶好心解释道:“毒不在那儿。”


    “万一呢!”丸井惊叫道,“那是氰.化.物啊!万一瓶盖没拧紧呢?!”


    宫本优茶:“……抛开剂量谈成分是不科学的。”


    他只是稍微有点儿膈应,暂时不想去餐厅,没想到大家的反应比他还大。


    网球部的当家人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掌笑着说:“我们出去吃吧,尝尝地道的小吃,还可以看看大阪的夜景。”


    第二当家人一点头:“走吧,早吃完早回来。”


    幸村和真田都这样说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起身,马上就欢欢快快地组队出门了。


    傍晚最后一丝晚霞也渐渐湮没,暮青色的天空中有晚归的飞鸟划过,尘世的幸福和繁华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烟火气,逐渐沁入人的心脾。


    炭火炙烤着滋滋作响的牛尾、五花,淡红的虾尾裹着轻薄的面衣滑进油锅,还有鲜掉舌头的浓汤从街头闻到街尾,圆滚滚的章鱼丸子也进了圆滚滚的肚子,铁板的碳烧味和油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恨不能有两个胃。


    “真好吃啊——”走出店门的那一刻,食客们齐刷刷地感叹道,然后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再握拳鼓励自己,“我还可以!”


    “我还可以!”


    “不,你不可以!”


    宫本优茶揪住“海带头”的衣领,冷酷无情得将人拽离摊位,身后热情洋溢的老板哈哈笑着招呼:“他吃不下了,少年你还可以嘛!”


    “听到了吗?老板都看出你吃不下了!”宫本优茶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切原赤也,“吃撑成这样,你回去还睡不睡觉?想连夜跑厕所?”


    寝屋川市是大阪府的特例市,有20多万的人口,又正值旅游旺季,热门打卡的小吃街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他们几个男生一进来就像鱼进了大海——完全找不到彼此。


    好在还有手机。


    几分钟的混乱后,大家就近组成了小分队,各自去解决温饱。


    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在一起。


    “还真以为你的胃是无底洞呢。”宫本优茶逼着切原喝下消食汤,好笑道。


    他吃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赤也买的速度,除了最开始他买了自己吃的,之后仅吃从赤也那里分过来的,就一口两口得填饱了。


    “好嘛,我错了。”切原皱着脸喝完消食汤,“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宫本优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幸村、真田、柳和仁王都不会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待很久,这个点儿了,他们应该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酒店周围散步;丸井和桑原估计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回走吧,顺便……”


    切原赤也兴奋道:“买明天的早饭!”


    “……顺便消食你个吃货!”


    第73章 【VIP】


    回酒店的时候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也没碰上网球部的其他人, 两人也没在意,优茶给大家群发了一条“我和赤也回来了”的信息,就将跃跃欲试, 还想要探索酒店的精力旺盛小学弟强制送回了房间。


    宫本优茶:“你就在房间玩,别出去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切原赤也跪坐在床上嘟囔着,“宫本前辈你唠唠叨叨得很像妈妈桑哎。”


    “……”宫本优茶平静地道, “以后若有机会见到切原阿姨, 我会记得把今天的话转告给她的。”


    “哎——?!好坏!”


    宫本优茶面不改色,顶着“坏人”的头衔走出赤也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由衷地舒了一口气:带孩子真是太难了。


    22、23层发生命案的情况虽然没有大范围传播,但酒店内部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有不少这两层的客人选择调换其他楼层的房间, 或者直接退房离开, 一时间,去往22、23层的电梯人数骤减。


    乘坐电梯的宫本优茶就这么巧也不巧的,又跟榎木梓碰上了。


    “宫本君!”榎木梓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满满的状态, 见到宫本优茶她显得意外又开心, “太好了!我还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拜访宫本君, 没想到我们在这儿碰上了!”


    宫本优茶礼貌地点点头, 问候道:“晚上好,榎木小姐。你身体好点儿吗?”


    “叫我梓吧, 不用那么正式。”年轻女性调皮地眨眨眼, “我已经完——全好了!还要多谢宫本的帮助。”


    “举手之劳。”宫本优茶不以为意, 问她, “梓小姐想找我, 是想问今天上午的事?”


    榎木梓用力点头:“是啊!警察来找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还以为宫本怎么了, 后来知道只是为了给你作证,我把你碰过的医药箱和其他瓶瓶罐罐都拿给他们看,警察提取了指纹就走了。”


    宫本优茶浅笑道:“谢谢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让警察去麻烦你,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宫本不也是帮了我吗。”榎木梓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开朗活泼的笑容毫无阴霾,“我们就不要再互相谢来谢去啦!”


    “好。”宫本优茶应道。


    电梯停在22层,宫本优茶绅士地送榎木梓回房。


    临近门前,榎木梓略显担忧,又有点儿犹豫地问,“宫本就住在村田野社长的隔壁吧?你……要不要换个房间啊。”


    “没事,我住哪里都可以。”这跟餐厅不一样,房间都是独立的,宫本优茶并不在意这个,他好奇的是,“梓小姐怎么知道……的名字?”


    人的姓名是个特殊的符号,交换姓名是人类普遍建立联系的开始。


    大多数普通人知道了凶杀案或者听说了命案后,很少有直接记下死者名字的,记下名字就好像是与这个人有了某种联系,所以他们通常都会避开死者的名讳,说“死的是个杂志社老板/社长”“死的是个胖子”“住在23层的男人”等等,以职业、外形、居住地等标签作死者的代表。


    像“村田野社长”这种称呼,一般是认识死者但不熟、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跟死者不熟的人才能叫得出来。


    不过,榎木梓仍然称呼死者为“村田野社长”,这是属于她的温柔,宫本优茶也就没提村田野干过的那些缺德事,略过了对死者的称呼。


    榎木梓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来寝屋川市,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旅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收到了杂志社的拍摄邀请。”


    “拍摄邀请?”榎木梓长相甜美,温柔可爱,但身高气质并不符合职业模特的要求,结合杂志社往期的社刊内容,宫本优茶很快猜到,“是素人模特写真吗?”


    “嗯。”榎木梓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得向上方看去,作回忆状,道,“说是杂志社的邀请,但邮件其实是平山次郎先生发来的,大概意思是……在博客上无意间看到过我的照片,觉得我气质外形很符合他们杂志的风格,便想邀请我来试镜拍摄……”


    榎木梓的博客名叫“月下的侍者”,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是位虔诚的怪盗基德粉丝。


    榎木梓道:“他们的杂志在吹田市也是小有名气,我之前买过,加上平山先生的邀请很真诚,工作证件照什么的也不像是假的,我就答应来试试,好歹是一笔收入呢。不过我拒绝了他们帮我订酒店的提议,自己悄悄订了他们楼下的房间,提前几天来了这里。”


    作为一名独身出行的年轻女性,榎木梓始终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心,就看她在酒店住了这么些天却从没跟杂志社的人碰到过,就足以看出她有多小心了。


    榎木梓长吁了口气,是感叹也是庆幸:“本来按照约定,我应该明天就跟他们会面的,谁知道……真是世事无常。不过能发生这种凶杀案,这个杂志社的内部看来也不和谐,这种兼职工作,不要也罢。”


    活得清醒而洒脱的女性总会在某一刻闪闪发光,宫本优茶对榎木梓的观念也非常赞同,他挑了几件与案件无关的事情跟她说,告诉她杂志社的摄影师不日就会辞职——不过这个杂志社估计会倒闭,剩下的员工不辞职也没办法。


    “但这个摄影师品行不端,建议你以后避开他。”宫本优茶真诚地提议道。


    平山次郎在发现大岛美智子杀人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帮她处理尸体,从这点就能看出这个男的三观有问题。


    而让宫本优茶到现在都抱有疑惑的点是:平山次郎看起来对大岛美智子没有男女之情,反过来也是如此,换句话说,这一男一女之间没有爱情的萌芽,警察查过他们的资料,他们也没有亲缘关系。


    那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恋人,平山次郎单单是因为大岛美智子是同事朋友,就掺和进杀人案里了?大岛美智子就这么相信平山次郎?


    但宫本优茶自己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国中生,他对这些情情爱爱一窍不通,也说不准这两人之间就一定没有爱情,加上在场年长的警察们,和有青梅竹马的侦探似乎都没有这个疑问,宫本优茶跟他们又不熟,也就没有提出疑问。


    ——当时的优茶压根想不到,即便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服部平次他依然是个不开窍的爱情笨蛋。


    然而就在此刻,与榎木梓的聊天让他又想起了三观不正的平山次郎,想起了表里不一的大岛美智子,想起了案件调查中的种种细节……这个潜藏在心里的疑问悄悄冒头,再一次质问宫本优茶:他真的是理解错了那二人的感情吗?


    告别榎木梓后,宫本优茶回房沉思许久,将今天发生的案件和他的所有疑惑和不解都用邮件发给了工藤新一,想让工藤帮他解惑。


    对面的大忙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查看邮件也没回复,宫本优茶也没等。


    这种沉浸式破案和旁若无人的状态发生在工藤新一身上可是太常见了,他不觉得奇怪,左右凶手没有抓错,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他也就不着急要答案。


    想到明天还要游学,宫本优茶合上电脑就睡了。


    之后的三天风平浪静,宫本优茶照例每天看一眼毫无动静的邮箱,然后和网球部的同伴们跟随大部队到处参观游玩,考察当地风土人情,顺便完成了游学调研报告。


    在这期间他发现,柳和真田在学生会的同事柳生比吕士也热衷于推理,而且这个喜欢打高尔夫,书卷气浓厚,优雅知性的少年绅士,竟然意外得和仁王雅治相处愉快。一个优雅,一个慵懒,却在某个瞬间让人觉得他们有说不出的相似。


    野兽派切原赤也凭借直觉评价道:“嘶!看到他们俩混在一起,我心里总有点儿毛毛的,感觉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多少知道仁王打算的丸井文太眨眨眼:“说不定以后会多一个逗你的人呢哈哈哈哈哈!”


    白天的热热闹闹将夜晚的安静衬托得更加静谧。


    宫本优茶一踏进23层就感受到某种冷清。


    ——当然冷清,他的“左邻右舍”不是死了就是被警察带走了,2306的客人一听说自己隔壁住了个杀人犯,连夜收拾行李加钱住进了楼上的总统套房。现在从2301到2306的六间房里,只有宫本优茶一个人还在“顽强”地居住,甚至本着不给学校和领队找麻烦(多花钱)的原则,婉拒了酒店经理询问是否需要调换房间的提议。


    酒店经理走的时候一时忍不住露出“客人不给添麻烦真好啊”的开心,一时控制不住,眼神复杂地看着矜持疏离的少年。


    客人年纪虽小,胆子是真大啊!不愧是崇尚自然科学的好少年!比个赞!


    宫本优茶:?


    整层楼1/5的空间里只有空气、微生物和优茶自己,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寂寞。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父母双亡带给他的时常是这种孤独和寂寞,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这种情绪就会无声无息得在夜色中发酵、膨胀,使优茶整夜整夜无法合眼,抱着全家福一坐就是天亮。


    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坚强的心性不允许他沉湎于伤痛,心理医生开的药也会让他有个好觉,直到后来慢慢将药物戒断,他的睡眠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没有来由的,今晚的他睡着后怎么也不安宁。


    就像被放在蒸锅里慢慢加热一样,明明屋里开着空调,汗却止不住得流,还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让他在梦中都能听到自己如鼓声般的心跳,咚!咚!咚!梦境的尽头挂着硕大的钟表,他眼睁睁地看着分针机械地倒退了一格,这仿佛倒计时一样的预兆让他心里的警笛声拉到了最高!


    终于!


    在凌晨时分,他猛地惊醒了——


    第74章 【VIP】


    “呜哩呜哩呜哩——”


    天刚蒙蒙亮, 早起的打工人们就已经打着哈欠出发了,闪着红蓝光的警车疯狂得在拥挤的车道里加塞。


    大概是这几年日本的犯罪率逐年提升,普通民众看到警察都习以为常了, 最多好奇地张望两眼,然后就乖乖地打灯转向,给警车腾地方。


    但作为警察, 是怎么也无法对犯罪习以为常的。


    大泷警官的好脾气已经彻底爆了, 在车上拿着步话机怒吼:“这已经是第六名女性了!前五位我们无能为力,这次必须把一个活的!会喘气的!活蹦乱跳的女孩儿找回来!否则就是我们大阪警方的无能!!渎职!!!现在离第六名女性的失踪只过了三个小时,把所有的道路监控、门店监控、可能的目击证人统统都给我汇总到寝屋川酒店去!我不信犯人能上天入地不成?!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刑警们的喝声震耳欲聋。


    车上,服部平次一边揉着被震聋的耳朵,一边严肃地查看寝屋川酒店的地形图。


    这种地形图在三天前他还见到过, 那时候是为了解决一桩命案, 清冷聪慧的少年拿着红色记号笔在图纸上标记时的果断、精准,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可为什么是这家酒店?”服部平次喃喃道。


    大泷警官耳尖地捕捉到:“阿平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是这家酒店?”服部平次拧着眉, 是回答也是在问自己, “第一个受害人栗原松雪也是在这里消失的, 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犯人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作案才对,为什么第六名女性又……”


    “他是故意的。”大泷警官的神情忽然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问服部平次,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出警这么快吗?”


    “不是因为有人报警吗?”服部平次是半路上车, 他只知道又有案件发生了, 所有详情是大泷警官告诉他的。


    “‘2218, 女, 杀。’报警信息很模糊, 应该是匆忙间发出来的,然后警方锁定了消息来源地,发现是寝屋川酒店,这才……”服部平次摸着下巴,“话说我总觉得2218这个数字在哪里听过。”


    “这是其一。”大泷警官打开手机,将屏幕横着放在服部平次面前,在服部平次瞳孔骤缩中,狠声道,“这个人!他往警视厅发了这样的传真,他就是故意的!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第六个,你们抓不住我。】


    短短一行冰冷的字,让服部平次顿时皱起了眉,这是一种生理上对于恶念的不适,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这行字看,试图再看出些什么信息。


    “嗯?”服部平次疑惑地抬手,点着屏幕拖动,“这只有传真的一半,下面是什么……”


    如同镜面映像,将他的疑惑落到了传真上一样,第二行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嗯?】


    服部平次看得一愣,手指不自觉得把屏幕往上滑。


    第三行:【这次好像多了有意思的小东西。】


    服部平次:“……”


    他又把整张传真缩放到合适的比例,从整体去看——


    【第六个,你们抓不住我。


    嗯?


    这次好像多了有意思的小东西。】


    传真就像在跟人对话一样,情绪表达从得意洋洋、斩钉截铁,到忽然发现什么而疑惑意外,最后是充满兴味。


    大泷警官头疼道:“除了第一句我们能看懂,后面根本不知道犯人在说什么,他说的‘小东西’又是指什么?不过能让犯人称之为‘有意思’的,我们可不觉得是什么安全品。”


    服部平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小东西’不一定是指炸.弹,你不能忽视他中间的疑问表达,还有三句话之间的空行。”


    “空行?”


