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声明我是正经网球手》 1、新学校 【系统加载中……】 【系统加载成功。】 【已更新今日问答,请宿主于24点之前完成作答,并大声朗读出引号内的内容。】 【——“我知道,幸村精市的生日是--月--日。”】 …… 四月八日,开学日。 转校的第一天,宫本优茶照例起床晨跑,只是在吃完早饭,挑选衣服的时候,指尖略过一排休闲装,直接拿起一套崭新的制服。 白衬衫,黑裤子……他面朝全身镜,不太熟练地打着格纹领带。 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服是西装制式。 他已离开日本七八年,再度回来上学,这让已经习惯以运动装为校服的优茶,感觉有些新奇,也有些恍惚的熟悉。 “新的生活呢,希望别那么无趣。” 镜子里的少年眉清目秀,瞳眸清澈见底,像一方不染杂质的琥珀,冰蓝色的短发柔顺地垂到耳下,发尾稍稍凌乱,右耳垂处一小颗红痣若隐若现。 说这话时,少年冷淡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在转眼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神色又归为柔软。 “早安,我出门了,爸,妈。” “嗒。”房门轻轻闭合。 柜台上的相框折射出一团暖暖的光晕。 四月的神奈川温度渐渐回暖,也有早樱在枝头渐次开放,一片春意盎然。 学校也迎来了更多的年轻人。 今天不仅是开学日,同时也是新生入学日,走在去往立海大附中的主路上,能碰到许许多多面容稚嫩、神情激动或忐忑的学生——新生的特质就此一览无遗。 越接近学校,交谈声、嬉闹声就越是频多。 也因此,人群之中独身一人的少年便显得有些突兀。 高挑的身材,清隽的面容,还有拒人之外的气场。 新生在小声惊叹学校有这么容貌出色的前辈,完全不知道少年是与他们同一天入学。 老生也在疑惑,自己的年级有这样一个人吗?难不成是新生?但新生开学会如此淡定吗? 宫本优茶并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穿行在人群中,却是心不在焉。 过去的一年对优茶来说,如同一场噩梦,虽然半个月前是他主动跟随大伯回到这片土地,但果然,想要重新适应起社会生活,还是有些难度。 最大的改变,就是没了父母的陪伴。 …… 前方就是新学校的大门。 立海大不愧是神奈川的百年名校,还没有踏进校门,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历史感与厚重感,那是教育和知识历经岁月的沉淀,如同一位经历风霜后反而对生活更加宽容的绅士。 但就在如此庄重的学校的大门口…… “呦西啊!” 宫本优茶走神间,只觉得身边忽然刮过一阵风,接着,眼前校门围墙上就跳上个小少年。 “立海大!我来了!!我要成为这里的no.1,成为日本第一的网球运动员!!!” 网……球? 宫本优茶不由得脚步停顿,多看了他一眼。 小少年有着墨绿色的卷短发,身形矫健,刚刚攀着墙头“滋溜”就爬了上去。 他站得高高的,眼神异常发亮,手握成拳,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连大喊的声音都是活力满满。 但很快。 “喂!你!怎么能爬校门?!” 维持秩序的学生会成员在短暂的惊愣之后,吹着哨子快步往这边跑。 “说你呢!快点下来!!” “啊啊啊,不好!” 小少年挠头嘟囔着,脖子往肩膀处一缩,刚营造的气势当即破功。 他手脚麻利地蹿下墙之后,立马落荒而逃。 几个带袖章的学生在后面穷追不舍。 笨蛋。 优茶腹诽了一句。 看到一群人就要冲撞过来,优茶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们,平静地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将混乱的场面,和众人的讨论声抛至身后。 “快点快点!这里!” 教学楼下的公示栏围了乌泱泱的人,都是来看分班的。 宫本优茶远远地看到这拥挤的场合,眉头微皱。 开学分班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什么?!我跟仁王一个班?” “puri~跟我一个班你有什么意见吗,丸井?” “就是跟你一个班才有意见吧!” “哎呀,大家都是同学嘛……” 吵闹的声音打断了优茶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看过去。 三个少年正在不远处围作一团,红发的那个在和银蓝发的那个拌嘴,而旁边黑皮肤、光头的少年在费力劝着他们。 光是旁观,就看得出他们之间感情一定很好。 但就是……好吵。 优茶默默地挪远了位置。 “你可别坐我后面,仁王!” “为什么?” 仁王雅治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地站着,眼角扫过树下浅蓝色头发的少年。 在察觉到他表达嫌弃的小动作时,眯起的一双狐狸眼里,笑意不自觉地加深。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上次是谁把纸团塞进我……你看什么呢?” 丸井文太说到一半,敏锐地回头,顺着仁王的视线看去,却只疑惑地看到一颗樱花树。 春风吹过,落樱纷飞。 “嗯……一个有意思的人。”仁王轻笑着收回目光。 2年d组。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教室,宫本优茶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手撑着头,侧看向窗外,指尖悄悄捂住自己的耳朵,深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教室也这么吵。 过去的一年,他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也习惯安静的环境,这种热闹的校园生活还真是久违了。 算了,反正学校里也都是些无聊的东西,混过这两年就好了吧…… “你好?”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宫本优茶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快速移开指尖,放下手。 冰蓝发少年缓缓转头。 对视上少年清冷的琥珀色眼眸,山崎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手指捏着一张纸。 “你好,请问你是新来的转校生,宫本优茶吗?” 立海大是私立名校,很少有跨国转校生,到了国二国三,一个级部的人相处一两年,不说大家互相之间全都认识,起码能混个脸熟。 像眼前这位少年,容貌出色,气质惹眼,堪比年级里那几个风云人物,若说之前就在立海大上学,不可能没人知道。 “我是。”宫本优茶淡淡地点头,“有事吗?” 不,不好接触! 这四个大字压下来,山崎又咽了口唾沫,悄眼回头,就见他的同学们在背后使劲给他打气。 ——冲啊山崎!你可是班长! 还有几个女生期盼地双手合十拜他。 ——拜托了!请务必把少年的信息带回来! 山崎:……我太难了。 “那个,是,是这样。”山崎清清嗓子,尽量自然地将手里的纸摆在宫本优茶面前。 少年没有管那张纸,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山崎顿时心里发紧,眼神不自觉地向旁边漂移。 “我是咱们班的班长,山崎泽,看到班里出现不认识的同学我就来问……啊啊啊不是,是就,就来介绍下学校情况!” 呸呸呸!他刚才差点儿说了什么啊,太不礼貌了! 山崎赶紧去看新同学,就见少年脸色未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失言一样。 山崎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少年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不满的情绪,但一对上这双淡色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就是紧张啊! 宫本优茶半天没说话。 “有,有什么问题吗?”山崎手指扣着少年的桌沿,小心地问。 “没有,谢谢班长关心。” 看出山崎的不自在,宫本优茶轻轻移开目光,落到桌面的a4纸上。 新学校的同学看起来很热心。 “学校的情况,在入学前我就知道了。”或者说,不了解清楚他怎么入学? 但优茶不会失礼地拒绝别人的善意。 在山崎感到尴尬前,他指向桌上的纸——《社团申请表》。 “这是?” “哦哦,这是参加社团需要用到的表格。” 太好了,终于有能正常交流的话题了! 山崎重新振奋起来,非常热情地介绍起立海大的社团情况。 “……学习类、竞技类、球类等等,有非常多的社团选择,不少社团在往年都有出色成绩。宫本同学你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我可以给你详细讲讲!” “叫我宫本就好。” 宫本优茶淡声道,面对山崎的热情讲解,他只有一个问题。 “我能不参加吗?” “啊?”山崎一懵,“不,不参加?” 当然,多麻烦啊。 优茶拿起申请表,双手递还到山崎面前,浅笑道: “我在中国上学的时候,没有这种社团机制,恐怕也不会适应,到时候会给社团添麻烦。而且对我来说……社团有点儿浪费时间。” “谢谢班长的好意。” 山崎愣愣地接过申请表,看着少年嘴边的浅淡笑容,有种看到雪莲花开的感觉。 怎么会有同龄人把拒绝的话说得既有礼貌,又如此强硬,还不让人生气? “可,可是学校规定必须每个学生至少参加一个社团啊……” 最终山崎也只是挠挠头,讪讪地说出这句话。 少年微微皱眉。 山崎立马安慰新同学道:“没事,宫本刚转校来不适应是正常的,我去找老师商量一下,让你……” “跟帝丹一样呢,”宫本优茶没在意山崎的话,兀自喃喃着,“看来日本的高校就是这种制度。” “什,什么?”山崎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疑惑地问。 “没事,”优茶淡声道,“就觉得有些制度对我来说太不友好了。” 他拿出签字笔,看向满头雾水的山崎,“麻烦班长再把申请表给我吧。” “嗯?你又想加入了?” 山崎下意识地将表递过去,却不明白少年为什么转眼间就改变了主意。 宫本优茶垂下眼眸,只是说:“总要适应大环境的。” “其实社团很有意思的,”山崎见少年似乎有些抵触情绪,尽职尽责劝说道,“在社团里也会认识更多新朋友,要是宫本喜欢安静,也可以参加像读书社这种学习类社团,一周交一次读书笔记就好了。” “是吗,”宫本优茶淡淡地回了一句,左手提笔就要在“社团”那一栏里写下“读书社”。 “我不需要认识什么新朋……” ——“茶茶,怎么不跟朋友出去玩啊?” 优茶忽地噤声,眼神陷入一片恍惚。 “他们不是我朋友,一群幼稚鬼……我在家陪妈妈。” “小家伙,你也是小孩呀,我身体没事,快,出去活动活动。” “他们就是很幼稚……那我在家跟新一看书,顺便陪妈妈好不好!” “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学画画?” “乖,画画太耗心神,茶茶去打会儿篮球好不好?” “……好吧。” 女人的音容在顷刻间不断浮现,仿佛就是昨天,就在耳边。 宫本优茶猛地闭上眼,眉目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茶茶。” “茶茶!” “茶茶~” “茶……茶。” 脑海中嗡鸣阵阵,无数繁杂的呼唤,最后都归为一句: “茶茶……自己,要好好生活……” “撕拉——” 绷紧的手指在瞬间控制不住地打颤,笔头在雪白的纸面上用力划出一道口子。 宫本优茶像触电似的,“啪嗒”一声松开了笔。 山崎被少年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接住快要滚落桌面的笔,小心询问道:“怎,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别过头,冰蓝色的短发挡住半边脸,他望向窗外的樱花,喉咙滚动了一下,右手抚向锁骨间的位置。 衣服内硬质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优茶做着深呼吸,片刻后才重新转过头,拾起申请表,声音微哑道:“我没事。抱歉,班长……” “哦哦,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少年眼睛微红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但山崎还是体贴地装作看不见似的,若无其事地将笔放回他左手边。 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张新表。 “用这个吧。” “谢谢。”宫本优茶低声道谢,呼吸还有些许的紊乱。 目光落在崭新的社团申请表上,他不知怎的,想起早晨在校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社团……朋友……多运动吗? “就这样吧,谢谢班长。” 宫本优茶闭闭眼,不欲再多想,快速填完表,交给山崎。 山崎接过去低头一看,情不自禁念出来:“立海大附中男子网球部?” “嗯。” 那个超人气社团,男子网球部? 山崎懵然地眨眨眼。 新同学不是不想参加社团吗,这前后转变的态度,未免也太大了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新社团 不论哪个学校,新学期的第一天通常都没什么正事。 2年d组的班主任在介绍完新同学,又选出班委和课代表之后,就让大家准备大扫除。 宫本优茶身为班级唯一转校来的新成员,山崎班长大手一挥,给他优待。 “你早点儿熟悉熟悉学校,然后去网球部报道吧,这里交给我们!” “没错没错,每年报名网球部的人都特别多,现在不去,等下宫本可是要排队的。” 体委长泽领来新拖把、扫帚等清扫工具,一边发给同学们,一边大咧咧地说道。 “哎呀~说起来,宫本刚才自我介绍也说自己会打篮球,看你的身体素质,要是能加入篮球社……” 站在旁边的山崎听到这儿,举起胳膊就是一记肘击。 “唔——咳咳!你!” 长泽吃痛地躬起腰身,捂住肋间,脸色扭曲地瞪着山崎,刚要爆发,就看见山崎在给他拼命使眼色。 长泽立马僵住。 新,新同学? 完了完了,山崎是不是说,新同学不是很想选社团来着? 对社团有抵触情绪? 还说他选社团的时候疑似哭了?! 那那那…… “不急,先打扫完教室再去。” 优茶在新课本的扉页上一一写好姓名,再合上,对男生们的“小动作”置若罔闻。 但山崎却觉得少年好像什么都明白。 他尴尬地摆摆手,解释说:“宫本别在意啊,长泽是篮球部的,但他不是想挖你……” “对对对,我就是随口一说!”长泽连忙跟着摆手。 优茶淡笑着,琥珀色的眼眸中浮动出一丝暖意,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 他知道自己填社团申请表的时候,可能是给山崎造成了一些误会,内心也觉得男生们此刻“体贴”和“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可笑。 不过,他并不想拒绝这样的好意。 宫本优茶没有解释什么,起身脱下墨绿色的制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再随手挽起衬衫袖口。 “别浪费时间了,我该打扫哪里?” “啊?哦哦,那宫本……宫本要不去擦一下窗户吧?” “好。” …… 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快速促进同学们之间的感情,那大扫除的确是个好途径。 当然,凡事总有意外。 热火朝天的教室里,冰蓝发的少年独占一角,神情冷淡,与热情毫不搭边,但拿着抹布干活的样子,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他没有用凳子,而是直接站在长窄的窗台上,略显纤细的身体看起来极为轻盈,风吹鼓着他的白衬衫。 少年在大开的窗户前似是摇摇欲坠。 山崎偶一抬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出声叮嘱:“宫本,你小心点儿。” “嗯。”宫本优茶漫不经心地应着,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四楼的高度上。 甚至在擦完玻璃窗的里侧后,又探出身去开始擦窗户外侧。 山崎见状,眼皮子一跳,不放心地走过来。 “要不你还是下来吧……”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你——哪个班的!” 楼下响起一声怒吼。 似乎是怕突然出声吓到窗台上的人,这声怒吼中间还硬生生停顿了一下。 优茶单手稳稳地抓着窗框,垂眼循声看去。 就在正冲着他脚下的一楼的位置,站着一个左臂戴红袖章的黑发少年。 黑发少年的脸色沉凝如墨汁,见优茶看过来,又厉声喊道:“快下来!太危险了!” 宫本优茶平静地移开视线,身形在风中一动也没动,端得是无动于衷。 反倒是山崎猛地打了个哆嗦。 “完了完了,让真田君看见了。” 山崎苦笑着摸摸后脑勺,趴在窗户前冲楼下喊:“抱歉——真田君——我这就让他下来——” 喊完,他起身扶住优茶的胳膊,用脚勾过一个凳子,示意道:“来,先下来。” “快擦完了,我摔不下去。” 宫本优茶淡声述说着事实,站在窗台上轻轻挣动胳膊。 “那也不行,”山崎不松手,坚持道,“你这样确实很危险。” 优茶侧头瞄了一眼,见楼下的黑发少年还抱着双臂,站在原地没走,不仅如此,对方还仰着头,眼神犀利地盯着他。 “瞎操心。” 优茶低声喃喃一句,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耐烦,身体却妥协地蹲下,长腿一跨跳下窗台。 全程没有碰到凳子。 山崎松了口气,转而又被少年别扭的举动气笑,他伸手“剥夺”掉优茶的抹布和劳动权利。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们来就行,你快去网球部报道吧——刚才那个就是现任网球部副部长,兼新任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也是咱们的同级生。” “他要是一会儿认出你来,因为这事训你,千万不要跟他顶嘴,知道吗……不过,估计宫本你也跟他吵不起来。” “哦还有,你的社团申请表已经盖好章了,拿好!” 优茶被催着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时,山崎往他手里塞了张纸,就将他推出教室。 宫本优茶没有反抗。 山崎的“苦口婆心”对他而言是过耳风,他真正在意的是某个名字—— 从听到“真田”的时候,优茶就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姓氏。 还有对方的作风,真是该死的熟悉。 但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 网球部副部长吗? 宫本优茶站在教室门口,蹙眉盯着申请表上的“网球部”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起来,顺着路牌指引往运动场而去。 …… 立海大附属中学一向是网球强校,男子网球部更是在蝉联十四届关东大赛冠军之后,又在去年一举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可谓是风头无两。 宫本优茶一路走来,越接近网球部,碰到的人就越多。 大家的方向似乎都是一样的。 “听说了吗?今年有一个新生,跑去那儿踢馆了!”一个男生拉着同伴,指指网球部的方向,压抑着语气兴奋,小声道。 “嚯!哪个新生胆子这么大,敢踢馆?”另一个男生不以为然,“等着前辈教做人哦。” “哎呀你忘了吗!”男生焦急地跳脚,挤眉弄眼暗示道,“那三个人,不也是在国一的时候就把前辈们……啧,想起来没?网球部可不看年级,只看实力!”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另一个男生恍然大悟,激动地搓搓手,“哇塞,今年不会再……” “走走走,看看去!” 宫本优茶扫了眼两个男生相继奔走的背影,神情忽然微妙。 新生踢馆?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小少年吧。 优茶散步似的走到网球场,铁丝网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男女学生。 有跟他一样来报名的,有想参观网球部训练的,也有纯粹来看帅哥的,还有来看热闹的。 总之就是,声吵,且人多。 优茶完全没有要往里挤的想法,他捏着自己的社团申请表,在人群外围站住脚,凭借身高优势,环顾球场四周,想找到收表的负责人。 却不想,先看到一抹眼熟的墨绿色。 还真的是他。 优茶内心不禁升起一点儿愉悦感。 这无关于他对小少年有没有好感,只是单纯为自己猜对了而高兴。 而他来的时间也很巧,正好赶上“踢馆”的高.潮。 小少年站在球场中间,周围瘫倒着十几个穿着统一运动服的男生,右手握着球拍扛在肩上,下巴一抬,神情骄傲且带着嚣张。 “我切原赤也打败了你们,那我就是这里的老大!” “谁说的!”立马有倒在地上的男生不服气,“你只是打败了我们,又没有打败所有人!有本事你挑战正选、挑战部长去!” 也有男生机灵地回头,冲球场另一边说:“幸村部长,就是他,在网球部里捣乱!” 其他人连忙附和。 “没错!我们好好的在准备训练,是他自己突然闯进来!” “已经跟他说了网球部不能随意比赛,他不听,强行打断我们的训练!” “还占用我们球场……” 宫本优茶的目光随之移过去。 铁丝网里外的人太多,他这才发现球场边,还有三个气质突出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们面对眼前的“闹剧”既不惊讶,也不慌乱。 其中一个黑发少年,优茶前不久刚跟他打过照面;旁边的褐发少年,似是闭合着眼,捧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至于中间的蓝紫发少年…… 他向前踏出一步,淡声道:“输得太难看了,前辈们。” 宫本优茶目露了然,原来这就是男生们口中的“幸村部长”。 蓝紫发少年一句话断言了比赛结果。 诚然,无论比赛开始是因为什么,输了就是输了。 而十几个人打不过一个新生,赛后还给自己找理由——也的确是很难看。 “……”倒在地上的十几个男生涨红着脸,讪讪说不出话,相互搀扶着爬起来退到一边。 而反观“幸村部长”。 他抱着双臂,肩披土黄色的部服外套,额间戴有绿色发带,头发的长度和优茶差不多,带着微微的卷度。 脸庞如白玉般俊秀,眉眼精致却不显女气,嗓音淡雅温和,即便是说着毫不客气的话,也留有半分余地。 这是一个兼具人格魅力和威信的少年。 宫本优茶默默作着评价—— 有这样的领导者,这个社团的规矩肯定特别严。 与此同时。 切原站在空荡荡的球场中间,兴奋地舔舔嘴唇,立拍对准幸村他们。 “看来,你们三个就是这里最强的人喽?那跟我来打一场吧!” “太松懈了!”真田怒目而视,沉声道,“现在是部活时间,这里不是你能捣乱的地方!” 幸村脸色未变,只眼神微凉地看着“捣乱的后辈”,语气平和,意思却不容置疑。 “如果你想比赛的话,可以加入网球部,参加几天后的排位赛,但现在,你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正常训练了。” “啰嗦死了!”切原抓抓头发,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这里最强的人吗?要是赢过你们,我还加入网球部干什么?!” 这话说得极为猖狂,但幸村三人不为所动。 其中的褐发少年甚至合上笔记本,径直走到铁丝网入口处,淡定道:“如果不加入网球部就请离开吧,我们要继续纳新了。” “喂你们——!” 三个少年的出现仿佛让整个网球部找到了主心骨,混乱的场面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宫本优茶的视线从暴躁跳脚的小少年身上移开,不紧不慢地移步到报名队伍的最后面,排队等候交表。 队伍缩减一半的时候,他注意到真田在入口附近维持秩序。 想起山崎“婆妈”的劝说,优茶淡定地别开头。 决定看不见。 然而事与愿违。 到他的时候,优茶刚挪动脚步,准备把申请表交给褐发少年,就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你?” 优茶手顿住,默默地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着来人。 真田弦一郎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他没想到,在网球部还能看到那个在四楼做出“危险举动”的少年。 刚才要不是因为顾及网球部事务忙,他肯定会冲到山崎那个班,把这个人找出来! 眼下可好! 真田快步走到宫本优茶面前,沉着脸训斥道:“同学,是你刚才在擦窗户吗?你知道刚才你的行为有多危险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还有山崎,他作为班长,应该起到监督作用,怎么能让同学……” “是我自己爬上去的。”宫本优茶听到后半句,淡声打断他,“还有,我不会摔下去。” “你——!” 少年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然而他冷淡的神情,轻飘飘的口吻,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 正面迎对这话的真田更是如此,他压制的火气瞬间就“腾”得升了起来。 不过在他爆发之前,有另一道温和的嗓音先行制止了他。 “真田。”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走过来,视线在成对峙之势的两人之间游走了一个来回,温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位又是……” 宫本优茶不明白为什么真田会生气,甚至迁怒他人,但也理解,作为一个陌生人,自己的信誉不高。 所以他不生气,也不说自己的事,只是抿了抿唇,平视真田,再次解释道: “我说的是真的。” “你在一楼叫我之前,山崎就有劝我下来,他并没有错。” “……”真田拧起眉头,这次他没说话,被打断的怒火也没再升起,但是板着脸,眼神锐利地看着少年。 优茶毫无躲闪的意思。 两人一时陷入僵持。 幸村与柳在旁边对视一眼。 他们在说什么呢? 没有数据,不清楚。 真田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身量略显单薄,但气势却不弱,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浅浅的金色。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眼里的澄澈、干净,还有……执着。 真田闭目沉吟片刻,忽然说:“下不为例。” 少年没应声,就静静看着他。 真田抱着手臂,掀了掀眼皮子。 “这属于你大扫除中个人的危险行为,并不违反校规校纪,没有惩罚。” “山崎也是。” 宫本优茶收回视线,轻轻点头,礼貌地应道:“是,谢谢真田君。” “看来,你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幸村精市适时地开口,笑着看向自己的好友。 真难得啊,真田还有这么快就欣赏一个人的时候。 从幸村未语的表情中看出几分调侃,黑发少年下意识地去拉帽檐,忽然记起自己刚从教室过来,还没来得及戴,又硬生生半途中收回手。 “一点儿小问题而已。” “好,”幸村没有多问什么,转向宫本优茶,掩藏住对少年产生的好奇心,轻笑道,“那这位同学来网球部是?” 优茶双手递出自己的社团申请表。 “你好,我是来……” “喂!别装作看不见我啊!” 优茶:“……” 心有亿点点累,要不他别报名了吧。 切原赤也见那几个人竟然抛下他开始自顾自地聊天,不满地叫道:“跟我比赛啊!难道你们想逃吗?” 柳莲二伸手接过宫本优茶的申请表,淡定道:“意外状况,请别介意。” 优茶的眼神飞快地扫过眼前的三个少年。 很明显,不论他们之中的谁,都不打算让现在的“小意外”影响网球部的正常工作。 ……怎么说呢。 这个网球部看起来跟想象中的有点儿不同。 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优茶暂时无法说清楚。 “没有问题,欢迎宫本君加入网球部,稍后去仓库领一下部服,然后开始基础训练。”柳有条不紊地嘱咐道,“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找我——柳莲二。” “……谢谢柳君。” 今天就开始训练? “有什么难处吗?” 柳敏锐地察觉到少年语气中的迟疑。 “没有。”优茶轻轻摇头。 他是感到有些意外,但既然规定如此,他加入了就要遵守,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这边结束,优茶顺势看向另一边。 切原少年还没有放弃,甚至“贴心”地劝说道:“你们三个人而已,比赛很快就会结束,我打败那些前辈也没用多长时间。” “狂妄!” 切原的一再挑衅,终于让真田忍不住呵斥出声,他眼神冷峻,打算亲手终结这场闹剧。 “既然你那么想比赛,那就陪你一场好了!” 幸村见好友已经抓起球拍,无奈地笑笑。 但说实话,他并不反感这个有活力、有潜力的后辈,想来真田也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应战。 打一场也行,用对方的话说,的确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就在幸村快要这样下决定的时候,他眼角忽然瞄到旁边置身事外的清冷少年。 幸村心念一动,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反应,拉住真田。 真田愣住,“怎么了幸村?” 幸村敛眸浅笑,语气轻松地问切原:“你说你把前辈们都打败了?” “当然!”切原不假思索地说,“反正在这里的都打败了。” “我看不是吧。” 幸村挑挑眉,回头冲柳伸出手。 宫本优茶本来站在一边耐心等待事情结束,他好去领衣服训练。 就见刚刚细心嘱咐他的褐发少年,忽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从笔记本里抽出什么递给幸村。 两人无言却默契的举动让优茶不自觉地跟着看过去,却眼尖地发现,柳递给幸村的正是他的社团申请表。 优茶不明所以地看向幸村精市。 接着,他就听整个网球部颜值巅峰的部长温声说:“这不是还有一个‘前辈’吗?” “宫本君,你来和切原君打一场如何?” 切原赤也:“哈?” 真·吃瓜群众·优茶:???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新社团二 “什么?” 切原赤也疑惑地看向幸村口中的“宫本君”。 这个前辈不是刚进网球部吗? 对啊,我不是刚进网球部吗? 宫本优茶收到切原的疑问,侧头默默地看向幸村精市,浅色的眼眸里浮现着同款“疑惑”。 一个活泼莽撞,一个清冷淡然,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却惊奇地露出同样的眼神。 呵呵,还真有点儿可爱。 “咳,”幸村握拳抵在嘴唇前,掩饰住嘴角加深的笑意,举起手里的申请表。 “宫本君自我介绍里写着,打网球经验七年,对吗?” “是。” 从小学算的话,确实是。 幸村微微颔首,再度对二人提议道。 “那宫本的基础应该没问题,跟切原打一场怎么样?” “切原?宫本现在也是网球部的人了,还是你的二年级学长,你若是打赢他,我们三个再跟你打,如何?” 切原闻言立即扬起嚣张的笑容,不屑地哼道:“无所谓!反正不管是谁,再来几个,我都会统统打回去!” “喂,那个宫……什么前辈!别浪费时间了,打不打?” 宫本优茶没有理会切原的挑衅,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幸村,想看清这位同年级的部长到底要干什么。 但他失败了。 蓝紫发少年的笑容温和而疏离,既不过分热络,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善意,面对优茶的注视也不恼不慌。 但就是没有表露出分毫真实意图。 坦白来说,优茶内心是拒绝这个提议的。 他只想低调地混过初中这两年,更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打上“临阵脱逃”“胆小鬼”的标签。 他来到网球部,本身也只是为了遵循母亲生前的叮嘱——找个地方“多锻炼身体”而已。 可是一对上少年真诚的、仿若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眸时,宫本优茶到嘴边的话又迟疑了。 自父母去世以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外人相处过了,对如何处理与同辈上级的关系也毫无经验。 理智告诉他,像幸村精市这样的人,自己答应或拒绝,都不会影响到他对整个局面的掌控。 包括现在幸村所表现出来的温和也好,亲切也罢,都不过是源于他的教养和礼仪,跟“宫本优茶”这个人是谁没有关系。 但另一方面…… 宫本优茶想起了些别的事。 一周以前,也就是愚人节的那天,他一觉醒来,身体凭空绑定了一个“系统”。 对方自称是“知识问答系统”,要求作为宿主的宫本优茶要按照规定答题,不然将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等优茶回过神来,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觉,再想问仔细的时候,对方便进入了【正在加载中……】的状态。 直到今天的零点。 系统【加载成功】并给他发布了第一个问题。 “幸村精市的生日是--月--日。” 可是。 且先不说他为什么要遵守问答系统的规则和要求。 茫茫人海中,他要如何知道“幸村精市”是谁?又上哪里找到对方,并得知对方的生日呢? 所以在这之前,优茶并没有把系统和问题当回事儿。 却不想,不过半天时间,这个所谓的任务对象就“自动”出现在眼前。 可是他来报名网球部本就是场“意外事件”,系统又怎么会提前算到?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优茶凝眉陷入沉思。 …… 在幸村提议比赛之后,少年就一直盯着他,淡粉色的唇瓣紧紧抿着,站在原地既无举动也不说话,更遑论回应切原赤也。 这副姿态落到其他人的眼中,就是在向幸村表达强烈不满的意思。 少年长时间的沉默,让围观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不断有异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萦绕在他身上。 柳莲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他的好友,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在立海大的人气和威望很高,除了容貌出色,被人推崇更多的,还是他强大的实力和人格魅力。 这种情形在去年,还是国一的幸村率领网球部斩获全国大赛冠军之后,不减反增。 柳不知道宫本优茶在想什么,但知道,如果少年再继续盯着幸村这样沉默下去,其他人对他的印象一定会贴上诸如“傲慢”“无礼”等标签。 哪怕少年的样貌同样出色。 那么幸村精市本人此时的感觉呢? 幸村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弯起嘴角。 不同于旁观者,他作为直面宫本优茶的人,目光敏锐,看得很清楚—— 少年的眼神虽然是朝着他的方向,但却是没有焦点,也没有落点的。 换句话说,少年在走神。 这个发现让幸村有几分疑惑,又觉得很有趣。 这种时候,宫本优茶竟然在走神? 依照刚才短暂的接触,幸村能看出冰蓝发少年虽然性格冷淡,但并非没有礼貌。 那么,他现在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专注到无暇顾及旁人? 因为这一丝好奇,幸村没有惊扰少年。 他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说话,现场竟然一时陷入了沉寂。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切原赤也。 没有得到宫本优茶回应的切原,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他气恼地举起球拍。 “喂!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要打就打,不打你就痛快地认输!” 小少年怒气冲冲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优茶。 他回过神来,眼睫微颤,首先望进一双探究的蓝紫色眼眸中。 它的主人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抱歉,我走神了。” 宫本优茶移开视线,果断地低头认错。 他没能思考出系统的存在到底是什么缘故,但一切事情,都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不是已经遇见“幸村精市”了吗? 那就顺其自然吧。 优茶垂眸收敛起所有的思绪,又侧身转向极度暴躁的切原。 “抱歉,我不是故意忽略你,只是……我今天没有带网球拍。” 优茶临时给自己想了个真实的理由。 冰蓝发少年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但当他琥珀色的眼眸认真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对方感到真诚。 切原的一腔怒火也在这清澈的眼神中,慢慢熄灭。 他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耐烦,嘴上却别扭地说道:“前辈不早说……那现在怎么办?借一个吗?” 宫本优茶默默地看着他。 就不能选择不打吗? “没带球拍?” 这时,真田忽然出声,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优茶。 好像在说,你来报名网球部,却不带球拍? 宫本优茶内心对此也有些无力,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索性又闭上了嘴。 倒是柳捧着笔记本,淡然问道:“宫本是今天刚转学过来的吧?” “嗯。”优茶轻轻点头,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柳没有解释,而是转向真田和幸村说:“宫本的小学是在中国上的,有百分之七十八的概率不了解日本学校的社团制度,所以刚才我让他领完衣服直接去训练的时候,他才会迟疑。” 说到后半句,他侧头看了眼宫本优茶。 听到有关于自己的信息被对方说出来,而且推断的如此准确,优茶微微有些惊讶。 相比起幸村和真田,柳莲二的气质更加淡雅平和,没想到他的数据却如此细腻,观察力也惊人。 这个网球部里,有意思的人还真不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新社团三 听过柳的解释,不管是幸村、真田还是围观的群众,皆是恍然。 难怪少年刚才沉默那么久,之后又张口、闭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连球拍都没带,却猛地被安排比赛,换作常人都会一时无措、反应不过来吧。 被他们用“理解”的眼光看着的宫本优茶,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宫本优茶:…… 他们在胡乱猜想什么? 优茶看向切原赤也,试图寻找答案,发现这小少年的眼神比他还迷茫。 行吧。 幸村望向逐渐昏黄的天色,今天的部活已经耽搁太久了,还是快些结束吧。 他轻笑着说:“如果宫本你是担心没有球拍的话……其实部里有公共的备用球拍,我让人去拿。” 话音刚落,都不等优茶伸手婉拒,旁边立刻就有看热闹的男生主动跑去仓库,拿了支崭新的球拍回来。 宫本优茶:不,您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善解人意。 阻拦不及,他只好将伸出的手插回裤兜,用冷淡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生。 结果却只换来对方双手平摊递来的球拍和一句鼓励。 “加油!那个新生的实力很强,你好好表现!” 宫本优茶闻言,顿时眼皮子一跳。 是他离开日本太多年了吗?为什么感觉有些听不懂对方的话。 “好好表现”这四个字是这么用在同辈中的吗? 被清冷少年的澄澈目光注视(?)着,那男生的脸忽然就泛起了一丝红晕,将球拍往忧茶怀里一塞就低头跑远了。 宫本优茶眼疾手快地抱住球拍,缓慢地眨眨眼,只觉得今日自己遇到的迷惑行为有些多。 不过现实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反应。 球场上的切原已经等待多时,见优茶接了球拍,立马道:“快来,前辈!” 而幸村三人也走到场边,准备观赛。 “一局定胜负,没有抢七局,可以吗宫本?” 难道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不”吗? 少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接着轻轻点头。 他脱掉制服外套,随便交给场边的一个人代为保管——看样子,他们都等不及他去换运动服了。 也好,快点结束他好回家喂猫。 估计这位幸村部长的想法,也就是在“为难”切原的同时,顺便测试一下他这个新社员的能力。 既然如此,他就随便打打好了。 …… 切原一站到球场上,就展现出全神贯注的精神头,虽然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浮躁,但这种认真和积极的态度,还是让真田他们表示认同和赞许。 反观球场上的另一个人。 冰蓝发少年做了几个蹲起动作,然后左手拿起网球部的公用球拍,随意挥了两下,就全当适应和热身了。 看到这一幕,真田的额角当即蹦出一条青筋。 要不是顾及还没有了解少年的实力,不可轻易断言,那句“太松懈了”他差点儿冲口而出。 但就冲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真田下定决心,之后的部活训练,他一定要好好操练宫本! 宫本优茶刚做完热身活动,突然感觉身体窜过一阵恶寒。 他抬头看看天色,四月的神奈川正是回暖的时候,只是日落时分还是有些清凉。 得赶紧回家呀……neko前几天感冒刚好,不能饿着它。 优茶收回视线,顺势看向对面斗志昂扬的小少年。 “这场比赛对你很重要吗?” “啊?”切原被问得一头雾水,“算……重要吧,只要打败你,我就可以挑战那边的三个人,赢了,我就是立海大最厉害的网球手!no.1哦!” 他指的三人自然是幸村、真田和柳。 小少年说到最后,语气里的骄傲和兴奋再也掩饰不住。 然而宫本优茶听完只是淡淡地点头。 “行,知道了。” “哈?你知道什么……” 切原满脸写着“莫名其妙”,忽然间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宫本优茶。 “你不会是想给我放水吧?!” 越想越觉得宫本优茶话里是这个意思,切原咬咬牙,羞恼地握紧拳头。 “你瞧不起谁呢!哼,用不着你放水我也会打败你!” 优茶用眼角快速瞄了他一眼,微躬身体,弯曲双膝,双手持拍站在网前。 “你想多了。” 切原见宫本优茶不为所动,语气也平淡无奇,心中的气恼稍稍放下,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 看着表情狐疑不定的切原,优茶淡定地回视他。 实则内心却在想,“放水”也是要有水平的,那种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放水”,得是多么低级。 不过他也不想整那些虚高的,能混过切原赤也就行——这个小少年真是不出意外的单纯可爱。 优茶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的,你先发球。” 大概是宫本优茶的语气听起来极为笃定,切原选择暂且放下怀疑。 他也不客气,转身走到发球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网球,抛向空中。 “来了!” 姿势标准,球速中等。 宫本优茶快速作出判断,身体却慢慢跑向落球点,最后堪堪回击到网球。 冰蓝发少年表现的就像个初学者一样。 切原皱起眉头,没说话,他还怕宫本优茶是在驴他,再一球时手上加大了力度,作为试探。 结果这次宫本优茶反而很快就回击了,好像刚才的第一个球只是因为他还没适应比赛,所以才慢了半拍。 在与宫本优茶又来回拉扯了几个球,确定对方“渐入佳境”,不是故意放水后,切原的眉头才终于松开,也从宫本优茶的“表现”中判断着他的实力。 “如果前辈你的网球是这种程度的话,那我就赢定了!” 想到这场比赛很快就能结束,然后他就可以和立海大的“三巨头”比赛!再赢了“三巨头”之后他就是第一! 切原不禁心情愉悦,话也多了起来,还终于叫了一声“前辈”。 “前辈”微喘着气,浅蓝色的头发在黄昏的照映下泛着橙光,原本自带的冰意仿佛融化了。 连同他清淡的嗓音也含着丝暖意。 “嗯,你很厉害。” 优茶这话夸得毫不违心。 切原赤也的实力的确不错,或者说,潜力很高。 如果不是在立海大,而是在随便普通的一所学校,他应该会如他所愿,成为那里的第一或者是王牌——在立海大也不是不可以,但就优茶目前的观察来看,切原想要打败幸村三人,恐怕有些难度,起码现在不行。 但平心而论,在这个年纪,切原能有这样的网球能力,除了本身有天赋以外,背后一定也下了番苦功夫,所以他夸一句“厉害”一点也不为过。 怀着这样的心思,宫本优茶的夸赞听起来就格外真诚。 真诚到切原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哈哈笑道:“前辈别灰心,回去多努力训练,也一定能达到我这样的水平!” 宫本优茶敛眸低笑,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 “嗯。” 幸村、真田和柳:“……” 他们旁观到现在,又不是切原赤也这种傻白甜,哪能看不出少年刻意隐藏了实力。 “真亦假时假亦真,切原被彻底骗过去了。” 柳翻开笔记本的新一页,记录着少年的数据,透过纸的背面能隐约看到,前一页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真田直接沉下脸色,再一次肯定了要给宫本优茶加训的决心。 “比赛态度不认真,太松懈了!” 幸村精市没有错过少年垂眸浅笑那一刻露出的温柔,蓝紫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艳。 他知道少年的皮相长得好,却没想到人笑起来还能更加好看,像雪莲花绽开的时候,直接触动了他对“美”敏感的神经,想用画笔把那一刻记录下来。 这大概是每个画家共有的通病。 而抛开少年的容貌,他的网球也有几分意思。 幸村侧头问向两位好友:“你们觉得宫本的实力怎么样?” 真田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分析着宫本优茶的一举一动,不偏不倚地说:“虽然对待比赛的态度还有待提高,但能看出基础很扎实,他这七年的网球经验应该没有掺水。” 柳笔下不停,淡声说道:“虽然有七年的网球经验,但比赛经验却极为欠缺。在面对切原第一个发球的时候,宫本的身体明显迟慢——这个身体反应是真实的。” “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概率,他通常是自己训练,没有人对打;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他的确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余的概率,原因不详。” 幸村抱着双臂,眼睛跟随着场上的网球来回移动,偶尔停在某处观察选手的动作和状态。 “我也更倾向于宫本一直是独自训练。” “他的自我介绍里没有写到一条有关于比赛的经历,真田也说,他对待比赛的态度是无所谓输赢的——一个经历过正式比赛的网球运动员,是不会这么‘淡泊明志’的。” 幸村的话尾带着明显的笑意,但真田和柳都明白他的意思。 网球本身就是一项竞技运动,它虽然被称为“贵族运动”,但却不代表它完全是优雅的。 网球,是激烈的,是对抗的,甚至可以是暴力的。 它需要个人能力的突出,也需要团队的合作。 赛场上的情形变化多端,极为考验运动员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 但更重要的是,一场好的比赛,会激发选手的斗志心、求胜欲。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输”的滋味。 “看来,我们这位新社员的能力还有待挖掘啊。”幸村浅笑着说道。 柳会意地点点头。 “我会做好宫本的训练计划的,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在之后的排位赛中获胜,成为正选。” 真田沉默不言,却在幸村和柳商量着等会儿谁先迎战切原的时候,突然出声。 他冲着宫本优茶的方向厉声喊道:“宫本!如果这一场你输了,接下来一周的基础训练你就翻三倍!” 球场边,其他也在观赛的社员们立马轰然响起一片讨论声。 “什么?三倍?!会死吧……我做完一遍就已经爬不起来了!” “不会不会,你还不相信军师的训练计划吗?” “柳君吗?呵呵。” “——他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错,榨干你最后一滴‘血’哦!” 宫本优茶本来就被真田吼得陡然一惊,又听到其他人如此言论,下意识地身体紧绷,接球时手上没注意拿捏好力气。 网球离开他的球拍后,快速越过球网,擦着切原的耳边飞过去,“砰!”地砸在地上,然后猛地弹起,撞击到后面的铁丝网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哐!” 切原瞪大了眼睛向身后看去,只见网球死死地卡在铁丝网的孔洞中,不停地旋转,尖锐的摩擦音响了好一会儿后才停下。 而此时的铁丝网上也已经凹下去了一大块。 切原赤也:“……” 全场:“……” 宫本优茶:“……???” 行,这下他也不用纠结要不要听从真田的话了,就凭这一球,切原赤也只要不是傻蛋,就不会再相信他之前是没有放水了。 那切原赤也是傻蛋吗?不,他只是傻白甜。 所以他当场就炸了。 “你竟然一直在骗我?!啊啊啊我要染红你!!!” 看着小少年红通通的眼睛,宫本优茶顿时觉得头疼。 这不会是要哭了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新社团四 但等优茶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 虽然切原的眼睛是红的,但他的精神却很亢奋,丝毫没有伤心之意。 取而代之的,是他表现在网球上的攻击力在加强。 不仅球速变快,力量增大,就连球路轨迹都像是…… “你瞄准的是我的膝盖?” 宫本优茶侧身躲过一球,微微蹙眉。 场边的幸村三人也同时提高警惕,密切关注着切原这忽然间飙升的实力。 幸村:“他之前跟十几个社员打了那么久比赛,体力应该有所消耗,刚才跟宫本对打的时候,球速也确实在下降。可是你们看,眼红之后切原的状态……” 柳在脑中快速计算着数据,“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百分之六十三了,且还在不断上升。” “哈哈哈哈!怕了?” 看到宫本优茶险而又险地躲过一球,眼睛充血的切原开心地笑着,嚣张的笑容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有些扭曲。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跟我比赛觉得很无聊?那你就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比赛吧,哈哈哈哈!别逃啊!” 优茶怔然地张了张口,很想让他别自说自话了。 但看到这个样子的切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点的难受,也说不出冷言冷语。 明明是想放水让他赢的。 切原不是说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那刚好,优茶也不在意是输是赢。 ……但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算知道自己不该怪责他人,宫本优茶还是没忍住瞪向真田,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怒气。 如果不是他吼的那一嗓子,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顺理成章”的输了! 瞎操心! “呵呵,看来还是被迁怒了呀。” 幸村轻笑着调侃真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上宫本优茶的灵活身姿。 为了躲避和回击切原的发球,少年终是被逼出了实力。 虽然态度消极,还是以躲避为主,但也能从中窥探到少年拥有绝佳的运动神经。 挥拍,击打,跳跃……就像身体的本能一样,每个动作都自然流畅。 真田闭目,抬手拉了下帽檐。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要磨练他在比赛中的心性,那就早一点开始。” 听到这话,幸村和柳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柳浅笑着说:“真田是不忍心好苗子被‘苗子’本人糟蹋。” 幸村温和地笑笑,眼神却坚定无比。 “看到怀有天赋的人却自己不知道怎么发挥,总是会觉得遗憾的。” “不管是宫本还是切原,他们都有天赋,也有基础,但同样的,问题也很突出。” “立海大虽然已经拿下了一年的全国冠军,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其他学校会变强,所以我们只能变得更强。” “吸收、培养有能力的人,也是变强大的重要途径之一。” 作为网球部的部长兼教练,幸村精市看得更远,志向也更大,在其他社员拿着“全国冠军”当荣耀,甚至人心浮躁的时候,他的心就更冷静。 一年的全国冠军就满足了? 不,他要实现立海大,三连霸。 柳挑眉问道:“正选中那几个二年级的,还有三年级的前辈……” “不用管。” 幸村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冰冷。 “该走的自然会走,该留的也会留,我们只需要等着有能力的人爬上来就好,不然一年两次的排位赛意义何在?” “立海大,强者为上。” “6-4!gamewonbymiyamoto!” 宫本优茶刚结束比赛,一下场就听见幸村的最后一句话。 这让他想起自己来网球部的路上,听到的两个男生的谈话。 “新生踢馆……网球部不看年级,只看实力!” 听那两个男生的意思,似乎幸村、真田和柳三个人,也是在他们国一的时候打败前辈,从而“继承”了网球部。 难怪今天切原的行为会被允许,还“尽心尽力”地给切原安排了比赛。 他们是在表明,网球部随时欢迎强者的挑战。 ——这既是一种包容、强大,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同时也鞭策其他的社员,时刻绷紧神经。 当然,如果比赛的另一方不是他的话,优茶可能会更加赞叹幸村的良苦用心。 “辛苦了,宫本。” 今日“一箭多雕”的幸村部长在宫本优茶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温声鼓励道。 “比赛不错,很精彩,除了拖的时间有点长。” 优茶闻言,眼神放空,表情有些微妙。 ……这应该不是在吐槽他刻意隐瞒实力,想给切原放水的事情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然而还没等优茶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看去。 “我不加入网球部!” 墨绿发的小少年这次是真的红了眼,分明有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面对柳询问他是否要加入网球部,小少年用胳膊一抹眼睛,在脸颊上留下两道灰迹,是赌气,也是很认真地说:“我不加!过几天我再来挑战你们!” 宫本优茶远远地听出切原声音中的哭腔,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安慰他。 毕竟,人也算是被他间接弄哭的? 优茶这么想着,就看见切原赤也隔着距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拨开窃窃私语的人群,一溜烟地奔出了网球场。 宫本优茶:“……” 别搞得跟他做错事情一样啊。 幸村静静地站在一边,深邃的眼眸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进眼底,包括身旁冰蓝发少年疑似落寞的神色。 虽然少年只是抿着唇,冷淡的表情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幸村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他周围气场的低压。 就像面无表情,实则丢了小鱼干的猫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宫本也是很单纯啊。 ——幸村的心里忽然划过这么一个想法。 他想了想,对情绪陷入低落的少年说:“宫本要好好准备三天后的校内排位赛啊。” 什么东西? 宫本优茶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抬眼看向幸村,浅色的瞳眸中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 想到刚才跟真田、柳讨论的有关于少年的心性问题,幸村没有明说,只是淡笑道: “网球部内部举行的循环赛而已,就是为了看看大家一段时间的努力成果。因为时间紧张,所以一天可能会安排好几场,宫本的体力还有待加强吧,回去好好准备。” 幸村暂时隐瞒了挑选正选的事情。 根据柳的情报来看,宫本优茶对日本社团体制的了解不深,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正选与非正选的区别——这样也好,幸村还真的有点儿担心,少年在知道正选的意义之后,按照他的性格,会不参加排位赛。 强制他参加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他在无知无觉中比赛,他们也好看看少年的综合实力。 宫本优茶听完幸村的解释,没有异议得就答应下来。 明白,这就跟学习上的阶段性测试一样,隔一段时间看看大家的进程,好调整复习/训练计划嘛。 “好,我会准备的。” 应该就跟今天差不多吧,只是一场比赛变成了多场比赛。 优茶毫无压力地想。 幸村与走过来的柳对视一眼,似是不经意地说:“对了,排位赛中输了的人,要接受双倍基础训练的惩罚。” 眼角瞄到少年马上投望过来的眼神,幸村弯弯嘴角,补充道:“两周。” 柳翻翻自己的笔记本,打开到某一页递给宫本优茶,贴心地表示: “嗯,网球部在周末也有训练,两周你可以直接算成14天。” 优茶数着白纸上罗列的条条目目,感觉自己呼吸停滞。 [单手俯卧撑左/右各100个,仰卧起坐200个,折返跑前后/左右各50组,挥拍2000次……] 看到那个“2000”时,优茶还仔细数了数“0”的个数,感觉自己又眼前一黑。 排位赛输掉=这些魔鬼训练x2倍x14天=……计算无能。 但2000x2x14=56000次。 他会“死”!!! 宫本优茶眼神一厉,“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双手递还给柳,绷着冷淡的脸说:“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幸村温柔地笑起来,很好,这下就不怕宫本不用心。 他温声道:“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先跟大家去换衣服,然后再回来做基础训练,球拍的话,宫本你今天先凑活用公用的,好吗?” 宫本优茶点头,“嗯,好。” 给他安排的这么仔细,他还能说拒绝的话吗? 柳提议道:“刚才的球拍宫本你用的不顺手吧?走吧,去仓库找找,我记得有其他克数的球拍。” 宫本优茶没有意见,但临走的时候他又停住脚步。 幸村耐心地等待着,就见少年站在他面前又是皱眉,又是闭目,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脸上也明显露出一丝烦躁和不耐烦。 但这烦躁并不是针对于他。 这种情形有点像刚才少年看着他走神的样子。 幸村不禁无奈又好笑地想——宫本的心事有点儿多啊。 “是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迟迟等不到少年开口,幸村只好自己问道。 宫本优茶见柳也跟着投来好奇询问的目光,内心更是抓狂。 他艰难地动动嘴唇,对一个今天刚认识的人,问:“幸村部长……” “嗯。”幸村及时应道,示意他大胆地说。 “冒昧请问,你,你生,生日是哪一天……” 优茶低着头,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 然而少年的音质天生带着点凉意,一压低声线,听进幸村和柳耳朵,就像是他咬牙切齿问出来的。 强烈的反差让幸村差点儿笑出来,连柳都有些忍俊不禁。 幸村轻轻歪头,带着温柔的笑容问:“宫本不会是因为今天的比赛记恨我,想在我生日那天,寄什么……嗯,可爱的东西吧?” ?什么可爱的东西。 宫本优茶目露茫然。 但这不妨碍他听懂了前半句。 优茶赶紧摇头。 “不,没有记恨,也不是想给你寄东西……呃,也不是……” 生日礼物的话,既然他特意问过幸村的生日,那还是要送的。 但有幸村适才的话在前,现在感觉……他怎么说都是错的。 宫本优茶泄气地闭闭眼,“算了。” 本来他就不是很想做这个任务,现在也不清楚系统的真实意图,就当这事不存在吧! “没事,打扰了,幸村部长,我先去准备训练。” 淡淡地说完,宫本优茶转身就走,先行去往仓库。 幸村看着少年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笑道:“我也没说不想告诉他呀。” “但确实有些奇怪,”柳用笔点了点笔记本,“问一个第一天结识的人的生日……虽然这也不是特别敏感的信息,但以宫本的性格来说,不应该会做这种事。” 幸村挑眉道:“我们的新朋友秘密还挺多的。” …… 宫本优茶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幸村和柳,一个看出他体力不足,另一个看出他用什么样的球拍合适…… 也不知道刚才他和切原的那场比赛,足够他们分析出多少的资料。 但就目前来看,包括真田在内,三个人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优茶眯起眼望了望天边的红霞,有些刺眼,但绚烂的色彩却让天空变得更加热闹。 他想,参加这样一个网球部,他以后的学校生活应该也不会无趣。 至于“幸村生日”的事。 他隐约记得系统好像说什么惩罚来着? 等回去再看看。 他现在也没理由,一定要听从系统的任务。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新朋友 网球部的基础训练还在宫本优茶的接受范围之内。 起码结束之后他还能站起来,身旁有几个同样今天入部的男生,早就瘫倒在地上。 优茶拿自己跟他们对比了一下,严重怀疑幸村他们口中的“好体力”应该是一种什么概念和标准。 踏着落日余晖回到家,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neko也准时蹲在家门口等待主人。 只是今天优茶发现,neko好像带回来了一个小伙伴。 他的猫还是他的那只猫,黑色斑纹覆盖在黄色的毛上,四肢肥短,站着也像蹲着,标准的短腿猫。 neko虽然是女孩子,但喜欢出去玩,更喜欢交朋友,跟狗也能玩得很好。 不过优茶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她真的带回家一只狗。 纯黑白色的小狗躲在neko身后,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天生自带忧郁气息,见到优茶也不叫唤,就乖乖地蹲坐在台阶上摇尾巴。 两只体型相似的毛茸茸挤挨在一起,你舔我,我蹭你。 可,可爱不止翻倍! 优茶默默地捂住心脏。 隔着两步远,用眼睛“吸”了一会儿毛茸茸之后,优茶才走过去。 “咪呜~”neko探出脑袋,温顺地蹭着他的裤脚,用尾巴将自己的小伙伴半圈起来。 优茶一只手抚摸着neko,将另一只手试探着放到小狗面前。 狗狗站起身,主动靠近优茶的手,低头嗅闻,来记住他的味道。 很快,优茶就心满意足地摸到小狗的头,并得到撒娇似的“汪呜~”。 它的皮毛被人打理的很顺滑,很干净,还散发着宠物香波的味道。 这应该是一只家养的柴犬。 优茶顺着小狗的下巴轻挠,果然摸到一块硬质铭牌,同时也看到了被它藏在身后的……球衣? 黑色球衣虽然已经被扯坏,但大小一看就是给宠物穿的,背部的位置标着一个号码,16。 而小狗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哲也……二号。” 优茶轻声念出铭牌上的刻字。 那一号是谁? 还没等优茶将铭牌反过来看看有没有地址或电话,就听到从他家院子外传来的焦急呼唤。 “二号!二号!二——号——” “汪!汪汪!” 听到呼唤,原本乖顺的小狗立马有了反应,它后退一步,轻轻摇身,将铭牌从优茶手里带出来,快速向外跑去。 优茶顺势松手让它跑走,自己拎着球衣,抱起neko跟在二号的身后。 …… 宫本优茶见到黑子哲也的第一眼,就冒出一个想法: 这肯定就是“一号”,错不了。 实在是这一人一狗太像了。 都说宠物似主人。 但样貌和气质都能这么像的,还真是少见。 随即,宫本优茶又在心里对面前的少年说了声抱歉。 他并不是说少年长得像狗,只是这同款眼眸—— 天蓝色、圆形、有一点呆萌,又带着点儿忧郁,跟二号一样的…… 好吧,又回到二号了。 总之就是,很像! “宫本君,日安。” 黑子哲也抱着二号,礼貌地点头问好。 宫本优茶抱着猫微愣,“你认识我?” “妈妈提过。” 黑子的表情没有变化,水蓝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她说隔壁搬来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少年,在立海大附中读书,跟我一个年级。” “只是不巧,这几天我们社团都有训练,回来得晚,一直没能碰上宫本君。” “原来你是黑子阿姨的儿子。” 优茶看向隔壁被打理得温馨浪漫的院落,恍然道。 他刚搬来的时候,按照礼节去拜访过周围的邻居,印象最深的还是距离他最近的黑子家。 因为黑子阿姨实在太热情了。 “二号是你的狗狗啊,”宫本优茶托举起手里的猫咪,“这是neko,它刚才把二号带回我家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二号还没有猫咪朋友,认识neko它很高兴的。”黑子同样托举起柴犬。 “啊对了,”优茶拿出那个破烂的黑色小球衣,“这个……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黑子对此毫不惊讶,举起二号跟它对视说:“你又把衣服咬坏了?” “汪呜~”狗狗无辜地睁着大眼睛。 优茶忍不住说:“它可能也是无意的。” 黑子重新将二号抱回怀里,淡声道:“嗯,它已经无意地扯坏好几件了。” 宫本优茶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这是什么球衣?” “篮球。”黑子提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眼睛好像在闪着光。 优茶根据自己今天的经历,结合日本高校要求学生参加社团规定,猜测地问: “所以黑子君是加入了学校篮球社吗?” “对,帝光中学篮球社,宫本君呢?”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黑子率先开口:“好像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黑子哲也,请多多指教。” “宫本优茶,请多指教。” 两个少年住的这么近,他们的猫狗今天又成为了朋友,知道优茶是独居,黑子顺势邀请道:“宫本君刚从学校回来,还没做饭吧?不如来我家吃?” 宫本优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黑子哲也,总觉得这个少年应当不是如此热情的性格。 黑子从后面抱着二号的腰腹,一人一狗正对着宫本优茶,两双水蓝色圆眼睛中同时露出期盼的光。 “你来吃饭,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她期待很久了。” 别说优茶不好辜负一位长辈的善意,就是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他就有种不忍拒绝的无力感。 “……好,我去放下书包,把neko……我的猫喂了。” 宫本家和黑子家紧挨着,走过去用不了两分钟。 在路上,宫本优茶浅笑道:“黑子君很疼爱妈妈呢。” 就因为不想让妈妈失望,所以主动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虽然“疼爱”这句话语序似乎有些奇怪,但优茶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毕竟黑子阿姨的个性……有时候真的很像小孩子。 而黑子哲也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很能照顾别人,很可靠的样子。 黑子闻言,面无表情地说:“妈妈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 但优茶分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的意思。 “嗯……黑子阿姨是很热情。”优茶叹了口气,“我登门拜访的时候,早上去,到了下午阿姨还不想让我走。” 黑子在家门口站定,一手抱着二号,一手去摁门铃。 等待的间隙,他转头对宫本优茶淡淡地说:“宫本君是在跟我炫耀,得到了我妈妈的喜欢吗?” 优茶一愣,这误会可大了。 他无措地看向刚结交的朋友,想着怎么解释,结果却在少年的眼眸中看到满满的促狭。 宫本优茶:“……” 所以黑子君其实是天然黑吗? 黑子忽然轻笑一声,在门开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到优茶的身后。 宫本优茶:? 他懵然地对着黑子家的大门,心想,你回你自己家需要躲什么? 但在门开的下一刻优茶就知道了。 “来了,是谁回来……茶茶!” 女人惊喜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优茶耳朵一蒙,紧接着,他的胳膊就被女人牢牢拉住,并以不可思议的力度将他“拖”了进去。 踉跄的宫本优茶:“……?” 你们母子俩的力气/速度是怎么回事? “天呐,茶茶,好久不见!是不是开学啦?新学校怎么样?哎呀,第一天有没有不适应?” “是,开学了。” “立海大挺好的……我还加了社团。” “没有不适应。” 被强行安置在沙发上的宫本优茶,一边应和着黑子阿姨的话,一边将眼神投向黑子。 黑子哲也轻巧地从他们沙发前路过,走到厨房,过了一会儿后,端着茶壶和甜品回来,放到优茶面前。 “请不要客气。” 宫本优茶:要不咱还是客气客气吧。 黑子无视少年的求救眼神,径自倒出一杯热茶推给他。 优茶:“……谢谢。” 看到表情冷淡的少年,即使非常不习惯他人的热情,面对他妈妈的关心却依旧耐心十足地给予回应。 黑子的表情愈发柔和。 “妈妈,宫本君还没吃饭呢。” 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黑子淡声提醒道。 “哦对对对!茶茶,今天晚上就在阿姨这儿吃饭,不许跑啊!” 黑子阿姨说着,起身回到厨房,让两个少年自己交流。 宫本优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黑子见状,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妈妈好久没见你,是有点啰嗦。” 优茶摇摇头,轻声道:“没有,不需要道歉,我知道阿姨是喜欢我。” 所以他并不觉得讨厌,甚至对这种母亲独有的关心……他也是怀念的。 黑子哲也没有错过少年脸上掩饰不住的哀伤,虽然转瞬即逝,但能隐隐感觉到,他心里应该有一块很大的伤,只要轻微触动,便牵扯起巨大的痛苦。 黑子垂眸,重新倒了杯热茶递给少年,换了个话题。 “其实,自从妈妈提过宫本君之后,我就一直在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周围“家”的氛围浓厚,宫本优茶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多起来。 他轻轻笑道:“阿姨是怎么说的?” 黑子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你果然更在意妈妈说了什么话。” 优茶不置可否,追问道:“所以阿姨说了什么?” “我妈说,宫本君眼神很好。” 黑子随口说,从桌上拿起一块饼干,在手心掰碎,喂在脚边打转的二号。 “嗯?”优茶疑惑不解,“这是阿姨的原话?” “原话啊……” 黑子低头看着二号,想起前几天妈妈的口吻。 ——“如果是茶茶的话,应该能看到所有他想看到的现实吧。” “就是这样。”黑子看向优茶,坚定地点点头。 “什么这样?”宫本优茶目露茫然,“说我眼神好吗?” “嗯。” “……黑子你是不是把中间什么话吞掉了?” “没有。” “那……” “宫本君会打篮球吗?” “会是会,黑子君,请不要转移话题。” “那吃完饭我们去打一场吧?” “……打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告诉我……” “啊,妈妈做好饭了,宫本君快来!今晚有香草奶昔!” “那个不能当饭吃……不对,黑子!” * 宫本优茶没有从黑子口中问出阿姨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阿姨,此事在他这里便成了一个谜。 饭后优茶又跟着黑子去打篮球,等回到家的时候,他真有种抬不动胳膊腿的感觉。 这一天的运动量绝对超标了。 但“可喜可贺”的是,这或许以后会成为他的日常。 “爸妈,新学校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啦。” 宫本优茶捧着相框坐在床上,嗓音是不同于白日的轻柔。 他拿着柔软的白布,轻轻擦拭着相框,即使上面一尘不染。 优茶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心中的安定。 “妈妈,我今天加入了网球部,那里看起来很有意思,我也会牢记你的话……” “今天去黑子阿姨家吃的晚饭,她……挺关心我的……然后,我想你了。” 相框中的夫妻二人笑容温柔地看着优茶,却也只能一直这么温柔,直让少年埋着头哽咽。 窗外月色疏朗,照进房间只余清辉。 半晌后,宫本优茶深呼吸一口气,微红着眼抬头,笑道:“晚安。” 【叮,系统提醒。】 【距离今日问答结束还有三个小时,请及时作答,并大声朗读出引号内的内容。】 【——“我知道,幸村精市的生日是__月__日。”】 宫本优茶将相框妥善地放归原处,躺在床上静静等待零点的到来。 他要看一看系统的惩罚是什么,再来决定要不要听从它。 【剩余两小时。】 【剩余一小时。】 【时间结束,今日问答未完成。】 【开始抽取惩罚方式。】 【抽取成功。】 【惩罚内容如下: 用宿主的名义匿名在立海大bbs上发布帖子,曝光切原赤也在网球部寻衅滋事一事。】 【惩罚已完成。】 【更新今日问答。】 【——“我算了算,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__分。”】 宫本优茶:??? 他没有管系统后面的问答更新,光盯着“寻衅滋事”这四个字,内心就升起一种怪异且不详的感觉。 切原今日的行为的确是扰乱了网球部的正常训练,但绝对没有到寻衅滋事的地步! 优茶猛地从床上坐起,抓过手机打开来看,发现在他的网页里突然多了一个收藏夹,里面的链接正是立海大的bbs论坛。 他从来没有登录过这种东西,但现在一打开后台就显示他的学生认证。 不仅如此,在“已发布”的列表里,赫然躺着一个帖子!就在一分钟前! 也就是系统所说的惩罚。 宫本优茶第一时间就试着删除,发现根本不行,心里的预感愈发糟糕。 “……”他抿着唇,指尖轻颤,在手机屏幕上悬空了好久,才慢慢点进帖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新困难 “什么?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吗,这事昨晚就传爆了!” “啊?怎么会有这种人,好恶心,幸村部长也能忍得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幸村精市,不过,据说他和真田君、柳君都没有上场,随便派了个二年级的上去,就把那新生打败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那个新生还是哭着跑走的。” “活该!谁让他敢在网球部惹事!没把他打趴下都已经算真田学长心善了!” “唉唉唉,小点儿声……你看,是不是他?那个新生。” “哼,他都敢做!有什么不敢让别人说的!他听见又怎么样!” 教学楼的天台。 兼任学校美化委员的幸村精市刚刚给花草浇完水,真田和柳就相继找上来。 “这么早来找我,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事吗?”幸村放下喷壶,露出了然的神色。 柳莲二拿着手机,说:“看来幸村也看过帖子了。” “嗯。” “我刚才已经联系柳生,让学生会出面封掉帖子,但可能成效不大。” 柳打开论坛界面给幸村和真田看,原帖确实已经被删除,但造成的风波却在持续,不断有学生自发开贴讨论。 “到底是谁,竟然在校园里散布这种不实言论?” 真田抱起手臂沉思,他平日不逛论坛,是早上碰到柳才知晓这件事,索性就一起来找幸村。 “帖子是匿名发布的,除非向学校申请,不然查不出背后的人。”柳淡声道。 “是谁不重要。” 幸村披着制服外套,在长椅边坐下,蓝紫色的眼眸迎向清晨的日光,冷静而睿智。 “网球部树大招风,就算没有这个人,也会有下一个人,不必理会。” 柳想了想,问道:“那还需要网球部出面,帮切原赤也澄清一下吗?” “不用。”幸村摇摇头,“我们一旦介入,事情就会更复杂。” 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是冷却。 一个人的品性如何,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会知道。 “就是有些委屈那孩子了。” 站在客观立场上,柳赞同幸村的做法,除了要让切原忍受一段时间的非议。 真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幸村知道以好友正直的性格,心里多少会觉得不舒服,便安慰道: “赞誉和毁誉通常都是并行的,他想成为强者,总要经历这些事。” “等他什么时候学会不在意了,就成长了。” 这道理真田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有反对幸村的决定。 他看向网球场的方向,嘴上却是说:“哼,以切原赤也那浮躁的性格,估计是很难学会的。” 幸村弯弯唇,饶有兴致地问:“那宫本呢?” “宫本怎么了?” “你不觉得,若是从他的角度来发这个帖子,也很合理吗?明明是昨天比赛的当事人之一,但帖子里却将他弱化成了一个‘二年级的’,而且完全没有提到他隐瞒实力,导致切原爆发的事情。” 幸村眼波微动,似是语气随意地提出一个猜测。 “他不会。”真田脸色未变,不假思索地回道。 虽然昨天是初次见面,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力,那样通透的少年,是不屑于做这种背后捅刀的勾当的。 “帖子是宫本发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三,”柳忽然开口道,“在我这儿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你们对他这么有好感。”幸村屈指抵在唇边,轻笑着调侃道。 真田拉了下帽檐,“他实力不错。” 柳则是反问:“难道幸村不是?” 幸村精市回想着昨日冰蓝发少年冷淡、礼貌、落寞等等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无端猜疑有些莫名其妙。 宫本表面上淡漠无尘,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实则心思细腻,有着独特的感性。 怕同学山崎会受惩罚而和真田呛声,因为切原“想赢”就给他放水,最后切原生气瞪他,他也会低气压…… 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表达,情绪较为内敛的少年。 幸村越想,眼神越是放缓,眼底不易察觉的冰冷也慢慢融化。 “或许你们说的对,宫本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 宫本优茶内心快焦虑死了。 从他踏进学校的那一刻起,耳边关于切原赤也的流言蜚语就没有停止过。 他的同班同学每到课间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各种版本的说法层出不穷。 这还是在国二年级的教室里,优茶根本无法想象,切原所在的国一年级会是怎样的狂轰滥炸。 这全都是因为昨晚在学校论坛上横空出世的那张帖子。 立海大奉行的是从国中到大学的一贯教育,所有的教学模式也好,课程也罢,都是一脉相通的,论坛也在一起。 上面发布的帖子,自然也能被全校几万人看见。 这更让宫本优茶觉得忐忑和愧疚。 昨晚阅读完帖子后,他几乎整夜都在失眠。 系统所描述的惩罚内容毫不夸张。 帖子里,切原赤也的形象被彻底描写成一个肆意破坏网球部训练,不服从前辈的教导,还出言不逊的嚣张跋扈之人。 如果不是优茶就在现场,并且就是当事人之一,他看完帖子也会觉得这个新生是到网球部刻意挑衅找事的。 更过分的是,当时在球场围观的分明有很多人,也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但帖子下面那些以目击者口吻的评论,竟然还有不少是在赞成帖子的言论?! 宫本优茶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目击者”是真的在现场还是不在。 但“人云亦云”和“跟风煽动”造成的影响是可怕的。 再加上内容里提到了如今风头正盛的网球部,还有幸村等人,帖子甫一出现就被学生们顶到了论坛前排,看到的人越来越多,又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校园里的舆论已然控制不住。 优茶想过换成自己的实名去帮切原澄清,但难保不准哪一天论坛抽风,或者系统再来一个惩罚,直接把他的匿名解码了…… 那他就真的可以当场社死了。 重点是,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 宫本优茶一时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 下午三点,部活时间。 宫本优茶怀着微弱的希望走到网球场外,遍寻全场都找不到那个墨绿发的小少年。 没来啊。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优茶还是心底一沉。 他不确定切原是不是因为帖子的事情才不来训练的,毕竟昨天他拒绝加入网球部的话,听起来很是赌气。 但果然还是……很在意。 幸村精市正在球场内监督部员跑圈,眼角瞄到冰蓝发少年停留的身影时,正要唤他去换衣服加入训练,就看见少年忽然侧身,似是转身要走。 “宫本。” 宫本优茶刚迈出的脚步停下,重新转向球场。 铁丝网内,网球部部长抱着双臂,语气轻悠地问他:“部活已经开始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优茶抿了下唇,走回到幸村面前,微微躬身道:“抱歉,幸村部长,今天的训练我想请假。” 幸村隔着铁丝网打量着少年。 “如果不算昨天的话,今天是你的第一天训练吧。” “是。” “你说你要请假?” “对,真的很抱歉。” 优茶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是不妥,但他需要时间去找切原赤也,如果等参加完部活,天就要黑了。 幸村看着面前眼眸低垂,一言不发,神色却异常坚持的少年,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这人,连个理由都不准备编给他吗? “怎么了?” 真田安排好训练,注意到场边两人的僵持,走过来问。 幸村侧过头,挑眉说:“宫本说他要请假。” 然后笑着等待真田的反应。 “什么?” 果不其然,真田立马皱起眉,犀利的目光射向铁丝网外的少年。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嘴唇轻启,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说,默然地站在原地。 “太松懈了!你是准备第一天就翘掉部活?”真田严肃地问。 “抱歉,真田副部长,”少年又是一躬身,“缺掉的训练我之后一定加倍补回来。” 竟然主动说加训? 幸村有些意外地看回宫本,他还记得昨天提到双倍、三倍基础训练的时候,少年的可爱反应。 “能告诉我们请假理由吗?” 他是真的有点儿好奇了。 但宫本优茶对此的态度很坚决。 “现在不行,对不起,幸村部长。” 幸村和真田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少年在周围的沉默中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蓝色的碎发落在脸颊旁,露出右耳垂上的一颗红痣。 “好了,”最后还是幸村伸手将少年扶起来,温声道,“宫本搞得这么正式,我们不答应都不行了。” 优茶的胳膊被握在幸村手里,他怔愣住,抬头,琥珀色眼眸里映出幸村温柔的眉眼。 “明天三倍基础训练,有问题吗?” 宫本优茶的眼神逐渐亮起来,“是!没有问题!” * 噔噔噔!噔噔噔! 放课后的教学楼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年b组的值日生擦着黑板,暗自嘀咕谁这么着急,下一秒就见教室大门“呼啦”一声被打开。 宫本优茶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撑在膝盖上,因为剧烈跑动而喘息不停,淡色的眼珠投向被他吓住的一年级生。 “打扰一下,请问……” 二十分钟后。 商业街电玩城的入口处出现一个格格不入的少年。 少年同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学生一样,背着书包,穿着学校制服。 但格格不入的是,他穿行在游戏机之中,不停地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神情中毫无兴奋或放松,反而认真得像…… ——来抓逃课学生的教导主任。 切原赤也见到这个样子的宫本优茶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反应过来后,他一个激灵从游戏台前跳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优茶见切原瞪大着眼睛,一副炸毛防备的样子,忽然想起neko。 当他试图拿走neko的小鱼干的时候,它也是这样。 宫本优茶眼神不由地漂移了一下,才又回到切原身上。 面对小少年的警觉狐疑,他犹豫着,问道:“……你怎么不去网球部训练?” “哈?” 切原赤也垮着肩,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昨天不说了吗,我不加入网球部!” “那论坛上的帖子……” “嗯?哈哈哈哈!你不会是觉得我会伤心吧!” 切原盯着宫本优茶迟疑担心的表情,突然捧腹大笑。 “那种傻逼人说的傻逼话,本小爷才不会在意!一看就是在嫉妒我的实力,哼!我可是要成为全国第一的网球手,被人嫉妒是正常~的~啦~” 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非常诚恳地点头,“你说得对。” 切原横着食指蹭蹭鼻子下面,微红着脸,睨眼去看优茶澄透的眼神。 “没想到学长你的性格还挺好啊。” 宫本优茶:? 这小孩又想到哪里去了? 算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优茶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举到切原面前,淡声道。 “社团没加入,小测也不及格,开学有这样一个的起始是不行的啊,切原君。” 切原懵然地看着眼前全是红勾的英语试卷,上面斗大的“0分”好像张开的大嘴在嘲笑他。 “你!你你你……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切原猛地涨红着脸,劈手夺过自己的试卷,团吧团吧塞进书包里,紧紧瞪着宫本优茶,满眼写着羞恼。 优茶在切原夺试卷的时候就从善如流地松开手,怕他把试卷扯裂了。 “去教室找你的时候,你同学给我的,说英语老师让你一个单词抄三十遍,明天交。” 说到这儿,优茶顿了下,再开口的时候,清淡的语气颇为无奈。 “但你走的时候忘拿了。” 宫本优茶也没想到,他的第二个任务是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完成的。 问:“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__分。” 答:“零分。” 这个分数,也不怪系统在题干里用了“只”这个字。 切原赤也:“……” 他别扭地嘟囔着“你找我干什么”,手上却很快收拾好书包。 “走吧!” “去哪儿?”宫本优茶不解地歪歪头。 “打球!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你!!!” ……这都哪儿来的活力。 优茶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出了电玩城,才开口。 “我网球包放在部里了。” 切原赤也当即站定脚步,回头看他,眼里的“你逗我呢”快要化为实质了。 宫本优茶单手插兜,淡淡地补充:“立海大网球部。” “……你是不是打网球的?球拍怎么能不带在身边?!” 暴躁赤也,在线开麦。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回到网球部 “今年申请入部的,除了宫本以外都是新生,粗略来看,数量是去年的三倍不止。” 柳收拢着一沓一沓的入部申请表。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在一边帮忙统计名单。 三年级的前辈们忙于学业,部里的一些事情已经慢慢全都移交给二年级的来处理。 反正连部长、副部长都是二年级的,这么做也算是让未来的正选们提前磨合。 听到柳的话,丸井反而丧气地叹了口气。 “人数是不少,但看起来没有几个是真心想打网球的,多数是抱着好玩或者无所谓的态度来的。” 网球部获得的全国冠军是荣誉也是标杆,在立海大附中所有社团里也是独一份的,新生在不了解全貌的情况下,选择网球部很正常。 “但一旦开始训练,又有多少能坚持下来呢?” 外人常常会被鲜花和掌声吸引,却忽视了这背后的汗水和泪水。 立海大的冠军,可不是运气赢来的。 “但基数大也是好事啊,说明我们挑选到好苗子的可能性也大。” 幸村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真田。 听到“好苗子”三个字,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我怎么听说,宫本今天请假了?” “那个有意思的小孩也没来。”丸井嚼着泡泡糖,接口道。 “就是昨天比赛的两个人吧,”胡狼回忆着,“实力很强,不加入网球部可惜了。” 幸村在桌边坐下,先回答着柳的问题:“宫本好像有急事,宁愿明天三倍加训也要请假,我和真田就同意了。” “噗!” 丸井刚吹出来的泡泡炸开在嘴边,他惊讶地问:“三倍?!” “所以我说他应该有急事。” 幸村其实对宫本优茶去干什么,心中有所猜想,但无凭无据,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他不会是去找切原赤也了吧?” 网球部里心思敏锐的少年不少,此刻丸井便随口猜测着。 “概率很高。” 柳没有报准确数据,他对宫本优茶的资料收集还不足,不够作出准确判断。 幸村轻笑着起身,拉过白板。 “好了,不提他了,先说说排位赛的事……” …… “怎么又回学校了?” 切原烦躁地揉揉头发,眼神却不自觉地向一个方向飘过去。 “你是想问怎么又去网球部吧。” 宫本优茶察觉到小孩的视线去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嘴上不诚实,但心里明明还是期待的。 “哪有!”切原大声反驳,狡辩道,“我是觉得刚从学校出来,现在又大老远返回来……一会儿天都黑了。” “现在还不到五点,学校所有的社团活动都在进行中,不算晚。” 即便知道切原是在找借口,优茶依然耐心地解释道。 “而且我的球拍、运动服都在网球部……要不今天咱们别打了?直接回家?” 说着,他在原地停住脚步。 切原赤也立马急了,“不行,你答应我的要陪我打球!” 好像怕宫本优茶反悔似的,切原反客为主,先行往网球部的方向奔去,还回头吼他:“快点!” 优茶叹了口气,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上去。 快到网球部的时候,他贴心地问道:“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切原从树后探头,环视了一圈球场内正在训练的众人,梗着脖子说:“我在这等。” 宫本优茶也不强求他。 “行,我快去快回。” 他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过头,对眼神不停往球场内瞄的小孩淡声嘱咐说:“别惹事。” 切原立即做贼心虚般收回视线,捏着拳头“恶狠狠”地威胁宫本优茶。 “要你管!” “嗯,我不管。” 宫本优茶头都不回地穿过绿荫道,往前走。 “但你要是再惹事,可能就真加入不了网球部了哦。” 切原赤也:“……” 啊啊啊,这个学长怎么回事?他好烦! 宫本优茶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先前跟幸村和真田请了假,现在又溜回来…… 优茶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都好解释。 但要是切原赤也被发现,小孩免不了被人误会或是嘲笑。 切原本身就很在意自己踢馆网球部却输了的事。 刚才优茶问他:“明明是我打败的你,你为什么不想加入网球部?” 小孩虽然装着不在意,但声音里却有些难过,又有些迷茫。 “我之前觉得自己很厉害……立海大是全国第一,只要打败立海大网球部,我就是全国第一!” “但结果是……他们随便找个人都能打败我。” 被随便找的那个人·宫本优茶:“……” 他深吸了口气,由衷地生出一种无力感。 “所以就觉得没脸了?” 切原当时没说话。 宫本优茶作为当事人不好说什么,只能给切原时间自己消化。 不过,既然还想着要跟他打网球,那就是内心里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所以不管是为了不让切原失望,还是为了缓解内心的愧疚,优茶都不打算拒绝“打球”。 “宫本?” ……只是希望别每次想偷摸做什么的时候,都能碰上幸村精市。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幸村的想法 幸村精市披着部服外套,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左手搭在门把手上,眉目间的表情略显惊讶。 红橙色的夕阳在他身后铺展开,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飘荡,浮光掠动中,少年清隽的身形散发出一层暖晕,将优茶的眼眸染上一抹浓重的金色。 宫本优茶轻叹一声,淡声问好:“幸村部长。” 幸村微微挑眉,走进休息室,反手将大门从背后关上。 光线被阻隔,优茶的眼眸在昏暗的室内又渐渐转为淡金色,随着主人视线的转移而盈动。 像是一泓泉眼,又像是在水中稀释的金粉,下一刻就会被泼洒在画布上。 幸村不动声色地捻捻手指,温和地笑道:“宫本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宫本优茶先是看了眼被幸村挡在身后的大门。 网球部的占地面积很大,除了室外网球场之外,还有室内网球场,部员换衣服、洗澡用的更衣室,开会办公用的部活室,仓库,休息室等等。 优茶对此就一个字评价,壕。 为了更方便去找切原赤也,优茶事先将网球包放在了休息室——也就是此刻他被幸村精市“封锁”的这间房间里。 网球部的训练量很大,部员训练完之后只想着赶快换衣服回家,休息室的利用率并不高,优茶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人碰到。 来人还是看起来不好糊弄的幸村精市。 “我回来拿东西。” 多说多错,宫本优茶简言道。 幸村背着光抱起手臂,深邃的眼神轻轻落到优茶背着的网球包上。 “回来拿东西,是……宫本的私事已经解决了吗?” 蓝紫发少年的嗓音温和而舒缓,但听到宫本优茶的耳朵里,却莫名听出了一分冷淡的意味。 他顺从自己的直觉解释道:“不是,只是我的……私事需要用到网球拍,所以回来拿。” 隔着一道房门,球场上热火朝天的声音隐隐绰绰地传进来。 网球部的训练还远远没有结束。 宫本优茶抬眼,平视着幸村的眼睛,即使心思再如何灵敏,表现出来的仍是淡然自若的样子。 “事情还没有解决,并不是我要故意逃训,缺少的训练量也一定会按照部长的要求,明天加倍补回来。” 幸村闻言,闭目轻笑着,眼角稍稍拉长,弯出一道弧度。 他刚才确实对宫本优茶的说辞下意识地产生怀疑,但很快就自我打消了。 没想到少年如此敏感,也这么……直白。 幸村从容得向旁边侧开身体,让出路来,嘴角笑意不减,面上毫无尴尬之意。 “那宫本快去吧,记得明早按时参加早训。” “我会的。” 宫本优茶平静地点点头,既没有被怀疑的愤怒,也没有解释清楚的开心。 但就在宫本优茶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注视着他背影的幸村忽然开口。 “宫本。” 熟悉的叫法,冰蓝发少年没有应声,礼貌而耐心地转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浮出疑问。 怎么了? 幸村抱着双臂,身长直立,俊雅的脸上显现着温柔的笑容,如四月春风拂过花絮。 “希望我们以后能多多了解彼此。” 冰蓝发少年明显地愣住,扣在肩带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似是有短暂的不知所措。 半晌后他眼眸低垂,细长的睫毛在柔柔地打颤,轻声道:“会的。” 宫本优茶明白幸村精市的意思,幸村精市也知道宫本优茶一定会明白。 不了解彼此性格的情况下,少年人初始的相处难免磕磕碰碰,但只要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再稍微多一点耐心,交付一些信任,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而恰好,不管是幸村精市还是宫本优茶,都是在这个年龄段里沉稳早熟的少年。 幸村锁好休息室的门,迎着日光眯了眯眼,偏头看向拐角处的墙壁,笑语盈盈地说:“你躲在这儿,是怕我惩罚他吗,真田?” 黑发的冷峻少年从拐角处走出来,拉了下帽檐。 “只是恰好经过而已,而且……你不会。” 幸村故意问道:“我不会什么?” 真田单手插兜,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说:“你不会惩罚他,幸村。” 幸村瞄了眼真田的裤口袋,调侃道:“早知道你带着钥匙,我就不跑过来开门了。” 真田从口袋里掏出休息室的钥匙,“那也是比你慢了一步。” 他冷静地看向幸村,“你好像格外关注宫本。” 真田和幸村从小一起长大,他非常清楚好友的性格。 幸村精市的内心称不上冷漠,但对待外人也绝不够热心,他不会无礼地拒绝别人合理的请求,但很少会主动提出帮忙。 能够让这个骄傲的少年费心的第一步,要么成为他的责任,要么成为他在意的人。 诸如网球部,诸如真田、柳等好友。 但只这第一步,就足够“拒绝”大部分人了。 那现在的宫本优茶,又有什么魔力值得幸村费心呢? 幸村精市抬头望着云霞,眼眸清亮而锐利,仿佛看到了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意味深长地说:“马上就是排位赛,不管宫本这次成绩怎么样,只要他不退部,未来的正选一定有他的名额。” 说着,幸村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本不用刻意结交的,队友间顺其自然地磨合就好,但宫本的性格……我怕如果我们不主动接近,他会一直对我们有疏离感。一个团队,如果互相之间不够信任,那是走不长远的。” “况且,抛开这些不提,”此刻,幸村的笑容中终于多了份真实的柔软,“他也是个很值得交朋友的少年,不是吗?我喜欢他的纯粹。” 想到刚才冰蓝发少年看他时,那平淡却清透的琥珀色眼眸。 “跟他相处,挺舒服的。”幸村低声说。 …… 宫本优茶完全不知道自己请假的理由已经基本被幸村他们猜了出来。 更不知道他那么轻松地进出休息室,也是有人提早给他开了锁。 但他着实被幸村的“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么直接地表达“我们交朋友吧”。 宫本优茶一时有些心绪复杂。 小时候,新一、兰和园子是他的幼驯染,长大后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朋友。 可除了他们以外,似乎优茶也没有能数得上的朋友了。 这六七年,他过得像一片荒芜,退无可退,走又走不出去。 家里唯一开盛的那两朵花,最后也全都…… 凋零了。 “——前辈?前辈?!宫本前辈!” 切原赤也胳膊夹着球拍,双手合拢在嘴边,冲着宫本优茶耳朵大喊着。 优茶猛然惊醒,双手攥紧,冰凉硬质的触感顿时硌在手心里。 他怔愣地低头看去,球拍握柄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冷汗,耳朵翁隆隆的,脚边还有一颗网球在骨碌碌地滚远。 “……切原?” 切原皱着眉,一手叉着腰,一手将球拍扛在肩上,不满地说:“宫本前辈不要走神啊!” 优茶收起球拍,站直身体,汗湿的碎发粘在泛红的脸颊上,声音低哑道:“抱歉。” 切原歪歪头,眼神疑惑地看着宫本优茶的脸。 “前辈你脸好红,是不舒服吗?” 优茶下意识地扬手,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和额头,顺便擦掉流淌的汗水,不在意地说:“可能是有点累了,没什么事。” 切原赤也活力无限,陪他打球确实是个体力活。 再加上优茶本就因为帖子的事愧疚在心,打算“舍命陪君子”,就更是放纵切原不断“再来!”“最后一球!”“再来一场!”的请求。 累到无神或走神,优茶还真不觉得意外。 切原今日的确打爽了,听到宫本优茶说“累”,他摸摸鼻子,眼神漂移,小声道:“今天……谢谢你了,宫本前辈。” 优茶淡笑道:“我收下了。” 墨绿色卷发的小少年眼神晶亮,双手合十兴奋地说:“那我们明天继续!” 宫本优茶:“……”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切原赤也快速收拾好网球包,往肩上一甩,开朗的笑容大大地扬起。 “走啊前辈,请你去吃拉面!” 被小少年的笑容晃了一下,优茶认命地闭闭眼,再睁开,拖着酸软的双腿,淡声道:“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与黑子 夜幕降临,青黑交织的天色从远处蔓延上来,穿过轻云薄雾。 远离闹市的住宅区也渐渐归于安静,花香、饭香,还有模糊不清的孩童笑语,跨过院落围墙,飘散在春风中。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街口的弯道处转出来,由远及近,慢步而来。 “汪~” 黑白纯色的柴犬耳朵微动,机敏地站起身,小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动着。 而它的小伙伴则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开“血盆大口”,“喵——嗷!”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懒地抬下眼皮子,从细长的眼缝中窥着远处的人影。 两只小可爱的身后,穿着白体恤的少年正靠着墙仰望天空,听到二号的叫声后,转头看向街口,目光沉静。 宫本优茶远远看到夜幕下等待的一人一猫一狗,心下微动,有股莫名的力气流窜全身,让虚软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久等了,黑子。” “呦,晚上好,宫本君。” 黑子哲也离开墙面,站直身体后抬起右手随意挥了挥,声音清淡有礼,动作熟稔随性。 “晚上好。” 习惯了邻居兼新朋友的反差萌,宫本优茶轻笑一声,蹲下.身去抚摸两只毛茸茸。 二号还是很热情,见面就围着优茶摇尾巴。 neko却是纡尊降贵地舔了口主人的手后,脖子一扬,等着优茶认错。 “抱歉啊,neko,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宫本优茶抱起闹脾气的小猫,声音低柔地哄道。 他又转向黑子:“今天麻烦你喂它了,黑子。” “不用客气。”黑子低头对蹲在地上的优茶说,“妈妈给neko做了虾仁猫饭,不过……” 宫本优茶立马略带紧张地问:“不过什么?neko没吃吗?” 在跟精力充沛的切原打球的时候,优茶就猜到今天他会晚回家,便提早发消息,拜托邻居黑子帮他喂猫。 但neko虽然经常自己跑出去玩,实际是一只警惕心很高的猫,外人投喂的食物它是很少碰的。 优茶担心它会不吃黑子喂的食物而饿着。 “不,它吃了。” 两个少年一站一蹲,黑子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面对优茶,气场却平和轻柔。 他淡蓝色的眼眸观察着优茶的表情,认真地说:“但neko似乎更喜欢二号的饭。” 宫本优茶:? 满意地看到优茶双目迷惑,似是懵然的样子,黑子清淡的声音逐渐露出笑意和一丝狡黠。 “它把二号的狗粮和鸡腿全吃了,所以今晚,二号吃的是neko的猫饭。” “不过你放心,鸡腿的盐分也不多。” 宫本优茶:…… 他下意识地垂头看向怀里的猫,neko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毛发,昏暗的夜色下,圆润的猫瞳放大,散发着睥睨一切的冷光。 ——蠢货主人,你又在发什么愣?赶紧伺候。 优茶沉默片刻,托住neko的腋下,将拉长的猫条放到地上,转手抱起二号。 “辛苦了。” 有这样贪吃的作精小伙伴。 二号歪歪头,睁着湛蓝色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看优茶,又看看横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的“小伙伴”,最后对着主人尾巴轻摇。 “汪呜?” 黑子弯身,抬手摸摸暴躁猫咪的头毛,淡声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宫本君回来得这么晚,看起来也很累。” “嗯,跟一个学弟打球去了。” 宫本优茶撸着二号暖热的肚子,随口道。 黑子手指停顿,抬眼望进优茶清亮如星辰的眼眸里,若有所思道:“宫本君喜欢网球。” “嗯?” 宫本优茶没注意黑子说的这是一句陈述句。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喜欢,但起码不讨厌。 “黑子为什么这么认为?”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以宫本君的性格,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陪别人打球到现在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愧疚啊。 宫本优茶浅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做陪?” 黑子哲也平静且笃定地说:“你不会主动去找别人。” 优茶愣然,还未作出反应,就听敏锐而温柔的少年伸出手,很自然地邀请道:“走吧,知道今天你晚回来,妈妈给你留了饭。” …… 顶着neko的一套猫猫拳回到家,宫本优茶仰躺在沙发里,眼珠停滞,在黑暗的房间内放空。 身体虽然疲累,但思维却不受控制地自我运转。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计算器,自动筛选过滤着海量的信息,然后列出“清单”。 明天要进行三倍的网球基础训练。 需要着手准备新学期的课堂测试。 这周末要和新一他们见面。 …… 切原的发球仍然存在问题。 切原的英语不及格。 切原还没有加入网球部。 切原…… 眼珠忽然转动,优茶不解地眨了下眼。 ——为什么他的“清单”里有这么多“切原赤也”? 太魔鬼了,这个小少年……简直跟“病毒”一样,肆无忌惮占据着他的“内存”。 放空结束,宫本优茶走到书房,打开落地灯,遵循着一直以来的习惯,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个皮面略旧的本子,翻到新的页面,开始规划这周的日程计划。 系统的声音恰在他写完计划的时候响起。 【叮,系统提醒。】 【距离今日问答结束还有三个小时,请及时作答,并大声朗读出引号内的内容。】 【——“我算了算,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__分。”】 这题他会。 有了昨天的惩罚“示例”,宫本优茶决定在搞清楚系统的真实意图之前,先听从它的。 优茶合上本子,淡定作答:“零分。” 【请按照正确规则答题。】 什么规则? 宫本优茶刚冒出这个想法,眼前的系统光屏就自动翻到上一页,并将最后一句话很人性化地标红。 【……大声朗读出引号内的内容。】 宫本优茶:…… 他的左眼皮开始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行。 优茶双指摁着眼皮,语气相当敷衍地道:“我算了算,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零分。” 【请大声。】 “我算了算,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零分。” 【请再大声。】 我他妈。 内心的不文明用语在蠢蠢欲动,搅乱着优茶的淡定。 不仅要背后说人闲话,还要大声说?! 宫本优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猛地撑桌起身,身下的椅子“哐当——”一声砸在木地板上! 他冷着脸,快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锁死。 宫本优茶单手抓着窗台,无声暗骂了一句,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算了算,切原赤也的英语测试只得了零分!” 【作答完毕。】 【今日问答完成,恭喜宿主。】 恭喜你个大头鬼啊。 【奖励已抽取发放,请查收。】 【本次问答成功奖励:减少惩罚影响x1】 【首次问答成功奖励:免惩罚x1;可回答次数增加x1;精美cgx1。】 奖励发放完毕后,系统的光屏上又荡起一片涟漪,像是石子投入湖中时波光粼粼的湖面。 宫本优茶靠着窗台无动于衷,抱着双臂冷眼横对,打算看系统还要作什么妖,就见月色映照下的屏面上,慢慢浮现出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夕阳余晖下的网球场,墨绿发的小少年正带着肆意嚣张的笑容,高高跳起,有力的臂膀抬起,右手的球拍还未落下,绿色的网球飞在空中。 球场的另一边,长身玉立的少年微微仰头,海风扬起他的衣角和发梢,橙色的霞光将那双淡色的双眸染上暖意,唇畔的笑意浅淡而真实,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惬意和放松。 宫本优茶的神情渐渐从漫不经心变成怔愣专注。 ……他跟切原打球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即便优茶对系统抱有初始的偏见,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抓拍得好。 虽然照片上色彩多样缤纷,但却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整幅画面和谐舒适,也将两个人物的个性各自展露出来。 动与静,淡雅与活泼,全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谢谢。”宫本优茶淡声道。 优茶只是礼节性地道谢,却没想到系统再一次人性化地回复他。 【宿主喜欢就好,照片可以导出到您的手机或电脑里,但这一张建议不要。】 听到最后四个字,宫本优茶眼梢上挑,这个问答系统比他想象的要“智能”。 “嗯,不用导出。” 要是不小心让其他人看见,他没法解释照片是谁拍的。 系统紧接着建议道: 【您有一次减少惩罚影响的机会,需要把昨日发布的惩罚帖子删除吗?】 这下优茶倒是真的感到惊讶:“可以吗?” 系统用行动向他证明。 【有关于“切原赤也”的帖子已删除干净,望宿主之后再接再厉,答题成功。】 宫本优茶隐约察觉到系统这是在表明它自己的诚意。 他没有表露出急切,而是不疾不徐地扶起椅子,坐回书桌前,再打开立海大论坛查看的时候,后台已经干干净净——就像他从未发过帖一样。 其实白天的时候学生会就已经封锁了帖子,但直到此刻系统消除了一切有关于他的痕迹时,优茶才觉得心里绷直的弦真正地松开。 但同时,他又本能地反感这种备受牵制、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宫本优茶摩挲着手机壳,眉目清远,陷入沉思。 “智能”意味着可交流、可谈判,但也意味着……不好对付。 这个系统又是哪一个呢? 然而今夜系统并没有给优茶交流的机会。 【更新今日问答。】 …… 宫本优茶揉揉耳朵。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红糖姜茶 加入社团后,宫本优茶作息的第一个变化,就是取消了晨跑,改为每天去网球部报道。 谁让柳军师制定的早训计划里,本身就含有跑圈这一项呢。 “跑起来!后面的跟上!” 真田副部长的怒吼是网球部一大名产,连惺忪的飞鸟听了都赶紧扑闪着翅膀离开。 那帽檐下的凌厉眼锋,如泛着寒光的武.士.刀,刀刀劈开稀薄的雾气,精准挥在队伍中犯困的社员身上。 困意是会传染的。 优茶坠在队伍后排,拖着脚步,偷偷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珠模糊了视线,却没让他错过真田的瞪视。 宫本优茶:…… 他默默加快了步伐,超过前面的男生后,才感觉那犀利的目光离开他的后背。 有一说一,真田副部长真的好像每逢课间抓跑操偷懒的教导主任啊。 优茶在内心吐槽着,秀气的俏脸在乍暖还寒的清晨中,被风吹得冰凉。 就在这股寒意中,优茶的视野前方,逐渐出现一个浑身散发着暖晕的身形。 幸村精市抱着双臂,站在场边监督,晨光熹微,清俊秀雅的少年在光晕中更是显得柔和而出尘。 他很少说话,偶尔开口催促社员也没有生气的意味,但不会有人因此敢轻视他。 优茶虽然直觉“此人不好惹”,但刚进网球部短短两天的他,还没有完全体会到“幸村大魔王”的可怕。 于是在这幅美景美色中,他便顺从心意多看了美人两眼,然后准备随大部队拐……弯? ——嗯嗯嗯? 优茶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清雅含笑眸转向他时,陡然升起一种“并不想回答问题却忽然与任课老师对视”的感觉。 紧接着,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唤他:“宫本,过来一下。” 很好,墨菲定律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宫本优茶右跨一步脱离开大部队,慢步走到幸村面前,“部长?” 幸村精市笑着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手。” 手? 优茶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伸出左手。 就见浅笑如风的幸村部长同样伸出右手,修长的三指轻点,带有薄茧的指腹就落在他的掌心,几秒后又收回去。 宫本优茶感知着手掌凹陷处残留的温热触感,疑惑地抬头。 幸村微抬下巴,示意优茶手可以放下了。 “宫本冷吗?” “不冷。” “既然不冷,跑了十圈手心却还是凉的,”幸村长眉微蹙,温润的目光关切地看着优茶,“是体质原因吗?” 优茶这才明白幸村的意思,恍然间,心里也因为被人关心而自发地涌过一股暖流,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浅浅的涟漪。 “是,我体质偏虚寒,所以热身会比较慢。” 热身慢,出汗少,肌肉难形成。 优茶仍模糊记得,小时候的那场重病来势汹汹,险些让他丧命,病愈后身体虽然恢复了健康,但仍然体虚,这也是为什么母亲一直要他从小锻炼身体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种“人生境遇”就不用告诉他人了。 “原来是这样。” 幸村微微颔首,面对纤细清瘦的优茶,神情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理解和叹息,唇畔随即弯起温柔而良善的笑容。 他温声说:“既然如此,宫本就再跑十圈吧。” …… ………… 哈?!! 宫本优茶险些没绷住冷淡的脸,恍惚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声音。 内心暖流变寒流,眼中涟漪变海啸。 自以为是的关心全都变成了“哈哈哈哈哈”围绕着他脑袋转啊转啊转。 如果有背景,那此刻一定是有大块大块的冰雹子像落石一样从天而降,直把他砸得狗血淋头,晕天旋地。 偏偏他还要在幸村精市“通情达理”的问话中—— “有问题吗?不行的话,宫本可以先歇一会儿再跑。” 歇完了跑二十圈吗? 宫本优茶嘴角微抽,冷着俏脸淡声道:“没有问题,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跑。 “下一项,挥拍二百下!动起来!” 真田拉了下帽檐,假装没看到身旁呼啸跑过的少年,吆喝着其他人继续训练。 幸村披着外套,穿行在挥拍的社员中间,及时纠正着大家不对的姿势。 只是在抬眼间,总是不动声色地看向绕球场跑步的少年。 柳无声地笑笑,捧着笔记本低声说:“要对他这么狠吗?下午的部活,他可是还有三倍的基础训练要完成。” “中国有句古话,玉不琢不成器。”知道柳说的是谁,幸村轻笑着回道,“现在的强度,他可以的。” 察觉到队伍中有新生分神去看优茶,即便知道少年不会在意这些视线,幸村还是走到新生身旁。 “集中注意力,加二十次。” “啊,是!部长!”新生慌里慌张地应道,连忙目视前方,继续挥拍。 …… 早春的樱花渐次开放,在花瓣上的露水凝聚成颗颗滚圆的珍珠时,校园里也开始真正热闹起来。 电动校门慢悠悠地缩回钢铁身体,大开门口迎接学生上学。 但外界的喧嚣或安静都不会影响到网球部的正常训练。 等宫本优茶完成早训回到教室的时候,才发觉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课代表来去匆匆,赶在最后时间催促着抄作业的同学赶紧上交,优茶埋头往桌上一趴,屏蔽教室的混乱,兀自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山崎提着袋子从教室外面回来,见自己的同桌一副要就此睡过去的样子,连忙轻拍他胳膊。 “宫本,宫本!别睡,一会儿上课了。” 片刻后,宫本优茶静静地睁眼,再次坐起身时,已经恢复到平日的清冷宁静。 “你没睡啊,太好了,呐。”山崎将手里的袋子往他桌子上一放。 宫本优茶问:“这是什么?” 山崎诚实地摇摇头。 “不知道,刚才幸村君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感觉像是一个杯子。” 幸村精市? 大魔王? 杯子? 宫本优茶清淡的脸上不禁表情微妙,却没说什么,自己动手将袋子打开。 里面确实是个不透明的保温杯,容量看着不大,只有装它的纸袋的三分之一高。 优茶伸手将保温杯掏出来,发现杯身上还贴着张便签。 像是主人家匆忙间写下的,上面没有落款,只龙飞凤舞写着一句:“喝了它会好一点儿。” ……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东西? 宫本优茶一手拿着便签,一手拿着杯子,满心疑惑。 最后他还是在山崎好奇的目光中拧开杯盖。 随着一声小小的“啵”,缈缈热气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遮掩了优茶的视线,同时,一股甜丝丝、又带着点辛辣的味道挡不住地扑鼻而来。 “咦?”山崎摸摸后脑勺,鼻翼扇动,“这个味道好熟悉啊。” 宫本优茶侧脸避开蒸腾的热气,清亮的眼眸上,眼皮子已经开始抽搐。 能不熟悉吗? 这味道,他不用尝就知道。 这就是—— 红,糖,姜,茶,啊。 他堂姐生理期最常喝的玩意,他上次发烧的时候,也曾被宫本由美那个女人摁着脖子强灌过。 幸村精市送他这个玩意??? 虽然知道幸村少年是好意,但宫本优茶真的,十动然拒。 “哦~对了!” 这时,山崎一手握起拳头,敲在另一手的手掌心,像是想起什么来。 “幸村君还说,让宫本你不着急还他,只是希望得到评价。” “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想想,幸村君的意思是,让你喝了跟他评价好不好喝吧?这么说,这个有可能是幸村君自己做的哦~” 宫本优茶听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社办里还有姜和红糖? 紧接着,他又被名为“幸村精市亲手制作”的巨石压垮了脊梁。 优茶认真地想了想,一言难尽地看着老好人·山崎纯良的眼神,喉咙滚动了一下。 虽然但是,他能说不好喝吗? 能吗?! ——幸村,我觉得这个红糖姜茶不是很好…… ——那就别喝了,宫本再跑二十圈吧。 此刻桌洞底下的腿肚子还在隐隐发胀,优茶当即决定小命要紧,他不想在下午的三倍基础训练上再加码! 宫本优茶凤眼微眯,抬头看了看钟表,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够了。 他握着保温杯凑近嘴边,深呼吸,然后屏息仰头,“咕嘟咕嘟”三两口灌进去,接着在山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快速打开自己的水杯,“吨吨吨”又是半杯子清水下肚。 呼…… 宫本优茶抹掉嘴角的水渍,对着眼前的一高一矮两个杯子,暗自舒了口气。 任务完成。 感谢幸村大魔王把姜丝挑出来了。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山崎委婉地说道。 宫本优茶咽了口唾沫,感受着嘴里残留的姜味,和逐渐热起来的胃部,平静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波光潋滟,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波。 “辣。” “……”山崎拍拍优茶的肩膀,努力忍了半天,忍得脸皮都差点儿扭曲,终是在最后关头默默地转过身,背对优茶。 “噗!”扑哧一笑。 * 有些东西,不吃是有道理的。 宫本优茶对此深以为然。 但不吃的东西,偏偏总是对它过于敏感。 宫本优茶对此很是头疼。 诸如姜。 优茶可以忍受炒香菜这道菜,却受不了碗里有一点儿姜末。 只要没有挑出去,一点点他都能尝出来。 但对于红糖姜茶这种东西,哪怕没有姜丝,哪怕放再多红糖。 ——优茶喝完,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宫本优茶认为,自己喝完幸村亲手制作的红糖姜茶后,还把保温杯洗刷干净,并且送回去的时候没有添加任何“佐料”,已经算很良心了。 幸村精市不给他颁一个“最佳社员奖”吗? “今天宫本好像很有活力。” 幸村抬头看向不远处一板一眼做着准备活动的少年,眉梢上挑,含笑说道。 柳正在记录着大家的数据,听到这话,抽空扫了眼少年,淡声道:“肚子里有火吧。” 字面意思,毕竟他是看着幸村把一半的姜切进锅里煮的。 幸村眼眸流转,故作惆怅地叹道:“我可是紧赶慢赶,才在家政课上课前做好,给宫本送过去的啊。” 网球社社办里自然没有红糖和姜,更没有锅,但日本的高校却有家政课。 柳虽然掌握着整个网球部的数据,熟悉幸村的性格,但偶尔也会为好友的恶趣味感到无奈。 “为什么想着给宫本做红糖姜茶?” 幸村继续翻着手里的考勤表,温和地笑道:“怕他感冒而已,毕竟今天的温度不高,他还要做那么多训练,难免出汗。正好我第一节课是家政,顺手就做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见话题里的少年巡视了球场一圈,然后停下动作,跑到真田面前说着什么。 幸村和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过去。 宫本优茶找真田,其实是为了借挂在真田脖子上的计时器。 昨晚系统发布的任务很有意思,因为优茶在题干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更新今日问答。】 【——“太难过了,宫本优茶做完网球部三倍的基础训练,共计用时__时__分。”】 看看,这个题干读起来就让人牙痒痒。 什么叫“太难过了”? 觉得他肯定用时长呗。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的对象是他自己,完成起来也比较容易。 只是部活期间他们的手机都是放在更衣室的,所以优茶只能向“三巨头”借一个计时器。 “你借这个做什么?”真田不解地问。 宫本优茶想着,今日的问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诚恳地回答:“我想看看自己做完三倍基础训练,会用多少时间。”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戳到真田哪个点了,只见严肃冷峻的副部长,神情变得肉眼可见的柔和,看着优茶的目光里还隐隐带着欣赏和欣慰。 宫本优茶:? 真田摘下计时器,对优茶赞许地点头。 “知道主动去了解自己的实力和水平,不错。” 宫本优茶愣愣地接过计时器。 他刚才话里透露出来的是这个意思吗? 真田沉声嘱咐和训诫道:“永远不要降低对自己的标准,争取下次用时更短,不能松懈!” 听到这番话,优茶双手捧着计时器,顿时觉得手里的重量沉甸甸的,看着真田离去的背影,眼神不自觉地放空了一秒。 ……他下次要是用时更长,真田副部长不会拿武.士.刀砍他吧。 听说真田的剑道也实力傲人。 幸村微微勾唇,眼底映出冰蓝发少年抿着唇,定格在原地的身形,低笑着问柳:“你觉得宫本是这个意思吗?” 柳合上笔记本,淡声道:“宫本单纯想知道自己训练用时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八,有主动提高自我实力的想法,概率是百分之十六。” 幸村眉眼一弯,继续问:“那真田这样说了之后,宫本会努力的概率呢?” 柳配合地说道:“以宫本的性格,概率有百分之五十三。” “过半了,挺好。” 幸村歪头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边的好友笑了笑。 “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真田?” 黑发少年闭目“哼”了一声,没说话。 …… 阳光普照的球场上。 优茶纠结地点开计时器。 今天又是在网球部艰难“求生”的一天。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与柳 当天上那个黄橙橙、圆滚滚,像极了咸蛋黄的大太阳,逐渐西斜靠近海平面的时候,宫本优茶也完成了他的“三倍基础训练”。 要说点儿感想吗? 优茶抬起胳膊,用左手戴的护腕简单粗暴地擦掉额头的汗。 ——累,饿,腿软。 “两小时四十分钟。” 柳莲二从旁边走过来,摁掉计时器,同时指出他的问题。 “宫本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但耐力不行,下一步要学着如何分配体力,网球比赛可是没有时间限定的。” 简单点,谁先趴下谁就输。 宫本优茶甩甩头发,低喘着气道谢。 “我明白,谢谢柳君,今天麻烦你了。” 其他非正选的社员早就完成训练离开了,幸村、真田等正选还在进行练习赛,只有柳莲二主动过来指导他训练动作,时不时讲解两句现在国中界各校网球部,及网球赛季的情况。 优茶也再一次刷新了对立海大网球部在全国中地位的认知。 真·名副其实的“天花板”。 “不用客气。” 柳记完宫本优茶的新数据,注意到他微蹙着眉,总是用手腕去蹭自己的额头,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少年的头发是顺直的,有着非常浅淡的蓝色,隐隐透着白,像是阳光下的深海冰川,散发着寒意。 过耳的长度稍稍弱化了他这种冰冷,显出几分优雅知性。打碎的发尾参差不齐,前短后长,耳畔的几缕略过他右耳垂的红痣,发梢将将碰到肩膀。 不过此刻都被汗水濡湿了。 柳明白那种感受,当柔软的头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的时候,总会有种刺刺痒痒的感觉,这感觉不明显,却很恼人。 见少年几次想把头发拨拉开,又看着自己的脏手,皱鼻目露嫌弃的小表情,柳不禁浅浅一笑。 “别动。” 柳合上笔记本,上前两步制止了少年再次抬手的动作,然后自己用手指,小心轻柔的将头发从少年光洁的额间挑开。 “这样舒服点儿了吗?” 优茶放下手,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甚至因为柳比他稍高一些,优茶还微微抬起头,配合柳的动作。 直到额头上再没有刺刺痒痒的感觉后,他才真诚地开口。 “谢谢柳君。” “宫本是不是不习惯流汗?”柳淡笑着问。 “嗯,我很少出汗。”优茶又解释了一遍自己“虚寒”的体质,“不过身体很健康,正常运动是没有问题的。” “那以前也没有接触过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吧?” 柳只是根据数据推测顺口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没想到,宫本优茶的反应却有明显的迟顿,他神色一怔,手掌不自觉地攥起,接着低垂眼眸,淡声道:“最近的确很少运动,平时就是在早晨跑跑步。” 柳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情绪波动。 他问的是“以前”,宫本优茶回答的是“最近”。 非正面回答,避开眼神交流,都是种逃避的表现。 他的过去怎么了? 柳心有疑惑,但贴心地没有问什么,只是道:“难怪。” 优茶愣愣地抬头重复:“难怪什么?” 柳睁开眼,从容不迫地笑道:“难怪宫本没有提前为自己准备毛巾。” 优茶扫过褐发少年平静无波的双眼,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柳君是说这个啊……我以后会记得准备的。” “那也记得准备几个发带吧,”柳指指自己的额头,“像幸村那样的,你认得吗?是运动发带,知道怎么挑选吗?” “认得,知道。” 优茶低叹一声,牵起嘴角,他又不是小孩子,这个也要别人来教。 柳看出优茶的无奈,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瞎操心。 “真田可是到现在都记得你在四楼爬窗户的事,每次碰见山崎都要嘱咐一句安全问题……事先说明我没有恶意,但宫本你真的看起来,很缺乏常识。” 眼前少年就是那种,虽然看着很靠谱的样子,但即便在某一时刻,突然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们也完全不会感到惊讶的类型。 因为少年他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哪里不对。 ——我哪有? 优茶闻言不禁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眸。 “真田副部长,原来是这么……啰嗦的人吗?” 擦窗户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他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少年板着俏脸一本正经地吐槽,偏偏清亮的眼神里还透露着不忿。 柳看着他,忍俊不禁地说道:“真田他啊,其实是很爱操心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有,部活之外不用对我们用敬称。” “好的,柳。”优茶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 两人一边聊,一边将球场收拾干净。 结束后,优茶去换衣服,柳就站在更衣室外耐心等待。 等优茶出来后,柳才提到:“宫本的球拍我看了,现在你用着还可以,但以之后的训练强度,和你能力提高的幅度看,百分之百将不再适用。” 宫本优茶打开手机备忘录,在待办事宜上记了一行。 “我需要买新球拍了。” “是的,早些准备比较好。”柳思索了一番,“如果宫本相信我的话,可以按照我根据你的运动数据,所预估出来的数值去购买。” 宫本优茶毫不迟疑地点头,“那就麻烦军师了。” 柳淡笑道:“一会儿把数据给你。不过宫本刚回国不久吧,需要我帮你介绍店铺吗?” 宫本优茶收拾着东西,说起自己的周末计划:“今晚我要去东京,我记得那里有家很大的体育用品综合商店,不知道现在还开不开?” “如果你说的,是那家铃木注资的商店的话,还开着。” 柳先解释完,又皱眉担心地问:“宫本今晚要去东京?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铃木? 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优茶不禁有些走神。 园子家的产业还真的是“遍地开花”啊。 不过七年前,那家店是属于铃木集团的吗? “宫本?”柳稍稍加重语气。 “嗯?”优茶回过神来,“哦,对的,今晚去东京找我堂姐,周末住在她那里。” “天要黑了,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家里人不等你吗?” 柳仔细看了看少年的神色,他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像是将夕阳的暖意攫取到了自己眉间。 “我堂姐是交警,今晚她值班巡逻,很晚才回家,所以我不用早去。” “原来如此,那你……” “没关系,我有她家的钥匙。” 柳听闻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嘱咐道:“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优茶背起网球包,挥挥手机,扬唇浅笑:“放心吧军师。” 远看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和皓月降至的夜晚。 柳莲二不无担心地想。 虽说宫本刚回国不久,但……应该还记得路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在下宫本优茶 事实上,宫本优茶一次都没来过堂姐的公寓。 被大伯带回国之后,优茶婉拒了住在大伯家的建议,选择搬出去独居。 他没有留在东京,是因为这里有他太多儿时的回忆。 回忆并不痛苦,相反,是因为那段时光太过美好,再对比如今的境况,优茶就更加难以释怀。 他自知沉缅于过去只会重蹈一年前的覆辙,便离开东京,选择了神奈川——那是父母最初相识相爱的地方。 神奈川的海很美,星空也更加辽阔,邻居、同学友善和爱,哪怕不是爱屋及乌,优茶觉得自己也一定会喜欢这里。 可当他再次踏足东京——这座充满回忆的城市时,优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儿……才是“家”。 看着标为“东京站”的地铁出口,他内心五味陈杂,一时挪不动脚步。 “你好,请问先生需要帮助吗?” 大概是宫本优茶在出口停留太久,有一名地勤走上前来询问。 优茶眼睫轻颤,琥珀色的眼眸微微流转,心神回归,淡淡地点头:“谢谢,不用了,我这就走。” 地勤小哥并不在意少年的冷淡,爽朗地笑道:“先生不如说一下要去哪儿呢?我可以帮您指一下站牌。” “哦,我要去……” 优茶顺口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等下,堂姐住的公寓叫什么名字来着? 地勤小哥见眼前的少年抿着唇,目露难色,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名为“早知如此”的神色。 ——你看,果然还是需要帮忙的吧。 “那先生还记得路怎么走吗?” 宫本优茶想到自家堂姐的“不靠谱”,不敢大意,一手拉着网球包的肩带,另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调出备忘录。 “要先乘xx车去往米花町,然后……再……” 地勤小哥笑着边听边频频点头,直到优茶说完后,才态度温和地说: “是这样的,先生,米花町附近正在道路施工,您说的那辆公交,早就改线了呢。” “那出租车……” “taxi?那也是要绕远路,无法直达的哦。” 宫本优茶:“……” 修路这种事情,宫本由美那个女人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地勤小哥礼貌发问:“您怎么只记得路线,却不记得地名呢?” 宫本优茶摁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艰难地张张嘴:“因为……我亲爱的姐姐只告诉了我怎么走,没说公寓叫什么。” 优茶并不想承认,他自己也忘了问公寓名的事情。 因为宫本由美昨晚在电话里的原话是:“你走到xxx的时候就知道了,那里只有这一座公寓楼,绝对!不会迷路!” 他堂姐说得那样信心十足…… 大姐!你到底是不是个交通警察啊?! 最终,宫本优茶还是在地勤小哥的帮助下,打了辆出租车,连目的地都是小哥告诉司机的。 优茶坐在后排听得云里雾里,只看见小哥和司机之间交流毫无障碍,甚至在地勤小哥说完优茶做的“最出版路线”后,司机马上了然。 “是那座公寓啊,明白!” “少年,坐稳哦~” 宫本优茶默默拉住了车厢侧壁的把手。 出租车当然没有起飞。 窗外车水马龙,大都市的繁华喧闹在夜晚彰显了独特的魅力,连空气中都仿佛带有脂粉气和红酒香。 熙攘热闹的外景让优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果司机大叔不是在讲“鬼故事”的话。 宫本优茶实在没忍住,问道:“东京有这么危险吗?” 他不过是离开七八年,怎么感觉东京的变化天翻地覆。 司机大叔“嚯”了一声,摆摆手。 “其实也没有很危险,就三天两头一个命案,坐列车的话,可能会碰上几个炸·弹——这种情况而已啦。” “……” 优茶听着司机大叔如法制频道一般的“科普”,对现如今东京的治安有了新的认知。 “可是感觉大叔你……似乎并不是很忧心?” 比起忧心或埋怨,司机大叔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更像是在八卦。 “哦~那是因为我们的警视厅和警察还是很能干的呀!” 说到这儿,司机竖起一个大拇指,趁着红灯仔细看了看后视镜中清冷宁静的少年。 “说起来,最近东京出现一个高中生侦探,连续帮警察破了好几个案件……嗯,他年龄应该比你大一些,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高中生,侦探,比他稍大一些? 宫本优茶听到这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脸色不禁有些古怪。 ——“我回国了,新一哥哥。” ——“我们茶茶总算回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别叫这个名字……不过我不住东京,而是在神奈川,让你失望了。” ——“啊咧,为什么?你不在我少了好多乐趣啊,小华生!” ——“……” “冒昧问一下,”宫本优茶眉梢轻挑,清亮的凤眸含着笑,看向后视镜,“大叔,你知道那个高中生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啊……没记住,”司机摸摸下巴,一打方向盘,车身利落地拐进小道,“不过媒体给他起了一个好听又好记的称号。” “哦?是什么?”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到了少年!” 宫本优茶交钱下车,抬眼望着楼层中间的璀璨星空,在夜风中拢了拢衣领,轻轻呼出一口气,浅笑着摇头。 “福尔摩斯啊……还真是他的风格。” 优茶想了想,掏出手机,先给柳莲二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又退回界面,打了几个字发送给另一个人,这才抬脚踏进公寓。 “停一下,年轻人!” 伴随着这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一楼的某个房间里窜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老头挺身拦在宫本优茶面前,手里还捏着枚将棋。 “年轻人,你不是我们这个公寓的吧,来找谁啊?” 宫本优茶回身,微微躬身。 “失礼了,您就是公寓管理员,八冢虎先生吧?我是住在308室宫本由美的弟弟。” 八冢虎六一恍然大悟,背起手,收起警惕的眼神。 “原来是茶茶的弟弟,她早上跟我打过招呼,你登记一下进去吧。” “……” 宫本优茶听到前半句,身体僵硬,缓慢地眨了下眼,迟疑地开口。 “冒昧请问,您,为什么叫我堂姐……茶茶呢?” 优茶就见面前的老人顿时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似是嫌弃,又似是不满。 “因为这个女……你姐!她破坏了‘七冠王’的下棋心情,羽田秀吉没有成功卫冕七冠王的头衔,就是她的错!” 羽田秀吉? 姐姐的男朋友? 优茶迷惑了一会儿,才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老人的意思,不禁无奈地弯弯唇角。 “所以您说的‘茶茶’,是意指历史上丰臣秀吉的侧室,浅井茶茶吗?” “除了她还有谁!” 老人说得理直气壮,甚至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丝毫没有“当着其家属的面评说其人”的尴尬。 宫本优茶看着脾气耿直的老人,忽然起了一点儿坏心思。 他慢步走到公寓登记簿前,拿起笔,浅淡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响起。 “说起来,刚才一直未曾介绍自己,真是失礼了,在下宫本优茶。” 老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该死的身高差 在小小的戏耍了一下对他堂姐不满的公寓管理员,八冢虎先生后,宫本优茶淡定地路过脸红耳赤的老人,功成身退。 乘电梯到达308室,还未开门就听见堂姐养的两只狗狗在扒门呜咽,优茶满心无奈,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投喂狗粮。 “跟着这样的主人真是辛苦你们了。” 其中一只热情的金毛从饭盆里抬起脑袋,拱了拱宫本优茶,却又冷不丁别开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大概是他身上的猫味熏到金毛了。 优茶轻笑着拍拍它的脑袋,起身离开。 宫本由美的家面积不大,住一个单身女性绰绰有余,优茶想留宿却是要在客厅打地铺。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 宫本优茶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向外巡视了一圈。 晚上的住宅区永远是清静祥和的,路灯虽不明亮也足以照明,只是远远望去,总有几处幽暗的角落在静静地窥探着人间。 公寓地段不错,交通便利,以刚才八冢虎先生的警惕性来看,这座公寓的进出管理很严格,加上这两只狗,堂姐住所的安全还可以。 只是……虽然他姐是交通警察,但工作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加上她本身大大咧咧的性格,优茶偶尔会觉得心里不安。 听说她还经常被借调到搜查一课帮忙,那里可是处置刑事和暴力犯罪的地方…… 正这么想着,宫本优茶突然似有所觉地回头,茶几上的手机在下一秒钟亮了起来。 淡色清冽的双眸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快步走到茶几前,打开手机信息,屏幕最上面一条是他十几分钟前发的。 ——“我到东京了,大侦探。” 下面是新到的信息。 ——“哈哈哈哈,原来我的名声已经传到神奈川了吗!” 还是那么爱出风头啊,臭屁的家伙。 优茶直接在地毯上盘腿坐下,心里腹诽着,手指却快速在键盘上移动。 ——“没有,你想多了,新一哥哥。” ——“小家伙还是那么不可爱,明天出来一起踢球?” 优茶看到“踢球”二字,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 ——“不了,我需要休息。” 对方的回复非常快。 ——“难道你最近有剧烈运动?身体还好吗?” 优茶毫不意外地勾了下嘴角,仰头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惬意地眯眯眼。 ——“刚加入了学校的网球部。身体健康,谢谢关心。” ——“哎?竟然不是足球社,真可惜。那明天来我家怎么样,兰和园子也想你了。” ——“可以,只是我要先去买些东西。” ——“运动用品?是去那家综合体育用品店吗?” “说起来,我也该换个足球了,我跟你一起去。” 宫本优茶看着手机连续蹦出的消息,不禁浅叹了口气,屏幕的微光打在脸上,映得那双含笑的凤眸波光潋滟。 跟工藤新一聊天得省多少口舌。 这被对方一步步猜中所有的熟悉感觉,真是久违了。 ——“好,明天上午店里见。” 三言两语与新一敲定好约见事宜后,优茶又紧接着收到堂姐“今晚女警们通宵联谊打牌”的短信,这意味着今晚只有他一个人住。 联谊、打牌,自己住,优茶都没什么意见,但通宵就过分了吧,难道警察周末不上班吗? 一向生活规律,作息稳定的少年为此真实疑惑着。 ——“少喝点酒,姐姐。” ——“放心吧小鬼,自己一个人睡不要害怕哦~” 这消息内容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喝多了似的。 优茶摇摇头,嘱咐堂姐“注意安全”后就洗洗睡了。 反正一帮警察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成年人的世界他还是少管。 拉灯。 第二天一早,宫本优茶跟着新下载的导航,溜溜哒哒去往「铃木体育用品综合商店」。 没成想,远远就看见有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店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 优茶站在人群外围,俏耳听着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怎么会死在这里……” “哎呀,一看就是激情杀人,说不定凶手就在里面!”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我听说啊,人是被鱼线……勒死的!” “不不不,这明显是被砸死的嘛!” 众口不一,只言片语,但都归结到一个信息点——店里死人了。 宫本优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没有找到警车或警察的踪影后,又抬眼看向商店的方向。 他一路说着“借过”,穿过人群挤到店门口。 身为东京规模最大、东西种类最全面的体育用品商店,面积自然不小,单是关闭的店门就足有两辆并排的车身那样宽阔,只是现在全都被人群挤满,大块大块的落地窗外也不断涌来看热闹的人,手机镜头的闪光灯不停闪现。 但店内的情况却不如优茶想得那样糟糕。 商店大部分地方的货架或商品都整整齐齐地待在原地,大门口正冲着的是结账前台,两者之间有条宽敞的走廊。 而就在走廊的东侧,有一排货架倒塌,另有穿着各异的数人围在那里,看来就是案发现场。 宫本优茶心中隐约有个猜想,思付片刻后,直接屈指敲了敲玻璃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他看见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闻声回头,眉头皱起,偏头对身边另一个穿着店员服装的年轻人说了什么。 估计是要年轻人过来“驱逐”他。 宫本优茶对此并不惊慌,单手插进裤兜里静静地等待,只是身后围观群众的讨论声和目光让他有些不适地微微蹙眉。 好在他没有等多久。 在年轻店员即将走过来之前,从案发现场的里侧方向,走出一个更加俊朗年轻的黑发少年,伸手拦住了店员,并对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了几句。 宫本优茶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人。 高了,也更帅了。 虽然这七八年只见过照片,未见真人,但一看到他扬起的自信帅气的笑容时,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让优茶无法阻挡。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认人的能力不信任,黑发少年上身穿了一件连帽的开衫外套,内里白色体恤,下·身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跟去年发给他的照片上的穿着……一模一样。 宫本优茶忍不住扯动了嘴角,待少年走到他面前,亲自给他打开门后,才走进去,微微抬头。 “果然是你。” “我一猜就是你!” 几乎与优茶同时开口,黑发少年骄傲地扬眉,当即伸手抱住愣住的优茶,摁着他后颈兴奋地说:“茶茶,欢迎回来!” “……” 优茶整张脸被埋在黑发少年的肩膀上,怔愣过后,原本柔和的脸色逐渐变得隐隐黑沉。 不就是比他大三岁吗,这身高差是怎么回事! “……你能别摁着我脖子吗?松开。” 宫本优茶咬牙切齿地出声,单手插兜,身形未动,比起热情的黑发少年来说,态度冷淡了不止一星半点。 工藤新一却毫不介意地“哈哈”笑着,松开手,改为揽着优茶的肩膀。 “抱歉抱歉,习惯了,毕竟从小就是这么抱你的嘛!” “……” 优茶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小鸟依人”地倚在工藤新一的怀里,淡定地说。 “你知道你刚才出场让我想起了什么吗?” 工藤新一自信地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哎呀,随便你用哪个称呼啦。” “不。” 清冷宁静的蓝发少年仰头看着工藤新一,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寒光。 “——是‘死神来了’。” 说完,冷着脸的少年一把撸下他的手臂,潇洒地往案发现场走去。 只留下工藤新一眼角抽搐,哭笑不得地留在原地。 “死神?我!” “干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命案一波三折 宫本优茶走向走廊的东侧,受众人打量的同时,淡色的眼眸也将案发现场的情形一览无遗。 很巧合的是,这个区域正好位于网球用品和钓具之间,且只有一排货架倒塌,距离货架半米处,便是死状凄惨的死者。 死者是位貌美的年轻女子,看穿着,应该是这里的店员。 她此刻仰躺在地面上,面容安详,侧颅凹陷,脖子间有隐隐的银光闪过,血迹布满整张侧脸和身下的瓷砖,周身是散乱一地的货物。 工藤新一紧随其后,见优茶的脚步停留在一颗沾血的网球前,眉头微蹙,便简单解释道: “死者清本小雅,这家店网球用品区的售货员,26岁。十分钟前,周围人听到有货架倒塌的声音,连忙赶来,发现死者正好被压在货架下面。她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宫本优茶听完,只问了一句:“你不在现场?” 工藤摇摇头,神情严峻地说:“很不巧,我是五分钟之前到的。现场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还是因为这家店的经理处置果断,闭门送客,留下的只是当时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人,和店内员工。” “那警察?” “警车和救护车都在路上,但米花町修路,恐怕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到。” 然而就像工藤明白优茶在问什么,优茶也同样能明白工藤的意思。 ——案发当时,店内人流量大,发现死者时,第一接触尸体的人不是侦探,警察短时间内又不能到达,难说此时凶手会不会已经离开这里,或者已经消除了死者身上的某些痕迹。 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经理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优茶顺着工藤的示意看向留在现场的“相关人士”们。 “这是苍贺先生,商店经理。”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出一步,双手放在身前,微微躬身,温和地笑道:“原来先生是工藤少爷的朋友。” “叫我宫本就好。” 宫本优茶避开一步,淡淡地点头回礼,然后悄悄侧头,清透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怎么回事,对我们这么礼貌? 工藤接收到“信号”,却是眼神漂移,摸摸鼻子,没说话。 反倒是苍贺经理叹说道:“早就听园子小姐说,工藤少爷善于推理解密,鄙人也在报道上多次见过……今日的事,还要劳烦工藤少爷多费心。” 差点忘了这是铃木集团注资的店。 优茶如此想着,再次看向工藤时,果不其然看到了他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小得意。 ……得意什么? 就这个走哪死哪的“死神”体质,他是绝对不会把工藤新一带到自己家的咖啡店的! 优茶神色自若地移开视线,假装没接收到对方“我厉害吧”的信号。 苍贺经理身后还有几个店员,打眼一扫,神情或是悲伤,或是焦躁,当然也有事不关己的漠然。 死者跟他们的人际状况,基本就能摸出来了。 倒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是两个穿着同样银灰色运动服的少年。 一个样貌可爱,棕红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惊恐的眼泪躲在同伴身后,只探出一头卷短发的脑袋,像只被吓到却又好奇心旺盛的小动物似的。 挡在他身前的同伴则是留着棕黄色的直短发,长相清秀,虽然神色紧张,但还是强自镇定地站在那里,左手向后护着身后的少年,右手紧紧捏着手机。 年纪不大,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本优茶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工藤凑过来,轻声道:“前面的叫日吉若,后面的是芥川慈郎,都是冰帝学院中学部的学生。” 察觉到日吉若警惕防备的目光,优茶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同样轻声地问:“为什么他们会留在这儿?他俩也不可能是凶手吧。” 工藤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事情非常巧合,案发时他们两个就在倒塌的货架后面,几乎是直面了清本小雅的死亡——如果死者确实是被货架砸死的话。” 优茶闻言心里一惊,难怪两个小少年看起来惶恐不安。 但凡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碰到这幅场面,都得做几天噩梦,更不用说这只是两个初中生——他自己除外。 “那就算等警察来录口供,也不用让他们一直留在这里,”优茶低头看了看血腥的现场,“这么大的商店,总有清净的地方。” “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 见眼前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如此真心实意地担心着自己的同龄人,工藤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优茶也还是个孩子呢…… 工藤手痒痒得去揉优茶的头,下一秒就被“啪”地拍掉,对上盈盈斜来的琥珀色眼眸,连忙举手“投降”。 “我说了!我一问完情况就提议过,让他俩去别的地方等待,不过,呃……” 优茶忽然福至心灵,“他们并不相信你。” 工藤摊开手,俊俏的脸上写着“无可奈何”。 “何止,是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坚持要等警察或者监护人来。” 宫本优茶侧眸去看那两个少年,清冷的眼眸正好对上芥川慈郎纯然好奇的目光。 对方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却又很快再次探出头。 而优茶则是眉梢轻挑。 怎么感觉……这小孩比警惕万分的日吉若还要胆大。 恰好这时,工藤推测说:“冰帝是贵族私立学校,里面多的是财阀、集团或企业家的孩子,也许这两位身份也不低……如果当时货架倒塌的方向是朝向他们,那这件事的性质就有可能变了。” 优茶理解地点点头,“他们……起码那个叫日吉若的学生,肯定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多疑、防备也是正常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索性就放任他们在这里吧。” 说着,工藤又扬起帅气自信的笑容。 “无所谓!反正我会找出这次案件的凶手,谋杀也好,意外也罢,真相只有一个!” 优茶情不自禁地弯弯嘴角,浅笑着退后一步。 “这是你的主场,新一哥哥。” “别跑,我还需要你……” 工藤眼疾手快地拉住并不想掺和进来的宫本优茶,忽然听闻店门外传来一声嘈杂。 ——“啊嗯,这些看热闹的平民……给本大爷让开!” 今日真是一波三折,工藤头疼地松开手,转身看向店外。 而优茶则是敏锐地注意到两个少年脸上呈现出来的放松和喜悦。 这种表情。 优茶不假思索道:“你们的监护人到了?” 日吉若&芥川慈郎:“……” 不,不敢承认。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步步紧逼 “开门!” 随着店门被打开,来人的声音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宫本优茶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猜测有误。 ——这虽然高傲但难掩年轻、悦耳的声音,绝不可能是日吉或芥川的“监护人”所能拥有的。 正如此想着,就听闻一连串皮鞋踩在瓷砖上,所发出的有规律的“哒,哒,哒”声。 宫本优茶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又有店内排排货架的遮挡,所以率先看到的是对面苍贺先生的神情。 怔愣、疑惑、惊讶,皱眉……最后是官方的微笑。 连命案的发生都没有让苍贺先生感到棘手,是什么人能让老辣精明的经理在短时间内露出这番表情? 优茶微微挑眉,好奇地转身看去。 琥珀色的眼眸里随之映出一个令人惊艳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驼色的西装制服,单手插兜,下巴微抬,神情倨傲地迈步而来,身后是穿着燕尾服,亦步亦趋,满脸写着“担心”的老管家。 老管家嘴里还在劝说着:“……少爷留步,前面太……还是先让……” 优茶没有听清老管家的碎碎念,只注意到少年不顾劝阻,一脸坚定地向这边走来。 他有一头中分的紫灰色短发,发梢在两边上翘,俊俏白皙的脸上,最惹人注目的是他右眼下的泪痣,生生将那双海蓝色的眼眸衬出几分青涩的魅惑。 但就是长相如此精致,还有些可爱的少年,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 “啊嗯,谁跟本大爷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宫本优茶默默移开了视线。 “本大爷”是什么鬼? 工藤显然也没想到,来人会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眼角抽搐得都快停不下了。 “茶茶……现在你们国中生……都是这样的吗?” 显而易见,连口齿伶俐的大侦探都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了。 听到耳边工藤悄声的询问,优茶淡定地抱起手臂,闭目道:“比不上你臭屁。” 工藤新一:“……” “小景!” “迹部学长!” 与工藤新一和宫本优茶的无语不同,日吉若和芥川慈郎一见到紫灰发少年就激动不已,像终于找到主心骨似的,不约而同地跑过去。 “呜呜呜小景,你终于来了!”慈郎紧紧地凑在好友身边,“我们快要吓死了!死,死人了……” “别叫那种不华丽的名字!” 紫灰发少年轻斥了一句,揉揉眉心,眼眸中隐隐带着嫌弃,身体却诚实地没有挪动半分,任由慈郎靠着他。 “啊嗯,本大爷已经知道了,别担心。” “迹部部长。” 相比起慈郎的情感外放,日吉若要内敛一些,但紧绷的情绪明显得到了缓解。 他松开紧握着手机的颤抖右手,手心早已是汗津津的。 “很抱歉,麻烦你了。” “这种事不用跟本大爷客气,日吉。”紫灰发少年缓和下语气,安抚道。 “原来是迹部景吾少爷。” 在一边旁观许久的苍贺经理,很有眼力地静等三个少年说完话后,才走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 “鄙人苍贺,这家店的经理,惊扰到迹部少爷真是对不起。” 迹部景吾没有说话,明亮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案发现场。他身后的老管家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同苍贺寒暄。 而此时的工藤新一和宫本优茶早就抛开众人,蹲在死者身旁开始分析案情。 “等他们叙旧、寒暄要等到什么时候……” 工藤不耐烦地皱皱鼻子,嘟囔着说。 “凶手选择这家店作案,恐怕并不是临时起意。” 优茶没有理会工藤的抱怨,直接打开手机地图,滑动到某一处指给他看。 “看,距离这里最近的十字路口,在五分钟之前发生了车祸,巧合的是,现场就有一辆救护车停靠。” 工藤快速反应着:“是很巧,这辆救护车应该是要开到这里的。”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个路段发生了车祸?” 优茶收起手机,淡然地解释道:“二十分钟了,警车的影子都没出现,我就问了下我堂姐,今天搜查课有没有去别的地方出警。” “结果呢?” “结果就是,今天只有搜查一课在十几分钟前有出警,紧接着在十分钟后,我堂姐也出警了。” “因为车祸?” “因为车祸。” 工藤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店内陈设,随即将目光投向那些店员们。 “看来,我们不能排除凶手有同伙的可能。” 优茶也弹弹衣角,站起身,“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凶手还在现场?” 工藤对优茶勾起嘴角,眼眸如漆含笑,明亮耀眼。 “凶手制造车祸的目的是为了拖延警察,说明他不想警察太快到达,但你看他选择行凶的地点……” 优茶抬头巡视着这家窗明几净的商店。 大块大块的落地窗在阳光下像融化一般,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趴在玻璃窗上看热闹的群众人数不仅没有减少,还有越来越多的形势。 今天是周六,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店内的人流量可能比前五天加起来都大。 案发现场在靠近中心走廊的东侧,案发时货架倒塌发生巨大的声响…… 凶手在这儿杀人? 优茶屈指抵着下巴,不禁喃喃着:“他是想让人第一时间发现死者……既然如此,为什么后面又要拖延时间,冒险阻拦警察?” “很矛盾,是吗?” “自相矛盾,啊嗯。” 优茶眼波微动,淡淡地转头,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紫灰发少年竟然站在了他身边,还与工藤几乎在同一时刻出声。 他记得,苍贺先生叫他…… “迹部景吾,冰帝二年生。”迹部直视着冰蓝发少年漂亮的凤眸,眉梢挑动,“你呢?” “宫本优茶,立海大附中二年级。” 优茶下意识地做着自我介绍,才反应过来。 “你……” 迹部垂眼看着脚边的死者,轻描淡写地说:“怎么,觉得本大爷年纪小,不能在这儿?” ……这话谁说都行,但刚和对方互相做过自我介绍的优茶不行。 他们可是同龄人。 优茶心里忽然有种“落人下风”的感觉,注意到迹部冷静自若的眉眼,他情不自禁问:“你不害怕吗?” 迹部闻言,抬眼定定地看着优茶,目不转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害不害怕。 优茶确实没有看到对方有一丝动摇,那双仿若蔚蓝深海的双眸自带致命吸引力,将他清冷宁静的模样缩小吸了进去。 “就算你不害怕,那……” 迹部单手点着泪痣,好整以暇地问道:“本大爷虽然不算案情相关人员,但我的同伴因此受到了惊吓,我受他们监护人所托,过问一下,没问题吧?” ……有没有问题你问我干什么? 被屡次打断,又莫名被“步步紧逼”的优茶张了张嘴,不由得看向工藤。 但黑发侦探正低着头,沉迷于案件解密,粗线条的神经根本接受不到他的求助。 宫本优茶:“……” 嘿,他那股劲突然就起来了! 优茶瞪着凤眼,不服气地问:“那你觉得凶手的意图是什么?” “……”迹部景吾睨着脸颊薄红的清冷少年,忽然笑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与迹部 今日是周六,并不是上学日,但迹部身为冰帝国中部的学生会会长,也习惯了在周末加班,只是没想到,他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学弟兼队友的“求救信”。 若不是了解日吉若的性格,迹部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跟他开玩笑。 什么叫“和慈郎学长遇上了命案无法脱身”? 绑架、勒索、构陷……由“命案”衍生出的无数种可能性,在迹部的大脑中快速掠过。 然而短信的内容并不详细,考虑到日吉和慈郎的安全,迹部没有给他们打电话,而是决定直接去现场。 之后在路上的他又陆陆续续收到日吉发来的零碎短信,迹部才勉强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一番思考后,提起的那颗心也慢慢放下了。 ——“放心,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会有事。待在原地别动,本大爷这就过来。” 命案,谋杀,凶手。 这样的字眼在社会新闻中经常出现。 但“看新闻”和“亲身经历”是两码事。 即便东京三五不时就会爆出来哪里哪里发生了命案,没有真正站在死者身边目睹案发现场,就无法真正体会到这其中的紧张、震惊,还有人性的善恶。 就像此刻的商店,玻璃大门和落地窗就像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店内店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留在店内的人,一定也与店外看热闹的人群,心情迥然不同。 迹部景吾垂眼看着脚边,再也无法睁眼的年轻女子。 她身上、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正散发着并不好闻的气息,侧颅被砸得凹陷,周围是散落的杂物…… 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就是如此的脏乱。 虽然他们的关系毫不相干,但这一刻,迹部还是由衷地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边的人说话了,清冷沉静的嗓音像一缕凉沁的风,徐徐吹过,将他的那点“不舒服”轻飘飘地拂去。 “说起来,迹部君刚才提醒我们了,那两位同学也不是案情相关人员,刚才又受了些惊吓,迹部君还是带他们先去别的地方,等待警察吧。” 迹部单手抚上脸颊,指尖轻点泪痣。 眼前的少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瞳眸,在阳光下闪现着浅浅的碎光,干净通透,仿佛连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都沾染不到他身上。 明明他们都是同龄人,少年身在案发现场,眼底却平静无波,话语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迹部景吾内心忍不住产生一种疑惑。 ——这个人,对死亡丝毫感觉都没有吗? 还是说……他曾经经历过死亡呢? 纵然心底存在猜想疑虑,表面上迹部也只是轻轻动了下嘴唇,微抬下巴,慢悠悠地说:“啊嗯,难道你想出来凶手的意图了?” …… 宫本优茶见紫灰发少年在他问完“那你觉得凶手的意图是什么”后,就一直低头观察着死者,毫无动作,也不说话,不禁抿了下嘴唇。 什么啊,非要留在现场,又什么都推理不出来…… 优茶回想着对方刚才”步步紧逼“他的话,忽然灵机一动,礼貌体贴、实则充满“送客”意味地提议道:“不如你带你那两位受惊吓的同学去旁边等警察吧?”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按照他的节奏走,反而充满戏谑地反问他道:“这么着急赶本大爷走,难道你想出来凶手的意图了?” 宫本优茶:“……” 他自认是个性格随和的人,唯二且长久保持执拗的点,一是美术,二是推理。 前者的缘由是来自他爱画画的母亲,后者是缘自他曾经是刑警的父亲。 这里暂且不细说。 除了这两点之外,优茶对其他的事情其实并不强求。 但好巧不巧,这位“迹部少爷”精准地踩到了他的“第二点”,且该死地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优茶得承认,对方的激将法用的好。 宫本优茶抿着唇,垂敛眼眸,左脚后撤一步,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在地上,面对躺着的死者淡声分析道: “凶手杀害死者,也就是清本小雅之后,原计划是让人第一时间发现尸体,但后面却又制造车祸,拖延警察达到现场的时间。凶手这样的行为看似前后矛盾,但抛去杂乱无章的线索之后,就能找到这中间唯一的变故……” 他说着,抬眼看向另一个方向。 迹部跟随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你……” “工藤新一,我哥,是个侦探。”宫本优茶简言道。 视线的尽头,身材颀长的高中生正在专心致志地询问案发现场的其他目击者,神情严肃认真,完全忘了自己屁股后头还有个“弟弟”。 听完宫本优茶的解释,迹部随意地点点头,神情不置可否,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你继续。” “这中间唯一的变故就是我们,或者说,是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也不管迹部信不信,继续分析着。 “案发后五分钟,新一哥哥就快速控制了商店,由苍贺经理配合,基本上算是完整保留了案发现场,这也就意味着,那五分钟之后,任何人都无法再接近死者,以及死者周围的东西。”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案情,但迹部依靠他灵敏聪慧的大脑,很快就跟上了宫本优茶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凶手本来是想趁机在死者的身上动手脚,但你哥的到来让他措手不及,那‘五分钟’没有让他做完他要做的事,所以只能临时让同伙想办法,拖延住警方的时间。”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宫本优茶颔首表示认同,但眉头的褶皱却并没有得到平抚。 “……” 迹部静静俯视着腿边沉思的少年,晃动的冰蓝色发丝间,右耳垂上的那颗红痣似乎比鲜血还艳丽。 “不对。”迹部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宫本优茶的胳膊,施力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直直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微冷道,“对什么对,别敷衍本大爷,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宫本优茶在猝不及防间被动起身,脑中运转的思路瞬间断开,又被对方露着锐利锋芒,仿佛要刺穿他灵魂的眼神盯着…… 脑后的汗毛防范地竖起,优茶不适地微微皱眉,又很快松开,清透的眼神不偏不倚地直视着迹部,轻轻挣动手臂,将手臂从对方手里抽出的瞬间,狭长的眼尾一挑,浅笑道:“你想不到吗,迹部君?” 迹部闻言一愣,顺势松开手,见少年吝啬地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后,又马上恢复到面无表情,低头整理着被他抓皱的衣袖,突然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 平时在网球部进行部活训练,慈郎他们累瘫了的时候,他让桦地对队友抓胳膊、提溜领子什么的……当然,他偶尔也会自己“上手”,这些动作都习惯了。 刚才也只是觉得自己被少年敷衍,一时不满情急而已。 没想到少年反应会这么大——即使宫本优茶没有明确表示出“不喜”,但适才那句问话就像极了挑衅,他又不是聋。 “咳咳。” 迹部清清嗓子,轮廓微圆的蓝眸上下打量着爱干净的少年,又立马别过脸去。 “宫本,你的衣服脏了。”迹部从裤兜中掏出叠好的浅紫色手帕,随意地递过去,“膝盖那里……擦擦吧。” 宫本优茶重新挽好袖口,下意识地顺着面前修长白净的手指向上看去,注意到泪痣少年微红的耳根时,内心因为感到被冒犯,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噗滋”一下就灭了。 别扭的小孩。 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有多厉害吧。 “谢谢迹部君。”宫本优茶扫了眼左膝盖上的污迹,没跟迹部客气,但接过手帕后也认真地道谢道,“等我洗好了还给你。” “啊嗯,不用还,本大爷还不缺这一条手帕。” 迹部点着泪痣,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眉愉悦地扬起。 ——这算是哄好了吗? “我们刚才说哪儿了?” 优茶自认是个成熟稳重的好少年,在收起手中绣着素雅暗纹,还散发着淡香的手帕后,主动开口递台阶道。 “说到凶手那‘五分钟’可能会干什么事。” ——当然不是这个,但迹部自认情商卓绝,自然不会如实说出。 宫本优茶淡淡地点头,把对方未说出的话说完:“问题就在于,他现在拖延警方有什么用,有我们在,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再接近死者,做完他没做完的事。” 这就是迹部方才觉得“不对”的原因。 “还有一种可能,”迹部看向店内的雕花钟表,轻点泪痣,若有所思道,“如果凶手需要的只是’时间‘,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呢?” 随着迹部的话,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宫本优茶闭上眼,回想着自己最初看见案发现场的情形。 “有没有什么证据……时间长了就会自己消失呢?” “本大爷觉得,还是检查一番现场来得更快吧。” 迹部见宫本优茶一直在死者外围转,一步都没有踏进案发现场里侧,散乱的杂物和倒塌的货架也没有去查看,忍不住提醒道。 优茶无奈地睁开眼,叹息道:“就算是我哥这个侦探,在案发现场随便‘动手动脚’也是会被警方嫌弃的,更何况是我们?万一进去破坏了什么证据,我们就是帮凶。” 迹部扯了扯嘴角,无语地问:“那你空推理一堆有什么用?” “有啊。” “什么?” “打发时间。” “……你说什么?” 宫本优茶闲散地抱起手臂,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本来我就不想掺和进来啊,是我哥拉着我不让我走,结果转头就把我‘抛弃’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迹部顿时萌生了一种想拿球拍抽人的冲动。 “那本大爷在这儿陪你……” “我早说了让你和你同伴离开,”优茶打断他,悠然地耸耸肩,“你自己不听的哦。” 迹部景吾:“……”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论华丽 “那个会随时间消失的证据,就是——糖!” “刚才我检查了倒塌的货架,发现在左侧的其中一根架子腿的底部,有被锯割的痕迹,还有一些气味香甜的黏液。 这个‘黏液’,就是凶手想要趁乱抹掉的证据,融化的糖块!” 自信满满的高中生侦探双手插兜,站在众人的中央对案情侃侃而谈,一双如漆如墨的眼眸黑得发亮,右嘴角上挑的弧度,犀利明亮的眼神,都在诠释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可否认,推理案件的工藤新一简直像个‘人型发光体’,轻而易举就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宫本优茶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在半途中接收到工藤闪闪发亮的眼神示意,他内心的崇拜还能多停留一秒钟。 优茶隐晦地瞪了工藤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配合地问:“那为什么不是冰块呢?糖不管怎么融化,都会留下痕迹吧。” “问得好。”工藤先是假模假样地称赞了一句,装作没看见优茶眼神中的小嫌弃,接着故作矜持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大家仔细看——” “这家店的货架全部用的硬钢材质,凶手的作案手法,需要在架子腿的底部锯掉一小块,这个动静不会小,所以他必须趁店内没人的时候干……最晚也要在今早开店之前就准备好。 而只要锯掉架子腿的一点点,就足以让盛满货物的货架失去平衡,那个小空隙,同体积冰块的融化速度会非常快,所以凶手其实是不得不用融化速度缓慢的糖块来代替……” 接下来的时间,工藤走在案发现场之中,详细还原着凶手的作案方法。 宫本优茶顺着工藤手指的方向,一一看向倒塌的货架、残留的糖液、死者脖子上闪着银光的…… “那是鱼线。”迹部景吾闲散地站在旁边,好像知道优茶在看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道。 “你认识啊?厉害。” 优茶正看着鱼线的走向,闻言随口夸了一句。 结果紫灰发少年丝毫不知道什么叫作客气,听到夸赞后当即挑眉扬唇。 “当然,本大爷的垂钓也是最华丽的。” “……”宫本优茶顿时眼皮一跳,停下对鱼线的研究,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迹部。 少年说这话时,右手的中指点着泪痣,其上的一双眼眸,此刻熠熠生辉得宛如深海中的宝石。 看得出来,迹部对自身的实力极为自信骄傲,甚至有些自负。 “也?”优茶凤眸微眯,垂在裤腿旁的手指捻了捻。 他记得今日零点后系统发布的问题是—— 【“何其嚣张,迹部景吾___是最华丽的。”】 优茶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视线停留在店内的一棵植株上,手指微微握拳,用清淡的嗓音慢条斯理地问道:“那迹部君还有什么最华丽?” 迹部从鼻腔中轻哼一声,抬着下巴,声音傲然道:“哼,网球、马术、击剑……本大爷什么都是最华丽的!” 优茶都还没数清楚那颗绿油油的植株上有几片叶子,听到这话又忍不住转回头来,嘴唇紧抿。 看到紫灰发少年自恋到头发丝的神气模样,内心因为期待答案而升起的一点儿小紧张,霎那间荡然无存,全都化为浓浓的无力感。 怎么回事,好像除了“切原赤也的英语成绩”,他的系统任务就没有一次轻松过! 难不成今晚他要在___上填“什么都”?! ……等等。 这样……好像也对? 不知道为什么,优茶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答案真的很“迹部景吾”。 但优茶还是想努力挣扎一下。 他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平缓声音问:“迹部君介意细数一下都有哪些吗?” 迹部挑挑眉,略带诧异地看着宫本优茶。 初见时,他觉得这个清冷少年的性格应该沉静如雪,但几句话的功夫,他很快就发现了少年隐藏在清冷宁静下的小执着,和不太明显的好胜心。 而现在,少年又主动询问他的爱好…… 迹部并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既然觉得性格和思维能力都不错的少年可结交,那得到一个新朋友也不枉费他这一上午浪费的时间。 而对朋友,他偶然顺从心意满足一下内心的好奇心,不过分吧? 迹部眼底不禁划过一丝笑意,含笑的嗓音也在无意识中带上调侃,问道: “啊嗯,宫本是对其中哪项运动感兴趣吗?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直说,本大爷可以教你,除了运动项目之外,像德语、文学之类的也可以哦。” 宫本优茶:“……” 他,刚才的问句里有这些意思吗? 不过这还是见面以来,他听见的迹部景吾说的最长的话。 朋友? 优茶情不自禁想起幸村精市曾经对他说过的,类似“希望他们能成为朋友,互相增加了解”的话。 如今迹部又透露出这个意思。 这让在过去生活中长时间缺乏人际交往,也没有新朋友可交的孤僻少年感到有些苦恼。 总不能反问回去“我们是朋友了吗?” 万一对方只是顺嘴一说呢? 会尴尬吧。 优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他知道什么叫做“以静制动”。 左右没有危害,他现在不必……也无法再花大部分时间精力去陪伴母亲,那别人主动来结交,就算一时无法适应,甚至隐隐抵触,他也应该做出正面回应……吧? 宫本优茶不易察觉地咬了咬下唇,琥珀色的眼眸像湖面一样泛着浅浅的涟漪,将内心的挣扎全都掩埋在荡漾的湖底。 终于,他还是在迹部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疑惑的眼神中,微哑着声音问: “迹部君,也打网球吗?” 优茶心里不自觉地提着一口气。 不行,正面回应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就这样半推半就吧。 作为补偿,今晚他就填在___上填“什么都”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交过手 警笛声迟来又离去,发生在综合体育用品商店里的杀人案件终于落下帷幕。 而在这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也在踏出店门的那一刻,被媒体的话筒和闪光灯团团包围。 “工藤先生!” “工藤同学,请问……” 宫本优茶远远望了眼对此得意洋洋,且乐在其中的工藤,淡淡地收回眼神。 “所以,迹部君、芥川君、日吉君都是冰帝网球部的吗?” 面前的三个少年同优茶一样,在警察给他们做完笔录后,明智地选择继续留在店内,打算等外面喧嚣的人群退去后再离开。 苍贺经理忙着应付媒体,其他店员在打扫店铺,整理货物,这个相对清静的角落,便只剩下了四个少年和尽职尽责守卫自己少爷的老管家。 “是啊是啊!” 芥川慈郎热情地凑到优茶面前,仿佛之前的惊慌失措完全不存在一样。 “宫本同学也打网球吗?在哪个学校?也是网球部的吗?” 没想到他问迹部景吾的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宫本优茶“嗯”了一声,刚待开口,就听到一声格外有辨识度的华丽少年音说:“这家伙是立海大的。” 宫本优茶缓缓偏头对上迹部的视线。 紫灰发少年习惯性地用指尖点着泪痣,睨着他,眼眸中的蓝色深深沉沉。 “哎?!” 芥川慈郎闻言惊讶地叫了一声,连寡言少语的日吉若都多看了优茶两眼。 “立海大,是神奈川的那个立海大吗?!” 宫本优茶没看明白迹部意味不明的眼神,听到问话后不解地点点头,转头对神情又惊又喜的芥川说:“如果神奈川没有重名的学校的话,我想,就是芥川君你想的‘立海大’。” “好厉害!” 芥川两眼放光,毫不掩饰地脱口夸赞道。 “那宫本同学现在在立海大网球部吗?” “嗯,这学期新加入了网球部。”宫本优茶诚实地回道。 “是正选吗?!” “抱歉,让芥川君失望了,我刚转校过来,正选的排位赛要下周才会举行。” “那……” “哼!” 听到这声冷哼,一人一句聊得正欢的优茶和芥川双双顿住,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 华丽优雅的少年微仰着头,抱起手臂,语气略带不爽,又克制地道:“转校的话,为什么不来冰帝,冰帝有什么不好!” 宫本优茶再次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闹小脾气的迹部,清透的琥珀色眼眸露出几分无奈。 最初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不就知道我是“立海大附中”的学生了吗? 当时你也没什么反应,现在这副样子是要闹什么? 迹部莫名从清冷少年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无奈”,差点儿气结过去。 他微微咬牙,说:“宫本刚才可没说自己在网球部。” 听到迹部这几乎是明示的话,优茶才明白过来。 他对高校网球比赛流程和制度的了解,基本全来自于柳莲二的“科普”,算不上娴熟于心。 但他也不是傻子。 迹部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芥川慈郎和日吉若对“网球”的反应……想想两个学校的地理位置…… 立海大网球部和冰帝网球部是对手这个事实,嗯,没跑了。 宫本优茶难得感到有些头疼。 这也太巧了,出门就碰上对家学校的对手什么的。 可他只是随便加个社团啊! 他这算不算是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优茶轻扯嘴角,试探着问:“去年,冰帝和立海大交过手?” 以幸村、真田他们的实力,冰帝能跟立海大交手,怎么也得是某阶段比赛的决赛吧,说明冰帝网球部的水平也不差啊! 结果优茶没想到,此话一出,他就看见迹部的脸色当即在隐隐发黑。 宫本优茶:“……” 难道我猜错了? 可迹部景吾才二年级,国中期间也只有在去年,才可能和幸村精市他们打过比赛吧? “那是在小学?” ……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日吉若看了看自家部长的脸色,再看看毫无所觉,一脸单纯疑问的冰蓝发少年,放低声音道: “去年的确交过手,冰帝是关东大赛的亚军。” “哎,真的很可惜呢。” 芥川同样是那个毫无所觉的人,听到学弟的话,不禁鼓鼓脸,丧气地叹道。 宫本优茶还没反应过来“关东大赛”是哪个阶段的比赛,闻言下意识地安慰道:“亚军也很厉害的。” 芥川忧伤地望着天花板,“之前十几届也是,每年都是亚军。” 宫本优茶机智地没问“那冠军是谁”,再度安慰道:“连续十几届都能拿到这个成绩,还能维持住,真的很厉……呃,迹部君?” 迹部盯着满脸无辜,气质清淡出尘的少年,眼底的幽光像是深海中燃烧的火焰一样,他两颊咬肌微鼓,咬牙切齿地说: “宫本你等着,今年关东,不,全国大赛的冠军一定是本大爷带领的冰帝,啊嗯!” 说完,迹部扭头就走,远远抛下来一句:“日吉,慈郎,还不回校去训练!” “啊?”芥川摸摸后脑勺,不解地问,“迹部怎么了?” 宫本优茶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日吉无声叹了口气,拉着自己前辈,对优茶鞠躬道谢道:“今天的事很感谢宫本学长的帮助。” “啊,我没做什么,不用xi……” “但是。” 日吉突然打断优茶的话,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严肃认真地道。 “宫本学长可能还不了解,全国大赛、冠军、荣誉,这些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迹部前辈不是真的生气,但希望今年的比赛场上,宫本学长会对网球有新的认知,告辞。” 宫本优茶怔愣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三个少年离去的背影。 等工藤新一终于摆脱掉媒体,再跑回来找优茶的时候,少年依旧像根柱子似的,一动不动。 “茶茶?”工藤拍拍优茶的肩膀,“发什么呆,回家啦!” 少年茫然地睁着琥珀色的眼眸,迟了半晌才动了动身体,像只淋雨的猫。 “新一哥哥……” “嗯?”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宰新一 工藤迷惑地眨眨眼,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脸诧异地问:“茶茶你刚才说什么?” 他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智商高,天赋好,想做什么事的时候,一般都能做得不错,虽然小时候性格有些傲娇,但极为乖巧,是给一本书就能不吵不闹看一天的那种小孩。 工藤自认自己的智商也是碾压同龄人的存在,但也有调皮捣蛋的时期,不像茶茶…… 印象里,似乎茶茶为数不多被家长们数落的几件事,也是被他们这些哥哥姐姐们带的。 总的来说,不论是性格还是能力,宫本优茶绝对是站在“乖巧不出错”顶端的孩子,只有做得不够好,没有做错这一说。 但现在的茶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 或者说,他自己竟然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做了错事? 工藤有点儿傻眼了。 “不可能!”工藤一把揽住自家弟弟的肩膀,坚定地说,“既然你不确定,那肯定就是没做错,放心啦,茶茶~” 优茶被带得身体一歪,倾靠在他的肩臂里,便顺势打量了一下工藤的神色,发现他竟然把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宫本优茶:“……” 他垂眸叹了口气,反手扯下工藤的手,琥珀色的眼眸重归清净,刚才的迷茫像一阵雾一样,转眼间就散了。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 “哎,茶茶,茶茶!” 优茶边向网球区走去,边打出手机邮件,上面有柳莲二发来的有关于他的预测数据,他可以根据这个来买合适的球拍、护腕等。 ——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案件什么的,都是“死神”侦探带来的意外。 工藤见优茶很是敷衍地回了他一句后,就抛下他自顾自得去购物,不禁哭笑不得。 “茶茶~” 背影清瘦的少年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工藤收回手插进裤兜里,无奈地摇摇头,喃喃了一句,嘴角眼尾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真是的,越长大越不可爱……” 宫本优茶在网球区转了一圈,手中的购物篮很快就满了,这才转过身,问身后跟了他一路的人:“你不是要买新足球吗,新一哥哥?” “哈……不急……” 工藤抬起手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泪珠后,慢悠悠走到优茶身边,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弯腰笑道。 “先陪你逛完。好不容易茶茶有个打算长期发展的爱好,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得尽点儿心意吧。” 优茶抱起双臂,微微仰头,看着比他高半头,即使嬉皮笑脸也依旧帅气潇洒的“哥哥”,眼眉轻弯,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尽心意?那你付钱。” “……啊?” 工藤笑容僵硬地低头,手中的购物篮满当当、沉甸甸,其中崭新的网球拍横在篮子里,发散着“我很贵,但我很好”的光。 见他迟疑,优茶的脸色渐渐冷淡下来,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轻轻颤动。 “新一哥哥不想?” “嗯?不不不!”工藤猛地抬头,瞪大黑亮的双眼来拼命展现自己的真诚,“怎么会呢!” “茶茶尽管买!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吗?” 优茶闻言顿时露出浅淡而开心的笑容,像是得到阳光照耀的莲花,晶莹而出尘。 他说:“主球拍有了,我还需要一支备用球拍。” 工藤新一:“……” 这个月的生活费,没了。 新推理小说,没了。 新足球,没了。 心碎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悦耳,工藤眼角抽搐,嘴角还要扬着来保持艰难微笑:“哈,哈哈……好,那,那我们再去看看。” 优茶却站在原地没动,眉梢一挑,问:“我自己去就行,新一哥哥不买足球吗?” 工藤深吸了一口气,沉稳地说:“我忽然想起来,家里应该还有一个没怎么用过的,还是先用那个吧,不浪费钱了。” 优茶忍不住偏过头去,嘴唇控制不住地动了动,想笑,又很快被自己压制下去,淡声道:“咳,那走吧。” 商店内部虽然已经被店员们手脚麻利地规整好了,但因为有先前谋杀案的发生,店门口还是挂上了“停业休整”的牌子。 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到工藤和优茶两个人。 有苍贺经理的同意,他们得以在店内随意选购,还不会被人打扰。 也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客人的缘故,整个商店内显得极为安静,些许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优茶看似毫无目的在网球区闲逛,等走到排排的球拍前时,见周围没有店员,才随意拿起一支球拍,轻声对工藤说:“新一哥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工藤挑挑眉,抱臂靠在货架旁的墙上,一副“猜到了”的神情。 “我就说你刚才带着我转什么呢,说吧,什么事?” 优茶低头轻笑了一下,手指摩挲在拍网上,想了片刻才开口:“你知道,从我父母去世后,我无心去想别的事……” 工藤神色一怔,似是陷入什么回忆中,神情转为惆怅和悲伤。 他从倚靠的墙上站起身,抚摸着优茶的头发,叹息道:“都过去了。” “嗯,”优茶轻轻点头,“你放心,都缓了一年了,我不会那么脆弱的。” 工藤没说话。 他很清楚,优茶没有那么快走出来。 车祸当天是优茶的生日,一家三口是在去餐厅为他庆祝生日的路上发生的车祸,对面的肇事司机和驾驶座的宫本叔叔当场死亡,如果不是宫本阿姨死死护住优茶…… 即便如此,被送到医院的优茶情况也不好,病危通知连下了三次,最后险险捡回一条命。 但生活还要继续,时间不会倒流,这也是事实。 优茶闭目吐了一口气,从头上拉下工藤的手,反倒安慰他:“好了,我不是要说这个。” 工藤配合地笑道:“你说。” 优茶干脆放回球拍,简言道:“总之,我父母留下的资产什么的,过去一年全都是被我大伯交给专业经理人打理的,在回国前我才完整看了一遍。” 工藤疑惑道:“难道这些产业有问题?” “那倒也不是,怎么说呢……”优茶迟疑着说,“我发现这些产业都在日本。” “全都?” “对,全部都在日本,除了我当时住的那套房子。” 工藤立即皱起眉头。 这不应该,宫本一家搬去中国七年多,怎么会一点儿资产都没留在中国? 奇怪的不仅这一点,优茶继续道:“我查过,我父亲名下没有产业,不过,虽然他后来经商,但毕竟之前是刑警,这可能是他留下的习惯也说不定。” “有疑点,但勉强能说通。”工藤下意识分析着,“那宫本阿姨呢?” “所有产业都在我母亲名下。有几家甜品店,一间画室,除了这些,还有零零碎碎的投资什么的。” 工藤摸摸下巴,“听起来很正常。” “嗯,”优茶打开手机,调出甜品店和画室的地理位置图,“你看。” 工藤接过去打眼一扫,敏锐地停在一个地方,“这是?!” “没想到吧,”优茶同样看着那个位置,“我也很意外,这家店竟然在这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1、怀不怀疑 工藤用双指点在优茶的手机屏幕上,放大某家甜品店的位置。 “兰她家楼下的那家店没有招牌,这些年一直关着门,从没有见有人进出过,也没亮过灯。问毛利大叔,只知道这家店早就被卖出去了,但不清楚买主是谁。没想到是在宫本阿姨的名下。” 优茶折身靠在墙面上,抱起胳膊,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情同样迷惑不解。 “我从来没听妈妈说过这事……而且我查过了,虽然资产明细上标着‘甜品店’,但就如新一哥哥你所说,这家店根本就没有开过业,资金流水上只有电费支出,没有盈利收入,完全是亏本项目。” 工藤划动手机地图,“那其余的店呢?” “除了母亲的画室不对外开放,剩下几家甜品店都在正常经营中。” 有关于资产的所有书面材料,早都被优茶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他不用看地图便能说出个一二三。 “有一家就开在东京的公园里,一家在大阪……神奈川倒是没有,但我母亲的画室在那里,我还……没做好准备去看。” 工藤顺手将地图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眼神沉凝,却是轻笑着说:“单看这些东西,也看不出什么具体问题。没事儿,茶茶,你把详细资料发给我,回头我研究一下,说不定就是我们想多了。” 工藤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但此刻的他毫无头绪,更不想让优茶平添忧思,便只能故作轻松。 优茶站起身,收回手机,淡淡地点头。 “嗯,回去就发给你。” 工藤单手插着腰,弯弯唇角,故意开玩笑道:“这可都是你家的资产,茶茶真这么放心把资料给我?” 优茶假装不满地皱皱鼻子,反问道:“难道你能看上我这点儿钱?” 工藤挑眉,“那不一定。” “那就给你。”宫本优茶一秒都没有犹豫,果断说道。 他走到工藤面前,抬头直视着少年成名的高中生侦探,淡色的眼珠像流转的琉璃球一样,清透而泛着冷意。 “退一万步说,新一哥哥,如果我父母的死亡真有什么天大的隐情……除非是你来亲口告诉我真相,我不相信任何人。” 工藤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怔然又恍惚。 他从小看到大的茶茶啊,经历过人生的痛苦,又勇敢地站起来,即便是在过去临近崩溃的一年里,也从不轻易向他们表露自己的悲伤。 可在这个时候…… 工藤静静地扫过优茶冷若冰霜的俏脸,紧抿的嘴唇,和执拗偏执的眼神。 被优茶话里的分量而砸中,他突然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触及心灵的“恨”和“痛”。 砰砰砰! 工藤猛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紊乱地跳动。 他意识到少年悲伤痛苦中掺杂着恨意,或许是恨自己,或许是恨当时的肇事司机。 茶茶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他在怀疑什么? “我没有在怀疑什么。”优茶说。 工藤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不自觉地把内心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我没有在怀疑什么。” 优茶淡声重复着,在整个安静的店铺里,他的声音飘忽忽地像一粒沙,风一吹就飞了。 他轻声说:“因为我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 心跳声大得出奇,双耳像被充血一样“轰隆隆”的,工藤手指颤抖地蜷缩在一起,喉咙艰涩得似乎堵着什么东西。 他后悔地想,他或者别的亲友,就不该在宫本夫妇去世后,放任茶茶执意自己一个人独居一年。 茶茶他根本就没有对过去的事感到释然!这症状分明是加重了! “哐——!” 购物篮猛地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在环绕店铺的回响声中,工藤一把抓住优茶的胳膊,厉声喝道。 “你跟我过来!” “哎!”有其他位置的店员被惊到,慌慌张张跑来,“工藤先生,您的东西——” “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店门口,店员捡起购物篮,手足无措,“这……” 店外,宫本优茶被工藤一路拉拽着,即使被塞进计程车里也没反抗,还闲散地问:“送兰姐姐那里干嘛?” 身边的黑发侦探还拉着优茶的手腕,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冷声说:“昨晚就跟兰说了你要回来,晚上她和园子会来我家,一块吃饭。” 优茶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那怎么不直接送你家?” 工藤没回答。 直到优茶被拉着进了工藤宅,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被摁着肩膀压在了门板上。 肩胛骨抵着坚硬冰凉的实木门板,优茶冷静地说:“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工藤俯视着优茶,胸腔起伏不停,咬着牙压低声线,粗声粗气地质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中国不肯回来,是不是自己偷偷去调查车祸的事了?!” “是又怎么了,”优茶扯动嘴角,眼角泻出几分嘲讽和冰冷,“可我一个小学刚毕业的崽子,能查出什么?不过是多问两遍警察,事故的调查结果而已。” “新一哥哥你不用这么紧张。” 工藤松开抓着优茶肩膀的双手,难看的脸色却毫无好转。 “别人我不知道,可茶茶,你我再了解不过,如果你想查,绝对不止做到这样。” 优茶活动了下肩膀,淡淡地说:“是吗?” 工藤紧皱眉头问:“所以你查出了什么?” “我越查,事故的原因越指向是‘意外’。”优茶眼眸微动,双手垂落在身旁,“不管是警察还是现场,都是这样‘说’的。” 工藤沉默了片刻,说:“实不相瞒,我看过当年的调查结果,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是工藤叔叔给你看的吧,”优茶并不意外,“没错,当初工藤叔叔和我大伯都赶到中国来帮忙,后续的调查也是他们跟进的。” “那么多警察,加上我老爸这个推理小说家,和你从警界退休的大伯……”工藤一针见血指出优茶的心思,“可哪怕是这样,你还是觉得这不是意外。” 优茶闭上眼,语气平淡地说:“我不知道。” 工藤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优茶欲言又止,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优茶缓缓睁开眼,眼神沉静如雪,“可我没病,也没疯。” “新一哥哥,所有人都觉得我那一年是生病了,是因为受打击太大,所以才出现了心理障碍。” “这些我都无所谓……可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意外。” “别瞎说,谁说你疯了。”工藤缓和着语气,伸手抱住优茶。 少年隐藏在发丝中的,右耳垂上的那颗红痣,红得有些刺眼。 工藤贴近他耳朵轻声问:“最后一个问题,茶茶选择回国,只是为了上学吗?” 优茶半边脸埋在工藤的肩窝里,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碎光。 “新一哥哥,你想听什么答案呢?” 工藤平静地松开手,“我知道了。” 侦探在更多时候,不需要一定听到“是”或“否”的答案,只需要对方开口,他便能推理出答案。 工藤揉揉优茶的头,轻快地笑道:“兰和园子快到了,茶茶要不要做点儿甜点?好久没吃了,还挺想的。” 优茶浅浅地勾唇,“好,那做点儿柠檬派吧。” “还记得厨房在哪儿吗,需要我帮忙吗?” “你还是等吃吧!” 工藤摇摇头,笑着目送少年走进厨房,这才不紧不慢地上楼,走到书房后轻手轻脚关上门。 “喂,老爸……”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柠檬派 “咕嘟咕嘟……” 雾状的水蒸气带着甜滋滋的味道,缈缈上升,小奶锅里的淡黄色液体逐渐变得黏稠起来,大大小小的泡泡在液体表面鼓出、破裂,发出黏糊又悦耳的声音。 “好香啊!” 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女背着手,从厨房门口冒出头来,鼻尖轻轻耸动,双眼享受般地眯合在一起。 “嗯,就是这个味道……” 料理台前身形清瘦,腰系围裙的少年闻言,浅浅地弯起嘴角,衣袖挽起露出的一截手腕光洁如玉,突起的指节微微用力,手持长勺,顺着一个方向不疾不徐地搅拌着小锅中的柠檬酱。 “是兰姐姐吗?进来吧。” 毛利兰笑着走进厨房,凑近少年身边熟稔地问:“茶茶是要做柠檬派吗?” “嗯,一起吗?”宫本优茶同样熟稔地回道。 就像七年前的他们那样。 “好啊!”毛利兰爽快地点点头,洗了手,熟门熟路地打开厨房的储藏阁,拿出新的围裙和帽子,“好久没和茶茶一起做柠檬派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自己做,总觉得味道差了些。” “都是一样的配方和步骤,怎么会?” 优茶一边说,一边关掉灶火,将小奶锅端到隔热垫上去冷却。 看到案板上的计时器正好归零,毛利兰揭开面团上的保鲜膜,确认面团已经醒好后,准备揉面。 “不啊,不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连园子和新一都觉得,咱们俩做的柠檬派味道不一样。” “可我觉得,兰姐姐做的也挺好吃的啊……” 宫本优茶靠着料理台微微歪头,看着表情苦恼的少女,忽然福至心灵。 “兰姐姐经常来新一哥哥家做饭?” 她刚才拿围裙和帽子的动作很麻利,对厨房的设备也很熟悉,一看就没少来。 “嗯,”毛利兰低着头揉面,随口应道,“新一那个笨蛋,做个饭也能糊锅,所以周末或者我有空的时候,就来帮他一下。” “那,平时都做什么菜?” “冰箱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啊。” 优茶抱起手臂,指尖轻快地敲着肘部,眼眸含笑地问道:“兰姐姐对别的菜或者甜品都没有‘执念’,怎么单单对柠檬派的要求那么高?” 毛利兰动作一顿,茫然地抬头看着优茶,前额一缕刘海从白色厨师帽里调皮地钻出来,晃了晃。 “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时,厨房外远远传来一道爽朗清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浓浓的调侃意味。 “当然是因为「那个家伙」喜欢吃啊~” 重音和尾音打着荡漾的波浪线飘来,棕色短发的少女随之垫着脚跳进厨房,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杵杵自家闺蜜。 “是不是啊,兰?” “园子!”毛利兰惊呼着,两颊顿时飞上红晕,眼神慌乱,着急地要去捂少女的嘴,不想双手全都沾着面粉,只好恼羞成怒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再让你胡说。” 铃木园子一溜烟地跑到优茶身后,顶着“白鼻头”毫不在意地“哈哈”笑着:“那你让茶茶说啊?是不是,是不是?” “园子!” 宫本优茶忍俊不禁,手指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了一声,掩饰住笑意,站在两个打闹的女生中间浅笑如风,悠然道:“嗯,我也觉得是。” “茶茶。”毛利兰微红着耳根,轻瞪了他一眼。 园子从优茶身后走出来,得意地掐腰,说:“看,我都没说具体是谁,茶茶就猜出来了,兰,不要太明显哦~” 被cue到的清冷少年迎着毛利兰的视线,身形未动,只淡蓝色的头发向后倾斜,乖顺地服帖在耳边,微仰着头,刻意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眸,略显狭长的眸形随即变得圆润,像极了无辜讨好的猫咪。 毛利兰无奈地抬起胳膊,挡住眼,哭笑不得地说:“太犯规了,茶茶!” “什么犯规?你们好热……闹,啊……” 从二楼下来的工藤寻到厨房,听到这话,不禁好奇出声,结果一进门就直面优茶的“卖萌现场”。 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 工藤的脸色在一瞬间不停地变换,隐隐有些扭曲,眼神非常微妙,像是“嫌弃”又像是“受不了”。 最终他还是抬手捂住口鼻,默默地背过身去,肩膀不停抖动着,“哼哧哼哧”的笑声憋不住地冒出来。 “噗!” “……”优茶快速收回眼神,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噗嗤!” 听着一声声憋不住的笑声,优茶额角直跳,右颊微微鼓起,闭上眼咬着牙说:“想笑就笑!” “噗……哈哈哈哈哈!”工藤单手抱着肚子,右手疯狂捶墙,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宫本优茶你多大了还跟哥哥姐姐卖萌哈哈哈哈!” 优茶感觉自己的后颈肯定已然红了一片,嘴硬道:“我没有。” “你有!”工藤笑得喘息不断,用小指抹去眼角的泪珠,拉着同样忍不住笑的兰和园子做同盟,“你问她们,从小你是不是就这样,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跟哥哥姐姐装无辜。” “我……”宫本优茶霎时语塞。 什么装无辜,那叫战略转移。 优茶捏了捏出汗的手心,目光扫到两个看戏的女生,心生一计,轻飘飘地说:“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是什么?” 是什么? 毛利兰和园子一听,内心的警铃大震,尤其是毛利兰,连忙挡在满面疑惑的工藤的面前,“啊啊……那个,对,我们要继续做柠檬派了,新一你先出去吧!” “哈?”工藤指着自己,不解地问,“我在这儿怎么了?” 毛利兰理直气壮地说:“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快出去。” “我哪有……” “砰——” 还在顶嘴的工藤傻眼地看着门框上的凹陷,僵硬地转头,脖子“咔咔”作响,顺着纤细白嫩的手臂一路向上,看到笑容温和的毛利兰。 “出,去。” “……好,好的好的好的。” 工藤讪笑着退出厨房,脑后的冷汗化作实质般地流下。 “我,我去给你们泡茶!” “哼,”毛利兰收起拳头,拍拍手,开心地对另外两个身体僵硬的人说,“我们继续吧?” “啊,好。” 优茶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毛利兰毫无红痕的素手。 真不愧是帝丹乃至整个东京都空手道的主力大将啊。 …… 一顿晚饭吃得“鸡飞狗跳”,但大家的笑容几乎没有断过,宫本优茶的心情也很是放松。 夜空明朗,星斗灿烂。 跟堂姐报备之后,优茶今晚直接在工藤宅留宿。 “怎么样,还习惯吗?” 工藤反身跨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撑着椅背,下巴搭在胳膊上,歪头问着优茶。 “有什么不习惯的,小时候都不知道住过多少次了。”优茶盘腿坐在床上,浅笑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认床,”工藤探出身体,摸摸优茶的脑袋,“要不要哥哥陪你睡?” “不用,”优茶轻拍掉工藤的手,不满地皱皱鼻子,“不要老摸我头,长不高的。” “呵呵,信这个你还不如每天多喝瓶牛奶。” “难喝。”优茶嘟囔了一句,却没反对。 工藤眼神温柔地看着优茶,鹅黄色的睡衣柔软舒适,少年的清冷气质也像是被柔软了一样,坐在床铺之间,还真有几分小时候的乖巧可爱。 当然,现在也很乖。 “决定好了,要将那家店开起来?”工藤问。 提及正事,优茶认真地点点头,眼眸清透清远。 “开,那毕竟是母亲的店,而且店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下方,很方便,就是要麻烦新一哥哥了。” “小事,”工藤摆摆手,“装修、招人你都不用管,就是最后定菜品什么的,需要你自己来。” “嗯,没事,我有时间,以后我来东京的时候……可能会很多。” 优茶想到什么,眼神闪动,眉梢蹙起。 “为什么?” 宫本优茶看向书桌上的那堆东西。 毛利兰来的时候也把他们“丢”在商店的网球拍等用品带来了。 “我不是加入了学校的网球部吗,这之后会有很多比赛在东京举办。”优茶解释道。 “全国高校网球锦标赛吗?我记得立海大附中是去年的冠军。”工藤摸摸下巴,敏锐地察觉到优茶的失神,“怎么了茶茶,不喜欢网球吗?” “哦,不是。”优茶下意识反驳着,说完自己反而一愣,才接着说道,“我就是……没明白……” “没明白什么?”工藤迟迟不见下文,疑问道。 优茶略微烦躁地抓抓头发,“没想好怎么说,算了。” 工藤似有所觉,安慰道:“别发愁,有时候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答案,就算是侦探,也总有解不开的谜题,重要的是追求答案的过程。” 优茶叹了口气:“或许吧。” “早点睡,茶茶。”工藤起身准备离开,给优茶留下思考的空间。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身建议道,“不如问问你的同伴如何?” “同……伴?”优茶迷惑地眨眨眼。 “你社团的同伴。”工藤轻笑着,神情了然而温柔,“茶茶不是在因为网球而烦恼吗?” “……” 优茶迟疑地抬起身,慢慢勾过床头的手机,打开。 通讯录翻来覆去,手机的电量在一点点消耗,优茶看来看去,手指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3、首发 收到优茶电话的时候,幸村精市刚刚结束晚间训练。 “砰!砰……” 网球的击打声渐渐停歇,晚风舒爽,吹过小庭春院,清淡的花香在夜空中飘荡。 幸村精市正了下肩膀上的外套,伸手拿过石桌上的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的时候,好看的眼眸不禁惊讶地微微放大,随即染上笑意。 “真难得啊,宫本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啊,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幸村部长。” 电话那头的清冷少年还是秉着一贯的礼貌作风,开口不是道歉就是道谢,清冽的嗓音经过话筒的修饰,带了几分沙哑的磁性。 “没关系。”幸村轻笑了一声,从庭院走回房间,离开晚风的吹拂,耳边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 少年在电话里正声解释着:“我是有一些事,想请教一下部长。” “现在不是在网球部,也不是部活时间,宫本不用这么客气,”没有急着问“什么事”,幸村温声提醒道,“我们是朋友吧。” “哦……那,幸村?”提前准备好的思路被打断,少年卡了一下,迟疑道。 “嗯。”幸村举着手机,随意而肯定地应道。 少年耐心而认真地重复着:“好的,幸村,我有一些事想不明白,所以想来问问你。” 察觉到少年似乎不再那么拘谨了,幸村无声地弯弯嘴角,这才顺着对方的话问:“说吧,什么事让宫本你这么茫然。” “是这样……”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浓缩提炼问题的宫本优茶,直接把今天碰见迹部等人,以及日吉说的那番话,全都转述给了幸村精市。 优茶想,如果是这个聪慧灵敏的少年的话,一定会明白他想问什么。 “遇见冰帝网球部的人了吗,”幸村饶有兴致地笑道,“单论网球的话,迹部君的确是个很出色的选手。” 出色?为什么用了这样一个词? 宫本优茶内心有些疑惑。 “其实问题很简单,”幸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迹部”,转而就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所在,“包括那个学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因为宫本你对网球没有胜负欲。” 优茶在电话另一边眉头紧皱,手指划拉着床单,迷惑不解地问:“难道不是什么对网球没有热爱,或者喜欢不够吗?” 显然,幸村给的答案超出了他的预料。 然而幸村的语气很是平静坚定:“说热爱,程度不够。” “……什么?” 少年听起来似乎更迷茫了,幸村想了想,目光落在自己书房的展柜中,若有所思道:“宫本你方便开视频吗?” “嗯?可以。” 虽然不知道幸村要干什么,但宫本优茶还是依言打开了摄像头,屏幕里幸村清俊秀雅的脸庞一晃而过。 优茶只来得及窥见一缕蓝紫色的发梢,视线就对上展柜中“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状。 哇哦。 优茶注意到一个底座上年龄写着“七岁”的美术奖杯,暗自赞叹,优秀的小孩果然是一路优秀到大的。 “看得清吗,宫本?” 幸村这边的屏幕显示的是宫本优茶本人。 当看到身穿鹅黄色睡衣,跪坐在床上的冰蓝发少年时,幸村没忍住挑了挑眉,眼底笑意深深。 睡衣本就宽松,略长的衣袖直接将少年的手遮去大半,显得他骨架更小了。 没想到性格清冷的宫本穿这么嫩的颜色,看起来如此乖巧。 “嗯,看得清,”宫本优茶捧场且诚实地说道,“幸村很厉害。” 幸村看他老实点头的样子,无奈地笑笑,指着展柜2/3的面积说:“这是我从小到大得过的荣誉,这一片都是有关于网球的。” 优茶跟着屏幕中修长的手指,看了一圈全都是属于“冠军”的奖杯奖牌,模模糊糊触摸到了他的意思。 “幸村很喜欢参加比赛?” “我喜欢胜利。”幸村温声笑了笑,坦然道,“你看到了吗,宫本,这是我对于网球的‘胜负欲’,不仅仅是热爱,而是‘想得到’‘想抓住’’想要更多‘……通俗地讲,我对它有欲/望,有野心。” “你呢,宫本,你有什么,是觉得这辈子自己绝对不能放弃的吗?” 幸村从容悠然地问出这个问题,意料之中没有听到答案。 耳边的听筒中,只有清冷少年浅浅的呼吸音,在某一瞬间倏地停滞,又紊乱。 他放缓语气,温柔地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用告诉我,当然,宫本愿意说,我将非常高兴。”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有,那就努力抓住它,如果没有,希望宫本在之后的生活中找到它。” “相信我,你一定会为之感到荣幸的。” * 宫本优茶失眠了一整夜。 认床是一个原因,临睡前幸村最后说的话,不停得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回放,加上白天又跟工藤讨论过有关于他父母的事…… 昨晚唯一有乐趣的事,就是系统当日发布的问答。 【“何其嚣张,迹部景吾___是最华丽的。”】 宫本优茶的回答是:“何其嚣张,迹部景吾什么都是最华丽的。” 实不相瞒,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回答也说得很是干脆利落,但没想到—— 【任务完成,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宫本优茶:“……” 优茶盯着系统光屏上的这行字,淡色的瞳孔震惊晃动,在极度难以置信的情况下,真心实意地重复了一句话: “何其嚣张!” 这系统坏了吧! 宫本优茶周五去东京的时候一身轻松,回神奈川却是带着大包小包。 不过想想马上可以用到新球拍,他忍不住跃跃欲试,休息好后就自觉跑去后院网球场训练。 他要赶紧适应新球拍,明天就是网球部的内部排位赛了! 想到幸村和柳当时说的,在排位赛中输了的人,要接受双倍基础训练的惩罚,单单挥拍就要五万多次!五万!! 而且是连着两周!!! 试过一天三倍基础训练的宫本优茶:腿软。 这种紧迫感让优茶甚至都无暇再去思考“热爱和胜负欲”的哲学问题,在拿剪子随意剪了剪长长的发尾后,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部活时间,他在网球部很巧地碰到了切原赤也。 彼时宫本优茶好奇且关心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切原赤也则是“哈哈”大笑:“前辈你的头发哈哈哈是被老鼠啃了吗?!” 内心的关爱一秒成灰,宫本优茶:? 这破小孩,笑得也太大声了吧,他眼好疼。 喂,其他人都看过来了! 幸村和柳、真田站在球场边敲定今天的对战顺序,听到笑声后,循声看去。 少年身形挺拔,板着俏脸,眼都不眨地盯着切原,琥珀色的眼眸像琉璃珠一样,泛着冰凉的细光。 少年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嗬人的气场,前提是忽略他发梢参差不齐的冰蓝色头发。 这种参差不齐不是那种刻意打理出的层次感,而是真的…… “呵呵,宫本,是你自己剪的头发吗?”幸村忍俊不禁地问道,含笑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打趣,“水平不错哦。” “狗啃水平。” 场边一个银蓝发少年毫不客气地吐槽着,脑后用丝带编起的精致小辫子仿佛也在无声嘲笑着优茶。 宫本优茶:?这人谁啊? 还有,他的头发是今天的重点吗? “喂,仁王,初次见面要有礼貌啦!” 另有一个红发少年笑嘻嘻地凑上来,指着自己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丸井文太,这家伙是仁王雅治,他就是无心的,宫本你别在意哈哈哈!” “你们好。”优茶平淡地点点头。 他想起来了,入学第一天,他在教学楼外见过这两个人,他记得,还有一个外国留学生? 看着长相俊秀的新朋友,丸井眨眨眼,面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不忍和悲悯。 “等下比赛你就全力以赴哦,不要留后手知道吗?” 宫本优茶提了些兴趣,“请问,我是跟你对打吗?” “不是不是,”丸井打着哈哈摆手,“我怎么会那么恐怖……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优茶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过去,柳在公布排位赛的对战顺序。 海报大小的对战表,被白纸黑字贴在队伍前方的白板上,优茶找到自己的名字和分组,想看看被分到同一组的正选是谁。 是谁……呢。 ——「真田弦一郎」。 丸井文太吐了个泡泡糖,小声对怔愣的清冷少年说:“记得开场别留后手啊,要不你的’后手‘可能不会有出场机会了。” 是吗? 宫本优茶微微眯眼,攥紧手里的球拍。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4-30 第24章 真田的帽子(一更) 虽然宫本优茶还挺期待与真田的对战, 但现实却困阻了他。 第一次参加排位赛的他没想到,网球部社员众多,就算是分组比赛, 也要两天才能全部比完。 第一天,宫本优茶一直在组内进行循环淘汰赛。 非正选的实力普遍不高,优茶赢得很轻松,对战表上属于他的胜绩也越来越多, 等到当天部活结束的时候, 他已经达成了在小组内全胜的成就。 同样的还有丸井文太, 仁王雅治,切原赤也。 值得一提的是, 切原小朋友在经过百般纠结后,终于在上周六决定加入网球部, 而当时身在东京的优茶,很不巧地错过了这场好戏。 听说切原在球场上被“三巨头”虐得很惨。 可宫本优茶今日看他分明生龙活虎, 还能扛着球拍到处挑衅人, 似乎完全没有被虐的后遗症, 也就打消了安慰他的心思。 “呦西!让我看看明天是跟谁对战!” 切原打完一天的比赛才想起来这回事, 眼神发亮,握着拳头, 斗志昂扬地冲去对战表前查看自己组内的正选是谁。 优茶背好网球包, 站在铁丝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他, 没一会儿就见小学弟丧气地回来了,整个人萎靡不振不说, 连打卷的短发都软踏踏地趴在头上, 无精打采。 “怎么样, 是跟哪个正选?” 切原捏着耳垂鼓鼓腮, 含糊地说了个姓。 宫本优茶没听清,侧耳问:“谁?” “柳前辈啦!”切原猛地提高音量,蹲在地上,两手抱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啊啊啊岂可修!怎么就碰上这魔王了……” 切原一蹲下,他身后的情形便一览无遗,宫本优茶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个人影,声音倏忽变得轻柔起来。 “柳挺好的,或者你愿意跟幸村、真田比赛?” 切原对优茶的语气转变毫无所觉,甚至跟随他的话,苦恼而认真地嘟囔着: “要是放在平时我当然是很愿意啦,但这是排位赛哎,输了就不能成为正选,不能成为正选就不能在正式比赛出赛……不过!要是跟幸村部长和真田副部长比,柳前辈确实是挺好的!” 宫本优茶点点头,浅笑如风,颇为贴心地问:“为什么呢?” “这还用问吗!”切原跳起脚,神情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言语中还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柳前辈抽人好歹还温柔点儿,那两个可是大魔王,大魔王!排位赛谁碰上谁倒霉!我倒要看看明天是哪个倒霉蛋……” “呵呵,原来我们是大魔王啊,真田。” 轻缓淡雅的嗓音忽然轻飘飘地响起,直将切原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唰”地拧过脖子向后看,惊到不断呛咳。 “咦——咳咳咳!部,部长、副部长,咳咳,柳前辈?!” “太松懈了!”