    “嗯。”服部平次翻来覆去地读着传真内容,渐渐有了些眉目,“第一句话和第二句之间空了一行,第二句和第三句之间却空了两行……这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就像……在发信息一样。”


    大泷警官没明白:“他是往警视厅发信息啊。”


    服部平次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张传真的内容不是犯人一次性打完的,是他在干什么的过程中,用手机打下的。在打完第一句话后他应该就准备发送,让警视厅收到传真,但这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他疑惑或者意外的情况,他打了个‘嗯?’,又过了段时间,犯人了解了情况后,打下了第三句话。”


    说到这儿,服部平次熟练地打开大泷警官的手机,找到短信一栏里某个人的信息,给大泷警官看:“你看,像不像?”


    【老公,今天晚上我们吃咖喱。】18:07


    【咦?咱们楼下的超市在打折促销哎!】18:08


    【我刚刚抢购了一整箱的草莓,超市员工告诉我明天会有西瓜促销,亲爱的!咱们半个月不用买水果了!我洗好草莓在家等你哦!】18:35


    开车的警员停好车,一探头,看完后立马理解了服部平次刚才的解释,并顺嘴赞道:“嫂子真贤惠,老大有福气!”


    大泷警官:“……”


    行了行了他懂了他懂了!啊啊啊啊不要把他亲亲老婆的短信给同僚们看啊!!!


    服部平次不明白已婚男人的心理世界,将手机还给一脸便秘样的大泷警官,他就下车了,还催大泷警官:“快点下车,我们得搞清楚犯人为什么会再次选择这家酒店的住户;他在打字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情况是什么;那个‘小东西’又指得是什么——对于犯人而言的意外情况,说不定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然而一行几人刚刚急匆匆地踏进酒店大门,就撞见了附近派出所的同僚。


    大泷警官先是疑惑,然后和缓了些脸色,问候道:“你们是被总部派来协助我们的吗?辛苦了!我们人手确实有点儿紧张。”


    派出所的民警挠挠头,闻言有些尴尬:“啊……那倒不是。”


    大泷警官:“?”那你们来干嘛?


    他巡视四周,发现酒店大厅的人过于多了。


    大泷警官看着离民警最近的七八个少年,不解地问:“目击证人有这么多吗?”


    民警拿着笔记本连忙摆手:“啊,他们不是……”


    “什么目击证人?”


    幸村精市的脸色很不好看,披着单薄的外套站在冷气十足的酒店大堂里,手指尖都泛着苍白无血的颜色,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同伴们,几个少年的神情都不轻松。


    眼见到酒店又来了一批警察,幸村精市又隐隐约约听到“这是负责……刑事案件的……警官”,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紧握的手臂上青筋绷露,他几乎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力才冷静地问出:“你们在说什么目击证人?”


    服部平次扫了眼这群年纪相仿的男生,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严肃地问民警:“你们在做笔录?他们为什么报案?”


    民警看到大泷警官的默许,老老实实说:“这群孩子是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学生,来这里修学旅行的。今早他们发现有一名同伴不见了,这才报案。”


    又是失踪?大泷警官精神一振,可又一想,这是个男生啊。


    他谨慎地问:“会不会是他自己出去了,你们不知道?”


    民警无奈地说:“我们刚才也是这么问的——已经检查过房间了,确认人是自己离开的,屋里没有挣扎反抗的迹象。但因为……的事,从监控里查不到踪迹,无法确认去向。”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出去。”真田弦一郎断言道,“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启程返回神奈川,宫本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搞失踪拖延大部队的行程。”


    “他就算出去也不可能不带手机,不打招呼的。”仁王雅治低沉沙哑的声音透着股没睡醒的劲儿,但他的眼神却清醒无比。


    柳莲二捧着笔记本,却没有打开:“宫本自己离开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可以忽略不计。”


    服部平次本着最后一丝侥幸问:“你们的同伴全名叫什么?”


    “宫本优茶!他叫宫本优茶!”切原赤也急切地喊道,他盯着大泷警官的警衔看了几眼,“对!他几天前还被牵扯进了一桩杀人案!你们都见过他的!”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顿时震惊在当场,大泷警官惊呼:“是他?”


    真田握着拳头,硬声问:“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酒店里没有命案。”


    幸村追问道:“还有你们刚才说的目击证人,你们在调查什么?跟宫本有关系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白了。”


    大厅一片安静中,服部平次将反戴的棒球帽转正,神情认真,平静地说道:“犯人传真中说的‘小东西’,他遭遇的意外情况,就是指宫本优茶。”


    大泷警官严肃地问:“你能肯定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阿平!”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大泷叔,你是见识过宫本的能力的,如果不是无意间撞上了犯人行凶的过程,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连个消息都不给他的同伴、领队老师留。”


    “而且我记起来了,”高中生侦探正视着紧张的少年们,是解释也是阐述,“连环杀人犯带走的,住在酒店2218的第六名女性——不就是宫本在到达酒店的第一天走错楼层时遇见的女性,榎木梓吗?”


    几个男生听到“连环杀人犯”的字眼,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早就知道大阪府有在逃杀人犯,这些天也一直很注意安全,但怎么也想不到在酒店里还能有危险!还伤害到了他们的同伴!


    “……”幸村精市闭闭眼,喉咙滚动,哑声问,“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服部平次不禁多看了眼蓝紫发少年,自信地笑道:“你们就在酒店里待着,想到任何有关于宫本的事就跟警察说,就可以了。抓犯人这种事就交给我们了!”


    “我也去!”切原赤也挥舞着拳头热血上头,双眼通红,又急又气,“艹那混蛋玩意!我一定——”


    “切原赤也!”真田怒声打断,钳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拖,“你给我冷静点儿!你什么都做不了!老实待着!不要妨碍警察!”


    黑发少年本就硬压着火气才没有爆发,被切原这一刺激,话都说重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把对自己的无力也发泄了出来。


    侦探和警察们理解他们的情绪,没有多说什么。


    但临去调查前,大泷警官提醒道:“对了,宫本还是未成年,他失踪的事要跟他父母说明的,你们谁有他爸妈的电话……你们怎么了?”


    幸村精市忽然觉得很累,比他打了几十场比赛都要累,身心俱疲。


    他明明和同伴们站在一起,却仿佛一下子只身回到了庭院画室起火的那天,他一个人无助地站在火场外面,看着燃起的漫天大火,拿着手机要给宫本和真田的父母打电话……


    疲惫和酸楚一起涌上心头,他低声道:“没有了。”


    大泷警官惊疑不定:“什么……没有了?”


    服部平次不合时宜地想起宫本在推理案件中的表现,那比起侦探更像是警察的作风……


    他猜测道:“宫本的父母,不,应该是源自父亲。他父亲……也是警察?”


    幸村并不知道为什么服部平次要加个“也”,也没心去想,只是点点头,平淡的嗓音下含着莫名的悲伤:“是,但已经牺牲了,母亲……也去世了。”


    这个答案并不在大泷警官和服部平次的预想之内,他们想起宫本优茶的形象,就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少年一定是出身良好,家教严格,双亲健在,幸福美满,才能养成这样矜持疏离,聪慧优秀,清冷又不失热心的样子。


    但服部平次的脑海中却一下子闪过什么,让他惊了一下。


    那边幸村还在说:“我们知道他有个堂姐,在东京警视厅交通部工作;还有几个关系很亲近的哥哥姐姐……但都不知道名字和联系方式。”


    大泷警官叹了口气:“没事,在警察系统里就好找了,我们去联系。阿平啊,该去看……你干嘛?”


    服部平次示意大泷警官跟他去一边,避开少年们,解释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连环杀人犯针对的对象一直是女性,就算是被宫本无意间撞见了犯罪过程,那他可以砸晕宫本,甚至狠一点,直接把人弄死,为什么把宫本和榎木梓一起带走了?这相当于在给自己加风险。”


    大泷警官眉头一跳:“……你想说什么?”


    “在这之前犯人从来没有过挑衅警方的举动,但这次却做了,说明普通的杀人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在进化。”


    服部平次的声音愈发低沉,做出假设:“既然他想挑衅警察,你说,如果你是犯人,你恰好在这时候知道了宫本是警察的儿子……你会怎么做?”


    大泷警官顺着假设想下去,顿感毛骨悚然:“……我会带走宫本,折磨他,录他的绑架视频……发给警方。”


    服部平次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翻着联系人。


    “等等,”大泷警官想了一会儿,感觉哪里不对,“犯人怎么会知道宫本是警察的儿子?”


    服部平次顿了一下,声线紧绷道:“一定是宫本自己说的。”


    大泷警官:“……我觉得宫本不傻。”


    “他当然不傻,不仅不傻,可谓是聪明绝顶。”服部平次淡声道,“你忘了吗,被一同带走的还有一个女性——如果宫本不把犯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那名女性将会遭遇什么?”


    大泷警官哑然失声,“可这样……一个弄不好他会死啊!”


    “所以我们时间很紧,必须尽快找出他们的位置!”


    第75章 【VIP】(二合一)


    涉嫌杀害五名女性的嫌疑人有了踪影, 且挟持一名女性和一名未成年人在逃,大阪府警察本部迅速成立专案组,召集所有相关县市的刑事警部赶往本部参加调查会议。


    因人质榎木梓和宫本优茶的户籍均在东京, 东京警视厅也派人参加了此次调查会议。


    但因为从东京赶到大阪需要时间,当搜查一课伊达航带着佐藤美和子、高木涉和交通部的宫本由美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大阪府警们已经将案情经过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他们直接听了个结果。


    “……五名被害人的年龄、职业、外貌特征、家庭背景均没有完全相同的地方, 她们彼此之间也没有人际关系,综合来看:她们都是13—25岁的年轻女性,外貌姣好,未婚,单身, 失踪时都是一个人来到案发地附近的县市旅游。在第六名失踪女性榎木梓的出现之前, 警方一直没有找到这五名被害女性之间的关联。”


    伊达航叼着牙签问:“所以榎木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榎木梓没有特别的地方,她的特征与前五名被害女性一样。特别的是这家酒店和宫本优茶。”


    会议前刚从酒店赶回本部的大泷警官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的白板上, 边贴照片边向同僚们解释目前的情况。


    “我们从宫本优茶留在房间的电脑里, 找到了他发给工藤新一的邮件, 上面详细阐述了四天前发生在酒店的一起杀人案件, 以及宫本优茶对这起命案的两个嫌疑人所怀疑的地方。”


    说着,大泷警官简单说明了酒店命案, 以及宫本优茶提出的疑点。


    “工藤新一?”有刑警不自觉地看向大泷警官身边的黑皮肤青年, “我记得那是一名关东的高中生侦探, 和……一样。”


    其实服部平次坐在这里是不合规定的, 但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掺和进了酒店命案, 又与失踪者宫本优茶有过往来, 而且他平时也的确帮助了警察很多, 再加上……人家的爸还在他们最前头坐着呢,在场的老警察们也是看着服部平次长大的。


    ——总之,在案情紧张的当下,也没人会去计较这个了。包括宫本由美的存在,也是如此,特例特办。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工藤新一?他们认识?”


    “是。”大泷警官看向东京来的宫本由美,“我们查到,宫本优茶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很密切。”


    虽然知道这里是严肃的调查会议,但作为堂姐的宫本由美想来想去,还是用一句话总结了茶茶和工藤的关系:“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刑警们:“………………”


    难得严肃的宫本由美揉了揉额头:“你们就把他们看作是亲兄弟就行……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嫌犯在哪儿——能确定嫌疑人是平山次郎了吗?”


    大泷警官继续道:“邮件里面有一个信息是宫本优茶提到了自己与榎木梓的对话,里面明确写道,榎木小姐是收到了杂志社摄影师平山次郎——也就是酒店命案中那名处理尸体的男性——‘素人模特写真’的邮件邀请,才来到寝屋川市的。但我们并没有在榎木小姐的电脑里发现这封邮件。”


    “通过这个疑点,我们再次去询问了前五名被害女性的亲人朋友,其中有三位回忆道——


    「摄影没听说……但杂志她是曾提过,说过几天会送我什么杂志看,给我个surprise。」


    「她说她接了个兼职工作,很轻松,还说‘站一站就可以’。」


    「有啊,是说有人邀请她拍照来着,可是奈奈子本就长得漂亮啊,在商场逛街都经常被街拍的人拍……这有什么问题吗?」


    由此,我们着重调查了平山次郎,发现他在一天前被保释后就失去了踪影,原本存放在酒店房间的行李和电脑包也不见了。可以肯定,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嫌疑人都进了警局还被放走了?你们当时就没深入调查他?”有人质疑道。


    大泷警官沉着脸道:“平山次郎的确不是酒店命案的凶手,他做的只是帮大岛美智子转移尸体,人还不是大岛美智子杀的……凭当时的证据,我们想不到要深入调查他。当然,没有及时意识到平山次郎和大岛美智子之间的关系问题,确实是我们的责任。”


    主要是他们走进了思维误区,加上大岛美智子的外形确实很有迷惑性,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平山次郎为她做这些事一定是因为喜欢她,根本没有仔细观察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们之间莫名的信任确实存在,这中间一定有问题。”远山银司郎,大阪府警刑事部长,提出,“盯紧这个女人。”


    “您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关系比共同犯罪更亲密的了。”服部平次忽然开口道。


    这个高中生侦探坐在一群警察中间毫不怯场,他分析道:


    “五名被害女性,加上失踪的榎木梓,都是样貌姣好的单身女性。其他女性先不提,但从宫本优茶的邮件内容中能看出,榎木小姐是个警惕心很强的聪慧女人,她拒绝了平山次郎替她订酒店房间的提议,又提前几天到达这家酒店入住,就是为了衡量这份兼职工作的可靠性和安全性。那由此类推,其他五名女性应该也有类似的警惕心和举动——我不信被杀的这五个都是傻白甜。”


    “一名单身漂亮的女性,会答应跟平山次郎这样一个健壮而陌生的成年男性,去往山林湖泊这种户外地方去拍摄写真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认为几乎没有可能。但如果有女性员工的陪同,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佐藤美和子审视着白板上的照片,客观说道:“的确,不谈性格心性,大岛美智子的外貌连我这个女警察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宫本由美抽了抽嘴角:“……你认真的吗美和子?这不就个天然绿茶吗!伊达前辈你觉得呢?”


    “我?”有女朋友且非常恩爱马上就要谈婚论嫁的大男人自觉摆手,“这不是我的菜!我不会心软的!”


    佐藤美和子:“……”她看向高木涉。


    被自己暗恋的人注视的老实人立马狠狠地摇头:“面对罪犯,不管她是男的女的,我都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佐藤美和子:“…………”行吧。


    远山银司郎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吩咐道:“先发平山次郎的协查通告。大岛美智子还没保释吧?安排警员,两组轮班,轮番审问,务必敲开她的嘴!她有可能知道平山次郎去了哪儿。”


    “是!”