真田虎目怒视,抱起手臂训导不省心的学弟,“实力不够就去努力提升,因为这种事沾沾自喜,什么时候才能进步!” 进网球部短短几天,切原已然被他训出阴影来了,当即缩着肩膀,蔫儿吧唧地低头认错:“对不起真田副部长,我错了……” 而宫本优茶则是平静地点头问好,像是才发现三人一样。 “幸村、真田、柳,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了。” 幸村笑容温和地回道,眼神揶揄地看着神情故作无辜的优茶,看破不说破。 幕后推手·优茶尴尬地别开眼,避开与幸村目光的对视,却又听另一道淡然的声音说道:“明天是真田和宫本比赛吧?” 宫本优茶的视线又幽幽地转回来,默默地看向幸村身边的柳。 “哎?!”切原弹直身体惊叫道,乱糟糟的卷短发里翘出一根呆毛,“是宫本前辈和真田副部长吗?宫本前辈刚才怎么不说……” 说什么? 说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倒霉蛋吗? 宫本优茶腹诽着,嘴上却轻描淡写地道:“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比赛而已,跟谁不是比。” “那就拭目以待宫本明天的表现了。”幸村适时地表示出“想看”“期待”的意思,还不忘鼓励切原,“切原君也要加油哦。” “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面对幸村盈盈含笑的眼眸,宫本优茶只是面色平静地颔首,与热血上头的切原形成鲜明对比。 激动什么?你家部长想看热闹好不好。 真田拉了下帽檐,黑眸看向沉稳淡泊的冰蓝发少年,微微蹙眉。 “宫本。” “是?” “认真点儿。”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地看看真田,又看看幸村和柳,见他们实在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只好应道:“我会认真对待的。” 他也很期待和真田交手啊。 不过他今天比赛有不认真吗? 没有吧。 “好了,都早点儿回家休息吧。”幸村看看天色,结束掉几人的对话,“明天不要迟到。” “是。”“好。” 【我猜,切原赤也今天没有受到真田副部长的惩罚。】 【恭喜,今日问答完成。】 …… “呦~” 收到这声玩世不恭的招呼时,宫本优茶正坐在长椅上,给球拍握柄缠胶带。 来人就懒散地靠坐在他旁边,拖着长调说:“这个牌子的防滑胶带不好用哩。” “仁王君?”宫本优茶微微吃惊地抬头,“不用去准备比赛吗?” 仁王雅治眯着眼看向两人的前方,上一场比赛刚刚结束,低年级的部员正在快速整理着球场,以备下一场。 “下一场就是你和真田的比赛吧?” 宫本优茶低声道:“是。” 他试着握了握拍柄。 稍微有点儿粗了。 “你的手也不大,这个胶带用得不顺手吧?”仁王随意扫了眼优茶的动作,就精准地指出问题。 “之前的防滑胶带用完了,这是新买的,今天是第一次用。”宫本优茶简单解释道,“不过影响不大,还可以适应。” “Nonono,球场上任何细小的改变,都有可能影响结果哦。” 丸井文太吹着泡泡糖嬉笑着走来,右手大拇指指向身边黑皮肤的光头帅哥。 “胡狼桑原,也是二年级的。” 胡狼摸摸后脑勺,笑出一口大白牙,“宫本比赛加油啊。” “谢谢胡狼。”宫本优茶礼貌地打完招呼,又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难道你们各自的比赛都结束了?” “这个时候谁还管自己的比赛啊,”丸井哭笑不得地说,“宫本你自己看。” 他抬抬下巴,示意优茶球场四周逐渐聚拢的人群。 “观摩水平高的比赛也是种学习,你和真田的比赛,大家都很想看呢。” 丸井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宫本优茶反倒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愈发清晰明显起来,仿佛一下子被扔进了镜头中央。 优茶不适地皱起眉,“幸村部长不管吗?” “都说是学习啦,没事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丸井以为他是怕幸村生气,安慰道,然后拉着胡狼,“走,桑原,我们去占个前排!去那边给你加油啊宫本!” “好,谢谢。”优茶打起精神回应道。 没事的,等下专注于比赛就好。 长椅边,转眼就剩下了优茶和仁王两个人。 下午的太阳丝毫没有收敛,仁王被晒了一会儿就烦了,又不想走开,只好拿手遮挡在眼眉上,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恹恹的:“你不习惯啊?” 优茶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仁王的意思。 “……是,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关注。” 也是没想到这个银蓝发少年感知这么敏感。 “那怎么办,”仁王懒散地提醒道,“以后如果碰上正式比赛,观看的人只会更多。” “没关系,我会慢慢适应的。” 优茶并不否认自己的缺点,但不觉得自己会被缺点打败。 看在对方关心又提醒的份上,优茶拎起脚边的网球包翻了翻,掏出一把遮阳伞递过去。 “谢谢仁王君,请用这个吧。” 仁王歪歪头,口癖冒了出来:“puri~没下雨啊宫本。” “我知道,让你挡太阳的。” 说这话时,宫本优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哈?”仁王情不自禁睁大了眼,姜黄色的眼眸里明确写着“你认真的?”几个大字。 宫本优茶淡声道:“不用客气。” “不要,”仁王果断且嫌弃地别开头,“太娘了,损伤我形象。” 优茶被噎得无语。 你脸都晒红了还在意自己帅不帅? “随你吧,我放这儿了。”宫本优茶站起身,将遮阳伞放到自己坐的位置上。 球场对面,真田弦一郎已经在做热身活动了。 仁王犹豫半晌,伸手拿过遮阳伞,却迟迟做不好心理准备打开,干脆开玩笑道:“要不宫本你赢了真田,把他的帽子给我?” 风水轮流转,这次换优茶瞪着眼看向仁王,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写着四个大字——你认真的?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宫本优茶浅浅地勾唇,拉伸着胳膊,说:“我试试。” 仁王挥挥手,雅痞地笑道:“那你加油。” “嘟——”裁判的哨声吹响。 宫本优茶做着深呼吸,踏上球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穿过人群,瞄到另一个球场快结束比赛的两人。 竟然是柳和切原。 难怪刚才没看到切原。 “站在这儿还能走神?”真田握着球拍,站在网前不轻不重斥了优茶一句。 “抱歉。”宫本优茶收回视线,放在自己本场的对手身上。 成不成为正选他并不执着,但比赛失败的惩罚训练他可承受不起。 所以,“请多指教,真田副部长。” “你也是,”真田对挑战坦然接受,面不改色,帽檐阴影下的黑眸却亮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坚毅无比。 “拿出你的全部实力吧,宫本!” “会的。” 这就是强者的气场吗?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宫本优茶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硬质的拍柄硌在左手心。 他反手将球拍立在地上。 “Which?” 真田看着优茶还略显生疏的动作,知道他比赛经验不丰富,干脆闭闭眼,转身就走,省略转拍的步骤。 “不用了,你先发球吧。” 宫本优茶:“……” 他这是被让了发球局? 真田就不像是会比赛放水的人。 所以,他绝对是被嫌弃了吧!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情,优茶挑挑眉,重新拿起球拍,对真田的背影淡声提议道: “那要是比赛我赢了,你能把帽子送我吗?” 场边观赛的仁王雅治:“噗!” 第25章 风林火山(二更) 真田弦一郎闻言, 脚下差点儿一个磕绊,黑着脸回头看去。 在球场上跟他讨价还价的,这还是第一人。 对面的少年身形清瘦, 眉目清远,站得像根木桩一样笔直挺拔,淡蓝色的头发还是那副狗啃样,只是在额前加了一条白色的发带。 少年的面色一本正经,仿佛是在认真跟他提议着。 然而头一天真田还亲眼目睹了宫本优茶故作无辜“戏耍”切原赤也的好戏,此时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的作态的。 不过。 真田碰了下头顶的棒球帽, 冷哼道:“宫本你要是真能赢过我,帽子送给你也可以。” “那就说好了。” 知道真田不是真生气,宫本优茶顺着杆往上爬。 “但是, ”真田双手持拍,双腿微屈,躬身做好接球姿势,毫不客气地说,“有信心是好事,自大过了头就是灾难, 我会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的!” 宫本优茶淡然一笑, 拿着网球从容不迫地走到发球线。 “我知道难, 但总要试一试嘛。” 两个少年气质不同,各具特色, 分别占据球场的一方,隐隐有种针锋相对的趋势,让场边观看比赛的众人在某个瞬间一度不敢呼吸。 丸井暗暗咋舌, 说出大家的心声:“这还没正式开始, □□味就这么浓啊!” “呵呵, 有活力,多好啊。” 幸村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比赛,笑容灿烂如花。 “啵!”丸井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让泡泡糖在嘴边爆掉。 他娴熟地从胡狼的口袋里掏出纸巾,满心吐槽着:“部长你管这叫‘有活力’?” “对啊,不好吗?”幸村饶有兴致地问,“不过我很好奇,宫本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真田的帽子呢?” 柳一边持笔“唰唰”记着数据,一边回答道:“这并不是宫本自己想要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七;宫本只是随口一提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四,其他原因不明。” “咳,”仁王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遮阳伞往身后藏了藏,嘴角抽搐地说,“可能,可能宫本就是嫌晒呢?”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吗,讨厌太阳?”丸井半分不留情地嘲笑道,“对了,宫本刚才说要真田帽子的时候,仁王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我有吗?” 仁王拒不承认自己那时候震惊到想吐血,谁知道宫本那家伙还真去要啊! 他端着淡定的姿态,眯起狭长的狐狸眼,反驳道:“丸井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吗?”丸井眼神狐疑地打量着信誉堪忧的“银毛狐狸”。 “快看!”胡狼出声打断两人的打闹,“真田用出‘火’了!” “侵略如火!” 球场上,真田沉喝一声,跳起扣球。 疾飞的网球来势汹汹,仿佛卷席着重重燃烧的火焰,宫本优茶瞳孔骤缩,琥珀色的眼眸被浸染得微微发红,耳边似乎响起了空气中的炸裂声。 这时候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一步,他疾步奔向落球点,挥拍欲接住这记扣杀! 然而来不及,比气势更凶猛的是网球的速度,如山林间呼啸滚落的火石,带着粉身碎骨的力度顷刻间便砸在地上! “砰——!” “咳,咳咳。”宫本优茶偏过头,地面扬起的轻灰从鼻尖飞掠而去,他屏住气息,直到尘埃落定才松开呼吸,由衷地称赞道,“真厉害。” 真田低头看向落球点,刚才的网球砸在地上,留下了一记新鲜的圆形印记。 而这个印记,离优茶也只有一步半的距离。 “速度还可以,但脚上多余的动作太多,华而不实。” 听到来自立海大“皇帝”的中肯评价,宫本优茶愣了愣,迟疑不定道:“谢谢?” “……”真田对上少年清透到毫无杂质的眼神,无奈地换了个说法,“我是说,去掉这些多余的动作,你的速度还能更快。” “哦,”宫本优茶低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奔跑动作,“我应该是明白了。” 真田没忍住问:“你明白什么了?”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宫本优茶将球拍换到右手,试着挥了挥,嘴角弯起一个小幅度的弧度,笑道:“明白怎么才能接到你的球了。” 看着少年逐渐熟练起来的挥拍动作,真田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漆黑如墨的眼眸定格在优茶的右手上。 “你不是左撇子?” 如果不是提前训练过,不可能只凭挥几次拍就做到熟练,甚至得心应手。 “不是天生的。”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麻烦,优茶选择直接跳过,“来试试吧,副部长。” 真田挑眉,爽快地回身走到发球线,感兴趣道:“那就让我看看你明白了什么!” 听着两人的对话,球场边的观赛者们议论纷纷。 丸井疑惑地问:“不是天生的左撇子——是什么意思?” 柳解释道:“有些人体内并没有左撇子的基因,但是因为在幼儿时期,由于家长的疏忽而养成了用左手的习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左撇子。” 刚从比赛失败的打击中走出来的切原,闻言,不过脑子就问出口道:“所以宫本前辈的父母也在他小时候‘疏忽’了?” “笨蛋!”丸井从切原身后跳起身,用胳膊勒住他脖子,压低声音徉怒道,“这种话不要这样子问啊!” “啊啊啊知道了丸井前辈!我错了!放开我啊!” 柳侧头对幸村说:“看来宫本有‘二刀流’的潜质。” 即左右手都能无障碍地打网球。 “他的潜质不止如此,”幸村凝神看着场上跳跃跑动的少年,示意柳仔细观察他的脚步,“你看,宫本离真田的‘火’越来越近了。” “的确,‘侵略如火’的落球点每次都不一样,也没有规律可言,但宫本却一次比一次接近……” 柳在大脑中快速计算着各项数据,又无缝衔接地落到纸面上。 “除了利用左右手的便利加宽防御范围外,脚上的步伐也更加简单凝练了。” 幸村目露深思,指尖愉悦地敲击着胳膊,赞许道:“宫本的确是明白了‘该如何接到球’。真田只是提了一句,他却能自己发现问题,并这么快改正,这种悟性实在是难得。” “就是性子还很倔。”柳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忍不住轻笑道,“真田明明相继用出了‘林’‘风’‘山’,宫本却死磕着‘火’不放。” 幸村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温声道:“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也是专注的表现。” 发现宫本“倔强”的不止是柳。 胡狼担忧地说:“宫本他到底有没有注意比分啊!这样下去他就要输了。” 仁王看向裁判身边“4-1”的计分牌,拽着小辫子实力吐槽着:“他根本就没看过计分牌吧,估计听了也没往心上去。” “不过,我感觉他挺开心的。” 丸井双手抱在脑后,紫色的眼瞳里映出清瘦少年意气风发的身影。 他咬着泡泡糖直率地说:“况且以宫本的性格,输了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啊。” “不吧,”切原揉揉头发,野兽般的直觉上身,“我觉得宫本前辈还挺在意排位赛的输赢的。” ——是啊,他当然是很在意的啊! 在比分陷入“5-2”的时候,宫本优茶陡然惊醒,名为“惩罚训练”的大山“哐当”一下压在他心头。 糟糕,他要输了! 优茶暗自唾弃自己醒神太晚。 没办法,之前他都没有发现,“破解对手绝技”这件事就像是“解密”一样,太快乐了! “看来你已经能回击‘火’了。” 真田注意到少年亮闪闪的眼眸,和其跃跃欲试的气场,跳起身痛快地扣杀。 “来试试,侵略如火!” 宫本优茶弯弯嘴角,脚步快速移动着,然后右手扬拍,“谢了,副部长!” “啪——” 网球与球拍亲密接触,带着十足十的力道,往手腕上施压,优茶咬牙坚持,抓住网球松弛的一瞬间迅速反击回去! “砰!” 真田收起球拍,看着脚边滚动的网球点点头,简短地赞道:“不错。” “不是吧,真回击回去了!”丸井扯着胡狼惊叹不已,“看啊,桑原,真田的‘火’被破了!” 柳淡笑道:“真田这算不算放水?” “对真田而言,结局已定,所以给宫本喂几个球也就不算什么了。”幸村笑着摇摇头,眼神清明透彻,“好了,后面没什么可看的了,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围观的众人很快散去。 比赛不出意料是真田赢了。 “风林火山,真田的招式名是出自《孙子兵法》吗?”结束比赛后,宫本优茶主动问道。 柳反问道:“宫本知道?” “我小时候看过,”宫本优茶回忆着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难知如阴……也就是说,真田还有‘雷’和‘阴’没有使出来。” 真田非常坦然道:“那两招还不够完善。” 幸村眸光轻闪,感到一丝丝意外和好奇,问道:“宫本就这么相信真田会有另外两招?刚才也是,真田说你的脚步有多余的动作,你就信了?” 柳接口道:“我也挺好奇的。” 宫本优茶反而觉得幸村的问题很奇怪,不禁目露迷惑。 “真田说的都对,我为什么不信?而且以他的实力,多几个绝招也很正常吧。” “……”幸村和柳瞬间哑然失笑,“宫本说的也没错。” 真田拉了下帽檐,身为被夸赞的当事人,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少年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态度很是理所当然,就显得格外真诚。 就好比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夸女生“好看”,跟一个世故的成年人夸女生“好看”,那种感觉自然不一样。 宫本优茶左看看,右看看,见气氛良好,试探着问:“我就输了这一场,那两倍的基础训练可不可以……” 幸村轻睨了优茶一眼,脸上的笑意缓缓加深,慢条斯理地说:“不行,惩罚就是惩罚,如果给宫本开后门,其他人又该怎么办?” 我也没想开后门啊,就是想酌情减少一些而已…… 宫本优茶面对美人部长的绝美笑容,心中警铃大震,默默地咽回已经到嘴边的话。 算了,他不配。 他还没忘记上次幸村笑容温和得让他多跑十圈的黑记录。 幸村感受着少年周身的气压愈发低迷,又慢悠悠地开口:“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宫本能做到的话,就不给你加训了。” 做到就能不加训? 宫本优茶马上抬起头,用眼神催促幸村快说。 真田和柳就站在一边,旁观好友忽悠少年的全过程。 “这个办法就是……” 第26章 成为正选(三更) “这个办法就是……” 幸村坏心眼地故意停顿了一下, 这才在少年控诉的眼神里笑着说完。 “宫本去打败其中一个现任正选,替代成为新的正选后, 你就可以不用接受惩罚训练了。” 嗯? 优茶听完,第一反应是,这个办法可行。 然后才后知后觉,“这是不是会得罪人?” 真田目光锐利地看着优茶,沉声道:“立海大,强者为上!宫本你记住这一点,不要有过多的顾虑。” 宫本优茶听到熟悉的口号,不禁神情有些恍惚。 从他进入立海大网球部的第一天起, 这句话就时常能在耳边听到。 而每一次又都能让他意识到, 这句话在网球部绝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而已。 幸村笑容不变,眼底却有些许的凉意,对优茶意有所指地说: “想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就必须不停地努力,提升自我, 安于现状只会使人退步,被人拉下来也怪不了谁——同理,其他想要的东西,必须守住的梦想等等, 也是如此。” 这话说得略显冷酷,但宫本优茶明白幸村的意思。 如果要成为正选, 就要做好随时被拉下来的准备;如果不想被拉下来,就不要停止前进的脚步。 想到之前有关于“热爱和胜负欲”的命题, 优茶思付片刻后, 答应了。 “好, 我去。” 不是为了谁, 他就想看看,如果他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东西”,是不是可以为之拼尽全力。 当然,没有“惩罚训练”这一点也很重要。 怀着这样的心思,宫本优茶在挑战三次后,成功打败一名三年级学长,成为了立海大网球部的新正选。 ——然后他就后悔了,后悔得很快。 彼时优茶正在跟切原分享成为正选后不用接受“惩罚训练”的喜悦,转头就收到柳军师递来的“正选常规训练菜单”,以及属于他个人的“特色专项训练菜单”。 看着A4纸上那密密麻麻罗列的条目,和后面标注的足以累死人的次数,诸如五百、一千、五十等等。 宫本优茶:??? 更过分的是,在优茶觉得自己上了贼船的时候,切原在旁边挠着头,疑惑不解地嘟囔着:“排位赛输了会有惩罚吗?我怎么不知道?” 宫本优茶:!!! 他已经心梗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使劲盯着柳莲二,试图让琥珀色的眼眸中泛出杀气腾腾的寒光。 而面临翻车事故的褐发少年单手捧着笔记本,清俊的容颜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作乱的小学弟淡然地说:“是吗?那马上就会有了。” 切原听了目露惊恐,优茶则是感觉稍稍顺心了些,眼神重归平和。 “最后一件事,”宫本优茶严肃认真问道,“关于我挑战三年级前辈成为新任正选的事……” 少年至此的反应都在他们预料之中,柳淡定地笑道:“放心,这个是网球部一直以来都有的规定——只要打败其中一名正选,就可以顶替成为新的正选。” 宫本优茶暗自松了口气。 被忽悠着参加排位赛也就算了,如果说,连这个正选的名额都是他名不正言不顺抢来的话,那他绝对会找幸村等人对决! 虽然优茶知道,幸村他们不会违反网球部的制度规定,但不问清楚终究内心不安。 “走吧,带你去领正选的物品。”柳转身说道。 “正选的物品?” 宫本优茶跟着柳去往仓库,领到了属于他的部服外套和重量训练腕套。 “外套你可以找地方绣上自己的名字,最好是在里侧,以便于区分。重量腕套需要你日常带着,”柳帮优茶套上腕套,调节了一下位置,“这个重量能适应吗?” 宫本优茶将手腕抬起、放下,又握了握拳头,模拟写字的姿势。 “刚戴上有些不习惯,但可以适应。” “那就好,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及时来找我。”柳尽职尽责嘱咐道,“包括你的训练清单,那是根据你现有的数据制定的,训练过程中一旦有身体不适的情况,必须马上告诉我。” “嗯,我记住了。”优茶看着事无巨细的柳,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难受肯定会说的。” 柳挑挑眉,睁开的浅褐色瞳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希望在完成今天的部活任务后,宫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 事实证明,还是宫本优茶太天真了。 在当日最后一项训练结束后,优茶直接毫无形象地瘫躺在地上,任由球场上的灰尘包裹着他。 柳从远处走过来,神情关切地问:“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回家吗,宫本?” 宫本优茶用袖子抹了把脸,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汗津津的头发贴在脸边,被他胡乱地撸到耳后,露出的腮颊微鼓,咬着牙不服输地说:“我,可,以。” “还能动,”柳翻开笔记本,轻声地自言自语,“看来还是训练安排得少了。” 听到这话的优茶:? “……柳。” “嗯?” 清冷少年坐在球场的地上,从乱糟糟的狗啃头发中仰出头,琥珀色的凤眸努力瞪圆,板着俏脸面无表情地说: “柳,我的体力已经被榨干了。” “你还想明天见到我吗?” “我反正是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你觉得呢?” 柳当即失笑地合上笔记本,不再跟优茶开玩笑,伸手将腿软可怜的少年拉起来。 “行了,不逗你了,快去洗洗吧。” 宫本优茶秉着时代好青年最后的礼貌,点头道:“谢谢柳,再见。” 可恶,最好再也不见吧。 …… 回家的路上宫本优茶一步三挪,到家的时候天边刚刚擦黑。 饥肠辘辘的优茶一收到黑子阿姨的召唤,就马不停蹄地提着糕点,跑去邻居家蹭晚饭。 黑子阿姨吃完饭后出门购物,留下两个少年在家。 “怎么累成这样?”黑子哲也用公筷夹起一个天妇罗,放到优茶碗里,“慢点儿,别噎着,Neko我帮宫本君喂了,不用着急回家。” “谢谢哲也。” 这是什么天下第一贴心好邻居啊! 优茶捧着饭碗,感动得多扒了两口饭。 “宫本君加入的社团,训练这么严吗?”黑子好奇地问。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把排位赛、成为正选和正选训练量的事情一一讲给黑子听,最后自我感叹道:“他们三个被称为立海大网球部的‘三巨头’,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我以为柳军师会是善良的……现在看来,只有真田副部长是最好的!” “呵呵,可是听起来很不错啊,也只有这样的社团才配得上‘全国第一’吧。”黑子嗓音轻浅地笑道。 “这倒也是。”优茶转而想起来,帝光的篮球社也是全国闻名的,“哲也呢,在篮球社的训练是什么样的?” “跟宫本君的网球不同,篮球的训练通常是几人在一起的,比如我只负责传球,前锋是……” 虽然知道优茶对篮球的了解不少,但提及自己的兴趣爱好,黑子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些,顺便介绍着自己的同伴们。 “……控球后卫相当于整个队伍的‘司令官’,要对队伍里的每个人发号指令,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由队长赤司君担任的。” “厉害,这么看,训练方法是很不一样哎,”优茶耐心听着,把两个社团互相做着比较。 “立海大网球部要求正选必须单双打都会,能够达到随便抽出一个人就可以上单打,随便抽出两个人就可以组成双打的程度才行。” “嗯?宫本君你会双打?” “不会,所以要从头学。”优茶头疼地摁摁太阳穴,“今晚先把理论看会吧。” “说起来,进去五月份就快到帝光的校园祭了,”黑子算算时间,提议道,“宫本君想不想去玩?我可以带你参观篮球社。” “好啊。”优茶欣然同意,随即想到什么,补充道,“希望我那天不会有太多训练。” “没关系,”黑子解释道,“帝光祭持续两天,通常会在周六周日举办,时间上应该是可以的。” “好,那我到时候一定会去的!” 宫本优茶谢过黑子家的款待后,回到自己家中,先是完成作业,再查看网球双打的资料,将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等明天去问其他人。 “可是双打需要磨合吧……” 优茶回忆着现在网球部的正选,他只认识幸村,真田和柳,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学长,毛利寿三郎。 因为这个与“毛利兰”同样的姓氏,宫本优茶今日在选择正选挑战的时候,率先选了毛利寿三郎。 结果是惨败。 “要不问问兰姐姐?” 优茶摸出手机,给毛利兰发了条消息,顺便问了问工藤,新甜品店的开业准备进行到哪一步了。 看着逐渐被“待办事宜”覆盖的日历,宫本优茶喃喃道:“以后要忙起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真田弦一郎的网球招式名源自《孙子兵法》。】 【今日问答完成。】 第27章 闪着腰 粲然的晨光从天幕中走出, 春花拂过绿柳。 幸村精市背着网球包从教学楼的天台走下来,衣袖上还沾染着花露水汽。 他慢慢行走在人影稀少的校园中, 享受着清晨的宁静,当转过体育馆墙角的时候,恰好碰上柳莲二。 “早上好,柳。” “早,幸村。” 两人顺理成章地结伴往网球部的方向而去。 微风吹过,柳轻嗅到从身旁传来的淡淡花香,侧头问:“幸村又去浇花了?” “嗯,”幸村抬手拢过耳边拂动的头发, 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暖动人, 蓝紫色的眼眸稍稍弯起,“春天到了,好多品种都要开了。” 柳并不觉得意外,淡然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说。” 幸村温声应道:“好, 不会客气的。” 这个时间还不到大家上学的时候,安静的校园中只有模糊的人声和清脆的鸟鸣。 但两人越接近网球部,耳边听到的声音就愈发熟悉和明朗。 “砰,砰, 砰!” 微薄的晨雾中,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独自站在球场中练习发球, 看地上滚落的网球数量,应该有不短的时间了。 “谁来的这么早?”幸村与柳对视一眼, “这还不到早训的时间吧。” 柳说:“看样子不是真田。” 真田弦一郎有早起练习剑道的习惯, 每天到网球部最早的人也是他, 今天倒是意外。 “那就去看看吧。” 幸村心中隐约有个猜想, 眼底的笑意渐渐泛上来。 当他推开沉重的铁丝门,走近,看清雾气中的人影时,这种笑意就迅速下移,化为唇畔的弧度。 “宫本。” 球场中的人猝不及防间受到了惊吓,落地时脚步当即一个踉跄,虽然很快就凭借着良好的运动神经稳住身体,但是扬起的球拍却狠狠划过空气,没有悬念地挥空了。 “……”反被优茶的动作惊到,幸村哑然失笑,连网球包都来不及放下,赶紧跑过去扶他,“抱歉抱歉,我以为你听见动静了。” 毕竟铁丝门被推动的声音不小。 柳紧随其后,“你还好吗,宫本?” 左手的球拍被柳接过去,宫本优茶撑着膝盖,微微躬身,着急地挣脱开被幸村扶住的右手,一把摁住痉挛的腰肌,吸了口凉气。 怕幸村误会,他低声解释道:“闪,闪着腰了。” 幸村&柳:“……” “呵。”幸村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没忍住,掩唇轻笑了一声。 听到这声短促好听的气音,宫本优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过分。 少年抬起头,抿着唇也不说话,白色发带下的凤眸清澈透亮,仿佛是能映照一切阴霾的琉璃,当他目不转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带来无形的压力。 然而幸村丝毫不受影响,只觉得少年的样子怪委屈的。 注意到优茶眉眼间隐隐的痛色,幸村很快收敛起笑容,嗓音淡雅,语气认真,半是歉意半是安抚道:“是我的错,不该打扰宫本专心训练。” 优茶本就没怎么生气,闻言无奈地摇摇头。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刚才走神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听不见周围的动静。”让我看看,“柳伸手摁了摁优茶的侧腰,很快做出判断,“应该没什么事,保险起见,宫本今早就不要训练了,如果等会儿还疼的话,就去医务室做个检查。” 可是,今天是他第一天作为正选参加训练。 优茶直起身板,活动了下腰身,迟疑道:“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要不……” “不行,”幸村温声打断优茶的话,不容置疑地道,“运动员受伤没有小事,好好休息吧宫本。放心,缺少的训练一定会在日后让你补回来的。” 阳光拨开的云影下,俊美非凡的年轻部长挑挑眉,笑容温和,悠悠然地说:“加倍哦。” 宫本优茶两手抱住球拍,默默地咽下还想说的话。 是他莽撞了,幸村部长怎么会做“亏本生意”? 打扰了。 但休息归休息,优茶本着要尽快熟悉网球双打的心思,还是没有离开球场,得到允许后,就自己一个人捧着笔记本,坐在长椅边认真观察双打选手的训练。 当然,期间他也接受了无数人的“参观”。 “宫本,为什么不去训练!” 首当其冲的就是在早训开始后,见优茶一直坐着不动弹的真田弦一郎。 背负“皇帝”盛名的真田副部长发起火来,眼神锐利冷酷,他手持球拍,硬邦邦地指向优茶:“不清醒的话就起来!去跑三十圈!” 啊。 宫本优茶刚准备站起身,同时在监督训练的幸村就拉走了真田,两人在一边说了几句话。 优茶重新坐定等待,总觉得真田对此不会毫无反应。 果然,听完幸村解释的真田副部长,先是侧耳表现出惊讶,然后眉头一皱,印堂间的褶皱紧得能夹死一只蚂蚁。 优茶发誓,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真的看到了真田帽檐下的寒眸冷光,还有从远处抛来的一句话:“挥个拍都能扭到腰?没提前做热身活动吗?太松懈了!” 瞧这浓郁的嫌弃意味,离说出口的“废物!”只差一个“真田的教养”。 优茶苦中作乐吐槽着,在幸村促狭,和其他部员看好戏的目光中,淡然应道:“是,伤好以后,我会加训挥拍两百次。” “你过家家呢,”真田转了转球拍,冷哼道,“两千!” 宫本优茶认命地点头:“……是。” 这还不算完,“送走”真田这座大神后,丸井、胡狼和仁王在休息期间,排着队来“慰问”优茶。 “哈哈哈哈哈!这就扭着腰了?!太虚了宫本!” “啊……宫本你,咳,以后还是注意点儿噗!” “puri~我们二年级里,只有你成功当了正选,结果第一天训练,你就因为这种原因缺训!” 昨天的排位赛中,丸井、仁王和切原都惜败于组内正选,挑战其他人也没成功,只能遗憾止步,等下一次排位赛。 仁王说着说着,双手捂住胸口,“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挡住疯狂放肆上扬的嘴角,语气沉重,“痛心疾首”地说: “网球部第一人,宫本啊,你要‘青史留名’了!” 宫本优茶闭上眼,假装充耳不闻,却是忍不住握紧圆珠笔,手背青筋绷起。 “仁王你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丸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泡泡糖,递到优茶面前,眼神怜悯同情。 “宫本已经很可怜了,这件事绝对会被大家记三四年的,你就别说了——来,宫本,吃颗糖!” 胡狼连声附和:“对对对,把这事忘掉!哦对了,一会儿需不需要我们陪你去医务室,宫本?” 宫本优茶:“……” 他想走了,真的。 优茶头疼地合上笔记本,果断转换话题:“切原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啊,”仁王眯着眼,坏笑道,“迷路了,柳刚给他打过电话,现在在去接他的路上。” “迷路?从家到学校?”优茶疑惑不解道。 丸井兴奋道:“是吧是吧,宫本也不相信吧?可他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你们猜,那小子名为迷路,实则逃训的几率有多大?” “不是逃训。”宫本优茶很肯定地摇头,语气笃定道,“他逃英语课我信,网球?他不会。” “说到英语,我第一次见到英语基础这么差的人。”丸井挠挠脸颊,“这样下去,切原可能永远都出不了赛哦。” 不能出赛? 那切原得多失望! 优茶马上关切地问:“为什么?” 第28章 腰伤上药 “难道英语成绩还跟能不能出赛有关?” “不是单指英语。”见优茶关心, 丸井详细解释道。 “宫本刚转来不久,可能还不清楚, 立海大对学习有严格要求,凡是在重要考试中,有两门及以上成绩不及格的学生,不仅要面临着补课、补考,还将会被停止一切正式比赛,甚至是社团活动。” 胡狼回忆着切原这些天嘴里不停念叨着“网球”和“电玩”的样子,严重怀疑道:“切原别的学科的成绩……应该也不保险吧。” 仁王懒散地把玩着小辫子,眼神戏谑地嘲讽道:“连apple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人, 你指望他分得清物理公式中, 那几个希腊字母的意思吗?” 丸井和胡狼对视一眼,“说的也是。” 宫本优茶听明白后,不禁替小学弟感到绝望。 他可还没忘记第一次去找切原的时候,收到的那张零分的英语试卷。 这才开学多长时间,切原就已经赶不上进度了。 “就算是想给他补课, 也得从小学的基础开始补吧……” “嗯?宫本说什么?”丸井疑惑地看向喃喃自语的优茶。 “没事。”宫本优茶回过神来,摇摇头,暂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主意和想法。 当初系统发布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他因为抱着消极和试探的态度, 没有完成问答,系统给予了惩罚。 但说是给他的惩罚, 实际上,在那场论坛风波中, 唯一受到负面影响的, 就是被议论纷纷的切原赤也。 ——这件事优茶一直记得, 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很难受, 很愧疚。 所以,如果他能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到切原,无论事情大小,优茶都会很开心,会有种放松感。 但是这件事情的原委他无法宣之于口。 宫本优茶选择再次转移话题:“柳和切原还没回来?” 因为心情沉重,少年的语气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些低闷,听起来像是对没有见到切原而感到极其失落。 仁王抬抬眼皮,姜黄色的眼珠缓慢地转过去,拖着长调调侃道:“哦~看来,没有听到亲爱的后辈对你腰伤的嘲笑,宫本很是失望啊~” “?”优茶茫然地抬起头,迟了半秒看向仁王,听得满头雾水。 不是,这个话题你怎么又给转回来了? 丸井和胡狼看着两个同伴截然不同的神情,一个抱着肚子,一个捂着嘴,憋笑得很痛苦。 “噗!哈哈宫本你,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哈哈哈哈!” 宫本优茶:“……” 谢谢,他不觉得这个评价是正面的。 优茶抬手捏捏发酸的鼻梁,清冽柔和的嗓音饱含“疲累”,问道:“你们不去训练了吗?” 快走吧。 “训练完了啊。” 丸井带起灿烂的笑容,两指分开,在右眼前比着“耶”的手势。 “这点儿练习量怎么可能难得到本天才!”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举起双手相合拍了拍:“厉害。” 丸井得意地扬扬下巴,眉眼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虽然知道对方八成是在敷衍他,但俊俏的少年愿意捧场本身就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更何况对方平和的目光自带“真诚”特效。 “对了,宫本为什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忽得一阵清风拂面,少年参差不齐的凌乱发尾撩绕在脸颊和耳边,勾勒出一个浅淡而温柔的笑容。 “因为我家有一只猫。” “猫?”仁王捕捉到某个他感兴趣的词,稍稍坐直身,看着表情宠溺无奈的少年,“宫本你养了猫?” “对,叫Neko。” “可是,养猫跟早起有什么关系?”身为无宠人士,丸井不理解地歪歪头。 宫本优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遍寻全身,最后在衣角的一处找到自己的“目标物”,他松松地捻起,递到丸井面前。 “这是什么?”丸井俯身,好奇地观察着优茶手上的这撮……“毛?” 橘黄色的绒毛轻而软,在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散。 仁王同样凑过眼来看,并很快认出:“是猫毛。” “猫毛?”胡狼上下打量着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优茶,“宫本的部服上怎么会沾上猫毛?” 宫本优茶松开手,任由绒黄色的软毛飞走,“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仁王挑挑眉,很快想到什么,狭长的狐狸眼泛着促狭的光,“那你原本的衣服……” “我穿校服来的,”优茶板着脸,语气幽怨地说,“那外套上面全是,拍都拍不干净。” 想象着藏绿色的制服外套上,挂满了橘黄色猫毛的样子,仁王没忍住扑哧一笑,从双肩到腿,笑得全身都在抖动。 “哈哈哈哈哈!” 而听完仁王描述的场景后,丸井和胡狼也相继忍俊不禁。 “咳咳,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Neko有每天早上准时出门‘巡逻’的习惯,但我昨晚睡觉前,不小心忘记把它的专属小门打开了。它今天醒来后开始闹脾气,一大早就把我挠醒了,‘巡逻’回来后又在我校服上不停打滚……” 少年的身体倾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伸展着,显出瘦长的身形。 他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眉头紧蹙,眼眸却弯着好看的弧度,嗓音不紧不慢,仿佛是在叙述着一件值得回忆的,带着点儿小苦恼,但又非常美好的事情。 仁王他们听着优茶的描述,一只橘底黑斑,性格骄矜又爱撒娇,粗短腿却有着小脾气,爱好是交朋友和巡逻的猫咪,便跃然出现在脑海中,生动形象。 “嗯~那还真是一只小可爱呢,是男孩子吗?”仁王眯着狐狸眼,手指摩挲着,似是跃跃欲试。 “可爱?小恶魔吧,”宫本优茶实力吐槽着,“是脾气很怪的女孩子哦。” “宫本这么一说,我也很想认识小可爱啊!”丸井盯着优茶,紫眸闪闪发亮,疯狂暗示他,“你也说了,Neko喜欢交朋友吧?” 宫本优茶顿时眼神微妙地回视回去。 等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胡狼抬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是这样太麻烦宫本了吧。” 嗯?! 我没答应什么啊! 宫本优茶突然间眼皮直跳,心跳加速,连忙伸手张口,试图打消他们的念头:“等等……” 但他还是慢了半拍,只听空气中两个声音重合着响起: “宫本你能把猫猫带到学校吗?” “puri ~可以去宫本家撸猫吗?” 宫本优茶:“……” 丸井和仁王眨眨眼,互相看向彼此,面面相觑。 “去宫本家?好主意!” “你竟然想把猫带到学校?” 宫本优茶:“……” 胡狼左看看右看看,兀自陷入纠结中:“啊,把猫带来学校可是违反校规校纪的,去宫本家倒是不错,但是大家刚刚认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宫本优茶幽幽的目光投向热情奔放的巴西同学。 正话反话你都说了,还有什么不好。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虽然仁王他们大概率也不是认真的,但请朋友到家里做客也是一种新体验,不是吗? 宫本优茶做好心理建设,别过脸去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真挚地邀请道:“那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过几天就请一起到寒舍做客吧。” “哦?大家要去拜访宫本家吗?” 熟悉的淡雅嗓音在头顶响起,优茶缓缓地仰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幸村精市。 这一幕,似曾相识。 “随处不在”的幸村部长,上线! 幸村敏锐地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惊疑,哭笑不得地扬起手,温声解释道:“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恰好听到了。” 也就是说,过去的“偶遇”有故意的? 宫本优茶反应很快,明智地没有问出口,而是顺势看向幸村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医用喷雾,对拉伤扭伤很有效果。”幸村虽然带来了药,却一直拿在手里,没有将喷雾交给优茶的打算,反而伸手示意道,“走吧,带你去上药。” 优茶望向休息室的方向,又看回耐心等待他的幸村,内心升起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用了部长,只是小伤,而且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对,一会儿要上课了,”幸村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弯起嘴角,坚持道,“所以我们得快一点,宫本,别磨蹭。” “那我自己来……” “你是怕我吃了你吗?”幸村抱起手臂,嘴上开着轻松的玩笑,蓝紫色的眼眸微微泛着冷光。 “我说过,运动员的伤没有小事。宫本,我不希望因为现在不重视的那些‘小伤’,拖累网球部的训练,你现在是正选,马上就要比赛了——风险规避懂吗?” 面对幸村的严肃认真,宫本优茶犹豫了半晌,乖觉地起身,“那,麻烦幸村部长了。” 幸村缓下态度,轻笑着点点头,对愣在当场的仁王三人说:“我和宫本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回教室吧。” 说完就带着优茶走了。 休息室里。 “这是真田刚去问医务室的老师要的,据说效果不错,”幸村用消毒湿巾擦干净手,拧开喷雾剂的盖子,“药液可能会有点儿凉,刺激感强,等下你……宫本?” 幸村抬头发现沙发上空无一人,转头才看见少年局促地捏着衣角,站在门口处,似是不知所措。 “站在那里做什么?趴过来。”幸村满心无奈地笑笑,指着面前的沙发,“快点,真的要上课了。” 宫本优茶抿着唇,做着最后的努力:“要不我自己来吧,幸村。” 幸村干脆举起喷雾剂,让他看仔细,“你自己怎么喷到后腰?” 宫本优茶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一步三挪地拖着脚步,在幸村催促的目光中,移到沙发上趴好。 幸村俯身,一手晃了晃喷雾,一手撩开优茶的运动服,好笑道:“你扭捏什么?都是男……” ——视线触及少年清瘦的腰肢,幸村呼吸霎时停滞。 第29章 利用幸村 眼前少年的腰背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清瘦, 在阳光下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之色,但令幸村感到呼吸停滞的, 是上面大片大片的伤疤。 横的、竖的、不规则的…… 就像素白锦布上粗糙缝起的破口子,刺眼而醒目,光是看着,便让人心觉惊悸。 胸腔中的心跳与呼吸一起陷入紊乱,幸村的手微微颤抖着,震惊之下,忍不住将优茶的衣服全掀了起来,露出少年完整的脊背, 也看到了更多的旧伤。 “……” 宫本优茶原本双手交叠搭在下巴下面, 老老实实地趴着,等待上药,在感觉到幸村掀衣服的动作时,才没忍住动了下,撑住沙发作势要起身。 “失礼了。”但很快, 身后的人就将他衣服重新放了下去,只露出腰部,并轻轻地摁住他的脊骨,示意他“不用起来”。 宫本优茶看不见幸村的表情, 也拿不准他什么态度,只好犹犹豫豫得又趴回去。 “这是怎么弄的?” 幸村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温和, 优茶甚至能听到对方重新开启喷雾的动静,好像他刚看到的不过是一道浅淡的伤口。 宫本优茶知道他问什么,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垂下眼眸, 低声回道:“车祸。” “嗯。药有点儿凉, 忍一下。”幸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随即按启喷雾,将药液喷在优茶扭伤的后腰上,动作仔细而小心。 什么都看不到的宫本优茶只能凭借细微的“咝咝”声,来判断药液喷出罐口的时间,但即便是如此,感受到腰上的冰凉,他还是情不自禁吸了口凉气,腰肌生理性地绷紧。 紧接着,下一秒钟就听幸村说:“那一定是很严重的车祸吧。” 换个时间,或许宫本优茶都不会接口这种有关于“车祸”的询问或陈述,能回答幸村那句“怎么弄的”都是因为…… 但他的注意力刚被药液吸引过去,幸村的话来得快而细密,优茶没有思考就承认道:“嗯。” 等反应过来后,优茶虽然心情略有些微妙,倒也没有太多抵触。 反正严不严重,看他的伤幸村会不知道吗? 反倒是幸村喷完药剂后,等药液干透,又将优茶衣角拉下的这期间,一直沉默着。 宫本优茶坐起身整理衣领,浅笑道:“谢谢幸村。” “不用谢。”幸村走到柜子前放好医用喷雾,回身倚靠在墙边,细细打量着优茶,蓝紫色的眼眸平和深长。 宫本优茶在这种视线的注视下,轻浅的笑容逐渐收敛,双手放在膝盖上蜷缩着,也陷入了沉默。 “嗒,嗒,嗒……” 钟表的秒针一下下移动,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在阳光的光晕下缓缓飞舞,休息室一片静谧,室内的两个少年一坐一站,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墙边的少年率先打破寂静。 幸村语气轻松,微笑着做出保证:“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宫本优茶抿着唇点点头,淡粉色的唇瓣几不可见地开合着。 幸村挑挑眉,眸色渐渐转深、沉淀,像一片开盛至极致的鸢尾花海。 他缓声提醒道:“宫本还不走吗?快到上课时间了。” 宫本优茶迟疑着,主动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幸村的态度他捉摸不透,预想之中的发问也没有听到,但这个少年向来聪敏,那双冷静的眼眸注视着他的时候,优茶总觉得对方猜出了什么。 猜出,却不问。 除了再次见识到幸村完全不像同龄人的体贴敏锐和克制自持外,优茶心底不可抑制地发慌。 幸村神色未明,看着心神不宁的少年,忽然轻笑出声。 “你希望我问什么呢?或者说,宫本,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问,你就会说吗?” 宫本优茶张了张嘴,被问得别过头去,似乎觉得有些难堪。 他同样是心思灵透的人,听幸村如此问,还有什么不明白,幸村这是知道…… “网球部的训练需要提前换运动服,这里的更衣室都是公用的,而你身上的伤疤——宫本,如果不是想找一个人在网球部内帮你打掩护,今天你还会跟着我走进休息室吗?还会告诉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少年部长的嗓音条理清晰,虽然不疾不徐,却因为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在优茶的打算上,而显得犀利冰冷。 “听我的话、上药什么的,不过是你的顺水推舟吧。” “不是的,我……” 优茶猛地抬起头,视线触及到幸村深深的眼神时,突然噤声,琥珀色的眼眸低落地垂下去。 幸村静静注视着自乱阵脚的清冷少年,仿佛看到一只无路可逃的猫。 他温柔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如你所愿,我看到了你的伤,不用你说也明白了你的意思……宫本,你刚刚听到了,我答应帮你了,所以你还希望我问什么呢?” 身为球场上能使出“灭五感”的“神之子”,掌控局势,谋算人心,一向是幸村精市拿手的事。 他虽然理解宫本的做法,也没有真的生气,但既然被擅自利用了,那稍微用这种方式惩罚一下自作主张的少年也是可以的吧? 但看到冰蓝发少年头越来越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交握,拼命克制地喘着气,一副难受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幸村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揉揉额头,走到少年面前单膝蹲下,温声无奈道:“好了,抬头。” 即便觉得难堪,刚惹了幸村生气的少年此时也是不敢不听的,只好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眼角泛红,像沁了水的湿润眼眸。 幸村又气又笑道:“你这是要哭吗?” 优茶做着深呼吸,将心里翻腾的愧疚压下去,声音微哑地说:“没有……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没提前跟你商量。”说到这儿,宫本优茶皱皱眉,“可我真的没打算利用幸村,我原本是想认真请求你帮忙的……” 幸村挑挑眉,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可你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吧?一边做着利用我的事,一边不想告诉我缘由,你胆子很大啊,宫本。” 宫本优茶哑口无言,真诚地鞠躬认错:“是我没考虑周全,我知道错了。” 不管幸村怎么说,对方有句话是客观现实——他和幸村刚认识没几天,车祸的事有关于父母之死,优茶做不到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所以就算优茶本意不想,他所体现出来的举动都是“利用了幸村”,这就是错。 精明敏锐如幸村,自然也能察觉到优茶的难处,所以他并没有揪住“真相”不放,而是转口详细问道:“那除了背上,其他地方还有伤痕吗?” “有,”宫本优茶老实回答道,“但其他地方不明显,也不多。” 幸村试探着问:“背上那些都是什么伤?” 宫本优茶捏着手指,眼神黯淡地简略道:“主要是烧烫伤,还有手术留下的伤疤。” 之所以都在腰背上,是因为母亲从正面抱住了他…… 幸村没有见过烧伤,但见过烫伤,回忆着年幼的妹妹当初被热水不小心烫到后,撕心裂肺的哭叫,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那宫本你的身体……” “没事的,”看到幸村担忧的神色,宫本优茶浅浅地笑道,还弯起胳膊展示自己的“健壮”,“现在非常健康。” 幸村好笑地摇摇头,“好吧,网球部的仓库一般不会有人去,等下我把钥匙给你,晚上你配一把,以后人多的话,你可以去那里换衣服。” 宫本优茶感激道:“谢谢幸村!” 幸村推开休息室的门,迎着阳光眯眯眼,在清脆的上课铃中,慢条斯理地道:“不用谢,腰伤好了的话,下午就进行双倍的基础训练,没问题吧宫本?” “……”宫本优茶僵硬地点头,“没问题,幸村部长。” “很好,期待你的表现啊。” 宫本优茶跟随幸村的脚步,快速奔跑向教学楼,看着前方少年扬起的蓝紫色头发,内心嘀咕。 这算公报私仇吗? 不,幸村应该没有这么记仇。 ……吧? 那他该怎么问到今日问答的答案呢? 第30章 不,我不怂 【更新今日问答。】 【“我推算, 幸村精市今天会因为____而生气。”】 中午放课的铃声一响过,校园的喇叭自动开始播放古典音乐, 学生们如释负重地放下书本,结伴去吃饭。 宫本优茶婉拒了同桌山崎的邀请,收拾好东西后,提着饭盒慢悠悠地走出教室,继续上楼。 日本学生通常自己带午餐便当,有的高校甚至都不设置校内食堂。 立海大附中虽然有学校餐厅,但基本很少有学生去,吃食也多以三明治、汉堡等简餐居多。 宫本优茶的饮食习惯更随母亲——中餐热食, 荤素搭配, 且菜色在短期内日日不重样。 唯有一点不同:母亲口味清淡,而他甜辣不忌。 回国上学后,优茶一直是早起做两顿饭,然后将午饭装进保温盒里,带着上学。 期间还发生过因为辣子鸡丁的味道过于突出, 不慎从饭盒里钻出,导致他所在的班级一整个上午都弥漫着香辣味道的尴尬事件。 二年D组的同学和任课老师从此之后,便得知了宫本优茶非常擅长烹饪的事情。 也是自那之后,优茶默默地更改了菜单, 将午饭全部换成没有刺激性味道,少油少盐的健康低脂餐。 但今日宫本优茶准备的饭菜却很丰盛。 “系统, 今天的问答到底是要我填什么?‘人’?还是具体的‘事’?” 宫本优茶抬眼看了看楼层牌,顺着通往教学楼天台的阶梯缓步而上, 不断在脑海中询问着系统。 “人的情感波动起伏不定, 幸村又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 你总要给我划定个回答范围, 我心里才有数。” 但系统沉寂许久,并没有正面回答。 “等时候到了,你自然能看出来。” 他能“看”出来? 总不能是让他这一整天都粘着幸村吧?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宫本优茶在心里撇撇嘴,只当系统在敷衍,也就死心不再问了。 好在他还有第二手准备。 宫本优茶提了提手里沉甸甸的三层饭盒,眼波微动,心想,再生气的人,吃到美食的时候心情总会好一点儿吧? 趁那个时候,或许他可以旁敲侧击问问幸村,早上他到底生没生气。 当然,前提是校内的传言是真的,他真的能在中午的天台找到幸村精市。 正午的太阳热烈而灿烂,但对于初生的娇嫩鲜花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太过炙热的阳光会让它们感到难受。 好在种花之人心细温柔,早早在春末夏初的此时,准备了半透明的帐篷,凡天气过热或刮风下雨便打开来保护它们。 宫本优茶推开天台的大门时,便看到幸村和柳正在搭建帐篷。 褐发少年躬身半跪在地上,手上的动作快速而灵巧,用尼龙绳将石块和帐篷脚绑在一起,嗓音淡雅道:“根据气象云台报道,今晚会下暴雨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七,预计会持续到后半夜。” 听到这话,宫本优茶下意识地仰头看天。 天空蔚蓝无云,晴朗正好,飞鸟悠然地扇着翅膀从树顶路过。 幸村单手轻松地扶住帐篷的铁架子,对柳的话毫无怀疑:“幸亏有柳提醒我,要不这些花就要遭罪了。” 少年白衬衫的衣袖被随意挽了几道,露出一截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着力量和美感,他说着,蓝紫色的眼眸扫向池坛中盛开的花海,语气中的欣喜和庆幸系于言表。 这时,从天台的转弯处走出另一个少年,他没有戴标志性的棒球帽,黑发下是无从遮挡的冷峻眼眉。 “幸村、柳,吃饭了。” 如此生活化的话语从真田的口中说出,让他的冷硬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宫本优茶一手握着门把手,脚步停在天台门口,目光从三个气质各异的少年身上游走而过,莫名不想打扰这样和谐的气氛。 而且他是来找幸村的,有真田和柳在,有些话也没法问。 但就在优茶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感官敏锐的网球少年们相继向他的方向看来。 “是宫本啊,”幸村看到优茶和他提着的饭盒,很自然地笑道,“来吃饭吗?” “啊,”因为早晨的事,宫本优茶见到幸村还觉得有些尴尬,他不自觉地移开视线投向一旁粉嫩的小花,“咳,那什么,要不我……” “不打扰,进来吧。”柳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干净手指上的尘土,淡然道,“正好我们有事要跟宫本说。” 有事? 宫本优茶疑惑地看向军师,身体却诚实地进门、关门。 “那就打扰各位了。” 他不是怂,他只是抓住一切机会完成问答任务而已。 嗯,没错。 “先吃饭吧。”真田简言地颔首,率先向他刚才走出的拐角处走去。 宫本优茶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套不大的桌椅,正好摆在盆栽花架旁边,又被天台的围墙阴影挡去大半阳光。 既不晒,也能欣赏到鲜花,是个很舒服的地方。 幸村注意到优茶左右环顾的举动,轻笑道:“布置得不错吧。” “很棒。”而且一看就知道谁布置的。 柳则是好奇优茶带来的三层饭盒,看少年的体型,也不像是饭量特别大的样子。 “宫本怎么带了这么大的饭盒?” “是想跟大家一起分享的。” 宫本优茶动手打开盒盖,一一端出饭菜,说这话时还小心翼翼地去看幸村,一不小心与少年的温和眼眸对视上,又赶紧移走。 幸村看着桌上逐渐摆满的美食佳肴,鼻尖萦绕着各种鲜香酸辣的味道,只勾得人口津分泌,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便当忽然就不香了。 但饿归饿,聪敏的头脑使他很快就意识到饭菜主人的意思,不禁挑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神躲闪的优茶。 ——看来是一早知道他会“生气”,提前做了准备。 宫本优茶读懂幸村眼中的意味深长后,狼狈地别过头,淡蓝色的发丝下耳垂泛红,将右耳的红痣映得愈发艳丽。 “这么多?”柳微微惊讶道。 连真田都忍不住侧目,但他是秉持着不赞同的态度,轻斥道:“浪费,你准备这么多吃得了吗?” 宫本优茶放在桌下的手指紧张地搓了搓,淡声道:“还好吧,大家一起吃。” 莲藕排骨汤、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每个菜都是半份,一共六个菜,两个……不,四个男生,没问题吧? “吃不了我就带回家,晚上继续吃也可以。” 这也是优茶最初的打算,要真有他和幸村两个人,这些菜还真得”打包“。 而面对优茶真诚的态度,真田、柳和幸村不约而同隐隐感觉到头疼。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碰过的菜,再让少年带回家吃,怎么都觉得不好。 “呵呵,”幸村无奈地笑笑,将面前的便当推到一边,“那我们就不要浪费宫本的好意了。” 他的态度很明确,先解决这六道菜再说,不行就把自己的饭带回家。 真田和柳对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宫本优茶见他们的举动,想了想,用筷子将不容易串味的食物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将其中一盒重新盖上盖子。 “这一盒就留给切原吧,他下午训练后可以吃,剩下四个菜的量,我们应该可以了。” 正窝在教室里罚抄英语单词,嘴里塞满汉堡肉的切原赤也突然捂住口鼻:“阿,阿嚏——唔!” 救,救命!呛着了啊!!! …… 四个少年吃完后,默契地收拾好桌椅、垃圾,将一切清理干净后。 柳先行道别:“刚才说的事,宫本你考虑一下,我和真田要去趟学生会,还有点儿事要处理。” 宫本低声应道:“嗯,谢谢柳,我会认真考虑的。” 真田提起垃圾,点头应道:“先走了。” “好,辛苦了。”等他们走后,幸村才慢慢转身,望向安静伫立在花架旁的优茶。 娇软柔嫩的花瓣从枝叶中探出,轻轻搭在少年的指尖,像是少女的亲吻,又似孩童的触摸。 忽得清风吹过,花枝“扑簌扑簌”作响,惊醒了游神的少年。 幸村目露深思,若有所思地邀请道:“我要去画室,宫本想一起去看看吗?” 优茶回过神来,散漫的浅淡眸光渐渐汇聚,“啊,好。” 两人结伴向楼下走。 “宫本刚才在想什么?”幸村状似无意地问。 “在想柳的提议。”宫本优茶快速答道。 “关于组建双打组合的事情吗?”幸村没有拆穿优茶,而是顺着他的话解释道。 “这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现在正选队伍里,能够胜任单打的选手很多,但双打是弱项。 当然,说这话不是要宫本一定去打双打。 网球部的标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对每个正选的单双打都有要求,你正好需要学习双打,所以也希望宫本能借此机会,体验一下单双打在正式比赛中的不同。” “你没有双打经验,这是弱点,也是优点,宫本可以尽情发挥才能,没有限制。” 幸村的嗓音温和沉稳,基本是把他们的用意揉碎了说给优茶听,也很坦然他们需要高水平双打选手的事实。 这是属于幸村精市的真诚和尊重,宫本优茶自然也领情。 他停在下一节台阶上,仰头认真地看向幸村,凤眼中含着笑意,淡定道:“我明白,幸村,你放心,我会考虑好再给你们答复的。” 幸村微微低头,温声笑道:“好。” “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宫本优茶身形未动,坚定地站在幸村面前,轻声问。 “虽然我没有实际经验,但理论也看了不少,双打选手中通常,或者至少其中一方,是需要收敛性格来配合搭档的,也就是主防御者。” “如今的正选中,固定的一组三年级双打肯定不能拆,剩下的人中,每个人的特点都极为突出……” 宫本优茶蹙眉问道:“为什么幸村你们会觉得,我是能配合搭档的那个人?” 幸村眉眼弯弯,开玩笑道:“难道宫本觉得自己是主进攻者吗?” 宫本优茶:“……我的意思是,我的性格应该没有那么‘和善’。”怎么都不是那个“收敛性格”的人。 “而且我的网球风格也不是防御型。” 幸村好笑地抱起手臂,笑容灿烂,“你可能对你的性格有什么误解。” 见优茶还要说什么,幸村先行开口打断他问:“好了宫本,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 宫本优茶立马陷入底气不足的境地,放在身边的双手合起蜷缩着,眼神微妙地问。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幸村抬步下楼,错过优茶身边的时候,好整以暇地问:“不然你以为真田和柳为什么走那么快?” 宫本优茶:“……” 他暗恼地闭闭眼,眼神中的羞愤一闪而过,耳根悄悄泛红。 优茶吐出一口浊气,干脆鼓起一股劲,转身追上幸村,亦步亦趋地问: “好吧,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早上到底生没生气……” 幸村被追问得满心无奈。 “就因为这事?” “就是这事。” “哦,那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今上午有发生让幸村生气的事吗?” “呵呵,宫本你这是换了个问法?没有。” “真的?” “真——的。” 宫本优茶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猛地提起心。 不对!那也就是说,他还得找出幸村今天生气的原因! 难道下午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谁会惹他发火??? …… “到了。”幸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眼前的门。 “嗯?”宫本优茶这才发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跟着幸村来到了画室外,“这是?” 幸村温声解释说:“这里是美术社的活动室,最近有一项很重要的比赛,我不能参加美术社的部活,只能中午过来加班了。” 美术比赛? 从门缝飘出来的颜料味直钻鼻腔,宫本优茶不适地抽了抽鼻子,被呛得头晕。 这味道是不是有些过重了? “奇怪,是谁洒颜料了吗?”幸村同样嗅到了这股味道,皱着眉,低声喃喃道。 幸村推开门,画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房间内十几个画架上皆盖着防尘白布,地面上散落着笔架和颜料盘等绘画工具。 虽然有些无序,但并不脏乱。 只除了一个地方—— 宫本优茶眼角瞄到什么刺眼的东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住幸村的胳膊。 “等等!别过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VIP】 但幸村已经看到了。 房间里的其他画架都盖着白布, 干干净净,只除了被放置在角落里的那个。 孤零零的木质画架前有一大片的血红色液体,一直在缓慢地延伸、延伸, 顺着瓷砖地面向美术室门口的方向流淌。 此刻即是往宫本优茶和幸村精市的脚下流淌。 这场景打一眼看去极为骇人, 但不提液体颜色的偏差,单从空气中的刺鼻颜料味判断,优茶和幸村便知道这不是血。 可若是今天中午幸村精市不来画画,宫本优茶也没有跟来, 这红色液体早晚会沿着门缝流出去, 到时候, 一旦美术室内的情景被其他人撞破,校园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言论出现。 宫本优茶虽然已经远远看到, 画架侧边用黑色记号笔标记的「Seiichi Yukimura」,但觑到身边少年冷沉的面色时, 还是斟酌着开口:“这么多画架都长得一个模样,那不一定就是你的……而且我们也还没看到画……” 然而优茶也知道自己的话多么没有说服力,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那画架上的白布都湿透了, 皱巴巴地贴在画板上,滴滴答答流着浑浊的水, 木质的架腿因为长时间的浸泡, 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淡黄色。 不用看也知道布下的画该是怎样的惨状。 宫本优茶忍不住目露惋惜。 幸村心思灵透, 感觉敏锐, 从小就拿过那么多美术奖, 天赋过人,画出的画一定也是好看的。 可惜了。 但这个时候更要紧的是幸村的心情。 即便是一言不发, 优茶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的愤怒。 原来这才是今日让幸村生气的事。 “要不你先去外面等等, 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 优茶走近一步, 轻轻拍了拍幸村绷紧的肩膀。 温雅俊秀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画架,眸光寒冷,眉头紧皱着,拒绝了优茶的好意,声音淡淡地说:“宫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优茶略显无措地收回手,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幸村稍稍叹了口气,克制地收敛起内心的怒火,语气和缓下来,说,“抱歉,本来是想让宫本看看我的画的,没想到让你看到这一幕。” 是你“受伤”,你道什么歉啊。 宫本优茶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腹诽的同时,下意识地去分析幸村话里的意思。 “难道幸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他们来的时候,房间门是锁住的,有钥匙的不过就是限定的几个人。 如果真是美术社的人干的,那让他看到今天的事,就相当于让一个“外人”看到了“家丑”,幸村基于礼貌,觉得抱歉勉强还能说的过去。 优茶猜测的期间,幸村没有去管画架,而是先拿起室内的拖把,“阻挡”住地上肆无忌惮流淌的红色液体。 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少年,转眼间已然冷静下来,甚至还能自我嘲讽道:“不清楚,但左右不过是我招了别人的眼,才惹出的这些事。” 宫本优茶见幸村愤怒过后,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便知道此类的事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 想想也是,按年纪来说,幸村也才初中生,与他同龄的人并非都敬佩、尊敬他,总有那么一两个嫉妒心强烈的学生,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也不意外。 宫本优茶一边帮着收拾画室,一边安慰道:“没事,不被嫉妒的那都是庸才,这说明幸村你是真的厉害。” 幸村打开窗户透气,清爽的风将室内混杂的气味卷挟带走,少年迎着阳光扯了扯嘴角,露出进入美术室后第一个笑容。 “宫本你的开导还真是不同寻常。” 宫本优茶诚实地说:“可我不觉得幸村你需要开导。” 哪怕愤怒、伤心也不会失去理智; 即便是知道画作被毁,也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中,而是很快冷静。 会因为自己招来的无妄之灾被他看见而觉得抱歉; 冷静过后第一时间处理现场,处理的也不是画而是地面,是避免更多人看到,引发校园非议。 …… 优茶知道幸村实力很强,但此时却觉得,他身上超脱年龄的成熟和温柔,分明使他更为强大。 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问:“幸村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 幸村怔然地回身,看向阳光下的清冷少年,他正忙着把地面上被波及到的绘画工具移到干净的地方去。 冰蓝色的头发在光束下像是透明似的,被他自己乱剪一通的发梢还没长好,凌乱地散在耳边,显出几分俏皮。 白衬衫,黑裤子。 他踩在被浸染的血红色地面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干净得耀眼。 幸村弯弯唇角,蓝紫色的眼眸柔和而温柔,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淡然笑道:“就交给老师和学生会处理吧。” 宫本优茶略微好奇地问:“幸村不打算自己抓住‘凶手’吗?” 说着,他体内的推理因子蠢蠢欲动,开始自主分析:“这事不难,我检查过了,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房间里也没有钥匙,这不是密室。‘凶手’大概率就是用钥匙开的门,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去找,肯定会有发现。” “宫本说的对,”幸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到自己的画架前,动手揭开湿黏的画布,“可我没那么多时间,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宫本优茶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向画架。 画果然是被毁了,原有的底画被水浸得完全看不出来形貌,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形成脏兮兮的黑灰色黏液,更不用说上面还被刻意地用红色颜料乱涂一气。 单单是驻足在跟前,就能想象到毁画之人内心的恶念和恨意。 优茶生理性不适地退后一步。 然而幸村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一般,背对优茶的眼神微微泛着冰冷,叹道: “怎么会搭理他们呢……分明还有更多重要的事等着我做。” 宫本优茶缓缓眨了眨眼,清浅的凤眸透出疑惑,转而又释然。 这大概就是幸村精市的骄傲。 他只需要上报即可,学校自有相关流程来找到“凶手”并给予惩戒。 他不需要自己动手。 他有更长远的目标去追求。 “可是,真田恐怕会很生气吧,”宫本优茶想到什么,提醒道,“校园里竟然发生这种事。”还是发生在你身上。 “啊,所以我们就不用告诉他了。”幸村掏手帕擦干净手,轻快地笑道。 宫本优茶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提心吊胆地问:“这样真田不会更生气吗?” 换做是他,如果朋友遇到这种事,他却不能一起分担,怎么都会觉得难受吧。 “他会从学生会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他来问我,我会说。”幸村温声解释道,“但我要是现在去告诉他,真田肯定会亲自去查,这会牵扯他很多精力,没必要。” 宫本优茶看看幸村,又看看画架,无奈地耸耸肩。 幸村和真田,彼此都很为对方考虑啊。 “好吧,那你的美术比赛怎么办?还有几天?” 幸村伸出长指摁了摁太阳穴,思考道:“距离比赛还有一周,虽然赶了点儿,但我挤挤时间还是可以的,就是场地……” “场地?”宫本优茶迷惑地问,“不能继续用这里吗?那个人应当不会傻到‘二次犯罪’。” 幸村显然比优茶更了解学校和学生会的做法,解释说:“不能。而且不只是我,估计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整个美术社的部活都要改到其他地方去。” 这么严谨啊。 宫本优茶替幸村发愁,“那带回家画呢?” 幸村不禁苦笑地摇摇头。 “很不巧,最近我妹妹呼吸道感染,油画的颜料味道太重,我怕她受不了。” 啊,这。 幸村不想优茶跟着操心,想了想,说:“等下我去问问我的绘画老师吧,看可不可以在他上课的画室里,帮忙腾个地方。” 可宫本优茶注意到幸村没有松开的眉头,猜想,可能那位老师那里也不是很方便? 但,画室吗? “我倒是有一间画室,就在神奈川。”宫本优茶犹豫半晌,终是慢慢开口道。 第32章 【VIP】 幸村闻言抬起头, 脸上惊讶的表情遮掩不住。 “宫本也会画画吗?自己有画室?” “不,严格来讲我不会画画。” 宫本优茶垂眸看向脚边的绘画工具,神情恍惚了一下, 又很快醒神。 罢了,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借就借吧。 “是我母亲,她留下了一间画室……我回国后还没有去过。幸村要是不介意我没有打扫过的话,可以暂时借给你。” 如果是幸村这样会画画, 性格好, 还长得好看的少年, 母亲肯定也是愿意帮他的。 留下? 幸村敏感地捕捉到宫本话里的用词,心脏忽然跳动加速, 脑海中有什么一掠而过。 这个词还有很多种解释,也许宫本的母亲只是在国外, 又或许宫本只是随口用了这样的词语……但幸村的直觉却紧绷着箭头,隐隐指向那个不好的猜测。 他记得前几天, 柳对他们无意中提过一句:宫本是独居, 周末会回东京同亲戚住,但网球部周六上午有正选的照常训练, 所以时间上的问题还要跟宫本协商一下。 转学, 独居, 车祸, 伤疤集中的位置, 宫本的性格…… 琐碎的线索如同雪花碎片一般,从大脑中快速飞过、整合, 幸村不愿意去承认那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 然而心底却不断传来下沉的声音。 “幸村?”见蓝紫发少年长时间没有回应, 宫本优茶不禁出声提醒道,“是有什么顾虑吗?没关系,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不,当然不介意。” 还未思考完全,幸村下意识地开口安抚少年,随即才从思绪中抽出心神,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扇动,遮掩下所有的异样情绪,其下的眸子静静看着优茶,神色如常地笑道:“宫本愿意帮助我,我非常感激——刚才我只是在想,要不要重新构思一幅画。” 宫本优茶不以为疑,轻轻笑着:“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客气。至于画,虽然还没看过幸村的画作,但如果是你,一定能画出更好的作品。 不过比赛的时间太赶,我今晚就去收拾画室,明天幸村可以带着东西直接去画画。”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嗯?” 面对迟疑的少年,幸村姿态放松地靠在窗边,放缓嗓音,温声提议道:“画室收拾起来并不轻松,而且宫本也是为了帮我,不如等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去打扫,收拾得也快。 你自己的话,说不定要干到半夜,作业怎么办?明天怎么上学?” 宫本优茶确实有些犹豫不定。 那是他母亲名下的画室,他自己都还没有去看过一次,也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或是空无一物,或是杂乱不堪…… 或是有母亲生前遗留的物品。 可是幸村说的也有道理。 想到今早幸村面对他车祸旧伤的态度,和一系列的反应,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追问探寻,优茶纠结过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那就麻烦幸村了。” 幸村翘起嘴角,笑容温雅道:“该是我麻烦宫本才对。” 之后两人趁午休时间将美术室清理干净,然后重新将门锁好。 幸村带着提前拍下的“案发现场”照片去找老师说明情况,优茶则是回教室。 临上课前宫本优茶还在想,背后搞鬼之人用那样的方法毁画,看似是想让血红色液体流出门外引起众人关注和非议。 但他问过幸村,最近一周幸村都会在午间去美术室画画,如果“凶手”掌握了这条规律,又提前计算过液体流动的速度,那搞这一出应该就只是想吓唬和恶心幸村一个人。 而一下午的风平浪静也印证了优茶的推测:“凶手”的胆子并不大,“他”毁画之后,就不再有行动了,又或者,因为没有等到幸村的愤怒表现而惊疑不定,“他”选择躲起来。 等到放学之后,宫本优茶与幸村、真田和柳再见面时,得到了最新消息。 “走廊监控坏了?”优茶不可置信地问。 柳详细解释道:“活动中心除了大门口有两个监控外,每一层楼都只有在走廊尽头有一个监控,美术室在活动中心的一楼,而恰好,一楼的监控昨天出现了故障,安保处还没来得及修理。” 宫本优茶喃喃道:“这么巧……” 他不熟悉学校的建筑物,只听中午的时候幸村随口提到过这个监控,说位置不好,能不能拍清楚美术室的门口还得另说,所以他们并没有指望光看监控就找到“凶手”。 但拍没拍到是一回事,监控坏了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 “所以,真田和柳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宫本优茶又问道,眼神不自觉地投向笑容温和的蓝紫发少年。 柳点点头。 真田本来抱着手臂倚着墙面上,闻言“唰”地抬起头,帽檐下的如漆黑眸含着重重的怒火,用力瞪了幸村和优茶一眼。 呃…… 宫本优茶目光漂移,作为隐瞒事情的“共犯”,莫名有些心虚。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再次看向淡定如初的幸村,用眼光示意道:他们知道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你说的? “呵呵,”幸村眼眸微弯,笑得颇为无奈,开口直言道,“我也没想到学生会直接把这事交给真田和柳生处理了。” 柳生?是个陌生的名字。 宫本优茶刚这么想着。 “柳生比吕士,和真田一样隶属于风纪委员会,高尔夫球社的社员。” 幸村瞄到冰蓝发少年微微歪头的小动作,很自然地主动介绍道。 “损坏他人物品与公共设施,恐吓同学,破坏校规校纪……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混蛋!” 真田猛地站直身体,因为愤怒,声音显得更加低沉浑厚,虎眸像是出鞘的□□一样,泛着冷寒的光。 柳“啪”地合上笔记本,单手捏着说:“关于‘凶手’,我和柳生已经有思路了,幸村好好准备比赛,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幸村和优茶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温声道:“本来没打算占用你们时间的……既然如此,那就拜托给柳和真田了,我和宫本今天先去校外的画室看看,网球部的训练暂且挪到明天早上。” “好,你们快去吧。” …… 宫本优茶跟着导航指引,带幸村转乘了两次公交,又步行了十几分钟后,才找到那家画室。 “是这里吗?” 宫本优茶远远望着巷子里侧的幽静庭院,神情疑惑又惊讶。 他猜想过母亲的画室会是什么样子,以为会是位于某幢写字楼里,又或者是单独的工作室,就是没想到会是一整套的房院。 倒是幸村没有太多惊叹的表情,作为长期居住在神奈川的他,在看到优茶的手机地图时,就大概明白这里的地理位置了。 “这附近一直是住宅区,环境清幽安静,离喧闹的商业区很远,但交通便利,很多老人都愿意在这里购房。” “原来是这样。” 宫本优茶回忆着母亲喜静的性格,倒也觉得合理。 “这已经算是一套房子了,宫本丝毫没有印象吗?”幸村侧头问道,仔细观察着优茶的神色,发现他是真的对这里感到陌生。 宫本优茶摇摇头,从裤兜里掏出大伯之前留给他的钥匙。 “没有印象。走吧,我们先进去。” 第33章 【VIP】 沉寂许久的房屋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吱呀——” 实木大门被推开时发出一声老旧的长吟, 疏于管理和修缮的院落里,杂草疯长,肆意伸展着翠绿的细长枝叶, 遮盖了一半的鹅卵石小路。 小池潭里的水早已干涸, 只有零星几片竹叶躺在里面,临近的竹林萎靡不振,仅剩的几根竹子也干枯瘦小。 但即便是如此,透过现在的破乱景象, 还能依稀看到昔日院落布置的精致与优雅。 顺着主道向里走, 住宅是标准的日式庭院设计, 清幽雅静,一踏进去就有一股凉气袭来, 虽然久久无人居住,但房间内通风尚好, 没什么异味。 能看得出优茶的母亲确实是把这里当画室,主屋原本的客厅和餐厅位置, 全部都是蒙着布的画架、箱子、画框等物件, 只有一小片区域放着沙发和茶几以供休息,此时也都盖着白布。 “如果能坐在这儿画画, 那一定是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幸村站在房间中心环绕四周, 凭借着对美术的灵敏嗅觉, 精准地走到某个画架前。 此时只要稍稍侧头, 视线穿过完全打开的门扉, 就能毫无阻拦地看到庭院的景色,和半边天空。 这是最佳的绘画位置。 那么这个画架就是…… “宫本, 这可能是——” “咳!咳咳咳!” 幸村转过身, 刚想叫优茶一起来看画架, 就见冰蓝发少年蹲在一个打开的纸箱子前咳得剧烈,脚边是原本盖在箱子上的灰扑扑的白布,空气中全是飞扬的灰尘,直呛得人退避三舍。 “咳咳——咳!” 但就算是咳得撕心裂肺,少年依然没有躲避的意思,他甚至眯着眼,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伸进箱子里急切地掏着什么。 幸村用手扇了扇飘过来的尘粒,皱眉向优茶走去:“宫本,你先起来,灰太多了,我们……” “看!幸村!” 埋头翻找东西的少年突然间停住动作,不顾灰尘猛地跳起身,仰头冲幸村兴奋地举起手里的东西,琥珀色的眼眸熠熠发亮,像是寻到宝藏后第一时间炫耀的小孩儿一样。 “咳咳看我找到了什么,妈妈给我画的画册!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 哎对,幸村你刚叫我了吗,不好意思我没听到,你说什么?” 幸村忽然感觉双腿沉重,脚步慢慢停在半路,蓝紫色的眸光闪动,心情复杂地看着优茶。 自从认识以来,少年的情绪一直比较平和,生气、开心、烦恼都是淡淡的,这还是幸村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外露的样子。 哪怕被呛得鼻头发红,头发凌乱,双手也满是尘灰,可他喜悦的情感就像是被压进礼炮里的彩带,“嘭”的一下子炸开,然后打着卷向四处迸发,根本掩藏不住。 只是因为发现了母亲的画册。 幸村努力克制自己,但又控制不住得去想: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宫本如此珍重母亲的物件。 是的,珍重。 看少年眼瞳湿润,充满激动、兴奋、忐忑,又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去画册的尘灰,丝毫不顾及白衬衫的脏净,也顾不上跟他说话的样子,幸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也因此,心情变得更加酸涩而难受。 “……擦擦吧。” 幸村闭闭眼,收敛好可能会让宫本有负担的情绪后,悄声走过去,递出干净的手帕,轻声细语道。 宫本优茶回过神来,目光顺着手帕向上,看到神情温柔包容的幸村时,不禁脸颊泛红,眼睛湿漉漉地含着碎光,嗫喏道:“抱歉幸村,刚才是我失态了。” “没事,”幸村眉眼弯弯,温声安慰着,假装对优茶的眼泪视而不见,食指隔空指了指他的左脸,“这里,沾上灰了。”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去摸脸,却发觉自己两只手全都有灰,还拿着画册。 “我帮你拿着。”幸村很自然地接过画册,将手帕塞进优茶手里。 “谢谢幸村,”宫本优茶捏着手帕,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等下给你洗干净……这里应该有水。” “嗯,没关系,”幸村附和着,柔声转移话题,“我好像发现了你母亲的画架,要去看看吗?” “我母亲的?这里不都是我母亲的吗?”宫本优茶胡乱擦了擦脸,趁机抹掉眼角的泪珠,疑惑地看向房间内的四五个画架。 “应该不是。” 幸村体贴地转身,随意选了一个画架,走过去将覆盖其上的白布轻轻提起一角,露出架腿。 “看到了吗?” “幸村是说这个编号吗?” 画架的木腿已经发旧,呈现出更深的黄色,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一串编号也有所磨损,但优茶仔细看也能认出来。 “4860,这是什么意思?” 幸村放下画布,提醒他道:“宫本还记得美术室里的那些画架吗?” 学校美术室? 宫本优茶恍然道:“记得,大家的画架都差不多一个模样,为了不弄混,每个人的画架上都写着自己的名字,难道这里的编号也是同样的作用?” 幸村点点头,解释道:“我猜是这样的。画架沉重,不方便随身背带,所以大部分教习绘画的机构或组织会给学员提供统一的内用画架,那为了与外面的画架区分开,通常会做些标记。” “原来如此,”宫本优茶抵着下巴,努力回忆着,“我小时候听父母提过,在认识父亲之前,母亲确实当过美术老师,但因为身体一直不好,结婚后就不干了。” 幸村想了想优茶的年龄,顺口道:“那这个画室应该闲置很长时间了。” 宫本优茶捻了捻手指间残留的灰尘,又巡视着画室内部的布置,从发现画册的激动中脱离出来后,心里愈发感到迷惑。 “这里的确很久没人来过,但也就是几年的时间,远远达不到十年以上。” “我父母结婚后就移居东京,我也是在东京出生的,距离现在正好十四年,去中国是七年多前,这期间,至少我父亲或母亲,一定来打扫过……” “可既然母亲对这里还有留恋,怎么会提都不提?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还有,打扫过后,这些画架依旧是在这样的位置上,没有被妥善地收起来,为什么?是觉得无所谓吗?” 听着宫本优茶一连串的自言自语,幸村满脑子的“几年几年”,不禁揉揉鼻梁,无奈地问:“为什么宫本这么肯定,你父母在搬去东京后还来过?” “灰尘厚度什么的暂且不提,”宫本优茶冷静地指指幸村手里的画册,“但这个画册里,画的是我母亲和我。” 幸村愣了一下,他出于礼貌没有翻看画册,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现在知道了,一大堆疑问也由此产生。 “冒昧问一下,宫本阿姨……我可以这么称呼吧?她经常画你们吗?” 宫本优茶摇摇头,“不,我母亲擅长的是风景画,在我印象里,她基本没有画过人物,家人朋友都没有。” “那你们经常拍照?” “没有,我父亲曾是刑警,出于职业保护,我们家很少有合影。” 说到这里,宫本优茶的神色露出显而易见的遗憾。 幸村理解地拍拍他肩膀,斟酌着用语问:“但你的母亲却将画有你们的画册放到了……这间画室里?” “这间废弃的画室里。” 宫本优茶替幸村补充完他想表达的意思,抱着双臂,手指一下下敲着胳膊。 太多的疑点充斥在心让他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但理智却拴着不让他爆发。 “算了,我们先打扫吧。” 幸村眼疾手快地拦住起身的优茶,“等等,你不去看看宫本阿姨的画架吗?” “……” 宫本优茶静静地站在原地,隔着幸村看向他身后的画架,抿着唇沉默不语。 他怎么不想? 但他怕万一再看到什么,今晚会彻夜难眠。 优茶喉咙轻滚,哑声道:“先打扫房间吧,你的事比较着急。” 幸村也就没有再提画架,而是嗓音柔和地提议道:“宫本,这里应该有别的房间,我一个人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不如我们另选一间好不好?这个画室先不动。” 既然有太多疑点,不如先不要碰过多东西,保持原状,等时间充裕的时候再来慢慢分析。 宫本优茶怔愣住,随后意识到幸村的意思,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闪光,满怀感激道:“好,谢谢幸村。” “是你借给我地方,谢我什么,”幸村轻笑着带过这个话题,“走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宫本优茶点点头,跟在幸村身后,只是在出门的那一刻,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头。 春风徐来庭院,拂过地面的青草吹进门扉,将屋内轻薄的白布吹得摇晃。 优茶隐约看到母亲的画架架腿上的那串数字—— 第34章 【VIP】 ——4368。 “宫本?” 宫本优茶默记下这串不知含意的数字, 扭身加快脚步,向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幸村奔去。 “来了。” 主屋的旁边还有几间空闲房间,全是榻榻米结构, 也没有绘画用具, 应该是给当初学员准备的休息室。 幸村选了一间光线充足的作为自己的临时画室,“就这间吧,可以吗宫本?” 宫本优茶没有异议,看看屋内的摆饰和桌椅说:“那我去找找抹布、扫帚拖把什么的, 幸村你可以先把不需要的东西搬到其他房间去。” 幸村温声道谢:“谢谢宫本, 辛苦了。” “小事而已。” 宫本优茶离开房间后, 按照一般和式庭院的房屋构造,凭感觉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顺利在隔间找到了清扫工具,并接了桶水。 感受着清水划过手掌的冰凉触感, 优茶沉默地拧上水龙头。 无人问津的院落里,竟然还有水。 难道是大伯提前缴的水电费? 想到这里的钥匙也是回国后大伯交给他的, 宫本优茶湿着手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然后平静地提着东西原路返回。 远远就看见蓝紫发的少年正站在敞开的屋门口,低着头, 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进走廊, 将少年温雅娴静的身影笼罩上一层朦胧光晕, 配上窗口清泠泠的风铃声, 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境。 虽然宫本优茶不想打断幸村的思考, 但被挡在门外的他此时手里提着不少东西,有些要坚持不住了, 只好开口提醒道:“幸村?” “嗯?”幸村回过神, 看到两手满满的优茶, 赶紧接过他右手沉甸甸的水桶,“我来。” 宫本优茶没有推辞,他跟着走进去,放下左手的拖把和扫帚后,活动着手腕,打量了一圈比之前空荡不少的房间。 “是还需要额外准备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瞒不过宫本。” 幸村随手挽起袖口,躬身捞出水桶里的抹布后拧干,又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画画的时候这里得铺一个旧毯子,否则油画颜料一旦沾到榻榻米上,会非常难清洗。” 宫本优茶闻言蹲下/身,用手指仔细摸着榻榻米上的细密纹路,赞成道:“是得准备一个厚毯子,这里不平还打滑,你的画架很有可能支撑不稳。” 幸村柔和地弯起眉眼,对朋友的贴心很是受用。 “旧毯子我家有,明天我带来就好。倒是柳之前说,今晚大概率会下暴雨,我们还是赶紧打扫吧,争取天黑前回家。” 宫本优茶起身应道:“好,那明天我帮你搬东西。” 两个少年都是做惯了家务活的人,稍稍一分工,便手脚麻利地清扫起来。 年轻人,体力好又细心,等到日落之初,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 ——如果某个少年没有对自己强迫症发作的话,其实时间还能更快。 “这样就可以了,”幸村拉住蠢蠢欲动,还想再擦一遍窗户的优茶,无奈地笑笑,“只是当一周画室,又不在这里住,不用那么精细。” 宫本优茶盯着印有水痕的玻璃窗看了两秒钟,默默地别开脸,眼不见为净。 ……可惜这里没有报纸,不然他一两遍就能擦干净。 幸村好笑地摇摇头,揉了揉酸软的肩颈,拎起制服外套,轻推了下优茶的肩膀。 “走啦,回家了,明早还有训练呢。” “等等,”走出大门外的时候,宫本优茶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淡声道,“我不能天天陪你来,幸村,钥匙直接留给你吧。” 网球部的部活不能缺席,更不用说最近他要准备训练双打,肯定无暇顾及这边。 幸村挑挑眉,眼眸微微睁大,神情中肉眼可见地显出惊讶,反问道:“你确定?” 他很清楚,这里的画室对少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而且疑点丛生。 既然如此,宫本优茶怎么放心把钥匙交给别人? “我母亲的事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不急在这一时。” 即便情感上很是焦急烦躁,但优茶的理智依旧冷静地将他定在原地,甚至还能开玩笑地轻笑出声。 “钥匙就这一把,别丢了,幸村,不然我找你拼命。” 幸村看向躺在少年手心的黄铜钥匙,心情复杂,眼波流转间划过浅浅的哀伤。 宫本优茶的话,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几乎是变相承认了幸村内心的猜测。 幸村郑重地拿起钥匙,语气认真地保证道:“宫本放心,我一定好好保存它。” 宫本优茶淡笑道:“我相信你。” …… 把钥匙交给幸村后,宫本优茶没有再去过庭院,同幸村聊天时也只字不提那天的事,幸村也默契地隐瞒下来。 但这不代表是宫本优茶放弃寻找真相了。 这几天除了忙双打训练的事外,优茶的课余时间一直在查找和整合母亲当年的资料,甚至拜托工藤新一帮他在东京一块查。 但查到的结果却令他们感到震惊,也让优茶隐隐有些崩溃。 “怎么会呢?”宫本优茶举着电话,对另一头的工藤急切地说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过去?!” “茶茶你先别急。” 工藤宅,黑发侦探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眉头紧皱,俊俏的脸上面色难看,眼神严峻,却还要放缓语气安慰电话另一边的少年。 “可能是以我们的能力查得不够深,我再拜托我老爸去查查看。” 宫本优茶“啪”地扔下电话,难受地趴在桌子上,精致的眉眼失去了往日的清冷出尘,透出一股疲惫的无助。 “喂?茶茶?你还在听吗?” 通话还没有被挂断,被主人抛弃的手机兀自传达出工藤紧张的声音。 “你冷静点,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宫本阿姨出现在神奈川,然后成为美术老师,再结识宫本叔叔,这个过程是连贯的,所有生活轨迹都有迹可循。” “可是在那之前呢?”优茶半边脸掩在胳膊中,低声重复着查到的资料,“没有出行记录,没有医疗记录,没有家庭背景……妈妈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了神奈川……现在这个社会,真的会有人这样吗?”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过她的父母。”优茶像是陷入了回忆,自顾自对工藤说着,“爸爸说,我的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妈妈一个人很不容易,所以我们身为男子汉,要加倍爱她,保护她……” “可是我……” 工藤紧紧握着手机,听到电话里少年小声模糊的哽咽声音,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起。 “我……我最后却是被她保护的呜……” 工藤仰头捂住眼眶泛红的双眼,被少年传染的情绪差点儿控制不住。 记忆里,宫本阿姨一直是个体弱但温柔的女人,在优茶未出生之前就很照顾他和小兰,尤其是小兰。 那时候宫本叔叔和毛利大叔是警局同僚,妃阿姨身为律师,工作也很忙,料理也不好吃,但凡夫妻俩加班忙起来,小兰十次有八次都是去宫本家吃饭。 他也是。 优雅娴静,身体瘦弱却有着最温柔怀抱的宫本阿姨,占据了他们童年里一半母亲的形象。 所以后来优茶出生、长大,哪怕他比他们小不少,他们也愿意照顾他,带他玩。 时间无情地流过,脑海里女人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了,当工藤应优茶所求,开始查找宫本阿姨的资料时,除了回忆起儿时的温暖外,还觉得有些陌生。 一个身负多重秘密,甚至以现在的资料来看,很可能在临死前,还为自己的儿子做过多种谋算的女人……跟记忆里那个的宫本阿姨,反差得像是两个人。 还有宫本叔叔,对这一切真的毫不知情吗? 工藤突然有种踏进重重迷障的感觉。 听到耳边优茶的抽噎,他顿感棘手。 第35章 【VIP】 电话双头的两个人彼此陷入一阵沉默中。 待少年含糊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后, 工藤才轻声开口:“茶茶别难过,我保证,一定会查清所有真相, 好吗?” 宫本优茶抬起袖子潦草地抹掉眼泪, 泛红的琥珀色眼眸如水洗过似的清泠湿润,视线模糊不清,看相框里年轻夫妻的样貌也像蒙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他坐在书桌前, 孤身一人的房间内静得可怕, 只有耳边工藤的声音在絮絮安慰。 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一通发泄过后, 心里多少会好受一些。 余下的眼泪还未擦净,优茶已经收拾好心情, 只是清浅的嗓音中还带着些许嘶哑:“嗯,我明白, 新一哥哥。不过你要小心,不要让自己有危险。” 工藤不在意地笑笑, 哄道:“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好了,你乖乖地上学, 这些事就不要再掺手了。” “可是……” “听话, 茶茶。” 工藤刻意加重语气, 在优茶看不见的地方,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 眼眸深处皆是凝重和严肃。 “这背后牵扯出的东西,已经超脱了我们的想象, 你贸然去查只会使情况更复杂, 退一万步讲, 宫本阿姨最不想出事的那个,一定是你,对吧?” “……”优茶轻手抚摸着冰凉的相框,隔着玻璃描摹自己父母的身形,半晌后,才低声应道,“好,我暂时不动。” 暂时。 工藤心知这已经是优茶做出的最大让步,也不再劝说或者强迫,转而关心起优茶的校园生活,暖声道:“茶茶不是说,最近学校网球部在备战今年的全国大赛吗?好好准备,等你上场的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提到这个,宫本优茶扯了扯嘴角,放松腰身,倚着靠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等我上场?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要先进行神奈川的县大赛,才会去东京参加关东大赛,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也很快了。”工藤想了想,说,“小兰的堂弟是不是跟你一个社团?” “毛利寿三郎前辈?”宫本优茶揉了揉额头,对这个性格跳脱的前辈感到颇为头疼,“我最近有在跟他磨合双打,但是……毛利前辈他经常逃训,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幸村劝退的。” “幸村?哦,你那个同级部长。” 工藤记过的人和事多如过江之鲫,需要的时候就会自动从“记忆宫殿”中调出来,有关于身边的人的信息更是记得细致。 “呵呵,要不我让小兰找毛利前辈说说?”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拒绝道:“算了,要不要继续留在网球部是毛利前辈自己的事,而且幸村作为部长,督促部员训练这本就是他的责任,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工藤无有无不可地点点头,即便知道毛利寿三郎一旦退部,会给优茶的双打训练增加难度,但只要优茶作出的决定,又没有危险,他不会去干涉。 “这周末幸村学弟的画就能画完了吧?倒时候我希望能去宫本阿姨的画室看看。” 宫本优茶爽快地应道:“可以,我带你去。” 在把所有有关于母亲画室的疑点都告诉给工藤后,大侦探就第一时间提出要亲自去查勘一番。 但优茶考虑到上学日的不方便,以及这样的动静会对幸村画画带来的影响,就推到了周末。 现在工藤再一次提出来,优茶自然不会不同意。 “那我们周末见。” “周末见。” …… 之后的几天,宫本优茶每逢部活时间,就拉着试图逃训的毛利寿三郎练习双打。 在此之前毛利一直作为单打选手上正式比赛,所以优茶选择他作为双打搭档的时候,毛利颇感好奇。 明明排位赛的时候还胆大地挑战他,打算顶替他的正选位置呢。 “我说茶茶啊,为什么是我?”一头酒红色短发的少年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无奈又莫名地问。 宫本优茶主动抽出毛利的球拍,塞进他手中,清淡地回道:“什么‘为什么是你’?还有,为什么叫我茶茶?” “这样不是显得更亲近吗?”毛利顺从地抓住拍柄,双臂平抱在脑后,身体微微后仰,爽朗地笑道。 宫本优茶单手插兜,静静地看着毛利,面色冷淡,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眼眸清楚地映出“我们不熟”这几个字。 毛利对优茶的冷淡不为所动,笑容亲切地说道:“嘛,我听小兰这么叫你的,可以吧?” 宫本优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向球场上走去。 “快过来,毛利前辈。” “嗨,嗨。”毛利拖着长调哀怨地应道,跟在优茶身后尤不死心地问,“要不我带你去吃亲子丼吧,好不好啊茶茶?” 宫本优茶先走到球场对面调试发球机。 立海大网球部内固定的双打组合屈指可数,也不是每一次双打练习都能找到陪练对手,所以发球机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工具。 宫本优茶直接将发球速度设置为“不规则的变速”,才走回毛利身边,回答他的话。 “训练结束后我可以请前辈吃,但现在,还请毛利前辈好好训练吧。” 毛利抬手抓抓头发,几缕卷曲的刘海搭在光洁的前额,帅气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 “好吧,来吧来吧!对了,茶茶设置的什么参数?” “不规则变速,时速高等,力度中等,方向随机,计时一个半小时。” “哎?!你是魔鬼吗!” 宫本优茶观察着毛利寿三郎的一举一动,内心迷惑不解。 初时,优茶觉得毛利前辈的性格玩世不恭,虽然实力强大,网球天赋很高,但讨厌束缚和规矩,这学期从不按时参加网球部的训练。 那他对网球的态度该是可有可无才对。 但偏偏毛利前辈只要站上球场,就会全力以赴,对胜利的追逐一点儿也不输于幸村等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优茶才看出他作为强者立海大正选的样子。 像现在,他拉着毛利前辈进行训练,哪怕毛利表面上看起来多么不情愿,但还是会配合他。 然后下一次接着逃训。 ——奇怪的人。 “走神了呦,茶茶~” 酒红发的少年灵活地跑过优茶身边,替他挥拍回击掉直面飞来的网球,动作干净利落,提醒优茶的时候笑容灿烂。 “抱歉。”宫本优茶果断道歉,收回发散的心神,集中到网球上。 将近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结束后,无论是毛利还是优茶都有种隐隐虚脱的感觉。 两个少年坐在长椅上直喘气,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沾湿了衣领和后背。 毛利仰靠在椅背上,抓住部服领口使劲扯开些,才舒坦地松了口气,呼吸还未平稳,就抱怨优茶:“我是理解……茶茶你急切想训练双打的心,但也不能……呼,不能这么拼吧?我不吃你的亲子丼了,我要休息……” “那毛利前辈和宫本就改天再吃吧。”温雅含笑的嗓音在两人背后响起,带着恶趣味的调侃,“今晚宫本要和我约会哦。” “幸村。”宫本优茶头都没抬地唤道,胸腔起伏不断,双肘撑着两膝,白色毛巾被随意搭在头上,压住潮湿软塌的冰蓝色头发。 他当然不信什么所谓的“约会”,所以幸村如此说的原因就是…… “你的画画完了?” 幸村精市转到长椅前面,面对聪明敏锐的少年故作失望地叹道:“哎,宫本未免也太不解人情了。” 宫本优茶坐直身体,拉下毛巾和额间的发带,真诚地笑道:“恭喜。” 幸村收工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了两天,看来这些天他一直在加班加点。 不过也好,那庭院秘密太多,幸村待时间太长,优茶总觉得心里不安。 毛利的视线在两个一坐一站的少年之间转了个来回,识趣地起身,背上自己的网球包,挥挥手。 “那你们‘约会’去吧,我要回家吃饭喽!” 幸村礼貌地道别,在毛利将走的前一刻,状似无意中说道:“前辈最近按时来参加部活真是太好了,希望日后也能如此。” 毛利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瞬,马上打着哈哈说:“那,那当然,日后……日后我争取啊!学弟们拜拜!”说完就一溜烟撒腿跑了。 宫本优茶坐着旁观了全过程,凤眼中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谁让毛利前辈太能藏了,他这些天“抓”他可不容易。 幸村抱着双臂挑挑眉,暂时放下对毛利寿三郎的“处置”想法,对优茶解释道:“画昨晚我就画完了,准备今天去和其他东西一起搬回家。但东西有点儿多,我想让真田跟我们一起去,所以先来问问宫本的意愿。” 宫本优茶点点头,起身收拾东西,“可以,我跟你们一起,这样收拾得快。” 幸村对优茶答应下来并不意外,眉眼弯弯,柔声道谢道:“好,又麻烦宫本了。” “不用客气。” 等到了校门口,宫本优茶才知道为什么幸村让真田来帮忙。 高大挺拔的黑发少年笔直地站在自行车旁边,单手扶着车把,另一边肩膀上背着沉重的网球包,在飞落的樱花花瓣下,充满着蓬勃的力量感。 一看就能一口气搬好多东西。 “真田。”幸村走上前拍拍黑发少年的肩膀,“我们走吧。” “真田,辛苦了。”宫本优茶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没忍住盯着色彩炫酷,还带着彩灯的自行车多看了两眼,“这车是你的吗?” “呵呵。”幸村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显然是知道内情。 真田推着车走在幸村外侧,听到优茶的问话,手指紧握着车把,暴躁地拉了下帽檐,黑着脸回道:“不是,是我侄子的。” 宫本优茶莫名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好奇地投去目光。 能让真田弦一郎又气又无奈,这位“侄子”,真勇士也。 好在这自行车可以折叠,带上公交也不费劲,三个少年重复着第一次优茶和幸村去的路线,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画室离这个公交车站不远,再有五分钟就到了。”等真田将自行车撑起来的功夫,宫本优茶看看天色,说道。 此时黄昏之际的红霞已经铺满了半边天际,像火烧云似的滚滚而来,很快就席卷了少年们头顶的天空。 就像某种预兆一样。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优茶不断地想,如果他这一天没有带幸村和真田去庭院画室,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第36章 【VIP】 “请进。”宫本优茶接过幸村递还回来的黄铜钥匙, 打开实木大门。 甫一踏进院子,优茶和真田双双惊讶。 宫本优茶不可置信地问向幸村:“你不是来画画吗……怎么还把院子收拾出来了?” 他三四天没来,庭院竟然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虽然新的竹子、绿植还未种植,小池潭也没灌水,但杂草已经被拔除,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 中央的小路也经过了洒扫,露出圆润饱满的鹅卵石。 与几天前的破落景象大相径庭。 见清冷少年几度欲言又止, 一脸不好意思地面对他, 睁大的琥珀色凤眸中循环“播放”着“辛苦了辛苦了辛苦了”, 幸村不禁失笑, 语气轻松地说道: “没有费什么时间, 割草工具都是这里现成的,我只是将它们从仓库里找出来而已,权当休闲活动了,宫本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才好。” 宫本优茶快速回道:“当然不会。多谢幸村,真的辛苦你了。” 幸村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向身旁沉默良久的好友, 意味深长地问:“怎么样,真田,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什么熟悉? 宫本优茶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由得看向真田,就见黑发少年同样疑惑地看着他, 问:“这是宫本的家吗?” 宫本优茶摇摇头, 简单解释道:“只是我母亲的一处画室而已。” 真田微微皱眉, 没作声。 幸村对一头雾水的优茶解释说:“第一次来的时候, 我就隐隐觉得这里的布局很眼熟,但传统的庭院设计本就大同小异,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我站在二楼向下俯瞰时才发觉,这里和真田家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宫本优茶慢吞吞重复着:“真田家?” “对,竹林的位置,潭水的方位,鹅卵石小路……除了面积大小不同外,宫本阿姨这处画室的大致院落布局,与真田家的院落完全相同。” 幸村抱起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新老朋友,氤氲在眼眸中的鸢尾色深深浅浅,调侃道:“你们两家总不会请了同一个设计师吧?” 真田和优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真田敛眸回忆着,率先说道:“家里现在的布局,是家母当年负责改造的,据现在也有二十年了吧,但我不清楚有没有请设计师。” 真田的母亲吗? 宫本听到这儿似是想起什么,原本疑惑的神情忽地化为恍然和了悟,凝结在一起的双眉悄然松开,进而恢复了淡定从容。 幸村没有错过优茶那一眨眼的表情变化,温声询问道:“看来宫本已经知道‘真相’了?” “嗯,”宫本优茶忍不住轻轻牵起嘴角,语带笑意地说,“因为我的母亲和真田的母亲,彼此之间认识啊。” 真田:“……” 幸村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真田。 黑发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即使戴着棒球帽,也遮挡不住他茫然不知的眼神,内心的想法跃然于面上——“我怎么不知道”? “唔,我没说过吗?”宫本优茶抬手摸了摸鼻子,顺势遮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眼神左右漂移着,“那可能是忘了吧……” 真田恢复冷静后,板着脸,简单严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 迎着黑发少年冷峻的目光,宫本优茶清清嗓子,开始老老实实地讲述他是怎么发现这段“缘分”的。 “最初在网球部听到‘真田’这个姓氏的时候,我就觉得耳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它,所以我回去复查了一下父亲留下的笔记本。 在其中的几篇私人日记里,父亲提过他在警局认识的同事,其中就有‘神奈川’‘真田’等字样。” “真田副部长的家世也不是秘密,稍微跟网球部的前辈们一打听,我就对上了。” 幸村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真田……真田?” 真田弦一郎眼神凝重,直直地盯着宫本优茶,好似没有听到幸村的声音。随着少年清淡声音的诉说,零星碎片的记忆快速在他脑海中浮现。 警察的工作常常伴随着危险,真田从小到大,看见过很多次如铁打一般的父亲,却难掩悲伤的样子,每到那个时候,真田家的气氛便会沉寂一两天,祖父也会接连叹气。 接着,父亲便会心情沉重地出门,天黑后再回来。 真田知道,父亲那是去送别牺牲的战友。 可也有为数不多的几次,或是尸骨无存,或是路途遥远,或是……让“送别”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宫本……宫本……” 真田神色怔然,口中不自觉喃喃着,目不转睛注视着淡蓝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旧日中什么人的影子,凝固的眸色渐渐转深,漆黑如墨染。 “你是——”记忆的洪流霎时停步,真田呼吸一滞,声音艰涩地问道,“宫本警官的……儿子?!” 幸村的洞察力又是何其敏锐灵敏,即便真田什么都没多说,但仅凭这一句话,还有他对真田的了解——被隐藏在宫本轻描淡写话语背后的“事实”,就如同海底的泡沫,刚一冒头便“咕噜噜”一连串地浮上海面。 再加上他对宫本阿姨的某些猜测…… 看到幸村的脸色也变得极其复杂难看,宫本优茶低低地叹了口气,移开视线,投向院落围墙上光秃秃的蔷薇藤。 “你们别这样……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说了。” 优茶不由得心生悔意。 之前不提妈妈和真田的母亲认识这件事,就是想避免麻烦,和如今的状况,只是没想到庭院布局会“暴露”这段过往。 不解释,怕幸村和真田多虑;解释了,却也没想到真田竟然还知道他的父亲。 现在看来,或许刚才就糊弄过去会更好。 “天色不早了,”宫本优茶淡淡地说,“我们还是先去搬东西吧。” 真田和幸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往日的伶俐和口才都像是被封印住似的,只能沉默而默契地跟在少年身后。 但宫本优茶的情绪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 踏进主画室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往母亲的画架看去。 可能是因为被提及了往事,那在风中摇曳欲坠的白布映在优茶的眼底,有些碍眼,有些刺眼。 单单是看着,就仿佛触摸到了冰冷和死亡,令人心悸不安。 “我父母,”宫本优茶突然开口,嗓音低哑而清淡,“一年前不幸遭遇了车祸。” 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到少年无声的笑,背对幸村和真田的眼里盛满了荒凉和孤独。 “就解释一下,免得你们老猜。” “……节哀。” 这迟到许久的两个字终于被吐出,可幸村并不觉得轻松,他环视着画室的一角一落,哀伤和叹息在心底长长地游荡。 真田闭上眼,眉眼间全是懊恼之色,他上前两步,迟疑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抱歉,宫本。”我不该提。 “没事,走吧。” 宫本优茶强迫自己从画架上挪开目光,急匆匆地向幸村的临时画室走去。 他不会任由情绪控制自己。 …… 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翻过前篇,着手收拾幸村的绘画工具,全部搬到大门外。 真田将大件的画架、颜料箱固定在自行车后座,其余的小箱子和比赛画作等会儿就由优茶和幸村拿在手上。 “就是上公交的时候麻烦点儿,需要把东西提前卸下来,再折叠起自行车。”幸村打量了一圈,说道。 真田推着自行车试了试平衡度,“我可以直接骑回去。” 幸村摇头拒绝:“那样太累了,到我家有个上坡呢,后座东西太沉,不安全。” 真田拉了下帽檐,对这点儿重量很有信心,“上坡的地方我可以推上去,没问题的。” “还是坐公交吧,宫本你觉得呢……宫本?”幸村腾出一只手,伸到优茶面前慢慢晃了晃,温声唤回走神的少年,“发什么呆呢?” 睫毛扑簌簌地轻颤,被惊醒的宫本优茶收回视线,抿着唇摇摇头,抱着手里的箱子,没说话。 幸村静静注视着秀雅沉静的少年,耳畔的碎发在风中凌乱飘动,划过少年的侧脸轮廓,带着浅到泛冷色的蓝,和无形的落寞。 “宫本,”幸村伸手抚上优茶的后背,施压了一个沉稳的力度,推着他向庭院画室的大门前进,眼眸通透明亮,温柔地鼓励他道,“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宫本优茶站在门口,愣愣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同伴。 幸村随意地挥了挥手,笑容温暖灿烂,“快去。” 真田单手插兜站在自行车旁,神情意外地轻缓柔和。 宫本优茶莫名感觉鼻头发酸,他狠狠地点头,喊了一声:“我很快!”然后拔腿向屋内跑去。 鹅卵石小路向身后疾飞,粉花压倒在脚下,静谧的画室等在前方,如同母亲在晚饭前的呼唤。 优茶目标明确,直冲到伫立的画架面前,才喘息着放慢步伐,颤抖的手指伸出去,死死地抓住惨白、带着潮气的画布,手臂却僵硬无比,迟迟无法揭开。 或许越是重视,越是慎重。 夜色中,琥珀色的瞳眸隐隐泛着金光,晃动得厉害,像揉碎的月光扔进了湖水里,震起剧烈的波荡。 优茶感觉自己的手指末端都在叫喊着疼痛,手背上青筋鼓起,如锁链一般蜿蜒向上,连下颌都紧紧绷着,腮边的咬肌发硬,耳中有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在游走,好像所有喷薄的血液都在向头脑涌入。 炙热的液体在血管中汹涌,似乎下一刻即将冲破肌肤…… 太热了。 优茶后知后觉地抬了抬眼皮,意外地觉得格外沉重,凝冻的眼珠几不可见地转了一下,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一片红色。 铺天盖地的红色。 热烈的、跃动的、噬人的。 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焦熏的气味。 “宫本!” “宫本!宫本优茶!!” 第37章 【VIP】 暮霭沉沉, 深蓝色的天幕从远处欺压过来,将似火焰滚烧起来的日落云霞吞没。 然而人间地面上,真正“燃烧”才刚刚开始。 彼时,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正站在庭院大门前的房檐下,耐心地等待宫本优茶。 临近初夏,天气温度越来越高,晚风徐徐吹过, 带着春日没有的干燥和热度。 幸村拂过耳边的碎发,微不可见地抽了下鼻子, 不是很确定地问:“真田,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被询问之人的面上也浮现出几分警惕, 显然是与幸村同时感知到了空气中异样。 真田凝眉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烧了的气味?” “喂——” 两个少年正陷入疑惑之中, 就见从巷道的尽头跑来几个神色仓皇紧张的青年, 一边跑一边向他们快速挥手,大喊:“喂——那是你们家吗?后面——着火了!!!” 幸村和真田的脸色齐齐骤变,猛地转头看看向大门内,然而前院的花草竹林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好像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幸村眼皮狂跳,糟糕的预感在内心越来越强烈, 他陡然间意识到什么,快步跑下门前台阶, 向大门外的方向跑了几步, 站在道旁使劲仰头向屋檐上方看—— 深沉的暮色下,一股股浓厚的黑烟正自庭院后方主画室的方位升腾而起, 像吞天的恶魔一样扭曲着身形张牙舞爪。 ——!!! 绕是教养再好, 幸村此刻也控制不住想骂人的冲动, 大脑处于一瞬间的空白,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骂出了声,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难看。 空芒的视野里,他只注意到门檐下的真田,眼都不眨地盯着他,在看到他的什么神情时,漆黑如墨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扭头就向大门内冲去。 真田的动作就像一记重锤,将大脑空白的幸村“哐”地打回现实。 “咳咳咳!”他突然呛咳出声,喉咙深处带着痒意和腥甜,好像胸口的那股急火迫不及待的要迸发出来,紧接着,发软的双腿被灌进了力气。 “喂等等!” 跑来报信帮忙的青年中,有人试图去拉真田没有拉住,正懊恼着,扭头就见蓝紫发的少年也要跟着冲进去,赶紧手忙脚乱地扯住他。 “一个两个疯了不成!着火呢你们听不见吗?!” 被阻拦住的幸村差点儿没绷住情绪,一把抓住青年的手扔开,厉声叫道:“放开我!里面还有人!放手!” “什么?” 青年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后,却是更用力地从后面抱住幸村的腰,死死地拉住他,忍着胳膊上的疼痛,费劲地劝说。 “那也不行!火这么大,这个屋子全是木质结构,你进去很可能出不来了!卧槽你别挣了!里面是你什么人你非要去?!” 幸村盯着陷入火海中的庭院,眼神狠厉而悲切,十根手指不受控地抓在青年□□的小臂上,抠出几道刺目的血印,跳跃的火焰映在蓝紫色的眼眸中,点燃了一片垂泪的鸢尾花海。 “是我……” “你说什么?!”少年的声音太低,青年只好大声吆喝着,“没听清!” 幸村囫囵地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明明身处火海之外,嗓音却像是被烟呛到似的嘶哑,浓郁的愧疚也在他心里烧了把火。 “是我,是我让他回去的……是我让他去取画,宫本才会……还有真田……放开我!” 混乱嘈杂的救火现场中,青年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心下喊糟,更是不敢放手。 这他妈要是让人进去了,那可真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年长好心的青年只好另辟蹊径,焦急地劝着:“你冷静点儿!听着,消防队、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能到,现在这里只有你最清楚里面的情况,你得把你两个同伴和这个屋子的信息都告诉消防员,他们才好救人!你现在冲进去什么都做不了,明白吗?!” “还有,发生这么大的事,快给他们家长打电话……听到没有!” 青年再三叮嘱,见呆愣的蓝紫发少年终于不再挣扎,才不放心地松开手,跑去加入救火的队伍。 一场大火打破了巷道住宅的安宁,闻讯赶来的人们带着锅碗瓢盆桶等一切能装水的工具,帮忙灭火。 空气中烈火焚烧的爆裂声时不时响起,一旦有建筑物的倒塌,便引发一阵揪心的惊呼声。 水与火的兵荒马乱中,无人关心的角落里,幸村精市卸下一身力气,愧疚痛苦地捂住头。 他第一次恨他的冷静和理智,却还要凭靠冷静和理智去救真田和宫本。 幸村急促呼吸着,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翻开联系薄时心中又是一痛。 宫本的父母……他又该打给谁? “喂……真田叔叔……” …… 宫本优茶倒地后许久,才迟钝地感觉到痛感,灼烫的空气流通不畅,快速消耗着氧气和生存空间。 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优茶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大意了。 地板的温度在急剧上升,宫本优茶努力驱使着身体挪动,一点点爬向母亲的画架。 他倒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揭开白布。 不过此时也不需要了,房梁倒塌时掀起的风已经帮了他的忙。 惨白的画布卷进火焰中慢慢消失,但露出的画板上,却是空白的。 什么都没有。 优茶想象中的画作、随笔,全都没有,甚至连一小片纸屑都找不到。 借着火光,宫本优茶勉强能看清光秃秃画板上的岁月痕迹。 这上面原本就是没有东西的。 换句话说,母亲没有在她的画架上留下任何东西。 优茶不由得心生迷惑。 既然如此,这个画室里还有什么秘密,值得暗中的人杀人放火? 只是可惜,他可能没命再去探寻真相了。 “……宫本……” “宫本!” 沉思中的宫本优茶恍惚觉得有人在叫他,但仔细一听,只听到火烧木头的“噼里啪啦”声。 画架、纸张、布、颜料……这个主画室里堆满了助燃物,为这场蓄意的谋害不停地增加火料。 宫本优茶不禁眼波流动,又沉寂下去。 幻觉吧,怎么可能有人…… “宫本优茶!!!” 突如其来的爆喝声打断了优茶的思绪,炸响在耳畔,他惊疑不定地抬头,只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 “砰——” 下一秒,画室的窗户就被暴力劈开,优茶只来得及看见一晃而过的冰寒冷光,就被窗棱倒下扬起的灰迷了眼。 “咳咳咳咳!!” 宫本优茶趴在地上费劲地掩住口鼻,眯着眼看向窗口方向,生理性的泪水停不下地溢出,待看清来人时,又硬生生地停住。 黑发少年浑身湿漉漉地跳进屋内,左手提着一个小桶——优茶认得,那是放在院子里的桶,今天他们走之前,还一起给池潭灌了水——右手竟然握着把武士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 宫本优茶哆嗦着干裂的唇瓣,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惊喜、救赎、诧异……却最终全都归于慌乱无措。 “宫本!” 真田皱着眉,目光极速搜索,当发现趴伏的少年后,神色一喜,避开危险物,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黑灰,连帽子也弄没了,侧边的发梢被火燎去了一截。 “宫本,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你疯了吧!真田……唔!” 宫本优茶刚被扶着坐起身,就抬手抓住真田的领口,又惊又怒。 谁料勇猛的少年充耳不闻,手里的一桶水冲着优茶兜头浇了下来。 真田只问最紧要的问题:“现在感觉怎么样?” 冰凉的液体瞬间缓解了宫本优茶的焦渴,连头脑都不再那么昏沉,他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不再多说什么,冷着脸去推真田:“咳咳,走,快走!” 真田没有多想,点点头,拉住优茶的胳膊:“好,我来的时候打通了一条路,现在还可以出去!我们快走!” 宫本优茶被拉了一把,却是身形未动,忍不住目露哀伤,闭眼收起情绪,咬着牙试图掰开真田的手。 “我是让你走!” 真田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狠狠地皱起,他轻松压制住优茶微弱的挣扎,重新蹲下/身,询问道:“是哪里受伤了吗?没关系,你相信我宫本,我能带你……” “你怎么带我?!”宫本优茶烦躁地捂住眼,几近失控地低吼道,只觉得心脏都要炸了。 “……” 真田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情绪不对,但周围的火势蔓延太快,他想仔细询问也不行。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强制拉起少年,就听他说:“我被下药了。” 真田神情微变,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宫本优茶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气,被呛得咳了两声后,反倒冷静下来。 “你别问,别说话,听我说——” “我被人下药了,现在浑身无力,有人蓄意纵火,想要我命,你带不走我的,‘他们’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里。” 优茶借着真田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坐在火光中倏而轻柔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本来我也以为真相会沉溺下去,没想到你来了……” “所以真田,我只能拜托你了。”优茶语气平静地对震惊的黑发少年请求着,“如果我死了,去东京找工藤新一,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意外。” “还有,引导我来画室这件事,可能从头到尾都是阴谋。我不怀疑幸村,所以当初毁掉幸村比赛画作的人就有嫌疑,他可能被利用了。” “同时,进到这间画室的幸村,也可能有危险,让人保护好他。” 宫本优茶目光沉静地看着跳跃的火焰,快速把要说的话说完,反手推着真田示意他走,低声叹息道: “很抱歉把你和幸村牵扯进来……跟幸村说这事与他无关,让他不要愧疚,该是我说对不起……” 真田弦一郎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慌乱,他能不畏危险地跑进火场,勇敢地抢救同伴,但听到信息量巨大,还涉及到谋杀、放火、阴谋的内情,脑袋还是一空。 然而无论怎样,他只有一个信念。 真田双臂猛地用力,直接将瘫软的少年抗在肩膀上,没好气地说:“这些话你留着自己跟幸村说吧,我真田弦一郎的原则里可没有抛下朋友这一条!” 宫本优茶:“……” 虽然很感动,但胃被顶着真的太难受了。 “真田,你冷静一点儿!这是火场!” “闭嘴!掉下去我不给你陪葬!” 第38章 【VIP】 头脑倒置的感觉很不好受, 所有的血液一股脑地涌到头上,冲击得宫本优茶耳中嗡鸣阵阵。 真田的肩膀硬得像石头一样,稍一活动, 骨骼和肌肉就顶到优茶的胃腔,伴随着眩晕和恶心。 宫本优茶刚清醒没一会儿,现在觉得自己又要陷入昏迷,他艰难地活动着手指, 揪住真田背后的衣服,使劲拉扯。 “真, 真田……” “混蛋!出去以后我一定饶不了放火的人!” 被无情的火焰包围, 真田弦一郎愈加焦急暴躁, 根本注意不到优茶的动作。 他高举起手中的武.士.刀, 动作狠厉地劈开面前燃烧的木头, 接着右腿蓄力,大腿的肌肉猛地鼓起,一脚踹飞倒塌的木梁! 被他用左手箍在肩膀上的宫本优茶像块飞扬的布巾,随之不停地甩动颠簸。 抛开现实状况不提,真田的举动是贼拉帅的,但现场唯一一个能够欣赏的人却满脸苦色, 只觉得下一秒他就能吐出胆汁来。 然而宫本优茶顾不上消化自己的难受,趁着真田喘息的空隙, 他赶紧劝道:“你的体力不能这样消耗, 真田,你先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本着“不能抛弃同伴”的信念, 这一路上真田全当优茶的劝说都是屁话, 直到听少年说不舒服, 真田才算是有反应。 他弯身放下虚弱的少年, 在对方腿软跌倒之前直接揽住他的腰,撑起他所有体重,皱眉问道:“你怎么样,宫本?” “……还活着。” 生死关头也在意不了那么多,宫本优茶顺势将胳膊绕过真田的颈后,借他站稳脚跟,顺便压住真田,不让他再冲动。 “冷静点儿真田,我们两个中,只有你还有活动能力,不要再无故消耗你的体力了,否则我们真得交代在这儿!” 真田咬咬牙,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没好气地冷“哼”道:“现在你倒是惜命了?刚才不还一心想死吗?” 被他嘲讽,宫本优茶并不生气。 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纵然对父母的过往抱有疑心,但终究是接触太少,优茶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陷入被人算计谋杀的境地,恐怕工藤也没料到。 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怕吗?怕。 他只有十三岁,他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太多的愿望没有达成。 母亲临终前要他好好生活;他想看新一哥哥和兰姐姐的爱情开花结果;他还没找到车祸的真相;他刚找到生活的乐趣;他答应了幸村要一起去看画展、参加全国大赛…… 就这样死,也太戏剧了。 或许是物极必反,害怕过了头,人反而对“怕”没什么感觉了。 像是灵魂脱离躯壳,优茶冷眼旁观“自己”去分析现状,去探寻母亲的画架秘密。 也因此,他作出了判断:背后之人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宫本优茶无力地躺在地板上,几乎是悲愤而平静地等待死亡。 是什么时候又感知到“害怕”的呢? 是看到真田弦一郎的那一刻。 那一刻,灵魂撞击躯壳,内心的恐惧几乎达到了顶峰,优茶不敢想象,如果让朋友因为他而落入危险,甚至……他恐怕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化身修罗游荡在人间。 橙黄色的火光中隐隐又浮现出,身形瘦弱的母亲在车祸中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他牢牢护在身下的情景。 宫本优茶强迫自己冷静。 他第一时间推真田离开,却抵挡不住少年的固执,既然如此—— 经过情绪的几番挣扎,宫本优茶的混乱已然消逝,琥珀色的眼眸在大火中清透而沁凉,眼神转动一圈后,对他们所处的位置做出精准定位。 “我们这应该是在画室的东侧。” “对,只要找到窗户翻出去……咳,再穿过走廊,呼……走到院子里就好了。”真田不再有大幅度的动作,但气息已经开始有些不稳。 呛人的浓烟越来越多,笼罩在房屋中遮蔽了视线,让人摸不清窗户的方位,片片塌陷的天花板化身为道道障碍物,阻拦着两个少年的脚步。 “可恶,火烧得太快了。” 黑发少年的脸色愈发沉重,内心快速划过些捉摸不透的异样。 “丙烯……” 真田眼光微闪,侧头问声音低弱的少年道:“什么?” 宫本优茶咳嗽了两声,喉咙像是发炎似的,堵着团什么,嘶哑着嗓音说:“这里有大量的绘画用具,其中就有丙烯颜料。丙烯颜料易燃易爆,而丙烯本身是种无色无臭的气体,稍有甜味,属于易燃低毒性气体。” “你怀疑有人投放丙烯,加剧火势?”真田顺着这条思路,拧眉问道。 “火烧时我没有闻到酒精、汽油等气味,想来想去,要是想在画室做到毫无痕迹地助燃,丙烯是最方便的,否则,呼……否则无法解释,火势为什么蔓延得这么快。” 宫本优茶说完一长段话之后,喘得更加厉害了。 “先别说话了。这些,就等出去后让警方调查吧。” 丙烯燃烧后有微毒,真田不敢耽误,带着优茶,凭借进来时的记忆向窗户的方向走去。 但虚软的少年却拉住了他。 “不能直接从窗户出去。” 宫本优茶果断拒绝了真田的方案。 “为什么?”真田半掩着呼吸,紧张地问道,火险之中,走最近路线是最佳选择,但他知道优茶不会无的放矢。 “等会儿解释,”相比之下宫本优茶更熟悉房屋结构,他用眼神示意另一个方向,“我们走大门。” 真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浓雾中依稀可见,画室的门扉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兀自顽强地伫立闭合着,好似一道隔绝生机的屏障。 真田打量了一番路线,没有犹豫,右手握着刀,左手撑住少年的身体就向大门走去,同时疑惑地问:“我还想问呢,你进来的时候把门给关了?” 若不然,他也不至于爬窗户。 宫本优茶闻言嗤笑一声,自嘲道:“我着急拿画,连怎么被下的药都不知道,哪儿还记得关门?” 言下之意,门不是他关的。 真田用刀捅开画架残骸,抽空向优茶微微侧眸,眼神若有所思。 冰蓝发少年的身体本就瘦削修长,因为在火场中待的时间过长,吸入了不少烟尘,现在时不时就要咳嗽两声,加上不知名药物的作用,显得极其虚弱无力。 但他的神色是冰冷的,眼眸是凌厉的,往日平和淡定的气场不复存在,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匕首,带着一击必杀的血气,明晃晃地挥舞着。 从没见过宫本优茶如此模样。 “……”真田动作谨慎地避开火堆,心平气和地问,“不解释一下?” 烟雾熏得眼泪将坠未坠,宫本优茶眯了眯眼,“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要不你问?” 两个少年像“聊家常”一样起了个头,在生死边缘,彼此忽然间多了份谈心的意思。 真田也没有推辞:“画呢?” 这才是让宫本优茶重回画室的起源。 “没有。” 为了节约氧气,两个少年的话能简短就简短。 宫本优茶换了口气,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画,不过我大概知道‘秘密’是什么了。” 真田体贴地没有问下去,转开话题:“为什么不走窗户?万一门锁了呢?” “我说了,他们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里——”宫本优茶缓缓地抬头,正视着真田,眼神颇为古怪而诡异,“你说,现在会不会有颗子弹,正对着窗口蓄势待发?” 真田手中的武.士.刀霎时停顿在半空,接着挑起眉,目光森寒地看向窗户。 没有看到真田惊讶的表情,宫本优茶轻笑了声,接着道:“既然留了窗口的‘陷阱’给我,那门肯定是锁的。但反过来想,对我们而言,走大门的危险就小了。” “可枪又不会是固定的。”真田的反应很快,既然对方有枪,就不会只瞄准窗口。 宫本优茶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很是淡然道:“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外面的走廊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 “真田,你现在放下我还来得及。” 第39章 【VIP】 “喀——” “哈!” 真田弦一郎沉喝一声, 双手使力将卡在门板上的刀猛地拔出,高大的身形随即晃了一下,他反应迅速地转动手腕, 将刀尖扎进地面里,牢牢地撑住自己的身体。 少年的眼神坚定锋锐,但手腕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气息粗喘而急促, 汗水成股成股地从头上向下流,将黑发浸得湿淋淋的, 体内的水分在快速蒸发着, 紧抿的嘴唇已经开始干燥起皮, 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 “可以了, 真田。” 不远处, 仅靠一根烧焦的木头当拐杖,支撑身体全部重量的宫本优茶,在此时说道。 “外面的门栓已经断了,只要在瞬间撞开大门,冲出走廊,我们就得救了。” “是吗?” 真田缓了口气, 抬起胳膊,用沾灰的衣袖胡乱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汗, 对优茶的话不置可否, 神情却透着明睿与了然。 “我是可以撞开,你呢?能跑吗?” “我?我感觉我有些力气了。” 宫本优茶微垂着头, 淡然说道, 泛着灰扑扑蓝色的发梢又短了一截, 末尾还打着细卷。 那是刚才被从天花板上掉落的小火团险而又险燎去的。 说着, 清瘦的少年松开木棍,努力抬了抬脚,学校制服裤的版型修长得体,很好地掩饰住了其下酸软的双腿。 起码从表面上看,他站得稳稳当当,哪怕是中了药,背脊也始终挺拔,还能对真田轻笑道:“应该是药效在消散——想来‘他们‘是使用了新型药品,这样,即便最后法医尸检,也找不出人为谋杀的痕迹。” 闻言,真田下意识地皱起眉,握紧手里的刀,内心的烦躁和怒火交织在一团,也不知道是对隐藏在背后的凶手,还是反感少年能够如此轻易地说论自己的“生死”。 仿佛听到了真田的心思,宫本优茶又随口补充道:“当然,我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真田……他必须想办法让真田活着出去! 优茶重新撑起烧焦的木棍,一步一步向真田和大门的方向走去,缓慢而稳健,琥珀色的眼眸被烟熏得略显黯淡,却无损其中的幽深与温柔。 “我撞不开门,等下你先走,我跟着你。” 真田弦一郎目不转睛地看着宫本优茶走过来。 明明没有几步的路,他却走得很认真。 少年气质清冽而淡然,面对险境从容不迫,但真田敏感的神经却在隐隐跳动着,像是一种预警,一种预告。 这种模糊的感知来得太突然,让他甚至来不及想清楚,就如雷霆般果断出手,抓住了少年的衣领。 “……真田?” 真田仔细打量着优茶,微微睁大的琥珀色凤眸充满了茫然,因为被揪着衣领只能被迫仰头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无辜。 真田迟疑地放下手,说道:“还是你先走。” 宫本优茶正了正衣领,神色自然地道:“我说了,我撞不开门。” 自始至终真田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听到这话,眉间的褶皱更是深陇,像是要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沉默半晌,问:“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本优茶无奈地拎起木棍敲敲地面。 “先走行不行?火要烧过来了啊哥!” 为了走到大门口这里,真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开通了道路。 干不了体力活的优茶也没闲着,极力搜索身边有限的东西,看能不能阻挡火势,结果还真在角落里找到了两大袋细沙。 估计是当初用来做沙画的。 也是用这两袋沙,优茶才勉强在两人身边圈出了一块“安全带”。 宫本优茶一直默默计算着时间,清楚地知道沙子还能撑一会儿,然而他还是使劲推了把真田。 “火太大,先走!出去后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但这样的举动却莫名触怒了黑发少年,他反手箍住优茶的手腕,眼神严肃地道:“你先回答我,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本优茶抿着唇,冷沉下脸色,双眸像无机质的琉璃珠一样盯着真田,又被对方同样凌厉的眼神瞪回来。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不走了?让火烧死在这儿?”宫本优茶的声音陡然上扬,语气尖利地嘲讽道。 真田无动于衷,将长刀插在两人之间,压着火气淡声道:“你可以试试。” 宫本优茶:……他妈的,真田弦一郎疯了不成? 最后宫本优茶只能闭闭眼,妥协般重复着之前的话:“真田,你现在放下我还来得及。” 如此说着,优茶轻轻挣开了真田抓着他的手。 “啪!”真田虎目怒瞪,当即狠狠一记重锤砸在优茶脸上,低吼着问:“混蛋!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咳咳咳!没打算什么。” 宫本优茶被打得一个踉跄,歪着头哑声说道。 凌乱的头发挡住了红肿的侧脸,他伸出舌尖舔去嘴边的血丝,手指若有似无地点在真田右手中的长刀刀刃上。 “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们’有组织有预谋,还有武器,是有备而来,你跟我走在一起只会有危险!咳咳!” 说到最后已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宫本优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只好停下来缓了缓,才又说: “不过以真田你的家庭背景,杀了你只会让警方不死不休地追查下去,所以如非必要,‘他们’不会动你,你还算是安全的,只要我们同时分开露面,‘他们’就不会第一时间狙击你……” 真田听得又想揍人了。 他习惯性地想拉帽檐,抬起手才记起来帽子丢了,只能紧紧握着拳头,不耐烦地打断道: “所以你要做什么?宫本,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你心里,警察又是个什么形象?”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苦笑着耸耸肩,“你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至于警察,呵,若是今天没有你在,还不知道他们日后能不能发现这不是意外……” “宫本,”真田神色冷肃,右手平举起武.士.刀,左手用粗粝的指腹轻缓而郑重地抹掉刀刃上的黑灰和木屑,“有些话说出口之前,想想你的父亲。” 宫本优茶蓦地噤声,不禁神情一愣,眸光微闪。 父……亲? 真田平淡地说:“我的祖父和父亲、大伯的确都是警察,我也不否认他们的职位高低,但那都是他们的荣誉。” “在这场正在发生的‘案件’中,你我都是‘受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真田家绝对不会逾越警局办案的制度,而且退一万步讲,你身为已牺牲刑警的儿子,理应比我更享受优待。””我不清楚因为什么事情,让你对警察的态度如此暧昧,但我们的生命都是一样的重要。” “宫本警官是那么优秀的刑警,你身为其子,若是因为正义之事献身也就罢了,可我不需要你救!现在还没到真正生死选择的时候,你就如此随随便便‘让’出自己的生命,你觉得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你父亲吗?你觉得我会感激你吗?!” “宫本优茶,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尚,现在需要救助的人是你!不是我!” 真田的嗓音没有刻意扬高,却浑厚沉重,又充满了质问和怒其不争,像是一记记重锤似的砸在优茶的背上,压垮了他的坚持。 少年手指发颤地扶着木棍,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苍白,但又因为胸中有一口气既气且悲,憋得两颊都泛出不正常的红晕。 “你知道什么!”优茶脑袋空白,嘶哑着嗓子,带着被戳中痛处的脆弱和警惕,像竖着尖刺的刺猬一样,冲真田扎去,甚至忘了身处火场。 “我觉得爸妈死的不明不白!可无论如何就是查不出问题——我没有不相信警察……可就是因为相信,才觉得可怕,那些人杀人的手段,连那么多警察都查不出来!现在他们要来杀我!杀我们!” “你觉得是你抵得过!还是我抵得过?!” 优茶崩溃地抱着头,琉璃色的眸光像破碎了一样震颤着。 “妈妈已经因为我死了……如果再把你牵扯进来……呜……” 第40章 【VIP】 直到这一刻, 一向沉静温和的少年才暴露出内心真正的恐慌。 “……” 真田怔然地看着情绪爆发后,又拼命压抑自己的宫本优茶,震惊于他话里所透露出的深层含意的同时, 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能够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管这是不是宫本所愿,都会让他心理负担少一些。 而优茶在压住哭腔后,摁了摁发胀的眼皮, 颓然地说:“我已经把幸村牵扯进来了,我不想连真田你也受累。” “可我已经牵扯进来了。”真田活动了下手腕, 被烟尘熏哑的嗓音不失沉着稳重, “抱歉宫本, 我刚才的话有些重……对你父母的事, 我表示很遗憾, 但你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活着,就能对你想查的事情继续追查下去,这点儿道理宫本你不会不明白。” 真田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踌躇的少年,放缓神色,用难得柔和的语气安慰着。 “是因为我和幸村这两个‘变量’让你害怕了吗?” 宫本优茶紧咬着唇, 环绕着四周的熊熊烈火,烧得焦黑的木质梁柱正在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似乎下一秒就会归为尘烟。 然而大火侵袭带来的恐惧, 远不如朋友会因为自己而受到危险的可能性,来得更让优茶害怕。 无需什么言语表达, 仅看少年隐含紧张的神色, 真田自然便能明白他的想法。 “宫本, 我和幸村没有那么脆弱, 不需要你这种保护。” 真田一边观察着画室大门的结构,一边沉声说着。 他抛下手里的长刀,扯掉早就脏得没法看的白色衬衫,将其撕成道道长条状,再迅速在端口打结、接成长长的一根布条。 “我不会在乎你把我‘拖下水’的事,我想幸村也不会。如果宫本你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就自己亲口告诉他吧。” 冷峻少年的一系列动作都很迅速,宫本优茶低头看了眼地面。 因为主人的过分粗暴,衬衫上的五六个扣子崩得到处都是,有的坠落在他脚边,有的直接崩进火堆里,就此消失不见。 优茶模模糊糊察觉到行动力Max的同伴的意图,不可思议地问:“真田你……你要干什么?” 真田卷了卷手中的布条,试探着布条的韧性和强度,眼神冷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形瘦削的少年,顾自满意地点点头。 宫本优茶警惕地退后一步,“你不会要绑我吧?” 真田挑挑眉,快速扯了下嘴角,极轻又敷衍地笑了一下,说:“你话太多了。” 宫本优茶:!!! ……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呢? 在被真田弦一郎强行抱着,暴力撞破画室门扉,又跟泥地里的活泥鳅一样,“嗖”地滚过门外狼藉一片的走廊,最终顶着院落里被烧得七零八碎的草坪上的灰烬和余火,一路滚啊滚,“扑通!”滚进灌水的小池潭里的时候——宫本优茶如是想到。 鼻腔里全是弥漫的水汽,一路流到肺泡里,在焦渴干燥的感觉褪去,浑身爽透舒适的同时,又感到短暂的窒息。 “啊咳咳咳!咳咳——” 优茶猛地将脸从水里抬起,四溅的水花在灼热的空气中,化身为一片腾起的白雾。 “真,真田,咳咳咳!” 宫本优茶用眼神急切地搜寻着,当看到什么黑乎乎的一团时,使劲喘了口气,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只手忙脚乱地扯开断裂缠绕的布条,狼狈地从池水中爬过去,捞出一个整张脸埋在水里、身体却一动不动的人。 “真田!真田!醒醒!!”宫本优茶沙哑着声音叫喊,使劲拍着真田的脸,“拜托了!清醒一点!” 如隔世般的几秒钟后,双眼合闭,眉头紧皱的黑发少年,才在优茶几近失声的呼唤中呛咳着吐出几口水,慢慢地睁开眼。 “宫……本?” “呵,是我!”正打算做人工呼吸的宫本优茶当即惊喜而短促地笑了声,双腿霎时一软,瘫坐在水中,“呼……呼……” 真田眨了眨眼,等眼前的水雾散去后,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我们……咳,安全了吗?” 他撑着胳膊试图坐起身,下一刻就冷不丁“嘶”地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胸腔。 “慢点儿,”宫本优茶抬手按住真田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低声道,“可能有骨折,你还是别乱动了。” 勇猛精进的少年承受了“大逃亡路上”大部分的伤害。 撞开大门时、滚过走廊小火堆时、落到草地上时、砸撞到坚硬的池潭石头上时…… 虽然穿着优茶的制服外套,也只避开了轻微的烧伤,内里的伤恐怕会更严重。 “拜托了真田,下次行动前先打声招呼好吗?” 即便被真田保护着,宫本优茶也难以避免地受了一些伤,体内残留的药物还没有代谢干净,此时他几乎丧失了全部力气,只能依靠着池潭里的石头,语气飘忽地说。 真田也动不了,干脆就平躺在水中,仰望遥远的天空。 浓黑的烟雾没有停歇,还在不断地向上方升起,遮蔽了朗月星辰,庭院周围的火也并没熄灭,围绕着池潭和他们继续燃烧着,“噼里啪啦”作响,将潭水都烧得温热。 真田轻”哼“一声,笑道:“行动计划不是你安排的吗?撞门,快速通过走廊,然后跑到庭院……” “对啊,”宫本优茶幽幽地叹息着,“我说的是跑啊。还有,真田你的动作真的好快,都没有一点儿迟疑?” “你忘了?这里的院落布局与我家一模一样,闭着眼我都能找到路。” “至于跑,”真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难道宫本警官没教过你吗?如何用最快速、最有效的动作规避危险,实现最小伤亡,这是警校的基础课程。” “我未来又不当警察,我爸也不想让我当警察。” 今晚已经跟真田谈了不少过去的事,此时再提起父亲,优茶淡淡一笑,充满怀念和平静地说: “他只教过我,要好好保护我妈,知她冷知她热,这样才能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我妈。” 现在想想,那句’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对自己的预告。 真田微微侧头,看着情绪低落,却不颓靡的少年,沉默半晌后,提议道:“有时间的话,宫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想祖父和父亲会很愿意见到你,当然……” 真田示意优茶仔细倾听大火之外的声音。 “他们此刻应该就在火场外,估计等我们出去后,你就能见到了。” 尖锐而熟悉的警笛声缭绕在上空中,宫本优茶轻笑着调侃道:“那我得向他们赎罪,竟然把他们的宝贝孙子、儿子带入危险之中。” “你又来了,”真田却没当优茶在开玩笑,反而沉下语气,认真地警告他,“宫本,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嗨,嗨,”宫本优茶懒懒地睁开眼,感觉身体恢复些力气后,作势要爬起身,说,“我去找找人,免得大家误以为我们还在屋里面。” “等等,”真田眼疾手快地抓住优茶的胳膊,拦住他,“你确定暗中的人放弃追杀了?”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重新坐下,冷静地表示:“说实话,对于’我还活着‘这件事,我有些疑惑,但也想通了一些事。” “我并不觉得谋杀之人的枪法很差,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都瞄准不了我现在的位置,所以,我更倾向于’他们‘有别的考虑。 例如,现在射杀我,等会儿却没时间处理我体内的子弹等等,因为这样一来,‘现场’和‘我’就不是‘完美犯罪’或‘意外身亡’了。” 听到这种推测,真田不禁神情微妙,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难不成宫本你是想说,因为我们在火场里耽误太长时间,反而让他们没时间处理……后事,以至于放弃了狙击的计划?” “不然还有别的解释吗?”宫本优茶耸耸肩,“哦,还有你这个变数。” “恐怕他们最开始是想,如果能烧死我最好,哪怕侥幸我没中药,在着火时跑了出来,他们也可以使用别的办法弄死我,再想办法混淆视听。” “但你的出现却让他们不得不犹豫,我们只讲客观事实——弄死真田你比弄死我的‘后遗症’可严重多了。” “我们刚才在火场里待到房梁接近倒塌,而火势最烈的时段过去后,就会陷入‘疲软期’。你看看现在,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消防队也很快就会将火扑灭,他们没有时间杀人了。” 真田的眉目沉凝如墨冰,在想到什么后,脸色愈发难看,言语艰涩地说:“我今天来这个庭院画室,是因为幸村请我帮忙搬东西。” “这是随机事件,”宫本优茶淡然接口道。“所以说,真田你是变数。” 如果他今天不回来取画,如果今天没有真田,如果刚才真田没有冲进火场来救他,如果他们…… 可时间没有如果,世间也没有如果。 如今的结局,说是阴差阳错,也是顺理成章。 一时间,两人陷入无言的沉寂中。 直到此起彼伏的呼声传来—— “真田同学!宫本同学!” “在这里!在这!快来人!” “有伤者,快快快!叫担架!” 宫本优茶亲眼看着真田被抬出水潭,又紧急上夹板、送上担架后,才终于舒出一口浊气。 随之吐出的,还有一直吊着的那口气。 “有哪里受伤了吗,宫本同学?宫……宫本!来人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VIP】 “32床, 我看看……血压102/88mmHg,心率76次/分……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 谢谢医生,那我另一个同伴……” “真田君吗?放心,除了有一处肋骨骨裂比较麻烦以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皮外伤。他身体素质强, 又是年轻人,只要安下心来养伤, 很快就会好。” “那就好, 这不会影响他打网球吧?” “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 伤好之后……” 刻意压低音量的两道声音渐行渐远, 一直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冰蓝发少年, 眼皮忽然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转眼又陷入沉睡之中。 …… 宫本优茶彻底苏醒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窗外滚着露珠的树叶在悄然间褪去了稚嫩的翠绿色,向夏天的葱郁过渡,莺鸟啼啼中亦有几声不太明显的蝉鸣。 轻薄的窗帘时卷时舒,在半开的玻璃窗前飘动轻舞, 让进屋外的好风景。 优茶侧脸避开灿烂的阳光,眨着眼, 慢慢适应房间内的光线, 身体上的疲累和舒适随着意识逐步清醒,一起游走, 精神放松的同时, 又觉得昏昏沉沉。 这种感觉, 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却做了个很累很累的梦,补足了睡眠,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唔……”优茶捂着头不自觉地嘤咛出声,用力撑起胳膊坐起身。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床头柜的电子表显示他已经昏睡了一整夜。 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医院的蓝白条纹衫,过长的袖口被熨帖地挽起,露出其下的一截腕骨和绷带,左手的医用胶布下还有留置针的针孔痕迹,应该是早上刚拔掉的。 床周也没有其他的心电图、监测仪等设备,说明他的情况并不严重。 宫本优茶对自己的伤势简单做出判断后,便不着急叫人,而是打算先去看看真田。 在神志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好像有听到医生查房时与幸村的对话,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梦中臆想。 不亲自看一眼,他无法放心。 宫本优茶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被绷带缠住的四肢有不小的紧绷感和凝滞感,让他的动作稍显缓慢。 正当他慢吞吞地挪到床边,双脚刚落到地面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优茶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琥珀色的眼眸里瞬间闪过怔愣和惊讶。 “嗯?”来人也没想到会直面清醒的优茶,同样惊讶地问,“你醒了?” 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后,优茶微微歪头问:“迹部?你怎么在这儿?” 迹部景吾的出场一如既往地华丽耀眼,海蓝色的眼眸含着笑意,迎着阳光闪闪发亮,右眼下的泪痣如有实质般欲滴欲落,裁剪合体的冰帝制服完美融合着他的气质,沉稳知性又不失精致。 迹部惊讶过后,唇畔当即弯起笑容,透着明显的愉悦和小得意。 “来看望你啊。看来本大爷今日的运气不错,听说宫本你已经昏迷了一整天,结果本大爷一来你就醒了!” 这个说法还真是……极有迹部景吾的风格。 宫本优茶无奈之下,却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配合地回道:“那真的是要多谢你了,迹部君。” “啊嗯,不必感谢。” 迹部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受用了这番道谢,并用手指点着泪痣,上下打量了一下优茶。 受伤之后,少年的气息倒是一贯的平和宁静,但看起来比初见时要虚弱很多。 唇瓣淡无血色,白色的绷带紧紧压碾过冰蓝色的发丝,绑在他的额间,衬得少年的脸色愈加苍白,琥珀色的眼眸愈加清亮。 透过挽起的双袖,和松散的领口,还能隐约看见少年身上无处不在的绷带。 而此时他正坐在床边,一副要下地出门的姿态。 迹部皱皱眉头,无情地道:“宫本你这副鬼样子,是要跑出去干嘛?“ 鬼样子? 优茶不自觉地睁大眼,抬起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 难道他一天没洗脸,就已经无法见人了吗? 迹部见优茶误解了他的意思,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再次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平白受了迹部一个“笨蛋”的眼神,宫本优茶无辜地眨眨眼,老实回道:“看同伴,他也受伤了。” “真田弦一郎吗?”迹部直说大名,显然是提早就得知了消息。 他点着泪痣嘲讽优茶,“真田早醒了,你说说你,啊嗯,人家受伤比你更重,醒的比你还早,宫本,你身体素质不行啊。” 宫本优茶:“……” 迹部景吾的性格说好看透也好看透,但摸准他的脾气,相处起来却不容易。 单说一条——虽然优茶知道迹部当他是朋友,才会“不客气”和“毒舌”,但偶尔听起来就是很让人心塞。 对此,优茶做出的回应是,默默地收回双脚,重新窝回被窝里,掖好被角,坐好。 顺便用清泠泠的眼神投向另一边的紫灰发少年。 ——您还有事吗? “呵呵。” 迹部忍俊不禁,勾了勾嘴角,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落座前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什么,打算放到床头。 宫本优茶顿时眼神微妙起来。 迹部用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优茶,此时也不禁警惕地停下脚步,甚至停顿两秒后,又纡尊降贵地退后两步,问:“怎么,宫本你花粉过敏?” “……” “倒也不是过敏,”宫本优茶忽然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迹部你这花……” “花怎么了?”知道优茶不过敏,迹部就放心了,顾自走到床头柜前,将花仔细地插到玻璃瓶中,还顺手转动瓶身,将最完美的姿态转到最前方,“不好看吗?” 优茶看着迹部自说自话,自我欣赏,自我点头认可……忍不住委婉地说道:“花是很好看,但迹部你来看望病人,都是送……玫瑰花吗?” 还是白的,单支。 迹部闻言笑了笑,随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翘着脚潇洒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冲优茶笑得张扬又戏谑。 “啊嗯,今天出门时间太赶了,宫本你凑活看。毕竟,从本大爷一花园的红玫瑰里,找出几支白玫瑰真的很不容易,这可是几支白玫瑰里最漂亮的一支。” 宫本优茶摁摁太阳穴,无力吐槽。 “麻烦你下次把找玫瑰的时间,用来买百合、康乃馨好吗?” 迹部抬抬眼皮,微抬下巴睨着优茶,一副高傲不知悔改的样子,无所谓地点点头道:“行,下次如果本大爷记得的话。” 宫本优茶:“……” 他不信迹部真的不清楚这种基本礼仪,所以,这位大爷就是来消遣他的吧!绝对!!好气!!! “迹部你到底来干嘛的?”优茶抿抿唇,嗓音清淡而无奈地扯回正题,“大清早你还穿着冰帝的校服,应该是抽上学前的时间赶过来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都猜到这儿了,不如宫本你继续推测下去?”迹部语气轻松地笑着,稍稍坐正身体。 宫本优茶想了想,问:“那你先告诉我,现在外面的消息都是怎样的?” 他的手机早就丢在了火海中,暂时无法得知任何情报。 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工藤新一一直没出现,他应该赶去画室那边了,说明警方已经展开了调查。 迹部简短地回道:“警方控制了媒体信息,现在只报道了昨晚的大火,对‘受害人’和事故原因没有透露。” “受害人……” 宫本优茶细细回味着这个词。 可迹部怎么知道是我和真田受了伤? 优茶疑惑地抬眼,视线触及到华丽精致的紫灰发少年时,脑海中有什么一晃而过,突然福至心灵。 “等等,那整片住宅区不会是迹部财阀的……产业吧?!” 幸村曾提过,庭院画室的地理位置很好,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段,周围全都是独立门户。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的房子得是什么价格。 “正解。”迹部歪头笑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泪痣,海蓝色的眼眸泛着微冷的寒光。 “那片住宅区是迹部集团曾经进军日本房地产业,最重要的一步棋之一,是与赤司集团竞争许久才拿下的,因为地段、价格等原因,针对的销售人群一直非常固定。” “今天清晨我接到公关部的报告,说昨晚住宅区有一处房子突然着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造成的影响却很恶劣。 我翻阅房产资料时发现,现在那栋房子的房主是你,宫本优茶。” 优茶靠着床头,深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就急匆匆赶来了?” 迹部不置可否,继续道:“因为这场大火,不少住在附近住宅的居民,从昨晚就开始投诉物业管理和安保系统……” “等等,”宫本优茶狐疑地问,“那里还有安保系统?” “当然,”迹部眉峰一挑,理所当然地哼笑道,“就算是迹部集团下普普通通的住宅建筑,各项设施也是最华丽的!” 宫本优茶:“……” 你还记得你前半句刚说出口的“投诉”吗? 第42章 【VIP】 “不管怎么样, 还是先谢谢迹部你来看望我。” 宫本优茶浅笑着点头,搁置在被单上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揉搓着,神色若有所思。 “不过你来找我, 是不是还想问,昨晚的大火是否有人为纵火的可能性?” “发生这种事,住宅区的物业和安保肯定有失职罪,如果是意外起火, 集团免不了要赔付一笔巨款,但如果是人为纵火,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迹部变相承认了优茶的推测, 明亮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仔细观察着少年俏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宫本优茶眸光轻闪, 心思流转间便明白了迹部的来意,不禁感叹“果然如此”。 “难怪……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相识, 恐怕今天我醒来,见到的就会是迹部集团的专业律师团队,而不是迹部你本人吧。” 迹部景吾刚才说过,那片住宅区是迹部财阀旗下房地产的重要产业之一,居民也非富即贵。 同时宫本优茶还注意到, 自始至终迹部都没有说过这片住宅区叫什么, 连个像样的别称都没有——要么是他自己不在意、没记住;要么,就是住宅区从一开始就没有名字。 以优茶对迹部的浅显认知,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是后者,就说明这片住宅区最初销售时就根本没有对公众做过宣传, 起码普通民众无法获得购买途径。 先不提他母亲当初是如何购买的。 这样一个如此注重隐私、安全的住宅区, 竟然发生了火灾? 火灾是“意外”或是“人为”, 性质的不同,将直接影响迹部财阀的信誉、利益等走向。 宫本优茶换位思考,不难理解迹部对此事的重视和警觉。 ——即便眼前坐着的少年只有十三四岁,优茶并没有忘记,迹部景吾还是迹部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听完优茶的话,迹部依然单手撑着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形一动未动,微阖的双眸遮掩了所有情绪。 窗外的日头逐渐升高,照进房间内的阳光面积也逐渐缩减,光与影的边缘模糊在紫灰发少年身上,也模糊了他身上的冰冷和热情。 半晌后,迹部慢慢勾起嘴角,抬眼看了看聪慧通透的清冷少年,语音低缓道: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宫本你对‘生死’的态度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上次是面对死者,这次是自己死里逃生,可你的思维和情感却丝毫不受影响。” “猜出本大爷的来意,难道你不生气吗?” 宫本优茶平静地开口:“为什么要生气?作为‘迹部景吾’,过问这些事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作为朋友,我相信你是真的关心我。” 他顿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道:“而且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你亲自赶来神奈川,而不是派律师过来。来了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我火灾的详情,哪怕时间紧张也在顾及着我的心理状态……无论怎样,我都承你的情。” 他又不是小孩子,非要觉得毫无“杂质”的关怀才叫真心。 “宫本你真是……”迹部看着神情淡然的优茶,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仰头靠着椅背,抚住额头,嗓音低沉地笑起来,嘴上却硬说,“本大爷可没这么多意思。” “嗨,嗨,”宫本优茶随口应和着,眼角瞄到床头柜的花瓶里,那支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时,清淡的声音莫名带上了些许的笑意,“迹部你送的花,确实挺好看的。” 白玫瑰的话语中,有“纯洁”的含意。 纯洁的友情。 迹部顺着优茶的目光看向玫瑰花,眼眸稍稍放缓,内里沉淀为深沉的海蓝,认真地问道:“下次请你去庄园看红玫瑰,但宫本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的大火到底是什么情况?” 宫本优茶轻移手指,摸到自己手臂上的绷带,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似的,眼前一一浮现过母亲的画架、真田的身影、大火侵袭的场景。 他思考过后,低声回复道:“迹部,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个人怀疑是人为纵火,但最终警方的通报大概率是意外起火。” 敏锐地捕捉到优茶泛着寒光的眼神,迹部没有再多问什么,将这短短的一句话放在心里反复地琢磨、考量,沉吟良久后,简短地道:“我知道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也没有问迹部打算怎么处理后续的问题,总归只要他有了准备,相信以迹部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多谢你没有‘逼供’我,一定要对外承认火灾是人为造成的。” 优茶正坐在床上,躬身半是调侃,半是歉意地对迹部说道。 如果警方决定对公众的通报是“意外起火”,那迹部财阀势必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损失,单是住宅区的安保系统就将受到质疑,迹部身为家族继承人,也将会有很大的压力。 但迹部只是挑挑眉,语气轻松地道: “无论火灾是人为还是意外,迹部集团都有责任,这一点毋庸置疑,无非是责任大小的问题——以如今集团的发展前景来看,这点儿‘大小’和损失也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但若是需要配合警方调查,或是为了安定社会秩序,迹部财阀也不会推辞。” “而且宫本,你是受害人,你最不需要因为这个而觉得抱歉。” 迹部眼神清明,将优茶自以为的愧疚看得明明白白。 他点了点泪痣,站起身按住优茶的肩膀,勾着嘴角笑道:“要是觉得对不起本大爷,就全力准备全国大赛,我们赛场上见,啊嗯?” 宫本优茶仰头注视着紫灰发少年,琥珀色的眼眸清亮而怔然。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意气风发,个性张扬高傲,但说起成熟稳重的话来却毫不违和,心思聪敏过人,拥有强大的责任心,和深长远见。 虽然还未见到迹部在网球上的实力,但优茶好像明白,为什么迹部景吾是冰帝的“王”了。 全国大赛吗? “好,”宫本优茶眼神发亮,郑重地应道,“我们比赛场上见。” “哼,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本大爷就不打扰了。对了,日吉和慈郎怕太多人来会影响你休息,便不过来了,他们托我向你问好和道歉。” 宫本优茶摇摇头,“不用道歉,替我谢谢他们。” “那本大爷走了。” 迹部收回手,指尖轻点泪痣,临走时又想到什么,回身打量了一番靠坐在床头,状似乖顺的冰蓝发少年,突然俯身凑近。 优茶看着迹部精致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琥珀色的凤眸下意识地睁大,身体后仰,直到脑袋碰到冰凉的墙面才停住。 “……?” 在少年疑惑莫名的眼神中,迹部眼神戏谑地挑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掠过他的耳畔,快速摁下墙上的呼叫铃。 在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中,华丽的声线如此说道:“你这家伙,醒来还没告诉医生和护士吧,不会是在害怕检查?” 宫本优茶:“……”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病房门被推开,推着检查车的护士们鱼贯而入,又看着迹部单手插兜,潇洒挥手走掉的背影,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医生和幸村相继赶来,优茶才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的确是不喜欢医学检查啊。 “宫本!”等医生检查完,去下医嘱的时候,幸村欣喜地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宫本优茶浅笑着摇头,道:“没有不舒服,谢谢幸村——真田现在如何了?听说他早就醒了。” 听到优茶亲口说“没事”,幸村就放下心来,温声安慰着:“真田的肋骨一处骨裂,其他都是皮外伤,放心吧,他恢复得很好,真田阿姨在陪他。” 说着,他又不解地问:“宫本怎么知道,真田早就醒了?” 宫本优茶也没隐瞒,淡然地道:“刚才迹部景吾来过,我听他说的。” “冰帝的……迹部景吾?”幸村闻言抱起手臂,蓝紫色的眼眸中划过了然之色,“庭院画室所在的住宅区是迹部财阀的产业,昨晚的大火声势浩大,若不是那里的住宅房屋之间的距离颇远,恐怕会波及到左邻右舍,迹部集团重视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因为这件事,迹部君竟然亲自前来医院……宫本你们很熟?” “就之前去东京的时候有过那一面之缘。”宫本优茶简单解释道,没有提及发生在东京综合体育用品商店的案件,也没说迹部真实的来意。 幸村挑挑眉,眼神中充满着不信——这可不像是“一面之缘”的交情。 宫本优茶假装没看到幸村的眼色,转而问:“真田的伤影响他以后的网球活动吗?” 幸村也曾为好友有过这个担心,此刻听闻优茶的询问,语气柔和地道:“不会,医生说只要安心修养,期间不要剧烈运动,伤好后不会影响体育锻炼。真田的身体底子好,用不了一个月就应该能彻底恢复了。” 那就好。 宫本优茶放心地笑了笑。 第43章 【VIP】 两周后,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 “等下,宫本!” 部活一结束,丸井文太就咬着泡泡糖急匆匆地跑到正选场地, 扬声喊住作势要离开的宫本优茶。 气质淡漠的少年闻声停下脚步,侧身回头,待看清来人后,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疑惑, 耐心地等在原地。 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穿着土黄色的网球部部服,同色外套被他随意打了个扣, 系在腰间,左肩背着网球包, 右手插在裤兜里,两只手腕上都带有正选独有的黑色重力腕套。 当初被他自己剪碎的发梢已经长长, 又修剪成过耳长度,随风扫在脖颈和锁骨上,白色的条状物缠绕在额头发间,打一眼看去,以为是他的白色发带, 其实是还没有拆下的绷带。 丸井跑到优茶面前, 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头上的绷带所吸引,转而咽下想说的话, 先问道:“宫本, 你脑袋的伤还没好啊?” 宫本优茶抬手碰碰额头,解释道:“其实早就已经结疤了, 只是为了不让汗水刺激到伤口, 所以依旧缠着绷带。” “哦~原来是这样。”丸井鼓了鼓腮帮子, 重新吹出一个大泡泡,略带生气和不满地说,“那司机也太不小心了,你和真田两个那么大的人站在那儿,怎么还能直冲冲地撞上了!幸好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有关于庭院画室起火的事,优茶、幸村和真田对无关人等皆统一口径,将之默契地隐瞒了下来。 至此,除了柳莲二之外,网球部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内情,只当三人是不幸碰上了车祸,而真田为了保护幸村、优茶,骨裂受伤,需要住院。 宫本优茶眼眸微闪,摩挲着手指,浅笑道:“丸井你已经因为这个事,埋怨‘肇事司机’半个月了,快别气了。” 接着,他生怕丸井再问什么“司机”的事情,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 “你刚刚那么着急跑来,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啊!”被提醒到的丸井连忙低头翻了翻口袋,从中掏出一张画质精美的卡券。 “是这个,锵锵锵——我亲戚家的长辈送了几张秋保温泉的优惠券。我家里人都去不了,优惠券放着也快过期了,妈妈说,让我带朋友去玩儿。” 说着,丸井扳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你看,真田住院,幸村因为进了美术比赛的复赛,要准备新的画作,也不行。剩下我、桑原、仁王,加上你,正好四张票。怎么样?就这周末,宫本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周末?” “对!在宫城县的仙台市,宫本有听说过吗?”丸井双手捏着卡券递过来,眼神殷切不已,“这可是’日本三大御汤之一’,很有名的,旅游旺季都订不到票,一起去吧去吧去吧!” 宫本优茶正对上丸井闪闪发亮的眼眸,内心不忍拒绝,但张了张口,并没有接过卡券,而是为难地说:“抱歉,我很想答应你,丸井,但我之前已经答应过我的朋友,这周末要去帝光参观他们的学院祭,时间上恐怕……” 早在之前他就答应过黑子哲也,有机会一定要去参观“帝光祭”。 而在上周他出院之后不久,就收到了黑子的邀请。 “啊……这样啊……”丸井难掩失望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理解地点点头,打起精神笑着说,“没关系,宫本你有约在先,怪我提前没有跟你说,现在让你为难了。” 宫本优茶歉意地垂下眉眼,“对不起啊丸井,也非常感谢你邀请我。” “没关系啦,”丸井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好好去玩儿,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了嘛,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 宫本优茶看看丸井手里被剩下的卡券,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真田应该挺喜欢泡温泉的吧?” 或者说,从真田的性格来推测的话,对这种日本传统文化活动,他应当不会拒绝。 丸井迟疑地说:“应该是喜欢的,但他的伤……” “可以先去咨询一下医生。” 宫本优茶说到这儿,忽然想起自己去探望真田的时候看到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其实我昨天去看真田的时候,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基本已经不影响日常活动了,完全可以回家休养,只不过……咳,是真田阿姨硬要他多住几天院。” 丸井听闻,更是踌躇不决:“那我去问,阿姨岂不是……” 宫本优茶环顾四周,趁左右没人,挪动脚步,凑近丸井耳边悄声说:“其实这只是真田阿姨给他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而已。” 教训什么?当然是教训真田弦一郎没有考虑实际情况,冲动地闯进火海救人的举动。 但因为勇气可嘉,又是做好事,所以这教训不大不小—— “真田他已经连续喝了小半个月的骨头汤、高汤、猪蹄汤……还要被强制卧床休息,不能生气,不能剧烈运动。” 越是回忆,优茶的清淡嗓音越是绷不住,最后干脆化为浓浓的调侃和无奈,且拒不承认这些补汤中还有他做的一份子。 “躺了半个月的床,真田一定非常渴望出去活动活动。 丸井你可以先去咨询一下医生,如果医生允许真田泡温泉的话,你再去邀请他,我想,真田一定会很开心。” “噗嗤!哈哈哈哈哈!是很解脱吧!” 丸井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了,脑海中飘过一向严肃冷峻的真田副部长,如今却逼不得已“娇弱”地躺在床上,快要崩溃的画面,泡泡糖顿时“噗”得一下被吹爆,黏在嘴边。 “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笑得浑身颤抖,一边掏纸巾擦嘴,一时间忙得狼狈又好笑。 宫本优茶背着手悠哉地后退两步,微微弯起的琥珀色眼眸中,狡黠和愉悦之情一闪而过。 待丸井笑得差不多了,他才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前:“嘘,可不要告诉真田,是我透露的他的现状。” “哈哈哈!好的好的,”丸井抱着笑疼的肚子猛点头,两根手指捏起,同样放在嘴唇前,比了“拉拉链”的动作,笑容灿烂道,“我一定不会说的!” 宫本优茶轻轻地勾动唇角,心思浮动。 庭院画室火灾的后续处理,就像他当初预测的一样,警方对外的公告是“意外起火”。 公众方面,因为迹部景吾提前做了准备,迹部集团公关也很及时,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住宅区以外的民众的过多关注。 现场疑点方面,由横滨警方接手继续调查,而工藤新一则以他全权委托人的侦探身份,在暗中继续追查。 “庭院画室”牵连甚广,哪怕没有宫本夫妇这一层关系,真田的祖父、父亲也不允许他一个国中生再深入下去——对这一点,优茶早有心理准备,在与真田一家交谈之后,也同意了不再独自调查,而是回归校园生活,“隐藏自己”的做法。 但他可以不自己调查,却不能容忍自己不跟进调查结果,所以,与工藤、东京的联系必然不能断裂。 而真田弦一郎同他在一个社团内,又是同校生、同级生,他的所有行动都有可能引起真田的注意,进而引起真田祖父、父亲的注意。 想到真田父亲曾提出的,让他住到真田家的建议,优茶感动之余又叹息。 他很感谢真田一家对他的照顾和关怀,但他不愿做帐篷下的花朵,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也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得知真相。 所以他婉拒了住在真田家的建议,也必须避开真田、幸村这两位“知情者”的视线,找到一个与工藤新一无关,又可以时常跑东京的理由。 …… 周日一大早,黑子哲也背着包来敲宫本家的门。 “来啦!” 宫本优茶因前夜与工藤彻夜交流信息,睡得有些晚,虽然闹钟响起的瞬间就起来了,但还是困顿不已。 黑子登门的时候,他还没吃早饭,没换衣服。 “哲也?抱歉,请先进来坐一下吧,我可能还需要几分钟,你吃饭了吗?” 宫本优茶开完门,又回去端餐盘。 “日安,宫本君。我吃了,宫本君不用着急。” 两个互为邻居的少年早就已经混熟,黑子也不跟优茶客气,熟练地进门、换鞋,抄手抱起闻声跑来的猫咪揉了揉,与Neko一同坐在餐桌对面。 宫本优茶用嘴叼着面包片,腾出手倒了一碟温热的羊奶推过去,含糊地叫道:“Neko,下来吃饭,你滚得……浑身都是土,不要窝在哲也……身上。” “喵!喵嗷——喵呜~” 体型娇小,脾气却不小的猫咪当即炸毛般地嗷了一嗓子,眼看着一套猫猫拳就要冲铲屎官挥出去了,转眼又被身上抚摸的大手捋顺了毛毛。 “没关系,Neko不脏,我们不嫌弃。” 黑子耐心地兜着猫咪的下巴搓了搓,待它不闹了才把它抱到羊奶前。 “Neko又跑出去巡逻了吗?” “是啊,每天起的比我还准时,一定要出去巡逻一圈才肯回来吃饭,早餐别的不吃,只喝当日的鲜羊奶……”宫本优茶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睨了眼将屁股朝对他的猫咪,嘟囔着,“啧,惯得它……” 黑子静静注视着面前一主一宠的互动,眼眸泛起浅浅的笑意,笑而不语。 每次说起自己的猫,宫本君似乎都比较“活泼”。 不过看到今日的少年吃着饭又是揉眼,又是打哈欠,一副忍不住犯困的样子,黑子歉意地低声道:“抱歉,宫本君,让你这个时间陪我去帝光,打扰你睡觉了吧?” “嗯?”宫本优茶抬抬眼,疑惑地看向黑子,反应过来后说,“啊,没事,我没有周末睡懒觉的习惯,只是因为昨天熬了个夜,今早还没来得及晨跑,所以现在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等下出门就好了。” “那就好,如果因为我的事影响了宫本君一天的精力,我会过意不去的。” 黑子的语气平淡无波,一双水蓝色的眼眸却澄澈无比,像雨洗过的天空,透着天然的真诚。 宫本优茶不在意地摇摇头,拍掉手上的面包屑后,起身收拾餐盘。 “黑子这么早去,也是为了去帮忙布置教室吧。” “是,帝光的学园祭很热闹,每个班级、社团都会有不同的活动布置,还可以在路边摆摊,吃的玩的都有,宫本君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Neko端庄地坐在桌面上,不再喝奶,黑子很自然地抽了张纸,替它擦掉嘴边的奶渍。 傲娇的猫咪舔了舔爪子,绒长的尾巴从黑子的手背上一划而过,当做是感激,然后就自己跑出去玩儿了。 黑子摸摸酥痒的手背,目送猫咪离开,转头问:“让Neko一整天待在外边可以吗?要不要送它去和二号作伴?” 宫本优茶在洗盘子的空隙中回了下头,眼角只瞄到一团窜向窗外的影子,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扬声回答黑子: “不用管它,它如果想玩,会自己去找二号的。Neko很聪明,只在这附近游逛,周围邻里的宠物都被它混熟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黑子眨眨眼,道:“还真是只有个性的猫。” 宫本优茶走出厨房,擦干净手,“我去换个衣服,马上下来。” “那我在外面等你。”黑子走到门口换鞋。 …… 两个少年出门的时候,日光熹微,天气没有太热,清晨的风凉爽而舒适,花叶上的朝露也还没有散去。 宫本优茶今天穿了身休闲装,而黑子哲也作为帝光的本校人士,哪怕是去参加学院祭,也依旧是穿着校服。 周末并非上学日,往常在路上能够看到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今日却并不常见。 然而优茶却渐渐发现,不管是走在大路上,还是在公交上,似乎没有人多看黑子一眼。 平心而论,先不提帝光制服内里的蓝色衬衫,单单西装制式的外套,本身就很抢眼——纯白色啊,一点别的颜色没掺,扫一眼看去,白得那么晃眼。 如此纯洁、容易脏的颜色,竟然用在初中生的校服身上? 即便是宫本优茶,也无法保证自己穿这样一身衣服,一天下来完全不会弄脏。 所以,如果他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穿着一身纯白色西装制服的学生,无论是好奇还是不好奇,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对方一眼。 然而黑子却没有这种“遭遇”。 不过优茶疑惑归疑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直到二人即将买票上新干线的时候,他发现——售票员自动忽略了黑子哲也。 “……”宫本优茶站在检票口的一端,哑然地看着另一端的黑子熟稔地跑去自动售票机,淡定地买了张票,又淡定地走回来,将票插进电子检票口里。 ——“叮,请通行。” 优茶发誓,那一瞬间他绝对看到了售票员、检票员,以及附近保安投来的疑惑而惊诧的眼神,还有飘来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检票机出故障了吗……刚刚明明没有人啊……” 宫本优茶:“……”他也想问。 怎么回事?!你们都看不到黑子哲也吗?这——么——大的一个人!!! 黑子慢悠悠走过闸口后,仔细地将票卡收好,抬脚精准地走到距离优茶两步远的位置,淡然地道:“宫本君,走吧,我们去等车。” “……”宫本优茶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张了张嘴,琥珀色的眼眸里不停闪烁着震惊和迟疑。 最终他缓慢地抬起手,指着自己,压低声音气若游丝地问:“黑子……你,你能看见我吗?” 黑子哲也顿了一下,接着神色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光线偏暗的地道里,打开手电筒,从自己下巴的方向向上照,并控制着灯光强弱明灭。 在忽闪忽灭的灯光中,他原本白皙的俏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水蓝色的眼眸更是在强光中淡漠到极致,像是没有感情的两颗珠子似的,盯着神情愈发呆滞的优茶,拖着长调说:“能……的……哦……” 宫本优茶:“……” 第44章 【VIP】 直到上了车, 宫本优茶还有些木然回不过神来。 作为“时代好邻居”,黑子哲也在他这里的形象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温柔沉稳, 对待篮球认真勤奋的一个少年。 他从没想过,黑子在外面的“存在感”会这么低。 周末的新干线忙碌依旧,车厢里虽然没有挤成工作日那样的“沙丁鱼罐头”,但来来回回的人流量也很大。 宫本优茶身形清瘦高挑, 站得像棵小白杨似的,也偶尔会被挤到,可距离他两步远的水蓝发少年却“偏安一隅”, 不仅免受人挤人的困扰,还能倚着车厢悠闲地喝着香草奶昔——那是上车前, 优茶为表达对“怀疑”朋友的歉意,特意买给黑子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同伴暗含艳羡的视线, 黑子放下奶昔,淡笑着地冲优茶招手:“宫本君过来吧,这边不挤。” 宫本优茶果断响应召唤,从善如流地走到黑子身边,真诚地感叹道:“哲也的这项‘技能’真的太棒了……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是说,很羡慕哲也。”话刚说出口优茶才觉得不妥, 赶紧解释了后半句。 “嗯, ”黑子含着吸管随意应了一声,“我知道宫本君没有恶意。” “我也觉得这项‘技能’挺好的, 每天早上买票都不用排队, 不用担心上学会迟到;要是忘写作业, 课代表和老师也不会记得收,收到补交的作业还会觉得惊讶……” 说到这里,黑子的声音渐渐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浅蓝色的眼眸中微微放出光彩。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把这项‘技能’用到篮球上,参加正式比赛,帮助队友获得胜利。” “哲也真的很喜欢篮球啊。”优茶侧头看着精神奕奕的少年,情不自禁地说道,“而且,这项‘技能’之所以是好的,而非坏的,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是好的吧。” 纵然经常会被人忽视,少年也始终默默地坚持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原则,不会因为没有人“看见”就觉得无所谓,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买东西要付钱,遵守交通规则,主动给老人让座,自觉上交作业……这些寻常的小事放在拥有’特殊技能‘的黑子哲也身上,就变得不再普通,更何况是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说起来,我还没有看过哲也的正式比赛,”宫本优茶想着黑子刚才说,能把这项’技能‘运用到篮球比赛上,不禁问出声,“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效果。” 黑子捏扁空掉的奶昔杯,带着优茶下车,看到路旁的垃圾桶时,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 轻盈的奶昔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吧嗒”一声砸开旋转的桶盖,精确地掉进垃圾桶里。 宫本优茶捧场地夸道:“很厉害。” “这不算什么,”黑子平淡地摇摇头,“一军中有更多厉害的选手。今天是学园祭,篮球社对外开放参观,到时候我带宫本君去看一看你就知道了,顺便介绍我的队友给你认识。” 见黑子的神情中隐隐透露着认真和郑重,宫本优茶挑挑眉,浅笑着应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 回国择校的时候,宫本优茶曾看过帝光中学的资料,同冰帝学院一样,这也是一所教学资源优良的私立学校,但因为其地理位置在东京,所以他当时没有过多关注。 优茶只知道,帝光是中学篮球界的豪门强校,地位等同于在中学网球界的立海大附中。 “哲也你每天上学都要在神奈川和东京之间来回,不累吗?”宫本优茶忍不住好奇地问。 “还好吧,”黑子微微歪头想了想,“坐新干线很快的,我没有觉得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家住在神奈川,却非要跑到东京去上学……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帝光校门,猜测道:“难道哲也是特意为了这所学校而来的吗?因为篮球?” “对。” 黑子同优茶一样,仰头看着宽敞的校门,平淡的语气略显复杂,有期盼,有沮丧,有迷茫,更多的是认真。 “我喜欢打篮球,但实力一直不强,帝光是篮球强校,我希望能在这里得到更好的锻炼,如果能参加正式比赛——像现在这样——我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也会觉得非常满足。”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身边的少年。 黑子哲也一米六的身高放在篮球运动员中绝对不够看,身体更不是健壮有力的类型,相反,任谁第一眼看他,印象都会是“一个纤细文静的少年”。 这样的他却热爱并执着于伴随着激烈、冲突、对抗而生的篮球运动。 这条路,放眼望去全是坎坷和荆棘,但少年一直在做着努力。 面对这样认真到虔诚的黑子哲也,宫本优茶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幸村精市对他说过的话,心思流转间,他不自觉就将话说了出来:“还是不要觉得满足了吧。” “……什么?”黑子转头不解地问道。 宫本优茶抿了抿唇,说:“满足就意味着停步不前,而停步不前其实就是在退步,只有发自内心的‘想要’才能促使你获得更高的成就……” 优茶忽而叹了口气,看看晴空,唇角扬起无奈而温和的笑容。 “你不要嫌我说的不够真诚,是因为这话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虽然我还没有体会到真正‘想要’所产生的那种冲动,但如果是哲也你的话,我想,一定能够理解这话其中的意思。” “满足意味着……停步不前吗?”黑子低声喃喃着,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闪过一丝苦涩,“可如果是各自过分追求,也并非能得到善果吧。” 宫本优茶眼见着黑子的情绪明显地低迷下去,不禁睁大了凤眸,略显无措地问:“是,是我说错什么吗?抱歉,我不该多话。” 黑子回过神来,浅浅地摇头,反过来安慰优茶道:“没有,不是宫本君的问题……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先进去吧。” 宫本优茶迟疑着点点头:“好。” 校园里果然很热闹,学园祭还未正式开始,帝光的学生们已经陷入一种繁乱的忙碌之中。 路旁摊位的帐篷被一个个地支起来,桌椅板凳随着阵阵吆喝声逐渐登场。甚至有学生忍不住,提早打开了自己摊位上的烤肠机,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开始弥漫着愈加浓郁的肉香,引来一片抱怨和咽口水声。 黑子带着优茶熟门熟路地避开主路上忙乱的同学,抄近道走到教学楼。 教学楼也失去了往日清晨的平静,代替朗朗读书声的,是吹气球、挂彩带、贴横幅、换衣服的各种声音。 “快点儿快点儿,时间要来不及了!” “别催!先把那咖啡机放好!要是摔了本小姐找你拼命!” “哎呀,你还管咖啡机?你的衣服呢?!” 宫本优茶第一次参观中学校园祭,只觉得新奇和有趣,清冷疏离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凤眸滴溜溜地转,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呐,哲也,你们班是什么活动啊?” 黑子随手扯过空气中飘荡无主的气球,递给优茶,低声回道:“咖喱店。” “咖喱?只有咖喱吗?”宫本优茶拉着气球的丝带,环顾走廊的四周,“这几间教室好像都是准备卖吃的,你们班能扛得过吗?” 在来的路上,黑子给他大概介绍了“帝光祭”的内容安排,除了有吃的、玩的、表演的以外,“游客”还能投票选出自己心仪和满意的活动项目。 等祭典结束以后,学生会会根据每个班级和社团的人气度和营业额,来评选其中的“最佳”。 得到“最佳”的班级和社团,将会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资金。 对此,黑子很是平静地说:“抗不过,班里能回本就不错了。跟我来,宫本君。” “呵呵。”宫本优茶轻轻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跟在黑子身后,总觉得自己的好友有些怨念。 ——等学园祭开始后,优茶才明白为什么好友怨念。 “原来你们是执事咖喱店啊。” 宫本优茶嗓音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似的,打量着换了一身黑色燕尾服,帅气十足又莫名可爱的水蓝发少年,忍俊不禁地道:“咳,挺帅的,哲也,真的。” 黑子放下手里的托盘,用平淡无波的目光盯着眼含戏谑的优茶,建议道:“既然如此,宫本君不如来试试?相信以宫本君的颜值,一定会帮我们班拉来不少顾客。” 宫本优茶敏锐地察觉到黑子班里的其他同学明显意动的样子,赶紧摆摆手。 “不了不了,这是你们学校的祭典,我只是来玩的。”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这样说,但黑子的语气里丝毫“可惜”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平淡沉静的——他也不是真要优茶留下来帮忙。 “抱歉,上午没法陪宫本君逛。”黑子说着,递来一厚摞票券和一张彩纸,仔细地嘱咐道,“这是邀请券,拿着这个去玩就不用额外花钱了。单页上是学园祭所有的活动项目和地图,宫本君可以挑着自己感兴趣的去。” 优茶捏着厚厚的邀请券,疑惑地问:“哲也,这也太多了,你给自己留了吗?” 黑子不在意地道:“没有,我不用这些,你拿着就好,请一定玩得尽兴。” 宫本优茶想,现在退给哲也他肯定也不要,还是他先收着吧。 “好,那哲也你先忙,等你空闲下来,我再来找你。” 走出黑子的教室后,优茶举着花花绿绿的单页发愁:去哪儿呢? 第45章 【VIP】 宫本优茶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透过玻璃窗俯瞰校园内的景色,一边看一边比对单页上的地图,最终将目光投向与校门相反的方向。 学院祭刚开始不久, 这个点还远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优茶本身对美食的兴趣不是很大,又不想去挤距离校门口更近,此时已人满为患的“小摊位”们, 便决定先去距离较远,相对人少的社团活动楼转一转。 同众多私立中学一样,帝光中学对学生的培养要求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 学习之外,学校对学生组织的发展同样予以重视, 甚至单独为此批了一栋楼,作为学生会和除体育类以外的社团的活动用地。 宫本优茶不着急赶时间, 边欣赏校园风景边找路,等他悠悠荡荡地走到活动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楼里进进出出,时不时还能听到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的惊叫声和嬉闹声。 好热闹啊。 优茶拉着黑子给的气球站在楼梯口,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索性侧耳倾听, 凤眸快速移动,将整条走廊的场景粗览而过。 因为是学园祭, 所有的社团都大开着房门迎接“游客”, 单单是瞄几眼房内的陈设和“迎客”学生的穿着打扮,便大概能猜到这个社团的活动项目是什么。 诸如字谜社, 所准备的自然是猜谜;音乐社则是听音辨曲;茶道社是茶艺比拼…… 但是走廊尽头…… 宫本优茶的视线在扫过去之后又立马将移回来, 盯着那个房间重新看了许久。 从外面看上去, 那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教室,但不同于其他社团对教室的精心布置,这个房间的门上挂着一道宽大的布帘,门口也没有“迎客人”,朝向走廊的窗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侧遮盖着一样,黑咕隆咚的,一点儿光和声都透不出来。 来往的“游客”纷纷对它敬而远之,又因为它本身位置偏僻,一时间竟没有人踏足那里。 优茶实在想不出有哪个社团会如此别出心裁,不由得起了些好奇心,抬脚向那里走去。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布帘竟然是黑金呢绒的,厚而沉重,相当有分量,边缘还缀着金色的穗子,慵懒地拖曳在地上。 布帘与地板间的细窄缝隙中,还隐隐绰绰透出几不可见的暗光,像是紫色,又像是绿色,就如同童话故事里巫婆手中的水晶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宫本优茶仔细抚摸了一下布帘的正中央,手指间的触感并非完全的顺滑,应该是有暗纹绣在其上,而且多是平直的线条。 他循着触感在脑海中细细描绘出一副图案,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社团。 优茶挑挑眉,撩开这“闭门谢客”似的布帘走了进去。 房间内不出意外是漆黑一片,既没有阳光也没有声音,让人恍然间觉得自己是踏进了另一片世外空间,分不清东西南北。 大概是察觉到有客人到访,忽而有一团幽幽的暗光从优茶的前上方轻飘飘地亮起——正是从门缝中透出的那似紫似绿的光。 宫本优茶缓慢地眨了眨眼,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试探着向暗光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不担心脚下会有什么东西绊着自己,既然活动项目是这样,背后的人肯定会考虑到安全问题。 优茶只是猜测,这个光应该只是一道“指引”。 果然,见他跟随,暗光轻轻晃悠了两下,就向一旁飘去。 宫本优茶假装没有看到光团上方的钢丝线,将手中的气球线收了收,顺从又耐心地跟着暗光在房间内绕圈儿,最后停在了大概房间中央的位置。 光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一些的光芒。 优茶再次眨巴眨巴眼,适应了光线之后,定睛一看,他面前出现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桌子上有且只有一盏复古破旧的煤油灯,玻璃破碎不说,还挂着蜘蛛网。 里面的蜡烛正在燃烧,烛泪残缺不堪,橙色的小火苗在活泼又诡异地跳动着。 看着这火苗,优茶丝毫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觉得有凉丝丝的风从后颈若有似无地拂过。 宫本优茶:“……” 可以的,真不愧是占卜社/占星社,这氛围做得真不错。 是的,从布帘上的五芒星暗纹,优茶便猜出这里是干嘛的了。 他甚至还能猜到差不多的开场白—— “先生既然走进这里,便是有缘人,需要占卜吗?” 宫本优茶闻声看向从黑暗中冷不丁冒出来的人,不禁微愣,惊讶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 施施然坐在桌后复古单人沙发上的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也不是中世纪的巫女,更不是神秘诡谲的巫师,而是一个……特别的少年。 少年有一头翠绿色短发,镜片后的眼睛也是绿色的,神情疏冷,虽然说着“为人占卜”的热心话,但语气冷淡,甚至在周围氛围做得如此好的环境中,只穿了一身校服就出场了。 这哪是“巫师”,换个背景去饰演“精灵王子”还差不多。 宫本优茶默默吐槽着。 少年说话时习惯性地用手指顶了下镜框,优茶也得以瞄见,他的左手手指上全都缠着白色绷带——刚摆脱这种东西的优茶,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除此之外,他的右手还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熊玩偶。 小熊毛茸茸的,比对着少年宽大的手掌来看很是可爱小巧,但这种小女孩和少女才会喜欢的东西,怎么看都和气质冷淡的少年不搭边。 矛盾——这是宫本优茶第一次见绿间真太郎时,脑海中留下的印象。 “先生占卜吗?” 客人迟迟不说话,绿间真太郎不得已又问了一遍。 他虽然只是被占卜社的社长临时拉来充数的,流程和台词只看了一遍,但绿间确信自己没有出错,那么客人发愣就应该是客人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 拜这个阴森诡异的气氛所赐,绿间在后台待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上门”,倒不至于不耐烦,但多少有些无聊,所以此时面对他的第一个客人,绿间不介意多点儿耐性。 “同学,你有想要问询的事吗?”绿间推推眼镜,再次问道,同时不忘打量着客人。 眼前的冰蓝发少年也是好样貌,眉眼雅致漂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通透,在昏暗的光线中更加突出,也与此间环境格格不入。 但恰恰是在这局限的烛光下,他右耳垂上露出的红痣却鲜艳欲滴,红得刺目,眼眸低垂时气质淡漠出尘,配上四周诡谲神秘的气氛,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一个揉杂了纯洁和邪恶的灵魂,不似人间之物。 然而他左手还牵着一根绳,绿间顺着绳往上好奇一看,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气球? 这么生活化的东西,倒是一下子把少年“打”回了尘间。 在绿间打量他的时候,宫本优茶也回过神了。 屋内的氛围设计得特别贴合,结果最后“NPC”出场的时候却突然跳戏,让他免不了有些怔愣,但仔细想想,这也只是学生社团的一次活动,又不是真的情景再现,何必强求。 想通后,优茶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斟酌着对对面的绿发少年说道:“我其实不了解占卜,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该做什么,您有什么建议吗?” 绿间坐直身体,看着转眼间又变得乖巧有礼的少年,来了些交谈的兴趣,他总要把第一个客人招待好。 “不必用敬称,我姓绿间。同学你想问什么都行,虽然我不一定会给出令你满意的答案,但占卜一事,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比起这个,我更相信‘尽人事,听天命’。” “绿间君,日安。”宫本优茶没想好问题,但不妨碍他礼尚往来,“叫我宫本就好。” “宫本君,日安。” 绿间礼貌地颔首,拿过塔罗牌,以不让人反感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番优茶的面容,想了想,又停下手。 “看宫本君的样子,似乎当下也没什么烦心事,不如由我来问一些问题?” “好,”宫本优茶抬手示意,“请便。” “那就冒昧了,宫本君的星座是?”既然要问,绿间当然是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巨蟹座。” 绿间又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适时地掩挡住了他微讶的眼神。 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就与他星座相同。 “那宫本君可知,今日巨蟹座很大概率会碰到非常困难,自己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绿间没忍住提醒道。 “嗯?” 对方说得太过认真,宫本优茶一下子愣住了,在脑海中下意识地过滤起从起床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事,似乎除了“黑子的特技”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这也算不上困难吧? 难道是“困难”还未发生?还是说…… 优茶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瞄向光影下神情认真的绿发少年,心里泛起嘀咕:这就准备充当神棍忽悠他了? “宫本君可能遇到的棘手问题是……” 第46章 【VIP】 “宫本君今日可能遇到的最大的棘手问题, 是与‘未知的人’有关。” 绿间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言,静静地看向对面的客人, 随即, 他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通常而言, 人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哪怕是对占卜、星座不感兴趣,不相信,也难免会下意识地问一句——至少会问一下“什么人”或是具体的“什么事”——然而少年没有。 端坐在对面的少年眉目清冷精致,听到他的话先是表现出正常的怔愣和疑惑,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这种情绪便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他微微挑起的长眉,和脸上无动于衷的淡然。 仿佛根本没有寻常人的好奇心。 但宫本优茶哪里是没有好奇心, 不过是由绿间的话想到了系统而已。 他一直觉得他身上绑定的系统是智能的,而自从他在庭院画室大火中受伤之后,系统也表现出了这种智能。 这段时间, 它每天发布的问答都非常简单, 诸如“真田弦一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丸井文太今天带了多少种口味的泡泡糖”“幸村精市的画作进没进美术比赛的复赛”等等, 都是随口一打听便能知道的事情,问答里也没有出现“新的人物”。 ——如此“贴心”, 简直就像是在照顾受伤未愈的他一样。 宫本优茶也试探着询问过系统, 但除了有关于任务问答以外的问题,系统表现得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冷淡寡言到了极点。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昨天晚上。 零点刚过。 【叮, 系统更新今日问答。】 【请宿主于今晚24点之前, 填充并大声朗读以下内容:“细数之下,在‘帝光祭’中赤司征十郎夺得了_____的冠军。”】 优茶对“赤司征十郎”有印象,他在黑子哲也的口中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虽然从未谋面,但也知道对方是个极其优秀的少年,不仅是帝光中学现任的学生会会长,这学期又成为了篮球社的新任队长,能力出众,才貌双全。 除此之外,“赤司”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优茶稍微一查便得知,对方还是赤司财阀的唯一继承人。 众多类同的“标签”聚合在一起,令优茶不由自主地想起迹部景吾。 两个少年的性格和品性从表面上看大不相同,但联想到迹部在冰帝的地位,优茶不难想象,他作为一个外人,接近赤司征十郎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想当初,就算是“迹部景吾”,也是在因缘巧合下才认识的。 这些想法在宫本优茶的心里一晃而过,倒没有过多去考虑。 反正只要跟着哲也,就总能找到接触赤司征十郎的时机。 退一步讲,对方再如何低调,也是帝光学生中的领头人物,“在某个活动中夺冠”这种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到时候打听打听就好了。 ——就在优茶这样想的时候,寡言少语的系统久违地发话了。 【此次任务需要宿主实际地去接触目标人物,并获取交流。如果目标人物在学园祭中获得了多个活动的冠军或奖项,宿主需要一一列举出来,不得有缺漏或错误,才算任务完成。】 “可之前的任务从来没有这么麻烦,也没有这么多要求,为什么换到‘赤司征十郎’就不同?”宫本优茶皱着眉头,一边不解地问,一边快速划重点。 系统这相当于给出了两点提示: 一,他必须与赤司征十郎有面对面交流,问答的答案不能是道听途说来的。 二,空线上的答案不一定是唯一的,这需要他自己去判断。 系统并没有回答优茶的问题,只是道: 【因本次问答内容难度偏大,如果宿主回答的内容完整无误,系统将会发放一定的奖励; 如果回答不完全正确,内容有所缺漏,那宿主将没有惩罚,也没有奖励; 但如果回答完全错误,或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答题,宿主将会收到一定的惩罚。】 宫本优茶:“……” 有一说一,他现在听到“惩罚”浑身都不得劲,当初的“论坛惩罚”差点儿没给他弄出心理阴影。 不过冷静下来,再仔细看系统这次给的奖惩制度——他怎么样也不会完全答错,或超过答题时间,这惩罚相当于没有。 “系统君这次怎么这么有人情味?” 彼时的优茶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故调查资料”,半是调侃半是警觉地对系统道。 系统只冷冰冰地回道:“从物种上讲,吾不是人,也没有‘人情味’。” 宫本优茶:“?” 行吧,这天没法聊下去。 不过这个“奖励”优茶还是很心水的。 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在第一次回答正确问题的时候有过奖励,是一张他和切原夕阳沙滩下打球的精美CG,和“免惩罚”一次,“可回答次数增加”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也不知道系统发放奖励的根据是什么。 而系统:别问,问就是不说。 再回到如今黑咕隆咚的占卜屋。 看看绿间真太郎给他的提醒:今日他会遇到的棘手问题,是与‘未知的人’有关。 优茶一想,可不是吗? 想办法跟赤司征十郎交谈,这够棘手的了吧。 而赤司征十郎与他,对双方而言不就是“未知的人”? 一道冷淡的嗓音恰好在此时开口,唤回心绪起伏的优茶:“宫本君难道就不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宫本优茶琥珀色的眼瞳由涣散无神逐渐凝聚起了焦点,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显示主人正在回神。 他抬眼看向对面,翠绿发少年正目光浅淡的,连同他右手上可爱毛绒的粉红色小熊玩偶,一起注视着他,许是察觉到优茶的视线,少年再次用绑着绷带的左手手指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不知方向的凉风时不时地吹过,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桌子上的破旧煤油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灯光,两个少年坐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面面相觑。 宫本优茶在内心虽然已有猜测,但面对绿间真太郎的连番询问,和他那双如森林间沐浴晨露阳光的绿叶一般的眼眸,有些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 “呃……如果绿间君愿意为我解答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愿意。”绿间暗自松了口气,淡定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摸向小熊的脑袋,然而他等了半响,却依旧不见对面礼貌清冷的少年有任何动作。 优茶同样觉得不明所以,不禁歪头,满眼疑惑地看向没有了下文的绿间。 绿间真太郎:“……” 宫本优茶:“?” 绿间&优茶:他怎么不动/说话呢? 绿间的耐心逐渐告罄,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再次打量了下对桌客人的打扮,镜片后的眼眸略带危险意味地眯了眯,嘴角一扯,拉出一个官方的微笑。 “宫本君不是帝光的学生吧?” 对这一点绿间还是肯定的,且先不说对方没有穿帝光中学的制服,就是这精致出尘的相貌,若是在本校,便不可能沦落到默默无闻以至于绿间从来没听说过此人的地步。 “是,我是立海大的学生,应朋友的邀请前来参观帝光祭。” 这有什么问题吗? 宫本优茶迷惑地眨了眨眼。 应朋友的邀请?谁这么不靠谱。 绿间心里默念了一句,面上还是淡然微笑道:“那宫本君的朋友是否给你学园祭的邀请券了呢?” 邀请券?“给了。” 厚厚的一摞,还有一张单页和一个气球呢。 优茶想到朋友的贴心和热心,不禁浅笑着扯了扯手里的气球丝带,随后他就在飘摇的气球后,敏锐地捕捉到对面翠绿发少年突然变得犀利和疯狂暗示的眼神。 宫本优茶:“?” 他是做错什么了,让对方露出这副…… 等等! 优茶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哲也交给他邀请券时说的话:“这是邀请券,拿着这个去玩就不用额外花钱了。” 钱! 不仅吃喝,在学园祭玩项目是要花钱的!! 他进占卜社进得太随便,竟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可是这种明码标价的事,为什么绿间君不直接说啊? 绿间看着冰蓝发少年接连露出恍然大悟、无语凝噎的神情,推推眼镜,别扭地偏过头去,不停腹诽占卜社的社长。 跟人要钱什么的,他说不出口怎么了! 再说了,这点事要什么钱?要不是因为顾及到社团收益…… “抱歉,绿间君,”终究是自己忘了付款,宫本优茶软下眉眼,好声好气地问,“请问需要多少钱,呃,邀请券?” “两张,承蒙惠……顾。”绿间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优茶身前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些都是宫本君的吗?” “唔,不……好意……思。” 优茶抿着嘴,用唇瓣夹着气球的丝带,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绿间,两只手快速解开面前的牛皮纸包,从里面一沓票券中抽出两张,递到绿间面前,又重新叠合起纸包,塞进裤兜里,再拿下嘴里的气球丝带,清了清嗓子。 “咳,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给的有点儿多,我实在没处放。” “哦,没事。” 绿间随手将票券扔进桌洞里,假装随意实则探究地瞄向宫本优茶,心生疑惑。 趁刚才纸包打开的瞬间他扫了一眼,对邀请券的张数大体有了数。 ——总觉得这么大量的邀请券,他曾在哪里见过。 宫本优茶没有注意到绿间的视线,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动手将气球丝带绑在了右手腕上。 虽然有些女气,但总比丢了强。 “绿间君,你可以继续了。” “好的,”绿间暂时按下心里的猜测,将手里的小熊玩偶放到桌子上,开启神棍模式,“巨蟹座今天的总体运势还是好的,但想要成功渡过难关,顺利解决宫本君的棘手问题,还需要一件幸运物来帮助。” 宫本优茶的目光从粉红色、奶唧唧的小熊身上一掠而过,淡色如琉璃的眼眸中透出一抹笑意。 “那幸运物不会是这小熊吧?其实刚才我就在想,绿间君为何对巨蟹座的今日运势这么清楚,现在连幸运物都是现成的……” 第47章 【VIP】 绿间对此也毫无隐瞒的意思, 坦诚地回道:“是的,非常巧合,我和宫本君都是巨蟹座。” 说着, 他将桌上的粉色小熊往宫本优茶的方向推了推, 旋即手一停顿, 又将小熊“拉”了回来。 “抱歉, 请稍等。” 优茶的手指放在桌下,不自觉地卷玩着气球丝带,眼神从小熊身上快速地掠过,眸色浅淡的眼底隐隐浮现出抗拒和嫌弃, 还有几分雀跃的庆幸。 ——幸好绿间君又拿回去了,他可不想带着这么软萌的东西招摇过市,简直有损他形象。 然而还没等他的“庆幸”延长几秒钟,对面的翠绿发少年就弯腰从沙发后面拖出了什么。 烛火昏暗的环境中, 优茶只能推测是背包一类的东西,因为在这之后,绿间相继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本书, 一包纸巾, 几支笔,一卷绷带…… 等半张桌子都被杂物占满之后, 绿间才停下动作,看着掌心。 最后掏出的东西体积很小, 握在绿间宽大的手掌里优茶看不真切, 只能听到少年蕴含满意的声音:“在这里,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宫本优茶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 上身微微前倾。 如果说绿间从一开始就拿出“最后的东西”, 优茶肯定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好奇心, 但也正是因为对方“铺垫”的过程够长,才一步步升起了“看客”的期待。 黑暗中似乎有空调细微的运作声,湖蓝色的气球像个顽皮的小孩,随着风轻飘飘地向四周晃动,却怎么也逃不出丝带长度的限制,一直在优茶的头顶急切地打转。 “绿间君找到了什么?”宫本优茶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瞄向绿间的手。 绿间用左手食指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嘴角弯起一个相对和善的弧度,右手轻轻拢着掌心里的小玩意,在展示之前,对优茶解释道:“看在宫本君是我第一个客人的份上,可以给你一点福利。” 主要是他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很有强买强卖的嫌疑,但社团经费不可缺,只能从别的方面补偿一下宫本君了。 “宫本君你可要妥善保管,这也是帮助你今天顺利渡过难关的关键物品。” 绿间伸出手指蜷缩着的右手,掌心向下,宫本优茶见状眉头轻挑,抬起双手做出接捧的动作,圆滚滚的气球受到他动作的影响,忽得飞到绿间的头上,同时,一个小而精致的东西也轻巧地落到他的掌心。 优茶定睛一看,沉默了半晌后,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小玩意,怀疑地问道:“……这是?” “胸针。”绿间带着微笑,斩钉截铁地道。 宫本优茶:“……” 他知道是胸针。 他摸到后面的金属别针了。 但是! 别针前面这毛绒绒,软萌萌,穿着白色兔子衣服就以为自己是只兔子,实际上本质就是个桃粉色小熊的东西——是个什么鬼啊?! 宫本优茶本着礼貌待人的态度,冲绿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素日疏冷浅淡的眉眼此刻抽搐不止。 “这小东……小胸针,挺别致的啊。” 说话间,优茶没有控制住手上的力度,手指微微缩紧,“吧唧”摁了下小熊的身体。 “叮——” “嗨!人家不是小熊~人家是小兔兔啦!卡~哇~伊~哈哈哈!” 刻意卖萌的软糯童声突然炸响,打破了周围黑暗的静谧。 优茶顿时吓得手指一个哆嗦,差点儿把胸针扔出去。 而绿间同样身体一僵,眼镜从鼻梁上滑下几分。 童声一响而过,只有余音的笑声还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桌上破旧的煤油灯内烛火诡异无声地摇曳着,凉风习习从后颈吹过,天花板的钢丝绳被风吹动,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两个少年像被定格住一样面对面坐着,眼里满是惊异和后怕。 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冰蓝发少年茫茫然地看向绿间,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斗大的问号。 “……” “……” “咳咳,”绿间率先打破僵局,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到一般,硬是将话题拉回正轨,镜片后的眼眸稍稍瞪大,削减了几分锋利,“晨间占卜预测,我们巨蟹座今日的幸运物就是粉红色小熊玩偶。” “虽然我有做两手准备的习惯,但很可惜,家里只找到了一个小熊玩偶,这个小熊胸针是我今早在,在玩具店……呃,现买的。”潜台词是,他也不知道胸针里还有语音设备。 “今日我们有缘,这个胸针就送给宫本君了,你放心,它没被人带过,是干净的。” 宫本优茶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将小熊胸针改“捏”为“捧”。 抛去中间的小意外,翠绿发少年的态度认真而真诚,优茶口中委婉的推辞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好歹也是人家的好意,他只能咬着牙道谢:“谢谢绿间君,你真是……太贴心了。” 绿间听到少年“激动”的语气,别扭地点点头,还不忘仔细地嘱咐道:“胸针要戴在身上才会发挥作用,当然,这些东西终究是外物,最终能不能成事还是要看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宫本君不要忘记。” “……”趁着光线昏暗,优茶默不作声地将做工精致可爱的小熊胸针塞进裤兜里。 本来有一瞬间,他还想拉着绿间君来一场“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路自己走”“借助外物终不长久”等一系列主题探讨活动,但一听绿间最后的话就歇了心思了。 正话反话人家都说了,宫本优茶只能板着脸,淡淡地应道:“嗯,好。”然后便准备告辞。 “等等!我的值班时间也到了,我送宫本君吧。” 绿间快速收拾好东西,同优茶一道起身,根本没有注意到此话一出,少年在黑暗中悄然变了的脸色。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衬衫腕口,随后,随手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制服外套,又小心地捧起桌上的粉红色小熊玩偶,浅笑道:“走吧,正好外面光线好,宫本君不用担心胸针会戴歪。” 宫本优茶:“……” 不好的预感,它成真了。 优茶抄进裤兜里的手,紧紧握着“幸运物”,内心无力吐槽:绿间君明明外表看起来知性优雅,理性疏离,怎么内里其实是这么爱操心的一个人吗? 但无论优茶如何丧气,走出占卜社后,他还是在绿间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一咬牙,一闭眼,掏出胸针就别到左胸口上了。 绿间左右打量一下,强迫症发作似的,向优茶的胸口伸出手指,在优茶古怪的眼神中,将带着兔子耳朵的小熊的头轻轻摆正。 “嗯,这样才对。” 宫本优茶眼看着知性优雅的少年对着小熊微微颔首,又愉悦扬眉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一侧眼,走廊上果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游客相继对他投来“注目礼”,甚至有女生开始偷偷摸摸地拿手机。 淦!他就知道他这身装扮铁定会赚回头率!!! “咳,绿间君要去哪儿?” 优茶舔了舔尖牙,别开眼睛,手里使劲拉着气球,假装随意地问道,实则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论绿间说去哪儿,他都去其相反的方向。 他一定要跟绿间分道扬镳!然后趁机把这奶唧唧,还会语音卖萌的玩意儿摘下来! 绿间丝毫不知优茶的想法,但是他对学园祭也没太有什么兴趣,便随口答道:“没什么事的话,会回教室吧。” 太!好!了! 教学楼和社团活动楼一东一西,相距半个校园呢! 宫本优茶在那一刻仿佛听见了心里的花盛开的声音,恨不能放一首《好运来》来庆祝自己的先见之明,开心的心情渲染于胸,连言语都透出显而易见的活泼来:“那绿间君快去吧,我再在这里转一转!” 绿间闻言,略微惊讶地看了眼优茶,见他眼角眉梢的浅浅笑意不是作假,忍不住说:“宫本君是第一次参观帝光祭?那是要都转一转,我们学校的活动质量普遍都很高。” 面对任何一个夸赞并骄傲于自家学校的同学,宫本优茶当然是选择顺着夸:“是,帝光中学很棒,很多社团都有辉煌的成绩,这次我也是慕名前来参观的。” “哦?”绿间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那宫本君对什么社团比较感兴趣?” “很多啊,篮球社,网球社……”优茶一心想离开,一不留神就顺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篮球社,我比较好奇他们的训练模式,而我朋友恰好是篮球社,等他空闲下来就会带我去参观篮球社,认识他的队友们。” 绿间推了下眼镜,手指停顿在鼻梁间,反光的镜片遮掩住了疑惑犀利的目光。 去篮球社认识朋友的队友? 今日一军都不在篮球馆,难道是二军的人? 绿间摸了摸小熊玩偶,侧身转向宫本优茶,问道:“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宫本君会好奇篮球社的训练模式?” “嗯?”优茶敏锐地捕捉到绿间的语气变化,轻笑着摆手,“绿间君别误会,我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并不是要刺探什么情报……只是听朋友说他的队友都很厉害,尤其是队长,所以想看看有多厉害而已。” “这样。”绿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眼底疑惑不减。 优茶刚待告辞,忽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对了,绿间君,你知道篮球社的队长,赤司君会去参加学园祭什么活动吗?” 既然都是一个学校的人,那打听一下应该就会知道“问答目标人物”在哪儿了吧。 “……”绿间陷入沉默,看着优茶的眼神逐渐微妙起来。 对“打听”这一业务还不够熟练的宫本优茶见状,赶忙解释说:“只是好奇而已,绿间君不想说就算了。” 他换个学生打听也是一样的。 “……倒也没有不能说,”绿间缓慢地说道,推推眼镜,看向前方的楼梯,“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将棋社,走吧,我带你去。” 宫本优茶满头雾水:“?” 这么简单就获得消息了? 不对,等等! 为什么绿间君说起赤司征十郎的语气这么随意啊? 难道……他们认识吗?! 第48章 【VIP】 宫本优茶随着绿间真太郎一道上楼, 穿过人挤人的走廊,拐过弯,一直走向尽头的一间教室。 教室与旁的没什么不同, 只是门口的展板陈设换成了“将棋社”, 并附有将棋比赛的活动说明:凡是在比赛中挑战将棋社社员成功的游客, 都将获得相应的奖励(积分和礼品赠送), 比赛的难度取决于被挑战社员的水平等级。 游客挑战“普通社员”成功,则获得普通奖励,累计挑战成功多少次,奖励对应翻倍。 而若是挑战“王牌社员”成功, 则会获得更加丰厚的奖励。 以此类推,积分最高者为本次将棋社“帝光祭”活动项目的冠军,最后还会获得由学生会准备的奖品。 相比较学园祭其他社团的活动来说,将棋比赛自带门槛, 有难度,受众不广。 宫本优茶跟随绿间一路走来,便看见好几个将棋社的社员抱着单页, 在走廊上热情地“招揽”游客, 但真正走进将棋社的游客没有几个。 在这种情况下,那几个社员看见绿间与他, 却没有上前发单页,而是隔着距离熟稔地对绿间打了个招呼, 就自顾自忙去了。 优茶拉着气球慢吞吞地挪动脚步, 小心地避开过路人,凤眸淡淡地扫过四周, 将周围的情景一览无遗, 悄然记在心里。 他现在是真的怀疑绿间和赤司征十郎是熟识了。 宫本优茶抬眼静静地看着前方翠绿发少年的背影。 少年身形挺拔, 背脊宽阔,身高直逼一米八,气质沉稳知性,即便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也能隐隐看出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非常有力可靠的感觉。 推眼镜大概是他的习惯性动作,结合之前少年在占卜社的表现,绿间真太郎应该也是左撇子。 在绿间再次推眼镜的时候,宫本优茶从后方瞄到他左手指上的白色绷带,琥珀色般透亮的眸光在眼中缓缓流转。 与篮球队队长相识,左撇子,绷带。 不在意的时候还不会多想,此刻优茶既然起了疑心,过往的细琐线索便像被海量检索一样,自动在脑中过滤,最终停留在哲也曾经的话上。 “……一军中还有一位‘神射手’,能够站在篮球场的中间就投进三分球,现在他正在努力,做到全场范围内的射投篮……啊,和宫本君一样,他也是左撇子。” “虹村前辈将队长职责移交给赤司君后,他就是我们的副队长了。” “他说跟我相处不来,是因为血型不合……很奇怪吧?” “……不过比起每天带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绷带才是副队长的‘本命’啊。” 哲也的吐槽在脑中一晃而过,此番推敲不过短短时间,宫本优茶手指抚过胸前的小熊胸针,秀气的眉毛一挑,暗含戏谑之意。 奇奇怪怪的东西……哦? “宫本君,我们到了。” 绿间对身后沉静如雪的少年心中所想丝毫不知,他屈指轻轻敲了敲将棋社敞着的大门,以示礼貌,静等两秒后,没有听到房间内有任何回应也不意外,自己熟门熟路地带着优茶进门。 宫本优茶进去后便明白了为什么无人回应。 宽敞的教室被分隔成两部分,一小部分放着将棋社的杂物,另一大片摆着十几张棋桌,棋桌两侧分坐两人对弈。 十几张棋桌座无虚席,有游客正与穿着和服的社员对弈,也有社员与社员之间对弈,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无暇分神,整间教室里只听闻棋子落在棋盘上的闷响,和或徐或急的呼吸音,安静又鼓噪。 绿间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了眼宫本优茶,眼神沉稳认真。 聪慧如优茶马上会意,浅笑着耸肩,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 绿间礼貌地点点头,扫视了房间一圈,向窗边的一张棋桌走去。 宫本优茶暂时没有动,顺着绿间前行的方向打量过去。 许是天气渐热,日头升高,轻薄的窗帘拉起了半帘,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也维持着室内相对凉爽的温度。 窗边的棋桌很普通,但此刻坐在棋桌两侧的两个人,却透露着与房间内其他棋手不同的气息。 穿着和服的社员神情凝重,额头缠着白色布条,腰间插着一把折扇,在下棋间隙时不时被他抽出来扇几下。 对桌的红发少年身上穿着与绿间无二的制服衬衫,白色外套搭在椅后,他逆光而坐,看不清神色,搁在桌上的修长手指捏着一枚木质棋子,随意把玩着。 宫本优茶微微侧头,顺着右手的丝带看向空气中随空调风飘摇的气球,又看向手拿折扇,摇动频率不定,仿佛心绪不宁的和服社员,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了然之色,未看棋局,心里已对胜负有了推测。 优茶没有急着过去,先是解开气球将它拴到门口,再放缓脚步,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观察着其他棋手的棋局。 将棋,其实就是日本的象棋。 于方寸之间谋略筹谋,推演兵法,算计心智,棋盘静,却有杀伐之气在上面鼓动。 谁的心乱了,谁就输了。 在房间看过一圈,宫本优茶对将棋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过去随父亲学的是中国象棋,认的是楚河汉界——这才走向窗边的棋桌。 绿间已经站在一边看了许久。 优茶的脚步轻,靠近时也没引起他的注意,但优茶却注意到,绿间的视线更多的是放在那个红发少年的落棋上。 这说明,他更在意红发少年的下棋思路,即,对他自己认为的“强者”的关注。 宫本优茶悄然打量着红发少年,也就是赤司征十郎。 少年的眉眼精致俊秀,外表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但一双红色的眼眸里却是如古波般的平静,这种平静不是历经世事的沧桑,而是自认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正坐在棋盘旁,气质内敛温润,面对眼前复杂的棋局,反应迅速,落子无悔,如一位端方君子。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呼……” 看入神的优茶猛地回过神来,就见坐在另一侧的和服社员突然松了口气,放下棋子,半是失落半是惆怅地笑道:“赤司君还是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在我毕业之前能不能赢你一次。” 宫本优茶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局结束了。 “松城社长,承让,感谢前辈给我这个机会。” 红发少年收好棋子,面色不显,只温和地应了一声。 将棋社社长松城闻言摇头笑了笑,抽出腰间的折扇轻轻一点对面的少年,并不带轻佻之意。 “是你自己厉害,谢我做什么,看来今年将棋社的冠军,便是赤司君了。” “时间尚早,之后说不定还会有优秀的棋手出现。” 虽然是做着踢馆之事,赢了之后赤司却依旧不骄不躁,对松城微微躬身,谦虚地应道,抬头时不经意地向旁边看去。 宫本优茶仔细研究完桌上的棋局,抬眼间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耀眼的瞳眸,浓郁的红隐隐泛金,似是温润如玉,又好像带着凌厉强势。 优茶愣了一下,脑后的神经像被刺到一样瞬间紧绷,然而再细看时,对方却已转开视线,去问候绿间。 是……错觉吗? 优茶抿着唇站在绿间侧后方,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跳动的心情惊疑不定。 应该只是问候绿间顺便看到他了吧? ……为什么他总感觉,对方是早就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呢。 可他刚刚不是在专心下棋吗? “日安,真太郎,”赤司温和地笑道,“你也是来下棋的吗?” “日安,赤司。”绿间推了下眼镜,向旁边撤退一步,让出身后的少年,“今天不是来下棋的,是带……宫本君来参观一下。” 因为有点儿无法定义少年的身份,绿间干脆省略不提,多加了一句:“宫本君是应朋友邀请来参观学园祭的,他的朋友是我们篮球社的人。” “哦?”赤司顺势看向清冷沉静,神色带着警惕却不自知的冰蓝发少年,眸色微深,嘴角的弧度自然地扬起,“宫本君,欢迎你来帝光中学参观——你的朋友,是哲也吗?” 宫本优茶又愣了一下,他对绿间同属篮球社的事早有推测,倒不惊讶,但赤司征十郎怎么…… “赤司君知道?” “嗯,”赤司像是想到什么,唇边的笑容温和而亲切,“哲也不是愿意多麻烦朋友的人,但他却因为学园祭特意来找我,想在规则之外多购买一些邀请券,说是要给外校的朋友宫本君,希望他玩得开心。” “原来……是这样吗?” 随着赤司的话,清冷的少年逐渐睁大了凤眸,琉璃般的莹润光泽在眼中流淌,嗓音低哑,眉眼也柔和得不可思议。 方才眉目间的警惕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赤司征十郎笑意加深。 第49章 【VIP】 “哲也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真是多谢赤司君了。”宫本优茶微微躬身,轻声道谢。 “举手之劳,宫本君不必在意。”赤司温声回道。 虽然给了黑子哲也超过普通学生张数标准的邀请券, 但赤司却没当回事, 他也并没有滥用职权, 只是私下里将自己的份额分给了黑子哲也而已。 不过这种小事, 他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们,赤司征十郎也不需要朋友过度的感激。 “宫本君想来一局将棋吗?”赤司平抬手掌,示意他们身旁空荡荡的棋桌——松城社长早在他们开始谈话时便礼貌走开了。 宫本优茶摇头婉拒道:“谢谢,但我只会下中国象棋, 对将棋知之甚少,就不在赤司君和绿间君面前嫌丑了。” 他看了看房间内还沉浸在对局中的其他棋手们,轻声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说话?在这里恐怕会打扰到其他人。” 这可能也是赤司刚才询问他“下不下棋”的原因。 果然,温润如玉的少年顺水推舟地笑道:“那我们走吧, 去其他地方看看。” 绿间也没有意见,三个少年悄声对松城社长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将棋社。 临出门时, 优茶也没忘记带走自己拴在门口的气球。 赤司目睹这一幕, 略一挑眉,眼含笑意地问:“宫本君喜欢……这些吗?” 宫本优茶顺着赤司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的丝带气球, 和左胸前可可爱爱的小熊胸针。 “气球是哲也给的,不好随意丢弃, 至于胸针……” 优茶的眼角禁不住抽动了一下, 下意识地瞄向另一侧翠绿发的少年。 少年收到优茶堪称“幽怨”的视线,淡定地推推眼镜, 秉着优雅知性的气质, 说着“神神叨叨”的话:“胸针是宫本君今日的吉祥物。” 宫本优茶抿着唇, 默然不语,权当默认了。 然而赤司只用扫一眼端坐在同伴右手心的粉红色小熊,和优茶胸前同色系的小熊,再结合绿间平日的习惯和生活方式,便瞬间了然真相。 只是他看着冰蓝发少年露出的隐隐无奈的表情,到底没有把真正的“吉祥物”说出口。 “呵呵,看来宫本君是先去了绿间的占卜社,怎么样,好玩吗?” 宫本优茶点点头,嗓音浅淡如水般回道:“社团里面的氛围很好,绿间君的占卜也很灵。” 虽然称不上是占卜,但如今他已经顺利获得了任务问答的答案(或者之一),不管这是不是幸运物的功劳,冲绿间君的一番好心,他都愿意说好话。 只是他现在能不能把这小熊胸针摘了啊?! 宫本优茶纠结地皱着眉头,淡色的眼眸眨了眨,视线悄然向绿间飘去,却意外看到少年因为他的回答而舒适展颜,以及嘴边扬着浅浅弧度的模样。 宫本优茶:“……” 行吧,他再戴一会儿。 就一会儿。 优茶自我妥协地移回视线,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去观察路左右的情景,看着看着,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同行的赤司征十郎身上。 少年缓步行进走在他们前面,手臂间搭着白色制服,端方温润而亲切有礼,一路上不时有学生向他问好,或是向他远远投来注目,可见赤司征十郎在帝光的人气和威信都很高。 对他这样一个外人,赤司这一路上都没有不耐烦,没有随意说离开,哪怕知道他是哲也请来参观的,也没多说有关于哲也的事,问的都是他和绿间对于学院祭的感受和体验状况…… 他说,他在帝光只认识黑子哲也。 此时赤司虽然没说去哪儿,但他认得,他们现在走的路,正是去往教学楼的方向,也就是哲也在的地方。 三个人走在一起,作为与其他两个初次见面的人,他本应该多少会觉得有些尴尬,但在赤司的控场下,若不是刻意去思考,他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 绿间也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意思。 体贴温和,又不逾越,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界限、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宫本优茶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这些评价的字眼,却仍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清风逐渐变了温度,临近正午的阳光格外灿烂,耀眼的光芒环绕着天空中悬挂的球体,向四周扩散,让人看不清边界,直视久了便有灼烈的痛感,连路旁的花叶都蜷缩着躲避照射。 优茶抬起手挡在眉眼上方,缓慢地看向太阳,但没有看两秒,被丝带束缚的气球就飘飘悠悠,冷不丁遮住了他的视线。 薄薄的气球在阳光下宛如半透明似的,然而被阳光直射过的琥珀色眼眸眨了两眨,还是在气球上看出两圈光斑重影。 就像…… “宫本君?”沉稳清润的嗓音叫道。 优茶顿了一下,将手放下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双温润如红宝石样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语带笑意,疑惑地问:“是觉得太晒了吗?前面就是教学楼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是红色的吗?没有金色? 宫本优茶眸光闪烁,将手插回裤兜,含糊地应道:“唔。” 绿间故作随意地走到两人的外侧,颀长的身体顿时帮优茶和赤司挡去一部分阳光。 对上两人的视线,他手指抵着鼻梁上的镜框,淡声道:“虽然每天晒阳光对身体有好处,但用眼睛去看阳光是傻瓜和小孩子才做的事。” 被隐晦吐槽的宫本优茶和被无辜牵连的赤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盲听”。 “我们先去找哲也吧。” 走进教学楼,赤司笑着提议道。 “你们去吧,”绿间神色冷淡地拒绝,“我去看看紫原君,免得他吃太多零食。” “好。”赤司颔首,并不意外绿间的选择,只是等同伴走后,他对优茶解释说,“别介意,紫原敦是我们另一个队友,真太郎是怕他吃零食太多,误了午饭。” “啊,没关系。” 宫本优茶浅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一听赤司说到“零食”“午饭”,他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教学楼里都是以班级为单位开展学院祭活动的“商店”,同时也是小吃、美食、美……咳咳,颜值担当们的集中地。 优茶跟在赤司身后,一路闻着各种食物的香味,等快走到黑子哲也的教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那个,赤司君?” 走廊上游客太多,每个教室前都有招揽顾客的学生,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得很,但也导致单个人的声音很容易就湮没在吆喝声、口号声中。 见红发少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直往前走,快要被人群淹没,优茶一时情急,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宫本?”赤司猛地身体一倾,惊讶地回头。 “抱歉抱歉,”宫本优茶满脸歉意地松开手,凑近赤司,提高音量说,“赤司君,我可不可以带点儿吃的给哲也?” 赤司微微歪头,不解地问:“给哲也带吃的?” 他记得黑子哲也的班级活动就是做吃食。 优茶睁着眸色纯洁的凤眼,坚定地点头:“是啊,哲也忙了一上午,也没尝到其他小吃,不如我们带给他!” 他当然不好意思当着初次认识的人面前,说是因为自己饿了,想吃了啊! 赤司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只是眼里隐隐透着已看透一切的好整以暇。 只见冰蓝发少年装模作样地东看看,西看看,素白的手指指向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教室,提议道:“那个怎么样?闻起来很香!” 赤司纵容地勾起嘴角,一边看过去一边温声道:“如果宫本君想吃的话,当然……” 说到一半,赤司突然煞声,嘴边的笑容跟温和的目光同时僵住。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是桃井五月的教室?! “怎么了?”宫本优茶迟疑地停下脚步,再次看向他指的教室。 教室门口的展板上贴着浪漫甜美的海报。 「倾情售卖可丽饼~」 「买三送一,买五送二!错过就是遗憾,您的心动选择~」 后面还画有两颗桃粉色的爱心。 优茶当然不是看重什么“心动选择”,他只是觉得可丽饼这种东西,想做难吃也很难,一般都不会踩雷。 “——不,当然不行。”赤司闻言定了定神,一把拉过宫本优茶的手腕,以矫健的步伐带着他迅速离开这等“是非之地”。 “呃……赤,赤司?”宫本优茶被迫坠在少年身后结结巴巴地问。 赤司征十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缓声对懵然不知的少年说:“相信我,帝光的学院祭有很多好吃的。” “……所以?” “所以没必要饥不择食。” 宫本优茶:“……” 那家是卖生化武器吗? 第50章 【VIP】 宫本优茶并不能理解赤司逃离“可丽饼”的举动, 但潜意识里他选择相信这个少年,便也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美食选择。 只是在端着两份小吃找到好友黑子哲也后,他还是没忍住好奇, 问了这件事。 “……谁?”黑子听完优茶的问题后, 沉默半响, 眼神略显微妙地问道。 “什么谁?”宫本优茶眨眨眼, 不明所以,“我是说可丽饼,吃的,食物。” “哦。”黑子慢吞吞地回道, 放下手里的托盘。 少年身穿笔挺优雅的燕尾服,内里是普通不过的白衬衫,领口系着黑色蝴蝶结,在帅气之外, 天然有种清爽干净的感觉。 比之优茶早上见到的,此时的黑子还做了发型,水蓝色的头发柔顺而富有光泽, 额前的碎发被固定在头上, 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浅蓝色的眉眼清淡而纯净。 当见到优茶和赤司一起进来的时候, 黑子平淡的神情中有过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红发少年贴心地离开, 去找班级负责人了解学院祭的情况, 留下空间让他们谈话,优茶才得以问出自己的疑惑。 “宫本君怎么和赤司君一起来了?” 黑子坐在优茶对面, 单手提起茶壶, 动作缓慢而沉稳, 澄透的红色液体顺着壶嘴流进瓷杯里,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红茶,请。” “谢谢。” 宫本优茶浅笑着道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简单解释了他遇见绿间真太郎和赤司征十郎的过程。 “所以哲也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班级卖的可丽饼不能吃呢?” 茶杯与瓷盘相碰发出悦耳的脆响,优茶扫视了一眼桌上的小吃,顺势撑着下巴,琉璃般的眼眸隐隐透出戏谑的笑意。 他也不是傻子,赤司和哲也,一个人的反应如此也就罢了,两个人的反应皆是“回避”,加上哲也刚才脱口而出的“谁”……那这背后的故事就有意思了。 黑子面对好友饶有兴致的神情,在“隐瞒欺骗回避”和“背后评价女孩子厨艺”之间,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优茶挑挑眉,见他似乎很为难,刚要开口岔开话题,就听少年叹了口气,用清淡的语气真诚地说道: “不是可丽饼不好吃,而是它的制作人……太有创意,一般人体会不到。” 宫本优茶:“……” 龙虾麻婆豆腐是创意,草莓水饺也是创意,前者鲜辣香浓,后者黑暗料理,所以哲也的意思是…… 优茶没忍住扑哧一笑,又马上意识到这样不好,赶紧端起茶杯灌了口冒热气的红茶,结果却不慎烫到舌尖。 “唔,咳咳咳!” 黑子适时地递上纸巾,只是嗓音里也有些许的忍俊不禁:“所以宫本君要好好感谢赤司君啊。” 赤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边的清俊少年捂着嘴正咳得狼狈,连眼眶都湿润泛着红,他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宫本优茶摆摆手,嗓子里还残留着硬咽那口红茶的热烫感,沙哑着说:“没事没事,只是呛了一口而已。” 赤司看了眼桌上的瓷杯,的确有几滴液体被碰落在桌面上,他温声关切道:“小心一点儿。” “嗯,”宫本优茶同黑子对视一眼,一语双关道,“谢谢赤司君。” “宫本君和赤司君中午在这儿吃吧?” 黑子起身让出座位,他还不到休息时间。 此刻正值午时,教室里的游客明显多了起来,门外不多时就排起了队,从厨房位置飘来的咖喱香味愈发浓郁,还掺杂着炸猪排的油酥香,勾动着人们肚子里的馋虫。 优茶看向赤司,见他没什么意见,“那就麻烦哲也了。” “那你们坐一下,很快就好。” 黑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记了两笔,便往后厨走去。 “哎……”宫本优茶是在黑子走出两步远的时候,才想起付钱这件事,唇一张便发出一声短促的音,只是还没等他叫住黑子,就被赤司拦下了。 “别着急,”赤司温声道,“吃完再付款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吗? 优茶眼见这一耽搁的功夫,黑子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厨房的门帘后,便不再纠结。 “抱歉赤司君,我第一次参观学院祭,不清楚规则。” 赤司自己拿了个新杯子,倒上红茶,又顺手帮优茶续上,不在意地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每个学校的学院祭都有自己的规则和特色,我记得宫本君是立海大的?立海大的海原祭也很厉害。” “是吗?”优茶的眼眸悄悄发亮,由然地浮现出几丝期待,“今年我一定不会错过,到时候也请赤司君去参观。” “好。”赤司善解人意地笑笑,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铃声,接着桌上的手机便振动着亮起了屏幕。 他顿了一下,拿起手机环视四周,教室里外全都是人,哪里都不安静。 “抱歉,”赤司干脆坐在位置上,轻轻晃了下手机,“宫本君介意吗?” 宫本优茶摇了摇头,示意他随意,礼貌地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赤司的电话很快结束,然而即便那不是优茶的本意,隔着一张课桌的距离,他还是无意中听到了几句对话。 本想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优茶没想到的是,赤司竟然主动解释了一句:“是篮球社的一些事,今天一军都不在队里,其余的队员碰到事拿不准主意,所以来问问我。” “啊……赤司君辛苦了。” 宫本优茶不明白为什么赤司要对他解释这些,只能平白直叙地夸赞一句,随即后知后觉到什么,微微皱眉问道: “今天一军都不在篮球社吗?” 可哲也今早说的是要带他去篮球社参观,顺便介绍自己的队友……是他听错了吗? “对,今天是二军在篮球馆主持活动。”赤司缓慢饮了口红茶,身处嘈杂的环境中,依然像身处静室一般,气场沉静,仿佛那些优雅的礼仪已经深入骨髓。 他看向对面表情疑惑的冰蓝发少年,一双红眸温润如玉,对优茶的疑问了然于胸,嘴角的弧度标准而温和。 “是哲也说想把我们介绍给彼此的吧,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会带宫本君走遍一军所有人所在的教室、社团等地方,既能达成相互认识的目的,也能让你玩得开心。” 宫本优茶目光怔愣地回视着敏锐过人的赤司征十郎,从刚才开始便若隐若现的猜测在此刻一步步浮上水面,他突然福至心灵。 “所以……赤司君才一直陪着我吗?” 他就说,为什么一个主持大局的学生会会长,会在学院祭如此清闲自在。 仿佛听到了优茶的心声,赤司温声反驳:“不,有关于帝光祭的预案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几乎所有的情况学生会都做了备案,所有人对流程熟记于心……” 指尖有规律地点着桌面,他扬了扬唇,说:“不需要我事事亲为。” “……”宫本优茶再次干巴巴地夸道,“赤司君真厉害。” “呵呵,”赤司低头一笑,“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从半个月前发现,哲也的篮球技巧提高了不少,传球的成功率,投篮的命中率都比原先要好。” “我知道他在私底下一直没有放弃过自我训练,但篮球是团体活动,一个人练习终究起效有限,而且他……抱歉,我没有嘲讽的意思,但哲也的篮球基础薄弱,寻常的打法他并不能够掌握,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队里只能传球的原因。” 宫本优茶心知赤司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平心而论,抛去存在感低这个“必杀技”,哲也现在的篮球确实不强。 赤司将优茶面前冷掉的红茶倒掉,换成热茶,留下时间让他消化,然后继续道:“一军的人空闲时也会跟哲也打球,但很多时候都是自顾自地玩,而且那些天赋型选手,也不懂怎么改变哲也的篮球。” 宫本优茶端起瓷杯,却没喝进嘴里,淡声道:“赤司君是好奇,是什么人在陪哲也打球?” “是,”赤司噙着温和的笑容,眸色变得深邃,坦然道,“哪怕投篮这种对于哲也来说收效甚微的训练,占据了他的时间,但他总体实力提高是事实,我自然好奇宫本君的存在。” 这话明着听没有什么问题,但总让人感觉哪里不舒服。 宫本优茶皱着眉头,手指微微缩紧,像被定格了一样,直到手腕传来一股酸软感,他才放下茶杯。 “哲也有篮球天赋,”优茶抿了抿嘴,“他非常非常热爱篮球。” “当然。”赤司对此不置可否。 宫本优茶抬起眼,认真反驳道:“我不是说他存在感低的天赋,而是对于篮球,真正的天赋……或者说灵气。” 只是目前还没有特别表现出来。 “宫本君的意思是?”赤司抚摸着茶杯的杯耳,眼眸幽深,轻声问。 “没什么意思。”宫本优茶淡声道,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他说不出来,“但如果一军其他人也如赤司君这样想哲也,我相信,在篮球这条路上,他会走得比你们更远。” 赤司沉吟良久,直到黑子端着咖喱回来都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了?” 黑子坐看看右看看,直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没事。”优茶浅笑着摇头,主动接过自己的那份咖喱,“吃完饭哲也你就休息了吧?我们去哪儿玩?” 自始至终他都没再看赤司征十郎一眼。 水蓝发少年“唔”了一声,手指捏着下巴,面对桌上略显沉凝的氛围,淡淡地道:“不如去找桃井同学?” 宫本优茶疑惑:“那是谁?” 赤司征十郎顿时呛住:“咳咳咳!”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VIP】 去找桃井五月自然是黑子的玩笑, 谁让他也没有“品味”可丽饼创意的能力呢。 但黑子这一句话搅乱了宫本优茶和赤司征十郎之间的微妙氛围,使两人无言默契地“忘记”刚才的话题。 三个少年和谐地吃了顿午饭。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庙会。” “帝光……还有庙会吗?”宫本优茶疑惑地重复道。 日本一年到头有很多活动,他小时候时常参加。 有烟花满天的夏日祭, 有祈福、庆祝的新年庙会,还有祭奠故人的盂兰盆节, 各别地区还会有属于当地自己的祭典,规模大小不一,形式多种多样, 皆热闹非凡。 但想来帝光的庙会应该不是这种。 宫本优茶跟在黑子和赤司身旁,听他们解释。 “这是由多个班级联合举办的一个活动项目, 每个班级只负责庙会中的一小部分。” 赤司作为审批学园祭活动的负责人, 对内中详情了如指掌, 他尽量用通俗的语言对优茶描述。 “或者说,每个教室就是庙会的一个场景,比如祈愿抽签,摊位小吃等等。” 宫本优茶听明白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只不过总主题围绕着“庙会”开展而已。 黑子手拿一杯香草奶昔,身形灵巧地避开那些”看不见“他, 快撞上来的路人, 淡声吐槽道:“因为学生会不允许帝光祭出现相同的活动项目, 那几个班级递交上去的策划书被赤司君毙掉了三四次,实在不知道举办什么了, 只能独辟蹊径。” 宫本优茶听出好友声音里飘出的淡淡怨念, 显然, 类似的事情肯定在黑子的班级也发生过。 他挑挑眉, 不由得看向另一侧的赤司。 红发少年步履悠闲, 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在被吐槽着,嘴角的笑容温和浅淡,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凡事总要讲究先来后到,他们不够果断,比别的班级慢一步提交策划,那能怎么办?是他们自己将机会拱手相让,与我无关。” 这个答案确实符合赤司的性格,优茶并不意外,但考虑到对方与理智同等强大的责任心…… “这个’多班级联合举办活动‘的提议,不会是赤司君给的吧。” 赤司回视着心思灵透的清冷少年,色泽温润的红色眼眸里笑意隐隐加深。 “他们迟迟定不下来,学生会这边的工作也不好进行。” 这便是变相承认优茶的话了。 在一边旁听的黑子闻言,略微惊讶地侧眸,透明的长吸管“出溜”从嘴边滑过,他看看赤司又看看优茶,不知道应该先为谁惊讶。 宫本优茶察觉到,歪头疑惑道:“怎么了哲也?” “啊……不,”黑子恢复平静,重新含住吸管喝了口香草奶昔,然后说,“我刚才只是在想,赤司君和宫本君真的是第一天认识吗?” 优茶和赤司不解地对视一眼,不然呢? …… 虽然“庙会”只是赤司给几个班级提出的救急方案,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首先,同一主题就必然决定了同一背景,一整排的四五个教室,统一在门口挂上红旗红灯笼,点上白蜡烛,再摆上几颗大型绿植和屏风,加上投影和身穿和服的俊男靓女…… 这么大范围的布景一下子就吸引了游客的注意。 再走近一看,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有抽签解签的互动,有换和服拍照的打卡地…… 宫本优茶三人到的时候差点儿被拥挤的人群挤散,最后还是赤司招手叫来一个身穿藏青色和服,气质颓靡,留着紫色中长发的少年带着,“走后门”进去的。 “这是紫原敦,我们的队友;这是宫本优茶,我的朋友。”黑子尽职尽责介绍道。 “日安,紫原君。” 宫本优茶暗自赞叹着,仰着脖子看去,对体型高大的紫原敦第一印象就是——好高!!! “你……哈,好……” 对方似乎精神不太好,说话间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嗓音似撒娇般含糊又拖曳,像个……没睡醒的小孩子? 这个形容与对方的外在形象不太一样,宫本优茶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太失礼了,紫原君。”黑子悄无声息地走到紫原身后,突然出声提醒他,吓得对方如炸毛的猫一样惊叫“你怎么又突然出现”,然后对优茶解释,“别介意,紫原同学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优茶轻笑着摇摇头,“哲也的队友都很有个性。” 赤司站在一边环视房间四周,皱眉道:“阿敦,你又吃了多少零食?绿间呢,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哈……”紫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自动忽略掉第一个问题,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他让我好好在这里招待客人,自己跑了……这衣服好难受。” 说着,他不停拉扯和服的领口。 “紫原君,如果你再扯,就要扯坏今天第三件衣服了。还有,我不是你,不会乱跑。” 恰在此时,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淡而冷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绿间真太郎。 翠绿发少年神情冷淡,看起来有些生气,怀里还抱着淡紫色、青绿色两件和服,应该就是他口中被紫原扯坏的衣服。 “可是真的很难受……” 高个子的少年不仅没睡醒的样子像小孩子,这副任性的样子也是。 “难受也不行,”绿间将衣服放好,伸指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无情地打断他,“再忍一会儿,黄濑过十分钟会来接你的班。” 紫原嘟嘟囔囔了几句,大概是知晓绿间的性格,终是不再挣扎,转而冲黑子和赤司拖着长音,撒娇要零食。 宫本优茶悄眼打量了番紫原的穿着,思考了一下,绕到他身后,迟疑地踮起脚——为什么他能长这么高?是吃大力菠菜了吗?!不对那个也不增高啊——看到对方白皙的后颈上一片的红,还有几道似是指甲挠出来的血痕。 啊,这。 优茶无奈地叹了口气,问绿间:“绿间君,这些和服是租赁的吗?” 绿间对他的问题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不,是紫原他们班为了学园祭活动特意买的。” 据说是为了能在联合活动中凸显本班的优势,好提高班级的人气值和积分名次——毕竟这关系班费。 “有什么问题吗?” 优茶随意“唔”了一声,要是买的那就好办了。 “我想紫原君觉得难受,是因为衣服后领上的商标标签没有剪,太磨皮肤了。我刚才看了看,紫原君的后颈都已经被磨破了。” “是吗?” 绿间听完惊讶地挑眉,转身走到紫原身边,毫不客气地压着对方的肩膀让他低头,趁紫原懵逼的时候,快速掀开衣领瞅了眼,然后又松开手。 “真磨破了。” 紫原没听见绿间的自言自语,反应过来后直接跳脚炸了:“绿仔你怎么能压我头?!” “我没压你头。”即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队友,绿间的神情也看不出半点儿柔和,甚至在黑子和赤司疑惑,紫原逐渐惊恐的眼神中,从抽屉里翻出锋利的美工剪,“过来。” “我不!我不就是扯坏两件衣服吗?!” “啧,快点儿过来,我帮你……” “不要!赤仔救命!!!” “呦~紫原君,我来接班……卧槽!绿间你拿着剪子要干嘛?!” “黄仔救命!!!” “黄濑君,请让开,我……” “救命!!!” “冷,冷静绿间——” 旁观一切的宫本优茶:“……”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你们篮球队里的人都是戏精吗? 第52章 【VIP】 事情的发展在一个黑皮肤的健壮少年满脸写着无聊走进来, 却不慎被卷进紫原和另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少年“躲绿间”“喊救命”的戏码后,达到了顶峰。 看几个少年越闹越不成样子,生生在庙会后台的隔间内搞出一种情景剧的热闹, 宫本优茶眉头微动,敏感地想到什么。 随后他转身快步走到隔间入口, 将门上半卷的布帘放下,这才及时挡住过往之人好奇而探究的目光。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宫本优茶对着密不透风的布帘, 轻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他没有打算介入绿间、紫原等人的“纠纷”,即便知道剪子什么的都是误会。 看几个少年之间轻快的氛围, 就知道这种打打闹闹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 他们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绿间更不会伤到紫原, 黑子和赤司都没有上前制止,若是此时他一个外人上去多嘴解释什么,反而会让大家觉得尴尬。 ——虽然他现在站在这儿就已经有点儿尴尬了。 宫本优茶站在门口的位置,默不作声地扫视着房间。 午后的阳光路过微风和树叶,穿透玻璃窗,照到气质各异的少年们身上,将他们的嬉笑怒骂衬托得鲜活而生动。 唯独冰蓝发的少年单手插兜, 在阳光的边缘独居一处, 清清冷冷地远离众人的热闹, 只留浅淡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大家,在掠过某个红发男生身上时多停留了一秒。 如果不是为了跟紧赤司征十郎, 好完成系统的任务问答「在‘帝光祭’中赤司征十郎夺得了哪些项目的冠军」, 按照他的性格, 早该选择告辞离开。 好在他已打听清楚, 明天帝光篮球社的活动会由一军, 也就是眼前这群少年主持,所以明天赤司征十郎是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玩”的,他只需要跟完今天,便能知道全部答案…… “抱歉,让宫本君觉得无聊了吗?” 正百无聊赖地思考着,目标之人便脱离“战局”出现在他身边,亲切问侯着。 宫本优茶侧头看向赤司,眸光流转间掩去杂念,礼貌地回道:“怎么会,能认识大家,我很高兴。” “是吗,”赤司噙着温和的笑容,也没说信或不信,顺势抬手邀请道,“绿间和紫原你已经认识了,我来介绍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给你。”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向黑子哲也,他正被那个黑皮肤,深蓝色头发的少年揽着肩膀说着什么,无暇顾及这边,但一感受到优茶的视线,他便同样向他看来,微微点头示意。 “好,那麻烦赤司君了。”宫本优茶浅笑着对赤司应道。 认不认识新人他并不在意,但既然这是哲也希望的,他自然不会忤逆朋友的意愿。 赤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番眼神交流,“听说宫本君和哲也是邻居?” “是,”宫本优茶毫不犹豫地承认,“哲也人很好,我刚到神奈川,人生地不熟,他帮了我很多。” 赤司听到少年后半句意有所指的话,没来由地想笑,连暖红色的眼眸都溢出一丝笑意。 这是还在介意他之前在咖喱店说“宫本优茶帮黑子哲也练习篮球”的事呢。 “呵呵,哲也对朋友一直都很好。”赤司略带怅然地轻笑道,“宫本君也是。”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彼此在乎,两个性格慢热的人才会这么快就成为朋友。 友情也是一场双向奔赴。 宫本优茶微微歪头,疑惑地看了眼赤司征十郎,总觉得他的语气……是羡慕? 可为什么要羡慕? 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优茶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随后在赤司和黑子的介绍下结识了黄濑和青峰。 至此,帝光传说中“奇迹的世代”,宫本优茶就都认识了。 “原来黄濑君还是兼职模特,真厉害。” 轻薄的云纱从天边卷起,带着浓重的橙红色调,将时间调至黑夜前的倒计时,肆意挥洒白日最后的热烈。 玩了一天的少年们纷纷踏上回程的路。 黑子慢吞吞地登上电车,等车门在身后合起,平淡地应道:“嗯,黄濑君做模特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每次大型比赛都能看到很多粉丝来现场支持。” “哦?是女粉丝吧。”宫本优茶倚着车厢玩笑了一句,比起在帝光,私下里跟黑子相处,他明显多了几分轻松自如。 黑子轻轻挑起嘴角,秀气的眉头却渐渐皱起,注视着车外飞逝而去的景色,他犹疑道:“但最近黄濑君的拍摄工作好像很多……好几次都耽误了部活训练。” 宫本优茶一时没有说话。 说到底,他对于团体荣誉、胜利等感触还没有那么深刻,过往也是独来独往得多,很难真正体会到黑子复杂的心情。 所以思考许久,他问道:“黄濑君打算将这个作为未来的职业目标吗?” 想到黄濑凉太那闪闪发亮,精致到头发丝的模样,和笑起来时,自带俊俏帅气,又不失可爱亲切的笑容,优茶觉得,模特或是演员的职业对他来说非常合适。 那是一个很了解,且很擅长利用自身优势的聪明男人。 “如果黄濑君打算把这个作为未来职业发展的话,多花一些时间和心思也是难免的。”宫本优茶安慰黑子道。 黑子沉默半晌,终是点头:“说的也是。” 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儿失望和难过。 他视若挚爱的篮球,对他的队友们而言,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什么的…… 宫本优茶的感官向来敏锐,此时直面黑子,更能透过好友的平淡表情,感知到他内心的挣扎和气场的低迷,不禁抿了抿唇。 “我……小时候也时常觉得困惑。” 看到黑子抬眼望过来,优茶浅浅地笑道:“我从小不爱那些小孩玩的东西,玩具也好,零食也罢,当别的小朋友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只觉得无趣……我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 “妈妈怕我过于孤僻,经常劝我和同龄人一起玩,我躲不过,便偶尔参与一两次,但我很木讷,小朋友们便不爱带我。 那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小男孩很照顾我,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时常帮助我,所以我也就拉着他看书,以为他也会喜欢书。” “在他生日的时候,我花光了我当时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一整套精装版的《福尔摩斯》送给他。” 少年不疾不徐讲述着儿时的故事,清淡的嗓音悠悠动听,吸引着听众的注意力。 他身型修长,微弯腰靠着材质刚硬的车厢,清冷气质中带着几分潇洒随意,与他口中的凡尘琐事似乎不相符。 黑子直觉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好,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忍着新书的诱惑,连包装膜都没拆就送出去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后来吗? 宫本优茶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星星,轻飘飘地说:“被扔了。” 连包装膜都没拆就进了垃圾桶,他也因此得知了为什么对方要忍着不耐烦陪他看书,陪他玩的真相。 “那个男生,他爸是我妈的画迷。” 黑子怔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眉头紧锁,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宫本优茶却不在意地笑笑,在他开口安慰之前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 “不过没几天我就碰到了一个另一个男生,他同样爱玩爱闹,调皮聪明,好奇心极其旺盛,但也同样爱看书,疯狂痴迷夏洛克·福尔摩斯……” 黑子的目光从少年劲瘦的腰肢一扫而过,礼貌地移开视线,“是宫本君那位在东京的青梅竹马?” “对。”回忆起与工藤新一相识的最初,优茶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在车铃广播中低声道,“遇到契合的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 黑子若有所觉地抬头。 宫本优茶继续道:“我曾经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别人,导致别人不快乐,可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我一度困惑和难过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新……工藤教会我‘求同存异’。他也会把我拉出去玩我没接触过的东西,可自始至终都不会离开过我,哪怕我玩得不好,哪怕我最后仍然不喜欢,他也不会生气。 我们也会去尝试新的事物,当我爱上网球,而他陪过我几次以后,坦白地说他不喜欢,而更喜欢足球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生气、难过,或者感觉孤独,然而令我惊奇的是,这些都没有……因为他一直都在。” “虽然各有各的喜好和偏爱,未来要走的路也不一样,但我们有一颗同样真诚对待彼此的心,所以不论离得多远,再见面都能心意相通。” 少年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到一半不禁舔了下嘴唇,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透亮,黑子甚至能看清里面因为剖解心意而产生的些微羞赧,还有……鼓励。 “这些道理哲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身处其中才迷惑。” “或许哲也和队友们在篮球这条路上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但我想,既然此刻你们能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那此刻大家对篮球的喜爱就不是意外……无论如何,珍惜现在的时光就好。” “至于别的,我想你们更多需要的,是彼此的尊重和理解,要是哲也真的觉得篮球队不该是现在这样,就去和大家说清楚吧,或者,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哪怕今日没有看到他们的比赛,宫本优茶想到赤司征十郎在咖喱店说的那些话,也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一切为了胜利不看过程”什么的,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看到少年努力劝说又费力拿捏分寸的样子,黑子忍不住偏头轻声笑了起来。 坦白来讲,面对篮球天赋上的差距,他很难不对队友产生嫉妒——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点儿负面情绪都没有。 就像他内心深处的声音一样: 为什么他如此热爱篮球却始终原地踏步,为什么他的队友们有那么好的条件,却不珍惜,一度将比赛视为一种乐趣,也看不起对手? 优茶看出了他的嫉妒,又怕直言会伤害到他,所以拼命拐着弯地劝他,也是在提醒他: 如果是执着于篮球和胜利,那么顺其自然就好,有“奇迹的世代”,帝光不会没有胜利。 如果是在意友谊,那他,他们,就需要对彼此付出更多的理解和尊重,去听听彼此内心真正的想法,去做努力拯救挽回,而不是自困原地打转。 黑子轻笑着,觉得胸腔中的酸涩越来越重,烦闷在逐渐减轻。 因为他对自己的嫉妒释然了,却也明确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他的劝说不会对骄傲自大的队友们有任何作用。 复杂的心情好像选错了葡萄酿出的葡萄酒,甘甜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可经过少年的加工后,又勉强能入口。 “谢谢。”黑子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看到优茶悄悄吐气放松的样子,无声地笑笑。 算了,不要再让他担心了。 “对了,宫本君怎么在意起黄濑君的模特工作了?”黑子忽然想起,是优茶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 “嗯?什么……哦,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宫本优茶被问得猝不及防,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黑子好奇地问:“难道宫本君追星?或是有喜欢的模特、演员?” “我从不追星,”优茶摇摇头,“只是身边有朋友的妈妈是演员、模特,所以稍微在意了一下。” 接着他随口道:“我妈妈正好也挺喜欢和她同期的演员的。” 黑子挑挑眉,吐槽道:“原来是这样,我也曾见过我母亲收藏的男明星的照片和影碟呢。” 优茶好笑地说道:“我妈妈喜欢的倒确实是个女演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见过什么照片和影碟,”宫本优茶屈指抵着下巴,回忆着说,“不过能让我妈妈愿意动笔画下人物画,应该就是喜欢吧?” 黑子听好友提过,宫本阿姨擅长的是风景油画,就连家人都很少画像,更别说外人了,此时听优茶这样说,情不自禁问:“谁啊?” 优茶蹙眉,眯起眼眸,脑海中画纸上浓墨重彩的的女人形象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即便是隔了数年,也依旧明艳妩媚地出现在他面前—— “莎朗·温亚德。” 第53章 【VIP】 “莎朗……”红极一时的美国女明星, 哪怕黑子对影视圈不熟悉,听到这个名字也能隐约记起一些,“她好像去世了?我记得有看过报道。” “哦, 是吗?” 宫本优茶对此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句,他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 如果今天不聊这个话题,他根本记不起这件事。 “想想年纪,也是正常的。” 下车之时, “莎朗·温亚德”已然在宫本优茶心里打上了“死亡”标签,并被抛却脑后了。 回到神奈川之后, 他重新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网球部的训练之中。 因为新一届网球锦标赛开始了。 县大赛被立海大网球部设为非正选的练手之地, 柳莲二制定的出赛顺序完美兼顾了胜利和培养“下一代”的作用, 但宫本优茶也没闲着,或者说,他简直是正选内最忙碌的那一个。 “赢得很漂亮,宫本。” 幸村披着部服外套端坐在教练席上,见少年走来,温声递上湿毛巾。 “谢谢部长。” 宫本优茶微喘着,伸手接过毛巾擦掉脖颈间的汗, 慢慢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知道幸村有话跟他说, 便没急着走,坐在他身边敛眸休息。 柳握着球拍也走下场, 拍拍优茶的肩膀, 真诚地说道:“辛苦了, 宫本。” 今天立海大一共有两场比赛, 宫本优茶分别与毛利寿三郎和他组双打。 比赛结果没有意外, 但为了锻炼宫本的双打能力,他和毛利在比赛中全程滑水(划掉)打配合,队形、时间、如何对战等等,全交给少年自己来决策。 而且不只是今天这样——县大赛中凡是有立海大的比赛,宫本优茶全都要作为双打,和不同正选组队出赛。 柳默默计算着数据,喝了口水,淡声笑道:“等县大赛结束,宫本能和随意一名正选组配双打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被夸赞的少年闻言眼睫轻颤,半晌后无奈地睁开眼,嘴唇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宫本优茶:别问,累到脑子不想动。 而做出这一决定的大魔王·本王幸村精市却毫无愧疚之情,甚至笑语盈盈地问柳:“宫本的单打呢?” 柳拧上瓶盖,看向观众台的真田,后者会意地掏出柳的笔记本,隔着矮墙递过来。 柳顺着笔记本侧边的标签翻到他想要的页码,扫了眼上面的数据,说:“宫本的网球基础很扎实,单打对战普通选手丝毫没有问题,但他……没有绝招。” 任何一名网球运动员实力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总会想着在自己所擅长的方面有拿手的招式,或速度、或力量、或技巧方面。 就像人总希望待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一样,这会使人有安全感,也会有“进攻”的底气。 但宫本优茶从小没有这种意识,他习惯了自己打网球,硬生生将一种对打运动变成了单人运动,且乐此不疲。 眼看着幸村和柳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优茶对视上他们的目光,脑中的雷达开始“呜哩呜哩”作响,他快速回忆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警惕而迟疑地问道:“你们打算让我……关东大赛的时候……对战谁?”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宫本。”幸村轻笑了一声,嗓音温和而坚定,“立海大附中已经蝉联了十五年的关东大赛冠军,当然,今年也一定会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的……” 宫本优茶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思索着,在幸村拉长的尾音中恍然道:“冰帝。” 右手指尖轻点在左手肘上,幸村眼眸愈加深邃,勾唇颔首道:“没错。” 哦,所以呢? 宫本优茶缓慢地眨眨眼,疑惑地回视幸村。 身旁的温雅少年未语含笑,蓝紫发的眼眸如无边无际的鸢尾花海,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仿佛要将他溺毙在里面——直看得优茶心里头发毛,他头皮发麻地侧头,发现柳也在看他。 ……不是??? 宫本优茶微微睁大了眼,略微狭长的眸形渐渐拉圆,浅淡的琥珀色盈润在其中,暮色下像一双无辜受到惊吓的猫眼。 “你们想让我对战迹部景吾?!” “对,迹部景吾。” 这道声音从后而来,音色质硬沉稳。 “真田?”宫本优茶不解地回头,几秒钟的时间,让他极快地理顺其中的利弊,皱眉回道,“抱歉,我不是要推脱责任,也并非临阵脱逃,但论及综合实力,恐怕我不是迹部的对手。” 比赛过后的公园网球场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观众和选手相继离开,转眼间,场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暮色蔼蔼,橙黄的光晕从天边晕染下来,带着日落前的余温,给大地以最后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气,是远处飞掠海面的风带来的。 幸村的声音裹狭在其中也变得微凉:“宫本,你要逃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幸村这样说,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逃避,这只是根据现有情况做出的基本判断,我了解过迹部的实力,他……” “可宫本你的行为确实是在逃啊。”幸村半点不留情地打断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平,“因为对手强大,就选择不去对战了吗?” “我不是……”面对蓝紫发少年罕见而陌生的咄咄逼人,宫本优茶有瞬间的手足无措,连思维都混乱了一秒,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地问,“可胜利对立海大、对你……对我们很重要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安排更稳妥的出赛人员呢?” 话说到一半,优茶本能地觉得危险,立马将“你们”改口成“我们”,却还是看到幸村霎时凌厉起来的眼神,见柳和真田的脸色也不对,他赶忙心有戚戚然地闭嘴。 不过幸村没有逮着这点不放,对于优茶令人头疼的独立性格,他心里自有考量,此刻他只是盯着开始忐忑不安的少年,继续逼近:“那你是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迹部吗?” 内心混乱的宫本优茶面对莫名强势的幸村,怔然地张张嘴,话说出口时又犹豫了。 “你看,”幸村紧跟着轻叹出声,鸢尾色的眼眸悄然变得幽深,连语气都顺势柔和下来,“宫本,你明明自己也觉得不甘心的。” 绝佳的控场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控的机会,深谙一张一弛的韵味。 一字一句被逼退,冰蓝发少年干脆不说话了,抿着嘴保持沉默。 只是他心里的动摇和复杂只有自己清楚。 幸村没有在意他像闹脾气一样的别扭,凌厉的话风一转,又如最贴心的朋友一样宽慰他、鼓励他:“离关东大赛还有时间,宫本,你的网球基础很好,只要拼力一把,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此刻‘看’到的结果,就一定是真实吗?” “……”突然感觉心塞又搞不懂为什么心塞的优茶,心里头憋闷死了。 “既然做出这样的出赛安排,就说明大家相信你,宫本,”幸村说着,上前一步,俊秀的脸庞迫近优茶,目露期待地问道,“你会让我们失望吗?” 宫本优茶:“……” 海风好凉,我在风中凌乱。 ——他们俩个,倒底是谁在鸡同鸭讲?是谁在颠倒黑白?! 不就是想让他答应对战迹部景吾吗,至于吗你?! “我知道了,”生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增加更多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宫本优茶闭眼深深抽吸一口气,及时止损,“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幸村抬手理了理衣袖,满意地弯起眉眼,温柔地笑道:“很好。” 柳和真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全程被幸村的“歪理”溜着玩,完全不敢吱声。 宫本自始至终担心得不过是怕自己万一输了,会影响到立海大的胜利。 其实只要跟他说明这是场“田忌赛马”的安排——就算宫本输,立海大最终也会以三局两胜的战绩获胜——就可以了,让宫本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打比赛。 然而幸村却觉得不能错过任何可以激发少年斗志的机会,结果…… 局面就成现在这样了。 柳淡定地提笔在“幸村精市”和“宫本优茶”的笔记上添增新的数据,分别记录下“把控人心能力强”和“非常在意朋友观点,易心软”的词条。 真田则是摁下帽檐,遮住满头黑线。 无法阻挡好友的谋算,他真是太松懈了。 第54章 【VIP】 “真田对宫本, 6-5!” “——结束,下一场!” 呼……呼…… 宫本优茶疲累地闭上眼,甩甩头, 汗湿的发丝掠过额间的白色发带,扫过鸦羽样的睫毛时让他有种刺刺痒痒的不适感。 裁判的尾音还在球场上空飘荡, 少年却像是快要崩到极致又得救的弓弦似的,猛地松弛下来。 漂亮的银色球拍旋转滑过凌厉的线条,“啪嗒”掉在地上, 其主人的双臂不停颤抖着,只能勉力撑在膝盖上, 呼哧呼哧喘着气。 不要说他身上的部服了, 就连手腕的护腕都湿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然而球场对面严肃冷峻的真田只是正了下棒球帽, 便熟视无睹地走下场去,换上另一个…… “喂喂喂,这也太狠了吧。” 站在远处观望不敢走近的几个男生看着冰蓝发少年似是摇摇欲坠的身体,皆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 丸井机械地咀嚼着泡泡糖,目光呆滞地低喃着:“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练啊……” 胡狼一边双手齐上使劲摁着蠢蠢欲动的小学弟,一边疑惑而担忧地问:“宫本到底是怎么惹到部长他们了?哎呀赤也,你别乱动了……” “宫本前辈怎么可能去招惹别人?!” 切原当即急声反驳, 气得一把扔下球拍, 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在胡狼的手下暴躁挣扎。 “放开我啦胡狼前辈!我要去问清楚!这都七天了,整整七天了!这是训练吗?!” 倚在一旁树下的狐狸眼少年没有作声, 勾手卷玩着脑袋后面的小辫子, 白皙到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慵懒之色, 只是狭长的眼眸随着切原的话逐渐眯起, 透出几分姜黄色的睿智光茫。 还坚持在球场上的冰蓝发少年曲弓着腰身, 凸显出来的肩胛骨像是一对凭空折断的翅膀。 折翼落进仁王的眼里,他低缓地叹了声。 他不知道那天比赛过后,幸村、真田和柳同宫本优茶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开始,每天部活他们都要看到这一幕—— 少年就像个旋转不停的陀螺,在部活期间持续不断地与不同的正选对打,直到耗光所有体力,精疲力尽到近乎昏过去才会停下。 一开始他和丸井等人推测,这是针对宫本优茶的单打特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让在正式比赛中,一直以双打出赛的宫本去加训单打,但他们不会质疑幸村的决定。 可等三四天过去后,大家又不敢确定了。 因为这看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 每天看着清冷俊秀,如同贵公子样的少年被练得跟条死狗(?)似的半死不活,面对三个大魔王“束手无措”,只能被动接受“攻击”,然后在大魔王们冷酷无情又无动于衷的注视下惨白着脸(?),浑身狼狈不堪地倒下去……什么的。 ——老实说,就算是训练也有点儿过了,而且在宫本优茶本人的气质与美颜的衬托下,幸村三人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惩罚宫本。 偏偏怎么问宫本也不解释,也不怪对宫本一向尊敬的切原赤也那么激动亢奋。 想到这儿,仁王不自觉动了动唇角,扬起一个好笑又无奈的弧度。 他确实有点儿担心宫本的状态,但相比起同伴,他大概能猜到这四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关东大赛。 “立海大三巨头”为宫本优茶精心挑选的对手……的确是个硬茬。 “……我要去问前辈!” 易怒易躁的小学弟还没有放弃挣扎,宛如一只被主人瞒着不肯告诉美味小鱼干从哪里来的猫,炸毛着呵气。 “劝你不要哦。” “什么?!” 切原愤怒地转头,被他用泛红猫眼瞪视的银灰发少年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拖着长调,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宫本前辈又不是软柿子,真不愿意的话,谁还能逼迫他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 切原烦躁地皱皱眉,然而他听不懂这种隐喻的话,不代表丸井听不懂。 粉发少年怔然了一下,恍然后,理所当然地道:“是哦,宫本肯定是自愿的。” 不得不说,气场真的是个玄妙的东西。 哪怕平日里少年清冷又疏漠,安静的时候跟仙界晶莹剔透的冰花没什么两样,一副对凡尘琐事不甚在意的样子,但网球部里熟悉或不熟悉他的人,都没有一个觉得宫本优茶是真的好惹的人。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就是莫名存在着。 然而凡界小豹猫·切原赤也不信邪。 仁王看好戏地笑道:“不信啊?不信你去试试?看能不能阻拦你宫本前辈。” 切原立马热血涌上头:“试试就试试!” 他对“宫本优茶自愿受虐”的结论嗤之以鼻。 嗤,谁他娘的愿意被训练得像条死狗?! 驴谁呢! “前辈!宫本前辈!”活力四射的小少年抓着球拍,肆无忌惮地闯进球场,拦住宫本优茶,不满地问道,“前辈你说,是不是幸村部长他们逼你了?” 刚准备挥拍的宫本优茶:? 看着敬爱的前辈茫然的眼神,切原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经思考地转向球场对面,气愤的小眼神来不及收回——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 身为常胜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站在整个国中网球界最顶点的“神之子”,当他立于球场之中时,周围的一切都是他的附庸,天空的风,脚下的地,手中的球…… 强悍而凌然的气势并非昭然若揭于众人面前,却在无形中掌控着全场,以隐蔽又不隐蔽的方式狠狠压迫着对手。 起码切原赤也在幸村精市这种目光下,禁不住地缩了下肩膀,后知后觉的神经跳动着疯狂戳他“你他妈在干什么!”“你竟然敢违逆幸村部长?!”“你是不是想死!!!” 宫本优茶淡淡地扫了眼幸村,看出对方的不悦,先他一步开口:“赤也。” “在!”被吓到的小少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立正站好。 “我们在进行练习赛。”宫本优茶抬起手腕,用湿透的护腕擦掉滑落下颌的汗珠,微喘着提醒道,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其中隐含的无奈和嫌弃。 他快速扫了眼对面好整以暇的幸村,伸出球拍顶着切原的后腰,迫使热血上头的学弟离开。 “赶紧走开。” 切原踉跄地向场外走去,先是升起一种愧疚的心情,听到宫本优茶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猫眼。 噫呜呜噫。 他被宫本前辈嫌弃了! 他竟然被…… “切原赤也。” 宫本优茶和切原不约而同地顿住,看向幸村,前者心里喊“糟”,后者迷茫不知。 少年温雅的嗓音微微压低,因为短时间内的缺水,带着丝丝的沙哑低沉,优茶私以为很好听,但…… 他瞄向还没来得及离开球场的赤也。 恐怕这个小崽子要惨了。 果然,幸村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甚至比优茶的声线还要冷淡,说:“在别的选手比赛期间,未经裁判允许擅自闯入球场,这就是你的礼貌?” “……对不起,幸村部长。”切原弱声地道歉,炸毛的猫缩起了爪子,瑟瑟发抖。 幸村不为所动:“还有呢?这里只有我吗?” 听着耳边诚恳的“对不起,宫本前辈”,宫本优茶头疼地舔舔嘴里的小尖牙,琥珀色的眼眸悄悄飘向对面。 幸村哪里是提醒赤也,分明是在意有所指他刚才试图帮赤也“逃离”球场,逃离惩罚的举动。 啧,大魔王。 “咳,”宫本优茶装作不知,睁着纯良的眼眸清清嗓子,粉饰太平道,“我们接着打吧,幸村?” 幸村从鼻腔中轻哼了一声,对想走又不敢走的切原说:“绕网球场跑五十圈,部活前结束掉,没问题吧。” 那必须没问题啊! “我这就去!”切原小鸡啄米样地点点头,慌不迭地跑走。 宫本优茶刚松下一口气,洞察敏锐的少年部长的眼神就隔着球网射了过来。 宫本优茶:“……” 幸村微笑着拿起球拍,从裤兜里掏出新的网球,颠了颠。 “宫本,这一局你起码要从我手里拿到三分,没问题吧?” 宫本优茶:“……” 他宣布,他最讨厌的语录名册上必须加上幸村这一句。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个鬼啊!!! * 七月,炙热阳光晒灼着大地,炎炎夏日迎来的不仅有冰淇凌和西瓜,还有少年运动番的更新……错了,还有属于热血运动少年们的赛季。 木之本公园作为东京运动公园,也迎来了人员盛况。 时常来公园的本地人发现,今年公园的中央广场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 临街透亮的落地窗一尘不染,欣然展示着甜品店内整齐的桌椅和香甜的小蛋糕,咕噜噜的气泡水和醇厚的咖啡,方便快捷的三明治和酸甜浓香的番茄肥牛锅……在这里都能找到。 “吸——吸,吸——” 正值早晨,店内客人不多,少年孤零零地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吸着玻璃杯内的饮料,浅薄的液体附着在杯底,已经几不可见,可吸管仍不死心地抽吸着,希望能再嘬上来两口。 “你再怎么吸它都是喝完了哦。” 含笑的清雅嗓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少年耳边。 “宫本,别跟小孩子样嘛。” 第55章 【VIP】 宫本优茶轻轻抬眼, 清亮的眼眸逐渐映出蓝紫发少年泛着轻薄暖光,漫步而来的身影。 样貌好看的人,似乎连阳光都偏爱他。 清晨的和煦阳光透过玻璃窗和白色纱帘,笼罩在幸村精市身上, 又贪恋地停留在他嘴角弯出的凹陷中, 盈出一洼温柔。 因着比赛的原因, 他们今日的穿着还是熟悉的部服。 土黄色的运动服丝毫不减少年的风采, 他还是喜欢将外套披在肩膀上, 随性自如中又透出几分从骨子里散发的自信和优雅。 宫本优茶终于舍得松开饱受他惨虐的吸管,被水液滋润的薄唇微微勾起, 单手撑着头,淡声调侃道:“看来今天来看比赛的少女们, 又要为‘幸村君’尖叫了呢。” 幸村挑挑眉, 抽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神色自然地应对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宫本。” “我当然是在夸你啊。”优茶理直气壮地说, 清淡的嗓音忍不住笑意加深。 幸村也轻笑一声。 他本人并不是很在意有关于他长相如何的评价, 但老实说, 他确实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调侃或是夸赞,偶尔还会为此苦恼和反感。 宫本的眼神很清澈,琥珀色的眼眸宛如两颗琉璃珠似的,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碎光,对他, 完全就是看到“美”的人或事物的欣赏眼光。 幸村曾不止一次从宫本优茶那里见过类似的眼神, 他不讨厌, 也说不上得意……大概是对方的态度表现得太自然, 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但要说引人瞩目嘛…… 幸村精市双手抱臂, 隔着整张桌子仔细看着对面的少年。 哪怕穿着暖色调的运动服,坐在骄阳的照耀下,少年身上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就像寒冰一样,无法融化半分,勾唇浅笑皆是淡淡,精致的眉眼低垂间,颇有几分宁静致远的隔世感。 他的头发在这段时间内已经长长了,在网球部所有跟他交好之人的“抗议”下,少年被迫放弃了自己掏美工剪的想法,被赤也拉去美发沙龙好一顿修剪。 打碎出层次的冰蓝发短发掠过耳朵,从前到后,从短到长,服帖地蹭在少年的脖子上,那一截脖颈本就白皙修长,被冷调的发色衬托得愈加的白,内里的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幸村时间过长的打量,不禁无声地投来疑惑的目光。 幸村弯弯眼,隐含深意地笑道:“从今年的全国大赛以后,宫本也要被大家发现了啊。” 珠玉终究是珠玉,掩藏不住光芒的。 宫本优茶:? 什么发现?发现什么?幸村在说什么? 少年目露茫然,但幸村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环视了一圈甜品店内的装潢,转而问:“这就是宫本的店吗?” 在木之本公园有家甜品店的事,宫本优茶本没有打算主动提及。 但他从柳莲二那儿无意间得知,关东大赛全程都在东京举办,而且不确定每一天的比赛安排是一场还是两场——网球比赛没有时间限制,如果某一场比赛结束得过快或者过早,那后面的比赛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或是提前或是推后。 这就意味着,如果立海大某天有比赛的话,他们很可能要在东京待一整天。 比赛的地方又是在公园,没有让选手休息的地方,另订酒店增加社团花销不说,来回在路上的时间也有很多不确定性。 宫本优茶想了想,对网球部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这家甜品店的二楼全是包间,里面是榻榻米结构,如果把餐桌靠边竖起的话,躺七八个男生没问题。”宫本优茶大致比划了一下房间大小,“虽然多少拥挤了点儿,但也能让大家中午睡个好觉。” 幸村刚才已经亲自去二楼看过房间,他非常满意,也因此更加感动于宫本优茶的用心。 “令宫本费心了,在这里我们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了。”幸村柔声道谢,“不过相关的费用你还是要收下哦。” “啊,客气了。”宫本优茶淡声回道。 面对他不以为意的态度,幸村轻笑一声,鸢紫色的眼眸既温柔似水,又带着俏皮的调侃:“刚才服务员领我去看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 昨天他住在东京,没法跟幸村同行,便直接给他发了木之本甜品店的位置,约好两人在店里见面。 优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幸村的网球包,没见到人,听另一位店员说是在二楼看房间,优茶就在一楼要了杯饮料,边喝边等,没去楼上。 所以他不知道服务员跟幸村说了什么。 “服务员说,”幸村含笑看着清冷的少年,“店长为了让客人能休息好,特意重新装修了所有包间的墙壁,全部采用几乎完全隔音的材质。” “还要在门口贴出告示,在关东大赛期间,包间的预订会优先给前来参赛的网球运动员。当然,最大的包间在这期间会一直留给立海大。” “哦对,这位善良又温柔的店长还让具有营养师执证的厨师配置出各种类型的营养餐,比如恢复体力的、高热量的……” “幸村你……咳咳咳!” 宫本优茶无措地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口,但杯中的饮料本就所剩无几,这一口大半都是空气,直接把他呛得差点儿过气。 “宫本!”幸村惊讶地站起身,又忍不住觉得好笑,隔着桌子轻而缓地拍抚着他的背部,“还好吧?” “咳咳!”咳得趴到桌上的少年闻言,慢慢抬头,幽怨地看了幸村一眼。 这都是因为谁啊。 “善良又温柔”的少年店长拍了拍胸口,瞪得微圆的眼睛里沁着两朵泪花,通透如金色的宝石一般,内心的腹诽根本掩饰不住。 幸村被他的小表情逗得禁不住发笑,喉咙低低颤动,磁性优雅的笑声直往优茶的耳朵里钻。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宫本你习惯……嗯,做好事不留名。” 少年面无表情地别过头,藏着柔顺发丝间的耳尖悄悄起了一层红晕。 幸村忍俊不禁地收回手,将服务员自觉端来的温水递到他手边,温和的嗓音清晰道:“撒,喝点儿水吧……田螺少年,呵呵。” 宫本优茶:…… 恰在此时,门口的推门声和风铃声相继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优茶许久没听过的熟悉声音。 “啊嗯,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好像变蠢了……”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 紫灰发少年单手插兜,踩着傲然而沉稳的脚步走进店内,微抬的下巴彰显出他与生俱来的自傲,眼睛稍向下低垂,看向窗边的优茶,在海蓝色的瞳眸衬托下,其右眼下的泪痣愈加显得精致魅惑,连翘起的发尾都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此外,他身后还跟着六七个男生,均是穿着统一的银灰色运动服。 ——冰帝,迹部景吾。 “……宫本。” 两人旬月未见,宫本优茶在这儿之前,又一直将眼前气场强大的少年视为关东大赛的对手,训练时没少琢磨对方。 这冷不丁脑海中的人出现在眼前,他难得愣神了一下,连身边幸村精市意味不明的挑眉都没注意。 “迹部?”优茶起身相迎,顺带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迹部景吾轻哼了一声,先自顾自地扫视了眼甜品店,神情自然得活似这是自己的店,然后在“店主”嘴角隐隐抽搐中,勉勉强强地认可了一句。 “这是宫本你的店?还算华丽吧。” 知道他的性格,宫本优茶倒不生气,只是无奈地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不过迹部显然也不关心他怎么想。 他又看向优茶……身边的幸村精市。 紫灰发少年抬起右手,中指轻点着眼下的泪痣,低沉华丽的嗓音道:“神之子……幸会,幸村君。” 幸村精市浅笑着点点头,回道:“幸会,迹部君,好久不见。” 在那一瞬间,宫本优茶仿佛看到了迹部眼中燃烧起来的战意,像是深层海水中连绵不绝的火焰,灭不尽,燃不完,仿佛不是要烧死他视为的对手,便是要烧死自己,猛烈而隐秘。 另一边,立海大网球部的主上神色自若,回应间,淡雅温和的笑容纹丝不动,蓝紫色的眼眸中平静至极,将一切危险尽藏眼底,宛若无惧无畏的神灵。 被他们不约而同忽视的宫本优茶:……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站在迹部景吾身后,明显是冰帝网球部正选的男生们,也同样是一副战意高昂的样子的时候,心情之复杂,让优茶有种想扶额的冲动。 要命。 “泠~”风铃声再度响起。 宫本优茶更为熟悉的声音比之更快地传来。 “哈哈,宫本!我们来了!” “哇,厉害!宫本前辈真的有家甜品店哎!” “看那个!我看到了草莓冰淇凌蛋糕!喂宫本,能不能让我先吃一块啊?” “我也要我也要,前辈!” “太松懈了!是让你们来吃东西的吗?” 优茶瞄了眼位于他身体两侧的两个同样气质卓绝的少年,悄然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出声。 赤也,丸井,你们眼里是只有吃的吗?! 其他人呢,真田!仁王君!桑原同学!都不看一下我,不看一下店内的其他人吗??? “欸?这是……” 终于,有人关注了一下店内的情景。 “冰……帝,是吧?” 哇哦,您们终于看到了吗。 无视,迟疑,还是……吧? 优茶左手边的紫灰发少年顿时嗤笑一声,连带着他的同伴都没什么和善的脸色。 优茶右手边的蓝紫发少年则与之相反,不仅绽放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还亲切地打招呼:“来了啊,大家。” 宫本优茶:……让我死。 “冰帝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小海带用自以为小声,其实超——大——声的嗓门警惕地说道。 迹部点了点泪痣,海蓝色的双眼平淡无波地睨了眼埋头装鸵鸟的少年,嘴角恶劣地扬起:“啊嗯,本大爷来找宫本。” 求求了让我死! 宫本优茶任命地闭闭眼,隔着冰帝网球部的七八个男生,遥空微笑地看向立海大网球部的大家:“欢迎光临小店。” 这他妈的,他的店不会被拆了吧?! 第56章 【VIP】(一更) 七月的阳光热烈而奔放, 当樱花树枝头的晨露渐渐消散时,木之本公园里的人也越来越多,随处可见呼朋唤友的少年人。 都是来参加或观看网球比赛的。 不过这些热闹都与「木之本甜品店」无关,或者说, 店内俨然是另一种“热闹”。 ——“宫本前辈, 你认识冰帝的人啊?” 当切原赤也这不走心又直率的疑问脱口而出的时候, 或俊俏、或优雅、或健气的十几个少年几乎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气氛一度维持在一种暗含焦灼而又伴着诡异平静的状态。 只有“不幸”身处于他们目光焦点的宫本优茶独自煎熬。 立海大和冰帝又不只打过一场比赛, 加上赛前对对方正选的情报收集,怎么可能互相之间不认识。 但赤也的潜台词所有人都能听懂——他是想问宫本优茶怎么和迹部景吾那么熟。 宫本优茶:“……” 他来了, 他来了!切原赤也带着他的死亡问题来了! 他不过是在安排立海大同伴们休息地的时候,想到跟他们打比赛的冰帝, 便好心给迹部景吾发了条信息, 并顺手也帮冰帝安排了包间…… 他做错了什么要承受现在的这些!!! 冰蓝发少年长身玉立,身材修长, 随性地站在隐隐对峙的双方中间, “沐浴”着来自四周温度各异的目光, 依旧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模样。 然而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幸村精市, 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笼罩在优茶周身却逐步往下坡走的低气压,以及偷偷抿起的嘴角。 这让幸村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目露笑意。 如果说最初对宫本优茶的印象是“气质淡漠”“不善交际”,那么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足以让他认识到优茶的内心世界是多么丰富, 其本质更是一个敏感善良又充满温暖的人。 所以才会在画室大火中, 想让被他无故牵连的真田放弃救他的念头, 独自出逃。 也会为了现在朋友们, 根本称不上是对峙的场面而偷偷苦恼。 这样的宫本优茶有点儿可爱,又透露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和稚嫩,像刚刚走出巢穴的雏鹰,利爪之下,尚有柔善,让人禁不住想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又担心他的过分敏感。 想到这儿,幸村精市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看到对面同样心思灵透,机敏过人,但做法、手段与他截然不同的迹部景吾,蓝紫色的眸光轻闪而过,若有所思地想: 若是他,自然是手把手带着雏鹰起飞,翱翔于蓝天,带他享受属于王者的胜利和骄傲,当然也会有毫不留情的训练,若是捕猎失败,还会施以严厉惩罚。 但若是迹部,恐怕会在最开始,就会将小鹰直接扔出去……胜利或失败,血或泪,统统都要尝一遍才算完,除非其濒死,绝不出手,直到他自己蹒跚地飞起来,有生存的能力,继而成王。 很难说他们俩到底谁的做法狠。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在幸村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惹得他自己暗自发笑摇头罢了。 宫本优茶可不是什么雏鹰。 是跟他们比肩而立的同伴才对。 幸村精市在想什么优茶不会知道。 但他知道,他若是再不开口,他们这僵持不下的一群人很快就会成为路人的“观景点”了。 “咳咳!”宫本优茶轻咳一声,阳光下呈现出淡金色的凤眸轻飘飘地睨了不省心的小学弟一眼,看得赤也缩了缩脑袋,解释说,“之前周末去东京的时候我就和迹部认识了,部长知道。” 幸村精市微笑着点点头,任由优茶把皮球踢回来。 宫本优茶顺势岔开话题,问迹部:“日吉君和慈郎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虽然迹部景吾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冰帝网球部的部长兼正选主力,更是在现在的二年级积威深重,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同级生都能做到他这种程度。 此刻他身后的正选部员还是以三年级学长为主。 凭白给优茶招惹了麻烦的紫灰发少年丝毫没有惹事的自觉,优茶问,他就“无视”立海大众人答:“慈郎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睡觉去了,本大爷已经让桦地去找了。日吉的话,去交表了。” 交表? 宫本优茶了然,是参赛学校在赛前统一交给主办方和裁判的出赛人员名单和出场顺序。 简单来说,就是各校的“排兵布阵”。 表格一旦上交,只有弃权,没有修改,即出赛人员和顺序不能再进行增减调序,若选手迟到超过十五分钟,就算自动弃权。 “我记得我们的比赛在下午,”宫本优茶淡淡扫了圈冰帝正选,“你们怎么上午就来了?” 迹部没说话,似是想到什么,海蓝色的眼眸悠然变得深邃,右眼下的泪痣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修长的手指看着格外撩人。 是他身边的少年回答:“上午有青学的比赛。” 宫本优茶稍稍侧头看去。 藏蓝发的少年见状,抬手至胸前,优雅地欠欠身,“失礼了,在下忍足侑士。” 他说话时带着关西的口音,有种奇怪的韵律,更吸引人的是他戴着眼镜也遮不住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便有天生的多情和魅力,但仔细看去,又似乎只是纯然的平静。 优茶并非没注意到他。 这位冰帝网球部的副部长在关东也挺有名,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副部长”——谁都知道,冰帝有迹部景吾这位实至名归的King,他下面的什么“副部长”“副会长”等一切副职,都等同虚设。 真正令忍足侑士扬名的当然还是他自身的能力。 其在网球技术方面的模仿能力很强,真正的实力却没人能清楚,恐怕连迹部自己也不好评价,被誉为“冰帝的天才”,在过往的比赛记录中,似乎始终保持着对外的冷静。 总之是个神秘感十足的人。 不过立海大从来不缺有天赋的人,宫本优茶身边也不缺。 远的不提,单说有幸村精市这个“神之子”天天在身边晃悠,他就很难对其他人的名头提起兴趣。 令优茶注意到忍足侑士的,是他从刚才起就在一旁频频打量立海大网球部的眼神。 这种打量没什么恶意,与迹部身后那些正选们或激动或警惕的眼神更是不同,就像……对方只是在观察一朵花,看一株草似的,平静得让优茶察觉不到什么其他情绪,更遑论不悦或难受。 这倒是很少有人能做到。 “幸会,忍足君。”宫本优茶没有忍足那些贵族礼仪,左手插在运动裤的兜里都没掏出来,很随性地淡笑道,“想必咱们两校都知道彼此,我就不浪费时间互相介绍了。” “嗯哼。”忍足侑士果然也不在意这些,耸耸肩,很自然地切换到运动系的风格,甚至噙着笑调侃自家部长,“没办法,小景一定要来看手冢君的比赛,所以我们上午就来了。””……“手冢国光吗?巧了,他们副部长也有这个打算,不如你们结伴而行?嘻嘻。 然而优茶余光瞥见迹部景吾额头上蹦出的“井”字,识趣地没搭话。 “啊嗯,再叫本大爷那不华丽的称呼,忍足你回去就打扫球场!”冷艳高贵的大少爷横眼过去,杀气腾腾,“还有,让你们上午来是为了观摩其他学校的比赛,不是为了「陪」本大爷。” 迹部后面的话咬字很重,忍足立马摆手认输:“嗨,嗨,知道了。” 只是态度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感叹道:“还以为能好好在宫本君这里享受甜点和美食呢。” 宫本优茶淡笑不语,只是耳尖微动,听到后面赤也和丸井的悄悄话: “这人也太自来熟了。” “就是就是!” “我们都没尝到甜品呢……” “就是就是!!” “要不上午我们也不去看比赛了,反正毛利前辈和幸村他们肯定能赢,我们在这里吹空调喝冰饮他不爽吗?!” “就是就……呃——” “幸村部长和真田副部长不会同意的……吧?”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内心疲倦。 拜托你把那个“吧”字去掉吧,这种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呵呵。”幸村恰好轻笑出声,温雅隽美的笑容宛如一道和煦暖阳,让整个甜品店都顿时亮堂了,只是看向队友那似轻若重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们——他听见了。 “太松懈了!”真田怒吼道。 切原赤也猛地一个激灵,一把熊抱住自家悄悄挪脚逃跑的丸井前辈!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决心!!任丸井死命挣扎也绝不松手!!! 然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嘤。” 宫本优茶轻啧一声,不忍地别开眼。 真出息啊。 在冰帝面前做出这副德行,生怕幸村不够生气是不是? 像是为了印证优茶的腹诽,在真田沉凝如墨冰的脸色中,幸村精市先一步开口,却只是用柔和的嗓音问:“今天外面很热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幸村疑惑地看了一圈:“嗯?” 宫本优茶:“……” 不是,您看我们这几个,哪个像敢说话的样子? 柳莲二捧着笔记本看了看窗外,对着夏日繁暑思索了一会儿,严谨道:“以天气预报为准,有百分之八十八的概率,这几天的正午气温将会是近一个月来的最高温度。” 有他这句话,其他人才知天热不是错觉。 仁王雅治早就在进门时就蔫哒哒地坐下了,闻言哼唧道:“确实很热啊,都要晒化了……” 正与小学弟“斗智斗勇”的丸井毫不客气地暂停战局,回头嘲笑他:“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虚,仁王?要说热那也是桑原更热吧!” 黑皮肤的巴西小哥无语又无奈地摸摸发烫的脑袋。 真田烦躁地皱起眉头,虽然他不会容许队友有娇气的行为,但要是中暑也不行。 另一边队伍里,忍足用指尖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无缝衔接进立海大的对话中:“唔,我们也收到了主办方的通知,如果情况不好,恐怕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这个时间段,不管比赛有没有结束,裁判都会强制中止。” 丸井扯开赤也的手,迷惑地问道:“情况不好是什么意思?” “例如,出现多人中暑、脱水等现象。” 柳将自己的手机翻过来,朝向大家,上面是毛利寿三郎新鲜发送过来的信息,同忍足侑士说的一样。 “说起来,立海大上午有比赛对吗?”忍足问。 “对。”宫本优茶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正选不在店内的原因,“毛利前辈他们先行去比赛场地做热身准备了。” 正在看忍足手机信息的迹部景吾警觉地抬头,犀利的眼眸扫射向冰蓝发的少年:“你不上场?” 最先去场地热身的当然只有前两场双打的选手。 但还未等优茶回答,迹部立刻推翻自己上一秒的言论,凤眸轻眯,快速掠过全场众人的神情。 “不,你不仅今天上午不上场,下午还是单打?” 宫本优茶微微启唇,又停顿了一下。 老实说,他完全不知道迹部这个结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但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他就已然见识过这个少年的洞察力和观察力是何等的精准和惊人。 除此之外,随这种能力扑面而来的,还有一种自上而下、由远及近的压迫感。 这不是迹部景吾刻意向人施压的,而是他这个人与生俱来,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当他用那双深邃幽蓝,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紧紧凝视着你的时候,这种压迫感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你打单打。”他以华丽的声音莫名肯定道,对自己几秒之内的判断如此自信。 但很奇怪。 优茶分明感觉到,在迹部景吾这种压力加诸于他身上的时候……他内心,竟然有些兴奋。 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贴着皮肤表面游走而上,连肩膀都禁不住一抖,耳后像被极轻柔的绒羽轻轻骚动了一下,令他瞳孔颤抖,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粼粼波纹,宛如两颗等待尘世之光的琉璃珠。 脑海中悄然冒出当初幸村在黄昏时分的球场上问他的话:“宫本,你是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迹部景吾吗?” 他当时犹豫了。 打不过……吗? 时至今日,此时此地。 修长的颈子轻微扬起,喉咙滚动,宫本优茶克制地咽了下唾沫。 他看见幸村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看见真田和柳对视了一眼,看见队友们的怔愣,看见冰帝正选们的惊讶…… 他听见忍足讶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问:“那宫本君是单打几?” 听见了赤也傲然的嗤笑:“凭什么告诉你们?” 他在声色的对决中,迎向迹部景吾神色未明的目光,直视着他沉蓝如深海的眼眸,和眼角下那颗他喜欢、也的确为他增添魅力的泪痣,突然缓缓扬唇,笑了。 “你猜啊。” 第57章 【VIP】(二更)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 二年级正选宫本优茶,是今年国中界网球锦标赛的一匹黑马。 虽然还不足以像手冢国光、白石藏之介、幸村精市等人亮眼,但身在上届冠军的首发队伍里,早也已经进入了许多人的视线中。 内行人能看出他实力强劲, 更关注对方隐藏的巨大潜力。 外行人……嗨, 长得好看的小哥哥谁能不喜欢呢? 就算是面无表情也自有俊秀清冷的样貌和气质。 赛场上, 任你是嬉皮笑脸还是愁眉苦脸, 又或者严肃正经, 他都认认真真地比划着一招一式把你打趴下,偶尔露出一个淡淡的侧脸笑颜就足以惊艳旁人。 等拿到胜利, 在跟队友击掌的时候,那阳光下愉悦眯起的眉眼更是柔和出尘, 惹得人心痒。 扯远了。 但无论是哪种样子的宫本优茶, 在多数人的心里,都有“双打选手”的标签。 概因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比赛, 凡立海大有比赛, 宫本优茶必出场, 只要他出场便是以双打组合出赛。 连立海大网球部内部也有猜测, 想宫本是不是打算走双打路线。 谁知就在关东大赛前夕,幸村、真田和柳忽然一改往日的训练模式,开始一对一与宫本优茶进行单打训练……那样子简直像是将宫本往死里练。 所以,连当初切原、丸井等人都觉得惊讶的事情,换到突然听闻此事的冰帝网球部身上, 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甚至冰帝只会更惊讶, 继而为自己的情报收集感到一言难尽, 顺便警惕和暗恨立海大真是好手段, 将这么个杀手锏藏到现在。 丸井等人又不傻,看冰帝正选们频频发射过来的“死亡视线”,哪儿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就是因为知道,才只能端着高深莫测的架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然呢? 上去解释他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呵,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忍足侑士惊了一下,问:“宫本君竟然打单打吗,单打几?” “嗤,凭什么告诉你们?” “你猜啊。” 前者是切原赤也一贯嚣张的口气。 后者是宫本优茶勾唇淡然的笑语。 因为换声期,少年清淡的嗓音含着一丝丝沙哑,尾调微微上扬,听起来有点儿难以抑制的愉悦,连眉眼都拉长了些许,显出几分状似俏皮的狡黠。 但直面他的迹部景吾分明能看清,少年这话是对着他说的,表面上是挑衅,实则也的确是挑衅,只不过是同时把答案告诉给他了而已。 那双淡金色的琉璃眼似有星光般璀璨,更是布满跃跃欲试的碎光,看得迹部禁不住轻哼出声,眼眸低垂的瞬间,唇角弯起弧度,非但没有生气,笑容反倒越发明显,磁性的低笑最后甚至演变成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本大爷看中的人!” “迹部……”忍足怔然地喃喃着,随后无奈地摇摇头,也反应过来,“单打三吗?” 冰帝网球部的现状颇有些青黄不接,单打选手实力不强,双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虽然迹部景吾作为正选主力,实力强劲,但那么一个张扬的性格,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磨合出一组能对抗立海大的双打。 所以为了胜利的保障,在排兵布阵上,只能将其放在两场不保险的双打之后,即单打三。 他们猜想过迹部有可能会与真田弦一郎对上,会与立海大三年级正选对上,甚至连幸村精市都考虑了,唯独没想过会是宫本优茶。 这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得好。 忍足侑士很清楚,宫本优茶为什么在赛前不惧于告诉他们,自己的出赛位置。 对上蝉联了关东大赛冠军十五年的强校,迹部的出赛位置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反观立海大…… 忍足甚至都想自嘲一句,比起真田、幸村,让宫本优茶出战单打三,那反倒是有利于他们——若是冰帝能拿下一场双打,迹部再赢了宫本,那危险的就是立海大了。 基于此,即便是他们提前知道了宫本的出场位置,也不会改动己方的名单。 所以宫本优茶根本有恃无恐。 想通了这一点后,忍足侑士的心情堪称复杂,再一看自家“没心没肺”大笑还夸赞对手的部长兼好友。 就,怎么说呢。 有忆点点心累叭。 迹部景吾逐渐收敛了笑声,单手抚着泪痣,意味不明地看向静立在宫本优茶侧后方的幸村精市。 凤眸对上蓝紫发少年温柔优雅的笑容,紧紧一眯,精致华丽的脸上尤带着笑意,周身却隐隐浮动着危险的气息。 他极轻极淡地说了一句:“你对他倒真舍得(下血本)。” 幸村精市浅笑点头,安然道:“过奖。” 二人这番机锋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看进在场众人的眼里,也只有极个别能领悟其中的意思。 忍足侑士忍不住再次打量向气质清冷的少年。 对方如他所料,在敏感地捕捉到他的目光后,回看了一眼,又很快平淡地转开了视线,像是习惯了来自他人的注视,根本不甚在乎或在意,又仿佛是下意识地选择屏蔽掉了这种注视。 如同他此刻插着口袋,长身玉立在众人的中间,明明是极为自然放松的姿态,偏又像游离在一切喧扰之外似的,不想理会任何纷争。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幸村等人代表的立海大,这是在明晃晃地拿整个冰帝,关东大赛的亚军,以及迹部景吾,他们尊敬的部长,给他做网球路上的磨刀石? 哦。 茶茶不知道。 茶茶只觉得心好累。 从听到迹部景吾的笑声开始,宫本优茶就心里发毛,刚升起的那点儿兴奋劲都让迹部给笑没了。 在他心里,现在这就是比赛双方在赛前放狠话的环节,话说的不一定要多,但气势必须要有。 结果他琢磨半天,用三个字完美地表达了自己“即将与你对决”的答复,和一定会赢的决心,甚至自我感觉还有点儿蔑视对手的王者霸气,正精神抖擞地等着迹部景吾的狠话呢——他在这儿给他笑? 他笑什么啊??? 还有忍足侑士的表情,他就说了三个字,何至于像吞了口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 宫本优茶迷惑了。 但他不说。 他就板着脸装淡定地把场地让给两大网球部的部长,等待着他们自由发挥。 哇,想想那必是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唇枪舌剑,肯定会比两个网球部的人刚见面时的电闪雷鸣还要刺激和激动人心。 结果,哦,两句话又结束了! 跟这儿闹呢?! 网球对决还不如甜品店重要是不是? 呵,我看你们就想拆我的店! 气死茶茶了。 宫本优茶眼一闭,双手一抱,不想理人。 ——恐怕这辈子忍足侑士都无法理解宫本优茶的心态。 在优茶的心里,幸村精市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部长,所以幸村在网球部里的一切决定,只要合理他都会听,让他对战迹部,那就对战好了。 迹部景吾在他心里是朋友,但不妨碍比赛场上拼尽全力为彼此学校挣得荣誉,想必迹部也是如此,真对上了他们谁都不会放水。 而且他觉得迹部很厉害,幸村让他对战迹部,在他看来是对他实力的期许和认可,他当初的推脱也是担心自己万一输了会影响立海大的胜利。 但幸村不是说了吗,他会安排好的,哪怕他输了立海大也一定会赢。 那他还担心什么?干就完了呗! 难道骄傲华丽的大少爷会拒绝送到自己面前的对决吗?怎么可能。 就像宫本优茶对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的信任一样,幸村和迹部对他也了解如斯。 所以口头上的机锋二人不过一个来回就打住了,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迹部只是身体前倾,当着立海大网球部众人的面探身到宫本优茶面前,盛世美颜呈倍数地放大在优茶面前,直逼得少年茫然地睁大了双眼,听磁性悦耳的嗓音在他耳边问:“啊嗯,看本大爷对你这么好,宫本,要不要转来冰帝?” 宫本优茶:“……?” 最后事情是怎么结束的优茶已经记不清了。 好像是他被蜂拥而上的赤也、丸井和桑原紧抓着胳膊和衣领扯回到了仁王身边,然后被银毛狐狸环住臂膀死死地压制在座位上,不许他动弹。 迹部景吾的笑声嚣张至极,一直到他走出店外都还能听见,余下忍足操着一口关西音无奈地替他道歉,但走前却有意无意又抛下了“来自冰帝的邀请”。 惹得宫本优茶在迷茫之际,于幸村部长笑语盈盈的注视下,本能地选择把手平放在膝盖上方,乖巧直立地坐好,缄口不提在东京的时候,迹部就已经提出过“邀请”了,刚才分明就是闹着玩的…… 真要命。 不过宫本优茶还记得正事。 “最近天气确实炎热,我已经让店员提前多储备了些冰。”他问博识广知的柳莲二,“我还打算让他们熬些酸梅汤,免费在店外分发,但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毕竟木之本公园正在举行网球比赛,但凡入口的东西还是要小心一些。 柳没有回答,而是问:“是普通的酸梅汤,还是宫本你那种含有中药材的酸梅汤?” “中药材的?”宫本优茶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给队友们带过,轻笑道,“你喝出来了啊,柳。” “其实说是中药材,里面只有甘草是纯中药,其他都是平时能吃得到的。”宫本优茶解释道,“若是论解暑功效,那当然是比用酸梅粉冲出来的好。” 柳微微颔首,“我去跟主办方提一句,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店员提醒路人注意食材过敏。” 宫本优茶不在意道:“这好办,我会把成分写出来贴出去。” 优茶和柳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谈完后,其他人正好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三巨头”要去比赛场,宫本优茶等没有比赛安排的人,可以自由观摩其他学校的比赛。 “呐,宫本,我们一起吧!”丸井兴冲冲地揽住优茶的肩膀,“你有想看的比赛吗?” 宫本优茶想着今日的「任务问答」,果断道:“有。” “我要去看青学的比赛。” 他的任务对象在那里。 第58章 【VIP】 「青春学园」作为老牌公立中学, 从名字到校服都生动直率地对外展示着何为“青春”,何为少年人的朝气蓬勃。 男生制服的黑色和女生制服的翠绿色以及领带上的樱粉色…… 宫本优茶估计设计者和校长的本意可能是想把「樱花树」装饰在学生身上。 只是呈现出来的效果…… 静等比赛开始的宫本优茶将目光默默地从路过的青学女生的身上移开,礼貌地不做任何评价。 耳尖地听到身侧的仁王雅治似是叹了口气,还有一句小声的嘟囔:“我七岁就放弃拯救这个绿色了……” “……” 宫本优茶忍不住转头看向队友。 说要陪他看比赛的丸井文太在路上碰见了朋友, 自去寒暄去了。 