    大泷警官最后不无遗憾地道:“其实在今天凌晨,也就是宫本优茶和榎木梓失踪的一个小时前,工藤新一回复了宫本优茶的邮件,对方似乎在吹田市调查到了什么,在内容中提醒宫本优茶‘平山次郎很危险,酒店案可能不是他和大岛美智子第一次协同作案’……但很遗憾,这封邮件并没有被宫本优茶看到。”


    直到今天早晨,宫本优茶失踪后的三个小时,赶到酒店的技侦才打开了他的电脑,看到这封未读的邮件。


    一直坐在首位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的大阪府警察本部本部长,警视监服部平藏这时才有了动作,那双眯起的狐狸眼仿佛随时要睁开,自带一股威慑力,他扫视向大泷警官、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同僚和自己的儿子,道:“再说一下人质的情况。”


    时间太短,搜查一课暂时只查到榎木梓的表面信息,与前五位被害人大差不差:“榎木梓,22岁,大学刚毕业,暂无稳定工作,独居、单身、未婚。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昨晚八点拨给自己母亲的,说‘旅游要结束了,后天就回东京’,其他并无特别的信息。”


    宫本优茶这边就更简单了,有宫本由美在都不需要查。


    “宫本优茶,13岁,立海大附属中学国二的学生,现独居于神奈川,父母于一年前在中国车祸死亡,现在的监护人是他的大伯宫本厚司,因公务无法赶来。宫本优茶这次来大阪是因为修学旅行,他的老师同学目前已经被警察送回神奈川了。他与另一名失踪者榎木梓是在酒店认识的,二人之前没有交集。”


    虽然宫本由美站在警察的立场上,尽量用客观的语言去讲明了宫本优茶的情况,但声音里仍然难掩担心。


    佐藤美和子拍了拍好友的手以作安慰,“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有刑警问出了最初服部平次的疑惑:“平山次郎的犯罪目标一直是女性,他为什么这次连宫本优茶都绑架了?”


    “酒店监控还没有恢复,我们只能合理推测,宫本优茶不知何缘故,撞上了平山次郎的犯罪过程,比如,看到了他在2218房间迷昏或绑架榎木梓的经过。“大泷警官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服部平次,犹豫地道,“其实阿平还提出了一个担心……”


    他把宫本优茶父亲的警察身份,宫本优茶主动暴露这种身份的可能性,还有犯人可能会用宫本优茶挑衅、威胁警方等情况说了出来,让本来只有低声讨论声的调查会议室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绝对是挑衅!他就是要激怒我们警方!”


    “难怪他撞见犯罪过程却没被杀,而是被一同带走了……”


    “等等,宫本优茶是个未成年人,他是不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才会说出‘我爸是警察’这种话,试图威慑犯人?”


    “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吧?”


    “一个孩子一个女性,加上这个情况,看来我们要重新估量人质的存活时间了。”


    ……


    会议室里沸沸扬扬,刑警们或愤怒或冷静,互相讨论着犯人的意图和如何解救人质的办法,但其实人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虽然警察的儿子和普通人的儿子在作为受害人的时候都一样,没有重要和不重要之分,但作为一名父亲或未来的父亲,他们稍微代入一下如果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要抓捕的罪犯这样对待……心头的那股火啊!!!


    坐在首位的本部长不易察觉地扫了眼服部平次,在讨论声中站起身,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名刑警起身肃立,等待命令,服部平次也戴好棒球帽起身。


    服部平藏缓缓睁开眼,狭长上挑的狐狸眼锋锐无比,如出鞘的剑直指黑暗中的魍魉。


    “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9:07,距离两名人质被绑已经超过五个小时。犯人挑衅警方,行事疯狂,一个13岁的孩子和一名柔弱的女性在他手中,犯人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举动,诸位在追查过程中,务必不能刺激到他,切记以人质安全为重!现在那个少年一定在尽全力和犯人周旋,而我们警察绝不能辜负他的努力,时间就是生命!明白吗?!”


    “明白!!!”


    各位警部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安排所属辖区的行动计划,突然——有技侦抱着电脑破门闯入会议室。


    “新情况!”然而技侦的脸上并无喜悦,而是一脸凝重地将电脑快速连接上会议室的电子幕布,对准在场的同僚们,“犯人开了直播。”


    ——高清摄像头下的画面经过放大,如同面对面伸手可触一般。


    少年双手被缚,浑身湿透地蜷缩在湿漉漉的地上,正在痛苦地呛咳,蓝色的头发粘腻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苍白无血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的一道血口,冒出的红色血珠掺杂在咳吐出来的水中,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淡红的水痕。


    房间的另一角,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榎木梓正趴在地上疯狂地向这边挪动,从外表看她并没有受伤,但宽大的胶带盖住了她下半张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充满了焦急还有愤怒,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少年没被绑住的右脚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姿态——已经被打断了。


    看到这一幕的宫本由美失声叫了声“茶茶!”,就腿软地跪倒在地。


    佐藤美和子连忙拉住她,同时皱着眉盯紧屏幕,不放过画面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场直播什么时候会结束,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出更多可以确认人质位置的信息,这是比悲伤愤怒更有用的事。


    技侦人员也在努力,额头的汗不停得在流。


    画面里,侧躺的少年在这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呼吸平稳后,睁开眼缓缓向摄像头的方向抬头——


    尤带血痕尘土的脸上毫无众人想象中的痛苦,冰冷的气息从皮相中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有种随时随地都坦然处之的矜持疏离。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一直在呈直线上升,在这一刻,少年那双在光线下格外通透而有神的琥珀色眼眸,隔着时空与众多人对视上,刹那间的摄人心魄。


    少年对摄像头的存在没什么反应,他冷着脸偏头环视房间一周,没找到他要找的人,才又看回摄像头。


    这次他嘴唇开合,几近无声地念了句:“傻逼。”


    同一房间眼泪哗哗的榎木梓:“……………………”


    屏幕前的警官们&服部平次:“……………………”


    在直播间担忧不已的观众们:“……………………”


    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高木涉干巴巴解释道:“他、宫本,这应该是对、对犯人说的。”


    “……”佐藤美和子头疼地叹道,“你可以不用解释的,高木,大家都明白。”


    一直在带高木涉的伊达航“咳”了声,描补道:“看来我们宫本同学的精神状态还是好的。”


    这话倒是真的。


    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有胆气,在被折磨被打断腿后,还能精神奕奕地指着犯人骂一句“傻逼”的。


    一时间,警官们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又是觉得好笑,可谓是五味杂陈。


    另一边,远在神奈川徒劳担忧什么也做不了的网球部少年们围看着直播,只想把画面里不怕死的同伴拉出来暴打一顿,再好好抱抱他。


    大阪府吹田市,同样在奋力追踪犯人踪迹的工藤新一,刚挂断毛利兰哭着打来的电话,耳边还回响着“你救救茶茶啊新一!你不是说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心里正难受着呢,就被这一句“傻逼”给骂得破防了。


    “……”工藤新一使劲捂了捂眼,一边录着屏极力搜寻画面中的线索,一边小声念叨,“我的茶哎,你可一定要等到我……”


    ——————————————————


    宫本优茶自我感觉还不错。


    半夜惊醒,然后察觉到走廊上有人走动;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全副武装的平山次郎从2304中出来;接着跟踪平山次郎,看见对方进入2218迷晕榎木梓准备将人绑走,匆忙发出报警信息后又继续跟踪;被抓住后主动爆出自己是警察的儿子,可以使对方更好地挑衅威胁警方,意欲将自己和榎木梓交换作人质,却被平山次郎强行电晕带走。


    ——这一系列的糟心事和被打断腿、疼昏过去、再被泼冷水,一同带来的郁气和愤怒,都随着这一句“傻逼”吐出去了。


    宫本优茶知道这样做不太理智,可能会进一步激怒犯人,但他没办法。


    他也是人,他会有愤怒和痛苦,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但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自救和生存毫无作用,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发泄出去,然后才能保持应有的冷静和分析能力。


    仅仅骂这一句已经都算他克制了。


    工藤新一说得对,他是欠缺社会的毒打,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和榎木梓一换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想到了,看到榎木梓没有致命伤,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感谢父亲。


    死后还能利用他的名头保护民众,或许也算一种对他的安慰?


    宫本优茶苦中作乐地想。


    “呜!呜呜呜呜!”榎木梓担忧地看过来。


    宫本优茶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腰部发力让自己坐起身,然后拖着断腿爬到离他最近的墙边倚坐好。


    他安慰榎木梓:“别担心,我没事。我们暂时不要待在一起比较好。”


    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万一再折磨他,误伤到离太近的榎木梓就不好了。


    榎木梓自己也行动受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见到宫本优茶醒来,她也安心了,眼泪慢慢止住。


    宫本优茶安抚好她,又看向房间里的摄像头,发现摄像头一直在跟着他转之后,就隐约猜到了平山次郎的意思,但他没吱声,眼角余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平山次郎带着一部手机再次进到房间里。


    外表文质彬彬的男人脱去“好人”的伪装,倒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就是不干人事。


    平山次郎似乎也知道警方查到了他的身份,连脸都不遮就出现在摄像头前,低头看着手机直播间里那些骂得正欢的评论和弹幕,还温和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很关注我们嘛。”


    【人渣!变态!!去死吧!!!】


    【谁要看你!艹你死刑犯离他们远一点儿!】


    【警察先生们快一点解救人质啊!那个孩子要不行了!】


    【?这是什么直播?拍戏片场吗?】


    ……


    宫本优茶看着被特意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屏幕,眼角忍不住一抽,什么叫他要不行了。


    平山次郎歪头看了看少年的右脚,问他:“疼吗?”说着还要伸手去摸,弹幕里顿时又是一炸,疯狂刷着“离他远点”“滚啊”“不要再伤害他了求求你”等话。


    宫本优茶淡定地瞥了眼他:“还行,你下手够狠,没粉碎性骨折。”


    一个杀人犯兼绑匪,一个人质,就当着几万民众的面聊起天来。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平山次郎也没失望,也没真摸宫本优茶的脚,反而将手机递给他,笑着说:“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你可以跟他们聊天解闷。”


    宫本优茶被迫握住手机,清泠泠的瞳眸像镜子一样,照出所看到的真实。


    他淡漠地说:“我不会求饶喊救命。”


    平山次郎蹲在少年面前思考了一会儿,认真提议道:“要不我把你左脚也打断?那你就应该会了。””哐哐哐!“榎木梓用绑住的脚疯狂地砸着地板,试图吸引平山次郎的注意。


    但房间里的另两个人就像没听见一样。


    “我的意思是,”宫本优茶在平山次郎的注视下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求饶,要不你给我写个台词,我试着演?”


    平山次郎不说话了,逐渐冰冷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一样扫视着少年,却在少年淡定的回视中慢慢又浮现笑意。


    “你真的是……好有趣。”笑得越温和,越让直播间观众炸毛的男人如此说道,“你随便说吧,我听听看会是怎样的。”


    宫本优茶一挑眉:“你确定?”


    “你说。”平山次郎好整以暇地坐在摄像头旁边,“对着这里说。”


    宫本优茶闻言,不假思索地看向镜头,沉下脸,冷冰冰地说道:“你非要我来大阪,那你倒是解决问题啊,四天了,什么都没改变,还说什么最厉害的……你就是个笨蛋!呆瓜!活该追不到对象!”


    平山次郎:“……”


    直播间观众:“……”


    警官们和服部平次:“……”


    正在玩命“找弟弟”的工藤新一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


    宫本优茶还没结束,换了口气,接着冷冰冰地道:“要不是你当初非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至于掺和进来,变成现在这样吗?好奇心这么强,你是猫吗!还说请我吃最地道的什锦煎饼……连是不是男女之情都看不出来,活该你有青梅竹马还单身!”


    会议室兼临时指挥中心里,忙碌的大泷警官抽空扫了眼黑脸也看不出黑的服部平次,“这次说的是你吧阿平?”


    “……”正在拼命寻线索救人的服部平次在众警官的八卦眼神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平山次郎疑惑地问:“你在跟谁说话?”他没发现宫本优茶是在给两个人说话。


    宫本优茶非常淡定地道:“哦,我哥。”


    平山次郎顿了一下,问:“……你不跟你父亲说两句?他现在在警局很担心你吧?”


    宫本优茶沉默了下去。


    平山次郎顿时眯了眯眼,温柔的声音若隐若现着莫名的危险:“你说你父亲是警察……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宫本优茶还没回答,此时直播间的界面上“唰”亮起来一道与众不同的金色弹幕。


    【平平平平平次:他哥都在警局!他爸当然在!!】


    看到的警官们:“………………………………”


    被本部长的公子逼迫的技侦根本不敢抬头看凭空多儿的本部长。


    凭空多爹的宫本优茶也:?


    但在平山次郎的视野下他只能冷着脸故作淡定,还在飞快的时间内想了套说辞。


    只见少年别扭地一撇头,低声道:“反正那家伙心里只有案子、工作,也就这个时候能想到我。”


    不知道宫本优茶这张脸是不是有什么加成,平山次郎竟然很轻松就信了,心情愉快地讽刺道:“哼,也不知道当警察有什么好,拿着那点儿工资,成日狼狈地追在我们屁股后头,到头来还被自己儿子怨恨。”


    弹幕里都是劝说父子关系的,只有屏幕前的知情人士们表示:宫本/茶茶这叫不会演???


    唯一郁闷的只有工藤新一,他很想发一句【你算哪门子的哥】但又不行,很气。


    宫本优茶并不想平山次郎的注意力一直在什么“哥啊爸啊”的身上,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满足一下平山次郎。


    于是,少年姿势潇洒地倚着墙,以相当淡漠的表情看着镜头,冷而快地说了一句:


    ——“救命啊。”


    第76章 【VIP】


    面对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犯应该怎么办?