有无人陪, 优茶都不在意, 他也不是真想看青学的比赛, 只是因为他任务对象「不二周助」在这里, 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本来他打算自己速战速决,谁知道仁王雅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优茶叹气。 银蓝发的少年每每走在太阳底下都是一副蔫且慵懒的模样, 偏偏日本人没有打阳伞的习惯,就算他把准备好的遮阳伞塞进这货的手里, 换来的也只是对方犹豫又嫌弃的眼神。 呵。 好心没好报的茶茶扭头就走。 晒着吧, 没救了。 似是察觉到宫本优茶此刻一言难尽的表情,少年懒懒地掀开眼皮子, 狭长的眸侧睨着他, 像只没睡醒就被吵醒, 偏又忍着不耐烦的狐狸一样, 抬手打了个哈欠,含糊地拖着长音问:“唔,宫本……你在看什么?” “看你。”宫本优茶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这炎炎夏天里宛如一股凉风拂面,闻之便让人不自觉眉头松弛, 燥热顿消, 心情舒畅。 ——以上是某次优茶好奇问起来“在外面的时候, 你怎么老喜欢跟着我”时, 仁王雅治用一种咏叹调作出的, 夸张而做作的感叹。 当时优茶就被噎住了,打那之后再也没问过仁王类似的问题。 然而他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他或许可以噎一噎仁王雅治。 宫本优茶单手抄着口袋,环绕四周,寻觅位置更好的看台,边走边悠悠地感叹着:“我只是没想到,自小成名的欺诈师,连缝纫、布艺的爱好也是从小培养而成的。” “噗,咳咳咳咳!”被自己口水呛到的仁王,好一阵咳嗽,“你……” 他半掩着嘴,扭过头一脸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宫本优茶,狭长的眸微微瞪圆。 “干嘛?”优茶避开他的注视。 “宫本你变坏了!”仁王语气幽幽地道。 “哪有?”优茶目不斜视,看向前方越来越热闹的球场。 “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促狭的!puri!”音量一提高,仁王的口癖不小心跑了出来。 脚步一顿,宫本优茶停在原地,左眉轻挑,俊秀的侧脸缓慢地转过去,半只琥珀色眼睛便迎上了同伴控诉的眼神。 狡黠灵动的笑意像一汩汩清泉,自他眼底清清浅浅地冒出,语气却又平淡无奇,形成鲜明强烈的反差。 他一字一顿地说:“那大概,都是跟你学的吧。” 仁王雅治瞬间被他气笑了。 宫本优茶才不管呢,他说完就“跑”。 清冷少年昂首挺胸,步伐稳健地沿着球场外围的铁丝网,向另一侧观看台走去,只是肉眼可见的,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被甩在身后的仁王眯了眯眼,贴在裤腿旁的手指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不知怎的,感觉有些发痒。 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个痞气的弧度,他顺从心意,快步奔走,长腿仅靠两三步便缩减了两人之间拉开的距离。 仗着比宫本优茶高,仁王在快接近他的时候,一边笑一边伸出胳膊,从后方一把揽住少年的脖子,用臂肘“狠狠”地锁喉他。 “招惹完就跑,嗯?” “啊!”优茶惊呼一声,被来自身后的力量拉扯地退了半步,差点儿一脚踩到仁王鞋上,下一刻又忍不住笑起来。 在他以往的生活中,像这样跟朋友们嬉笑打闹的次数,似乎真的寥寥可数。 甚至在那段儿时记忆里,那些小伙伴们的面容都已模糊记不清了。 余下的,只有母亲日复一日的病容。 之前他还觉不出什么有遗憾或快乐的落差。 可如今优茶却在想,这种「朋友就在咫尺处」的感觉,真好呢…… 心灵的安静使得喧闹的人群仿佛都离远了,只留下这一处静谧。 道旁的樱花树已褪去重重繁花,换来一树茂密的碧绿,阳光透过树叶落下一道道剪影,映得宫本优茶的眼眸愈发透亮清澈。 “宫本,认不认错?” 忽而,仁王慵懒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这种安静。 又给优茶带来另一种的放松。 狐狸眼少年平日里总习惯微微躬着背,真正活动开的时候就显出身量的高来了,长手长脚轻轻松松就能制住他的同龄人,但施加在同伴脖子上的力量被控制得很好,俨然是一时兴起的玩闹。 优茶没有感觉到疼痛或窒息,就是下颌被顶着,只能被迫仰着头靠在仁王肩膀上。 他也不挣扎,直接举双手投降,眼角眉梢的愉悦怎么也压不下去。 “行行行,我错了好吧?” “哼,晚了!”行凶者握着他的肩头,毫不领情地哼道。 “那我走?”宫本优茶挑挑眉,“再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潮热的呼吸从他耳边拂过,耳廓像被烫了一下,优茶下意识地歪了歪头,身体倒还是安然地待在仁王的臂弯里。 嗨,反正在他被“三巨头”魔鬼训练的日子里,每天都会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哪次不是被真田抗或背下场的。 这点儿近距离接触他早就习惯了,只是身体偶尔还会有自己的“想法”。 倒是仁王雅治自己主动放开了胳膊。 欺诈师敏锐精准的感知和灵敏细腻的心思,使得他在观察和揣摩他人的行为上如虎添翼。 他当然不会错过宫本优茶的微动作。 “是实话。”仁王动作自然地松开少年,看他好似松了口气,然后去揉发酸的后颈,脸上的笑容越发雅痞,“所以我决定今年给宫本的生日礼物,就缝一只猪仔好了。” 宫本优茶:“……” 先说好,他不觉得男孩子喜欢手工有什么好置喙的,仁王雅治的手工和缝纫技术当然也是没话说。 但是,但是—— 宫本优茶纠结了一瞬,脖子都不揉了,看着仁王,真诚地提议道:“非常感谢仁王你对我的心意,但马上就要进入全国大赛了,你缝只猪送给你的队友……这寓意不太好吧,我看不如换成……” “我觉得挺好的。” 仁王打断优茶的话,眯着狐狸眼,对纠结的少年再次伸出罪恶的手。 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还没做呢。 总是不见光照导致色泽苍白的修长手指,如泰山压顶一般搭落在少年的发顶上。 毫无防备的宫本优茶猛地脖子一弯:? 趁他还在懵然之际,仁王恶劣一笑,五指分开,使劲蹂躏起那头手感顺滑、冰凉舒服的头毛! 啊,爽! “——仁王雅治!!!” 等宫本优茶反应过来后,素日的冷静一下子破了功,赶紧扒拉下仁王的手,忙不迭地后退。 整个人气恼得瞪圆了双眼,配上被揉搓乱的头发,像极了一只正在炸毛跳脚的猫。 “怎么能随便碰男人的头!” 还使劲揉?! 工藤新一都没有你过分! “抱歉抱歉。” 仁王雅治暗爽过后,自知理亏,眉眼顿时柔和地耷拉下来,姜黄色的狐狸眼无辜地眨啊眨,摸着被优茶拍红的手背,低声下去地解释。 “因为宫本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嘛,一下子手痒没忍住,对不起对不起。” “……那也不行。”宫本优茶边整理着头发,瞪了他一眼,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还是生硬地说道,“没有下次了!” “没有了没有了!” “那不能缝猪。”宫本优茶立马抓住机会提要求。 “猪仔多可爱。”仁王摸摸鼻子。 “可爱”跟“接受”不是一回事! 宫本优茶闭眼咬牙道:“……寓意不好。” 仁王潇洒地耸耸肩,不以为意。 “没关系啊,宫本真要是在正式比赛上输了,按网球部的规定……”他开始脚步灵活地战略性后退,“顶多就是被幸村罚四倍基础训练而已啦。” 宫本优茶:? 基础训练,四倍,而已??? 嘶——优茶吸了口凉气,汗毛冷竖。 等等,那他下午和迹部的比赛算正式比赛吗? “……” 危!宫本优茶,危!!! 优茶心中警铃大震。 这时狐狸眼少年又远远抛来一句:“哦,如果是宫本的话,幸村那么‘疼爱’你,大概会是,唔,五倍吧?” “……” 宫本优茶冷静地扶住路旁的樱花树。 呵,不就是网球吗? 想必“神之子”幸村精市在网球部制定出这种破烂,啊呸,严格规定,一定是志存高远,想要带领王者立海大把网球这项竞技运动发展成为一门武林绝学,乃至修真秘籍,最后带着大家应天得道,进而升仙。 他还要感谢仁王雅治提早告诉了他这件事。 所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他就要鲨友证道!! 谁也别拦他!!! * 当丸井文太不放心地将睡眼惺忪、脚步虚浮,看着马上就能倒地睡过去的好友,芥川慈郎,送回冰帝队伍里,再反过头来找到宫本优茶和仁王雅治的时候,整个人都迷惑了。 “呐,宫本。” 丸井迟疑地拍了拍死死盯着球场,浑身煞气冲天的冷脸少年,顺着他杀气腾腾的眼神方向看过去时,皱起了眉。 “你跟青学的不二周助……有仇吗?” 问出话的那一瞬间,在“兄弟”和“纪律”之间游移不定的丸井文太已然在思考起来,若是宫本跟青学不二杠上的话,他要不要叫幸村他们来呢? 被打断思路,正在思考是红烧狐狸还是铁锅炖狐狸的宫本优茶:? “关不二周助什么事?” 看到宫本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丸井文太欲言又止,郑重地握着他肩膀:“听着,宫本,咱们网球部的纪律你没忘吧?你现在是正选,不能在外面随意比赛的。” 宫本优茶天然呆地点头:“我记得啊。” “所以,”丸井文太严肃正直地说,“不管你内心多么生气,你要忍着,不管多么想跟不二周助决一死战,都要忍着!……不行你就先跟幸村申请,绝不能私下对决!” 宫本优茶忍不住道:“我跟不二没仇。” “好好好,你没有。” 宫本优茶:“……” 我还是走吧。 第59章 【VIP】 “6-4! Game won by Fuji !” 裁判声落, 风止,单打三的比赛结果尘埃落定。 雪白如棉花糖的云朵悠悠得从太阳前飘走,整个球场的光线都亮了一度,但围观球赛的人们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他们眼中有更耀眼的存在。 骄阳从湛蓝的天空投下好奇的目光, 明亮的光团落在场中人的球拍上, 随着他收拍的动作再移到他的手上、脸上, 骄阳窥到了一抹漂亮惊艳的冰蓝色流光, 却在看清之前,流光转瞬即逝。 少年浅浅地舒了一口气, 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撩开额前汗湿的栗色碎发,露出一双弯弯的月牙眼, 泰然自若地迎接对手的称赞和观众的掌声。 “欸……不愧是青学的天才啊。” 丸井文太随着宫本优茶看完整场比赛, 对不二周助展示出的网球技术不由地感叹道。 他也自诩为天才,在网球技巧上同样有着奇思妙想, 但很显然, 他不如不二周助灵动、大胆、精湛。当然, 这不是说他对上不二就一定会输, 只是说……他不如对方敢想。 “他刚才,是想利用风吗?”丸井忍不住惊讶出声。 宫本优茶明白丸井在问什么。 在刚才的比赛当中不二周助还没有发挥出完全的实力,这当然是因为对手太弱,也正因为对手弱,所以这位青学的天才有更多的空间来利用这场比赛, 磨砺自己的招式。 虽然新招式没有完成, 但他们这些内行人对不二的想法不说看出个完全, 也能看出个六七分。 “嗯, ”宫本优茶淡声应着,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发亮,“他不光想利用风,他还想利用光。” 优茶这么说着,脑海中自然而然根据眼前的场景,延伸出一幅想象画面。 栗发少年站在场中,身形修长而不显单薄,面对对手或是眉眼弯弯笑着,温和以待;或是睁开那双琉璃冰色的双眸,严肃认真。 他挥拍、起跳、奔跑,他握着球拍,身前流经的风,头顶落下的阳,脚下踩着的地……他五感所触及的一切,都能成为他的伙伴和武器。 旁人觉得招式难以达到的理想效果,他信手拈来,一举一动,洒脱优雅。 彼时清风穿过他的秀发,阳光为他的胜利而耀眼,然后风和光穿过交梭的时空,落到此时优茶的面前。 现在的不二周助尚且稚嫩,然而他的光芒已经无法掩盖,就看此时围观比赛的观众们——熙熙攘攘的社会环境下,人们更多关注全国大赛而不是区域赛事,来看关东大赛的年轻人本就少,特意来看青春学院比赛的就更少——但就这么零零散散几十号人,却在刚才不约而同地被不二周助所吸引,在他比赛期间离开的观众寥寥无几。 哪怕是比赛结束了,人们也还在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赞叹着。 前来看比赛的立海大附中三位少年也在思考。 就是思考的内容稍微有那么一点偏差。 不知从哪儿重新冒出来的仁王雅治晃晃悠悠走到铁丝网前,微躬着背站在宫本优茶身边,看他的头发,语调慵懒不正经地说:“欸……不二君的眼睛和宫本的头发,是一个颜色啊……” 优茶完全不知道仁王这句感叹有何意义,瞳眸淡淡地平移,扫了眼即将要把胳膊搭上他肩膀的欺诈师,脚步灵巧一挪,避开,没作声——身体力行地表现了何为“嫌弃”。 “……”仁王雅治讪讪地放下胳膊,随即耸耸肩,嘴角毫不在意地扯出一道弧线。 丸井文太没有注意到他两位同伴的机锋,在看过不二周助的比赛后,脑子里重新浮现“宫本是不是跟不二有嫌隙”“可这样性格的两个人真的会有矛盾吗”“那宫本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等多重疑问,脑洞大到自己无所知地陷入了放空状态,眼神无意识地定在场下那个栗发少年身上。 而宫本优茶,实际是在借由刚才的延伸画面,进行思维发散。 不知道不二周助是不是能够把所有五感所得都转化为网球技巧,如果是的话,让幸村和不二对上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吧,“五感”对“灭五感”什么的…… “宫本。” 唔,两个都是感知敏锐的人啊,只是一个偏重技巧,一个是精于精神压迫。 “……宫本?” 咦?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幸村的声音? “宫本!” 冰蓝发少年恍然抬头,淡色的睫毛像灵鸟的尾羽一样轻轻颤动,起合间露出流光溢彩的眼眸,挺翘的鼻梁下方,两片唇瓣稍稍开启,言语先于意识道:“幸村?” “是我。”幸村精市好笑地拍拍宫本优茶的肩膀,力道稳而慢,蓝紫色的含笑眼眸与琥珀色的清冷凤眼对上,“温柔”唤醒了“迷茫”。 幸村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许,问:“吓到你了?在走什么神?” 宫本优茶这才反应过来,讶然地看着协同而来的幸村、真田和柳:“你们怎么来了?” 也是这时候,他后知后觉球场周边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观众人数明显多了很多不说,周围的年轻人都似有若无地向他们投来观望的目光,偶尔传出几声窃窃私语。 是了,立海大三巨头竟然纷纷到场青春学园的比赛现场——意识到这一点的优茶眉头一挑,先是看向素来严谨,此刻神情更是严肃认真的真田副部长,继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下场,锁定真田眼中的人物。 手冢国光。 如同冰帝想要在立海大手中争夺胜利的曙光,就必须把迹部景吾放在单打三的位置上一样,青学想要赢得稳妥,手冢国光作为队长即强大主力,就必不能等到单打一再上场。 所以在不二的单打三之后,紧跟着的就是手冢的单打二。 真田等人的到来也有了理由。 不过宫本优茶率先问的是:“立海大的比赛结束了?” “嗯,赢了。”柳莲二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在场身穿土黄色运动服的少年们皆是一脸淡定,对此习以为常,只有优茶耳尖地听到路人的几丝隐晦的抽吸。 所有被安排在上午的比赛都是同一时间进行,如今青学刚结束第三场,立海大就已经拿下了胜利,并且“包袱款款”跨过半个木之本公园出现在了这里…… 虽说不是故意,但两校此刻同处一片场地,旁观者免不了将二者放在一起对比。 他们一对比,宫本优茶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眼神中的情绪之复杂,更有从远处传来的浓浓的忌惮和警惕。 * 青学休息区。 “嘶——怎么这么多立海大的人?不是吧,他们比赛已经结束了?!” “立海大网球部……难道他们是来搜集情报的?可恶!!” “哈?!喂喂喂,你认真的吗?他们还搜集我们情报……” 压抑不住的惊呼连连,使得更多青学的人注意到铁丝网外的那一撮“黄”。 “那就是立王者海大吗?啊!那是真田弦一郎?要命……这么远看着都觉得恐怖……” “听说他会打人,是真的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在和不二说话的手冢国光闻声看去,认清那几个少年后,一贯波澜不惊的凤眸中也泛起一点涟漪。 “立海大吗?”不二若有所思地出声,手指抵着下颚轻轻摩挲,细细打量着场外风采各异的少年郎们,“从乾的资料来看,这些大概率就会是立海大网球部明年的正选吧?” “啊。”手冢简言地应了一句,几秒后又道,“很强。” 不二轻笑出声,身侧是队员们或疑惑或崩溃或愤愤不平的讨论,身前是严肃凝重的好友,隔空是他们争夺冠军的劲敌。 他站在暗藏喧涌的风浪之中,唇畔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栗色短发柔顺地贴在耳边,弯弯的眉眼微露淡蓝色的碎光。 他说:“这个阵容,真令人感到兴奋啊。” 手冢没有应答,既不为立海大网球部旁观他比赛而感到虚荣或焦灼,也不为不二的言论感觉惊讶。 他只是抽出球拍,仔细检查好拍线、护腕等后,对教练席上戴着黑墨镜,静坐不语的大和部长点了下头,声音清净而淡冷。 “我上场了。” 不二微笑加油。 神奇的是,手冢国光自始至终没说什么,但在他步伐沉稳冷静地上场后,青学的焦点就不知不觉从立海大回到了他身上,方才躁动的空气被什么无形而强大的东西慢慢抚顺下去,众人内心的一切情绪起伏,都化为可控的平静。 * “真厉害啊。”仁王雅治懒散地勾了勾唇,眯着眼,似是无意义地感叹道。 柳莲二一手捧着笔记本,一手执笔记录着什么,淡声道:“手冢国光的实力放在整个国中界都是顶尖的 ,据说已经有不少职业人士在关注他了。” 真田沉默地看着下方的比赛,黑色短发从球帽的缝隙中钻出来,显出两分桀骜,但真田本人的气场却冷沉至极,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宫本优茶倒是不在意陪自家副部长看完比赛,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让他不是很舒服,这也不是网球场能让他心无旁骛地专注于一件事,而能忽略这些视线。 只是他素来隐忍惯了,那点儿不舒服最多是让他从气息冷淡变得气息更加冷淡罢了。 但没想到。 “要走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偏头看向轻声对他说话的幸村。 少年顷刻便弯出一抹笑,说:“宫本不是来看不二君的比赛的吗,现在看完了,要走吗?” 宫本优茶缓慢地眨眨眼,直视着他家部长的盛世美颜,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看不二周助的?” 只见幸村挑挑眉,那微勾的眉眼不知怎的,偏生让优茶从这双鸢紫色的眼眸里看出几分意味深长。 眼睛的主人似笑非笑地长叹道:“哦,原来宫本真的是来看不二的啊。” 宫本优茶:“……” 本来这件事没什么不好说的,优茶也清楚,他对不二产生好奇完全是因为今日的任务目标是「不二周助」罢了,但偏偏从幸村口中这般一波三折说出来,优茶竟然诡异地油然而生了不好意思和羞赧的心情。 就他妈离谱。 “咳。”宫本优茶略显狼狈和尴尬地别开眼,低哼道,“只是好奇……” 幸村笑颜靥靥,也不说信了还是没信,就顺着优茶的话提议道:“那要去结识一番吗?” “……嗯?”宫本优茶彻底愣住了,幸村这是什么意思?说反话?但听起来也不像是生气啊。 “走吧,”幸村伸手理了下肩披的外套,态度颇为随性自然,笑道,“想去就去,立海大又没有禁锢队员的刻板条令。宫本不好意思的话,我陪你。” 宫本优茶迟疑着:“这……不太好吧。” 手冢的比赛还在进行,他们就这样去,不二周助真的欢迎?真的真的不会被青学视为挑衅吗???他本想私底下接触不二的。 “只是去认识一下而已,青学和立海大之前还未交过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幸村说着,笑意加深,点到为止,“放心,青学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宫本优茶已然心动但尚有踌躇。 幸村顿时笑容微敛,抱着双臂,语气温柔而坚定道:“而且宫本这么优秀,哪怕对比青学的天才,也丝毫不差,你担心什么?” “……”宫本优茶怔然地看着他,温雅俊美的少年说这话时是如此认真,语气中甚至透着一丝丝的骄傲,是真心觉得他很棒。 而不管是“想去就去”还是“我陪你”……幸村是以坚定不移的态度告诉他:“你有底气去主动结识一个优秀的少年,因为你也同样的优秀。而且有我在,你不必感到任何的害怕或害羞。” 优茶的内心霎时翻涌起层层的热浪。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哭笑不得,因为幸村很显然误解了他的行为。 可对视着幸村如蕴鸢尾花海的温柔眼眸,感受到面对面传来的强大、温和而令人安心的气息,优茶嘴唇嗫喏着,完全无法把“你误会了”说出口。 可能是幸村精市现在太过温暖,也可能是他无意中触及到了消散于过往时空中的,自卑而胆小的茶茶,总之,优茶无法说出口。 热浪在心底汇聚成一池温泉,再经由血脉流淌进四肢百骸,融得人暖洋洋的。 宫本优茶轻轻歪头,琥珀色的琉璃眼变成两个惬意的月牙,小声叹道:“幸村,有没有人说过你,魅力值爆表了。” 网球场上恰如其分传来裁判的声音,引起观众席一片惊呼赞叹,少年轻语还未送到幸村耳边就消散在空气中。 幸村顿了一下,表情疑惑地看着好友:“嗯?” 宫本优茶嘴角微弯,轻飘飘带过:“没什么。” 第60章 【VIP】 手冢国光不愧是国中网球界少年天才的代表, 看这网球场周围乌泱乌泱的人,宫本优茶在某一瞬间都有种“整个木之本公园的人都来看手冢比赛了”的错觉,人群之中不乏同样出名的少年天才。 比如身边的幸村、真田,比如球场对面姗姗来迟的迹部景吾。 见自家副部长已经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看比赛中, 柳也在奋笔疾书, 宫本优茶和幸村精市对视一眼, 默契得向人群外“撤退”。 期间, 心思散漫又不在比赛上的仁王敏锐地察觉到, 并投来询问眼神,优茶也只是眨眨眼, 从裤兜里抽手向外随意挥了挥,无声示意着“离开”。 阳光下皮肤泛着苍白之色的少年被困在人群中, 眯起了那双狭长狡黠的狐狸眼, 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偷偷落跑、不知道要干什么去、还装无辜的好友,无声表达谴责。 只是当他眼角余光又无意间瞄见人群外静静等待宫本的蓝紫发少年时, 眼皮子不禁一跳。 仁王雅治:“……” 经验之谈, 宫本加部长, 这个组合基本等于一定有热闹但无法看。 啊, 真是失望。 爱凑热闹的欺诈师摸了摸下巴,对此由衷地感到遗憾,漂亮的狐狸眼凝望着两个清隽风雅的少年相偕远去的背影,望着望着,竟不可自制地升起了些……疑惑而古怪的心思。 事实上, 这种情绪已经在他心里存在很久了, 他想了想, 时间应该就是在那次宫本、真田同时因为车祸住院之后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患难的缘故, 幸村、真田和宫本的关系从此变得越来越亲密,友谊的进展突飞猛进。 这种亲密感倒不是说谁更粘着谁,或是谁跟谁的相处时间变长了,而是就像……三个人忽然间知道了同一个秘密似的,默契而排外。 仁王雅治低垂着眼帘,眉头微皱,站在喧闹的球场外陷入沉思。 他并非热爱探究朋友隐私的那种人,故而这种情绪在心底发酵许久也不曾对人提及,而且,他猜测作为幸村、真田好基友的柳可能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知晓“秘密”本身,那换成他,也就更不可能从三人口中问出什么。 但一想到真田冷峻严肃的脸上,对宫本偶尔露出的那种不同寻常的紧张神色;他无意间听到幸村压着嗓音,轻柔又循循善诱地询问宫本每周去东京的情况;又或者是在网球部里,宫本几次含糊其辞的通话……还有宫本优茶本人身上,自始至终存在的不融世间的漂浮感。 想到这些,仁王头上那根敏感又细腻的神经都在隐隐颤动着,让他无声无息就蔓生出了几分不安。 宫本啊……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夏日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少年沉默地离开众人,苍白而冰冷的手在裤兜里攥起了拳头,生生起了一身的冷汗。 * “……要不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叹了口气,宫本优茶走到半道又停下脚步,清淡的嗓音含着不太明显的犹豫和纠结。 身边人闻声驻足,微卷的发梢抚在白玉般的脸庞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鸢紫色的眼眸,象征着王者立海大的部服外套松松搭在他的肩上,勾勒出利落而不瘦削的肩线,后背及袖口的校徽队标在树荫下显得沉稳而大气。 鼻腔内发出好听的低音,他疑问:“嗯?” 宫本优茶:“……” 看着眼前仅侧目含笑不说话,眉眼就足够吸引人的少年,优茶动动嘴唇,头疼了,也后悔了。 怪他。 他怎么就一时不慎陷入幸村爆表的魅力值中,而忘了这个人是有多么出众多么出名了呢! 带着幸村精市去青学那里,他是嫌不够惹眼还是怕不二周助等人不会敌视他?! 天知道,他最开始是打算低调些快去快回的,怎么就—— 这要是真带幸村过去了,也跟真的挑衅似的了。 越想下去,清冷疏离的少年都崩不住得眼角微微颤抖,对着耐心等待他回答的同伴,眼神不由地飘移起来,委婉至极地提议道:“幸村你,毕竟是我们部长。” 可偏偏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澄亮干净,又学不会朝令夕改那一套,再是委婉动听的话都掩饰不住他的心虚。 幸村精市听得、看着,差点笑出声来。 “咳。”低声的轻咳已是努力压制后的成果,可还是有浅浅的笑意从温柔的声音中透出,幸村忍俊不禁,轻握着拳头抵在唇前,故意地问优茶,“真不用我陪着?宫本不害怕了?” “……不用。”大概是知道躲不过对方的恶趣味和调侃,宫本优茶闭眼轻叹一口气,索性放弃挣扎,当没听到幸村的第二个问题,直言道,“我找不二周助只是私事,跟网球无关。” “私事?” “嗯。” 幸村精市虽疑惑,但也点点头,听着少年简练的解释,知道他不想多说,也没有再问什么。 尊重朋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少年刚才那句“我们部长”他听得还是挺顺耳的,起码这说明宫本已经打心眼里当自己是立海大网球部的人了,初初对他不能融入集体或是无法对网球部产生归属感的担心,也可以彻底消散了。 幸村部长暗暗颔首,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好,那宫本你去吧,但别费太多时间,”幸村精市温声叮嘱着,同时也是提醒,“别忘了你下午还有比赛,中午必须回到甜品店。” “嗯。”宫本优茶浅笑着应了下来。 他既然直言相告了是有私事,并非单纯结交不二周助,而有别的目的,就不意外幸村会同意——反正到目前为止,只要不是涉及他安全问题,又或者与画室火灾有关的事儿,他不主动说,幸村就不会过问太多。 心性强大又温柔的神之子,跟朋友相处,心里自有一套准则。 当然,他不解释并不是他不想解释,只是一时没想好说辞,问答系统是不能说的,他又不想欺骗幸村…… 想到这儿,宫本优茶捏捏鼻梁骨,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说了一句:“只是与不二君说两句话,说完就回,不费时间。” 闻言,幸村精市长眉一挑,没说话,只是看着少年的背影,抱着手臂笑得更温和灿烂了些。 “呵呵,所以宫本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不二周助呢……” * 路上,宫本优茶重新打开问答系统。 【系统更新今日问答。】 【请宿主于今晚24点之前,填充并大声朗读以下内容:“震惊!青学不二周助竟然喜欢_____(食物)!”】 宫本优茶:…… 说真的,每看一次这“震惊体”他都觉得自己恨得牙痒痒,他都无法想象今晚他要怎么把这句话“大声朗读”出来。 虽然但是,难道他不要形象的嘛?! 眼不见为净,宫本优茶嫌弃地关了系统,再度思索完善自己的“作战计划”。 其实像这一类问题他本可以去找专门搜集情报的柳莲二问……虽说问这种问题显得奇怪了点,但一定能得到答案。 可当优茶仔细审题后,就发现这次问答太主观性了,陷阱也很明显。 ——谁他妈的知道不二周助到底喜欢吃多少种东西?万一他不忌口呢!而且题目只说了答一种食物,可没说是吃的还是喝的。 鬼知道不二到底对什么食物情有独钟,才让问答系统用上了震惊体? 这震惊体到底是个噱头还是真的令人“震惊”? …… 问题太多,思前想后,宫本优茶这才决定自己亲自去找本人探一探。 站在青学休息区后,看看场上手冢国光还未结束的比赛,再看看全神贯注于比赛的青学网球部部员们,宫本优茶再次深刻体会到头疼。 现在只能祈祷自己挖空心思寻到的线索是真的了…… 不二周助坐在看台上,认真看着场上优势倒向手冢的比赛,心下欢喜的同时又开始担忧。 这一场比赛有手冢在,青学赢定了,但赛程继续走下去的话,他们又要跟宿敌冰帝学院对上了,今年冰帝有迹部景吾、忍足侑士,实力大增,可手冢的手臂…… “扣扣——” 耳边突然响起的沉闷而短暂的声音打断了不二周助的深思,让他瞬间回神,下意识地循声抬头,待看清来人后便是一愣,惊讶之下,弯月似的眼眸情不自禁地睁开。 刚刚还和手冢远观过的冰蓝发少年此刻就站在他边上,微弯着腰,平静淡然地注视着他,屈起的素白手指正从看台石凳上往回收,想必这便是“叫醒”他的声音的来源。 此时见他有了反应,眼前人足够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中明显浮出了一丝笑意,进而化开了眉眼间的清冷。 “你好,不二君。”少年清朗的声音轻轻响起,“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你——”不二周助不禁被他的容貌晃了下神,但他反应很快,在脱口而出少年身份前,不禁扫了眼两人的周围。 真奇怪,明明少年还穿着独属于立海大网球部的部服短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青学休息区里,竟无人在意。 等等,他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发没发现少年? “大家现在都在看手冢君,”少年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话的同时也忍不住偏头看向网球场,语气满含赞叹,“零式削球……这个绝招得是职业技术了吧。” 不二周助闻言怔愣了一下,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是眼花,歪歪头,流光异彩的蓝眸打量着眼前不请自来,又轻易被网球技术吸引注意力的少年,忍不住嘴角微弯,透出两分兴味。 此时走神的宫本优茶:手冢真厉害啊,他什么时候也能创出这般绝招。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VIP】 “宫本君。” “嗯?”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随后才从手冢的比赛中回神,看向不二周助——这个刚刚似乎被他的突然造访“吓到”的少年天才,此刻已完全整理好了情绪, 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不如我们出去说?这里太吵了。” 即使是面对不速之客, 不二周助也是温柔的、善意的, 柔和的嗓音好听悦耳,当然, 这也是在他看出宫本优茶没有恶意的前提下。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瞬息间掌握形势,拿回两人之间的主动权。 “不速之客”自然上道,退了一步:“是我冒昧了, 不二君请。” 不二周助笑了笑,也没客气, 直径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青学休息区, 寻了处人少的地方,在路边长椅旁停留,示意道:“宫本君先坐,稍等我一下。” “好。”优茶不知道不二周助要去做什么,但他一路上都在不停思索、完善等下该如何开口, 本就紧张, 此时见不二主动离开, 他反而隐隐松了口气。 不过不二周助也没让他等太久。 “呐。” “……给我的?”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瞳眸微微睁大, 忍不住看向不二,得到对方肯定又温和的笑容后,这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 自己找上门来却被人家请了瓶水, 啊这…… 少年眼睫低垂, 耳根莫名泛红, 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谢谢不二君。” “不用谢。”不二周助笑着收回手,坐在长椅的另一侧,手背上还残留着少年手指无意间碰触的温度。 跟他的发色给人的感觉一样,凉凉的,在这炎热的夏天里,像一汩干净的溪流。 不二周助歪头,静静打量着宫本优茶。 和人相处可能真的是看眼缘,看气场。 此刻,少年坐在他身边,身姿板正,气息清爽,微红的耳朵透着淡淡的腼腆害羞,又堪称乖巧地拧开瓶盖……就连微微抬头安静喝水的样子也像幅画似的好看。 哪怕现在二人称不上关系熟悉,不二也忍不住起了坏坏的小心思。 “你不怕我给你在水里加料吗?” 少年慢了半拍,咽下嘴里的水,茫茫然地回视他,仿佛没听懂的样子,让不二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我们姑且也算是对手吧,宫本君?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信任我?”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了看被他喝了半瓶的水,白皙的脖颈间,喉咙轻微滚动了一下:“……” “呵。”不二没有错过他的反应,当即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见少年投来的隐晦而控诉的眼神,又连忙止住笑,语气真诚地解释道,“抱歉抱歉,我是开玩笑的……” 栗发男生轻轻歪头,食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侧脸,精致的眉眼弯弯带笑,散发着温柔的善意和抚慰。 “我只是,嗯,觉得宫本君有点儿紧张。” “啊……” 被对方的直球击了一下,这下换宫本优茶感到无措了,塑料瓶盖在手指间来回捻动。 好在不二周助是个善于引导话题,又善解人意的朋友。 “那么,宫本君找我是什么事呢?” 大概是不二刚才无伤大雅的“玩笑”起了作用,优茶感觉,起码是自我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和关系近了一丢丢,紧张和尴尬的感觉也没那么强烈了,所以在听到少年温声耐心的询问时,他不自觉就开了口。 “事实上,木之本公园里的那家甜品店……是我的,半个月前才完全装修好。”宫本优茶说到这儿,悄悄抬眼看了眼不二,却没从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当时请的设计师是不二由美子小姐,你……” 不二周助本以为这位立海大网球部的新星找他会是有关于网球的事,听到宫本提及甜品店还觉得有些疑惑,却没想到紧接着又听到自家姐姐的名字,不禁笑容微顿。 这一怔愣的表情不太明显,但没被时刻关注他的宫本优茶错过,心里顿时多了两分底气,慢慢解释道:“不二……呃,我是说由美子设计师,她很专业,眼光也好,最后甜品店呈现出来的样子超出了我的预想。” “甜品店开业后,我想请她来做客,但她太忙了,一直不得空。我听她聊天时提过,她有两个弟弟在青学上学,还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学校网球部的……” 不二周助玲珑心思,听到这儿,对于宫本优茶的来意就全明白了,笑容顿时真切了不少,点点头道:“嗯,宫本君没找错,由美子姐姐确实是家姐,也谢谢你认可姐姐的工作。” 宫本优茶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背也松弛了下来,“太好了……”谢天谢地,他赌对了! 他之前就发现,系统每次发布的问答任务,所针对的对象不管他认不认识,都一定是他当天能碰到的人,甚至是“有关系”的人,不管这“关系”跟他之间有多么的弯绕曲折。 比如赤司征十郎。他之前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但有了黑子哲也,加上之后无意间认识的绿间真太郎,他自然而然就与赤司“相见”了。 既然如此,“不二周助”也一定是与他有“关系”的任务对象。 宫本优茶一整个早上,只要有点时间就在脑子里扒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差点儿就错过了“不二由美子”这条线——当初甜品店的装潢他只负责提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后续找人也好,实际装修也好,都交给了工藤新一和店员,没忘记设计师的名字全靠他这颗过目不忘的大脑! 咳咳,虽然……虽然在平台上跟不二由美子聊天的是店员小姐姐,邀请不二由美子做客的也是店员小姐姐……但但但,但他是实际的店铺所有者啊!四舍五入那那那也是他邀请了嘛! “是呐。”俊秀善良的栗发少年误解了优茶感叹的“太好了”,再次失笑地重复道,“宫本君没有找错人,你不用这么紧张。” “……好。”宫本优茶抬手摸摸鼻子,眼神不由得漂移,面对不二周助温柔真切的笑容实在难掩心虚,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不知道青学用不用得上……既然都是来比赛的,想必不二君你们中午也要在木之本公园吃饭的吧?”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阳光下泛着冷白色的指尖勾着钥匙环,递到不二面前,细长的眼睫扑簌簌地颤动。 “我给青学的大家在甜品店留了间包间,若有需要,中午可以去那里休息吃饭。” 小巧的钥匙和甜品店的特制卡牌一起垂在空气中晃动,发出泠泠的脆响。 “……”不二周助惊讶地睁开眼,湛蓝清澈的眼眸情不自禁掠过复杂和好奇的流光。 他对人的感觉一向敏感,能看出眼前少年虽然浑身散发着清冷疏离的气息,但行事言语中却又透出一种可爱认真的笨拙。 很显然,这个少年不常与人交往,特别是与陌生人。想必这次独自来找他,也一定提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 他还以为少年只是为了让他代为转达给姐姐的谢意或者谢礼,没想到…… 不二渐渐柔和了眉眼,弯成月牙状的眼眸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的好心情。 他与宫本这短短时间的交流中,似乎惊讶次数有点儿多呢。 不过,当一个外冷内热的少年努力向你表达善意和热心时……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不二周助自然也不能免俗。 甚至因为他较常人更加细腻敏锐的心思,所以他更能察觉和体会到少年隐藏的情绪。 紧张、小心、柔软。 像雏鸟的绒羽,初生的嫩芽。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二柔声接过钥匙,没有拒绝这份好意,笑言道,“呵呵,宫本的甜品店很难订位置呢,这次没有订上前辈们还有点遗憾,没想到现在托姐姐和宫本的福,竟然可以独享一个包间了。” 见钥匙被接过去,宫本优茶就放心了,听到不二的话,不禁苦恼地歪歪头:“啊,其实我现在也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再多建一层……这学期我刚从中国转学过来,装修甜品店的时候,不知道木之本公园会是网球比赛场地。”这才导致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不二安慰道:“没关系,等决赛时就会换场地了,而且随着比赛的进行,淘汰的学校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儿,青学的天才微微皱眉,眉间也染上了朦胧的轻愁。 宫本优茶张了张嘴,又想起第一次在东京体育用品店偶遇迹部等人时,日吉若说过的话,而且,经过幸村等人“死亡训练”的他也再不是无知的人了,自然不会没情商地安慰不二“青学这个成绩也挺好的”什么的。 他选择另提话题,硬生生地往自己的究极目的上走:“对了,不二你和……唔,忘了问弟弟叫什么?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让店员提前准备。” 说完,优茶觉得似乎有点儿生硬,又睁着眼说瞎话道:“算是私人福利。” 被转移了注意力,不二周助也顺势岔开话题,笑容满面地答:“弟弟叫裕太,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喜欢南瓜饼,其他甜品也爱吃,还有……” 宫本优茶耐心地听他说了一堆裕太弟弟的喜好,顺便给不二周助盖章“弟控”的标签,然后在不二停顿的时候,立马无缝衔接道:“我记下了,南瓜……暂时没有,但甜品店新出了款栗子蛋糕,可以让裕太试试——你呢?不二你喜欢什么?” “我啊,”不二周助屈指抵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可以吃,如果有芥末就更好了。” 宫本优茶迟疑道:“……芥末?” 这个能放进“震惊体”吗? 宫本优茶想了想,认真地问:“不二你能吃芥末到什么程度?” 栗发少年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就是,一管芥末的话,你能吃多少?”宫本优茶伸手比划了个牙膏的长度,开始瞎编,“我好让店员准备。” “啊,”栗发少年恍然,笑眯眯的,嗓音轻松自然,“两管吧。” 优茶懵然。 “……两口?” “两管。” “。” 第62章 【VIP】 “Game Atobe!2-1!” “Game Miyamoto!3-2!” “Game Atobe……” “Game……” 日光慢慢西斜, 时间已经过了午后最炙热的时候,与之相对应的,网球场上的比赛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这两个人……”丸井文太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上跳跃的人影, 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打得好凶。” 不只是他, 其余观战的人也有这个感觉。 立海大附中新晋正选宫本优茶,对战冰帝风头正盛的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 不少人都对这场比赛充满好奇,撇开两方的实力不提,两个气质高雅, 风姿卓越的少年本身就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比赛开始前照例是迹部景吾的“个人秀”,欢呼、尖叫、鲜花, 还有扔外套和打响指, 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球场变成他的主场,即便是在落后立海大两场双打的情况下,迹部景吾仍然不改其高调的作风,显得自信又高傲,完全看不出双打失利对他的影响。 而另一方呢? 冰蓝发少年安静地站在球场边, 一手握着球拍随性活动着手腕, 另一手干脆插在裤兜里都没抽出来, 在漫天“胜利者是迹部!胜利者是冰帝!”的口号声中,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清冷疏离,让自觉“输了输了”的立海大后援团都少了两分沮丧。 就这么两个风格迥异,却又过分冷静的选手, 谁也没想到对打起来会这么凶。 对, 是凶, 不是激烈。 幸村精市抱臂坐在教练席上,眼神始终没有离开他的队员兼好友,如一根定海神针似的,牢牢扎根于宫本优茶的大后方,但若是仔细看去,便能从那双好看的蓝紫色眼眸中看出一丝丝无奈。 唔,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对宫本的特别训练搞得太狠了,现在一碰上迹部,少年就跟憋屈了好久突然一下子闻见肉味的狼崽子一样,又凶又猛。 缺失七年之久的对战经验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即便经过特训,也难掩宫本在比赛中的生涩和稚嫩,或许普通选手看不大出来,但对方是迹部景吾的话,这些缺点必定无所遁形。 但狼崽子除了经验不足之外,却不缺狼的凶狠和执着,还有独一份的冲劲,这就让整场比赛的节奏被硬生生拔快了一截,甚至就连迹部都被激出了几分血性。 幸村精市一边感叹,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作为对手的迹部是什么感觉? “啊嗯,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Game Atobe!5-4!” 迹部景吾自半空落地,收拍,慢慢调整着呼吸,激烈跳动的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起伏,肾上腺素狂飙,好像还在意犹未尽刚才上头的兴奋,一双海蓝色眼眸微微湿润,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因为猛烈运动导致的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他闭了闭眼,这才能看清对面的少年。 比不上运动系男生们的健壮或是精悍,宫本更加瘦削,当他躬身弯腰时,肩胛骨就像一对翅膀似的支棱在少年的脊背上,汗湿的头发显出一种更深的蓝色,运动使他脸色变得红润,紧抿的嘴唇更像一抹殷红,整个人像是打翻了颜料盘,忽然由山青水墨变得浓墨重彩起来。 迹部是真没想到宫本优茶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 倒不是说把他逼到了运动极限,只是像今天这样激烈而令人兴奋的比赛,自手冢国光之后,他也好久没有过了。 计分牌交替的翻动彰显了二人的胶着,除了他的绝招以外,无论他用什么招式宫本都能很快应对,并反过来用在他身上,其扎实的网球基础和灵活的运动神经可见一斑,背后隐藏的巨大潜力更是让人见猎心喜。 也难怪幸村精市肯下血本在宫本身上。 紫灰发少年轻轻哼了一声,令人捉摸不透是笑还是嗤嘲,他反手将球拍夹在左胳膊下,右手手指习惯性地点触上自己的泪痣,张扬的笑容逐渐放肆,华丽的声线带着微微沙哑,穿过球网和场地送进宫本优茶耳朵里。 “啊嗯,宫本,你真的不考虑转来冰帝?” 宫本优茶迟了半秒,茫然地抬起头。 他之前和立海大三巨头进行对打训练的时候,每当结束时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我今天竟然还活着吗?”的疑惑,没想到!和迹部景吾打比赛竟然也这么累! 消失的发球、脚边截击、重心垂直跳打法……哦,还有绝招二段扣杀“迈向破灭的圆舞曲”——他知道迹部景吾体力好,还擅长拖延战术,不成想打起速战速决的高节奏比赛,迹部也不遑多让,甚至还能在快节奏下保持高敏锐性。 这个男生!在细节的掌控上简直!令人发指! 优茶已经脑袋混乱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唯一能清醒地集中注意力的部分,就是对迹部“下一球”的分析。 此时他的手指已不自觉地颤栗,高速奔流的血液在脉管中汹涌澎湃,使得优茶双耳都产生了一阵“隆隆”的声音,让他一时听不清迹部在说什么,也无法做出回应。 他或许是看见了幸村精市微妙的脸色,又或许是看见了赤也愤怒的样子,但在他茫然的眼中,留下印象的只有迹部嚣张的大笑,和再次疾飞而来的网球。 看台上。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对迹部的挖墙脚发言视若罔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他们更关注宫本优茶的状态。 “宫本的体力要到极限了。”柳以不轻不重的声调说道。 真田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继续一言不发地看比赛。 切原赤也瞪了眼场上的迹部景吾,狠狠咽下剩余的嘟囔,再看向自家学长时,猫眼又带上了不能再明显的不满。 “宫本前辈这体力也太不行了!吃的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丸井文太拍了拍暴躁学弟的头。 “不能对前辈不敬,而且宫本他本来吃得也不多啊!不过……这个冰帝的部长体力确实是好啊……” 说到最后丸井有些戚戚然,没办法,他在网球上的缺点之一也是体力不足啊。 切原赤也不服气:“仁王前辈还挑食呢,他体力也没这么差啊!” 忽然被cue到的狐狸眼少年懒散地抬抬眼皮,“puri~” 丸井文太语塞,桑原不确定道:“额……可能是因为仁王他非必要不动弹?” 除此之外,看台上还有几个二三年级的在小声嘀咕。 当初宫本优茶在校内排位赛中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对战真田弦一郎,失败后又去挑战别的正选,成功后才成了如今的首发队员——虽然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他是被幸村大魔王忽悠了才主动去挑战正选——但还是有人不服气。毕竟宫本一个转校生,相当于是空降到网球部的,一没有参与过网球部的训练,二没有跟其他人的感情基础,就这样把三年级学长挑下马自己“上位”,总让某些人觉得不舒服。 这种言论平日里也不是没有出现,只是幸村精市三人管理网球部非常严格,使得这些话也只敢在私底下传,而没有舞到正主面前。 但如今眼看着宫本优茶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作为单打出赛,却成绩不好,加上切原等人也在调侃,这些话就像死灰复燃一样,踩着宫本优茶的努力和汗水摇摇欲燃。 仁王和丸井等人也听见了只言片语,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只是碍于那些人声音不大,加上这是在比赛场合,所以忍了下来,但柳军师的笔却已默默将那几个人的人名记了下来。 当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切原赤也。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忍不了这种闲话,一时间又想冲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又对宫本优茶不可自制地产生了恨铁不成钢的诡异心情,一股没处发泄的郁气充斥在胸膛中吹鼓得胸脯起起伏伏,他连拳头都捏起来了,却在最后冷不丁想起宫本前辈对他“不要惹事”的叮嘱…… 啊!艹更气了!!! 气红眼的切原赤也“啪!”一脚踩上看台的矮墙,身体倾出矮墙大半,挥舞着拳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呐喊道:“宫本优茶!你到底行不行——?!” 赛场上的冰蓝发少年跑动间身形稳定,脚步稳健,张开的手臂像扇起的翅膀一样带起一阵风,绿色的小球轻快地离开球拍,“咻!”得向天上飞去。 “你还敢打高吊球?哼,这一分是本大爷的了!” 迹部景吾预判精准,提前起跳,恰好停在空中的网球后方,他忍不住调笑了一句,带着自信的笑容动作利落无比地挥下拍去! “啊嗯,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然而出乎他所料,也出乎观众预想,那欢快的绿色小球在被迹部的球网碰到之前,就宛如被抽光了力量和速度的纸团,只在空中停留了不到半秒钟,就直直地向地面垂直落去! 没有准备的紫灰发少年挥空了拍,惊讶得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落地时还是得益于优秀的运动神经,才勉强站稳了脚。 而不知是不是天赐巧合,此时切原赤也的尾音刚刚跑完:“——快点把那个臭屁雄孔雀解决掉!!!你墨迹个鬼啊?!” 立海大众人:“……” 全场观众:“……………” 迹部景吾:“………………” 冰蓝发少年也站在原地不动,石化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对迹部矜持地颔首,平静而礼貌地道:“不好意思,家里小孩让大家见笑了,回去我教育他。” “……”迹部景吾单手摁着额头的青筋,咬牙切齿道,“你、家、小、孩?” 宫本优茶歪头想了想,刚才赤也那滚蛋是不是质疑“他不行”? 他果断改口,真诚地道:“哦对,他与我没关系,他的教育一直是我们部长和副部长的责任。” 迹部景吾下意识地看向立海大的看台。 真田弦一郎一张脸黑得发亮,而幸村精市坐在教练席上笑得百花盛开,众人退避。 第63章 【VIP】 虽然在比赛的末程宫本优茶用他新开发的绝招封锁了迹部景吾的二段扣杀, 但体力不支的缺点仍然无法挽救,即便他拼尽全力去迎接每一个来球,但最终还是输给了迹部景吾。 与迹部握手的时候优茶还能客气客气表达一下“希望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打球”的美好愿望, 一下场他身体里的弦就崩断了, 腿软得只能靠幸村精市半扶半抱才能回到看台休息区。 “……”被幸村扶或者抱他都没有意见, 但是,“部长, 我输了。” 幸村精市把摇摇欲坠的少年扶得稳稳当当,甚至因为他虚寒的体质而贴心地贡献了自己的外套,听到宫本优茶的话也只是“嗯哼”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宫本优茶披着自家部长的部服外套, 汗津津地站在七月份的夏天里,闷胀的头脑很是不解。 幸村精市眼神轻飘飘地打量着迷迷糊糊的少年, 哼笑道:“有吗?” ……有啊。 不用宫本开口幸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内心好笑道,这家伙肯定是累得忘记了他在球场上说过什么了。 不过账嘛,要一点点算,不急。 眉眼一弯,幸村轻手将少年安置在休息区, 温声细语安慰他:“没事, 胜败乃兵家常事, 一场比赛而已。” 宫本优茶直觉这话就不像是能从幸村精市嘴里说出来的,充满了违和感, 但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去细想,只会遵从本能,略带愧疚和欣慰地说道:“还好只是我输了, 下场是柳的单打二, 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立海大网球部就是三胜一负, 虽不完美,但足以晋级。 时至今日,他虽然对“胜利”“荣誉”的理解和渴望仍然没有那么深,但与同伴并肩作战、在赛场上回击和破解对手绝招的感觉让他乐此不疲。 而且他与迹部景吾的比赛打得是很激烈,但不够痛快,他也能感觉出迹部似乎并没有发挥出极限实力。 希望下一次比赛,他有能力把对方的实力逼出来。 宫本优茶抬起眼,清凌凌的琥珀色瞳眸带着一层雾状的懵懂,认真看着幸村精市,做出承诺:“你放心,部长,回去我会好好训练,下次一定不会输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立海大附中负有盛名的网球部部长最后也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应道:“好。”就随手一拍优茶的肩膀,回去教练席了。 留下宫本优茶迷茫地摸了摸肩膀。 为什么感觉幸村刚才的反应那么奇怪? 旁观完全过程的丸井文太和桑原看看彼此,拉着狗狗祟祟东躲西藏不敢靠近的切原赤也一起过来,身后还坠着一条叫做仁王雅治的尾巴。 “那个……宫本啊,”丸井从后援团那儿摸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宫本优茶,小心觑着他的脸色,“你还好吗?” “谢谢,我还好。”冰蓝发少年坐得笔直板正,双手一丝不苟地放在膝盖上,对来者礼貌地浅笑道。 “啊……”可这怎么看都不对吧?! 丸井眨了眨眼,刚要开口,又想到什么,反手将桑原往前一推,自己躲在搭档身后探着头。 “桑原有话跟你说!” “我?!” 桑原指着自己神情大为震惊,但看到清冷少年投过来的疑惑眼神,他立马调整状态,摸着后脑勺打着哈哈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想问问……问问宫本你……你那什么……” 背后的丸井使劲地拽他衣服,桑原硬着头皮编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比赛辛苦了。” 宫本优茶迟疑道:“不辛苦。” “不辛苦好!不辛苦就好!”桑原赶忙连声附和,这时候就庆幸自己肤色足够黑,才能遮掩自己发烫的脸皮。 宫本优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歪头认真地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可以直说的。” “不不不……”丸井和桑原齐齐摆手,又齐刷刷后退一步,这一退,就将蔫头耷脑的切原赤也显露了出来。 平日里日天日地的小少年此刻安静如鸡,卷曲的墨绿色发丝被自己挠得像解不开的海藻团,乱七八糟。 对上宫本优茶的视线,切原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既勉强又带着说不出的忧伤。 “宫,宫本前辈QAQ” 听到颤抖但熟悉的声音,宫本优茶发麻发木的脑子似乎被什么戳了一下,让他盯着做贼心虚的切原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切原赤也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来个切腹谢罪,把十分钟前的自己处死在宫本前辈面前。 他紧紧一闭眼,猛地弯下腰去一鞠躬,大声道歉:“对不起宫本前辈!我错了!请你不要吝啬地惩罚我吧!!!” 这一声石破天惊,连球场上的柳莲二都侧了侧身看过来,也惊得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耳朵震得嗡嗡的,让他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大脑重启,因祸得福,把迟钝的神经找了回来。 “……”宫本优茶看着面前既好气又好笑的场景,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赤也你……” “对不起!!!” “……算了。”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跟这小混蛋计较就意味着他要继续面临着社死现场。 “你先起来……还有,别这么大声。”话说到最后已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了,宫本优茶拿起毛巾往自己脸上一盖,略显沉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出来,“你不用跟我道歉,该道歉也是跟迹部道歉。” 切原得到原谅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坐在自家前辈身边笑得极为灿烂,讨好地拧开水瓶递上去,听到最后一句还纠结地斟酌了片刻:“冰帝那个啊……还是不了,又不是立海大的……” 见小少年一本正经地反驳,几个在场的前辈都要气笑了。 真让赤也这样去冰帝道歉,不知道迹部景吾会不会被气吐血,然后觉得是他们挑唆的。 丸井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赤也你安安静静的就是给大家做贡献了。” 小少年不服气地鼓了鼓脸,但刚闯了祸的他也没什么底气呛声,只能闷闷地坐着。 宫本优茶慢慢喝了半瓶水,才觉得体力逐渐恢复了过来,眼神不离网球场,一边看单打二的比赛,一边复盘自己的比赛。 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呼~” 忽然一股凉风从耳边拂过,宫本优茶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差点叫出声,猛然回头一看—— “仁王!你做什么?” 狐狸眼的少年俯身在他身后,狡黠地弯着嘴角,旁边的丸井和桑原心虚地东看西看,眼神漂移就是不看他。 宫本优茶狐疑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扫视,伸手揪住仁王的领口,拉向自己逼问。 “说,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 粉发的少年咬着泡泡糖,声音含含糊糊地冒出来:“幸村……提醒……” 宫本优茶没听清,微皱眉头:“你说什么?” “他说:幸村不让我们提醒你。” 身前的仁王接过话去,漂亮的姜黄色眼眸近在咫尺,闪动着调皮和看好戏的碎光,拖长的嗓音含着慵懒的笑意,低低响起。 “宫本,你是不是忘了,如果在正式比赛中输了的话……你的基础训练,嗯?会怎样?” ——!!! 清冷少年如遭雷击,呆立原地,脸上的淡定裂开了一条缝,进而崩解,终于想起了被他刻意遗忘到脑后的事情。 半晌后,宫本优茶才动了下眼珠,喉咙滚动,艰涩地回道:“会翻倍。” 仁王保持着被他揪住领口的姿势,也没提醒他放开,微哑磁性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蛊惑,问:“幸村说给你翻几倍?” 宫本优茶拼命回想,半信半疑地看着仁王道:“幸村倒是没说……” 没错,幸村精市没有提过正式比赛输了的话他要翻几倍的基础训练,是仁王告诉他,按照网球部的惯例,输了比赛要翻四倍训练。 宫本优茶:“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欺诈师无所谓地挑起嘴角,“怎么会呢,这是网球部的约定俗成啊,大家都知道的,宫本一问便知。” 说着,他摸着下巴故作自言自语:“幸村那么‘疼爱‘宫本,基础训练的话,应该是五倍起步……” “啊,对了对了,宫本刚才在球场上还把赤也犯傻的教育之责推给了幸村和真田……嗯,幸村不是记仇的人,应该没关系。” “——那起码得翻七倍?差不多。” “宫本,宫本!宫本你怎么了?!” “来人啊!宫本他晕过去啦!” …… 意识昏昏沉沉中的时候,宫本优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考虑转校冰帝的事情了。 刻不容缓。 第64章 【VIP】 【震惊!青学不二周助竟然喜欢吃芥末(食物)!】 【作答完毕, 恭喜宿主答题成功。】 …… 随后宫本优茶的整个七月,就在跟随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势如破竹地拿下关东大赛优胜,和不断回答各种问题——诸如“今天的比赛xx学校赢了几场”“拿下某场比赛共用时多长时间”“关东大赛的第三名是什么学校”——中度过了。 顺带一提, 今年关东大赛的亚军还是冰帝学院。 大赛刚结束的那一阵时间, 宫本优茶每次回东京都有些提心吊胆, 生怕再在什么地方偶遇到迹部景吾或者冰帝网球部的什么人……虽然他也不惧,但这些网球少年们一言不合就拖着人上球场什么的。 还是算了。 他还没活够。 他不想在自家大魔王们的魔鬼训练之外给自己找事。 “七倍。” 清泠泠的声音响起, 目光所及的这个房间很大,吊顶的天花板就有两层楼的高度,环绕房间四壁立着的是高而重的红木书架, 上面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从名著经典到专业工具书, 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可这只是一户人家的书房而已。 清晨的暖阳和清风徐徐从天边飞过窗沿,眷顾着屋内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男生们。 年长些的黑发青年正翘着脚,闲散地倚坐在高背椅上,单手托着本《福尔摩斯探案系列》,笑吟吟地看着书桌前端坐的少年。 少年天生有一副好相貌, 阳光下的皮肤白的像透明似的, 与他冷淡清浅的气质相得益彰, 半长的头发是很干净的冰蓝色,层次分明, 柔顺光滑,在明亮的光线下甚至还能看到毛绒绒的碎发,非常有质感。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而有神, 给人以真诚专注的感觉。 嗯, 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在训练场上那副大汗淋漓, 累得半死不活像只剩一口气的狼狈样子呢。 他越想越气,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两眼直放寒光,腮颊微微鼓起,上牙磨着下牙,用飘飘幽幽的语气说出最朴实无华的心声。 “我就输了那一场比赛,幸村精市那狗东……呼……那个魔鬼真的给我加了七倍的训练强度!” “柳!我们网球部的好、军、师,竟然安慰我说‘这不会死人的’!不会死人?这是正常国中生应该有的训练强度吗?!非人哉!” “还有真田,那么正直善良又老实本分的人,竟然默许了!默许了!!!” 听着优茶情绪层层递进,音调逐步拔高,基本可以称得上是控诉的吐槽,工藤新一浑身颤抖,使劲捂着嘴,憋笑得很是辛苦。 能让茶茶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差点儿爆粗口,可见前段时间他受到的“折磨”是多么可怕。 可是,“噗!”为什么感觉这么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茶茶你要体会……噗嗤——咳咳咳体会你部长他们的良苦用心嘛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的学校生活哈哈很充实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发青年憋不住后干脆放弃了挣扎,笑得直打滚,连厚重的高背椅都容纳不下他翻滚的身体,被带得一起颤抖,磕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闷响。 宫本优茶更气了,气得都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和冷静,捏紧的拳头蓄势待发,骨节都泛着危险的冷白色。 他冷冷地讽刺工藤新一:“你不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吗——我没有你这样傻瓜的哥。” “哈哈哈哈哈对对!哥哥!”笑疯了的工藤一边大喘气,还一边擦眼泪,重复宫本优茶的话,试图劝自己克制,“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噗嗤!” ——然而根本没有克制住。 宫本优茶冰冷地说道:“我不介意在今日让优作叔叔和有希子阿姨失去一个儿子。” 见再笑下去他就要成为“书房密室杀人案件”的受害者预备役了,工藤新一快速默念着“福尔摩斯经典语录”,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笑没了的理智。 “咳咳,不笑了不笑了。”工藤讪讪起身,凑到冷面寒霜的少年身边,小意温柔地解释道,“我这,咳,也是想关心茶茶嘛。” 可惜宫本优茶不吃这一套。 “你所谓的‘关心’,就是在询问我在学校过得好不好,在网球部开不开心,都发生了哪些愉快不愉快的事之后——笑得像羊癫疯发作一样吗?!” 工藤新一抬手摸摸鼻子,顶着“茶言茶语”老老实实地挨骂,等优茶发作完了,才再次开口道歉:“对不起嘛茶茶,你不要气了。” 青年温柔的声音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让宫本优茶气上头的情绪逐渐变得平和。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和与生俱来的聪慧,让工藤熟悉优茶的所有细微反应,还有一个顶流演员的妈作家庭熏陶,工藤下力装乖卖巧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优茶炸起的毛摸顺了。 工藤最后笑着说:“不过我能看出来,虽然茶茶刚才控诉了那么多,但你其实是很喜欢网球部的大家的,对不对?” 冰蓝发少年一扭头,语气冷淡地反驳:“没有很喜欢。只是‘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已经是网球部的正选了,那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工藤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别扭和口是心非,心想,你能在一件事上花费那么多心力,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况且真田,就是指真田弦一郎吧,没记错的话,还是茶茶的救命恩人?幸村精市也是因为茶茶的事情被牵连进来的。 就冲这两人在,作为宫本优茶,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不问。 “对了,”工藤由此想到什么,神色正经起来,“茶茶还记得最初导致你和幸村精市去庭院画室的起因吗?” 宫本优茶点点头。 “记得,是因为幸村放在美术社的参赛画作被人毁了。我和幸村当时检查过美术教室的门,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窗户也是如此。而前一天留下打扫卫生的学生,和闭校后巡视的校园保安也说,确定头天晚上窗户是锁住的。美术社的所有成员都说他们当天上午没有去过教室,所以窗户应该始终是关闭的状态。 ” “当时幸村的画被泼了水,还被涂抹得一塌糊涂,我和幸村到场的时间大概是中午12点半,地面的污水还没有流出教室,作案时间应当就是在12点至12点半之间,这就排除了头一晚有人藏在美术社作案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作案人一定是在当天中午通过钥匙进入房间的。” 宫本优茶仔细想了想,道:“后来学生会的人告诉我们,美术社所处的一楼的走廊监控在前一天就坏了,根本没拍到东西。至于钥匙……因为那些绘画颜料都不算便宜,为了财产安全,只有美术社的社长、两个副社长和指导老师有钥匙——幸村是副社长之一——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同其他教室的钥匙一起,一直锁在安保处。” “这么算起来,嫌疑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单从钥匙保管者算,那社长、指导老师、另一个副社长和安保处的保安有嫌疑;但要是加上有可能接触到他们并能盗取钥匙的人的话……那整个学校都不能排除。” “嫌疑人还有一个人。”工藤突然说。 宫本优茶思索了会儿,疑惑地问:“谁?” “幸村精市。” 什么?宫本优茶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工藤,“他是受害者啊。” “他只是画作被毁的受害人,但若是联系后面险些导致你丧命的火灾,那就不一定了。”工藤扬扬眉,随手拖过一张椅子,笑得随性而自信,不等优茶反驳又说道:“当然,我们现在可以排除他。但茶茶,作为一名合格的侦探,你可以在分析动机、作案条件等等后排除一个人的嫌疑,但不能在推理的最开始,就直接将这个人划出圈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宫本优茶抿抿唇,低声道。 工藤新一抬手揉了揉优茶的头发,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幸村精市是你熟悉的人,但不是我的……茶茶,一年前车祸是一次,庭院火灾又是一次……我差一点儿就失去你了,所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我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和你的朋友,希望你理解,好吗?” 换平时,工藤新一要是敢碰他的头,优茶早就毫不客气地拍他了,但此刻他却没有躲,工藤这番沉甸甸的话让他的心猛地一坠,眼睛被上涌的热气熏得泛红,喉咙滚动,咽下了某种酸涩涨满的东西。 不过眼前这个高中生侦探并没有给他太多感动的空间。 “你还是经历的社会毒打太少了。” 只见黑发青年一边摸着优茶的头发,一边看向天花板的方向,略带沧桑地叹了口气。 “这次‘受害人’是幸村精市,下次你有可能遇见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看似懦弱无能的男人,或者楚楚可怜的海王,痴情不悔的男公关……总之,人心险恶,千万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啊茶茶!” 宫本优茶梗住,表情空白了一瞬,“……” 所以你他妈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还没回过神来,工藤自己说着说着又变得洋洋得意起来,:“不过,就那些人的雕虫小技,我一眼就看穿了!哼,在本大侦探的手里,还没有抓不到的犯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本优茶:“……” 果然,工藤新一就是工藤新一。 满脑子只有案子的臭屁直男! 第65章 【VIP】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 将话题引回正题:“你那边呢,警方有什么线索吗?” 黑发的高中生侦探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得将双手十指相互抵着, 置于鼻前, 道:“警方的调查方向基本和你分析的是平行的。第一,在美术社的门窗、地板以及室内其他物品上,没有检测出任何属于外人的指纹。当然,警方去的时候,距离画作被毁也有将近一周时间了,虽然美术社自那之后就一直被封锁着,但不排除凶手再次潜入将自己的痕迹都处理了的可能性。第二,监控是如何毁坏的?关于这一点, 警方调取了校内其他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美术社被封锁后, 监控也没发现有人去过教室。第三,那几名钥匙保管者,从第四节课一直到午休结束, 均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不止一个人看见了他们, 基本算是撇清了嫌疑。” 宫本优茶一愣:“等等,什么意思?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工藤新一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 说到他暂时没有想通的地方时,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都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困难并没有使他停住脚步, 反而让他愈发的跃跃欲试。 “如果不看后面发生的庭院画室火灾案的话,幸村精市的画被毁这件事, 看起来就像是学生之间因为嫉妒或者怨恨而冲动做下的的傻瓜案件, 但偏偏我们找不到蛛丝马迹的线索——作为一个傻瓜案件, 凶手有点儿过于缜密和处心积虑了。” “但若是作为庭院画室火灾案的前篇的话,你不觉得又有点儿过于草率了吗?他怎么知道茶茶你一定会带幸村精市去庭院画室?万一幸村他就是要在家里画画,或者干脆就在你们网球部里画呢?” 宫本优茶喃喃道:“是很奇怪。” 当初他和幸村精市刚发现画作被毁的时候,他还对幸村说过,从钥匙的线索出发,凶手应该很好找。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头绪。 “但我本人更倾向于是校内人员作案。”宫本优茶说,“不管是指纹还是监控,没有发现疑点其实就是最大的疑点。但这件事所牵扯的人太多了,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之间几乎都有联系,嫌疑人太多等同于没有,确实不好调查。” “不过,既然对方的目标是我,那他待在学校里,总有一天会再次找机会下手的,那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 工藤新一想了想。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而且立海大也是关东名校,警察多次进出校园会给师生带来不便,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线索该处理的肯定都已经处理了。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放学后就回家,哪儿都不要去,即便在学校也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见工藤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宫本优茶有意安慰他,便开玩笑说:“放心吧,我的校园生活基本就是两点一线,教室—网球场。网球部的魔鬼训练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天天累成那个鬼样子,我能去哪儿……” 宫本优茶说着说着就慢慢顿住了。 他抿抿唇,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周他结束训练后,本是要按照往常一样,拖着疲倦的步伐直接回家的,但前一天晚上跟Neko玩逗猫棒的时候,Neko不小心撞倒了奶粉罐。羊奶粉洒了一地,不能再食用了,偏偏他的猫每天早上只喝羊奶粉,没有就饿着,没办法,他只好回家路上拐了个弯,准备去家附近的超市采购。 但他转身时却无意中从路边告示牌的反光中看见了真田弦一郎。 那时候他好奇地问真田为什么走这条路,这跟他家完全是两个方向,真田说他是去超市的。 优茶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要来这么远的超市,但没多问什么,还跟真田推荐了超市每日限购的和果子。 ……现在再回想那时候的事。 该不会从他婉拒住在真田家之后,真田弦一郎就一直在偷偷送他回家吧?!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同学情啊! 走了一波回忆杀的冰蓝发少年脸色变来变去,煞是好看,早有推测的工藤新一察觉到后,忍不住调侃道:“阿咧啊咧,看来你的部长和副部长也不是很放心让茶茶你独自行动呢!” 宫本优茶:“……” 有一点感动,也有一点心累想吐槽是怎么回事。 他摁着酸胀的太阳穴揉了好半天,才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嘴唇,“……算了,还是暂时当不知道吧。” 工藤新一好笑道:“这就是现在少年们之间的兄弟爱吗?” “嗤。”宫本优茶毫不客气地应道,“是啊,羡慕吧,你这种人是不可能体会不到了。” “我这种人?”工藤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什么人?” “臭屁,自恋,自大狂。”宫本优茶上下打量着工藤新一,丝毫没有给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点儿面子,最后不解地道,“也不知道兰姐姐到底看上你哪一点?还是说,是你先死缠烂打去追求的?” “喂喂喂你不要乱说啊!”仿佛摁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黑发青年“腾”得坐正身体慌忙摆手,耳朵根连带着腮边都泛着红霞,“什么、什么看看看上,追、追什么追!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八卦?!” 宫本优茶无辜地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眼眸轻透得像一方宝石,将所有的真实写照都折射出来。 “口齿结巴、含糊其辞,你这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吧。” “宫本优茶!” “哦,恼羞成怒说的就是你吧。” “……”工藤新一捂着脸败下阵来,他错了,他就不该口花花去撩拨优茶。 两人短暂的对决结束于工藤咬牙切齿的提醒“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呢”,宫本优茶本着寄人篱下的自觉,勉强放过了他。 呼,工藤新一松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顺嘴说道:“等下小兰和园子会来,晚饭茶茶你有什么想吃的……额……” 等等,怎么又提到了小兰?! 向来口才一流,言语犀利的侦探先生卡了一下,硬着头皮对冰蓝发少年抱臂挑眉,好整以暇的微妙表情视而不见,深呼吸道:“……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可以提前准备,或者告诉小兰园子让她们带回来……别在那里似笑非笑了!给我出去买菜!” * 当宫本优茶孤独地站在工藤宅的门口时,整个人都沉默了。 我的大侦探,你还记得十分钟前你还提醒过我尽量不要独自行动吗? 为了你的青梅,就这么潦草地把话吞了??? Neko的小伙伴二号都没你狗吧! 默默吐槽了一番,宫本优茶还是认命地提着印满小星星的布袋子,向商业区的方向走去。 米花町的环境还是挺好的,就是这几年愈发得治安堪忧——毕竟是“死神”居住的地方。 优茶边走边观察身边的人或景,路过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发现一楼的店铺竟然开门了。他恍然想起工藤是有提过这个店已经进入了装修招人的环节,不过当时他正忙于关东大赛,所以并没有细问。 再仔细一看,开门是开门了,但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桌椅板凳沉默得在那里,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 看来是还没装修完。 此时的宫本优茶完全不知道这家尚未命名为“波罗咖啡厅”的店,未来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精彩,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占据什么样的地位。 他只是隔着马路打眼一扫,就走了。 宫本优茶要去的地方稍微有点远,反正都出来了,他想在买菜之余,顺便挑一下礼物。 七月是夏季赛事的开始,不仅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在锦标赛中获得了关东大赛优胜,他的邻居兼好朋友黑子哲也所在的帝光篮球部,也一路夺冠通过了地区预选赛。 虽然黑子说,这个成绩对于帝光来说很是寻常,不值得庆祝。 但优茶觉得,他认识的赤司、绿间等人或许会觉得地区赛不值一提,但黑子本人应该是开心的,那是单纯得为赢得比赛而开心的心情,无关于比赛规模的高低大小。 给运动系男生送礼物的话,怎么想都还是体育用品好,所以宫本优茶再次踏足了那家铃木集团注资的综合体育用品商店。 这家商店在几个月前发生了命案,但在铃木集团强大的公关能力下,基本没在社会上泛起什么浪花,优茶肉眼见到的还是一副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 不过……上次他在这里陪工藤新一解决了命案,偶遇了冰帝的日吉若、芥川慈郎和迹部景吾。 这次……宫本优茶迟疑地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男生背影,有些不敢确定。 栗色的短发,温柔的笑声,清隽的气质……身形轮廓看着是挺眼熟的,但上次他碰见的对方穿着蓝白色的运动衣,这次对方穿着淡紫色的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更加休闲,也更加柔和。 “。”不会这么巧合吧? 在宫本优茶站在原地踌躇的短短时间内,栗发少年身边的同伴同样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存在。 待那茶色头发、戴着眼镜的清冷少年转头望过来时,优茶就能确认了。 上次遇见冰帝,这次碰见青学,这家店真是太神奇了。 “呀,”收到手冢的提醒,不二周助略带惊讶地看过来,随即笑眯眯地问候道,“日安,宫本君,好巧啊。” 宫本优茶:“不二君,手冢君,日安。” 手冢国光点点头,“啊。” 第66章 【VIP】 手冢国光:“上次的事还没有当面感谢宫本君, 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包间。” 这说的是优茶在木之本公园借由不二由美子的名头去接近不二周助,以获得对方“喜欢的食物”的答案时,顺便给青学提供甜品店包间以作休息的事。 宫本优茶客气地回道:“只是小事, 不用谢。” 这是自关东大赛之后三个少年第一次见面, 在整排的货架之间,三人的站位无形中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 可是这其中有两位都不是热情开朗的性格,寥寥几句后就相继沉默了,所以这开启话题的重担就落到了笑眯眯的不二身上。 不二周助也没想到会在东京碰见宫本优茶。 这位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新兴主力队员,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疏离,但曾与对方近距离接触过,并且自己身边就有面冷心热类型好友的不二,却并不觉得宫本有距离感, 相反,自他从宫本手中接过木之本甜品店包间钥匙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知道这个少年的内心是柔软而细腻的。 不过,让他主动开口什么的,果然还是有些为难宫本啊。 不二周助想到这儿, 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加深, 再度开口时选择了一问一答以及自问自答的复合模式。 不二周助:“宫本怎么会在东京?为了来这儿买东西吗?” 宫本优茶果然有问必答, 没觉得不二的话唐突,不过他没有明说是为了给邻居好友挑礼物, 只是道:“我有几个哥哥姐姐都在东京,所以我周末会住在东京, 来这儿是顺便帮朋友买点儿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挺有缘的。”栗发少年笑着点头, 仿佛没有觉得宫本每周神奈川-东京来回跑有什么不对, 并主动提及他和手冢国光, “我和手冢也是来买东西,不过是为了下周的修学旅行做准备。” “啊。”手冢国光推了下眼镜,言简意赅,“这家综合用品店东西很齐全。” 仔细看去,三个网球少年的购物篮里的商品都与网球无关。 宫本优茶的篮子里是给黑子哲也挑选的护膝、护腕,还有篮球运动服。 而刚才三人遇见时,手冢国光的手里正拿着钓鱼线和新型鱼饵。 不二周助选的就更是与“运动”无关,是喷壶、园艺铲和便携式折叠花盆。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歪歪头:“修学旅行?”好像听谁说过? 不二周助想起队友乾贞治收集的情报中说过,宫本优茶是今年刚从中国回到日本的转校生,便贴心地解释道:“修学旅行是日本高校的常规校外活动,到时候可以去往国内不同的城市游学,参观当地风土人情,立海大附中也有的,时间的话……”他询问地看向同伴,“好像跟青学差不多?” 不仅是青学现任网球部部长,还是下一任学生会主席预备役的手冢国光肯定得一点头,“关东地区高校的修学旅行与海外研修,时间都很接近。” 又是一个新名词,宫本优茶略带迷茫和惊讶地重复道:“海外研修?”霓虹的课外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不二忍不住失笑:“是,二者的性质差不多,只是修学旅行在八月份,地点仅限于国内;海外研修在十月份,地点就是国外了。宫本如果有心仪的城市的话,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说着,栗发少年竖着食指贴在侧脸,调皮地眨了眨眼,“一年两次的旅行,机会难得哦!” “这倒是。”宫本优茶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跟随父母离开日本的时候年龄也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土的变化日新月异,而且日本国土本来也不大,如果不把各地好好玩一遍的话未免有些可惜。 手冢国光的气质和性格远不如不二周助表现出来的温柔,但他有独属于自己一份的细心和体贴,此时便提醒宫本优茶道:“如果不是特别想去的话,这次修学旅行,宫本君和朋友可以避开大阪府。” 宫本优茶一愣,“大阪?那里怎么了吗?” 大阪府可是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热门的旅行打卡地,还是许多名胜古迹所在地和有名的美食城市,也是他想去的城市之一。 为什么手冢会单独提到这里?还说“不要去”? “……”面容清冷严肃的少年一时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什么思考中,这以手冢国光的为人处事原则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它就是这么罕见地发生了。 不二周助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好友,在宫本优茶察觉到手冢走神之前开口:“宫本最近有看关西的社会新闻吗?” 宫本优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带到了不二身上,他摇摇头,“抱歉,我最近没有关注关西的动向。” 他目前的活动地主要还是在关东这一块,自然更关注东京和神奈川附近的新闻——这导致他多次在一堆财经、民生、股票等条目里面发现了有关于“日本高中生侦探共工藤新一再次助警察破获xx案!”的简报。 他偶尔会瞎操心,担心这个风头正劲的自大狂会因为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和侦探欲求,而在某天追查案件时陷入不自知的危险之中。 不二周助不知道优茶内心的吐槽,他收敛了温和的笑容,半睁的冰蓝色瞳眸在阳光下无端显出一种端肃和冰冷。 “最近,大阪及其附近地区发现了多具女尸,警方的通报称,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皆是容貌漂亮、独自外出旅游或者落单的年轻女性,年龄在13–25岁之间,尸体发现于不同地方,山林、池塘、闹市区的垃圾桶……总之,这起案件搞得大阪最近人心惶惶。” “宫本你虽不是女生,但目前来看,大阪府有流窜的在逃杀人犯,这终究不安全,可以的话,暂时还是不要去了。” “原来如此。”宫本优茶专注地听完不二的话,下意识得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他倒是没有那种旺盛的探索欲,此时想记下也只是为了回神奈川以后好提醒他的同学们。 宫本优茶认真地看着不二和手冢,感激道:“谢谢你们提醒,我会记得避开大阪附近的。” —————————————————— “决定了!修学旅行我要去大阪!茶茶也去!” 宫本优茶端着饭碗:“……” 他真是想不开,为什么要在餐桌上讨论修学旅行的事? 讨论就讨论,为什么要多嘴把连环杀人案告诉工藤新一?! 是兰做的饭不好吃还是园子提供的特级饮品不好喝! 宫本优茶果断道:“我拒绝。” “拒绝无效!”正在兴头上的工藤新一用双臂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X,刻意压低声音诱惑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带你见世面哦茶茶~” “不去。”宫本优茶头疼地说道,“你也别去了,好好的旅行为什么要跟案子过不去?” “达咩!这种精彩的案子怎么能少得了本侦探呢?!”工藤新一“啪!”一声放下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向众人意气风发地宣言道,“正好这次修学旅行的地点还没定,巧得不能再巧了!这简直就是为了我‘量身定做’的案件!哈哈哈哈哈哈这次我的名声终于要传到关西了吗?!” 宫本优茶:“……” 他冷静地放下碗,平静地问餐桌对面的两位女士:“他这是抽哪门子风?” 毛利兰嘴角一抽,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新、新一他……” “嗤!这个笨蛋!”铃木园子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声。 若说毛利兰可能还会试图为自己的竹马先生挽颜或者找找碎成一地的面子,那园子大小姐可就毫无顾忌了,甚至还乐得看笑话。 铃木园子幸灾乐祸道:“据消息称,关西有一名推理能力很强的高中生侦探,最近大出风头——听着有没有很耳熟?没错,这名叫做服部平次的男生同样是帮当地警察连续破获了多起案件,而且与这家伙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年级。有好事的媒体就把他们两放在一起评论,说什么‘不知道关东的工藤和关西的服部谁的推理能力更强?’‘期待他们的对决’等等。” “哎呀呀,我们的大侦探听了,立马就上头了,那个脸色臭的哟~”铃木园子抬起手在脸前扇了扇,配合上她皱鼻嫌弃的表情,拉长的语调,简直是把调侃效果拉满。 “园、园子,”毛利兰哭笑不得,摸着自己的良心挣扎地拉住好友的手臂,“不要再说了……”新一的黑脸拉得都要到地板上啦! 铃木园子哼笑一声,慢悠悠说道:“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这位服部平次,现在正是在大阪府呢。” “喂!”工藤新一臭着脸,不满地叉腰,大声反驳道,“别把我说的这么无聊!我是为了案子才想去大阪!才不是为了什么对决呢!更不是要争什么‘第一侦探’哦!” 宫本优茶:“……” 你这分明是已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 餐桌上吵吵闹闹,毛利兰和宫本优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不过优茶还能神色平淡地拿起汤勺,给自己的大米饭加了勺番茄牛腩汤,陪着“噪音”下饭,天性温柔善良的毛利兰却无法忽视青梅竹马的争吵。 她站起身,一边柔声细语地劝说着两方“好啦好啦,饭都没吃完呢,不要吵啦”,一边眼疾手快得左手抱住青梅的腰向后拖,右手狠狠钳住竹马的手臂往前推。 “唔啊!”侦探先生原本气愤的脸一秒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哀叫连连地跳脚,“痛痛痛痛痛!松手啊兰!手——手要断了!!!” “额……”铃木园子看得冷汗都下来了,放在她腰后的属于女性的柔软手臂仿佛一根枪.管,让她动都不敢动。 毛利兰温柔地问两人:“还闹吗?” “不闹了不闹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了!” 毛利兰满意地笑了,松开双手,将耳边垂落的长发挽到耳后,开心地说道:“撒,让我们接着晚餐吧?你们要学茶茶,把碗里道饭都吃光哦~不许浪费。” “哈、哈哈哈那当然了!我们一定会吃完的!” “对对对,兰亲手做的饭这么好吃我们怎么可能会剩下呢?哈、哈、哈!” 作为对照组的宫本优茶优雅地拿起餐巾纸,拭了拭嘴唇,对面前两人埋头狂吃的场景视若无睹,同时屏蔽了他们求救信号,对毛利兰矜持地颔首道:“多谢款待,兰姐姐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都吃撑了。” “真的吗?”吃撑是对厨师的最大赞美,被隐形厨艺小达人?茶夸赞的毛利兰惊喜地合掌,喜滋滋道,“茶茶喜欢就好!” 工藤新一/铃木园子:狗腿的小崽子! ——悲愤的二人组今日也达成了共识呢。 第67章 【VIP】 买完东西, 手冢和不二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路上边走边聊。 谈及今日遇见的宫本优茶,不二周助笑道:“感觉每次碰见宫本都会对他有新的认知, 真是有意思的人, 不知道未来在球场上会不会遇见,我已经有所期待了。” “虽然还没交手,但宫本君能够成为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首发正选,实力不容小觑。”手冢国光虽然寡言少语,但一直有认真地倾听,偶尔会给出自己的意见,像现在这样,“他的潜力很大。” “看来手冢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道, 却又在下一秒倏忽转了口风,“所以呢?这应该不是手冢你今天在宫本面前走神的原因吧。” 手冢国光稳定的脚步不经意间停顿了一下, 又接着落到地上,清淡的嗓音听不出是赞叹还是陈述:“不二你的感知还是这么敏锐。” 不二周助噙着温和的笑容:“那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得到答案呢?” “抱歉。”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手冢国光拒绝了这个问题, 并直言, “这关系到宫本君的个人隐私, 我不能回答你,不二。” 闻言栗发少年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他没有执着, 只是笑叹了口气:“还真是直白啊,手冢。”然后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的路程, 手冢国光神态自若地回应着不二的各种话题, 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想起那天…… …… 手冢家休息日的早晨一般是全家人最齐全的时候。 母亲手冢彩菜还是一如既往地准备早餐, 给花园的花草浇花;早已退休,赋闲在家的祖父手冢国一也不会选休息日去拜访老友们。 而这一天,忙碌的父亲手冢国晴如非必要也不需要去公司加班;手冢国光也不需要去学校网球部早训——周末他会在家里的后院训练,然后与家人一起吃早餐。 不过他们家的人都很独立,吃完早饭后就会各干各的去。 收拾好碗筷,送走出门买菜购物的母亲,和去书房处理文件的父亲,客厅就只剩下了手冢国光自己和喝茶看报的祖父。 一般这时候手冢国光也会告辞离开,去屋里温习功课,但今天他却被祖父叫住了。 “算算时间,今年你们的网球比赛已经开始了吧?”手冢国一给自己孙子倒了杯清茶,随手拿起手边的报纸。 手冢国光礼貌地接过茶杯,“是的,现在进行的是关东大赛,下个月就是全国大赛了。” “嗯,不要大意。”手冢国一一如既往地鼓励道。 “啊,会的。” 爷孙俩都不是情感外放的人,一般到这儿,来自爷爷的关心也就结束了,但没想到,手冢国光接下来又听到祖父不经意间问:“听说现在网球成绩最厉害的是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 手冢国光愣了一下,答道:“是。” 此时的他仍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误以为祖父对他、对青学现在取得的成绩不满——虽然祖父平时根本不会在这种事上硬要求他必须做到第一。 但作为孝顺的晚辈,手冢国光不会去多问或者多解释什么,他只是认真地做出承诺:“今年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的,绝不会大意。” 可是对于孙子严肃认真、铿锵有力的承诺,手冢国一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抖开手里的报纸。 大面积的纸张遮掩了老人的半边脸,让坐在对面的手冢国光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年迈却矍铄的声音从报纸后面飘出来:“听说那个立海大今年新来了个小子,打网球很厉害?” 手冢国光:“……” 要是听到这儿他还不能察觉到问题的话,他就真的妄为退休老警察自小教养出来的孙子了,况且他还有与生俱来的敏锐和智慧。 手冢国光思索片刻,平静地打出直球:“宫本优茶,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现任正选之一,爷爷问的是他吧,能让您注意到,还单独提于我说……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次换手冢国一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是为自己孙子的直球感到尴尬,还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又该说多少。 大概是后者。 手冢国光也不着急,抬手给爷孙俩续满茶杯,静静地等待。他刚放下茶壶,就听到了祖父略有些疲倦的声音。 “他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公安警察,也曾是我的后辈和学生。” “……” 这句话虽短,但信息量太大,让一向少年老成、冷静自持的手冢国光也在瞬间失去了语言。 他几乎是在祖父话落的同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从儿时到少时,祖父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他听过不少老人家年轻时候的光辉往事,甚至跟随祖父去过其他警局同僚家里做客……他曾见过失去儿子的父亲,没有父亲的孩子,丧夫的妻子。 最初的痛苦可以被时间淹没,但造成的伤痕只会日复一日得给一个家庭覆上难以祛除的阴影。 ——正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的不存在,才会愈发想念他存在时的模样。 幼时的手冢国光在还未懂事时,就明白了“正义”的重量。 然后长大后的这一天他突然被告诉,那个在球场上锐意进取、意气风发的他的同龄人,也是这份重量的承受者和后继者,手冢国光总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还产生了一种对这世道的荒谬认知。 “宫本君他……” 手冢国光平复好心情,却刚开了个头又说不下去了,而且他并不知道祖父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 “他父母一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原来母亲也不在了吗?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说出了口,后面的话手冢国一也就不纠结了,他没有因为手冢国光年纪小就隐瞒他,而是像对待大人一样谈话。 “虽然失去宫本警官我们都感到很痛心,但生命这么脆弱,谁也不能保证可以完全避免意外,所以起初这件事我们并没有深究。” 手冢国光听出了话外之意:“您的意思是……车祸不是意外?” 提及这个,手冢国一的脸色说不上不好,但也绝不是好,但话语很是严谨:“没有证据。” “同样的,前段时间神奈川某一住宅区发生了火灾,警方虽然封锁了消息称是意外起火……但我可以告诉你,受害人正是宫本优茶和他的同学真田弦一郎。” “什么?”手冢国光皱眉,他在新闻上看到过这起火灾的报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真田的事。 “这件事也是真田那老匹夫告诉我的。”手冢国一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对自家祖父和真田老先生是宿敌这件事,手冢国光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推推眼镜,对此不发表言论。 “所以是有人蓄谋伤害宫本君是吗?跟宫本警官的……有关?” “目前情况来看,是这样的。”手冢国一端起茶杯,“告诉你这件事也不是要国光你做什么,只是在以后碰见宫本家小子的时候,稍微帮他注意一下周围就好——当然,你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是。”手冢国光没有多问细节,非常干脆地应了下来。 且先不说宫本优茶就是他认识的人,就算是陌生人遇到这种事,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 不过这种事还是他自己承担为好。 “路上小心。” 清冷的茶发少年站在路口,对不二周助点头致意,夕阳的霞色余晖映照在他透明镜片后的丹凤眼中,既绚烂又浓烈,像一团燃烧的火一样,坚定而自信。 不二周助对这样的好友挥挥手,“嗨~嗨~”笑着走了。 第68章 【VIP】(二合一) “……”结果还是来了大阪。 宫本优茶木然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 周围是精力旺盛到欢脱的同学们,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部统一穿着立海大附中的学院制服, 围在一处几乎占了大厅的一半空间。 只是打眼一看, 这十几人的队伍里没有一个女生。 是的,宫本优茶带回神奈川的消息还是起了些作用,起码成功劝退了同级部的女生们,却也莫名其妙点燃起了男生们对大阪的兴趣——这个年纪的少年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凑热闹哪里都敢去,尤其是这种带有血.腥悬疑色彩的地方。 还好每个地点的游学人数有限制,要不他真怕自己的同学们冲动之下把大阪给包圆了。 “但是,”宫本优茶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的长沙发, 琥珀色的清澈眼眸里隐隐透露出一丝崩溃,“你们为什么也跟来了?!” “哎呀, 总不能让宫本你一个人深入险境吧~”丸井文太笑嘻嘻地回道,反趴在沙发背上兴奋地左顾右盼,“哎, 我们等下先去哪里玩啊?” “我没有要深入险境……” 宫本优茶感到有些心累, “大阪府有在逃杀人犯”的消息是他透露给同学们的, 这帮男生想来大阪多少也有他的原因,他若是不跟来总觉得放心不下——对, 跟工藤新一没有半毛钱关系。 然而他反驳的声音被极速淹没在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 “先去吃饭!”切原赤也同样是最兴奋的那个,“大阪烧!章鱼丸子烧!红叶天妇罗!!!”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大阪呢。”桑原感叹道。 “没关系, 这次必定不虚此行。”柳莲二捧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旅行攻略, 还有Pn BCD…… 另外三个人倒是表现得……额, 很平静。 仁王雅治像一滩水一样独自占了一个沙发, 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不出去,我要在房间睡觉……太热了。” 因为座位不够而站着的真田弦一郎抱臂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可仔细看去,他们立海大网球部副部长的背上赫然斜背着布条包裹的竹剑。 宫本优茶:“……”这是要去干啥? “呵呵。”最为温文尔雅的蓝紫发少年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地宽慰同伴,“嘛,宫本,大家一起出行多热闹啊,不是吗?” “幸村你也这样。”宫本优茶彻底无奈了。 幸村精市温声道:“没关系,新闻通报里也说了,受害者都是女性……虽然这有点庆幸的意思,但我想我们这么多男生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宫本优茶不置可否。 他们这一队有十五个男生,加上领队高桥老师,一行十六人,除了几个名胜古迹是大家一起去参观之外,其余时间可自行支配,但不能独自行动,不能离开他们目前所在的寝屋川市,出行前要跟老师打招呼,手机24小时开机。 因为正好赶上旅游旺季,虽然学校给大家订到了酒店,但房间的大小并不统一,高桥老师本着公平的原则,是盲发的房卡,发完后学生之间可以自行协调。 最后男生们的安排如下:幸村和真田双人间,丸井、桑原和切原家庭间(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柳和他学生会的同事柳生比吕士双人间,其余男生不是双人间就是家庭间。 因为仁王强烈要求自己单人间,又看着蔫蔫的样子,好心的高桥老师就把自己的房卡跟他换了。 然后剩下最后一个…… “豪华单人间?!”切原赤也眼尖地看到宫本优茶一直捏在手中的房卡,忍不住惊呼出声。 “哈?还有豪华单人间?!” “哇,宫本运气也太好了吧!” “哎?!刚才没人跟宫本换房卡吗???” “额……我没有……” “我也没去……” “我不敢(小声)……” 男生们纷纷表示羡慕嫉妒,连高桥老师都笑了:“看来头彩是被我们宫本同学拿到了。不过,这间房虽然大了点儿,采光好了点儿,却跟我们不是一层楼,宫本你自己住可能会有点儿寂寞哦。” 离得近的切原下意识地看看他们的房卡,又看看宫本优茶的:“是哎,我们都在16、17层,前辈在……23层?这么远!” 住得好,但离大家却远——虽然都是男生,但在外地大家还是本能得想抱团,这样玩得尽兴,也更有安全感——听到切原的话,男生们也少了些羡慕嫉妒的情绪,纷纷表示: “宫本没事就下来找我们玩嘛!” “房间也就是晚上睡觉会住一住,白天大家还是会在一起的!” 对这些话,宫本优茶都浅浅点头,谢过他们的关心,但自始至终没说要换房间的事。 网球部的大家也都了解宫本的性格,知道他一个人住更自在,除了同为单人间的仁王故作幽怨地投来两个眼神,其余人都没意见。 幸村精市笑道:“那我们就赶紧去房间放行李,然后收拾收拾去吃饭吧。” 恰好高桥老师也说起午饭的事:“今天第一天,中午大家就先不要出去了,酒店六层有自助餐厅,11点以后开放,大家可以自行前去用餐。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各自房间开个视频会议,顺便点名,说说后面的行程,ok吗?” “O~K~” “好,解散!” 电梯门一开,男生们鱼贯而入,很快就满员了。网球部的少年们也不着急,排在队伍后面聊天等待。 宫本优茶一边分心应着切原赤也的话,眼神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是「寝屋川大酒店」,是大阪著名的老牌酒店之一,也是地标之一,建成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据说每年都会斥巨资来装修维护它,以便能跟上时代的洪流,学校也是看重它的安保和服务才会给学生订这里的房间。 正值旅游旺季,好的房间供不应求,宫本优茶在大堂待的这段时间,前台的电话和来办理入住的客人几乎没有断过。 但就在他进电梯的时候,眼的余光注意到从大门外又跑进两个年轻人。 跑在前面的是个穿休闲装的男生,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头上反戴着棒球帽,跑得飞快,直奔前台;跟着他的是个穿帽衫短裤的女生,一边跑一边嘴里说着什么,高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相当活泼。两人手里都没有行李。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入住酒店的客人…… 电梯门缓缓闭合,脑海中的想法一瞬而过,随之就被宫本优茶抛之脑后了。 —————————————————— “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见。” 电子显示屏的数字停在“16”,幸村、真田和仁王相继出电梯,随后又上一层,柳、丸井、切原和桑原在17楼停下,最后电梯里只剩下宫本优茶一人。 “拜拜~宫本,一会儿见哦。” “嗯,餐厅见。” 与同伴道别后,宫本优茶随手摁了下电梯的关门键,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工藤新一的短信。 【崽!!!你跑哪儿去了?!】 宫本优茶勾了勾嘴角。 【我等了你三个多小时!新干线没有这么慢吧???】 屏幕又蹦出一条信息,手机震动的声音和电梯到达楼层后的“叮——”声重合,宫本优茶不作他想,低着头一手抓住他32寸行李箱的拉杆,边向电梯外走,边单手回复工藤新一的消息。 【我已经到大阪了。】 【那你人呢???】 【在寝屋川市。】 【……】 【我亲爱的哥哥你是不是被凶杀案糊住了脑子?就算我们都在大阪府,每个学校的游学地也不一样吧?所以,你在哪儿?】 【……吹田市。】 【呵。】 怼完一通,神清气爽,宫本优茶好心情地收起手机,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走廊两边的房间门上是“016”“017”“018”……而他住在“002”,显然不对。 正想着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向反方向走,旁边018的房门忽然打开,宫本优茶猝不及防下与一名年轻女子迎面撞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 年轻女子:“额……你是……” 宫本优茶微微颔首:“失礼了,我在找房间,好像……迷路了。” “……这样。”年轻女子似乎反应有点儿迟钝,说话慢吞吞的,声音也很轻,但态度很温柔,“你住在哪间,或许我可以帮你。” 