    答:那就表现得比他更不正常。


    从被绑架的那一刻起, 宫本优茶一直在暗中评估平山次郎,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个变态,还是个会伪装的变态, 他笑得越是斯文儒雅, 心理越是疯狂偏执。


    虽然他的腿被打断了, 但宫本优茶看得出, 平山次郎实际上并没有从中感到快.感, 也不热衷于暴力。


    他挑衅警方,但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却不强,直播间观众骂他,宫本优茶骂他, 都没有把他激怒, 或者让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反而在宫本优茶表现出对自己“警察父亲”的埋怨和不满时,他才有了点儿称得上是愉悦的情绪。


    也就是说,比起在行为上虐待人质,平山次郎更热衷于在心理上玩弄别人,击溃他人的心理防线。


    很难准确衡量这前后两者到底哪个造成的威胁性更大,但对于目前体力、体格都比不上平山次郎的宫本优茶来说,玩心理战或许对他和榎木梓还更有优势一点。


    一般而言,人质要是表现出害怕、恐惧或者是求饶,犯罪者会有一种“被满足”的兴奋, 但这种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带来的快.感也会随时间消褪, 犯罪者可能慢慢会觉得无聊、无趣,甚至在警方的围捕下变得烦躁不安,那么这个时候, 人质就危险了。


    而平山次郎还不是普通的犯罪者。


    天性使然, 宫本优茶表演不出真实的害怕恐惧, 更不会让自己对犯人求饶,那他索性就不演了。


    与其陪平山次郎演一出拙劣的戏,让双方都觉得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还会让平山次郎这个变态感到有趣、好奇。


    果然,看着少年在镜头前与常人不一样的表现,听到那一声平淡无奇的“救命啊”,平山次郎笑了。


    “你还真的是……连演都不演一下的。”男人故作惊叹后,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反复打量着宫本优茶,“我为什么,从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一个罪犯对人质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看直播的人都觉得很纳闷。


    【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认识吗??】


    【这年龄对不上吧……应该是认识少年的亲人?朋友?】


    【管他什么!拜托了!先把人救出来吧!!!】


    【不过这个男生真的好淡定啊,换我面对一个杀人犯,估计早就跪下求饶了QAQ】


    ……


    宫本优茶没看弹幕,湿透的衣服还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他们所在的房间很阴凉,加上他身上有伤,他担心时间长了他会发热,到时候跑不了真就只能在原地等警察来了。


    但平山次郎的话他瞬间就明白了。


    宫本优茶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眯着眼看他,表情无动于衷,带着一丝笃定和些微的讽刺道:“你搞错了,我绝不会变成像你这样的人。”


    即便他曾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感情较为淡漠,很难有强烈的情感波动去体会悲伤喜悦……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他坚信,就算有一天他要滑入无底深渊,在下落的前一刻,也一定会有人拉住他。


    而他,会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向着黑暗的反方向——


    “就算有一天我放逐了我自己,也会有人找到我。”


    宫本优茶微微仰头,阳光从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中奋力挤进来,照进他的眼中变成晕开的暖金色。


    在这一刻,形容憔悴的人质带着莫名的怜悯看着高高在上的罪犯。


    “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明你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平山次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收起,意味不明地看着宫本优茶。


    ——————————————————


    长时间的缺水让少年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干燥,但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笃定,即便其中蕴含的意思只有寥寥几个人懂,但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动容。


    甚至再看向直播画面里手染五条人命,目前占据(警匪对决)上风的平山次郎时,都觉得他实在是狼狈不堪。


    【?所以刚才这个绑架犯是说男孩儿很像他,有杀人犯的潜质???西内——像你妈的鬼!!!你就是滩烂泥!少攀扯他你不配!!】


    【你凭什么这么说一个孩子!我要哭了,被绑架不够还要被你污蔑!】


    【大家别信他的话,他是杀人犯!他就是故意的!!!】


    弹幕刷刷滚动飞快,民众也不都是傻子。


    在日本这个看重声誉的国家,当着十几万观众的面,被一个杀人犯指着鼻子说“你有犯罪潜质”,这简直就是要毁了这个少年。


    哪怕这个少年被解救了,以后但凡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那这个孩子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当他求学、就职、谈婚论嫁时,会不会身边人想起这件事就会下意识得给他的品行打个问号?


    一个好孩子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被怀疑中,早晚也会疯了吧!


    大阪府警察本部忙得人仰马翻。


    技侦一边忙着找人质和犯人的位置,一边还要分出人手去控制舆论,把那些或质疑或幸灾乐祸的不好言论统统封了,避免宫本优茶看到这些影响心态——虽然少年到目前为止都稳得一批。


    紧急调来的谈判专家和心理专家带着人并排坐在同个电脑后头,一个研究犯人的行为逻辑和语言逻辑,预备之后的谈判;一个盯着宫本优茶和榎木梓,随时用弹幕发送心理疏导的内容,来帮助调节人质的心态。


    大阪府警署最年老的权威心理教授穿着笔挺的白大褂,戴着老花镜,指挥自己的学生狂敲键盘,还念叨着:“救一名人质不仅仅是要救他的性命,还不能让他留下心理阴影,否则余生都活在噩梦中,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老师!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他的学生崩溃地拍着桌子,“但现在的问题是宫本君他根本不理会我们啊!发的内容他连瞄都不瞄一眼的!”


    “你急什么。”老教授摘下眼镜,掏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再戴上,慢悠悠地道,“等宫本小同学出来后,我觉得我可以考虑换个徒弟——你连人家小朋友的心态都不如。”


    他的学生无力望天:“我不介意多个师弟的,老师……但人家宫本君估计不会答应你。”


    老教授傲娇地“哼”了一声:“赶紧的,别停下,继续发。”


    “……还发?”学生无奈地道,“坦白说,宫本君其实不需要这些吧?另一个榎木小姐离得太远也看不见屏幕。”


    老教授不满地斜眼睨他,严肃地道:“你以为让你发的内容只给宫本一个人看?直播间十几万的民众都在关注这件事,警方如果对人质不表态不安慰,那公信力何在?”


    “再说了,人的崩溃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现在宫本看着还挺好,但你怎么保证他一直都不会受影响?不能因为他表现得坚强,你就心安理得地放松,他还是个没有双亲的十三岁未成年!”


    老教授指着电脑屏幕,指责自己的学生:“你只看到了他积极与犯人周旋,拖延时间——可换个角度讲,他难道不是一直在向我们求救吗?!”


    他的学生已经羞愧得说不出话,老教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警官们有片刻的沉默,接着默默地加快了手里的工作。


    远在吹田市的工藤新一还不知道自己炙手可热的宝贝弟弟已经被心理教授“盯”上了,平山次郎说的那些他全当屁话,倒是宫本优茶的回应在带给他感动之余,提醒了他什么。


    与此同时,服部平次直接找上了他爸。


    服部平藏和远山银司郎正在给下属安排行动计划,听完服部平次的话,微微有些惊讶,正好大泷警官拿着刚挂断的电话走过来传达工藤新一的话,没想到与服部平次说的是一回事。


    “恋人?平山次郎有恋人?”


    服部平次点点头,从之前的录屏里调出之前宫本优茶说过的话:


    「……你就是个笨蛋!呆瓜!活该追不到对象!」


    「……连是不是男女之情都看不出来!活该你有青梅竹马还单身!」


    “宫本这两段对我和工藤说的话,看似都是些没用的埋怨和吐槽,但其中都提到了‘对象’‘单身’的事。”


    服部平次解释道:“宫本虽然看着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为人礼貌又细心,他对工藤言语随意也就算了,两人是自小的感情,但对我这个只有一天交情的人,却这么毫不客气地吐槽,还夹带着人身攻击……而且我跟和叶也不是那种……咳,那种关系……”


    服部平次眼神飘游,摸了摸鼻子,当着和叶的父亲和自己老爹的面说这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皮肤足够黑看不出脸红。


    “咳,总之,这种失礼的事宫本平日里是做不出来的。当时我只觉得是他遭遇这些事心情不好,才埋怨了一通,但现在看……他可能是想向我们传递什么讯息。”


    大泷警官接口道:“工藤也提到了类似的疑点,他说他跟……额,他跟他的青梅之间没有谁追过谁,二人是顺其自然,甚至都没确定关系。”所以宫本优茶那句“追不到对象”其实是错误表达。


    而“有无青梅竹马”和“是否单身”之间,再仔细一想,根本没有必要的逻辑关系,所以这也是种错误表达,只是当时把这句话放在情况特殊的服部平次身上,一时间也没人觉得不对。


    “人在说谎的时候,就算是提前反复打过腹稿,做过准备,说出口时也可能会露出异样。”


    服部平次推测道:“我猜宫本前面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最后这两句做铺垫。不管是工藤让他来大阪,还是我说带他去吃什锦煎饼,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些吐槽也都是他内心的想法,所以宫本的话听起来就很真实。”


    “当他话赶话,将最后一句有关于’对象‘的话掺杂其中说出口时,正好也是他情绪最饱满的时候,就算有那么丁点的异样,也会被掩盖过去。”


    “他实在太聪明了。”服部平次赞叹道,“前后两句’谎话‘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个字,点到即止,加上我和工藤都有……别说平山次郎了,连我们都被他骗了过去。”


    大泷警官好奇地问:“那你和工藤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是刚才平山次郎和宫本的对话。”服部平次收起笑容,他用笔将两人的话写了下来,“结合前后文,宫本说’当他放逐自己时,会有人找到他‘,我们可以理解为,当宫本欲要走向歧途时,会有人阻止他。接着宫本又说’平山次郎这辈子没有这个机会了‘。”


    服部平藏意会道:“宫本是在暗示,平山次郎’身边‘已经没有这样能阻止他的人了。换句话说,原先是有这么个人的寻在的。”


    “是。”服部平次点点头,“再联系宫本之前两次提到的’对象‘,还有平山次郎选择犯罪的女性的特征……而且你们看这里。”


    服部平次将直播间实时画面放大再放大,在技侦的帮助下调整清晰度,亮度,直到警官们看到平山次郎的手。


    “房间光线略暗,但仔细看,平山次郎左手的中指根部有一圈淡淡的痕迹,比手部的其他地方要白一些。”


    服部平次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那是戒指的痕迹。


    中指戴戒指一般代表这个人有恋人,或者已订婚。但平山次郎的感情状态一直是单身,未婚。


    服部平藏快速下达命令:“重新启动对平山次郎的背景调查!这次着重查他13岁至30岁之间身边接触过的女性,青少年时期的也不要放过!有重大疾病、亡逝的优先!”


    接着他问远山银司郎:“大岛美智子那边的情况呢?”


    远山银司郎回道:“听说平山次郎保释出狱后她就招了,的确是她在帮助平山次郎绑架那些女性。但每次目标得手后,她就离开了,后面那些女性怎么死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她都不知情。”


    服部平次疑惑问:“那她为什么要帮平山次郎?”


    大泷警官嘴角一抽,道:“她不是一直在受村田野的职场骚扰吗,时间一长她就崩溃黑化了,她自己说,是因为嫉恨那些年轻貌美不知愁滋味的女人,想要报复她们,但她又没足够大的胆子……正好她无意间发现了平山次郎的秘密,就加入了。”


    服部平次噎了一下,也是不知道对这个女人说什么好。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大泷警官说,“大岛美智子的长相和条件应该也在平山次郎的选择范围之内吧,为什么她没有被害,反而成了帮凶呢?大岛美智子还说,她曾勾引过平山次郎,但对方没兴趣。”


    服部平次看向贴着受害人照片的白板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因为大岛美智子是个坏人。”


    “啊?什么意思?”大泷警官不解地问。


    远山银司郎道:“阿平的意思是,平山次郎对心狠手辣的女人没有犯罪的欲.望。”


    “……”大泷警官哑然,半天后不可置信地说,“合着他就是要祸害好女孩?人渣!”


    “但这也是个思路。”服部平次捏着下巴道,“也许隐藏在平山次郎秘密里的女人,就是致使他犯罪的根源。”


    ——————————————————


    现在的情形已经陷入了僵局。


    自从他刺了平山次郎一句后,这个男的就不说话了,也不跟他交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本优茶也不知道外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警方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发热。天要黑了,他和榎木梓一天没有进食喝水,体力严重下降,一旦他的体温上来,再找突破的机会就难了。


    而且,还有一个这些天一直没怎么被他放在心上,此刻却成大问题的问题——系统问答。


    修学旅行期间,系统问答也都是些风景名胜、历史名人的小知识,属于他在当地转一转就能获得答案的问题。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急又多,他刚刚才想起系统,结果调出来历史信息一看,发现今天零点更新的今日问答是——


    【不得不说!服部平次妈妈的拿手菜______是真的很好吃!】


    宫本优茶:“………………”


    闹呢!!!


    他现在被绑成这个死样子!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问答对象还是服部平次——的母亲???过分了吧!


    要是警方和他异父异母的哥哥不够给力,今天他们不能被找到,难不成他要当着直播间十几万观众和犯人平山次郎的面问服部平次:“请问你妈妈的拿手菜是什么?”


    或者问服部警视监:“请问尊夫人……”


    ——啊啊啊啊啊啊住脑!!!


    宫本优茶在心里疯狂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绝对不行!太失礼了!!他会在明天零点的前一刻死在服部父子俩手中的吧!!!


    ……等等。


    话说,服部夫妇俩知道他们的儿子刚刚自己认了个弟弟吗?


    这个问题不用宫本优茶纠结,很快,他就看到直播间里升起了一行眼熟又不眼熟的金色弹幕:


    【大阪警视厅:马上释放人质!平山次郎,你已经逃不掉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马激动起来,纷纷问是不是找到了他们的位置,警方没有回答,但这行金色弹幕一直置顶挂着。


    平山次郎终于抬起头,他扫了眼房间里精神一振的榎木梓,又看向面不改色的少年,笑道:“看来警察也没我想得那么无能嘛。不过,你似乎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面对眼前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男人,宫本优茶忽然想起中国的一句老话,他啧了声:“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这儿玩什么聊斋。你不是已经等这一刻好久了?”


    “聪明。”平山次郎笑着鼓了鼓掌,走到宫本优茶身边,和他一起看同一部手机。


    直播间的界面上,男人和少年挨得很近,仿若亲亲密密似的,却让观众们汗毛都竖起来了。


    【离他远点儿啊变态!】


    【警察已经到了!快点儿束手就擒吧!!!】


    【西内——西内——西内!!!】


    【建议直接击毙。】


    平山次郎对这些弹幕视若无睹,笑着提议道:“现在,请这位少年的父亲跟我对话吧。”


    宫本优茶垂下眼睫毛,被缚在身后的双手不易察觉地搓了搓手指。


    他不担心警察找不出一个人来扮演他的父亲,但平山次郎很敏锐,万一他搞个什么“父子局”来试探他和对面的警察,那他们就有暴露的风险。


    很快,换了个头衔的金色弹幕再次出现,这次是:


    【警视监:你有什么要求跟我提,不要伤害他。】


    宫本优茶当即:“…………………………”


    “哦呀,”平山次郎显然也很惊讶,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少年,“没想到你父亲是……”


    宫本优茶冷着脸,心里呵呵: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


    日本警察系统里仅有二十位警视监,其中之一就是我爸。


    ……


    扯淡!!这谎撒得也太大了吧!!!


    万一平山次郎巧合就是知道大阪警视监姓服部,他要怎么圆?!


    冰蓝发少年再次一闭眼,一撇头,胸腔气得起起伏伏,咬着牙道:“我跟他没关系。”


    这是真话,但放在此刻的场景里,又有之前宫本优茶“父子情冷淡”的铺垫,平山次郎只是兴味地弯弯唇:“看来你们矛盾还挺大。”竟是没怀疑。


    距离绑架地点几公里外正在行驶的指挥车里,服部平次拿着手机忍不住笑道:“这招虚虚实实是让宫本玩彻底了。”


    说着,他还用胳膊肘戳戳身边的狐狸眼男人,调侃他:“怎么样,这么聪明好看的儿子收着不吃亏吧。”


    服部平藏淡声道:“比你好。”


    服部平次直接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拿着手机打字。


    【警视监:你已经被包围了,平山次郎,放弃无用的抵抗!】


    宫本优茶打死也想不到,一天之内他凭空多了个哥还多了个爹,而且这个便宜哥还在用他便宜爹的名头在跟犯人谈判。


    知道的话,他可能会选择先把服部平次一指头戳死。


    第77章 【VIP】


    警方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宫本优茶也少了顾虑,他对平山次郎直言问道:“你把我们带到你未婚妻的安葬地实施绑架,还挑衅警方, 就不怕打扰她的安息吗?”


    平山次郎惊异地转头盯着少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 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其实是个林间小屋, 而这片山林, 是平山次郎逝世七年的未婚妻的安葬地。


    “猜的。”宫本优茶低头看向他的手,“虽然时间久远,但你中指的戒指印依然存在;你杀害了五名女性,但她们死前并没有受到虐待;加上你对表里不一的大岛美智子不感兴趣……我猜你有恋人或者未婚妻, 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性。”


    “你从酒店迷昏榎木梓小姐带走, 给警方送去传真,可今天一天你对梓小姐都是无视的态度——即便有我这个意外情况,这也不太正常。”


    宫本优茶静静看着平山次郎,说出自己的推断:“所以你今天本来也不是要杀人,而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那跟你有关的人,以及我们所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它们的意义……而且你今天情绪不高,哪怕我几次三番刺激你,你反应也不大, 这也不太正常。”


    就算再是城府深沉的罪犯, 也不可能容忍一个人质多次挑衅自己,这是由于人质和绑匪的地位不对等导致的。


    可平山次郎今日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宫本优茶侧头打量着沉默的男人,斟酌后, 轻声问出他最敏感的问题:“你未婚妻的死, 是有什么隐情吗?”


    平山次郎眉间触电般得一跳, 他没理宫本优茶,抬眼看向手机。


    与此同时,直播间出现两条新的置顶弹幕:


    【工藤新一:你未婚妻的死我们已经查清了,是她不堪疾病的痛苦,自己选择结束生命的。】


    【平平平平平次:她自杀的那家医院我们也调查过了,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平山次郎冷然嗤笑,扯下脸上伪装的笑容后,他眼里的阴鸷和疯狂再也无法遮掩,“你们警方的‘没有问题’是指什么?只要人是自己死的,不是别的人亲自动手就是‘没有问题’是吗?!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些人乱嚼舌根!胡说八道!千惠子怎么可能会选择自杀!!!”


    一天过去,这个男人的外表也不再干净整洁,胡子的短茬在下巴上冒了一圈,充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既悲且疯。冷静了一天,笑了一天的平山次郎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子,整个人像着魔了似的,又哭又笑。


    “……明明说好的……说好等我回来……她怎么会!那天是她的生日啊……”


    接着在平山次郎断断续续的回忆中,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始终。


    十年前,那时候的平山次郎还在自己的老家,青涩年轻的他只有一个摄影梦和清贫的生活,邻居家的女儿千惠子是他一直以来的爱恋对象。


    乡下老家发展缓慢,年轻气盛的平山次郎想去大城市打拼,临走前,他鼓起勇气向自己爱的女孩儿表白,并问她愿与愿意跟他走。


    千惠子害羞地答应了。


    两家的大人喜闻乐见,他们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起吃了个饭,就定下了一对未婚夫妻。


    时光走到这里,一切发展都很美好。


    虽然他和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但彼此感情纯粹,还有长辈的祝福,就算生活得苦一点累一点,也觉得都是甜的。


    直到千惠子被发现怀孕的同时,诊断出了癌症。


    孩子是必须要打掉的,但就算没有了这个小生命,千惠子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医疗费用也是个重担,远在老家的父母身体也不康健,年纪也大,平山次郎索性独自一人,一边照顾千惠子,一边努力工作赚钱。


    虽然平山次郎一直没有放弃千惠子的治疗,但生活和重压带给他的疲惫是掩盖不住的,刚刚失去孩子的千惠子又是温柔敏感的性格,丈夫的状态隐瞒不了她,于是她开始了隐藏。


    她隐藏自己治疗的疼痛和委屈,只给平山次郎看到她的乐观和坚强,在她的笑容下,平山次郎渐渐打起了精神,更加拼命地工作赚钱。


    可每到夜晚他跑出去兼职打工,千惠子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床上,心里千疮百孔地滴血。


    医院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病人、病人家属,闲言碎语怎么会没有呢?


    “她好可怜……就算控制住了病情,也要终生服药……费用不低啊……”


    “……听说孩子也没了……这身体以后也不能生育啊……”


    “那是她丈夫还是男朋友啊,天天来?”


    “那个……有情有义……没结婚……都没放弃她……”


    零零总总,从病房的门缝里,窗帘的缝隙里……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孤独抑郁的千惠子,她伤心,委屈,觉得不公,又替未婚夫感到不值而愧疚,见到疲惫的未婚夫时还要努力笑出来……


    终于,在她生日的那天,她解脱了。


    被留下的平山次郎痛苦地活成了她临去前的模样,变成了温柔的、笑着的,内心千疮百孔的……平山次郎。


    ……


    直播间里弹幕少了一大半,不知是沉浸在这段悲伤的爱情故事里,还是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说什么。


    榎木梓是那个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的人,理智上她知道平山次郎是犯罪者,理应得到法律的制裁,但听到这个故事,情感上她还是会觉得这对未婚夫妻可怜又遗憾。


    只能说造化弄人。


    宫本优茶就没什么感觉,换做另一个人也许他会道一声“节哀顺变”,但对着平山次郎他无法可说。


    世事不公,也的确不公,但若人人都如平山次郎一样做,那他宫本优茶不早就是犯罪者了?


    待平山次郎情绪稳定些了,宫本优茶问:“你爱人已经去世了七年,你怎么突然现在开始犯罪?而且那些被害人也不是那个医院的人吧。”


    回答他的是弹幕。


    【工藤新一:因为那家医院在那之后不久就倒闭了,员工四散而去,平山次郎很难找到他们。】


    【警视厅:警方在平山次郎的老家问到了一些东西。据千惠子小姐的亲人说,每年的忌日,总会有一个匿名地址寄来东西,有时候是鲜花贺卡,有时候是生日礼物。今年随礼物寄来的还有一封信。】


    【在七年前的那家医院,住在千惠子小姐隔壁病房的是一个同患癌症的孕妇,但因为孩子月份较大,这个孕妇铤而走险把孩子生下来了。在住院期间,千惠子小姐和那位母亲中午经常吃饭聊天,是相处很好的病友。】


    【匿名地址的主人就是这名母亲。】


    【信中说,今年她的病情恶化了,这次可能无法再撑下去,虽然很遗憾以后无法再陪伴女儿和丈夫走下去,但她并不感到悲伤,看到健康的女儿,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等等。除此之外,信里还提到了当年千惠子小姐在医院的事。】


    这名母亲大概是自觉时日无多,写给千惠子的信内容很长,信息量巨大。


    【工藤新一:在妻子去世后,平山次郎就没有回过老家,直到今年家里人抱恙,才在千惠子小姐忌日前回去了一趟。这封信应该被你看见了吧,平山先生?】


    “是。”平山次郎漠然又痛苦地道,“如果不是看到这些,我怎么也不知道千惠子临去前遭受了那么多…… 他们都该死!!!”


    【警视厅:请你冷静,平山先生。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平山次郎喃喃了一句,突然靠近倚在墙边的宫本优茶。


    【警视厅:平山先生!冷静一点!】


    宫本优茶眯着眼闷哼了一声。


    “我的要求很简单。”平山次郎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横在宫本优茶脖子前,冷笑道,“我要你们把当时在医院嚼舌根的人都找出来!把他们的名字发到屏幕上!他们逼死了我的千惠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犯人忽然的激动导致匕首不稳,刀锋雪色的冷光在颈前剧烈摇晃,顷刻间就在少年的脖子上留下两道血线。


    漆黑山林的包围圈外,服部平藏快速下令:“稳住他!别让他伤害人质。行动组快速突进,尽快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让直升机和医疗组随时待命。”


    远山银司郎例行询问:“可以击毙吗?”


    作为警察也不能随意开枪,每一颗子弹都要有它的去向。


    “如果他有伤害人质的致命行为,予以击毙。”服部平藏抱着胳膊,沉着从容地道。


    【警视厅: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可以商量!调查七年前的事需要时间。】


    “给你们四十分钟。”平山次郎不为所动,甚至看着被匕首抵住的宫本优茶愉悦地笑了,“我相信,起码这位少年的父亲会拼了命地完成我的要求吧?”


    谁知道我爸在天国的哪个角落,宫本优茶心想,都大晚上了,指不定在跟我妈进行烛光晚餐呢。


    说起晚餐……


    宫本优茶敛着眸,缓缓调整着急促的呼吸。


    身体深处的热度和酸痛在向体表蔓延,体温在夜晚沁凉的山林里上升得更加迅速,连带着呼出的气体都是烫的,四肢冰冷刺骨,脸和脖子却是热的不行,颈前冰凉的匕首一碰皮肤就激起一层颤栗。


    少年的异状通过高清摄像头清晰反映出来,医疗组第一时间汇报给指挥处:“人质在发烧,行动能不能快点儿?”


    “我们也想快,”大泷警官拧着眉头,“训练基地的警犬除了执勤和正在出任务的,全都调过来了,但你看这片森林……”太大了,找一个隐藏在其中的屋子谈何容易。


    “一定是有什么信息被我们遗漏了,以平山次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之深,他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


    服部平次盯着电脑上的山林实景图,在脑海中快速检索自己经手过、经历过的事,包括酒店案的细节,被害人的资料,还有……


    等下。


    酒店案?


    「……我打算辞职。」


    「因为我本来就是风景摄影师……」


    「……一个月都在忙着找工作……」


    平山次郎的口供一句一句在服部平次脑海中响起,当时酒店房间里的一切慢慢浮现在他眼前,如同场景还原,他看见沙发上装模作样的大岛美智子,紧张的水村保……在认真记录的大泷警官,进进出出忙碌的警员……然后是——


    冰蓝发少年戴着白手套,安安静静地侧立在证物桌旁,低头露出流畅的下颌曲线,他拿起桌上的什么翻动着,的速度不紧不慢,边看边思考,唇瓣习惯性微抿,而后他在某一刻忽然停住。


    当时宫本在看什么?


    “影集!”服部平次如灵光乍现,脱口而出,他“腾”得折身抓住大泷警官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平山次郎是个摄影师,他习惯于用相片记录地点、风景,甚至是这背后的故事!在酒店案时他说他忙于找工作没来得及更新影集,实际上是不方便将近一个月的相片放进去——因为那些都是他作案的地点!”


    “这里是他未婚妻的埋葬地,他肯定拍过照片!去找!”


    ——————————————————


    脑袋昏昏沉沉的,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喉咙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一天没有进食进水的口腔里只有自己分泌的一点点唾液,嘴唇干燥到起皮,嗓子眼里像冒火一样。


    不行,他要是晕倒在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宫本优茶反而不怎么担心平山次郎会不会伤害到他,只要平山次郎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就一直是安全的。


    但是如果他晕了或者意识不清醒了,系统问答要怎么办?那该死的惩罚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少年干咳了两声,蒙着水雾的琥珀色眼眸不自觉地看向手机屏幕,嘶哑低微的嗓音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


    “哥……”


    正在往这边赶的工藤新一从手机中看到这一幕,心立马揪了起来,属于侦探的强大逻辑思维能力瞬间丧失,让他来不及思考“茶茶会感到害怕”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想赶紧去安慰他。


    工藤新一抄起手机就要打字,下一秒就听到少年咳嗽两声后,以不太自然的声音说道:“……让父亲不要太过焦急。”


    工藤新一:“……”


    合着这声哥不是叫的他。


    你中间的停顿是在大喘气吗?!


    与气闷的工藤新一相反,服部平次则是感到惊讶了,甚至被这声哥叫的莫名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赶紧捧着手机回道:【我们在呢在呢,你别担心!】


    服部平次觉得,这种警匪对决的关键时刻,宫本优茶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可能是重要线索,必须要聚精会神仔细聆听,绝对不能错过一点细节。


    于是在侦探和周围警察们屏住呼吸地紧张等待下,病弱的少年又咳了咳。


    高烧使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绯色的红晕,浅如琉璃的眼眸像噙着水雾似的,直勾勾又带着迷离脆弱地看向镜头。


    他迷蒙地问道:“这个点儿母亲应该做好饭了吧……今晚原本应该吃什么?我想吃她做的……”


    后面的话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少年含含糊糊地说完后,就直愣愣地看着镜头,水润的眸子像等待回家的狗狗一样,只是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服部平次:“…………”


    警官们:“…………”


    还在赶车的工藤新一默默捂住了脸。


    “咳咳,”最后还是医疗组的人握拳清了清嗓子,唤醒了一众呆傻的侦探警察,委婉地提醒道,“宫本同学身上有伤,之前又被泼了冷水,现在山上的气温也很低,他……现在烧得很厉害,伤口应该发炎了。”


    医生的意思很明确:还没昏睡过去就算他体质好意志强了,传达信息什么的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啊!他脑子不清醒的!


    “……”服部平次摘下棒球帽,抹了把脸,山林间吹过来的风直吹得人透心凉。


    大泷警官若无其事地拿起对讲机:“注意了,各组注意!人质高烧不退,行动迫在眉睫,所有人——务必加快速度!”


    服部平次刚要继续翻找影集,握在手里的手机就被人从一边抽走了。


    “?”他一转头,发现是他臭狐狸眼老爸。


    服部平次微愣,还没等问,服部平藏用手指随意点了几下屏幕,就将手机放回桌面,一言不发地走了。


    “……”服部平次眨眨眼,好奇地重新拿起手机。


    *


    宫本优茶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系统惩罚的威慑性和自己的生理反应上。


    但要是让他直白了的问服部平次“你母亲的拿手菜”什么的……


    先不说听起来有多么突兀,就是在平山次郎面前,他也不能暴露自己和【平平平平平次】不是兄弟的真相———哪有儿子不知道自己妈妈的拿手菜的?


    于是,他又演了。


    ———经此一事,想必回去以后的立海大海原祭,他可以去参加什么话剧表演了。


    演都演了,他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正确答案。


    本来宫本优茶看到没有动静的弹幕还有些许的失望,已经做好了之后接受系统问答惩罚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


    【警视监:你母亲做了焗烤白身鱼,等我们回家吃饭。】


    宫本优茶:“……”


    虽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警视监不是在总指挥抓捕行动吗怎么还有时间关注直播。


    但后知后觉从心底泛上来的酸涩却让优茶一时不能适应。


    听平山次郎讲他的爱情故事时,宫本优茶丝毫没有动容,被打断腿疼昏过去的时候他只想骂人,但此刻的他真的有点儿……


    宫本优茶微微垂下眼,眼睫毛扑簌簌地颤,水雾凝成的珠子“啪嗒”滴到雪白的刀锋上,慢慢延开一道水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哼,现在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了。”平山次郎晃了晃刀柄,讽刺地笑道。


    少年缓缓抬头,水洗过的眸子灿若星辰,刚才那迷蒙模糊的状态仿佛过去了,他又变得平淡冷静。


    不,还是有不同的。


    他直接讽刺了回去:“父慈子孝,不比你孤家寡人的好?”


    “你说什么?”平山次郎眯了眯眼,轻声道。


    少年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继续说了下去:“也对,你不是孤家寡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千惠子小姐是未婚夫妻了。”


    “但是啊……”宫本优茶眉眼一挑,慢悠悠地道,“在这之前,还记得千惠子小姐的人,比如那位写信的母亲,他们会记得千惠子小姐的温柔善良,乐于助人,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记得她喜欢孩子……记得她自杀也不是因为忍不了病痛,而是不想拖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可从今天之后呢?”


    宫本优茶平静地盯着脸色逐渐难看的平山次郎,一字一句说道:“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平山先生是因为千惠子小姐才萌生了杀意。是因为她!你杀了五名无辜的女性,为了她!你甚至还想报复其他人———那么温柔善良的千惠子小姐,到死都不想拖累任何人,你却在她死后为她平添罪孽,她还会爱你吗?你觉得大家会怎么议论她?”