宫本优茶眨眨眼,打量着对方苍白的唇色和额头密布的汗珠,还有……破了道口子的手指,迟疑道:“不好意思,但你看起来更需要帮助。” 年轻女子愣了一下,水绿色的眼眸闪过些许羞赧,或许是看宫本优茶只是个孩子,态度也很真诚,她不再硬撑,苦笑着倚住墙壁。 “我叫榎木梓,也是今天刚到的这里。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运动,一下子低血糖了……我本来打算给自己削个苹果,补充下糖分,但我头晕得实在厉害,胃里还一直泛恶心,一个不小心就把手给划破了……真是太糟糕了。” “哦,我想去餐厅,那里应该有甜品啊糕点啊之类的……还得问服务生要个创可贴。”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上面的破口还在向外渗血。 大概是因为身体不适,榎木梓的话有些混乱,但宫本优茶一直耐心听着。 对于她的伤口,优茶只看了一眼就道:“伤口太深了,创可贴可能不行,需要包扎。” “是吗,我还打算晾着让它好快一点呢。”榎木梓看着自己手迷迷糊糊道,显然,头晕目眩已经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还有,你不止低血糖,还有中暑的症状。”宫本优茶提醒她,“你现在应该躺着休息,赶紧补充糖分和盐水。” “啊?”榎木梓懵然地重复道,“中暑?我吗?” 宫本优茶看了看门户大开的018,实在不放心让一个身体无力、脑子不清醒的病号独自移动。 “榎木小姐不介意的话,要不我扶你进去?你房间内应该有医药箱和小型吧台。” 换个成年人这样说,榎木梓可能还得考虑考虑,但面对年龄尚小,还穿着校服的宫本优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话说我房间有这种东西吗?” 宫本优茶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018门边,然后一手托着她滴血的左手,另一手绕过榎木梓的后背握住她右肩,身体礼貌地隔些距离,将人送进了房间。 他脱掉外套,找出医药箱,又从吧台上方的橱柜里翻出盐和糖,解释道:“榎木小姐住的是酒店套间,一般这种房间都会配有医药箱、小冰柜、速溶咖啡豆和基础调料,包括干洗衣物、餐点等服务。想吃饭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叫客房服务。” “啊,我这是第一次住这种套房……” 这个时间出来旅游实在是太难订到合适的房间了,有就不错了。当初她硬着头皮花了一个月的工资才定下一间房,心痛得要死,又怕自己后悔,所以压根没有仔细看房间详情。 榎木梓不好意思地缩在沙发上,感觉自己还不如国中生懂得多。 宫本优茶利落地撕开纱布,平淡地道:“那榎木小姐可以尽情享受酒店服务,钱都花了,得够本才行。” “噗!”榎木梓忍不住噗嗤一笑,羞赧的心情瞬间不见了,情不自禁感叹道,“宫本君真温柔,不仅懂得多还这么体贴,你一定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吧。” 温柔?体贴?宫本优茶挑挑眉,拿起盐糖水和解暑药递过去,“吃药。”这一看就病得不轻。 —————————————————— 帮榎木梓处理好伤之后,宫本优茶带着对方塞来的谢礼和赔礼——榎木梓手上那道口子渗血不少,优茶的白衬衫不慎被蹭上了一道——一盒红叶天妇罗,向002房间的方向走去。 据榎木梓介绍,这家酒店除了一楼大厅以外,每一层房间都呈“凹”字型排布,凹口处是电梯的位置,东侧即凹口的左边,是房间001至010,北侧即凹口的对边,是房间011至020,西侧即凹口的右边,是房间021至030。 宫本优茶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平面图,很快找到了002房间,但他同时发现,002房间正对着的是消防门,而消防门上方墙壁挂着的圆牌牌,清晰印着——「22层」。 宫本优茶:“……???” 他在电梯,好像没有摁错楼层吧? ……啧,都怪工藤新一,发什么信息,让他看都没看(电子显示屏)就出电梯了。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他在榎木梓那里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幸村他们大概已经去了餐厅,而他还没找到房间。 “……”这是什么喜剧故事。 已经感到身心俱疲的宫本优茶不想再折回去找电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了消防门上头。 有消防门就肯定有楼梯,这里是22层,他住23层,那不是爬一层楼就到了吗? 至于行李——运动系少年无所畏惧。 宫本优茶干脆利落地放倒行李箱,试了试重量,然后手臂发力猛地提起来,推开消防门,直奔楼上。 十分钟后,他抵达了自己的房间。 宫本优茶也没仔细收拾行李,换了身衣服,再给工藤新一发了条短信,就麻溜地奔向餐厅。 而高层酒店就这点不好:等电梯时间长。 等他从23层下到6层,并成功与队友会和时,丸井的蛋糕已经吃了两盘,真田和切原正对坐着吃烤牛肉,旁边一人一摞空盘子,连最斯文的柳和幸村都吃得差不多了。 “怎么收拾了这么久?”幸村精市好奇地问。 宫本优茶摆摆手,示意等他回来再说,然后抄起餐盘直奔选菜区。他真的要饿死了。 自助区食物种类很多,多数还是大阪当地的特产,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人来人往,一些热门的餐点都需要排队。 宫本优茶不挑食也不凑热闹,捡了几样能填饱肚子的就又快速地回到用餐区,一屁股坐在幸村旁边,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少年的吃相不难看,举止优雅,但眼看着餐盘上的食物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就能看出他是饿很了。 柳莲二推过去一杯水,想了想又拿回来,去旁边饮水机添了热水,才递给少年。 “谢了,柳。”宫本优茶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满足地舒了口气。 丸井默默吐槽:“宫本你这好像不是去收拾东西了,而是去搬砖了。” “砖倒是没有,行李箱倒是有一个。” 宫本优茶讲述了自己过去四十多分钟的精彩经历,听得众人又是想笑又是感叹,只是侧重点不同。 仁王雅治:“你,你是小孩吗这也能走错路层?” 切原赤也:“哈哈哈哈宫本前辈你是不是什么’事故体质‘啊?” 丸井文太:“你在人小姐姐那儿待了那么长时间就一直没发现那是几楼吗?” 幸村精市笑道:“辛苦了宫本,没想到刚来第一天你就碰上这么巧合的事。” 柳也笑:“日行一善,挺好的。” 桑原:“那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真田弦一郎:“太松懈了!” 宫本优茶:“……” 他不想跟这群人说话! 少年抿着唇,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的同伴们,尤其是那几个笑得最欢的,直盯得他们不敢再笑。 但同伴收敛了,就把其他人的声音凸显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傻哈哈哈好好笑!” “喂平次!你小点儿声!人家都听见啦!” 宫本优茶顺势看去,先是惊讶地发现邻桌这两人是他在大堂见过的年轻男女,然后才是感到尴尬。 不过有人比他更尴尬。 远山和叶恨不能捂住服部平次的破嘴,但见自家竹马笑得快要趴桌下面去了,她只好独自承担起责任,对看过来的清冷少年讪讪笑了笑。 “那个……你,你别介意,他就是笑点低……啊啊啊不是!我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绝对没有!一点儿也不好笑!” 宫本优茶:“……” “哈哈哈哈和叶你、你还不如不解释哈哈哈哈!”服部平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要强忍着笑意用浓厚的关西腔对宫本优茶道,“对、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想到这个女人也经常干这种蠢事,最后还需要我去救她就——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服部平次!!!”远山和叶顿时怒了,“你个滚蛋!我拒绝了修学旅行好心来陪你查案,你还敢嘲笑我?!” “哈?谁需要你陪啊!你好好的去修学旅行就好啦嘛,跟着我碍手碍脚的!” “你竟然嫌我碍事?!” 看着道歉道一半的两人自己先吵起来了,宫本优茶简直满头黑线,幸村和真田他们也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就是服部平次吗?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服部虽然皮肤黑,但长相浓眉大眼,英武俊朗,看着就是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在他露出的胳膊上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有点儿像他在真田身上看到过的那样,散发着蓬勃的力量和冲劲。 这就是“关西的服部”,与工藤新一齐名的高中生侦探。 宫本优茶静静看着还在吵架的男女,思索片刻后,忽然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栗原松雪。”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服部平次整个人就像是被摁下了了不得的开关,让他猛地转头盯住少年,此刻他的神情和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没了与远山和叶斗嘴时的懒散和兴味,变得锋利迫人,还有一点点疑惑。 宫本优茶仿佛感受不到压力,平静得与他对视:“你是为她来的吗?” 服部平次没有回答,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年,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远山和叶和立海大网球部同时陷入了迷惑之中。 远山和叶:“呐,平次,栗原松雪是谁?女的?” 与此同时,餐厅双开的大门突然“哐——”得被人撞了一下,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带翻了饮料台,惹起一阵不满的控诉。 餐桌旁幸村精市也在问:“她是谁?我们的同学?” “不是。”宫本优茶淡淡地道,“栗原松雪,是连环凶杀案的第一个受害人,失踪前正是住在这家酒店。” 话音刚落,一声变调的尖叫在餐厅门口豁然响起。 “死、死人了——!!!” 第69章 【VIP】二合一 “死、死人了!!!” 来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在撞翻饮料台后,踩着地上的水渍就跌跌撞撞得向某一桌奔去,对那桌惊讶的男女叫道:“社长、社长他死了!” “你说什么?!” “是真的!我和服务生去的时候已经……” 餐厅顿时沸腾起来, 客人们一听不是餐厅死人,死的也不是他们认识的人,脸上的紧张和惊慌都少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八卦。 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激情讨论,还在餐厅的酒店服务员们脸都绿了,赶忙上前劝阻那些要发推特或博客的客人,又好声好气地想将大家劝回房间。 “现在的杀人犯都已经泛滥成这样了吗?”切原赤也摸着脑袋很是不解,“东京三天两头发生命案,没想到出来旅游, 大阪也不太平。” “大阪不太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丸井文太耸耸肩, 问大家,“现在怎么办?” 真田弦一郎站起身:“都回各自房间,我去把这件事告诉高桥老师。” 其他人都没意见, 依次站起身准备离开。 宫本优茶走在队伍最后。服部平次在听到有命案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冲出去了, 暂时放过了追问他, 不过优茶总有预感他们会很快再见面。 而他也回想着那三个受害者同伴的身影, 其中一个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 23层。 “哟!”服部平次闲散地倚着墙壁,单腿支撑着身体, 抬起眼, 冲几步远外冷若冰霜的少年不太正经地挥了挥手,笑嘻嘻道,“我们又见面了哎!” 宫本优茶:“……” 这再见面的速度是光速吧。 他在原地停了两秒, 才走过去, 语气平缓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服部平次右眼眨了一下:“为了堵你?” “……”宫本优茶没理会他的不正经, 站在他面前淡淡地道,“让开。” 服部平次:“?” “你挡着我进屋了。”宫本优茶低头看着他肆无忌惮横在走廊的大长腿,道。 服部平次反应很快,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你住2302?” 宫本优茶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房卡。 服部平次下意识地瞄了眼走廊尽头的房间,又很快转回来,笑着把宫本优茶的问题又抛了回去:“你不猜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没兴趣。”冰蓝发少年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偏移一下,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 “哦~没兴趣……”似乎所有的侦探都有一颗多疑而富有联想的头脑,“你是对发生了什么没有兴趣……”服部平次忽得压低了嗓音,“还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才没有兴趣?” 宫本优茶暗自啧了一声,他在餐厅故意提“栗原松雪”完全是想小小报复一下服部(的嘲笑),可没想要吸引一位侦探的火力。 二人正在无声地对峙,电梯门再次打开,远山和叶的清脆声音打破了沉寂。 “平次!大泷警官来了!” “来得正好。” 服部平次站直身,伸手将反戴在头上的棒球帽摆正,帽檐下的黑眸紧紧盯着宫本优茶,看得优茶顿时心生不妙。 但还未等宫本优茶撤退,服部平次突然咧嘴一笑,然后闪电般得出手扣住少年的手腕,用力举起来,冲大泷警官大喊:“快点儿!我抓到一个嫌疑犯!” 远山和叶&大泷警官:“哈?!” “???” 宫本优茶被拉扯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在服部身上,满头都是问号问号问号。 ——不是,您有事儿吗您?! —————————————————— 2301房间。 警察来的很快。 没办法,这家酒店前不久刚失踪了一位女性,就是连环凶杀案的第一位受害者,大阪府刑警对这里一直保持着警惕,今天听到这里发生了命案,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老实说,刚得知死者是男性的时候,他们还松了口气。 大泷悟郎,男,大阪府警察本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系的警部,从警多年,也与服部平次交好多年,是个心宽体胖的灵活的胖子。 但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也是满头雾水。 他的小友一进入现场,表现得比警察还积极,等鉴定科收集完现场的线索后,他第一时间冲了进去——这点和往常一样。 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男生的手腕,跟生怕人跑了似的;而这个年纪更小的男生则是一脸的冰冷无情,浑身的寒气像不要钱一样散发着,偏偏他一边被迫跟在服部平次身边,一边还不忘单手整理自己被扯歪的衣服,可谓是很注意形象了。 而服部平次本人真正的青梅竹马正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那个,阿平啊……这位是?”大泷警官不得不开口,示意服部平次给出解释。 这疑似被.强.制的样子——他身为警察真的没法坐视不管啊! “哦,这位是住在隔壁2302的……”服部平次终于从案发现场中抽出心神,结果刚开了个头就卡住了,他顿了一下,以毫不尴尬、非常自然的态度问身边的少年,“你叫什么?” 大泷警官:“……” 宫本优茶心知一名侦探的怪癖,他们就像一伙闻见腥味的猫一样,如果不彻底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的话,会被他们一直纠缠到死——不对,死人他们也不放过。 他再次挣了下手腕。大概是觉得这间2301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他跑也跑不掉,这次服部平次很痛快得就放开了,甚至在看到他手腕泛起一圈红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皮肤怎么跟个女生似的”。 但因为看到了服部与工藤身上某些相似的特质,所以宫本优茶暂且忍了。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服部平次后,对大泷警官解释道:“我是立海大附属中学国二的学生,宫本优茶。这次是跟同学们一起来修学旅行的,今天第一天入住,房卡是老师盲发的,我住在隔壁完全是巧合,与死者无关。领队高桥老师的电话是xxxxxx,住在xxxx,你们可以去问——顺便帮我请个假,恕我无法参加下午的视频会议,谢谢。” 真是好有个性的少年,大泷警官内心感叹了一句,一个眼神示意,立马就有警员前去核实。 宫本优茶没有停下,语速平缓,继续说道:“我不认识死者,今天也没见过他。” 大泷警官疑惑地看着两人:“那阿平你为什么说宫本同学是嫌疑人?” 宫本优茶抬了抬眼皮,不作声。 服部平次哈哈一笑:“我也没有很怀疑他啊,只是他住在死者隔壁,所以我就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啦!” 大泷警官:“……”你在搞什么啊阿平?! 倒是宫本优茶很冷静,也很配合:“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这家酒店隔音不错,就算我站在他房间门口都不一定能听见动静。” 死者,村田野,男,47岁,杂志社社长兼主编,住在2301。 宫本优茶侧头看着沙发上仰躺的中年男性,这个角度连对方头上的“地中海”都看得一清二楚。谢顶、肚腩发福,眼圈发青,说明对方长久坐办公室不活动,时常、或者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熬夜。 死者口鼻处有苦杏仁味儿,系□□中毒,同时颈动脉被一刀割破,死状很惨。 “下毒和割喉,没必要同时使用。”宫本优茶思索道,“哪种才是真的死因呢?” “死因暂且不清楚,但这里一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服部平次指了指死者身上和沙发上的血迹,“颈动脉断裂,喷出来的血液绝不会这么少。而且死者房间里有一个超大的行李箱,里面也有血迹残留。死者应该是被某人用行李箱带到这里的。” 大泷警官:“我们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2201房间的房卡,和一张约他中午去2201的纸条。已经派人去2201调查了,应该会有发现。” 服部平次道:“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在一小时到一小时半之前,也就是10:30—11:00之间。顺便一提,这位小朋友今天10:30才跟随大部队来到这家酒店,据他跟朋友的聊天来看,10:30他上楼之后走错了楼层,然后就一直与一位年轻女士同处一室——当然,这些还有待查证——没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时间,他没有嫌疑啦!” 与一位年轻女士同处一室……? 在场的警察面面相觑,大泷警官嘴角一抽,正要详细询问,就听少年略显不耐烦地道:“我那是见义勇为,送病号……算了,你们去查证吧,2218榎木梓小姐,不行就看监控。” 他不想解释了。 “好的好的,我们会查证的。”大泷警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这天气真是热啊——三位嫌疑人的房间和随身用品应该都检查过了,我们去问问他们吧。” * 虽然大泷悟郎看起来和蔼可亲,但那是对亲朋好友而言,对待嫌疑犯和犯人,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严谨和敏锐。 在到达现场了解过基本情况后,大泷警官派出警员分头调查,最终将嫌疑人锁定在死者的三个同事之中。 大岛美智子,26岁,杂志社美工兼设计师,也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住在2303。 “除了社长以外,我们三个都是在杂志社工作四五年的老员工了。杂志社在大阪府吹田市,这次我们来寝屋川市,一半是旅游,一半其实也是带着工作来团建的。” 大岛美智子的长相气质用远山和叶的话说就是,标准的小白花。 黑长直、素颜妆、白色长裙,连身上的香水味都是淡淡的花香,说话时低着头,似乎不敢直视屋里男性气概蓬勃的警察和侦探,语气轻轻柔柔,一句话恨不得咬三次唇,但又不像是完全的害羞,在三个嫌疑人中最先开口。 “今天早上我们吃过饭之后,9:30,平山先离开了,说要出去逛逛。我和社长、水桥待在餐厅,他们俩讨论水桥的新稿子,我在喝咖啡……也就半个小时吧,喝完咖啡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了。然后我就一直待在房间,一直到11:20、25左右,我下去吃午饭。” 水桥保,34岁,杂志社普通编辑,住在2305。 “今天早上吃完饭后,就跟大岛说的一样,我和社长交流了一下我的新稿子,10:00的时候我们打包了点心回到自己房间……因为社长给了我很多修改意见,所以回去后我又把我的稿子重新修改了一遍,在10:50的时候想去找社长再聊聊,但敲门没有人应,我就回去了。” 大泷警官问:“你也是最先发现死者的人是吗?” “……是我和服务员一起发现的。”水桥保,也是在午间闯进餐厅喊“死人了”的人,解释道,“我12:00的时候准备下楼吃饭,出门时想着再敲一次门,看社长在不在房间,我还给社长打了电话,但他一直没接,手机铃声又隐隐约约从房间里传出。我担心出事,就叫来了酒店服务生,结果一开门……” “好的,了解了。”大泷警官点头,“下一个,平山先生。” 平山次郎,28岁,杂志社摄影师,住在2304。 “吃完早饭后我就出门了,就是9:30吧,去路对过的商业街买了点吃的用的。我回来的时候是10:30,那时我正好在走廊上碰见了社长,看了下时间。” “23层走廊吗?”大泷警官确认道。 “对,就是我们房间外。社长那时候要出门,我就顺手送了他一盒点心,接着我就回房了,一直到11:40出门吃饭。” “好的。” 大泷警官正在认真记笔记,服部平次去三人的房间“瞎逛”去了,此时屋里除了警察,就只有宫本优茶默默地靠在墙边。 这是他忽然出声问道:“你中间就没出来过?” 平山次郎听得一愣,他缓缓看向不知名的少年,眼神似乎有些疑惑。 虽然不知道宫本优茶知道什么,但大泷警官本着一个疑点不能放过的原则,警惕地问:“平山先生,你确定中间没有出门吗?” “你这么问的话……”梳着长发,颇有艺术家气息的摄影师先生捏着下巴,努力回想片刻,恍然道,“啊~是,我见过你!在走廊上!” “几点?你去做什么?”大泷警官追问道。 “你要说几点我真不确定……不过那时候我是去问社长吃不吃饭,但屋里没人回应,我就回去了。” 大泷警官看向宫本优茶,优茶点头道:“11:20之前,11:17之后,我们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他是去往2301的方向,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进房间了。” 平山次郎无辜地耸耸肩。 大泷警官不置可否。 这个时间调监控的警员和去房间搜证的服部平次都回来了。 服部平次自来熟地揽住宫本优茶的肩膀,感叹道:“宫本啊,你知道你住在死者和嫌疑人之间吗?” “……我现在知道了。”宫本优茶拍下那只不老实的手。 “他们要是来2301作案,可必须经过你的门口,”服部平次上下打量着清冷聪慧的少年,发自内心地叹道,“也是不容易。” 宫本优茶:“……” 说回正题。 “我们在水桥保先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叠湿得不成样子的手稿。”服部平次拎起一个物证袋,里面的东西已经泡得呈碎纸状了,完全看不出字迹,“这是你今天给死者看的手稿吗?” “是。”水桥保推推眼镜,“我不是说了10:50我又去找了社长但是他不在吗,回去后我继续看我的手稿,喝水时不小心洒了水在上面。” “湿成这个程度,可不像是半杯水一杯水就能造成的。”服部平次步步紧逼,“你既然几次三番修改手稿,还多次找社长交流,说明你很看重你的作品,那为什么弄湿之后不赶紧擦干,或者重新默写一份,反而什么都不管呢?你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新的手稿。” “……”水桥保慢慢握紧了手,眼神极为挣扎复杂,看得出心绪不宁,好半天后,他才道,“我是很看重我的作品,前提是那是‘我的作品’。” “什么意思?”大泷警官没听明白。 “村田野不仅是杂志社的社长,还是主编,说明他也经常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而你在杂志社干了四五年依然还是一个普通编辑。”宫本优茶猜测道,“村田野拿你当代笔?他抄袭你的作品?” 水桥保苦笑道:“差不多吧。” “他是社长,整个杂志社都是他的,他要是想在杂志文章的作者栏里加上自己的名字我完全可以理解,甚至不会说什么。”说到这里,这个儒雅的男人变得极其愤怒而忍耐,“可他想要的是作品唯一的署名权!这代表着我的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杂志上!那我为什么要做一个编辑?!” “原先的时候,他还只是把我写好的文章拿过去署名成自己的发表,可现在,”水桥保冷哼一声,“他尝到了甜头,竟然要求我每周都给他供稿!一篇两篇还不行,还要多写供他挑选!” 随后他怒斥道:“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 “咳。好的。”服部平次摸清水桥保的作案动机后,就果断换人,“平山先生,我翻阅了你们杂志社的社刊,发现你近几年刊登的都是人物像,还都是漂亮年轻的女士,有不少还是素人模特。可你房间的私人摄影集里全都是各地的风景,没有一张人物像。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是风景摄影师。”平山次郎比水桥保冷静多了,不用服部平次细问就自己坦白道,“是社长要求我去拍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比起无聊的风景图,大家更愿意看女人,这样可以保证杂志的销量……先说好,我对给女孩子拍照没有意见,但我本人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盈利。” 宫本优茶在一边翻看平山次郎的影集,看得出摄影师水平不错,抓住了风景独特的魅力,在山地、森林、大海等不同地方,展现了或唯美或绚烂或凄凉的意境,风格多重多样。 不过他注意到,从上个月开始,影集就没再更新了。 平山次郎无意地扫了眼少年停顿的动作,继续说道:“其实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在思考辞职的事情,但现在工作不好找,所以我忙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社长提辞职。” 那倒是说的通了,宫本优茶放下影集。 服部平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作案动机并不强烈,再观察观察。 “大岛小姐,你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加班?”服部平次问道。 大岛美智子:“是,虽然我们在这个时间出来团建,但事实上新一期的杂志下周就要发售了,可我设计的版面和构图一直有问题,所以不得不加班加点地改。” 有了水桥保的前车之鉴,大泷警官怜悯地问:“是真的有问题,还是你们社长说有问题。” “……的确是社长一直不满意。”大岛美智子叹了口气,瘦弱的身躯里仿佛满是疲累,“印刷厂那边催了好几次,我建议社长择优选一套设计先用着,并保证下一期我一定会画好的。可社长就是不同意,硬要我重新设计,还说要将延误杂志售卖的责任算在我头上……” “所以你严重失眠,不得不服用药物是吗?”服部平次拿起一瓶安眠药。 大岛美智子垂着头道:“对,我最近真的很累,精神也不好,压力很大,出来旅游完全不能放松,跟着社长只会精神紧绷,无处发泄。” 无处发泄?那就是平时有发泄的途径? 宫本优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闪动。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没脾气,温温柔柔得像小白花似的,用词谴句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戾气也不少啊。 他还以为她会说什么“社长的要求没有不合理,是我自己能力不够”“的确是我耽误了杂志的发售”“真的很抱歉”“下次会做得更好”等等的话。 结果大泷警官一露出同情的意思,大岛美智子立马就承认了是社长的问题。 这三个人里面,情绪表现得最强烈、杀心最强的是水桥保;大岛美智子听起来也积怨已久;平山次郎,动机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而且自己也说马上要离职了……是真没杀心,还是隐藏太深? 第70章 【VIP】 “监控整理好了!”有警员喊道。 “马上来!” 大泷警官看着一溜烟儿比他跑得还快的两个男生, 心里:“……” 阿平也就算了,那位冷飕飕的少年,你还记得你被阿平强行拖进案发现场时的不情愿吗?! 「……顺便帮我请个假, 恕我无法参加下午的视频会议,谢谢。」 想到少年先前让他们找他领队老师核实个人信息时拜托的话,大泷警官突然悟了。 难怪他要请假!他是早就料到这个案子不会这么快结束, 他也想参与调查! 而他和他的同僚们,一群警察在这里!刚才竟然没有一个意识到,少年作为一个没有嫌疑的国中生却在现场待那么久——这是件多么不合理的事!而他们竟然就让他这么和谐地融入了调查现场?! 啊!他该不会从被阿平当作嫌疑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后面种种,并且就这么顺水推舟了吧?! 处心积虑!欲拒还迎!!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一时间,正直忠诚的大泷警官看向少年的眼神都不对了, 让被看的宫本优茶摸不着头脑。 宫本优茶:每个地区的警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 可能大泷警官就喜欢观察人? “这里!”服部平次压根没注意身后两人的所思所想,顾自趴在电脑前头专注地看监控视频,把人家查监控的警员小哥都挤到了一边去。 “……”警员小哥无奈地道, “是的, 监控显示死者村田野在10:40的时候, 自己通过消防通道下楼, 进了2201。这也是他生前最后一段影像。” 服部平次:“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可以进一步精确到10:40—11:00之间。” 大泷警官:“我们在2201的餐桌、地板上发现了大片的鲁米诺反应;而毒发是很短暂的过程, 说明死者是进入2201以后才毒发身亡的。所以, 不管是下毒还是割喉,都可以确认2201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警员:“10:55的时候,23楼的一号位监控被人喷了黑漆, 两分钟后, 22楼的一号位监控同样被人喷了黑漆。也就是说, 从10:55之后,我们就无法再通过监控去确认死者和嫌疑人们的位置和行动了。” 服部平次问:“只有一号位监控被毁?” “是单单毁掉一号位监控就够了。” 宫本优茶推开桌上的杂物,“唰啦”铺开一张酒店平面图,无视了大泷警官“你从哪儿搞的?”的疑问,随手拿起一支红色记号笔开始写写画画。 “这家酒店的安保力度还可以,每一层都有四个监控位……” 监控室门外,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生正一脸紧张地问门口的刑警:“那个少年跑来问我要图纸,说你们警察急用,我不太相信这才……所以真是你们警察要的?” “……”刑警脸皮一颤,在自家老大极度无语又无奈妥协的点头示意中,干巴巴笑道,“哈、哈、哈,当然是我们要的,感谢你对我们警察工作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大泷警官张了张嘴,看着两个男生头对头说得认真,终究放弃了说教,自暴自弃地跟着听下去。 “所有住宿楼层的平面图都呈现一个‘凹’字形,上南下北,左东右西。 南边的凹口位置是电梯,‘凹’字内部的‘空白’代表走廊。 ‘凹’字的东侧,从南到北房间排序依次是002—010,北侧是011—020,西侧从北到南是021—029。002和029的南侧,也就是两个走廊的尽头,是两个单独的主题套房,分别为001和030。” “死者就住在23层的001号房。我在2302,2303——2305分别是大岛美智子,平山次郎和水村保。 ——鉴于‘凹’字形是个对称结构,而死者和嫌疑人都住在‘凹’字东侧的房间,所以我们后续的讨论只看东边这一半就好了。” “而电梯和001之间的位置,就是死者走的消防通道,消防门正对着002和003的房门。” “地形搞清楚了,我们来看监控。” “一号监控位于001和002的天花板墙角上,它辐射的位置是001—010房间、消防门以及这中间的区域。” “二号监控位于010和011的天花板墙角上,它辐射的位置是消防门、011—020房间、电梯以及这中间的区域。” “简单点说,现在一号监控被人喷漆了,所以我们看不到死者和嫌疑人的房间了,只能通过二号监控看见消防门。”宫本优茶总结道。 大泷警察头疼道:“啊,听起来好乱。” “不乱啊。”服部平次疑惑道,“不过我很好奇,嫌疑人为什么不直接把监控电源线切断,而是朝摄像头喷漆?” 宫本优茶思索道:“有两种可能。一,摄像头的位置在天花板墙角上,以嫌疑人的身高够不到摄像头。” “酒店层高两米五左右,三个嫌疑人中最高的平山次郎也就一米八,恐怕都很勉强。”服部平次道,“排除不了任何人的嫌疑。” “第二种可能,”宫本优茶道,“这家酒店的监控安装了智能系统,嫌疑人知道一切断监控电源,监控室那里就会自动报错。” 大泷警官:“普通的客人不会关注这个。他们四个都是这周刚入住的酒店,除非特意去问,估计也不会知道。” 宫本优茶陷入了沉思。 在一边旁听的警员小哥这时说道:“我把有关于死者和嫌疑人的监控录像全都截取出来了,要看看吗?” “看。” 几人重新回到电脑前。 录像最开始是在六楼餐厅,杂志社的四个人在一起吃饭。 9:30,平山次郎先离开,剩下三人留在餐桌旁。 大泷警官:“平山次郎的钱包里有购物小票,他确实是去买东西了。” “大岛美智子在喝咖啡,这符合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服部平次疑问,“但水村保和死者村田野就拿着稿子干聊?连杯喝的都不点?” 宫本优茶道:“你仔细看,死者看了好几眼吧台的方向,他是想去点东西的,但水村保一直缠着他。” “等等!”服部平次突然叫停,“把这里放大,大岛美智子好像把手伸到了村田野那里?” “哦,这个,”大泷警官晃晃手机道:“应该是2201的房卡和邀约纸条——前台的登记信息中有大岛美智子开房的记录,我们的警员正在一楼取证。” 宫本优茶道:“她说她10:00—11:25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看来是存疑的。接着看吧。” “水村保去吧台点了吃的,但是要服务员打包带走?”服部平次直觉哪里不对。 10:00,大岛美智子、水村保和村田野离开餐厅,坐电梯上楼。 “这里,”宫本优茶指着电梯内部监控监控,“水村保提着二人的甜品,村田野拿着手稿,二人一直在聊。” 画面里,村田野似乎说到了兴头上,右手捏着手稿,左手手背使劲敲了敲手稿中间位置,偏头对水村保说着什么。 大泷警官问:“这有哪里不对吗?” “这不符合常理。”服部平次道,“既然他们还要聊稿子,为什么不直接在餐厅边吃边聊?村田野在餐厅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不想聊的意思,是水村保去打包了食物,主动提及离开,却又在路上一直与死者聊稿子,甚至在回房后多次去找死者,想要沟通交流。” 大泷警官:“会不会是水村保在餐厅已经烦得不想再听了,想要离开,是死者喋喋不休,在电梯里还不放过他,水村保只能应付。然后水村保在回到自己房间后,又冷静了下来,开始改稿子。” 服部平次转头问宫本优茶:“如果你在餐厅遇见了烦人但又不能不理的家伙,或者是在与人交流时突然不想听了,你会怎么办?” 宫本优茶平静地回答道:“我会点一堆东西让他吃,堵上他的嘴,然后找个理由借机离开。” “看。”服部平次一摊手。 大泷警官:“……” 宫本优茶若有所思:“水村保的行为连起来看,似乎并不想要死者吃东西?是这个意思吗?” 大泷警官疑惑道:“可他在房间门口就把打包的甜品给死者了啊。打包盒在2201 ,我们也检查过了,没有毒物残留。” “嗯……”宫本优茶道,“再看看。” 10:30,村田野出门,在走廊上碰见了回来的平山次郎,平山次郎打招呼,并送了他一盒天妇罗,二人聊了一会儿。 10:40,村田野提着自己的甜品打包盒和天妇罗,通过消防通道下楼,进入2201。 “在消防门上我们一共发现了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确认是死者的。”大泷警官道。 宫本优茶顺嘴问:“那另一个呢?” 大泷警官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的。” 服部平次噗嗤一笑。 “……”宫本优茶恍然地拍拍额头,他都忘了,自己也走过消防通道! 大泷警官咳了一声:“在2201的垃圾桶里有空的打包盒和天妇罗盒子,我们都检查过了,均没有毒物反应。” 10:50,水桥保拿着什么东西去死者房间敲门。 “是巧克力。”大泷警官翻开他的笔记本,“在水桥保的2205房间里,有一盒未开封的精装巧克力。是的,我们拆开验了,同样没有毒物反应。” 服部平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死者真是很喜欢吃甜品啊,打包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爆浆牛角包、泡芙……平山次郎给的天妇罗,这些一口气吃完他不腻吗?难怪会有机会中毒。” “‘病从口入’嘛。”宫本优茶随口应和道。 10:40 宫本优茶走出电梯。 10:40—10:45 宫本优茶与榎木梓在走廊上相遇,交谈。 10:45 宫本优茶和榎木梓进入2218房间。 10:55—10:57,这个时间点,监控被人喷漆了,消防门前后出现了两个神秘人。 神秘人A,身形偏瘦,个子不高,帽子口罩一应俱全。 神秘人B,身高马大,较为健壮,同样帽子口罩一应俱全。 “重头戏来了!”服部平次精神一振。 之后,结合22、23层的二号位监控和口供,他们相继看到—— 10:50—10:57 神秘人A 23层消防门出,22层消防门进。 11:10 神秘人A 22层出,23层进。 11:15 宫本优茶出2218。 11:17 宫本优茶带着行李箱 22层进,23层出。 11:20 宫本优茶与平山次郎打了个照面,进入自己房间。 11:22 神秘人B带着行李箱 23层出,22层进。 11:25 大岛美智子出门坐电梯(去餐厅) 11:30 宫本优茶出门坐电梯(去餐厅) 11:30 神秘人B带着行李箱 22层进,23层出。 11:40 平山次郎出门坐电梯(去餐厅) 12:00 水桥保和服务生发现死者。 ——侦探和警察眼看着某一个人的身影在监控里来回出现,那头冰蓝色的头发格外显眼。 “……………………” 服部平次由衷地感叹道:“宫本,你怎么看起来比嫌疑人还忙?” 宫本优茶:“……” 大泷警官也忍不住吐槽:“看看这时间排布,这俩嫌疑犯躲你躲得很不容易吧。” 宫本优茶扶额,一想到自己一上午都被两个嫌疑人盯着去向,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服部平次笑得锤桌:“你不仅住在死者和嫌疑人之间,让嫌疑人每次去死者房间都要经过你的门口,你还在他们作案过程中无处不在……他俩防你跟防贼似的!估计得恨死你了吧哈哈哈哈!!!” “你、你说你,”服部平次强忍着笑意,慈祥地摸了摸少年的头,“但凡你某个时刻能‘差一点儿’,看到一眼两眼的,这案子不就早解决了!” “……你够了。”清冷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VIP】 “说起来, ”正直忠诚的大泷警官叹了口气,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心累地说道, “我们核查你身份时,在你房间里发现了32寸的大行李箱——对,就跟装死者的行李箱一个尺码。行李箱上留有消防通道的灰尘;你浴室里还有一件沾血的衬衫;我们还在消防门上同时发现了你和死者的指纹……” “要不是二三号位监控没坏, 清晰地拍到了你和榎木小姐交谈和进房间的全过程,那衬衫上的血也不是死者的,我们真的很难不怀疑你。” “……???”宫本优茶满头问号,最后归为一个问题,“稍等,你们什么时候去我房间查的这些?” 大泷警官尴尬地笑道:“这、这不是阿平说你是嫌疑人嘛, 我们身为警察当然是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啊而且你的房间就在死者和嫌疑人之间顺手的事啦……(巴拉巴拉)。” 他随口一说你就信???宫本优茶无语凝噎, 一闭眼不说话了。 肩负着维护警方公信力重担的大泷警官开始转移火力:“阿平你也是!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说,警方取证也是费时费力的啊!还好人家小朋友不怪罪我们啊!” 小朋友-宫本优茶:要不我怪罪一下? 压根不知道警察在背后查了这些的服部平次忽然变得”里外不是人“,只好干巴巴地道:“哈、哈、哈, 我知道了大泷叔, 以后不会了!” “我们还是查案子吧!” 宫本优茶挑眉问:“你有头绪了?” 服部平次傲娇地“哼”了一声, 嘴角大大地扬起, 伸出手指比了个指甲盖大小,自信满满地道:“还需一点点证据, 剩下的只待尸检结果了!” * “大岛小姐, ”服部平次拿着物证袋在大岛美智子眼前一晃,“是你约死者去2201的是吗?” 大岛美智子咬着唇没说话。 “我们在酒店前台的登记信息中查到,你半个月前, 也就是死者给大家订好酒店房间的后一天, 你就通过网络平台预订了今天的2201房间。而你们到达酒店的那一天, 所有人的房卡是你发的。” 服部平次犀利的眼神盯紧了大岛美智子:“换句话说,你是特意让死者住进离消防通道最近的001号房间。我猜,你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你知道村田野是个懒惰的人,所以在他收到去2201的邀约时,他一定会选择离他近的楼梯,而不会去坐电梯,这样也就避免了他会碰上熟人的可能——你害怕他会把你约他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服部平次的推理很有条理,但宫本优茶莫名觉得自己背上中了一箭,“……” 大岛美智子沉默了许久,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低声道:“他那样小人得志的人,根本没脸没皮……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桩可以吹嘘的谈资。” 平山次郎和水村保担心地看着她。 服部平次问:“你把房卡和纸条塞进他口袋里,约他去2201,你做了什么呢?” “我没做什么。”大岛美智子往后一靠,倚着沙发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冷漠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我是把房卡给他了,可我根本没去,也没打算去。哼,对他这种人,先给点儿钩子,再给他泼盆冷水,让他空欢喜,比打他一巴掌还难堪。” “你这样戏耍了村田野,不怕他报复你?”大泷警官皱眉问。 大岛美智子拨拨头发,蛮不在乎地说:“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就好了,就说临时有事所以没去……实不相瞒,我也找好了下家,回去就会辞职。” 这个女人和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像是两个人,让大泷警官大开眼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服部平次却是唇角微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问道:“大岛小姐说得挺洒脱,那我想问问,你房间里的美工刀去哪儿了?” 大岛美智子:“可能没带吧。” “你是美工兼设计师,行李里有画板、水笔、彩纸、剪子等工具,非常齐全,为什么单单没带美工刀?” “这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东西,一时忘了也很正常吧。”水村保帮着解释道。 服部平次没理他,盯紧了大岛美智子问:“你们社长给你的设计任务那么紧急重要,给你造成的压力让你整夜失眠,让你出来旅游都不敢有半天松懈,连崭新的替换刀片你都带着,你却忘了带美工刀?” “就是一时忘了能怎么样!”一个问题被翻来覆去地问,大岛美智子终于不耐烦了,“难道忘带东西就代表我有罪?你们为什么非要抓着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回问!别不是找不出凶手就在这儿拖延时间吧!社长死了已经够麻烦了!你们……” “奇怪,”宫本优茶忽然开口打断她,“你说你没去2201,为什么你有两张2201的房卡?” 宫本优茶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和服部平次问的是两个不相干的事,一下子让愤怒的大岛美智子思维出现了短路,本能地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嗯——?” 服部平次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笑问:“什么不可能?这个问题应该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岛小姐可以回答吧。” “……”大岛美智子深呼吸,解释道,“我是说,我不可能有房卡,那房卡不是塞给了社长吗?” 刚诈了一波的宫本优茶平静地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这家酒店的服务。与别的旅馆、酒店一间房只给一张房卡不一样,这家酒店的房卡是可以以房间的人头数发放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入住房间的客人都必须提供个人信息,以供酒店备案。” “而你们四个人是一人住一间房,所以你们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大岛美智子的眼神逐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旁边平山次郎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异样。 清朗的少年音仍在继续道:“今天早上8:00,吃早饭前,大岛小姐去前台,用例如自己的房卡不慎丢了等理由,请前台再给她一张2201的房卡,约定中午就会归还。前台很爽快得就给了。 吃完早饭后,你将其中一张房卡塞进死者口袋里;10:57,你用另一张房卡打开2201房间,潜入并杀害了村田野;这多出来的一张房卡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交给餐厅服务生代为归还——这应该是你原本的打算。” 服部平次接口道:“可大岛小姐你不知道,因为酒店服务的特殊性,你前脚刚把第二张房卡借走,后脚前台的系统里就更新了‘你持有两张房卡’的信息,就算你后续归还了房卡,这条信息依然不会被删除。不管今天有多少客人丢了房卡、把房卡锁房间了,又或者来几百上千的客人,只要查看系统信息,就一目了然——这是比忙碌的前台的模糊证词还直接的证据!” 大岛美智子咬牙道:“好,我是曾经有过两张2201的房卡,我不否认——但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人!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都是胡乱猜测!” “是啊,”水村保疑惑道,“而且社长(尸体)在2301啊,大岛一个女生怎么把人从2201弄到2301去?” “这个问题……”服部平次慢悠悠地转身,伸手一指平山次郎,“那就要问我们的摄影师了。” 平山次郎一脸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哼,那就让我们从头说起吧。” “10:55,大岛小姐躲在自己房间2303门后,等来找死者无果的水村先生回房后,趁走廊无人便快速冲出来,将监控喷黑,通过消防通道下到22层,用同样的方式将监控喷黑,然后潜进2201将死者割喉。” “证据就是大岛小姐你房间的颜料罐。”服部平次指着宫本优茶提起来的物证袋,“这种速干的颜料混合一点点的水,就可以装入喷瓶变成一个简易装置。” 宫本优茶道:“画家作画,一般颜料用得最快的是白色,我想不到大岛小姐作什么样的画能把大半罐黑颜料都用空了。而且你带了很多化妆品的分装,在其中一个喷瓶里,有淡淡的黑色印记,应该是你来不及彻底清理干净的。” 大岛美智子死死盯着物证袋,嘴硬道:“这都是你们的推测!这证明不了什么!” 服部平次继续道:“杀人的过程很快,但大岛小姐没想到的是,你没有在死者身上找到那张邀约纸条。这对你来说是个意外吧?” “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给死者发过邀约,那那张纸条就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你拿了死者的房卡,于11:10回到2301搜寻,但没想到,11:20,我们小朋友宫本优茶和平山次郎先后脚出现在23层走廊上。” 宫本优茶:“……” “那时你肯定很慌张,生怕被人听到动静。不过我们宫本当时急着吃饭,所以并没有注意其他,直接进了2302,而平山次郎却等在了2301门口。” 宫本优茶:“……” “不知道你们怎么交流的,但平山先生反应很快。11:25,他让大岛小姐你正常地下楼吃饭,而自己则拿着房卡和死者屋里的行李箱进到2201。 摄影师平日里需要背着沉重的摄像器材,体力都很不错,平山先生利用行李箱将死者带回2301并不是难事。 在处理完尸体后,平山先生将邀约纸条和2201的房卡放在死者口袋里,想要制造出‘大岛只是戏耍村田野,根本无法杀人挪尸’的现象。” 服部平次总结道:“事实上,大岛美智子的确没有力量移动死者,是平山次郎的介入让整件事变得复杂起来,这才有我们在监控中看到的‘两个神秘人反复出入消防通道’的迷惑录像。” 大岛美智子恼怒道:“这都是你们臆想的!口才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出书啊!还有你谁啊?警察先生,你们就让两个小孩在这里大放厥词?看来你们是抓不住凶手了才……” 宫本优茶冷言冷语:“啰哩啰嗦的,就是要证据是吧。” 让他上!服部平次说话噎死他了! 第72章 【VIP】(二合一) “你杀人的时候带着手套, 没留下指纹。”宫本优茶道,“但死者颈动脉破裂,你的衣服却是无法避开那些喷溅的血。平山先生转移尸体, 也无法避免。” “你和平山先生不管是杀人还是处理尸体, 时间都非常紧张, 这家酒店人来人往,哪怕是走消防通道,稍不注意也会被人碰上。而为了减少嫌疑,你们不好去其他地方、也没有时间去其他地方处理血衣和刀, 那这些东西现在在哪儿呢?” 大岛美智子慢慢握紧双手, 紧张地咬着唇。 “宫本,你还忘了一个东西。”服部平次忽然提道,“2201的房卡。平山次郎帮助大岛美智子处理尸体,所以最后第二张房卡一定是在他手里的。” 即使被指着鼻子说是嫌疑人, 平山次郎的情绪控制远比大岛美智子要好, 他状似无奈地道:“那你们可以去找,找到了再说其他,不然就只是你们无端的猜测。” “你当然可以这么自信,因为现在你的房间里没有那张房卡。”宫本优茶平静地道,“你不是已经将它交给餐厅服务员让他代为归还了吗?” 平山次郎脸一沉。 服部平次笑道:“刚才宫本就提醒过你们了, 这家酒店在有关于房卡的管理上非常严格, 既然大岛美智子借自己名下房间的房卡都会被记录, 平山先生,你怎么这么有自信,让酒店服务员归还一张不属于你自己房间的房卡, 就不会被记下呢?” 宫本优茶赞许道:“酒店的安保和服务是真的可以。” 两人一唱一和, 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脸色忽红忽白, 煞是好看,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说回血衣和刀。”宫本优茶道,“你们没有时间去到别的地方扔它们,就只能带去了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11:25和11:40,你们相继下楼去六楼餐厅用餐,房卡也是在那里找人归还的,所以我们就拜托警方彻底搜索了整个餐厅,最终在摆放生鱼片的桌台下面,那满满当当的冰块后找到了你们藏起来的密封袋。” 服部平次道:“餐厅负责生食的厨师说,中午有一对男女不停地来拿刺身、鱼生,让他们都有些供应不上。恐怕你们也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减少鱼生附近的人流量,好让自己藏起来的东西不被发现吧。” 大泷警官严肃道:“虽然高级食材的腥味很淡,但还是有的,这种气味也的确很好地掩盖了血腥气。但是,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待血衣和刀上面的检材得出结果,大岛美智子、平山次郎,你们的罪行将无从遮掩!” “不!”大岛美智子顿时萎靡下去,她含泪咒骂道。“难道那种人渣不该死吗?!” 大泷警官问:“什么意思?” 大岛美智子别过脸不说话。 服部平次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我想你的动机应该是这个吧。很抱歉,在我们确认你行凶的事实后,就又去你房间搜寻了一下,在冲水马桶的水箱里找到了这个旧手机。” 大泷警官接过去查看,发现里面有很多死者给大岛美智子发的骚扰短信,时间断断续续长达两年,且最近的频率越来越高,最新一条骚扰信息甚至就在今天凌晨。 服部平次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这应该才是导致你精神压力大,整日失眠的原因,工作上的那些苛责,应该也是死者逼迫你的手段吧。” “职场骚扰,职场暴力。”宫本优茶疑问道,“你有这些证据可以去报警,为什么走到杀人这一步?” 大岛美智子冷哼一声,讽刺地道:“然后呢,我的名誉我的声誉不要了吗?谁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宫本优茶沉默了,他在中国待久了都忘了,日本这个国家在名声方面简直是变态的重视,法务大臣都能为了民众选票不肯为该死的罪犯签署死刑令——当一个国家的法律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时候,又怎么能去要求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站起来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大泷警官叹了口气,正要让警员将大岛美智子带走,平山次郎突然出声:“等等!大岛她不是凶手!” 服部平次和宫本优茶对视一眼。 宫本优茶古怪地看着平山次郎,慢慢问道:“她确实不是本案的凶手……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大泷警官下意识地看向大岛美智子,发现对方和她一样的茫然。 大泷警官崩溃道:“阿平你们在搞什么?!说这么多结果她不是凶手???” 服部平次问大岛美智子:“你去杀人的时候都没有感觉不对吗?” “什么不对?”大岛美智子已经被这一波三折的节奏带懵了,只会重复侦探的话。 宫本优茶解释道:“村田野是个男人,还是个有一定体重,具备反抗能力的男人,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靠近他,把刀伸向他的脖子,割破他的颈动脉,他却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大岛美智子回忆道:“我进去的时候他就趴在桌子上了,不是睡着了吗?” 宫本优茶淡淡道:“割喉这种疼痛,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疼醒了。” 大泷警官猛地醒悟过来:“是了!那个时候死者已经死了!” 一直沉默的水村保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先说大岛是凶手,现在又说不是,你们警察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服部平次笑嘻嘻地问:“嗨呀,你是着急了吗,水村先生?” “我着什么急?” “你当然着急了!”服部平次斩钉截铁道,“看到大岛小姐被定为杀人犯,你刚才应该庆幸得不得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庆幸……” “平山先生,”宫本优茶没有忘记最初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人不是大岛小姐杀的呢?” 平山次郎从水村保和服部平次的争执中回过头来,迟疑道:“我在2301撞见大岛时,我们都以为是她杀了人,但等我到2201的时候,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大岛是个女人,怎么能一刀割喉是她体重两倍的村田野呢?” 大岛美智子惊讶地看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有疑惑有崩溃:“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平山次郎苦笑道:“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而且……”他瞄向宫本优茶,“我一边要提着行李箱,一边要躲着这个少年怕再碰上他,根本没有细想这中间的不对。在餐厅……大庭广众之下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啊。” 宫本优茶挑挑眉,合着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他对平山次郎的说法不置可否,总结道:“综上所述,虽然现在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们可以基本认定,死者是先死于氰.化.物中毒,随后被大岛小姐割喉。” “2201房间里的打包盒和天妇罗盒子是空的,说明死者是在吃完这些东西后,才毒发身亡的。死者10:40走消防通道进入2201,大岛小姐10:57破坏监控进入2201,中间减去死者吃点心的时间,毒发和割喉的时间应该离得非常近,死者体内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大岛小姐割破死者颈动脉,还能有那么多血液喷出来。” 大泷警官感叹:“这死得也太巧了。” 服部平次接口道:“那么我们抛去大岛小姐作案的细节,还原一下死者死亡的全过程。” “9:30,村田野和水村保在餐厅讨论稿子的内容; 10:00,水村保打包了甜品,和村田野一起坐电梯上楼,在各自房间门口二人分开; 10:30,村田野提着打包盒出门,在走廊上碰见平山次郎,被赠送了一盒天妇罗。 于是10:40,村田野提着两样吃的,进入2201。 5—10分钟后,村田野吃完所有东西,毒发身亡。” 服部平次提出:“现场的疑点在于,所有吃完的食品盒子里均没有毒物反应,而氰.化.物是剧毒,发作很快,所以毒也不可能在他吃的东西里,那样的话,等不到死者将所有甜点吃完,他就毒发了。”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呢?”大泷警官头疼地问,“我们只在死者的左手上检查出了微量毒物残留,其他地方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们忘检查了一样东西。”宫本优茶道。 水村保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可能,”大泷警官坚定道,“所有吃的喝的,门把手、房卡、纸条……连洗手间抽水马桶的按钮我们都验了。” 宫本优茶问:“村田野的手稿呢?” “那都湿成一坨纸团了,怎么可能……”大泷警官顿了一下,“等等,在餐厅的时候手稿是好的……哎,不对不对!” 大泷警官摇了摇头:“如果毒下在手稿上,死者拿着手稿沾了满手的毒,那之后他所碰到的东西应该都有毒物残留才对啊!” 服部平次笑了笑,问:“那要是在手背上呢?” “哈?!” “警官你有注意到吗,”宫本优茶随手拿起不知道谁的笔记本,“死者在电梯里做了个这个动作。” 少年右手捏着笔记本的边角,左手手背轻巧地敲了敲笔记本的中心位置,皙白的手与笔记本的黑色封皮形成鲜明对比,如一道闪电“噼——啪!”打在大泷警官头顶。 “!!!” 水桥保坐立不安,额头的汗层层密密地冒出来。 大泷警官又问:“那手背的毒是怎么被死者吃进嘴的呢?” 服部平次走到电脑前,道:“正因为想不通死者是怎么把毒吃进嘴的,所以我查看了死者入住酒店后,在餐厅吃饭的所有监控录像,发现……他是个非常不讲究的人。” 电脑打开是一段录像资料,是某日村田野在餐厅享用下午茶的场景,只见他在吃了一堆甜品后,看着自己沾满糖霜奶油的手,非常自然地低头舔了舔,旁边的刀叉和餐巾纸一如没用过一样干净。 所有看到这段录像资料的警察都不禁皱了皱眉,大岛美智子也忍不住露出一种嫌弃的表情。 而只有一个人,水桥保,脸色煞白如雪。 “你很聪明,水桥先生,运气也不错。”宫本优茶的眼神如嘲似讽,似笑非笑,“你充分利用了死者不经意的小习惯,后面又有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乱入’,让警方的视线最开始没有集中在你身上。但一旦排除了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的嫌疑后,你的所作所为都变得可疑起来。” “为什么你在餐厅缠着死者不让他点东西;为什么你去点了甜品要求打包;为什么点的都是巧克力熔岩蛋糕、爆浆牛角包、泡芙,这一类在炎炎夏日里,极其容易吃到手上的东西;而且你在10:50的时候去找死者,还带了巧克力。” 服部平次道:“在餐厅不让死者点东西、打包食物,其实都是为了避免死者直接死在你面前,好撇清自己的嫌疑;但为了让死者中毒,所以你又千方百计地想让他吃东西。” “巧克力应该是你的pn B,你去敲门发现没有人应,当时你应该心里很开心吧,你觉得那时候村田野就已经死了对吧?所以你没有再默写一份手稿,你知道,已经不会再有人问你要手稿了。但因为很多人看到了你在餐厅跟死者讨论稿子的事,大岛美智子也亲眼看过那份稿件,所以你冒险将它留了下来。” 水村保死死瞪着服部平次,他已经被侦探逼到了死胡同,惨然一笑:“我就应该把他扔进马桶里冲掉。” 大泷警官哼了一声,严肃地说道:“你要相信警方的能力,就算你把那坨纸泡成纸浆,我们也会检测出毒物反应!” 宫本优茶也道:“而且氰.化.物并不是普通的毒,只要警察盯死了你,定罪只是早晚的事。” 至此,案件终于水落石出,警方逮捕了水村保,并根据他的供词,找到了藏在餐厅盆景泥土里的毒.药瓶。而大岛美智子和平山次郎也将面临着不同时间的拘留。 “哎呀,这一天过的。” 服部平次伸了个懒腰,顺手将头上的棒球帽反戴回去,他看着身边冷淡淡的少年,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 “宫本你好厉害啊,你也是侦探吗?不过我感觉你查案的方式更像警察哎,谁教你的?” 宫本优茶:“放手。” “别这么冷淡嘛,我们也算并肩作战的兄弟了哎,”服部平次爽朗地笑道,“跟我们去吃饭吧?和叶——就是跟我一块来的小姐姐——已经订好了座位,我带你去吃最正宗的什锦煎饼!” “不去。” “去吧,我又不会卖了你!”服部平次大大咧咧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警视厅的刑警都认识我,我不是坏人啦!” 宫本优茶叹息地停住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比他高比他壮,粗中有细,洞察力max的侦探,琥珀色的眼眸透出了然的光芒。 “‘关西的服部’,你想调查连环凶杀案应该去找‘关东的工藤’,他现在就在吹田市,而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不巧和工藤新一认识而已。我也不清楚受害人的内情,只是听工藤新一提过那么两句,你可以去和他交流情报。” 宫本优茶念了一串数字,“这是他电话。祝你们好运,再见。” 说完,他不顾服部平次的挽留,礼貌地点点头,径自离去。 留在原地的关西侦探嘟囔着“小鬼跑得真快”,一边诚实地存下工藤新一的电话。 * 宫本优茶按照短讯留言找到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房间时,大家已经都在了。 “宫本前辈!”切原赤也开心地扑上来,“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搅进了那桩杀人案?怎么回事?高桥老师和警察都不让我们多问,连22、23层都上不去。找到凶手了吗?你去破案了?” “笨蛋!”丸井文太将小学弟从宫本优茶身上撕下来,“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宫本回答哪一个?先让人坐下来休息一下啦。” “没事。”房间不大,宫本优茶也没另寻地方,就地像他们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放松道,“事情都解决了,警察也已经撤走了。” 幸村精市略有些担心,道:“看来大阪确实不太平。下午开会,高桥老师的意思也是让我们一定要组团外出,绝不能单独行动。” “没事啦。”切原大咧咧地摆摆手,“我们又不是柔弱无力,再说,还有真田副部长在啊!”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向真田弦一郎。 自从他知道自家副部长有可能每天都在偷偷送他回家开始,他就想跟真田提这个事,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下好了,大阪府如此不太平,真田就更不可能放松警惕了。 保养良好的竹剑横亘在黑发少年的腿上,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对切原赤也不走心的话,他只答道:“嗯。” 幸村笑了笑,对认真严肃的好友劝慰道:“也不用这么紧张,弦一郎,宫本他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宫本优茶:“……” 所以幸村你为了劝自己的幼驯染,就这么把我提溜出来当典型了? 仁王雅治闷笑了两声,懒洋洋道:“什么豪华单人间,我看是‘夺命单人间’。要不宫本你下来跟我住吧,虽然我的是单人间,但酒店的单人床也不小,我们两个可以挤挤。” “不用,”宫本优茶无奈地睨他一眼,“就你那个睡眠质量,还能跟别人一起睡?” 切原赤也热情道:“那和我吧!我们房间还有丸井前辈、桑原前辈,可热闹了!” “不要。”宫本优茶果断拒绝,“我不想半夜被柳敲门,教育‘为什么熬夜不睡觉打游戏’。” 柳莲二闻言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语气不疾不徐得对切原说:“听到了吗?我会查寝的。” 切原和丸井相视一眼,互相抱着头哀嚎:“啊!为什么我们隔壁住着两个学生会的人!!!” 桑原嘴角一抽:“我怎么觉得最后倒霉的会是我?” 幸村斜倚在窗边含笑看着大家玩闹,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招呼他们:“收拾收拾吧,准备去吃饭。” “好耶!”切原赤也应得最积极,“中午的自助餐我还没吃够,晚上一定要多吃点儿!” 餐厅?自助餐?宫本优茶脱口而出:“不行!” “……嗯?”大家疑惑地看着反应激烈的少年。 “怎么了?”幸村调侃道,“宫本你拒绝的东西有点儿多哦。” 宫本优茶不禁扶额,其他都算了,“餐厅真不行。” 他把楼上杀人案的嫌疑人们□□和藏血衣、刀的事简单说给他们听,听得大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为什么要在大家进餐的地方藏这些玩意啊?!”切原脸都青了,“我还吃了好多鱼生!” 宫本优茶轻咳一声:“鱼生和冰块不放在一起。” 丸井恍恍惚惚道:“我忽然想起来……中午我坐的那个位置……旁边就有一颗盆栽……” 宫本优茶好心解释道:“毒不在那儿。” “万一呢!”丸井惊叫道,“那是氰.化.物啊!万一瓶盖没拧紧呢?!” 宫本优茶:“……抛开剂量谈成分是不科学的。” 他只是稍微有点儿膈应,暂时不想去餐厅,没想到大家的反应比他还大。 网球部的当家人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掌笑着说:“我们出去吃吧,尝尝地道的小吃,还可以看看大阪的夜景。” 第二当家人一点头:“走吧,早吃完早回来。” 幸村和真田都这样说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起身,马上就欢欢快快地组队出门了。 傍晚最后一丝晚霞也渐渐湮没,暮青色的天空中有晚归的飞鸟划过,尘世的幸福和繁华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烟火气,逐渐沁入人的心脾。 炭火炙烤着滋滋作响的牛尾、五花,淡红的虾尾裹着轻薄的面衣滑进油锅,还有鲜掉舌头的浓汤从街头闻到街尾,圆滚滚的章鱼丸子也进了圆滚滚的肚子,铁板的碳烧味和油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恨不能有两个胃。 “真好吃啊——”走出店门的那一刻,食客们齐刷刷地感叹道,然后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再握拳鼓励自己,“我还可以!” “我还可以!” “不,你不可以!” 宫本优茶揪住“海带头”的衣领,冷酷无情得将人拽离摊位,身后热情洋溢的老板哈哈笑着招呼:“他吃不下了,少年你还可以嘛!” “听到了吗?老板都看出你吃不下了!”宫本优茶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切原赤也,“吃撑成这样,你回去还睡不睡觉?想连夜跑厕所?” 寝屋川市是大阪府的特例市,有20多万的人口,又正值旅游旺季,热门打卡的小吃街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他们几个男生一进来就像鱼进了大海——完全找不到彼此。 好在还有手机。 几分钟的混乱后,大家就近组成了小分队,各自去解决温饱。 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在一起。 “还真以为你的胃是无底洞呢。”宫本优茶逼着切原喝下消食汤,好笑道。 他吃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赤也买的速度,除了最开始他买了自己吃的,之后仅吃从赤也那里分过来的,就一口两口得填饱了。 “好嘛,我错了。”切原皱着脸喝完消食汤,“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宫本优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幸村、真田、柳和仁王都不会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待很久,这个点儿了,他们应该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酒店周围散步;丸井和桑原估计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回走吧,顺便……” 切原赤也兴奋道:“买明天的早饭!” “……顺便消食你个吃货!” 第73章 【VIP】 回酒店的时候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也没碰上网球部的其他人, 两人也没在意,优茶给大家群发了一条“我和赤也回来了”的信息,就将跃跃欲试, 还想要探索酒店的精力旺盛小学弟强制送回了房间。 宫本优茶:“你就在房间玩,别出去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切原赤也跪坐在床上嘟囔着,“宫本前辈你唠唠叨叨得很像妈妈桑哎。” “……”宫本优茶平静地道, “以后若有机会见到切原阿姨, 我会记得把今天的话转告给她的。” “哎——?!好坏!” 宫本优茶面不改色,顶着“坏人”的头衔走出赤也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由衷地舒了一口气:带孩子真是太难了。 22、23层发生命案的情况虽然没有大范围传播,但酒店内部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有不少这两层的客人选择调换其他楼层的房间, 或者直接退房离开, 一时间,去往22、23层的电梯人数骤减。 乘坐电梯的宫本优茶就这么巧也不巧的,又跟榎木梓碰上了。 “宫本君!”榎木梓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满满的状态, 见到宫本优茶她显得意外又开心, “太好了!我还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去拜访宫本君, 没想到我们在这儿碰上了!” 宫本优茶礼貌地点点头, 问候道:“晚上好,榎木小姐。你身体好点儿吗?” “叫我梓吧, 不用那么正式。”年轻女性调皮地眨眨眼, “我已经完——全好了!还要多谢宫本的帮助。” “举手之劳。”宫本优茶不以为意, 问她, “梓小姐想找我, 是想问今天上午的事?” 榎木梓用力点头:“是啊!警察来找我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还以为宫本怎么了, 后来知道只是为了给你作证,我把你碰过的医药箱和其他瓶瓶罐罐都拿给他们看,警察提取了指纹就走了。” 宫本优茶浅笑道:“谢谢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让警察去麻烦你,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宫本不也是帮了我吗。”榎木梓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开朗活泼的笑容毫无阴霾,“我们就不要再互相谢来谢去啦!” “好。”宫本优茶应道。 电梯停在22层,宫本优茶绅士地送榎木梓回房。 临近门前,榎木梓略显担忧,又有点儿犹豫地问,“宫本就住在村田野社长的隔壁吧?你……要不要换个房间啊。” “没事,我住哪里都可以。”这跟餐厅不一样,房间都是独立的,宫本优茶并不在意这个,他好奇的是,“梓小姐怎么知道……的名字?” 人的姓名是个特殊的符号,交换姓名是人类普遍建立联系的开始。 大多数普通人知道了凶杀案或者听说了命案后,很少有直接记下死者名字的,记下名字就好像是与这个人有了某种联系,所以他们通常都会避开死者的名讳,说“死的是个杂志社老板/社长”“死的是个胖子”“住在23层的男人”等等,以职业、外形、居住地等标签作死者的代表。 像“村田野社长”这种称呼,一般是认识死者但不熟、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跟死者不熟的人才能叫得出来。 不过,榎木梓仍然称呼死者为“村田野社长”,这是属于她的温柔,宫本优茶也就没提村田野干过的那些缺德事,略过了对死者的称呼。 榎木梓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来寝屋川市,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旅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收到了杂志社的拍摄邀请。” “拍摄邀请?”榎木梓长相甜美,温柔可爱,但身高气质并不符合职业模特的要求,结合杂志社往期的社刊内容,宫本优茶很快猜到,“是素人模特写真吗?” “嗯。”榎木梓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得向上方看去,作回忆状,道,“说是杂志社的邀请,但邮件其实是平山次郎先生发来的,大概意思是……在博客上无意间看到过我的照片,觉得我气质外形很符合他们杂志的风格,便想邀请我来试镜拍摄……” 榎木梓的博客名叫“月下的侍者”,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是位虔诚的怪盗基德粉丝。 榎木梓道:“他们的杂志在吹田市也是小有名气,我之前买过,加上平山先生的邀请很真诚,工作证件照什么的也不像是假的,我就答应来试试,好歹是一笔收入呢。不过我拒绝了他们帮我订酒店的提议,自己悄悄订了他们楼下的房间,提前几天来了这里。” 作为一名独身出行的年轻女性,榎木梓始终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心,就看她在酒店住了这么些天却从没跟杂志社的人碰到过,就足以看出她有多小心了。 榎木梓长吁了口气,是感叹也是庆幸:“本来按照约定,我应该明天就跟他们会面的,谁知道……真是世事无常。不过能发生这种凶杀案,这个杂志社的内部看来也不和谐,这种兼职工作,不要也罢。” 活得清醒而洒脱的女性总会在某一刻闪闪发光,宫本优茶对榎木梓的观念也非常赞同,他挑了几件与案件无关的事情跟她说,告诉她杂志社的摄影师不日就会辞职——不过这个杂志社估计会倒闭,剩下的员工不辞职也没办法。 “但这个摄影师品行不端,建议你以后避开他。”宫本优茶真诚地提议道。 平山次郎在发现大岛美智子杀人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帮她处理尸体,从这点就能看出这个男的三观有问题。 而让宫本优茶到现在都抱有疑惑的点是:平山次郎看起来对大岛美智子没有男女之情,反过来也是如此,换句话说,这一男一女之间没有爱情的萌芽,警察查过他们的资料,他们也没有亲缘关系。 那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恋人,平山次郎单单是因为大岛美智子是同事朋友,就掺和进杀人案里了?大岛美智子就这么相信平山次郎? 但宫本优茶自己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国中生,他对这些情情爱爱一窍不通,也说不准这两人之间就一定没有爱情,加上在场年长的警察们,和有青梅竹马的侦探似乎都没有这个疑问,宫本优茶跟他们又不熟,也就没有提出疑问。 ——当时的优茶压根想不到,即便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服部平次他依然是个不开窍的爱情笨蛋。 然而就在此刻,与榎木梓的聊天让他又想起了三观不正的平山次郎,想起了表里不一的大岛美智子,想起了案件调查中的种种细节……这个潜藏在心里的疑问悄悄冒头,再一次质问宫本优茶:他真的是理解错了那二人的感情吗? 告别榎木梓后,宫本优茶回房沉思许久,将今天发生的案件和他的所有疑惑和不解都用邮件发给了工藤新一,想让工藤帮他解惑。 对面的大忙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半天没查看邮件也没回复,宫本优茶也没等。 这种沉浸式破案和旁若无人的状态发生在工藤新一身上可是太常见了,他不觉得奇怪,左右凶手没有抓错,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他也就不着急要答案。 想到明天还要游学,宫本优茶合上电脑就睡了。 之后的三天风平浪静,宫本优茶照例每天看一眼毫无动静的邮箱,然后和网球部的同伴们跟随大部队到处参观游玩,考察当地风土人情,顺便完成了游学调研报告。 在这期间他发现,柳和真田在学生会的同事柳生比吕士也热衷于推理,而且这个喜欢打高尔夫,书卷气浓厚,优雅知性的少年绅士,竟然意外得和仁王雅治相处愉快。一个优雅,一个慵懒,却在某个瞬间让人觉得他们有说不出的相似。 野兽派切原赤也凭借直觉评价道:“嘶!看到他们俩混在一起,我心里总有点儿毛毛的,感觉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多少知道仁王打算的丸井文太眨眨眼:“说不定以后会多一个逗你的人呢哈哈哈哈哈!” 白天的热热闹闹将夜晚的安静衬托得更加静谧。 宫本优茶一踏进23层就感受到某种冷清。 ——当然冷清,他的“左邻右舍”不是死了就是被警察带走了,2306的客人一听说自己隔壁住了个杀人犯,连夜收拾行李加钱住进了楼上的总统套房。现在从2301到2306的六间房里,只有宫本优茶一个人还在“顽强”地居住,甚至本着不给学校和领队找麻烦(多花钱)的原则,婉拒了酒店经理询问是否需要调换房间的提议。 酒店经理走的时候一时忍不住露出“客人不给添麻烦真好啊”的开心,一时控制不住,眼神复杂地看着矜持疏离的少年。 客人年纪虽小,胆子是真大啊!不愧是崇尚自然科学的好少年!比个赞! 宫本优茶:? 整层楼1/5的空间里只有空气、微生物和优茶自己,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寂寞。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父母双亡带给他的时常是这种孤独和寂寞,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这种情绪就会无声无息得在夜色中发酵、膨胀,使优茶整夜整夜无法合眼,抱着全家福一坐就是天亮。 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坚强的心性不允许他沉湎于伤痛,心理医生开的药也会让他有个好觉,直到后来慢慢将药物戒断,他的睡眠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没有来由的,今晚的他睡着后怎么也不安宁。 就像被放在蒸锅里慢慢加热一样,明明屋里开着空调,汗却止不住得流,还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让他在梦中都能听到自己如鼓声般的心跳,咚!咚!咚!梦境的尽头挂着硕大的钟表,他眼睁睁地看着分针机械地倒退了一格,这仿佛倒计时一样的预兆让他心里的警笛声拉到了最高! 终于! 在凌晨时分,他猛地惊醒了—— 第74章 【VIP】 “呜哩呜哩呜哩——” 天刚蒙蒙亮, 早起的打工人们就已经打着哈欠出发了,闪着红蓝光的警车疯狂得在拥挤的车道里加塞。 大概是这几年日本的犯罪率逐年提升,普通民众看到警察都习以为常了, 最多好奇地张望两眼,然后就乖乖地打灯转向,给警车腾地方。 但作为警察, 是怎么也无法对犯罪习以为常的。 大泷警官的好脾气已经彻底爆了, 在车上拿着步话机怒吼:“这已经是第六名女性了!前五位我们无能为力,这次必须把一个活的!会喘气的!活蹦乱跳的女孩儿找回来!否则就是我们大阪警方的无能!!渎职!!!现在离第六名女性的失踪只过了三个小时,把所有的道路监控、门店监控、可能的目击证人统统都给我汇总到寝屋川酒店去!我不信犯人能上天入地不成?!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刑警们的喝声震耳欲聋。 车上,服部平次一边揉着被震聋的耳朵,一边严肃地查看寝屋川酒店的地形图。 这种地形图在三天前他还见到过, 那时候是为了解决一桩命案, 清冷聪慧的少年拿着红色记号笔在图纸上标记时的果断、精准,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可为什么是这家酒店?”服部平次喃喃道。 大泷警官耳尖地捕捉到:“阿平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是这家酒店?”服部平次拧着眉, 是回答也是在问自己, “第一个受害人栗原松雪也是在这里消失的, 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犯人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作案才对,为什么第六名女性又……” “他是故意的。”大泷警官的神情忽然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问服部平次,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出警这么快吗?” “不是因为有人报警吗?”服部平次是半路上车, 他只知道又有案件发生了, 所有详情是大泷警官告诉他的。 “‘2218, 女, 杀。’报警信息很模糊, 应该是匆忙间发出来的,然后警方锁定了消息来源地,发现是寝屋川酒店,这才……”服部平次摸着下巴,“话说我总觉得2218这个数字在哪里听过。” “这是其一。”大泷警官打开手机,将屏幕横着放在服部平次面前,在服部平次瞳孔骤缩中,狠声道,“这个人!他往警视厅发了这样的传真,他就是故意的!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第六个,你们抓不住我。】 短短一行冰冷的字,让服部平次顿时皱起了眉,这是一种生理上对于恶念的不适,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这行字看,试图再看出些什么信息。 “嗯?”服部平次疑惑地抬手,点着屏幕拖动,“这只有传真的一半,下面是什么……” 如同镜面映像,将他的疑惑落到了传真上一样,第二行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嗯?】 服部平次看得一愣,手指不自觉得把屏幕往上滑。 第三行:【这次好像多了有意思的小东西。】 服部平次:“……” 他又把整张传真缩放到合适的比例,从整体去看—— 【第六个,你们抓不住我。 嗯? 这次好像多了有意思的小东西。】 传真就像在跟人对话一样,情绪表达从得意洋洋、斩钉截铁,到忽然发现什么而疑惑意外,最后是充满兴味。 大泷警官头疼道:“除了第一句我们能看懂,后面根本不知道犯人在说什么,他说的‘小东西’又是指什么?不过能让犯人称之为‘有意思’的,我们可不觉得是什么安全品。” 服部平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小东西’不一定是指炸.弹,你不能忽视他中间的疑问表达,还有三句话之间的空行。” “空行?” “嗯。”服部平次翻来覆去地读着传真内容,渐渐有了些眉目,“第一句话和第二句之间空了一行,第二句和第三句之间却空了两行……这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就像……在发信息一样。” 大泷警官没明白:“他是往警视厅发信息啊。” 服部平次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张传真的内容不是犯人一次性打完的,是他在干什么的过程中,用手机打下的。在打完第一句话后他应该就准备发送,让警视厅收到传真,但这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他疑惑或者意外的情况,他打了个‘嗯?’,又过了段时间,犯人了解了情况后,打下了第三句话。” 说到这儿,服部平次熟练地打开大泷警官的手机,找到短信一栏里某个人的信息,给大泷警官看:“你看,像不像?” 【老公,今天晚上我们吃咖喱。】18:07 【咦?咱们楼下的超市在打折促销哎!】18:08 【我刚刚抢购了一整箱的草莓,超市员工告诉我明天会有西瓜促销,亲爱的!咱们半个月不用买水果了!我洗好草莓在家等你哦!】18:35 开车的警员停好车,一探头,看完后立马理解了服部平次刚才的解释,并顺嘴赞道:“嫂子真贤惠,老大有福气!” 大泷警官:“……” 行了行了他懂了他懂了!啊啊啊啊不要把他亲亲老婆的短信给同僚们看啊!!! 服部平次不明白已婚男人的心理世界,将手机还给一脸便秘样的大泷警官,他就下车了,还催大泷警官:“快点下车,我们得搞清楚犯人为什么会再次选择这家酒店的住户;他在打字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情况是什么;那个‘小东西’又指得是什么——对于犯人而言的意外情况,说不定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然而一行几人刚刚急匆匆地踏进酒店大门,就撞见了附近派出所的同僚。 大泷警官先是疑惑,然后和缓了些脸色,问候道:“你们是被总部派来协助我们的吗?辛苦了!我们人手确实有点儿紧张。” 派出所的民警挠挠头,闻言有些尴尬:“啊……那倒不是。” 大泷警官:“?”那你们来干嘛? 他巡视四周,发现酒店大厅的人过于多了。 大泷警官看着离民警最近的七八个少年,不解地问:“目击证人有这么多吗?” 民警拿着笔记本连忙摆手:“啊,他们不是……” “什么目击证人?” 幸村精市的脸色很不好看,披着单薄的外套站在冷气十足的酒店大堂里,手指尖都泛着苍白无血的颜色,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同伴们,几个少年的神情都不轻松。 眼见到酒店又来了一批警察,幸村精市又隐隐约约听到“这是负责……刑事案件的……警官”,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紧握的手臂上青筋绷露,他几乎用了自己最大的克制力才冷静地问出:“你们在说什么目击证人?” 服部平次扫了眼这群年纪相仿的男生,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严肃地问民警:“你们在做笔录?他们为什么报案?” 民警看到大泷警官的默许,老老实实说:“这群孩子是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学生,来这里修学旅行的。今早他们发现有一名同伴不见了,这才报案。” 又是失踪?大泷警官精神一振,可又一想,这是个男生啊。 他谨慎地问:“会不会是他自己出去了,你们不知道?” 民警无奈地说:“我们刚才也是这么问的——已经检查过房间了,确认人是自己离开的,屋里没有挣扎反抗的迹象。但因为……的事,从监控里查不到踪迹,无法确认去向。”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出去。”真田弦一郎断言道,“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启程返回神奈川,宫本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搞失踪拖延大部队的行程。” “他就算出去也不可能不带手机,不打招呼的。”仁王雅治低沉沙哑的声音透着股没睡醒的劲儿,但他的眼神却清醒无比。 柳莲二捧着笔记本,却没有打开:“宫本自己离开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可以忽略不计。” 服部平次本着最后一丝侥幸问:“你们的同伴全名叫什么?” “宫本优茶!他叫宫本优茶!”切原赤也急切地喊道,他盯着大泷警官的警衔看了几眼,“对!他几天前还被牵扯进了一桩杀人案!你们都见过他的!”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顿时震惊在当场,大泷警官惊呼:“是他?” 真田握着拳头,硬声问:“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酒店里没有命案。” 幸村追问道:“还有你们刚才说的目击证人,你们在调查什么?跟宫本有关系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白了。” 大厅一片安静中,服部平次将反戴的棒球帽转正,神情认真,平静地说道:“犯人传真中说的‘小东西’,他遭遇的意外情况,就是指宫本优茶。” 大泷警官严肃地问:“你能肯定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阿平!” 服部平次叹了口气:“大泷叔,你是见识过宫本的能力的,如果不是无意间撞上了犯人行凶的过程,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连个消息都不给他的同伴、领队老师留。” “而且我记起来了,”高中生侦探正视着紧张的少年们,是解释也是阐述,“连环杀人犯带走的,住在酒店2218的第六名女性——不就是宫本在到达酒店的第一天走错楼层时遇见的女性,榎木梓吗?” 几个男生听到“连环杀人犯”的字眼,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早就知道大阪府有在逃杀人犯,这些天也一直很注意安全,但怎么也想不到在酒店里还能有危险!还伤害到了他们的同伴! “……”幸村精市闭闭眼,喉咙滚动,哑声问,“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服部平次不禁多看了眼蓝紫发少年,自信地笑道:“你们就在酒店里待着,想到任何有关于宫本的事就跟警察说,就可以了。抓犯人这种事就交给我们了!” “我也去!”切原赤也挥舞着拳头热血上头,双眼通红,又急又气,“艹那混蛋玩意!我一定——” “切原赤也!”真田怒声打断,钳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拖,“你给我冷静点儿!你什么都做不了!老实待着!不要妨碍警察!” 黑发少年本就硬压着火气才没有爆发,被切原这一刺激,话都说重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把对自己的无力也发泄了出来。 侦探和警察们理解他们的情绪,没有多说什么。 但临去调查前,大泷警官提醒道:“对了,宫本还是未成年,他失踪的事要跟他父母说明的,你们谁有他爸妈的电话……你们怎么了?” 幸村精市忽然觉得很累,比他打了几十场比赛都要累,身心俱疲。 他明明和同伴们站在一起,却仿佛一下子只身回到了庭院画室起火的那天,他一个人无助地站在火场外面,看着燃起的漫天大火,拿着手机要给宫本和真田的父母打电话…… 疲惫和酸楚一起涌上心头,他低声道:“没有了。” 大泷警官惊疑不定:“什么……没有了?” 服部平次不合时宜地想起宫本在推理案件中的表现,那比起侦探更像是警察的作风…… 他猜测道:“宫本的父母,不,应该是源自父亲。他父亲……也是警察?” 幸村并不知道为什么服部平次要加个“也”,也没心去想,只是点点头,平淡的嗓音下含着莫名的悲伤:“是,但已经牺牲了,母亲……也去世了。” 这个答案并不在大泷警官和服部平次的预想之内,他们想起宫本优茶的形象,就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少年一定是出身良好,家教严格,双亲健在,幸福美满,才能养成这样矜持疏离,聪慧优秀,清冷又不失热心的样子。 但服部平次的脑海中却一下子闪过什么,让他惊了一下。 那边幸村还在说:“我们知道他有个堂姐,在东京警视厅交通部工作;还有几个关系很亲近的哥哥姐姐……但都不知道名字和联系方式。” 大泷警官叹了口气:“没事,在警察系统里就好找了,我们去联系。阿平啊,该去看……你干嘛?” 服部平次示意大泷警官跟他去一边,避开少年们,解释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连环杀人犯针对的对象一直是女性,就算是被宫本无意间撞见了犯罪过程,那他可以砸晕宫本,甚至狠一点,直接把人弄死,为什么把宫本和榎木梓一起带走了?这相当于在给自己加风险。” 大泷警官眉头一跳:“……你想说什么?” “在这之前犯人从来没有过挑衅警方的举动,但这次却做了,说明普通的杀人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在进化。” 服部平次的声音愈发低沉,做出假设:“既然他想挑衅警察,你说,如果你是犯人,你恰好在这时候知道了宫本是警察的儿子……你会怎么做?” 大泷警官顺着假设想下去,顿感毛骨悚然:“……我会带走宫本,折磨他,录他的绑架视频……发给警方。” 服部平次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翻着联系人。 “等等,”大泷警官想了一会儿,感觉哪里不对,“犯人怎么会知道宫本是警察的儿子?” 服部平次顿了一下,声线紧绷道:“一定是宫本自己说的。” 大泷警官:“……我觉得宫本不傻。” “他当然不傻,不仅不傻,可谓是聪明绝顶。”服部平次淡声道,“你忘了吗,被一同带走的还有一个女性——如果宫本不把犯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那名女性将会遭遇什么?” 大泷警官哑然失声,“可这样……一个弄不好他会死啊!” “所以我们时间很紧,必须尽快找出他们的位置!” 第75章 【VIP】(二合一) 涉嫌杀害五名女性的嫌疑人有了踪影, 且挟持一名女性和一名未成年人在逃,大阪府警察本部迅速成立专案组,召集所有相关县市的刑事警部赶往本部参加调查会议。 因人质榎木梓和宫本优茶的户籍均在东京, 东京警视厅也派人参加了此次调查会议。 但因为从东京赶到大阪需要时间,当搜查一课伊达航带着佐藤美和子、高木涉和交通部的宫本由美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大阪府警们已经将案情经过从头到尾理了一遍, 他们直接听了个结果。 “……五名被害人的年龄、职业、外貌特征、家庭背景均没有完全相同的地方, 她们彼此之间也没有人际关系,综合来看:她们都是13—25岁的年轻女性,外貌姣好,未婚,单身, 失踪时都是一个人来到案发地附近的县市旅游。在第六名失踪女性榎木梓的出现之前, 警方一直没有找到这五名被害女性之间的关联。” 伊达航叼着牙签问:“所以榎木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榎木梓没有特别的地方,她的特征与前五名被害女性一样。特别的是这家酒店和宫本优茶。” 会议前刚从酒店赶回本部的大泷警官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的白板上, 边贴照片边向同僚们解释目前的情况。 “我们从宫本优茶留在房间的电脑里, 找到了他发给工藤新一的邮件, 上面详细阐述了四天前发生在酒店的一起杀人案件, 以及宫本优茶对这起命案的两个嫌疑人所怀疑的地方。” 说着,大泷警官简单说明了酒店命案, 以及宫本优茶提出的疑点。 “工藤新一?”有刑警不自觉地看向大泷警官身边的黑皮肤青年, “我记得那是一名关东的高中生侦探, 和……一样。” 其实服部平次坐在这里是不合规定的, 但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掺和进了酒店命案, 又与失踪者宫本优茶有过往来, 而且他平时也的确帮助了警察很多, 再加上……人家的爸还在他们最前头坐着呢,在场的老警察们也是看着服部平次长大的。 ——总之,在案情紧张的当下,也没人会去计较这个了。包括宫本由美的存在,也是如此,特例特办。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工藤新一?他们认识?” “是。”大泷警官看向东京来的宫本由美,“我们查到,宫本优茶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很密切。” 虽然知道这里是严肃的调查会议,但作为堂姐的宫本由美想来想去,还是用一句话总结了茶茶和工藤的关系:“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刑警们:“………………” 难得严肃的宫本由美揉了揉额头:“你们就把他们看作是亲兄弟就行……这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就想知道嫌犯在哪儿——能确定嫌疑人是平山次郎了吗?” 大泷警官继续道:“邮件里面有一个信息是宫本优茶提到了自己与榎木梓的对话,里面明确写道,榎木小姐是收到了杂志社摄影师平山次郎——也就是酒店命案中那名处理尸体的男性——‘素人模特写真’的邮件邀请,才来到寝屋川市的。但我们并没有在榎木小姐的电脑里发现这封邮件。” “通过这个疑点,我们再次去询问了前五名被害女性的亲人朋友,其中有三位回忆道—— 「摄影没听说……但杂志她是曾提过,说过几天会送我什么杂志看,给我个surprise。」 「她说她接了个兼职工作,很轻松,还说‘站一站就可以’。」 「有啊,是说有人邀请她拍照来着,可是奈奈子本就长得漂亮啊,在商场逛街都经常被街拍的人拍……这有什么问题吗?」 由此,我们着重调查了平山次郎,发现他在一天前被保释后就失去了踪影,原本存放在酒店房间的行李和电脑包也不见了。可以肯定,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嫌疑人都进了警局还被放走了?你们当时就没深入调查他?”有人质疑道。 大泷警官沉着脸道:“平山次郎的确不是酒店命案的凶手,他做的只是帮大岛美智子转移尸体,人还不是大岛美智子杀的……凭当时的证据,我们想不到要深入调查他。当然,没有及时意识到平山次郎和大岛美智子之间的关系问题,确实是我们的责任。” 主要是他们走进了思维误区,加上大岛美智子的外形确实很有迷惑性,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平山次郎为她做这些事一定是因为喜欢她,根本没有仔细观察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们之间莫名的信任确实存在,这中间一定有问题。”远山银司郎,大阪府警刑事部长,提出,“盯紧这个女人。” “您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关系比共同犯罪更亲密的了。”服部平次忽然开口道。 这个高中生侦探坐在一群警察中间毫不怯场,他分析道: “五名被害女性,加上失踪的榎木梓,都是样貌姣好的单身女性。其他女性先不提,但从宫本优茶的邮件内容中能看出,榎木小姐是个警惕心很强的聪慧女人,她拒绝了平山次郎替她订酒店房间的提议,又提前几天到达这家酒店入住,就是为了衡量这份兼职工作的可靠性和安全性。那由此类推,其他五名女性应该也有类似的警惕心和举动——我不信被杀的这五个都是傻白甜。” “一名单身漂亮的女性,会答应跟平山次郎这样一个健壮而陌生的成年男性,去往山林湖泊这种户外地方去拍摄写真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认为几乎没有可能。但如果有女性员工的陪同,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佐藤美和子审视着白板上的照片,客观说道:“的确,不谈性格心性,大岛美智子的外貌连我这个女警察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宫本由美抽了抽嘴角:“……你认真的吗美和子?这不就个天然绿茶吗!伊达前辈你觉得呢?” “我?”有女朋友且非常恩爱马上就要谈婚论嫁的大男人自觉摆手,“这不是我的菜!我不会心软的!” 佐藤美和子:“……”她看向高木涉。 被自己暗恋的人注视的老实人立马狠狠地摇头:“面对罪犯,不管她是男的女的,我都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佐藤美和子:“…………”行吧。 远山银司郎咳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吩咐道:“先发平山次郎的协查通告。大岛美智子还没保释吧?安排警员,两组轮班,轮番审问,务必敲开她的嘴!她有可能知道平山次郎去了哪儿。” “是!” 大泷警官最后不无遗憾地道:“其实在今天凌晨,也就是宫本优茶和榎木梓失踪的一个小时前,工藤新一回复了宫本优茶的邮件,对方似乎在吹田市调查到了什么,在内容中提醒宫本优茶‘平山次郎很危险,酒店案可能不是他和大岛美智子第一次协同作案’……但很遗憾,这封邮件并没有被宫本优茶看到。” 直到今天早晨,宫本优茶失踪后的三个小时,赶到酒店的技侦才打开了他的电脑,看到这封未读的邮件。 一直坐在首位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的大阪府警察本部本部长,警视监服部平藏这时才有了动作,那双眯起的狐狸眼仿佛随时要睁开,自带一股威慑力,他扫视向大泷警官、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同僚和自己的儿子,道:“再说一下人质的情况。” 时间太短,搜查一课暂时只查到榎木梓的表面信息,与前五位被害人大差不差:“榎木梓,22岁,大学刚毕业,暂无稳定工作,独居、单身、未婚。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昨晚八点拨给自己母亲的,说‘旅游要结束了,后天就回东京’,其他并无特别的信息。” 宫本优茶这边就更简单了,有宫本由美在都不需要查。 “宫本优茶,13岁,立海大附属中学国二的学生,现独居于神奈川,父母于一年前在中国车祸死亡,现在的监护人是他的大伯宫本厚司,因公务无法赶来。宫本优茶这次来大阪是因为修学旅行,他的老师同学目前已经被警察送回神奈川了。他与另一名失踪者榎木梓是在酒店认识的,二人之前没有交集。” 虽然宫本由美站在警察的立场上,尽量用客观的语言去讲明了宫本优茶的情况,但声音里仍然难掩担心。 佐藤美和子拍了拍好友的手以作安慰,“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有刑警问出了最初服部平次的疑惑:“平山次郎的犯罪目标一直是女性,他为什么这次连宫本优茶都绑架了?” “酒店监控还没有恢复,我们只能合理推测,宫本优茶不知何缘故,撞上了平山次郎的犯罪过程,比如,看到了他在2218房间迷昏或绑架榎木梓的经过。“大泷警官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服部平次,犹豫地道,“其实阿平还提出了一个担心……” 他把宫本优茶父亲的警察身份,宫本优茶主动暴露这种身份的可能性,还有犯人可能会用宫本优茶挑衅、威胁警方等情况说了出来,让本来只有低声讨论声的调查会议室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绝对是挑衅!他就是要激怒我们警方!” “难怪他撞见犯罪过程却没被杀,而是被一同带走了……” “等等,宫本优茶是个未成年人,他是不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才会说出‘我爸是警察’这种话,试图威慑犯人?” “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吧?” “一个孩子一个女性,加上这个情况,看来我们要重新估量人质的存活时间了。” …… 会议室里沸沸扬扬,刑警们或愤怒或冷静,互相讨论着犯人的意图和如何解救人质的办法,但其实人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虽然警察的儿子和普通人的儿子在作为受害人的时候都一样,没有重要和不重要之分,但作为一名父亲或未来的父亲,他们稍微代入一下如果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要抓捕的罪犯这样对待……心头的那股火啊!!! 坐在首位的本部长不易察觉地扫了眼服部平次,在讨论声中站起身,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名刑警起身肃立,等待命令,服部平次也戴好棒球帽起身。 服部平藏缓缓睁开眼,狭长上挑的狐狸眼锋锐无比,如出鞘的剑直指黑暗中的魍魉。 “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9:07,距离两名人质被绑已经超过五个小时。犯人挑衅警方,行事疯狂,一个13岁的孩子和一名柔弱的女性在他手中,犯人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举动,诸位在追查过程中,务必不能刺激到他,切记以人质安全为重!现在那个少年一定在尽全力和犯人周旋,而我们警察绝不能辜负他的努力,时间就是生命!明白吗?!” “明白!!!” 各位警部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安排所属辖区的行动计划,突然——有技侦抱着电脑破门闯入会议室。 “新情况!”然而技侦的脸上并无喜悦,而是一脸凝重地将电脑快速连接上会议室的电子幕布,对准在场的同僚们,“犯人开了直播。” ——高清摄像头下的画面经过放大,如同面对面伸手可触一般。 少年双手被缚,浑身湿透地蜷缩在湿漉漉的地上,正在痛苦地呛咳,蓝色的头发粘腻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苍白无血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的一道血口,冒出的红色血珠掺杂在咳吐出来的水中,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淡红的水痕。 房间的另一角,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榎木梓正趴在地上疯狂地向这边挪动,从外表看她并没有受伤,但宽大的胶带盖住了她下半张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充满了焦急还有愤怒,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少年没被绑住的右脚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姿态——已经被打断了。 看到这一幕的宫本由美失声叫了声“茶茶!”,就腿软地跪倒在地。 佐藤美和子连忙拉住她,同时皱着眉盯紧屏幕,不放过画面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场直播什么时候会结束,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出更多可以确认人质位置的信息,这是比悲伤愤怒更有用的事。 技侦人员也在努力,额头的汗不停得在流。 画面里,侧躺的少年在这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呼吸平稳后,睁开眼缓缓向摄像头的方向抬头—— 尤带血痕尘土的脸上毫无众人想象中的痛苦,冰冷的气息从皮相中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有种随时随地都坦然处之的矜持疏离。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一直在呈直线上升,在这一刻,少年那双在光线下格外通透而有神的琥珀色眼眸,隔着时空与众多人对视上,刹那间的摄人心魄。 少年对摄像头的存在没什么反应,他冷着脸偏头环视房间一周,没找到他要找的人,才又看回摄像头。 这次他嘴唇开合,几近无声地念了句:“傻逼。” 同一房间眼泪哗哗的榎木梓:“……………………” 屏幕前的警官们&服部平次:“……………………” 在直播间担忧不已的观众们:“……………………” 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高木涉干巴巴解释道:“他、宫本,这应该是对、对犯人说的。” “……”佐藤美和子头疼地叹道,“你可以不用解释的,高木,大家都明白。” 一直在带高木涉的伊达航“咳”了声,描补道:“看来我们宫本同学的精神状态还是好的。” 这话倒是真的。 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有胆气,在被折磨被打断腿后,还能精神奕奕地指着犯人骂一句“傻逼”的。 一时间,警官们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又是觉得好笑,可谓是五味杂陈。 另一边,远在神奈川徒劳担忧什么也做不了的网球部少年们围看着直播,只想把画面里不怕死的同伴拉出来暴打一顿,再好好抱抱他。 