    “啊啊啊你闭嘴!你胡说!不许侮辱她!千惠子是爱我的!我要杀了你!!!”


    平山次郎暴怒地举起匕首,马上就要挥刀而下。


    宫本优茶躲也不躲,冷淡地问他:“你要在这里动手吗?你让千惠子小姐死后也不得安宁,现在还想玷污她的安眠地吗?!”


    “闭嘴!!!”


    “当啷———”


    宫本优茶瞥了眼砸在他脚边的匕首,和气得浑身颤抖的男人,冷着脸,默默地缩了缩腿,被绑在背后的手心里已全是汗。


    恰在这时,几条来自同一用户的弹幕连续出现在直播间里:


    【终于下手术台了,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种事。】


    【平山先生,我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心内科医生,松田城,也是你要找的人之一。但我要说,你真的误会我们了!城山太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记得七年前住在407病房的千惠子小姐,我相信当时那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记得。她当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常常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玩闹的孩子们发呆,偶尔会去和隔壁病房的城山太太聊天,帮忙照顾她的女儿。


    但她还是很孤独。


    虽然每次医生给她做检查,护士给她打针时她总是笑着,说不疼,但我们都知道治疗过程中哪有不痛不难受的。


    我们劝她多让家人来陪伴,甚至想和平山先生你说,但千惠子小姐不让,她说她自己可以。】


    【平山先生,我不否认医院里有说闲话的存在,但科室里的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没有恶意。事实上……在千惠子小姐的生日前,我们刚刚帮她筹集了一部分医疗费用。下面是我的同事们在科室论坛里匿名发的原话。】


    【“407小姐的病情不太好,就算能稳定病情,不让癌细胞继续扩散,也要终身服药,他们家的经济情况……”】


    【“是说那位小姐吧,她真的好温柔,明明自己那么痛苦……而且没了这个孩子,以她的身体情况也很难再孕育了。”】


    【“我觉得孩子的问题不大,她丈夫很爱她,不管多晚每天都会来医院,只是她先生太忙了,一直在拼命工作挣医药费,每天看着407小姐一个人待在病房发呆,有点担心。”】


    【“要不我们帮帮忙?医药费什么的,众筹一下还可以解决,但亲人的陪伴我们给不了啊,这个只能让她先生来!”】


    ……


    后面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松田城:但悲剧来得太突然,那张银行卡始终没有送出去。


    七年前,有关于产后抑郁、小产抑郁这方面,医院和病人、家属还是缺乏认知的,医生会提议让家属多陪病人,有利于病情恢复,但并没有专业的心理知识储备……这才导致悲剧发生。那之后不久医院就倒闭了。


    千惠子小姐的去世我们也感到伤心和遗憾,也深觉没有尽到责任的愧疚,如果平山先生有任何不满或责难,我们都一一接受。


    但平山先生,被你杀害的女性都是无辜的!收手吧!千惠子小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不———”平山次郎踉跄地扑到屏幕前,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宫本优茶趁机用腿勾过匕首,快速割断绳子给自己解绑,又爬过去解救梓小姐。


    二人刚准备拿点儿趁手的工具,防备平山次郎,就听到屋顶上方越来越近的“轰隆隆”声。


    “直升机……”宫本优茶松了口气。


    不到一分钟,木屋就被警察攻破。


    最后平山次郎魂不守舍被拷走的时候,宫本优茶淡淡来了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千惠子小姐是自愿死亡的,是你不愿意去相信,觉得自己被抛下了。可她自杀的目的,是想让你带着她那份一起生活下去。”


    回过神来的平山次郎停下脚步,在周围刑警的戒备下,他惨然一笑:“所以,这是你‘绝对不会变成像我这样的人‘的理由吗?”


    宫本优茶顿了下,回答道:“不,我对我不愿意相信的事,只会一直追查下去。在此之前,会好好活着。”


    会好好生活的,妈妈。


    *


    事件完美解决,除了宫本优茶(的一只脚)外,没有人员伤亡,已经称得上是正义一方的大获全胜了。


    警察们欢呼雀跃,开着警车相继离开,准备欢乐下班。


    刑事部的大泷警官极其下属们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回局里提审犯人,写案情报告。


    而作为人质一方的两个人上了直升机后就挂着葡萄糖,倒头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宫本优茶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医院。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宫本优茶叠好被子,撑着不知道被谁贴心放在旁边的拐杖,准备出门看看。


    一打开拉门,就闻到扑鼻的饭香。


    优茶单脚踩着白袜子,一步一蹦循着味儿找过去……


    “呦,宫本!”餐桌边,跪坐的黑皮肤青年眼尖地看到他,连忙招手,嬉笑着抱住身边穿着和服的优雅女人的胳膊,“妈!快看你另一个儿子!”


    宫本优茶:“……”


    第78章 【VIP】(一)


    “没个正经, 小心吓到人家,快去把优茶扶过来。”服部静华拍了下服部平次的手,轻斥了儿子一句, 然后笑容温婉得对宫本优茶招呼道, “优茶———可以这么叫你吗?快来吧,你肯定饿坏了。”


    宫本优茶略显僵硬地点点头。


    见少年不知所措,服部平次哈哈笑着起身, 反正只有几步路的功夫,他干脆一把揽住少年的腰,将人半托半抱地移到了餐桌旁, 还顺嘴调侃道:“宫本你太瘦了, 等下要多吃点儿啊!”


    宫本优茶握着拐杖恍恍惚惚,等被服部平次压着肩膀坐下后,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又爬起来鞠躬问好。


    “阿姨, 晚上好,真是打扰你们了。”


    “哎!”服部平次连忙扶了把站都站不稳还鞠躬的少年,没好气地道,“赶紧坐下,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


    “对, 快坐,别这么客气。”服部静华轻笑着摆摆手, 看向优茶的目光更柔和了些,跟他拉家常,“优茶饿了就先吃, 我和平次稍微等一下你服部叔叔, 他去换衣服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坐下, 又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工藤夫妇,他没跟别的长辈吃过饭,此时只能服部阿姨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整个人还有点儿拘谨。


    服部妈妈虽然看着像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在家里连盘起的头发丝都是精致的,行坐间背脊挺直,仪态万千,一身传统和服与她高雅端庄的气质相得益彰。


    但宫本优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并不“无害”,这让他回答应对时都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认真和小心。


    低烧还没完全退去的少年乖顺地坐在餐桌边。


    他受伤的脚使他无法完全盘坐或跪坐,只能一只腿曲盘着,一只腿伸出去平放在餐桌外,坐得像个顽皮的孩子。


    他身上穿的是服部平次干净的旧衣,但虽是旧衣,罩在少年身上也是过于宽大了——也是不知道服部平次那种黑皮肤,为什么会有鹅黄色的睡衣。


    袖子盖住了少年的半只手,偏偏他习惯性得把手搭放在桌子下的膝盖上,加上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垂落的额发,整个人像是颗软糯的团子,然而表情又那么清冷认真。


    这反差萌看得服部平次忍不住伸手过去,呼噜了把少年的头毛,把猝不及防的宫本优茶揉得东倒西歪。


    宫本优茶:???!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手劲太大了!”服部平次丝毫没有真实的愧疚,收回手来反而笑得非常开心。


    宫本优茶还有点儿懵,额头的热度终究是影响了他的反应力,让他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的“险恶用心”,竟就这样让服部平次得逞了!


    但眼角余光看到服部妈妈正在微笑着看他们“打闹”,身前的饭桌上,焗烤白身鱼的鲜香热气还在缈缈发散,优茶……优茶忍一忍!!


    眼见着少年眼神犀利地瞪他,服部平次见好就收,连忙说起他关心的事转移注意力。


    “对了对了,你和榎木梓小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我不在,后来去接你的时候护士说,梓小姐的哥哥从神奈川赶过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没人照顾。工藤在你病房留了纸条,说有急事马上要走,之后再跟你联系,但我也没见到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


    急事?什么急事这么着急?宫本优茶虽心里疑惑,但还是道谢道:“好,多谢你了。”


    “小事,”服部平次望天,屈指挠了挠脸颊,“总不能白让你叫声‘哥’吧。”


    宫本优茶:“……”把这事忘掉我谢谢你。


    服部静华笑了笑,接口道:“优茶你的行李和手机都在警局,等明天笔录做完再交还给你,在这之前,有需要的话你就用平次的,可以吗?”


    “可以的,多谢您费心。”


    聊完话常,服部平藏也换了身和服出来了,宫本优茶又是一番行礼道谢,几人才坐下开始吃饭。


    “呐,我妈妈的拿手菜!”服部平次指了下那道焗烤白身鱼,却只用公筷从鱼肚子上给宫本优茶夹了一点点,“但你伤口有炎症,还在发烧,海鱼就少吃,尝尝味就好了。”


    从外表看大大咧咧的侦探其实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宫本优茶挑挑眉,被他揉头的气闷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拿起筷子很给面子得将鱼肉吃光,后面果然也没再碰那盘鱼。


    事实上,除了这道焗烤白身鱼,服部妈妈做的菜全都是适合养病之人食用的,以清淡滋补为主。


    宫本优茶吃饭速度不紧不慢,却不停不歇地吃了三碗饭。


    服部妈妈唇角微弯很开心,服部一家表示这个饭量很好,必须继续保持。


    临睡前宫本优茶才知道,自己醒来的房间是服部平次的,并且今晚也要和服部平次一起睡。


    倒不是服部宅没有空余房间,只是单纯担心他自己睡觉会不小心扯到伤腿。


    但半夜宫本优茶还是被疼醒了。


    他睁着眼在黑暗中无声叹息,然后把贴在他身上的青年的胳膊,从睡姿没改变过的自己身上搬下去,又艰难地把自己的腿从对方大腿下挪出来。


    完成这整套动作后,宫本优茶已经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旁边如同烤炉似的青年的温度里,以及自己高热的体温里热出了一身汗。


    但他没力气折腾了,止疼药也爬不起来拿,干脆就躺在床褥上听着服部平次的酣眠声撑过这阵疼痛。


    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前宫本优茶还在想:以后再在七八月份里跟体温像烤炉的男生——尤其是指姓工藤和姓服部的——睡觉,他就把自己抹上水泥沉进东京湾……


    一大早醒来,冰蓝发少年不顾服部平次的劝阻,并态度坚定地拒绝对方的帮助,硬是自己拖着上着石膏的右脚,一瘸一拐地爬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但从浴室出来后,面对服部平次调侃的笑容和不正经的言语“哎呀我们宫本也是要长大了呢”,宫本优茶死死攥着头上的毛巾,好悬才没有在服部宅做出杀人分尸的恶劣事件。


    ——然后还要憋里憋气地听着服部妈妈的劝说。


    “虽然知道优茶是爱干净的好孩子,但你伤还没好,这几天又会反复发烧,暂时还是不要过多洗澡得好,忍一忍好吗?”


    冰蓝发少年捧着牛奶杯,乖乖点头:“好,都听您的,阿姨。”


    实际上内心快憋屈死了!!!


    但他总不能对服部妈妈说“是你儿子睡相不好大晚上的折腾人”吧?!


    算了,优茶,忍一忍。


    宫本优茶在脑海里想着平日里真田弦一郎是怎么在小事上对切原赤也“忍耐”的,不停得在心里描摹着副部长的“忍”字,这才表情淡定地吃完早饭,然后跟服部阿姨礼貌告别,住着拐杖跟在服部叔叔后面一起去警局。


    服部静华微笑着送走丈夫和喜爱的晚辈后,回到餐厅,对着淅沥呼噜吃饭的服部平次的背就是一巴掌——


    “啪!”


    “噗!”


    昔日剑道高手的手劲一巴掌打下来,服部平次当即呛了一口,“咳咳咳”地喊:“欧巴桑!你要谋杀啊!”


    “没大没小。”服部静华优雅地敛袖弯腰,端坐在儿子对面,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欺负优茶了?”


    “我怎么会欺负他!”服部平次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把人照顾得可好了,就差给端洗脚水了好吗!”


    这当然是屁话,以宫本优茶的性格,但凡他还能动一下,就不会让人照顾到端茶倒水的份上。


    但服部平次自觉也没欺负人啊,睡前连被褥都是他铺的。


    不过当妈的就是当妈的,听到平次的回答,服部静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问他:“你睡前是不错,睡着后呢?”


    “睡、睡着?”服部平次挠了挠脸颊,“睡着谁还知道发生什么啊……”


    服部静华好笑道:“优茶早晨起来一身的汗,嘴唇都脱水了,他明显昨晚发过烧。你说你要照顾他,主动提及跟人家睡一屋,结果病人晚上发热你不知道?”


    “额……”服部平次弱气地问,“那他怎么不叫醒我,早上也没说……”


    “那他昨晚伤口疼没疼你看来也不知道喽?”


    “……”


    服部静华微笑道:“呆瓜。”


    服部平次:“……”


    “优茶不说是他的礼貌,他不说我也就装不知道了。但你,”服部静华冷眼扫了眼儿子,“今天练剑加时一倍,优茶回神奈川的时候,你给我把人安全送回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服部平次麻溜地爬起来,从桌上顺了个糕点,就跑出去了。


    剩下服部静华无奈地摇头。


    *


    宫本优茶也没在大阪多待,等做完笔录后,就提着自己的行李,搭上梓小姐哥哥的顺风车,和非要跟来的服部平次回了神奈川。


    本来优茶以为服部平次又有了新委托,还在心里感叹做侦探可真不容易,不仅时常学校请假,还得到处“出差”。


    但这位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把宫本优茶送到家后,一起吃了顿饭,就拍拍屁股坐新干线回大阪了。


    等于服部平次一来一回什么事也没干,宫本优茶还又搭上顿饭钱。


    宫本优茶:“……”不能理解。


    不过这桩飞来祸事还是给优茶带来了一些好处。


    首先就是,他的新店有员工了。


    榎木梓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因为被绑架的事,她的哥哥榎木杉人说什么也不允许自己妹妹再做兼职了。


    宫本优茶稍微一想,就向梓小姐发出了邀请。


    “是的,那家店就在米花町,楼上就是著名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非常安全。”还是经历太少的少年如此说道。


    “我打算将它开成咖啡店,但还没有招到合适的店员。我和梓小姐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彼此的品性都了解,如果你和榎木先生愿意的话,可以来试试,薪资福利等条件绝对不会比市面上的差。”


    榎木梓当场就点头答应了,榎木杉人也非常开心。


    三人都得偿所愿,合同什么的很快就签订下来。


    就是……


    “店名要起什么?”宫本优茶看着合同的空白处头疼了,“梓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榎木梓竖着手指抵在下颚,认真想了想,忽然开心得一拍手:“有了!”


    “既然我们楼上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不如也起个与‘侦探’相关的店名。而且这次的事件能够顺利解决,关东和关西的两位高中生侦探帮了很大的忙,宫本表现得也完全像个侦探一样厉害!这样的店名也算是一种纪念意义了。”


    “侦探吗?”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道。


    “提起侦探,除了福尔摩斯我就知道阿加莎了,”榎木梓道,“她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很有名呢!”


    “既然如此……”宫本优茶拿起钢笔,落下一行飘逸的字迹,“那就用阿加莎笔下的侦探作名吧。”


    于是,这一天,波罗咖啡厅正式有了它的名字,和它的第一位店员小姐。


    除此之外,再次回到学校的宫本优茶收到了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他拄着拐杖走在校园里,都会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凑上来送慰问品,班里的同学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布袋子,挂在他桌边,把每一个礼物都放进袋子里,方便他拿取。


    到底是同学们的一番好意,宫本优茶不好全部拒绝,便挑了不贵重的卡片、鲜花等留下,剩下的都交给学生会代为归还。


    ——吃的也不要了,他这几天被网球部那群家伙投喂得,腹肌都快要吃没了。


    不吃还不行,因为真田会一直盯着他,丸井、仁王带着切原、桑原围着他,柳站在一边像情报员一样报出各种食物的营养价值,最后幸村要么温言相劝,要么露出一种失落落寞的样子,仿佛他拒绝掉的不是一盘草莓,一盘糕点,而是他的求婚戒指。


    宫本优茶:……以腹肌为代价,他吃还不行吗?


    但贵重的礼物里有一个宫本优茶没有还,是柳生比吕士特意送的精装本。


    他感觉挺巧的,前脚他以“波罗”给自己的咖啡厅取了名字,后脚回学校,柳生送了他一套《阿加莎推理全集》。


    再加上仁王雅治偷偷摸摸跟他提过的事,宫本优茶觉得不能拒绝自己未来队友的礼物,便收下后准备在日后寻个机会,备一份差不多的礼物送给柳生。


    因为同学们的爱心和热情太过猛烈,风纪委员会还特意在学校公告栏和论坛上发了公告,提醒同学们不要在路上给宫本优茶塞礼物,这容易让拄拐的同学失去平衡而受伤。


    拄拐的同学表示:“……”


    反正,就,感觉这个公告只尴尬了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好说歹说让真田和柳出面,把这公告给撤了下去,宫本优茶回归的热浪总算是在学校里慢慢平息了。


    但紧接着另一股热浪又掀了起来。


    第79章 【VIP】(二)


    伤筋动骨一百天, 八月底的全国大赛,宫本优茶终究是只能带着伤坐在看台上,无法上场。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参与度。


    全国大赛是要求双方学校不论输赢都要打满五场比赛。


    而每次到了最后单打一的比赛, 只要幸村精市上场, 他就会把宫本优茶接过去安置在教练席上,然后干脆利落地赢下最后一场比赛,给立海大的胜利画上圆满的句号。


    宫本优茶从最开始的感动, 到最后习以为常地给幸村精市捧毛巾,就这样陪了整个全国大赛。


    而随着立海大附中接连两年卫冕全国大赛冠军,“王者立海大”名声大噪的同时, “宫本优茶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吉祥物”此等传言瞬间呼啸而上, 愈传愈烈。


    就连服部平次闻讯发来贺电的时候,都问他是不是给队友们偷偷加了buff。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那是他们自己强,关我什么事。话说这种传言都传到关西去了吗???”


    “你不知道吗?”服部平次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最后跟你们立海大打决赛的四天宝寺就在大阪啊!他们当然也看到你坐在教练席上的‘风采’喽!”


    宫本优茶更觉得头疼了。


    好在幸村他们并不在意, 按柳的话说:“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有你替网球部挡挡也少了我们许多麻烦。而且宫本的加油本来就是胜利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幸村精市还调侃道:“分明只让宫本在我的比赛中坐教练席,怎么就成‘网球部的吉祥物’了。”


    仁王雅治从身后一把揽住冰蓝发少年的脖子,眨着狐狸眼故意拖长音,用与“锁喉”行为不相符的慵懒嗓音, 黏黏糊糊地道:“部长的占有欲不要这么强嘛~人家也想要茶茶……的加油嘛~”


    宫本优茶顿时浑身恶寒,额头青筋直往外蹦, “仁王雅治!松开!”


    蓝紫发少年温雅地笑着,温温柔柔道:“不行哦,茶茶只此一个, 不能分享。”


    可他抱着胳膊, 根本没有要帮忙解救宫本优茶的意思。


    宫本优茶快要给队友们的恶趣味给跪了, 只好拿出杀手锏:“迹部又邀请我转学去冰帝了。”


    幸村本来倚着窗,闻言关上窗户,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仁王“哼”了一声,磁性慵懒的嗓音轻慢地问:“那宫本想去吗?”


    皮归皮,命还是要的。


    宫本优茶求生欲一直在线:“不想。”


    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随口评论道:“宫本你这样恃宠而骄,老拿迹部说事,会出事的我告诉你。”?????????


    宫本优茶满头问号。


    “丸井你国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宫本优茶没好气地道。


    “你怎么知道?”丸井惊讶地看过来,“这周我们国文老师刚请产假哎,在调来其他组老师之前,暂时由成森老师教……啊,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他大学专业是国文类的。”


    宫本优茶:“……”不知从何吐槽。


    冰蓝发少年生无可恋地瘫在仁王的臂弯里,放弃了挣扎。


    真田进来时还以为走错了休息室。


    幸村笑了笑,也不闹腾宫本了,问好友:“会开完了?”


    “嗯。”真田摘下棒球帽,拉开椅子坐下,说明道,“还是老样子,网球部必须出一个节目。”


    海原祭。


    宫本优茶听到关键词,坐起身,“竟然是必须参加吗?”


    柳解释道:“普通学生不用,但若是班级和社团出节目的话,会给一定的加分,这些评分在学校批活动经费的时候会作为参考项。而学校每年的优秀班集体和优秀社团必须参加,算是对校外的一种宣传。”


    立海大海原祭是同时面向校内校外开放的,到时候学生可以邀请自己校外的亲朋好友前来参观,也会有当地的记者媒体前来报道,是学校不可错失的对外宣传机会。


    宫本优茶:“这期间是不是班级和社团还能开办对外活动,赚得的钱都算班级或社团的经费?”


    丸井好奇地道:“宫本对海原祭了解不少啊。”还以为会像对修学旅行那样一无所知呢。


    宫本优茶浅笑道:“之前受朋友邀请,参观过帝光中学的学园祭,很热闹。”


    丸井想了想,恍然道:“啊,是不是之前你和真田受伤之后的事?我记得那时候邀请你去泡温泉,你说自己周末有约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


    桑原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宫本你这受伤的频率有点儿高啊。”


    “啊……”宫本优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都是事情找上他?


    他索性不解释了,歪头一看柳在写着什么,“好像都是店铺的名字?”


    “嗯,”柳停下笔,解释道,“我们办活动不仅挣钱,也花钱;而海原祭人流量大,知名度高。所以有些店铺或公司会选择跟学生们合作,以赞助的形式来宣传自己的产品或品牌。这些都是往年网球部承接的赞助,合作得还可以。”


    宫本优茶听完后,眨巴眨巴眼,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一丝狡黠。


    “呐,柳,今年我可不可以和网球部合作?”


    “你?”柳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是说宫本的甜品店?”


    宫本优茶道:“那个也行,但我主要是想宣传新店。”


    “新店?!”丸井惊讶地吹破泡泡糖,“宫本你到底有几家店?”


    宫本优茶回忆了一下:“都是母亲留下来的,现在还开着的大概有四五家吧。”


    听到宫本的母亲,丸井就没再问了,反而好奇起新店:“在哪儿啊?”


    “东京,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宫本优茶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现在还没正式开业,我刚招到店员。”


    丸井笑道:“还好赤也那家伙留堂了,不然听到这消息,今天就得拉着人去。”


    宫本优茶微微弯唇,接着对柳、幸村他们详细说道:“那家是咖啡厅,可以做简餐、甜品、饮料等吃食,条幅、易拉宝网球部有需求也能做……反正我也不要求宣传量标,你们看看能用在什么地方就用在哪儿好了,只要包装是我们咖啡厅的就行。数量也不用担心,我会提前调其他甜品店的员工过去帮忙的。”


    像这样大批量的订单,基本只供应大众口味的吃食,例如招牌咖啡、苏打水,饼干曲奇,面包等等,只要按照配方来,就算不是梓小姐自己一个人做的,口味也都大差不差。


    “听起来不错,这样,食物这部分我们就可以解决了。”幸村思索道。


    柳已经飞快地想好了这些吃食能用在何处,赞同道:“跟宫本合作的话,网球部就不用跟那些赞助商有太多牵扯了。”他们并不希望立海大网球部因为那些盛名变得功利化。


    幸村笑着看向宫本优茶:“而且我们内部联系起来也方便,把这些交给宫本会很放心,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这样我们就少了许多工作了。”


    三人一拍即合,很快敲定合作。


    “接下来我们讨论节目的问题。”幸村例行询问大家,“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宫本优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等下,是我们这几个上节目吗???”


    “网球部的约定俗成啦,”仁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三年级的学长们忙着学业,这种耗力耗时的事情每年都是国一国二的上。去年就是我们和几个二年级的学长,今年……”


    宫本优茶咽了口唾沫。


    丸井严肃地起身:“我去把赤也拽来,一年级的崽子必须要为学长们分担!”


    宫本优茶:“……”


    几分钟后,懵逼的切原赤也拿着英语试卷被拉进了休息室。


    “那么——”幸村精市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大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道,“老规矩,一人写一个节目放进去,抽出哪个我们讨论哪个,合适就定,不合适就下一个。”


    宫本优茶:什么规矩?这么随意。


    真田熟练地将白纸分成均等份,一人发一条。


    宫本优茶和白纸条面面相觑。


    身边丸井拉着赤也叽里咕噜解释了通目前的情况,切原赤也这崽子显得很兴奋:“呦西!这么精彩的事情当然要参加啦!我会好好想一个节目的!”


    宫本优茶:“……”


    十分钟后,真田捧着箱子开始收纸条,他闭着眼胡乱写了个《海的女儿》就将纸一揉塞了进去。


    幸村坐在上首位,环顾四周后,蓝紫色的眸子盈盈地看向宫本优茶……的旁边。


    “赤也,你来抽吧。”


    “哎?!”切原赤也惊喜地指着自己,“我吗?”


    “嗯对。”幸村精市笑得温雅如春,满桌子人只有赤也最兴奋,那还是把这个任务给赤也吧。


    顶着墨绿色卷发的小少年喜滋滋地抱过箱子,伸手抽手不到两秒钟,手里就多了张纸条,他看都没看就高举起来喊:“我要念了!”


    然后切原赤也清清嗓子,在一众前辈的注视下,双手展开纸条,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内容:“节目:海的女儿……”


    宫本优茶登时心头一跳。


    不至于吧?!


    他乱写的啊!


    第一个讨论这个他不会被队友们掐死吗?!


    就听切原赤也:“括弧……”


    宫本优茶立马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是他,他没写括弧。


    然而切原赤也却在这时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疑惑又忍不住发飘地念道:“……宫本。”


    一瞬间,全桌的人都愣了一下,接着齐刷刷得将目光投向了一个角落。


    宫本优茶的那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给呛住了:“叫我做什么……等等!什么意思?咳咳咳!什、什么?!”


    切原赤也小心地缩了缩脖子,将纸条翻过来展开给大家看——


    【节目:《海的女儿(宫本)》】


    “……………………………………”


    宫本优茶咯吱一声拧断了自己手里的笔,语气冷飕飕地问:“谁,写,的?”


    一片死寂般的氛围中。


    “嘛……”慵懒随意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沙哑,轻快地承认道,“是我写的。”


    仁王雅治眯着狐狸眼,笑得雅痞狡黠,在队友们的灼灼目光下,伸手一指冰蓝发少年的右脚,理直气壮道:“就宫本这个样子他能演什么?海的女儿不是找海巫以声音为代价换了双腿吗,那宫本可以演瘸腿的‘海的女儿’嘛……等等,宫本!你要做什么?”


    “宫本你冷静点儿!”


    “这都是可以讨论的嘛!你先把椅子放下……啊喂!你的脚不能跑!!”


    “你们拦着他啊!要死啦!!!”


    第80章 【VIP】


    老实说, 仁王雅治的提议还挺让幸村等人心动的,但最后大家还是看在队友的面子上——他们伤腿的宫本,哪怕单脚蹦跶也要倔强地举着那把椅子不肯放下——遗憾放弃了这个提议。


    但仁王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总不能因为一场海原祭表演就让宫本伤势加重吧, 他最好还是能坐着或者……


    “《睡美人》?”思维单线的切原赤也脱口而出,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前辈们明明都讨论到这里了,却没有说下去是因为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宫本优茶的椅子可还没放下呢。


    “好啦好啦, 不闹了。”


    乱局中,幸村精市弯着温柔的笑容,无奈地出手。


    手中的椅子以一股柔和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拿走, 身体平衡被打破, 单腿站立的宫本优茶立马歪斜,半边身体都靠在早有准备的幸村的胳膊上,被稳稳扶住, 优茶清晰感受到了他看着纤瘦的身体里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甚至连幸村披在肩头的外套都只是被他撞得微微晃动,始终没有掉下去。


    “不闹了,嗯?”幸村微微低头,蓝紫色的眼眸含笑看着宫本优茶,似是看透了他的“幼稚举动”。


    宫本优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自己老老实实扶着桌子站好,再坐下。


    他才没有想借机发泄一下这段时间被投喂的郁闷呢……


    但坐下后, 少年还是小小声对自家部长不服气地嘀咕:“我都吃胖好几斤了,腹肌也没了……”


    幸村随手拍拍衣摆上的灰,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 见他果然下巴圆润了些, 忍不住笑道:“宫本还是胖点吧, 你的体重在男生里都算轻的,在网球部就更排不上号了。至于肌肉,纯粹是你养伤时间长,运动少导致的,伤好以后会练出来的。”


    宫本优茶微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算是特别喜爱运动的类型,让他成天待在家里不动弹也没问题,但这次养伤时间真的太久了,走路都成问题,可不就让他闷坏了吗。


    原先还没感觉,现在一看见丸井他们打球训练,他就手痒痒,只能闷闷地抓着网球拍练握力。


    “但是说认真的,宫本,”幸村精市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运动员的身体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你的脚必须遵医嘱好好修养,训练缺少可以日后加倍赶回来,但一旦伤势留下了后遗症,不说断送你的运动生涯,以后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明白吗?”


    这些话在每次宫本优茶受伤的时候幸村都会不厌其烦地说,不断地嘱咐,但宫本优茶依然每次都会耐心认真地听着,然后做出承诺:“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你放心,幸村。”


    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欣慰地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点碰了下少年的眉心,笑叹道:“我知道宫本的承诺没有完不成的,但想让我彻底放心,还得是你彻底好了才行。”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闭闭眼,别过头,妥协般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拒绝大家的补品的……话剧也是,你们定吧……但能不能不要让我穿女装啊?”


    幸村抱着手臂,歪头状似思考了一会儿,眼神瞄到少年不自觉露出的期待表情,顿时眉眼一弯,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如问问大家的意见吧?”


    宫本优茶转头看着大家,琥珀色的清澈眼眸微微睁大,努力散发出真诚的光芒:“米娜桑,为了不拖累大家的进度,影响节目效果,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不参加话剧表演,你们说呢?”


    网球部的少年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行!!!”


    ——————————————————


    【迹部:你这家伙!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想干嘛?!邀请?什么邀请?】


    宫本优茶眼角一抽,他在网球部休息室里的时候,怎么敢回迹部的信息或电话,但此时他只能好声好气地道歉加解释,然后将自己亲手写的邀请函拍下来,发给迹部景吾。


    【迹部:原来是海原祭,哼,本大爷早就接到立海大学生会的邀请了,但既然宫本你如此诚心诚意,本大爷不介意多拿一张邀请函。】


    哦对,迹部还是冰帝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这种学校间的交流活动他应当是早就知道了。


    宫本优茶拍拍额头,看着手机上的「迹部景吾式发言」,心想,你其实可以介意的……


    【迹部:你们网球部今年还是话剧表演吗?】


    【嗯。】


    屏幕那端的紫灰发少年看着这短短一个字的回答,不禁哼笑着端起红茶杯,遮住嘴角的弧度。


    既然宫本没有作出详细解释,说明他不想让他知道具体演什么。


    看来今年立海大网球部的话剧表演可以期待一下……


    迹部景吾随手打了个响指,正在处理事务的秘书长闻声抬头,询问:“会长?”


    “啊嗯,如果立海大附中学生会送来海原祭的节目单,记得第一时间拿给本大爷。”


    “是,会长。”秘书长好奇地问道,“那边是有什么不对吗?”


    忙碌的学生会会长头也不抬,很自然地答道:“没有,只是要去看一个朋友的演出。”


    【不二:好呀,谢谢宫本的邀请,到时候一定带姐姐弟弟到场~你的伤怎么样了?】


    宫本优茶放下给迹部景吾的邀请函,又拿起给各位朋友的,一一拍照发过去。


    看到不二周助的回复,连忙回道:【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要修养,让你担心了。】


    【不二:那就好。手冢也很担心你,之前犯人直播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看的,还好你最后没事。】


    手冢国光吗?宫本优茶稍稍感觉有些惊讶,他跟手冢的交集就只有在东京体育用品综合店那次见面,没想到对方会记挂他。


    【替我感谢手冢君,海原祭能见面的话,一定会好好招待大家的。】


    接着,宫本优茶又相继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发去了邀请。


    至于工藤新一。


    自他从大阪回来后就没再看见他人了,听兰姐姐说,是被工藤优作叔叔召唤去了美国,不清楚具体什么事情。优茶给工藤新一发消息,也只得到“不日将回”的答复。


    宫本优茶心想,总不至于又是跑夏威夷去学习新技能了吧?


    Emmmm……前年是直升机驾驶,去年是潜水,今年……射击???


    优作叔叔 夏威夷这个组合真的是神奇。


    黑子哲也的邀请函是宫本优茶直接上门送的,然后自然而然的又在黑子家吃了顿午饭。


    宫本优茶道:“哲也可以邀请赤司君、绿间君他们一起来。我记得,赤司君是帝光中学学生会会长吧,那应该也收到我们学校学生会发的邀请函了。”


    “嗯,前几天赤司君有跟我提过。”黑子哲也泡好茶,一一给两人倒上,“小心烫。不过那天应该只有我和赤司君能到场。绿间君要去医院见习;黄濑君有拍摄任务;桃井同学是女生,晚上回东京不安全;青峰君估计没什么出门的兴致;紫原君嘛……”


    黑子哲也顿了下,无奈地笑道:“他只对食物感兴趣,要是海原祭能让他随便吃,那还行。”


    宫本优茶执着茶杯,浅笑道:“你能来就好,其他人随意,我又不介意。”


    说到底,邀请帝光的其他人也只是看在黑子哲也的面子上而已,大概是在自家网球部待久了,他并不是很喜欢帝光篮球部的氛围。


    黑子哲也也清楚,他并没有自己的朋友和朋友一定要做朋友的执念,对此也不觉得遗憾。


    “到那天我可以提前去,给你帮忙。”


    “那我就不客气了,”宫本优茶从善如流地应道,“我的新咖啡店承接了网球部和本班级的一部分餐饮供应,海原祭那天我怕是闲不下来,网球部的同伴们又都有各自的任务。如果有哲也你帮忙,那我就轻松多了。”


    宫本优茶没有厚此薄彼。


    他自己班级决定下来的海原祭活动是「糖果屋」,顾名思义,就是用各种糖打造一个童话般的小屋(教室),客人们可以在里面品尝不同种类的糖,或进行搜寻特别糖果的小游戏,也可以直接购买糖果。


    但糖吃多了会腻,宫本优茶跟班长山崎提议,自己可以免费提供咖啡机、咖啡豆以及相应的东西,只是咖啡杯必须用波罗咖啡厅的,他要用做宣传。


    班长山崎痛快地答应了。


    黑子哲也笑他:“你这算是同时做成两笔生意,忙点儿也应该啊。提前恭喜你开业大吉。”


    宫本优茶不置可否,端起茶杯示意,“谢了。”


    ——————————————————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海原祭正式拉开帷幕。


    当宫本优茶淡定得跟柳请假,表示上午自己要去本班级“坐台”时,丸井等人都震惊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去自己班级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宫本优茶道,“吃食不用担心,梓小姐会直接带人开车过来,到时候你们接收一下东西就好了。”


    “哦,那些我们不担心,你肯定是安排好的……”丸井文太下意识地回答道,回过劲儿来后又觉得不对,“等等!不是,宫本你、你……”


    仁王雅治接口道:“去自己班级帮忙是应该的,但你这个样子……”


    冰蓝发少年倚着墙,木质拐杖歪斜着夹在右胳膊下,左手插兜,弯着伤腿,就这么随意地站着,显得颇为漫不经心。


    但这也不能掩盖他受伤的事实。


    “你这个样子还去帮什么忙?山崎给你下任务了?”仁王有些不信。


    从不因私废公的真田也说:“我去跟山崎说,你就在网球部坐着休息就行。”


    “不用,”宫本优茶无奈地站直身体,“我又不是高位截瘫,不至于。同学们都在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且我去了也是在那里干坐着。”


    柳疑惑道:“那你去干什么?”


    是啊,宫本优茶干坐着能干嘛呢?


    不放心的几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一瘸一拐的宫本优茶后面,将人送到了班级。


    山崎见这场景懵了一下,但大家都是熟人,他也没在意,挥挥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扶着宫本优茶走到预定的位置。


    “宫本!你就坐这儿就好了!”山崎拍拍手下的玩意儿,得意地说,“我特意给你挑的地方,阳光明媚但晒不着,一会儿客人们进来也不会挤到你,旁边桌子上有吃的喝的还有书,不行我就把你电脑给你搬来,足够你打发时间了!”


    “嗯。”宫本优茶随意应了一声,放下拐杖,在网球部同伴们诡异、惊诧、疑惑的眼神中,折身施施然坐在了山崎手下的……轮椅上,还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慢慢啜了一口品尝。


    “糖放多了。”


    山崎大手一挥:“一会儿给你换一杯!”


    “两倍奶,一颗糖。”


    “记下了!”


    网球部众人:“……………………”


    柳莲二清清嗓子,作为网球部代表踏出一步,礼貌客气地询问山崎:“请问,宫本坐在这儿……是有什么作用吗?”让你值得对他如此毕恭毕敬。


    山崎惊讶地回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明显的问题你竟然还问?”。


    他理所当然地道:“宫本坐在这儿就在起作用啊——凹个造型,吸引小姑娘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了!”


    冰蓝发的少年像没听到似的,修长的手指伸到盘子上方,指尖捻起一块焦糖曲奇,轻轻地掰开,再不紧不慢地送进嘴里咀嚼,察觉到同伴的视线后他稍一偏头,露出一个清冷淡漠的侧颜,然后矜持疏离地微微颔首。


    ——如果不论现在诡异的场合的话,是挺吸引人的。


    网球部众人:“………………………………”


    眼见着正直端肃的真田弦一郎额头青筋直跳,快要爆发了,山崎突然噗嗤一声,捧腹大笑道:“你们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仁王雅治嘴角一抽,扫视了一圈此刻变得多彩童趣,充满糖果甜香的教室,猜测道,“宫本不会是你们某个活动的主持人吧?”


    “差不多吧。”山崎神秘一笑,从旁边的储物柜中抱出一条薄毯,递给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配合地接过去,将毯子铺开盖在自己腿上,被一同遮盖住的,还有大半个轮椅。


    山崎又偷偷摸摸拿了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解释给大家听……


    *


    “部长!这里这里!”切原赤也拿着手机,兴奋地招呼身后的人,“仁王前辈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快点儿!”


    幸村精市弯弯眉眼,好笑又无奈地摇头,“宫本的班里到底搞了什么活动,需要这么多人帮他测试?”


    “不知道啊!我们快点儿去看看!”


    站在教室门口等待的仁王雅治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瞄到熟悉的人影,狐狸眼顿时一弯,偏头对屋里的人提醒道:“他们来了。”


    屋里的众人立马开始行动,该坐下的坐下,该离开的离开。


    门外的仁王雅治招招手,打招呼:“哟,这里~”


    切原叽叽喳喳地跑过来问:“仁王前辈,是什么测试啊?你们都已经完成了吗?需要做什么啊?宫本前辈呢?”


    “puri~ 我们都做完了哦,你宫本前辈在里面。”仁王对上幸村似笑非笑的眼睛,眯着眼也是一笑,“不如我们进去说?很简单的测试。”


    “好。”幸村挑挑眉,兴致盎然地率先进去,搞这么神秘,他也好奇了。


    “欢迎欢迎!欢迎大家!”


    工作人员?山崎一见到人就热烈鼓掌,在幸村和切原打量糖果屋的时候开始介绍规则。


    “这个测试其实是我们活动中的小游戏。很简单,在这个糖果屋里隐藏了五个「特质糖果」,只要能全部找出来,就会获得我们的惊喜大奖!不足五颗,我们会根据颗数不同给予不同的奖励。”


    “但这五颗「特质糖果」中有一颗最为特别,我们称之为「皇冠糖果」!但凡找到它的人,都会获得单独一份的特别大奖!”


    “规则就是这样,二位要不要试试?”山崎挂着热情的笑容问道。


    “我要!听起来很有趣哎!”切原迫不及待地举手。


    仁王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低沉的嗓音提醒道:“还是让部长先来吧?”


    切原眨眨眼,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哦对,幸村部长先!”


    幸村精市抱着手臂,笑哼了一声,他可不觉得仁王雅治是要赤也礼让他,八成这游戏有什么陷阱。


    不过……幸村慢慢巡视过房间,丸井和柳坐在一张桌子边,正在看他们说话,真田和桑原不在,而宫本……


    “宫本,你怎么坐轮椅了?”幸村挑眉问。


    宫本优茶拨弄着银勺淡定地道:“班长让我坐在这儿吸引客人。”


    幸村失笑,赞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宫本优茶悄悄抬眼看向幸村精市。


    今日只穿着学校制服白衬衫、黑西裤的蓝紫发少年依然光彩照人,温雅清隽,挽起的袖口被理得整整齐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手腕,他开始在房间中搜寻,一步一步踩在贴满糖纸的地板上,像误闯入糖果屋的王子。


    这个王子不仅外貌出众,眼力还了得,在一大片流光溢彩足以晃花眼的彩糖中,精准地找到被半掩埋的「特质糖果」。


    丸井不甘心地道:“哎,我应该直接把糖埋进最里面去。”


    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时间有限,他们把幸村叫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把时间都浪费在前四颗糖果上的。


    果然,十分钟左右,幸村精市就把四颗「特质糖果」交到了山崎手中。


    “找的有点儿简单。”幸村实事求是地讲,接着就是无奈地笑,“难点不会都在那颗「皇冠糖果」上吧?”


    山崎笑嘻嘻地道:“幸村同学还继续吗?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高难度哦!”


    幸村重新挽了挽袖子,虽然笑容不变,动作却颇为麻利,眼里透露着兴味,不置可否道:“都说是高难度了,我当然要挑战一下了。”


    这次幸村把他刚才忽略过去的细微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但依然没有看到糖果的踪影,而且在这个色彩绚烂的糖果屋里待久了,人的视力会变得模糊,对色彩的感知度和敏锐度也会下降。


    幸村不禁闭了闭眼,下意识地想看些干净单调的东西“洗洗眼睛”,一偏头却望进一双淡色如琉璃的眼眸,对方浅蓝色的头发比天空还要干净,每一次看到都会触动画家的神经。


    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忽然笔直地向宫本优茶走去。


    少年似是疑惑不解,微微歪头以作询问,幸村精市却不为所动,脚步停在轮椅半步距离,俯身覆盖在少年上方,双手自然而然地搭放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温柔地笑着,慢条斯理地问:“呐,宫本……最后一颗糖果不会在你这里吧?”


    头顶上方被幸村的阴影遮盖,宫本优茶的身体随之后仰,直到靠在轮椅背上,彼此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嗅见对方衬衫前襟上传来的淡淡的木质香气。


    优茶忍不住想,幸村还真的是日复一日,坚持如一日得在照顾天台的花草呢。


    但表面上,少年的神情却比谁都淡定,摇摇头道:“没有哦。”


    幸村不言不语,屈肘摊开纹路浅淡的手心递到他面前,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宫本优茶顿时憋不住笑了,细碎的笑意染上眼尾,他笑骂道:“你太霸道了幸村,这个游戏是让你找,不是问我要!”


    幸村精市慢慢低下头,眼神如有实质般从上到下扫了眼少年周身,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确定我自己来找?”


    宫本优茶耸耸肩,“规则是这样的。”


    “行。”幸村笑着点点头,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掀了宫本优茶腿上的毯子,没在轮椅周围发现糖果后,又将目光放在优茶本人身上。


    宫本优茶眼看着幸村探出双手伸向他的腰,那架势似乎想要直接把他抱起来,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说道:“你不能硬把我弄起来!”


    幸村精市动作一停,好笑地睨他一眼:“想什么呢?”接着双手转向,直接抄进宫本优茶的腰后,摸到装有糖果的锦袋后,将其从他腰带上解了下来。


    “啪啪啪!祝贺祝贺!”山崎带头鼓掌。


    “哦呼——!”丸井围上来祝贺,“不亏是部长!啊,还好真田走了,要不然他眼神一暴露,幸村只会找得更快吧!”


    切原傻眼:“原来最后一个在宫本前辈身上!这、哪个客人敢去搜啊?”


    “哈哈哈!”山崎笑道,“教室就这么大,不增加难度那我们岂不是血亏!”


    仁王遗憾道:“还以为幸村会真的把宫本架起来搜呢。”


    游戏结束,幸村胜利。


    但松了一口气的却是宫本优茶自己。


    “幸村你真的是……”宫本优茶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感觉,“你是游戏bug!”


    幸村精市在队友们心满意足的讨论声中,一上一下地扔着锦袋,对宫本优茶的控诉付之一笑,问道:“原本你们是怎么设想的呢?”


    山崎笑嘻嘻道:“我们的预想是让客人们自己想办法,让宫本主动离开轮椅。看来这个想法对熟人不起作用呢!”


    宫本优茶斩钉截铁道:“不会再有人像幸村这么直接的了!”


    然后,在海原祭正式开始后,宫本优茶的朋友们相继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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