大阪府吹田市,同样在奋力追踪犯人踪迹的工藤新一,刚挂断毛利兰哭着打来的电话,耳边还回响着“你救救茶茶啊新一!你不是说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侦探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心里正难受着呢,就被这一句“傻逼”给骂得破防了。 “……”工藤新一使劲捂了捂眼,一边录着屏极力搜寻画面中的线索,一边小声念叨,“我的茶哎,你可一定要等到我……” —————————————————— 宫本优茶自我感觉还不错。 半夜惊醒,然后察觉到走廊上有人走动;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全副武装的平山次郎从2304中出来;接着跟踪平山次郎,看见对方进入2218迷晕榎木梓准备将人绑走,匆忙发出报警信息后又继续跟踪;被抓住后主动爆出自己是警察的儿子,可以使对方更好地挑衅威胁警方,意欲将自己和榎木梓交换作人质,却被平山次郎强行电晕带走。 ——这一系列的糟心事和被打断腿、疼昏过去、再被泼冷水,一同带来的郁气和愤怒,都随着这一句“傻逼”吐出去了。 宫本优茶知道这样做不太理智,可能会进一步激怒犯人,但他没办法。 他也是人,他会有愤怒和痛苦,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但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自救和生存毫无作用,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发泄出去,然后才能保持应有的冷静和分析能力。 仅仅骂这一句已经都算他克制了。 工藤新一说得对,他是欠缺社会的毒打,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和榎木梓一换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想到了,看到榎木梓没有致命伤,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感谢父亲。 死后还能利用他的名头保护民众,或许也算一种对他的安慰? 宫本优茶苦中作乐地想。 “呜!呜呜呜呜!”榎木梓担忧地看过来。 宫本优茶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腰部发力让自己坐起身,然后拖着断腿爬到离他最近的墙边倚坐好。 他安慰榎木梓:“别担心,我没事。我们暂时不要待在一起比较好。” 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万一再折磨他,误伤到离太近的榎木梓就不好了。 榎木梓自己也行动受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见到宫本优茶醒来,她也安心了,眼泪慢慢止住。 宫本优茶安抚好她,又看向房间里的摄像头,发现摄像头一直在跟着他转之后,就隐约猜到了平山次郎的意思,但他没吱声,眼角余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平山次郎带着一部手机再次进到房间里。 外表文质彬彬的男人脱去“好人”的伪装,倒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就是不干人事。 平山次郎似乎也知道警方查到了他的身份,连脸都不遮就出现在摄像头前,低头看着手机直播间里那些骂得正欢的评论和弹幕,还温和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很关注我们嘛。” 【人渣!变态!!去死吧!!!】 【谁要看你!艹你死刑犯离他们远一点儿!】 【警察先生们快一点解救人质啊!那个孩子要不行了!】 【?这是什么直播?拍戏片场吗?】 …… 宫本优茶看着被特意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屏幕,眼角忍不住一抽,什么叫他要不行了。 平山次郎歪头看了看少年的右脚,问他:“疼吗?”说着还要伸手去摸,弹幕里顿时又是一炸,疯狂刷着“离他远点”“滚啊”“不要再伤害他了求求你”等话。 宫本优茶淡定地瞥了眼他:“还行,你下手够狠,没粉碎性骨折。” 一个杀人犯兼绑匪,一个人质,就当着几万民众的面聊起天来。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平山次郎也没失望,也没真摸宫本优茶的脚,反而将手机递给他,笑着说:“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你可以跟他们聊天解闷。” 宫本优茶被迫握住手机,清泠泠的瞳眸像镜子一样,照出所看到的真实。 他淡漠地说:“我不会求饶喊救命。” 平山次郎蹲在少年面前思考了一会儿,认真提议道:“要不我把你左脚也打断?那你就应该会了。””哐哐哐!“榎木梓用绑住的脚疯狂地砸着地板,试图吸引平山次郎的注意。 但房间里的另两个人就像没听见一样。 “我的意思是,”宫本优茶在平山次郎的注视下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求饶,要不你给我写个台词,我试着演?” 平山次郎不说话了,逐渐冰冷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一样扫视着少年,却在少年淡定的回视中慢慢又浮现笑意。 “你真的是……好有趣。”笑得越温和,越让直播间观众炸毛的男人如此说道,“你随便说吧,我听听看会是怎样的。” 宫本优茶一挑眉:“你确定?” “你说。”平山次郎好整以暇地坐在摄像头旁边,“对着这里说。” 宫本优茶闻言,不假思索地看向镜头,沉下脸,冷冰冰地说道:“你非要我来大阪,那你倒是解决问题啊,四天了,什么都没改变,还说什么最厉害的……你就是个笨蛋!呆瓜!活该追不到对象!” 平山次郎:“……” 直播间观众:“……” 警官们和服部平次:“……” 正在玩命“找弟弟”的工藤新一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 宫本优茶还没结束,换了口气,接着冷冰冰地道:“要不是你当初非拉着我不让我走,我至于掺和进来,变成现在这样吗?好奇心这么强,你是猫吗!还说请我吃最地道的什锦煎饼……连是不是男女之情都看不出来,活该你有青梅竹马还单身!” 会议室兼临时指挥中心里,忙碌的大泷警官抽空扫了眼黑脸也看不出黑的服部平次,“这次说的是你吧阿平?” “……”正在拼命寻线索救人的服部平次在众警官的八卦眼神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平山次郎疑惑地问:“你在跟谁说话?”他没发现宫本优茶是在给两个人说话。 宫本优茶非常淡定地道:“哦,我哥。” 平山次郎顿了一下,问:“……你不跟你父亲说两句?他现在在警局很担心你吧?” 宫本优茶沉默了下去。 平山次郎顿时眯了眯眼,温柔的声音若隐若现着莫名的危险:“你说你父亲是警察……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宫本优茶还没回答,此时直播间的界面上“唰”亮起来一道与众不同的金色弹幕。 【平平平平平次:他哥都在警局!他爸当然在!!】 看到的警官们:“………………………………” 被本部长的公子逼迫的技侦根本不敢抬头看凭空多儿的本部长。 凭空多爹的宫本优茶也:? 但在平山次郎的视野下他只能冷着脸故作淡定,还在飞快的时间内想了套说辞。 只见少年别扭地一撇头,低声道:“反正那家伙心里只有案子、工作,也就这个时候能想到我。” 不知道宫本优茶这张脸是不是有什么加成,平山次郎竟然很轻松就信了,心情愉快地讽刺道:“哼,也不知道当警察有什么好,拿着那点儿工资,成日狼狈地追在我们屁股后头,到头来还被自己儿子怨恨。” 弹幕里都是劝说父子关系的,只有屏幕前的知情人士们表示:宫本/茶茶这叫不会演??? 唯一郁闷的只有工藤新一,他很想发一句【你算哪门子的哥】但又不行,很气。 宫本优茶并不想平山次郎的注意力一直在什么“哥啊爸啊”的身上,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满足一下平山次郎。 于是,少年姿势潇洒地倚着墙,以相当淡漠的表情看着镜头,冷而快地说了一句: ——“救命啊。” 第76章 【VIP】 面对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犯应该怎么办? 答:那就表现得比他更不正常。 从被绑架的那一刻起, 宫本优茶一直在暗中评估平山次郎,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个变态,还是个会伪装的变态, 他笑得越是斯文儒雅, 心理越是疯狂偏执。 虽然他的腿被打断了, 但宫本优茶看得出, 平山次郎实际上并没有从中感到快.感, 也不热衷于暴力。 他挑衅警方,但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却不强,直播间观众骂他,宫本优茶骂他, 都没有把他激怒, 或者让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反而在宫本优茶表现出对自己“警察父亲”的埋怨和不满时,他才有了点儿称得上是愉悦的情绪。 也就是说,比起在行为上虐待人质,平山次郎更热衷于在心理上玩弄别人,击溃他人的心理防线。 很难准确衡量这前后两者到底哪个造成的威胁性更大,但对于目前体力、体格都比不上平山次郎的宫本优茶来说,玩心理战或许对他和榎木梓还更有优势一点。 一般而言,人质要是表现出害怕、恐惧或者是求饶,犯罪者会有一种“被满足”的兴奋, 但这种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带来的快.感也会随时间消褪, 犯罪者可能慢慢会觉得无聊、无趣,甚至在警方的围捕下变得烦躁不安,那么这个时候, 人质就危险了。 而平山次郎还不是普通的犯罪者。 天性使然, 宫本优茶表演不出真实的害怕恐惧, 更不会让自己对犯人求饶,那他索性就不演了。 与其陪平山次郎演一出拙劣的戏,让双方都觉得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还会让平山次郎这个变态感到有趣、好奇。 果然,看着少年在镜头前与常人不一样的表现,听到那一声平淡无奇的“救命啊”,平山次郎笑了。 “你还真的是……连演都不演一下的。”男人故作惊叹后,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反复打量着宫本优茶,“我为什么,从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一个罪犯对人质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看直播的人都觉得很纳闷。 【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认识吗??】 【这年龄对不上吧……应该是认识少年的亲人?朋友?】 【管他什么!拜托了!先把人救出来吧!!!】 【不过这个男生真的好淡定啊,换我面对一个杀人犯,估计早就跪下求饶了QAQ】 …… 宫本优茶没看弹幕,湿透的衣服还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他们所在的房间很阴凉,加上他身上有伤,他担心时间长了他会发热,到时候跑不了真就只能在原地等警察来了。 但平山次郎的话他瞬间就明白了。 宫本优茶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眯着眼看他,表情无动于衷,带着一丝笃定和些微的讽刺道:“你搞错了,我绝不会变成像你这样的人。” 即便他曾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感情较为淡漠,很难有强烈的情感波动去体会悲伤喜悦……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他坚信,就算有一天他要滑入无底深渊,在下落的前一刻,也一定会有人拉住他。 而他,会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向着黑暗的反方向—— “就算有一天我放逐了我自己,也会有人找到我。” 宫本优茶微微仰头,阳光从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缝隙中奋力挤进来,照进他的眼中变成晕开的暖金色。 在这一刻,形容憔悴的人质带着莫名的怜悯看着高高在上的罪犯。 “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明你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平山次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收起,意味不明地看着宫本优茶。 —————————————————— 长时间的缺水让少年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干燥,但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笃定,即便其中蕴含的意思只有寥寥几个人懂,但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动容。 甚至再看向直播画面里手染五条人命,目前占据(警匪对决)上风的平山次郎时,都觉得他实在是狼狈不堪。 【?所以刚才这个绑架犯是说男孩儿很像他,有杀人犯的潜质???西内——像你妈的鬼!!!你就是滩烂泥!少攀扯他你不配!!】 【你凭什么这么说一个孩子!我要哭了,被绑架不够还要被你污蔑!】 【大家别信他的话,他是杀人犯!他就是故意的!!!】 弹幕刷刷滚动飞快,民众也不都是傻子。 在日本这个看重声誉的国家,当着十几万观众的面,被一个杀人犯指着鼻子说“你有犯罪潜质”,这简直就是要毁了这个少年。 哪怕这个少年被解救了,以后但凡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那这个孩子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当他求学、就职、谈婚论嫁时,会不会身边人想起这件事就会下意识得给他的品行打个问号? 一个好孩子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被怀疑中,早晚也会疯了吧! 大阪府警察本部忙得人仰马翻。 技侦一边忙着找人质和犯人的位置,一边还要分出人手去控制舆论,把那些或质疑或幸灾乐祸的不好言论统统封了,避免宫本优茶看到这些影响心态——虽然少年到目前为止都稳得一批。 紧急调来的谈判专家和心理专家带着人并排坐在同个电脑后头,一个研究犯人的行为逻辑和语言逻辑,预备之后的谈判;一个盯着宫本优茶和榎木梓,随时用弹幕发送心理疏导的内容,来帮助调节人质的心态。 大阪府警署最年老的权威心理教授穿着笔挺的白大褂,戴着老花镜,指挥自己的学生狂敲键盘,还念叨着:“救一名人质不仅仅是要救他的性命,还不能让他留下心理阴影,否则余生都活在噩梦中,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老师!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他的学生崩溃地拍着桌子,“但现在的问题是宫本君他根本不理会我们啊!发的内容他连瞄都不瞄一眼的!” “你急什么。”老教授摘下眼镜,掏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再戴上,慢悠悠地道,“等宫本小同学出来后,我觉得我可以考虑换个徒弟——你连人家小朋友的心态都不如。” 他的学生无力望天:“我不介意多个师弟的,老师……但人家宫本君估计不会答应你。” 老教授傲娇地“哼”了一声:“赶紧的,别停下,继续发。” “……还发?”学生无奈地道,“坦白说,宫本君其实不需要这些吧?另一个榎木小姐离得太远也看不见屏幕。” 老教授不满地斜眼睨他,严肃地道:“你以为让你发的内容只给宫本一个人看?直播间十几万的民众都在关注这件事,警方如果对人质不表态不安慰,那公信力何在?” “再说了,人的崩溃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现在宫本看着还挺好,但你怎么保证他一直都不会受影响?不能因为他表现得坚强,你就心安理得地放松,他还是个没有双亲的十三岁未成年!” 老教授指着电脑屏幕,指责自己的学生:“你只看到了他积极与犯人周旋,拖延时间——可换个角度讲,他难道不是一直在向我们求救吗?!” 他的学生已经羞愧得说不出话,老教授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警官们有片刻的沉默,接着默默地加快了手里的工作。 远在吹田市的工藤新一还不知道自己炙手可热的宝贝弟弟已经被心理教授“盯”上了,平山次郎说的那些他全当屁话,倒是宫本优茶的回应在带给他感动之余,提醒了他什么。 与此同时,服部平次直接找上了他爸。 服部平藏和远山银司郎正在给下属安排行动计划,听完服部平次的话,微微有些惊讶,正好大泷警官拿着刚挂断的电话走过来传达工藤新一的话,没想到与服部平次说的是一回事。 “恋人?平山次郎有恋人?” 服部平次点点头,从之前的录屏里调出之前宫本优茶说过的话: 「……你就是个笨蛋!呆瓜!活该追不到对象!」 「……连是不是男女之情都看不出来!活该你有青梅竹马还单身!」 “宫本这两段对我和工藤说的话,看似都是些没用的埋怨和吐槽,但其中都提到了‘对象’‘单身’的事。” 服部平次解释道:“宫本虽然看着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为人礼貌又细心,他对工藤言语随意也就算了,两人是自小的感情,但对我这个只有一天交情的人,却这么毫不客气地吐槽,还夹带着人身攻击……而且我跟和叶也不是那种……咳,那种关系……” 服部平次眼神飘游,摸了摸鼻子,当着和叶的父亲和自己老爹的面说这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皮肤足够黑看不出脸红。 “咳,总之,这种失礼的事宫本平日里是做不出来的。当时我只觉得是他遭遇这些事心情不好,才埋怨了一通,但现在看……他可能是想向我们传递什么讯息。” 大泷警官接口道:“工藤也提到了类似的疑点,他说他跟……额,他跟他的青梅之间没有谁追过谁,二人是顺其自然,甚至都没确定关系。”所以宫本优茶那句“追不到对象”其实是错误表达。 而“有无青梅竹马”和“是否单身”之间,再仔细一想,根本没有必要的逻辑关系,所以这也是种错误表达,只是当时把这句话放在情况特殊的服部平次身上,一时间也没人觉得不对。 “人在说谎的时候,就算是提前反复打过腹稿,做过准备,说出口时也可能会露出异样。” 服部平次推测道:“我猜宫本前面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最后这两句做铺垫。不管是工藤让他来大阪,还是我说带他去吃什锦煎饼,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些吐槽也都是他内心的想法,所以宫本的话听起来就很真实。” “当他话赶话,将最后一句有关于’对象‘的话掺杂其中说出口时,正好也是他情绪最饱满的时候,就算有那么丁点的异样,也会被掩盖过去。” “他实在太聪明了。”服部平次赞叹道,“前后两句’谎话‘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个字,点到即止,加上我和工藤都有……别说平山次郎了,连我们都被他骗了过去。” 大泷警官好奇地问:“那你和工藤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是刚才平山次郎和宫本的对话。”服部平次收起笑容,他用笔将两人的话写了下来,“结合前后文,宫本说’当他放逐自己时,会有人找到他‘,我们可以理解为,当宫本欲要走向歧途时,会有人阻止他。接着宫本又说’平山次郎这辈子没有这个机会了‘。” 服部平藏意会道:“宫本是在暗示,平山次郎’身边‘已经没有这样能阻止他的人了。换句话说,原先是有这么个人的寻在的。” “是。”服部平次点点头,“再联系宫本之前两次提到的’对象‘,还有平山次郎选择犯罪的女性的特征……而且你们看这里。” 服部平次将直播间实时画面放大再放大,在技侦的帮助下调整清晰度,亮度,直到警官们看到平山次郎的手。 “房间光线略暗,但仔细看,平山次郎左手的中指根部有一圈淡淡的痕迹,比手部的其他地方要白一些。” 服部平次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那是戒指的痕迹。 中指戴戒指一般代表这个人有恋人,或者已订婚。但平山次郎的感情状态一直是单身,未婚。 服部平藏快速下达命令:“重新启动对平山次郎的背景调查!这次着重查他13岁至30岁之间身边接触过的女性,青少年时期的也不要放过!有重大疾病、亡逝的优先!” 接着他问远山银司郎:“大岛美智子那边的情况呢?” 远山银司郎回道:“听说平山次郎保释出狱后她就招了,的确是她在帮助平山次郎绑架那些女性。但每次目标得手后,她就离开了,后面那些女性怎么死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她都不知情。” 服部平次疑惑问:“那她为什么要帮平山次郎?” 大泷警官嘴角一抽,道:“她不是一直在受村田野的职场骚扰吗,时间一长她就崩溃黑化了,她自己说,是因为嫉恨那些年轻貌美不知愁滋味的女人,想要报复她们,但她又没足够大的胆子……正好她无意间发现了平山次郎的秘密,就加入了。” 服部平次噎了一下,也是不知道对这个女人说什么好。 “不过我也挺好奇的,”大泷警官说,“大岛美智子的长相和条件应该也在平山次郎的选择范围之内吧,为什么她没有被害,反而成了帮凶呢?大岛美智子还说,她曾勾引过平山次郎,但对方没兴趣。” 服部平次看向贴着受害人照片的白板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因为大岛美智子是个坏人。” “啊?什么意思?”大泷警官不解地问。 远山银司郎道:“阿平的意思是,平山次郎对心狠手辣的女人没有犯罪的欲.望。” “……”大泷警官哑然,半天后不可置信地说,“合着他就是要祸害好女孩?人渣!” “但这也是个思路。”服部平次捏着下巴道,“也许隐藏在平山次郎秘密里的女人,就是致使他犯罪的根源。” —————————————————— 现在的情形已经陷入了僵局。 自从他刺了平山次郎一句后,这个男的就不说话了,也不跟他交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本优茶也不知道外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警方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们的位置,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发热。天要黑了,他和榎木梓一天没有进食喝水,体力严重下降,一旦他的体温上来,再找突破的机会就难了。 而且,还有一个这些天一直没怎么被他放在心上,此刻却成大问题的问题——系统问答。 修学旅行期间,系统问答也都是些风景名胜、历史名人的小知识,属于他在当地转一转就能获得答案的问题。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急又多,他刚刚才想起系统,结果调出来历史信息一看,发现今天零点更新的今日问答是—— 【不得不说!服部平次妈妈的拿手菜______是真的很好吃!】 宫本优茶:“………………” 闹呢!!! 他现在被绑成这个死样子!待在这个鬼地方!要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问答对象还是服部平次——的母亲???过分了吧! 要是警方和他异父异母的哥哥不够给力,今天他们不能被找到,难不成他要当着直播间十几万观众和犯人平山次郎的面问服部平次:“请问你妈妈的拿手菜是什么?” 或者问服部警视监:“请问尊夫人……” ——啊啊啊啊啊啊住脑!!! 宫本优茶在心里疯狂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绝对不行!太失礼了!!他会在明天零点的前一刻死在服部父子俩手中的吧!!! ……等等。 话说,服部夫妇俩知道他们的儿子刚刚自己认了个弟弟吗? 这个问题不用宫本优茶纠结,很快,他就看到直播间里升起了一行眼熟又不眼熟的金色弹幕: 【大阪警视厅:马上释放人质!平山次郎,你已经逃不掉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立马激动起来,纷纷问是不是找到了他们的位置,警方没有回答,但这行金色弹幕一直置顶挂着。 平山次郎终于抬起头,他扫了眼房间里精神一振的榎木梓,又看向面不改色的少年,笑道:“看来警察也没我想得那么无能嘛。不过,你似乎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面对眼前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男人,宫本优茶忽然想起中国的一句老话,他啧了声:“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这儿玩什么聊斋。你不是已经等这一刻好久了?” “聪明。”平山次郎笑着鼓了鼓掌,走到宫本优茶身边,和他一起看同一部手机。 直播间的界面上,男人和少年挨得很近,仿若亲亲密密似的,却让观众们汗毛都竖起来了。 【离他远点儿啊变态!】 【警察已经到了!快点儿束手就擒吧!!!】 【西内——西内——西内!!!】 【建议直接击毙。】 平山次郎对这些弹幕视若无睹,笑着提议道:“现在,请这位少年的父亲跟我对话吧。” 宫本优茶垂下眼睫毛,被缚在身后的双手不易察觉地搓了搓手指。 他不担心警察找不出一个人来扮演他的父亲,但平山次郎很敏锐,万一他搞个什么“父子局”来试探他和对面的警察,那他们就有暴露的风险。 很快,换了个头衔的金色弹幕再次出现,这次是: 【警视监:你有什么要求跟我提,不要伤害他。】 宫本优茶当即:“…………………………” “哦呀,”平山次郎显然也很惊讶,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少年,“没想到你父亲是……” 宫本优茶冷着脸,心里呵呵: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 日本警察系统里仅有二十位警视监,其中之一就是我爸。 …… 扯淡!!这谎撒得也太大了吧!!! 万一平山次郎巧合就是知道大阪警视监姓服部,他要怎么圆?! 冰蓝发少年再次一闭眼,一撇头,胸腔气得起起伏伏,咬着牙道:“我跟他没关系。” 这是真话,但放在此刻的场景里,又有之前宫本优茶“父子情冷淡”的铺垫,平山次郎只是兴味地弯弯唇:“看来你们矛盾还挺大。”竟是没怀疑。 距离绑架地点几公里外正在行驶的指挥车里,服部平次拿着手机忍不住笑道:“这招虚虚实实是让宫本玩彻底了。” 说着,他还用胳膊肘戳戳身边的狐狸眼男人,调侃他:“怎么样,这么聪明好看的儿子收着不吃亏吧。” 服部平藏淡声道:“比你好。” 服部平次直接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拿着手机打字。 【警视监:你已经被包围了,平山次郎,放弃无用的抵抗!】 宫本优茶打死也想不到,一天之内他凭空多了个哥还多了个爹,而且这个便宜哥还在用他便宜爹的名头在跟犯人谈判。 知道的话,他可能会选择先把服部平次一指头戳死。 第77章 【VIP】 警方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宫本优茶也少了顾虑,他对平山次郎直言问道:“你把我们带到你未婚妻的安葬地实施绑架,还挑衅警方, 就不怕打扰她的安息吗?” 平山次郎惊异地转头盯着少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 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其实是个林间小屋, 而这片山林, 是平山次郎逝世七年的未婚妻的安葬地。 “猜的。”宫本优茶低头看向他的手,“虽然时间久远,但你中指的戒指印依然存在;你杀害了五名女性,但她们死前并没有受到虐待;加上你对表里不一的大岛美智子不感兴趣……我猜你有恋人或者未婚妻, 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性。” “你从酒店迷昏榎木梓小姐带走, 给警方送去传真,可今天一天你对梓小姐都是无视的态度——即便有我这个意外情况,这也不太正常。” 宫本优茶静静看着平山次郎,说出自己的推断:“所以你今天本来也不是要杀人,而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那跟你有关的人,以及我们所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它们的意义……而且你今天情绪不高,哪怕我几次三番刺激你,你反应也不大, 这也不太正常。” 就算再是城府深沉的罪犯, 也不可能容忍一个人质多次挑衅自己,这是由于人质和绑匪的地位不对等导致的。 可平山次郎今日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宫本优茶侧头打量着沉默的男人,斟酌后, 轻声问出他最敏感的问题:“你未婚妻的死, 是有什么隐情吗?” 平山次郎眉间触电般得一跳, 他没理宫本优茶,抬眼看向手机。 与此同时,直播间出现两条新的置顶弹幕: 【工藤新一:你未婚妻的死我们已经查清了,是她不堪疾病的痛苦,自己选择结束生命的。】 【平平平平平次:她自杀的那家医院我们也调查过了,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平山次郎冷然嗤笑,扯下脸上伪装的笑容后,他眼里的阴鸷和疯狂再也无法遮掩,“你们警方的‘没有问题’是指什么?只要人是自己死的,不是别的人亲自动手就是‘没有问题’是吗?!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些人乱嚼舌根!胡说八道!千惠子怎么可能会选择自杀!!!” 一天过去,这个男人的外表也不再干净整洁,胡子的短茬在下巴上冒了一圈,充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既悲且疯。冷静了一天,笑了一天的平山次郎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子,整个人像着魔了似的,又哭又笑。 “……明明说好的……说好等我回来……她怎么会!那天是她的生日啊……” 接着在平山次郎断断续续的回忆中,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始终。 十年前,那时候的平山次郎还在自己的老家,青涩年轻的他只有一个摄影梦和清贫的生活,邻居家的女儿千惠子是他一直以来的爱恋对象。 乡下老家发展缓慢,年轻气盛的平山次郎想去大城市打拼,临走前,他鼓起勇气向自己爱的女孩儿表白,并问她愿与愿意跟他走。 千惠子害羞地答应了。 两家的大人喜闻乐见,他们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起吃了个饭,就定下了一对未婚夫妻。 时光走到这里,一切发展都很美好。 虽然他和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但彼此感情纯粹,还有长辈的祝福,就算生活得苦一点累一点,也觉得都是甜的。 直到千惠子被发现怀孕的同时,诊断出了癌症。 孩子是必须要打掉的,但就算没有了这个小生命,千惠子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医疗费用也是个重担,远在老家的父母身体也不康健,年纪也大,平山次郎索性独自一人,一边照顾千惠子,一边努力工作赚钱。 虽然平山次郎一直没有放弃千惠子的治疗,但生活和重压带给他的疲惫是掩盖不住的,刚刚失去孩子的千惠子又是温柔敏感的性格,丈夫的状态隐瞒不了她,于是她开始了隐藏。 她隐藏自己治疗的疼痛和委屈,只给平山次郎看到她的乐观和坚强,在她的笑容下,平山次郎渐渐打起了精神,更加拼命地工作赚钱。 可每到夜晚他跑出去兼职打工,千惠子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床上,心里千疮百孔地滴血。 医院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病人、病人家属,闲言碎语怎么会没有呢? “她好可怜……就算控制住了病情,也要终生服药……费用不低啊……” “……听说孩子也没了……这身体以后也不能生育啊……” “那是她丈夫还是男朋友啊,天天来?” “那个……有情有义……没结婚……都没放弃她……” 零零总总,从病房的门缝里,窗帘的缝隙里……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孤独抑郁的千惠子,她伤心,委屈,觉得不公,又替未婚夫感到不值而愧疚,见到疲惫的未婚夫时还要努力笑出来…… 终于,在她生日的那天,她解脱了。 被留下的平山次郎痛苦地活成了她临去前的模样,变成了温柔的、笑着的,内心千疮百孔的……平山次郎。 …… 直播间里弹幕少了一大半,不知是沉浸在这段悲伤的爱情故事里,还是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说什么。 榎木梓是那个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的人,理智上她知道平山次郎是犯罪者,理应得到法律的制裁,但听到这个故事,情感上她还是会觉得这对未婚夫妻可怜又遗憾。 只能说造化弄人。 宫本优茶就没什么感觉,换做另一个人也许他会道一声“节哀顺变”,但对着平山次郎他无法可说。 世事不公,也的确不公,但若人人都如平山次郎一样做,那他宫本优茶不早就是犯罪者了? 待平山次郎情绪稳定些了,宫本优茶问:“你爱人已经去世了七年,你怎么突然现在开始犯罪?而且那些被害人也不是那个医院的人吧。” 回答他的是弹幕。 【工藤新一:因为那家医院在那之后不久就倒闭了,员工四散而去,平山次郎很难找到他们。】 【警视厅:警方在平山次郎的老家问到了一些东西。据千惠子小姐的亲人说,每年的忌日,总会有一个匿名地址寄来东西,有时候是鲜花贺卡,有时候是生日礼物。今年随礼物寄来的还有一封信。】 【在七年前的那家医院,住在千惠子小姐隔壁病房的是一个同患癌症的孕妇,但因为孩子月份较大,这个孕妇铤而走险把孩子生下来了。在住院期间,千惠子小姐和那位母亲中午经常吃饭聊天,是相处很好的病友。】 【匿名地址的主人就是这名母亲。】 【信中说,今年她的病情恶化了,这次可能无法再撑下去,虽然很遗憾以后无法再陪伴女儿和丈夫走下去,但她并不感到悲伤,看到健康的女儿,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等等。除此之外,信里还提到了当年千惠子小姐在医院的事。】 这名母亲大概是自觉时日无多,写给千惠子的信内容很长,信息量巨大。 【工藤新一:在妻子去世后,平山次郎就没有回过老家,直到今年家里人抱恙,才在千惠子小姐忌日前回去了一趟。这封信应该被你看见了吧,平山先生?】 “是。”平山次郎漠然又痛苦地道,“如果不是看到这些,我怎么也不知道千惠子临去前遭受了那么多…… 他们都该死!!!” 【警视厅:请你冷静,平山先生。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平山次郎喃喃了一句,突然靠近倚在墙边的宫本优茶。 【警视厅:平山先生!冷静一点!】 宫本优茶眯着眼闷哼了一声。 “我的要求很简单。”平山次郎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横在宫本优茶脖子前,冷笑道,“我要你们把当时在医院嚼舌根的人都找出来!把他们的名字发到屏幕上!他们逼死了我的千惠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犯人忽然的激动导致匕首不稳,刀锋雪色的冷光在颈前剧烈摇晃,顷刻间就在少年的脖子上留下两道血线。 漆黑山林的包围圈外,服部平藏快速下令:“稳住他!别让他伤害人质。行动组快速突进,尽快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让直升机和医疗组随时待命。” 远山银司郎例行询问:“可以击毙吗?” 作为警察也不能随意开枪,每一颗子弹都要有它的去向。 “如果他有伤害人质的致命行为,予以击毙。”服部平藏抱着胳膊,沉着从容地道。 【警视厅: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可以商量!调查七年前的事需要时间。】 “给你们四十分钟。”平山次郎不为所动,甚至看着被匕首抵住的宫本优茶愉悦地笑了,“我相信,起码这位少年的父亲会拼了命地完成我的要求吧?” 谁知道我爸在天国的哪个角落,宫本优茶心想,都大晚上了,指不定在跟我妈进行烛光晚餐呢。 说起晚餐…… 宫本优茶敛着眸,缓缓调整着急促的呼吸。 身体深处的热度和酸痛在向体表蔓延,体温在夜晚沁凉的山林里上升得更加迅速,连带着呼出的气体都是烫的,四肢冰冷刺骨,脸和脖子却是热的不行,颈前冰凉的匕首一碰皮肤就激起一层颤栗。 少年的异状通过高清摄像头清晰反映出来,医疗组第一时间汇报给指挥处:“人质在发烧,行动能不能快点儿?” “我们也想快,”大泷警官拧着眉头,“训练基地的警犬除了执勤和正在出任务的,全都调过来了,但你看这片森林……”太大了,找一个隐藏在其中的屋子谈何容易。 “一定是有什么信息被我们遗漏了,以平山次郎对未婚妻的感情之深,他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 服部平次盯着电脑上的山林实景图,在脑海中快速检索自己经手过、经历过的事,包括酒店案的细节,被害人的资料,还有…… 等下。 酒店案? 「……我打算辞职。」 「因为我本来就是风景摄影师……」 「……一个月都在忙着找工作……」 平山次郎的口供一句一句在服部平次脑海中响起,当时酒店房间里的一切慢慢浮现在他眼前,如同场景还原,他看见沙发上装模作样的大岛美智子,紧张的水村保……在认真记录的大泷警官,进进出出忙碌的警员……然后是—— 冰蓝发少年戴着白手套,安安静静地侧立在证物桌旁,低头露出流畅的下颌曲线,他拿起桌上的什么翻动着,的速度不紧不慢,边看边思考,唇瓣习惯性微抿,而后他在某一刻忽然停住。 当时宫本在看什么? “影集!”服部平次如灵光乍现,脱口而出,他“腾”得折身抓住大泷警官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平山次郎是个摄影师,他习惯于用相片记录地点、风景,甚至是这背后的故事!在酒店案时他说他忙于找工作没来得及更新影集,实际上是不方便将近一个月的相片放进去——因为那些都是他作案的地点!” “这里是他未婚妻的埋葬地,他肯定拍过照片!去找!” —————————————————— 脑袋昏昏沉沉的,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喉咙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一天没有进食进水的口腔里只有自己分泌的一点点唾液,嘴唇干燥到起皮,嗓子眼里像冒火一样。 不行,他要是晕倒在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宫本优茶反而不怎么担心平山次郎会不会伤害到他,只要平山次郎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就一直是安全的。 但是如果他晕了或者意识不清醒了,系统问答要怎么办?那该死的惩罚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少年干咳了两声,蒙着水雾的琥珀色眼眸不自觉地看向手机屏幕,嘶哑低微的嗓音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 “哥……” 正在往这边赶的工藤新一从手机中看到这一幕,心立马揪了起来,属于侦探的强大逻辑思维能力瞬间丧失,让他来不及思考“茶茶会感到害怕”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想赶紧去安慰他。 工藤新一抄起手机就要打字,下一秒就听到少年咳嗽两声后,以不太自然的声音说道:“……让父亲不要太过焦急。” 工藤新一:“……” 合着这声哥不是叫的他。 你中间的停顿是在大喘气吗?! 与气闷的工藤新一相反,服部平次则是感到惊讶了,甚至被这声哥叫的莫名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赶紧捧着手机回道:【我们在呢在呢,你别担心!】 服部平次觉得,这种警匪对决的关键时刻,宫本优茶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可能是重要线索,必须要聚精会神仔细聆听,绝对不能错过一点细节。 于是在侦探和周围警察们屏住呼吸地紧张等待下,病弱的少年又咳了咳。 高烧使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绯色的红晕,浅如琉璃的眼眸像噙着水雾似的,直勾勾又带着迷离脆弱地看向镜头。 他迷蒙地问道:“这个点儿母亲应该做好饭了吧……今晚原本应该吃什么?我想吃她做的……” 后面的话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少年含含糊糊地说完后,就直愣愣地看着镜头,水润的眸子像等待回家的狗狗一样,只是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服部平次:“…………” 警官们:“…………” 还在赶车的工藤新一默默捂住了脸。 “咳咳,”最后还是医疗组的人握拳清了清嗓子,唤醒了一众呆傻的侦探警察,委婉地提醒道,“宫本同学身上有伤,之前又被泼了冷水,现在山上的气温也很低,他……现在烧得很厉害,伤口应该发炎了。” 医生的意思很明确:还没昏睡过去就算他体质好意志强了,传达信息什么的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啊!他脑子不清醒的! “……”服部平次摘下棒球帽,抹了把脸,山林间吹过来的风直吹得人透心凉。 大泷警官若无其事地拿起对讲机:“注意了,各组注意!人质高烧不退,行动迫在眉睫,所有人——务必加快速度!” 服部平次刚要继续翻找影集,握在手里的手机就被人从一边抽走了。 “?”他一转头,发现是他臭狐狸眼老爸。 服部平次微愣,还没等问,服部平藏用手指随意点了几下屏幕,就将手机放回桌面,一言不发地走了。 “……”服部平次眨眨眼,好奇地重新拿起手机。 * 宫本优茶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系统惩罚的威慑性和自己的生理反应上。 但要是让他直白了的问服部平次“你母亲的拿手菜”什么的…… 先不说听起来有多么突兀,就是在平山次郎面前,他也不能暴露自己和【平平平平平次】不是兄弟的真相———哪有儿子不知道自己妈妈的拿手菜的? 于是,他又演了。 ———经此一事,想必回去以后的立海大海原祭,他可以去参加什么话剧表演了。 演都演了,他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正确答案。 本来宫本优茶看到没有动静的弹幕还有些许的失望,已经做好了之后接受系统问答惩罚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 【警视监:你母亲做了焗烤白身鱼,等我们回家吃饭。】 宫本优茶:“……” 虽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警视监不是在总指挥抓捕行动吗怎么还有时间关注直播。 但后知后觉从心底泛上来的酸涩却让优茶一时不能适应。 听平山次郎讲他的爱情故事时,宫本优茶丝毫没有动容,被打断腿疼昏过去的时候他只想骂人,但此刻的他真的有点儿…… 宫本优茶微微垂下眼,眼睫毛扑簌簌地颤,水雾凝成的珠子“啪嗒”滴到雪白的刀锋上,慢慢延开一道水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哼,现在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了。”平山次郎晃了晃刀柄,讽刺地笑道。 少年缓缓抬头,水洗过的眸子灿若星辰,刚才那迷蒙模糊的状态仿佛过去了,他又变得平淡冷静。 不,还是有不同的。 他直接讽刺了回去:“父慈子孝,不比你孤家寡人的好?” “你说什么?”平山次郎眯了眯眼,轻声道。 少年仿佛没有察觉到危险,继续说了下去:“也对,你不是孤家寡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千惠子小姐是未婚夫妻了。” “但是啊……”宫本优茶眉眼一挑,慢悠悠地道,“在这之前,还记得千惠子小姐的人,比如那位写信的母亲,他们会记得千惠子小姐的温柔善良,乐于助人,记得她笑起来很好看,记得她喜欢孩子……记得她自杀也不是因为忍不了病痛,而是不想拖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可从今天之后呢?” 宫本优茶平静地盯着脸色逐渐难看的平山次郎,一字一句说道:“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平山先生是因为千惠子小姐才萌生了杀意。是因为她!你杀了五名无辜的女性,为了她!你甚至还想报复其他人———那么温柔善良的千惠子小姐,到死都不想拖累任何人,你却在她死后为她平添罪孽,她还会爱你吗?你觉得大家会怎么议论她?” “啊啊啊你闭嘴!你胡说!不许侮辱她!千惠子是爱我的!我要杀了你!!!” 平山次郎暴怒地举起匕首,马上就要挥刀而下。 宫本优茶躲也不躲,冷淡地问他:“你要在这里动手吗?你让千惠子小姐死后也不得安宁,现在还想玷污她的安眠地吗?!” “闭嘴!!!” “当啷———” 宫本优茶瞥了眼砸在他脚边的匕首,和气得浑身颤抖的男人,冷着脸,默默地缩了缩腿,被绑在背后的手心里已全是汗。 恰在这时,几条来自同一用户的弹幕连续出现在直播间里: 【终于下手术台了,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种事。】 【平山先生,我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心内科医生,松田城,也是你要找的人之一。但我要说,你真的误会我们了!城山太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记得七年前住在407病房的千惠子小姐,我相信当时那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记得。她当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常常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玩闹的孩子们发呆,偶尔会去和隔壁病房的城山太太聊天,帮忙照顾她的女儿。 但她还是很孤独。 虽然每次医生给她做检查,护士给她打针时她总是笑着,说不疼,但我们都知道治疗过程中哪有不痛不难受的。 我们劝她多让家人来陪伴,甚至想和平山先生你说,但千惠子小姐不让,她说她自己可以。】 【平山先生,我不否认医院里有说闲话的存在,但科室里的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没有恶意。事实上……在千惠子小姐的生日前,我们刚刚帮她筹集了一部分医疗费用。下面是我的同事们在科室论坛里匿名发的原话。】 【“407小姐的病情不太好,就算能稳定病情,不让癌细胞继续扩散,也要终身服药,他们家的经济情况……”】 【“是说那位小姐吧,她真的好温柔,明明自己那么痛苦……而且没了这个孩子,以她的身体情况也很难再孕育了。”】 【“我觉得孩子的问题不大,她丈夫很爱她,不管多晚每天都会来医院,只是她先生太忙了,一直在拼命工作挣医药费,每天看着407小姐一个人待在病房发呆,有点担心。”】 【“要不我们帮帮忙?医药费什么的,众筹一下还可以解决,但亲人的陪伴我们给不了啊,这个只能让她先生来!”】 …… 后面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松田城:但悲剧来得太突然,那张银行卡始终没有送出去。 七年前,有关于产后抑郁、小产抑郁这方面,医院和病人、家属还是缺乏认知的,医生会提议让家属多陪病人,有利于病情恢复,但并没有专业的心理知识储备……这才导致悲剧发生。那之后不久医院就倒闭了。 千惠子小姐的去世我们也感到伤心和遗憾,也深觉没有尽到责任的愧疚,如果平山先生有任何不满或责难,我们都一一接受。 但平山先生,被你杀害的女性都是无辜的!收手吧!千惠子小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不———”平山次郎踉跄地扑到屏幕前,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宫本优茶趁机用腿勾过匕首,快速割断绳子给自己解绑,又爬过去解救梓小姐。 二人刚准备拿点儿趁手的工具,防备平山次郎,就听到屋顶上方越来越近的“轰隆隆”声。 “直升机……”宫本优茶松了口气。 不到一分钟,木屋就被警察攻破。 最后平山次郎魂不守舍被拷走的时候,宫本优茶淡淡来了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千惠子小姐是自愿死亡的,是你不愿意去相信,觉得自己被抛下了。可她自杀的目的,是想让你带着她那份一起生活下去。” 回过神来的平山次郎停下脚步,在周围刑警的戒备下,他惨然一笑:“所以,这是你‘绝对不会变成像我这样的人‘的理由吗?” 宫本优茶顿了下,回答道:“不,我对我不愿意相信的事,只会一直追查下去。在此之前,会好好活着。” 会好好生活的,妈妈。 * 事件完美解决,除了宫本优茶(的一只脚)外,没有人员伤亡,已经称得上是正义一方的大获全胜了。 警察们欢呼雀跃,开着警车相继离开,准备欢乐下班。 刑事部的大泷警官极其下属们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回局里提审犯人,写案情报告。 而作为人质一方的两个人上了直升机后就挂着葡萄糖,倒头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宫本优茶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医院。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宫本优茶叠好被子,撑着不知道被谁贴心放在旁边的拐杖,准备出门看看。 一打开拉门,就闻到扑鼻的饭香。 优茶单脚踩着白袜子,一步一蹦循着味儿找过去…… “呦,宫本!”餐桌边,跪坐的黑皮肤青年眼尖地看到他,连忙招手,嬉笑着抱住身边穿着和服的优雅女人的胳膊,“妈!快看你另一个儿子!” 宫本优茶:“……” 第78章 【VIP】(一) “没个正经, 小心吓到人家,快去把优茶扶过来。”服部静华拍了下服部平次的手,轻斥了儿子一句, 然后笑容温婉得对宫本优茶招呼道, “优茶———可以这么叫你吗?快来吧,你肯定饿坏了。” 宫本优茶略显僵硬地点点头。 见少年不知所措,服部平次哈哈笑着起身, 反正只有几步路的功夫,他干脆一把揽住少年的腰,将人半托半抱地移到了餐桌旁, 还顺嘴调侃道:“宫本你太瘦了, 等下要多吃点儿啊!” 宫本优茶握着拐杖恍恍惚惚,等被服部平次压着肩膀坐下后,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又爬起来鞠躬问好。 “阿姨, 晚上好,真是打扰你们了。” “哎!”服部平次连忙扶了把站都站不稳还鞠躬的少年,没好气地道,“赶紧坐下,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 “对, 快坐,别这么客气。”服部静华轻笑着摆摆手, 看向优茶的目光更柔和了些,跟他拉家常,“优茶饿了就先吃, 我和平次稍微等一下你服部叔叔, 他去换衣服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坐下, 又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工藤夫妇,他没跟别的长辈吃过饭,此时只能服部阿姨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整个人还有点儿拘谨。 服部妈妈虽然看着像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在家里连盘起的头发丝都是精致的,行坐间背脊挺直,仪态万千,一身传统和服与她高雅端庄的气质相得益彰。 但宫本优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并不“无害”,这让他回答应对时都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认真和小心。 低烧还没完全退去的少年乖顺地坐在餐桌边。 他受伤的脚使他无法完全盘坐或跪坐,只能一只腿曲盘着,一只腿伸出去平放在餐桌外,坐得像个顽皮的孩子。 他身上穿的是服部平次干净的旧衣,但虽是旧衣,罩在少年身上也是过于宽大了——也是不知道服部平次那种黑皮肤,为什么会有鹅黄色的睡衣。 袖子盖住了少年的半只手,偏偏他习惯性得把手搭放在桌子下的膝盖上,加上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垂落的额发,整个人像是颗软糯的团子,然而表情又那么清冷认真。 这反差萌看得服部平次忍不住伸手过去,呼噜了把少年的头毛,把猝不及防的宫本优茶揉得东倒西歪。 宫本优茶:???!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手劲太大了!”服部平次丝毫没有真实的愧疚,收回手来反而笑得非常开心。 宫本优茶还有点儿懵,额头的热度终究是影响了他的反应力,让他丝毫没察觉到对方的“险恶用心”,竟就这样让服部平次得逞了! 但眼角余光看到服部妈妈正在微笑着看他们“打闹”,身前的饭桌上,焗烤白身鱼的鲜香热气还在缈缈发散,优茶……优茶忍一忍!! 眼见着少年眼神犀利地瞪他,服部平次见好就收,连忙说起他关心的事转移注意力。 “对了对了,你和榎木梓小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我不在,后来去接你的时候护士说,梓小姐的哥哥从神奈川赶过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没人照顾。工藤在你病房留了纸条,说有急事马上要走,之后再跟你联系,但我也没见到他,不清楚具体情况,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 急事?什么急事这么着急?宫本优茶虽心里疑惑,但还是道谢道:“好,多谢你了。” “小事,”服部平次望天,屈指挠了挠脸颊,“总不能白让你叫声‘哥’吧。” 宫本优茶:“……”把这事忘掉我谢谢你。 服部静华笑了笑,接口道:“优茶你的行李和手机都在警局,等明天笔录做完再交还给你,在这之前,有需要的话你就用平次的,可以吗?” “可以的,多谢您费心。” 聊完话常,服部平藏也换了身和服出来了,宫本优茶又是一番行礼道谢,几人才坐下开始吃饭。 “呐,我妈妈的拿手菜!”服部平次指了下那道焗烤白身鱼,却只用公筷从鱼肚子上给宫本优茶夹了一点点,“但你伤口有炎症,还在发烧,海鱼就少吃,尝尝味就好了。” 从外表看大大咧咧的侦探其实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 宫本优茶挑挑眉,被他揉头的气闷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拿起筷子很给面子得将鱼肉吃光,后面果然也没再碰那盘鱼。 事实上,除了这道焗烤白身鱼,服部妈妈做的菜全都是适合养病之人食用的,以清淡滋补为主。 宫本优茶吃饭速度不紧不慢,却不停不歇地吃了三碗饭。 服部妈妈唇角微弯很开心,服部一家表示这个饭量很好,必须继续保持。 临睡前宫本优茶才知道,自己醒来的房间是服部平次的,并且今晚也要和服部平次一起睡。 倒不是服部宅没有空余房间,只是单纯担心他自己睡觉会不小心扯到伤腿。 但半夜宫本优茶还是被疼醒了。 他睁着眼在黑暗中无声叹息,然后把贴在他身上的青年的胳膊,从睡姿没改变过的自己身上搬下去,又艰难地把自己的腿从对方大腿下挪出来。 完成这整套动作后,宫本优茶已经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旁边如同烤炉似的青年的温度里,以及自己高热的体温里热出了一身汗。 但他没力气折腾了,止疼药也爬不起来拿,干脆就躺在床褥上听着服部平次的酣眠声撑过这阵疼痛。 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前宫本优茶还在想:以后再在七八月份里跟体温像烤炉的男生——尤其是指姓工藤和姓服部的——睡觉,他就把自己抹上水泥沉进东京湾…… 一大早醒来,冰蓝发少年不顾服部平次的劝阻,并态度坚定地拒绝对方的帮助,硬是自己拖着上着石膏的右脚,一瘸一拐地爬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但从浴室出来后,面对服部平次调侃的笑容和不正经的言语“哎呀我们宫本也是要长大了呢”,宫本优茶死死攥着头上的毛巾,好悬才没有在服部宅做出杀人分尸的恶劣事件。 ——然后还要憋里憋气地听着服部妈妈的劝说。 “虽然知道优茶是爱干净的好孩子,但你伤还没好,这几天又会反复发烧,暂时还是不要过多洗澡得好,忍一忍好吗?” 冰蓝发少年捧着牛奶杯,乖乖点头:“好,都听您的,阿姨。” 实际上内心快憋屈死了!!! 但他总不能对服部妈妈说“是你儿子睡相不好大晚上的折腾人”吧?! 算了,优茶,忍一忍。 宫本优茶在脑海里想着平日里真田弦一郎是怎么在小事上对切原赤也“忍耐”的,不停得在心里描摹着副部长的“忍”字,这才表情淡定地吃完早饭,然后跟服部阿姨礼貌告别,住着拐杖跟在服部叔叔后面一起去警局。 服部静华微笑着送走丈夫和喜爱的晚辈后,回到餐厅,对着淅沥呼噜吃饭的服部平次的背就是一巴掌—— “啪!” “噗!” 昔日剑道高手的手劲一巴掌打下来,服部平次当即呛了一口,“咳咳咳”地喊:“欧巴桑!你要谋杀啊!” “没大没小。”服部静华优雅地敛袖弯腰,端坐在儿子对面,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欺负优茶了?” “我怎么会欺负他!”服部平次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把人照顾得可好了,就差给端洗脚水了好吗!” 这当然是屁话,以宫本优茶的性格,但凡他还能动一下,就不会让人照顾到端茶倒水的份上。 但服部平次自觉也没欺负人啊,睡前连被褥都是他铺的。 不过当妈的就是当妈的,听到平次的回答,服部静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问他:“你睡前是不错,睡着后呢?” “睡、睡着?”服部平次挠了挠脸颊,“睡着谁还知道发生什么啊……” 服部静华好笑道:“优茶早晨起来一身的汗,嘴唇都脱水了,他明显昨晚发过烧。你说你要照顾他,主动提及跟人家睡一屋,结果病人晚上发热你不知道?” “额……”服部平次弱气地问,“那他怎么不叫醒我,早上也没说……” “那他昨晚伤口疼没疼你看来也不知道喽?” “……” 服部静华微笑道:“呆瓜。” 服部平次:“……” “优茶不说是他的礼貌,他不说我也就装不知道了。但你,”服部静华冷眼扫了眼儿子,“今天练剑加时一倍,优茶回神奈川的时候,你给我把人安全送回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服部平次麻溜地爬起来,从桌上顺了个糕点,就跑出去了。 剩下服部静华无奈地摇头。 * 宫本优茶也没在大阪多待,等做完笔录后,就提着自己的行李,搭上梓小姐哥哥的顺风车,和非要跟来的服部平次回了神奈川。 本来优茶以为服部平次又有了新委托,还在心里感叹做侦探可真不容易,不仅时常学校请假,还得到处“出差”。 但这位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把宫本优茶送到家后,一起吃了顿饭,就拍拍屁股坐新干线回大阪了。 等于服部平次一来一回什么事也没干,宫本优茶还又搭上顿饭钱。 宫本优茶:“……”不能理解。 不过这桩飞来祸事还是给优茶带来了一些好处。 首先就是,他的新店有员工了。 榎木梓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因为被绑架的事,她的哥哥榎木杉人说什么也不允许自己妹妹再做兼职了。 宫本优茶稍微一想,就向梓小姐发出了邀请。 “是的,那家店就在米花町,楼上就是著名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非常安全。”还是经历太少的少年如此说道。 “我打算将它开成咖啡店,但还没有招到合适的店员。我和梓小姐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彼此的品性都了解,如果你和榎木先生愿意的话,可以来试试,薪资福利等条件绝对不会比市面上的差。” 榎木梓当场就点头答应了,榎木杉人也非常开心。 三人都得偿所愿,合同什么的很快就签订下来。 就是…… “店名要起什么?”宫本优茶看着合同的空白处头疼了,“梓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榎木梓竖着手指抵在下颚,认真想了想,忽然开心得一拍手:“有了!” “既然我们楼上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不如也起个与‘侦探’相关的店名。而且这次的事件能够顺利解决,关东和关西的两位高中生侦探帮了很大的忙,宫本表现得也完全像个侦探一样厉害!这样的店名也算是一种纪念意义了。” “侦探吗?”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道。 “提起侦探,除了福尔摩斯我就知道阿加莎了,”榎木梓道,“她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很有名呢!” “既然如此……”宫本优茶拿起钢笔,落下一行飘逸的字迹,“那就用阿加莎笔下的侦探作名吧。” 于是,这一天,波罗咖啡厅正式有了它的名字,和它的第一位店员小姐。 除此之外,再次回到学校的宫本优茶收到了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他拄着拐杖走在校园里,都会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凑上来送慰问品,班里的同学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布袋子,挂在他桌边,把每一个礼物都放进袋子里,方便他拿取。 到底是同学们的一番好意,宫本优茶不好全部拒绝,便挑了不贵重的卡片、鲜花等留下,剩下的都交给学生会代为归还。 ——吃的也不要了,他这几天被网球部那群家伙投喂得,腹肌都快要吃没了。 不吃还不行,因为真田会一直盯着他,丸井、仁王带着切原、桑原围着他,柳站在一边像情报员一样报出各种食物的营养价值,最后幸村要么温言相劝,要么露出一种失落落寞的样子,仿佛他拒绝掉的不是一盘草莓,一盘糕点,而是他的求婚戒指。 宫本优茶:……以腹肌为代价,他吃还不行吗? 但贵重的礼物里有一个宫本优茶没有还,是柳生比吕士特意送的精装本。 他感觉挺巧的,前脚他以“波罗”给自己的咖啡厅取了名字,后脚回学校,柳生送了他一套《阿加莎推理全集》。 再加上仁王雅治偷偷摸摸跟他提过的事,宫本优茶觉得不能拒绝自己未来队友的礼物,便收下后准备在日后寻个机会,备一份差不多的礼物送给柳生。 因为同学们的爱心和热情太过猛烈,风纪委员会还特意在学校公告栏和论坛上发了公告,提醒同学们不要在路上给宫本优茶塞礼物,这容易让拄拐的同学失去平衡而受伤。 拄拐的同学表示:“……” 反正,就,感觉这个公告只尴尬了他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好说歹说让真田和柳出面,把这公告给撤了下去,宫本优茶回归的热浪总算是在学校里慢慢平息了。 但紧接着另一股热浪又掀了起来。 第79章 【VIP】(二) 伤筋动骨一百天, 八月底的全国大赛,宫本优茶终究是只能带着伤坐在看台上,无法上场。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参与度。 全国大赛是要求双方学校不论输赢都要打满五场比赛。 而每次到了最后单打一的比赛, 只要幸村精市上场, 他就会把宫本优茶接过去安置在教练席上,然后干脆利落地赢下最后一场比赛,给立海大的胜利画上圆满的句号。 宫本优茶从最开始的感动, 到最后习以为常地给幸村精市捧毛巾,就这样陪了整个全国大赛。 而随着立海大附中接连两年卫冕全国大赛冠军,“王者立海大”名声大噪的同时, “宫本优茶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吉祥物”此等传言瞬间呼啸而上, 愈传愈烈。 就连服部平次闻讯发来贺电的时候,都问他是不是给队友们偷偷加了buff。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那是他们自己强,关我什么事。话说这种传言都传到关西去了吗???” “你不知道吗?”服部平次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最后跟你们立海大打决赛的四天宝寺就在大阪啊!他们当然也看到你坐在教练席上的‘风采’喽!” 宫本优茶更觉得头疼了。 好在幸村他们并不在意, 按柳的话说:“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有你替网球部挡挡也少了我们许多麻烦。而且宫本的加油本来就是胜利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幸村精市还调侃道:“分明只让宫本在我的比赛中坐教练席,怎么就成‘网球部的吉祥物’了。” 仁王雅治从身后一把揽住冰蓝发少年的脖子,眨着狐狸眼故意拖长音,用与“锁喉”行为不相符的慵懒嗓音, 黏黏糊糊地道:“部长的占有欲不要这么强嘛~人家也想要茶茶……的加油嘛~” 宫本优茶顿时浑身恶寒,额头青筋直往外蹦, “仁王雅治!松开!” 蓝紫发少年温雅地笑着,温温柔柔道:“不行哦,茶茶只此一个, 不能分享。” 可他抱着胳膊, 根本没有要帮忙解救宫本优茶的意思。 宫本优茶快要给队友们的恶趣味给跪了, 只好拿出杀手锏:“迹部又邀请我转学去冰帝了。” 幸村本来倚着窗,闻言关上窗户,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仁王“哼”了一声,磁性慵懒的嗓音轻慢地问:“那宫本想去吗?” 皮归皮,命还是要的。 宫本优茶求生欲一直在线:“不想。” 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随口评论道:“宫本你这样恃宠而骄,老拿迹部说事,会出事的我告诉你。”????????? 宫本优茶满头问号。 “丸井你国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宫本优茶没好气地道。 “你怎么知道?”丸井惊讶地看过来,“这周我们国文老师刚请产假哎,在调来其他组老师之前,暂时由成森老师教……啊,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他大学专业是国文类的。” 宫本优茶:“……”不知从何吐槽。 冰蓝发少年生无可恋地瘫在仁王的臂弯里,放弃了挣扎。 真田进来时还以为走错了休息室。 幸村笑了笑,也不闹腾宫本了,问好友:“会开完了?” “嗯。”真田摘下棒球帽,拉开椅子坐下,说明道,“还是老样子,网球部必须出一个节目。” 海原祭。 宫本优茶听到关键词,坐起身,“竟然是必须参加吗?” 柳解释道:“普通学生不用,但若是班级和社团出节目的话,会给一定的加分,这些评分在学校批活动经费的时候会作为参考项。而学校每年的优秀班集体和优秀社团必须参加,算是对校外的一种宣传。” 立海大海原祭是同时面向校内校外开放的,到时候学生可以邀请自己校外的亲朋好友前来参观,也会有当地的记者媒体前来报道,是学校不可错失的对外宣传机会。 宫本优茶:“这期间是不是班级和社团还能开办对外活动,赚得的钱都算班级或社团的经费?” 丸井好奇地道:“宫本对海原祭了解不少啊。”还以为会像对修学旅行那样一无所知呢。 宫本优茶浅笑道:“之前受朋友邀请,参观过帝光中学的学园祭,很热闹。” 丸井想了想,恍然道:“啊,是不是之前你和真田受伤之后的事?我记得那时候邀请你去泡温泉,你说自己周末有约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 桑原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宫本你这受伤的频率有点儿高啊。” “啊……”宫本优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都是事情找上他? 他索性不解释了,歪头一看柳在写着什么,“好像都是店铺的名字?” “嗯,”柳停下笔,解释道,“我们办活动不仅挣钱,也花钱;而海原祭人流量大,知名度高。所以有些店铺或公司会选择跟学生们合作,以赞助的形式来宣传自己的产品或品牌。这些都是往年网球部承接的赞助,合作得还可以。” 宫本优茶听完后,眨巴眨巴眼,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一丝狡黠。 “呐,柳,今年我可不可以和网球部合作?” “你?”柳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是说宫本的甜品店?” 宫本优茶道:“那个也行,但我主要是想宣传新店。” “新店?!”丸井惊讶地吹破泡泡糖,“宫本你到底有几家店?” 宫本优茶回忆了一下:“都是母亲留下来的,现在还开着的大概有四五家吧。” 听到宫本的母亲,丸井就没再问了,反而好奇起新店:“在哪儿啊?” “东京,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宫本优茶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现在还没正式开业,我刚招到店员。” 丸井笑道:“还好赤也那家伙留堂了,不然听到这消息,今天就得拉着人去。” 宫本优茶微微弯唇,接着对柳、幸村他们详细说道:“那家是咖啡厅,可以做简餐、甜品、饮料等吃食,条幅、易拉宝网球部有需求也能做……反正我也不要求宣传量标,你们看看能用在什么地方就用在哪儿好了,只要包装是我们咖啡厅的就行。数量也不用担心,我会提前调其他甜品店的员工过去帮忙的。” 像这样大批量的订单,基本只供应大众口味的吃食,例如招牌咖啡、苏打水,饼干曲奇,面包等等,只要按照配方来,就算不是梓小姐自己一个人做的,口味也都大差不差。 “听起来不错,这样,食物这部分我们就可以解决了。”幸村思索道。 柳已经飞快地想好了这些吃食能用在何处,赞同道:“跟宫本合作的话,网球部就不用跟那些赞助商有太多牵扯了。”他们并不希望立海大网球部因为那些盛名变得功利化。 幸村笑着看向宫本优茶:“而且我们内部联系起来也方便,把这些交给宫本会很放心,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这样我们就少了许多工作了。” 三人一拍即合,很快敲定合作。 “接下来我们讨论节目的问题。”幸村例行询问大家,“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宫本优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等下,是我们这几个上节目吗???” “网球部的约定俗成啦,”仁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三年级的学长们忙着学业,这种耗力耗时的事情每年都是国一国二的上。去年就是我们和几个二年级的学长,今年……” 宫本优茶咽了口唾沫。 丸井严肃地起身:“我去把赤也拽来,一年级的崽子必须要为学长们分担!” 宫本优茶:“……” 几分钟后,懵逼的切原赤也拿着英语试卷被拉进了休息室。 “那么——”幸村精市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大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道,“老规矩,一人写一个节目放进去,抽出哪个我们讨论哪个,合适就定,不合适就下一个。” 宫本优茶:什么规矩?这么随意。 真田熟练地将白纸分成均等份,一人发一条。 宫本优茶和白纸条面面相觑。 身边丸井拉着赤也叽里咕噜解释了通目前的情况,切原赤也这崽子显得很兴奋:“呦西!这么精彩的事情当然要参加啦!我会好好想一个节目的!” 宫本优茶:“……” 十分钟后,真田捧着箱子开始收纸条,他闭着眼胡乱写了个《海的女儿》就将纸一揉塞了进去。 幸村坐在上首位,环顾四周后,蓝紫色的眸子盈盈地看向宫本优茶……的旁边。 “赤也,你来抽吧。” “哎?!”切原赤也惊喜地指着自己,“我吗?” “嗯对。”幸村精市笑得温雅如春,满桌子人只有赤也最兴奋,那还是把这个任务给赤也吧。 顶着墨绿色卷发的小少年喜滋滋地抱过箱子,伸手抽手不到两秒钟,手里就多了张纸条,他看都没看就高举起来喊:“我要念了!” 然后切原赤也清清嗓子,在一众前辈的注视下,双手展开纸条,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的内容:“节目:海的女儿……” 宫本优茶登时心头一跳。 不至于吧?! 他乱写的啊! 第一个讨论这个他不会被队友们掐死吗?! 就听切原赤也:“括弧……” 宫本优茶立马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是他,他没写括弧。 然而切原赤也却在这时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疑惑又忍不住发飘地念道:“……宫本。” 一瞬间,全桌的人都愣了一下,接着齐刷刷得将目光投向了一个角落。 宫本优茶的那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给呛住了:“叫我做什么……等等!什么意思?咳咳咳!什、什么?!” 切原赤也小心地缩了缩脖子,将纸条翻过来展开给大家看—— 【节目:《海的女儿(宫本)》】 “……………………………………” 宫本优茶咯吱一声拧断了自己手里的笔,语气冷飕飕地问:“谁,写,的?” 一片死寂般的氛围中。 “嘛……”慵懒随意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沙哑,轻快地承认道,“是我写的。” 仁王雅治眯着狐狸眼,笑得雅痞狡黠,在队友们的灼灼目光下,伸手一指冰蓝发少年的右脚,理直气壮道:“就宫本这个样子他能演什么?海的女儿不是找海巫以声音为代价换了双腿吗,那宫本可以演瘸腿的‘海的女儿’嘛……等等,宫本!你要做什么?” “宫本你冷静点儿!” “这都是可以讨论的嘛!你先把椅子放下……啊喂!你的脚不能跑!!” “你们拦着他啊!要死啦!!!” 第80章 【VIP】 老实说, 仁王雅治的提议还挺让幸村等人心动的,但最后大家还是看在队友的面子上——他们伤腿的宫本,哪怕单脚蹦跶也要倔强地举着那把椅子不肯放下——遗憾放弃了这个提议。 但仁王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总不能因为一场海原祭表演就让宫本伤势加重吧, 他最好还是能坐着或者…… “《睡美人》?”思维单线的切原赤也脱口而出,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前辈们明明都讨论到这里了,却没有说下去是因为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宫本优茶的椅子可还没放下呢。 “好啦好啦, 不闹了。” 乱局中,幸村精市弯着温柔的笑容,无奈地出手。 手中的椅子以一股柔和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拿走, 身体平衡被打破, 单腿站立的宫本优茶立马歪斜,半边身体都靠在早有准备的幸村的胳膊上,被稳稳扶住, 优茶清晰感受到了他看着纤瘦的身体里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甚至连幸村披在肩头的外套都只是被他撞得微微晃动,始终没有掉下去。 “不闹了,嗯?”幸村微微低头,蓝紫色的眼眸含笑看着宫本优茶,似是看透了他的“幼稚举动”。 宫本优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自己老老实实扶着桌子站好,再坐下。 他才没有想借机发泄一下这段时间被投喂的郁闷呢…… 但坐下后, 少年还是小小声对自家部长不服气地嘀咕:“我都吃胖好几斤了,腹肌也没了……” 幸村随手拍拍衣摆上的灰,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 见他果然下巴圆润了些, 忍不住笑道:“宫本还是胖点吧, 你的体重在男生里都算轻的,在网球部就更排不上号了。至于肌肉,纯粹是你养伤时间长,运动少导致的,伤好以后会练出来的。” 宫本优茶微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算是特别喜爱运动的类型,让他成天待在家里不动弹也没问题,但这次养伤时间真的太久了,走路都成问题,可不就让他闷坏了吗。 原先还没感觉,现在一看见丸井他们打球训练,他就手痒痒,只能闷闷地抓着网球拍练握力。 “但是说认真的,宫本,”幸村精市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运动员的身体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你的脚必须遵医嘱好好修养,训练缺少可以日后加倍赶回来,但一旦伤势留下了后遗症,不说断送你的运动生涯,以后日常生活都是问题,明白吗?” 这些话在每次宫本优茶受伤的时候幸村都会不厌其烦地说,不断地嘱咐,但宫本优茶依然每次都会耐心认真地听着,然后做出承诺:“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你放心,幸村。” 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欣慰地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点碰了下少年的眉心,笑叹道:“我知道宫本的承诺没有完不成的,但想让我彻底放心,还得是你彻底好了才行。”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闭闭眼,别过头,妥协般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拒绝大家的补品的……话剧也是,你们定吧……但能不能不要让我穿女装啊?” 幸村抱着手臂,歪头状似思考了一会儿,眼神瞄到少年不自觉露出的期待表情,顿时眉眼一弯,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如问问大家的意见吧?” 宫本优茶转头看着大家,琥珀色的清澈眼眸微微睁大,努力散发出真诚的光芒:“米娜桑,为了不拖累大家的进度,影响节目效果,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不参加话剧表演,你们说呢?” 网球部的少年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行!!!” —————————————————— 【迹部:你这家伙!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想干嘛?!邀请?什么邀请?】 宫本优茶眼角一抽,他在网球部休息室里的时候,怎么敢回迹部的信息或电话,但此时他只能好声好气地道歉加解释,然后将自己亲手写的邀请函拍下来,发给迹部景吾。 【迹部:原来是海原祭,哼,本大爷早就接到立海大学生会的邀请了,但既然宫本你如此诚心诚意,本大爷不介意多拿一张邀请函。】 哦对,迹部还是冰帝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这种学校间的交流活动他应当是早就知道了。 宫本优茶拍拍额头,看着手机上的「迹部景吾式发言」,心想,你其实可以介意的…… 【迹部:你们网球部今年还是话剧表演吗?】 【嗯。】 屏幕那端的紫灰发少年看着这短短一个字的回答,不禁哼笑着端起红茶杯,遮住嘴角的弧度。 既然宫本没有作出详细解释,说明他不想让他知道具体演什么。 看来今年立海大网球部的话剧表演可以期待一下…… 迹部景吾随手打了个响指,正在处理事务的秘书长闻声抬头,询问:“会长?” “啊嗯,如果立海大附中学生会送来海原祭的节目单,记得第一时间拿给本大爷。” “是,会长。”秘书长好奇地问道,“那边是有什么不对吗?” 忙碌的学生会会长头也不抬,很自然地答道:“没有,只是要去看一个朋友的演出。” 【不二:好呀,谢谢宫本的邀请,到时候一定带姐姐弟弟到场~你的伤怎么样了?】 宫本优茶放下给迹部景吾的邀请函,又拿起给各位朋友的,一一拍照发过去。 看到不二周助的回复,连忙回道:【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要修养,让你担心了。】 【不二:那就好。手冢也很担心你,之前犯人直播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看的,还好你最后没事。】 手冢国光吗?宫本优茶稍稍感觉有些惊讶,他跟手冢的交集就只有在东京体育用品综合店那次见面,没想到对方会记挂他。 【替我感谢手冢君,海原祭能见面的话,一定会好好招待大家的。】 接着,宫本优茶又相继给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发去了邀请。 至于工藤新一。 自他从大阪回来后就没再看见他人了,听兰姐姐说,是被工藤优作叔叔召唤去了美国,不清楚具体什么事情。优茶给工藤新一发消息,也只得到“不日将回”的答复。 宫本优茶心想,总不至于又是跑夏威夷去学习新技能了吧? Emmmm……前年是直升机驾驶,去年是潜水,今年……射击??? 优作叔叔 夏威夷这个组合真的是神奇。 黑子哲也的邀请函是宫本优茶直接上门送的,然后自然而然的又在黑子家吃了顿午饭。 宫本优茶道:“哲也可以邀请赤司君、绿间君他们一起来。我记得,赤司君是帝光中学学生会会长吧,那应该也收到我们学校学生会发的邀请函了。” “嗯,前几天赤司君有跟我提过。”黑子哲也泡好茶,一一给两人倒上,“小心烫。不过那天应该只有我和赤司君能到场。绿间君要去医院见习;黄濑君有拍摄任务;桃井同学是女生,晚上回东京不安全;青峰君估计没什么出门的兴致;紫原君嘛……” 黑子哲也顿了下,无奈地笑道:“他只对食物感兴趣,要是海原祭能让他随便吃,那还行。” 宫本优茶执着茶杯,浅笑道:“你能来就好,其他人随意,我又不介意。” 说到底,邀请帝光的其他人也只是看在黑子哲也的面子上而已,大概是在自家网球部待久了,他并不是很喜欢帝光篮球部的氛围。 黑子哲也也清楚,他并没有自己的朋友和朋友一定要做朋友的执念,对此也不觉得遗憾。 “到那天我可以提前去,给你帮忙。” “那我就不客气了,”宫本优茶从善如流地应道,“我的新咖啡店承接了网球部和本班级的一部分餐饮供应,海原祭那天我怕是闲不下来,网球部的同伴们又都有各自的任务。如果有哲也你帮忙,那我就轻松多了。” 宫本优茶没有厚此薄彼。 他自己班级决定下来的海原祭活动是「糖果屋」,顾名思义,就是用各种糖打造一个童话般的小屋(教室),客人们可以在里面品尝不同种类的糖,或进行搜寻特别糖果的小游戏,也可以直接购买糖果。 但糖吃多了会腻,宫本优茶跟班长山崎提议,自己可以免费提供咖啡机、咖啡豆以及相应的东西,只是咖啡杯必须用波罗咖啡厅的,他要用做宣传。 班长山崎痛快地答应了。 黑子哲也笑他:“你这算是同时做成两笔生意,忙点儿也应该啊。提前恭喜你开业大吉。” 宫本优茶不置可否,端起茶杯示意,“谢了。” ——————————————————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海原祭正式拉开帷幕。 当宫本优茶淡定得跟柳请假,表示上午自己要去本班级“坐台”时,丸井等人都震惊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去自己班级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宫本优茶道,“吃食不用担心,梓小姐会直接带人开车过来,到时候你们接收一下东西就好了。” “哦,那些我们不担心,你肯定是安排好的……”丸井文太下意识地回答道,回过劲儿来后又觉得不对,“等等!不是,宫本你、你……” 仁王雅治接口道:“去自己班级帮忙是应该的,但你这个样子……” 冰蓝发少年倚着墙,木质拐杖歪斜着夹在右胳膊下,左手插兜,弯着伤腿,就这么随意地站着,显得颇为漫不经心。 但这也不能掩盖他受伤的事实。 “你这个样子还去帮什么忙?山崎给你下任务了?”仁王有些不信。 从不因私废公的真田也说:“我去跟山崎说,你就在网球部坐着休息就行。” “不用,”宫本优茶无奈地站直身体,“我又不是高位截瘫,不至于。同学们都在忙,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而且我去了也是在那里干坐着。” 柳疑惑道:“那你去干什么?” 是啊,宫本优茶干坐着能干嘛呢? 不放心的几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一瘸一拐的宫本优茶后面,将人送到了班级。 山崎见这场景懵了一下,但大家都是熟人,他也没在意,挥挥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后,就扶着宫本优茶走到预定的位置。 “宫本!你就坐这儿就好了!”山崎拍拍手下的玩意儿,得意地说,“我特意给你挑的地方,阳光明媚但晒不着,一会儿客人们进来也不会挤到你,旁边桌子上有吃的喝的还有书,不行我就把你电脑给你搬来,足够你打发时间了!” “嗯。”宫本优茶随意应了一声,放下拐杖,在网球部同伴们诡异、惊诧、疑惑的眼神中,折身施施然坐在了山崎手下的……轮椅上,还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慢慢啜了一口品尝。 “糖放多了。” 山崎大手一挥:“一会儿给你换一杯!” “两倍奶,一颗糖。” “记下了!” 网球部众人:“……………………” 柳莲二清清嗓子,作为网球部代表踏出一步,礼貌客气地询问山崎:“请问,宫本坐在这儿……是有什么作用吗?”让你值得对他如此毕恭毕敬。 山崎惊讶地回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明显的问题你竟然还问?”。 他理所当然地道:“宫本坐在这儿就在起作用啊——凹个造型,吸引小姑娘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了!” 冰蓝发的少年像没听到似的,修长的手指伸到盘子上方,指尖捻起一块焦糖曲奇,轻轻地掰开,再不紧不慢地送进嘴里咀嚼,察觉到同伴的视线后他稍一偏头,露出一个清冷淡漠的侧颜,然后矜持疏离地微微颔首。 ——如果不论现在诡异的场合的话,是挺吸引人的。 网球部众人:“………………………………” 眼见着正直端肃的真田弦一郎额头青筋直跳,快要爆发了,山崎突然噗嗤一声,捧腹大笑道:“你们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仁王雅治嘴角一抽,扫视了一圈此刻变得多彩童趣,充满糖果甜香的教室,猜测道,“宫本不会是你们某个活动的主持人吧?” “差不多吧。”山崎神秘一笑,从旁边的储物柜中抱出一条薄毯,递给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配合地接过去,将毯子铺开盖在自己腿上,被一同遮盖住的,还有大半个轮椅。 山崎又偷偷摸摸拿了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解释给大家听…… * “部长!这里这里!”切原赤也拿着手机,兴奋地招呼身后的人,“仁王前辈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快点儿!” 幸村精市弯弯眉眼,好笑又无奈地摇头,“宫本的班里到底搞了什么活动,需要这么多人帮他测试?” “不知道啊!我们快点儿去看看!” 站在教室门口等待的仁王雅治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瞄到熟悉的人影,狐狸眼顿时一弯,偏头对屋里的人提醒道:“他们来了。” 屋里的众人立马开始行动,该坐下的坐下,该离开的离开。 门外的仁王雅治招招手,打招呼:“哟,这里~” 切原叽叽喳喳地跑过来问:“仁王前辈,是什么测试啊?你们都已经完成了吗?需要做什么啊?宫本前辈呢?” “puri~ 我们都做完了哦,你宫本前辈在里面。”仁王对上幸村似笑非笑的眼睛,眯着眼也是一笑,“不如我们进去说?很简单的测试。” “好。”幸村挑挑眉,兴致盎然地率先进去,搞这么神秘,他也好奇了。 “欢迎欢迎!欢迎大家!” 工作人员?山崎一见到人就热烈鼓掌,在幸村和切原打量糖果屋的时候开始介绍规则。 “这个测试其实是我们活动中的小游戏。很简单,在这个糖果屋里隐藏了五个「特质糖果」,只要能全部找出来,就会获得我们的惊喜大奖!不足五颗,我们会根据颗数不同给予不同的奖励。” “但这五颗「特质糖果」中有一颗最为特别,我们称之为「皇冠糖果」!但凡找到它的人,都会获得单独一份的特别大奖!” “规则就是这样,二位要不要试试?”山崎挂着热情的笑容问道。 “我要!听起来很有趣哎!”切原迫不及待地举手。 仁王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低沉的嗓音提醒道:“还是让部长先来吧?” 切原眨眨眼,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哦对,幸村部长先!” 幸村精市抱着手臂,笑哼了一声,他可不觉得仁王雅治是要赤也礼让他,八成这游戏有什么陷阱。 不过……幸村慢慢巡视过房间,丸井和柳坐在一张桌子边,正在看他们说话,真田和桑原不在,而宫本…… “宫本,你怎么坐轮椅了?”幸村挑眉问。 宫本优茶拨弄着银勺淡定地道:“班长让我坐在这儿吸引客人。” 幸村失笑,赞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宫本优茶悄悄抬眼看向幸村精市。 今日只穿着学校制服白衬衫、黑西裤的蓝紫发少年依然光彩照人,温雅清隽,挽起的袖口被理得整整齐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手腕,他开始在房间中搜寻,一步一步踩在贴满糖纸的地板上,像误闯入糖果屋的王子。 这个王子不仅外貌出众,眼力还了得,在一大片流光溢彩足以晃花眼的彩糖中,精准地找到被半掩埋的「特质糖果」。 丸井不甘心地道:“哎,我应该直接把糖埋进最里面去。” 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时间有限,他们把幸村叫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把时间都浪费在前四颗糖果上的。 果然,十分钟左右,幸村精市就把四颗「特质糖果」交到了山崎手中。 “找的有点儿简单。”幸村实事求是地讲,接着就是无奈地笑,“难点不会都在那颗「皇冠糖果」上吧?” 山崎笑嘻嘻地道:“幸村同学还继续吗?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高难度哦!” 幸村重新挽了挽袖子,虽然笑容不变,动作却颇为麻利,眼里透露着兴味,不置可否道:“都说是高难度了,我当然要挑战一下了。” 这次幸村把他刚才忽略过去的细微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但依然没有看到糖果的踪影,而且在这个色彩绚烂的糖果屋里待久了,人的视力会变得模糊,对色彩的感知度和敏锐度也会下降。 幸村不禁闭了闭眼,下意识地想看些干净单调的东西“洗洗眼睛”,一偏头却望进一双淡色如琉璃的眼眸,对方浅蓝色的头发比天空还要干净,每一次看到都会触动画家的神经。 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忽然笔直地向宫本优茶走去。 少年似是疑惑不解,微微歪头以作询问,幸村精市却不为所动,脚步停在轮椅半步距离,俯身覆盖在少年上方,双手自然而然地搭放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温柔地笑着,慢条斯理地问:“呐,宫本……最后一颗糖果不会在你这里吧?” 头顶上方被幸村的阴影遮盖,宫本优茶的身体随之后仰,直到靠在轮椅背上,彼此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嗅见对方衬衫前襟上传来的淡淡的木质香气。 优茶忍不住想,幸村还真的是日复一日,坚持如一日得在照顾天台的花草呢。 但表面上,少年的神情却比谁都淡定,摇摇头道:“没有哦。” 幸村不言不语,屈肘摊开纹路浅淡的手心递到他面前,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宫本优茶顿时憋不住笑了,细碎的笑意染上眼尾,他笑骂道:“你太霸道了幸村,这个游戏是让你找,不是问我要!” 幸村精市慢慢低下头,眼神如有实质般从上到下扫了眼少年周身,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确定我自己来找?” 宫本优茶耸耸肩,“规则是这样的。” “行。”幸村笑着点点头,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掀了宫本优茶腿上的毯子,没在轮椅周围发现糖果后,又将目光放在优茶本人身上。 宫本优茶眼看着幸村探出双手伸向他的腰,那架势似乎想要直接把他抱起来,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说道:“你不能硬把我弄起来!” 幸村精市动作一停,好笑地睨他一眼:“想什么呢?”接着双手转向,直接抄进宫本优茶的腰后,摸到装有糖果的锦袋后,将其从他腰带上解了下来。 “啪啪啪!祝贺祝贺!”山崎带头鼓掌。 “哦呼——!”丸井围上来祝贺,“不亏是部长!啊,还好真田走了,要不然他眼神一暴露,幸村只会找得更快吧!” 切原傻眼:“原来最后一个在宫本前辈身上!这、哪个客人敢去搜啊?” “哈哈哈!”山崎笑道,“教室就这么大,不增加难度那我们岂不是血亏!” 仁王遗憾道:“还以为幸村会真的把宫本架起来搜呢。” 游戏结束,幸村胜利。 但松了一口气的却是宫本优茶自己。 “幸村你真的是……”宫本优茶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感觉,“你是游戏bug!” 幸村精市在队友们心满意足的讨论声中,一上一下地扔着锦袋,对宫本优茶的控诉付之一笑,问道:“原本你们是怎么设想的呢?” 山崎笑嘻嘻道:“我们的预想是让客人们自己想办法,让宫本主动离开轮椅。看来这个想法对熟人不起作用呢!” 宫本优茶斩钉截铁道:“不会再有人像幸村这么直接的了!” 然后,在海原祭正式开始后,宫本优茶的朋友们相继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VIP】 “宫本, 看这里!” “宫本同学~” “宫本宫本!这儿!” “宫本……” “宫本!” “你们够了啊——!” 被团团围在中间的冰蓝发少年紧紧握着轮椅把手,气得眼睫毛都在颤抖,脸上清冷的神情被彻底打破, 双颊染上淡淡的绯色。 他忍无可忍地恼怒道:“这个游戏是让你们想办法劝我主动离开轮椅!不是逗……你把你手里的毛线团给我放下!” 被指着怒吼的不二周助暗自遗憾地收起手中的毛球,结束了逗猫……不是,逗宫本的活动, 面上还带着笑眯眯的温和笑容,柔声劝道:“嘛, 宫本,大家也是喜欢你啊。” 被一群人叫得脑瓜子疼的宫本优茶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要不你替我坐这儿?” 不知道是哪个崽种把幸村精市等人来测试游戏的消息传了出去, 海原祭一开始,宫本优茶的班级就迎来了乌泱泱的客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本校的同学们, 加上上次直播绑架的事, 使得很多人一直对宫本优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趁此机会全都跑来看热闹了。 山崎收钱收得开心, 嘴角一直咧到耳朵根, 可苦了宫本优茶,他一刻不得闲,一直坐在原地“陪”客人们玩游戏,还不能让他们轻易发现最后的一颗糖在他这里, 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轻易起身让客人们“得逞”, 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冷、疏离、“我很贵你不配”的气场, 使得许多人铩羽而归。 结果这个游戏的名头伴随着一波又一波失败的客人们, 越传越广, 越传越离谱, 好好的一个找糖游戏最后演变成了“逗宫本同学笑”“吸引宫本同学注意”的挑战。 甚至不二周助等人一进校门,都没等宫本优茶派人去接,他们只在校园里听了两耳朵,就准确无误地直奔「糖果屋」来了。 宫本同学表示:“……”快点儿让他下班!!! 不二周助是带着弟弟不二裕太、姐姐不二由美子,和青学网球部的朋友们一起来的,但不二由美子对糖更感兴趣,正在采购,不二裕太有点儿害羞,不好意思上来“逗”宫本优茶。 其他网球部的少年们不是也害羞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游戏“匪夷所思”不能玩——后者代表人是手冢国光——于是最后围着宫本优茶转的就变成了不二周助和同伴菊丸英二,以及其他几个零散的游客。 游戏进行了一轮一轮又一轮,开始宫本优茶还能对客人们保持礼貌客气,现在的他已经能果断粗暴地说出“逐客令”:“你们走吧,我不会起来的。” 零散的游客们叹了一声,自觉离开了。只剩下青学的人还在。 主要是不二周助还想试试。 他知道刚才是闹着玩的,于是他问:“所以正确规则是怎样的?” 宫本优茶对朋友明显更有耐心,按照剧本说出官方台词:“恭喜你,客人,「皇冠糖果」确实在我这里,但你要想办法取得,不能直接问我要。” 不二周助屈指抵着下巴,打量着少年和他的轮椅,笑问:“可以上前搜吗?” “你可以搜,不能的地方我会告诉你。” 本来还有一句对普通客人“不能碰我”的限定,但基于对方是他的朋友,不二又一向有礼,被碰触到身体一两下也没什么,宫本优茶就没说。 “好。”不二周助笑眯眯地点点头,上前一步蹲在宫本优茶跟前,慢慢揭开优茶腿上的毯子。 “会冷吗?”他中途停了一下,只要优茶喊冷他立马就盖回去。 其实会感觉有一点点凉,但宫本优茶浅笑摇头:“不冷。” 不二周助没说什么,抱着毯子大致扫了眼轮椅四周,没发现东西后,就将毯子叠好盖放在宫本优茶腿上,自己一边上手在轮椅缝隙里搜寻,一边和宫本优茶搭话:“你只说自己的脚好些了,好到什么程度了?能站起来吗?” 宫本优茶低头看他搜,诚实回道:“偶尔站站没问题,走路还不行,还得拄拐。” 不二周助瞄了眼靠在墙边的拐杖,抬头笑着看他,问:“那,这一上午有多少人找到「皇冠糖果」了?” “不算网球部的大家的话……”宫本优茶想了想,“两三个吧。” 那是海原祭刚刚开始的时候,来的几个都是本校的女生,宫本优茶看她们束手无措,想靠近他又不敢的样子,便放了个水,让她们展示下才艺就起身了。这之后被山崎发现提醒后,就没再干过了。 “算上没找到的,那也站起坐下好几次了……”栗发少年低声喃喃道。 “什么?”宫本优茶没听清。 “没事。”不二周助笑了笑,忽然转口问,“宫本是不是胖了点儿?多沉了?” 宫本优茶有些羞赧:“养病期间是补的过头了……现在有……47?50?” “唔,那也没有补的过头,挺轻的。”不二周助歪头道。 宫本优茶没说话,低头看着跟他体型差不多,纤细修长的不二周助,眼里的意思很明确:咱俩谁也别说谁。 “呵呵。”笑眯眯的栗发少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腕,喃喃着宫本优茶听不懂的话,“有点儿困难……但应该还可以。” 宫本优茶疑惑问道:“你在说什么?不二……呜啊!!”!!!宫本优茶浑身僵硬地看着天花板。 什么鬼?! 不二周助把他抱起来了???! 紧接着他听到菊丸君热情兴奋的声音:“找到了!哟呼~竟然藏在宫本君的腰后!好狡猾!” 短短几秒,不二周助轻笑着把怀里的少年放回到轮椅上,放松着手腕,带着歉意和笑意说道:“抱歉了宫本,实在不忍心你再站起来一次。” 刚体验了一次公主抱的宫本优茶此刻还一脸空白,“……” 菊丸英二飞扑过来挂在不二周助身上,笑容得意地冲宫本优茶挥了挥锦袋:“青学大作战——成功!谢谢宫本君喵~” 他的搭档大石秀一郎腼腆地摸摸后脑勺:“哎呀,无论如何都不想在立海大的正选面前失败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听到这话的宫本优茶顿时又陷入崩溃混乱中:什么?就为了这个?!你们就为了这个?!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他牺牲大,还是不二周助牺牲大。 但目前的情形可能就是不想让宫本优茶好过,大石秀一郎的话刚一落下,糖果屋门口就传来熟悉又华丽的嗓音。 “什么立海大的正选?什么失败?啊嗯,宫本在这里吧,人呢?啧,这不华丽的装修……嗯?手冢你竟然也在?哼,让本大爷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让你驻足。” 宫本优茶:涉及到网球和手冢国光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又话痨啊迹部景吾!!!你别看你快走啊!!! 他无力地抬眼看去,迹部少爷难得今日没穿学院制服或网球部队服,紫色连帽衫休闲又帅气,颈间银质项链垂落在他深邃的锁骨上闪着碎光,徒增性感——大概就是女生们说的“可以在锁骨窝里游泳”的那种性感。 精致到头发丝的少年昂首踏进糖果屋,瞬间使糖果屋的格调升了一个档次,以宫本优茶男生的角度看,也觉得迹部的面相无可挑剔,就连皱眉嫌弃都好看得不行。 但此刻他无心欣赏,只想让人赶紧走。 “日安,迹部。”手冢国光淡声道。 “啊嗯,日安。”迹部景吾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面无表情的宫本优茶身上,好奇道,“你们在干什么?” 宫本优茶别过脸去不说话。 不二周助贴心地代为解释了一番他们在玩找糖果的游戏。 “哦?”迹部景吾戏谑地打量着轮椅上的清冷少年,“听起来很有趣,宫本你是npc?本大爷也要玩儿。” 宫本优茶冷硬地说道:“刚结束了一轮,我们要清场重新布置。” “行。”兴致盎然的迹部景吾很好脾气地道,“正好我和桦地、忍足他们走散了,等等他们。” 还有人来? ——宫本优茶的第一反应。 但还没到换班的时间他就得完成工作,宫本优茶认命地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对视一眼,笑着告别:“那我们再去网球部那里逛逛,等节目开始我们再见哦,宫本。” ……哦,还有节目,那个该死的话剧表演。 宫本优茶空白着脸点头,机械性地倒了杯咖啡,给自己压惊。 说是清场,但不可能把所有客人都赶出去,所以参不参加小游戏是进门前游客就要决定的,如果参加的话,就暂时不能进门,等布置好了再分批进,而糖果屋里的其余游客会看着山崎他们藏糖果,但都很有礼貌地不会给提示,甚至还会帮助山崎他们。 迹部景吾走进来是个意外,第一是他进的太快,第二,估计山崎是看大少爷的样子以为他不会纡尊降贵玩这种游戏,所以连问都没问。 藏东西本来很快,但因为宫本优茶知道以迹部景吾的智商,他肯定已经猜到有一颗糖果在他这里,所以嘱咐山崎将其他四颗糖果藏得隐秘一些,就这样多花了一些时间,正好等到忍足和桦地到来。 等迹部、忍足和桦地再进来时,敬业的少年已经重新倒好咖啡,放好曲奇,摆好了姿势。 “还挺装模作样。”迹部景吾嗤笑了一声。 忍足侑士无奈地看着好友:“分明是你担心宫本,巴巴地跑来立海大,怎么这还怼上了?” “谁担心他了。”迹部景吾轻踢了忍足一脚,“赶紧找。” “嗨,嗨。”忍足侑士任任劳任怨地搜寻起来,还利用他的魅力和话术和糖果屋里的女生们搭话,来获取情报,把宫本优茶看得叹为观止。 到底是游戏,也没算他们作弊。 桦地崇弘,宫本优茶对他不熟,之前没怎么见过,只看见他跟在迹部身边,替迹部爬上爬下,沉默寡言;大少爷偶尔蹲下找找东西,剩余时间就是插着口袋,看桦地找。 但宫本优茶饶有兴致地发现,迹部一直在走位替桦地隔开人群,免得被误撞误踩,感觉这对组合也挺有意思。 不过回想自己回国后遇见的少年们,大家都是那么优秀那么努力又如此可爱啊,优茶心地柔软地想。 三个人找起来就是快,十几分钟后,宫本优茶收到了四颗「特质糖果」,而迹部景吾不出意外地盯上了他和他的轮椅。 宫本优茶坐正身体清清嗓子,刚要说明下面的规则,就听一声清脆的响指。 “啪——”矜贵优雅的大少爷抬抬下巴,向桦地示意,看着宫本优茶的海蓝色眼眸里写满了戏谑。 那种被支配的感觉霎时又侵袭了宫本优茶的预感! 他马上喊停,但桦地只听迹部景吾一人的命令,根本不停步,整个人像座小山一样向优茶倾压过来! 宫本优茶赶紧对迹部景吾道:“规则是不能硬来不能搜我,你快让——呜啊啊啊!!”!!!艹这双脚离地的感觉是真的吗?! 柔软的心摔得稀巴烂,宫本优茶一脸空白,“……” 新一哥哥,我呼吸到了高度两米处的空气。 冰蓝发少年低下头——是的,他现在比迹部景吾他们都高!他低头瞪着迹部景吾,腋窝下驾着的大手来自桦地崇弘,他整个人离地面差不多有三十公分! 宫本优茶头疼不已,虽然桦地比不二周助健壮多了,但他也不敢挣扎,生怕两个人一起摔了,只能气愤地指责迹部:“都说了不能搜我!你要听规则的啊!” 迹部景吾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满脸无所谓,就快把“规则是什么?本大爷就是规则”这几个字刻在身上了,旁边的忍足侑士试图维持着他的礼仪和风度,但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是默默地侧过头去,忍笑忍得浑身发抖。 “行,不能碰你是吧?”紫灰发少年叹了口气,那姿态活像是在说“你真麻烦,但谁让本大爷宠你”,然后手指一碰又是一个响指。 宫本优茶都快对这个声音ptsd了,下一秒就觉得自己位于半空中的身体有规律地晃了晃。 ……晃,了,晃…… 少年彻底呆滞了。 糖果屋满屋子的工作人员和游客们就看到,冰蓝发的少年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被另一个高大的男生驾着腋窝轻而易举地举起来,晃了晃,又晃了晃,然后“啪嗒”一声轻响,某个眼熟的锦袋从“布娃娃”身上掉落下来,与此相反的是,有什么白色透明的、像阿飘一样的东西从少年的嘴里慢慢飞了出去。 哦,那是少年的灵魂啊。 …… “噗!” “哈哈哈哈哈哈宫本、宫本他哈哈哈哈哈!” “太惨了太惨了,本来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上是个轻松的活,没想到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哈哈哈哈哈是我们不收费能看的吗?!” “哈哈哈哈我们之后、之后不会被宫本暗杀吧哈哈哈哈!” 迹部景吾弯腰,手指勾起锦袋拿到手中,一边示意桦地可以把“娃娃”放下了,一边随手拆开锦袋,旁边的山崎想阻拦又不敢。 「皇冠糖果」并不是噱头,真的是他们班级请著名甜品师手工制作的糖果,但因为资金有限,一共就做了四个,真正拿出来的就这一个,放在锦袋里作为游戏的道具反复使用,这也是为什么宫本优茶一直把糖果放在身边的原因,一旦有游客找到,他就要回收糖果。 但此刻宫本优茶……不说也罢。 山崎也没想到迹部景吾就这么把锦袋拆了,虽然他们是有备用的……但还是好心疼!!! 大概是山崎痛心的表情太生动,迹部景吾一眼就看见了,他满不在乎道:“就这破糖果你有什么好心疼的?本大爷找到了就是本大爷的。” 破、破糖果! 咻——贫穷的山崎又中了一箭,默默捂住胸口。 迹部景吾垂眸打量了番手心的糖果,只有女生半个巴掌的大小,半透明的琥珀色,皇冠形状,做得小巧精致又漂亮。 挑剔的大少爷毫不留情地评价道:“确实不怎么样。”接着又道,“但颜色还行。” 他摆弄了下糖果,抬眼看着瘫在轮椅里“气若游丝”的宫本优茶,直接伸手摆正少年的头,将皇冠放到了他毛茸茸的头顶。 茫然的宫本优茶顶着小皇冠:“?”下意识地不敢动。 迹部景吾退开两步,歪头欣赏了半晌,嘴角勾出一个笑容,“这样看顺眼多了。” “咔嚓!”忍足侑士看了看手机屏幕,自觉地递给迹部。 “发给本大爷。” 忍足侑士比了个“OK”的手势。 “你真是……”宫本优茶被不按套路出牌的迹部搞得身心俱疲,眼看着换班时间到了,他直接把头顶的糖拿下来塞嘴里吃了,撑过拐杖起身。 “去哪儿?”迹部景吾好笑地问。 “起开。”宫本优茶只想赶紧离开,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待着,他咬着糖含含糊糊道,“我要下班了。” 迹部低声笑了笑,“行,那一起吃饭吧。”说完就强行将人带走了。 留下山崎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流泪。 虽然糖果无法再用,但……宫本……这个败家子……都不好好欣赏欣赏就那么拿下来吃了……三千日元一颗糖……呜呜呜。 “山崎!山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生,满脸兴奋地抓住山崎胳膊,“好消息!你肯定想不到……你怎么了?” 山崎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问:“你说,什么消息?” “哦哦哦,”男生也不在意,兴奋地说出他听到的内容,“迹部少爷刚才说要赞助我们班糖果!就那个旗下有无数高级餐饮品牌的迹部啊!随便来一个我们就赚翻了!”!山崎一个激灵,瞬间满脸红光,满血复活! ——宫本!你果然是吉祥物!!! * “……不用吧。”宫本优茶想阻拦没阻拦成,“你不用这样,迹部,一颗糖而已。” 他倒不是假好心,而是最开始班级讨论的时候就决定了,其中一颗「皇冠糖果」最后会送给提供咖啡赞助的宫本优茶,所以刚才优茶那么痛快地吃了糖,其实是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而且班里还有三颗,足够用了。 “啊嗯,本大爷还没那么小气。”迹部景吾点点泪痣,不在乎地笑道,“再说,你一个班级能耗费多少钱?给你塞再多赞助你也吃不下,那点钱就当本大爷买你照片了。” “……”宫本优茶真诚发问,“要不我给你钱,你把照片删了?哦,还有忍足的那一份。” 藏蓝发少年忍着笑:“我那份照片可以删,我不要钱。但迹部……我可劝不了。” 而迹部嗤笑:“本大爷缺钱?” 宫本优茶无话可说。 他换个话题问:“你们有想吃的吗?” “都行。”迹部随口道。 宫本优茶面无表情:“一般说‘都行’的,嘴都格外挑——尤其是你。” 迹部景吾挑挑眉,道:“本大爷喜欢吃烤牛排,约克夏布丁……” 宫本优茶直接回头问:“忍足想吃什么?” “喂!你这家伙!” 忍足侑士噙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回问道:“立海大有什么?” 迹部哈哈大笑。 “……”宫本优茶不想招待冰帝的人了,他想走了。 忍足推了推眼镜,笑道:“开玩笑。我们不清楚海原祭都有什么,还是宫本推荐吧。” 宫本优茶也懒得动弹了,直接将人带往网球部休息室,解释道:“我有家咖啡厅,今天我们的午饭都是咖啡厅送来的,一起去吃吧。” “山珍海味没有,但食材绝对新鲜。只有一条,”宫本优茶推门前特地嘱咐道,“不许吵架。” 两分钟后。 “哼,立海大网球部的新一代都是这样子的家伙吗?” “啊!你这个自恋狂!在立海大的地盘上还敢说这种话!我要染红你!!” “哦呀~好久不见,立海大的诸位,还没祝贺你们全国大赛优胜。” “哪里哪里,我们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嗯哼,冰帝也不会止于现状,明年绝对会令诸位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好,我们等着,我们可是要实现‘立海大三连霸’的目标呢!” …… 宫本优茶狼狈地捂着耳朵,缩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吃着他的特质乌鱼子意大利面。 一想到晚上还要在这群人面前表演那糟心的话剧,他就想……再来一盘! 第82章 【VIP】 夜幕降临, 校园里被装饰一新的路灯相继亮起,对节目演出感兴趣的游客们跟随志愿者的指引,纷纷前往立海大的大礼堂。 能被选中上海原祭晚会的节目都是精品, 开场几个歌舞表演和小品反响极好,看到观众们的反应,主持晚会的学生会成员纷纷松了半口气。 但前面的观众有这份闲心雅致, 后台却是忙得人仰马翻。 “快!把衣服都拿过来!” 话剧社的成月社长宛如一个司令塔,指挥得众人团团转。 正在被摁头上妆的丸井文太皱着脸, 忍着脸上的不适问道:“我们是倒数第二个的压轴表演,不用这么早准备吧?”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帅哥挺多,但真正有排演话剧经验的一个没有, 所以连续几年的海原祭,网球部的节目全都是由话剧社和网球部联合出品。 但话剧社有自己的节目, 所以网球部节目的表演者只能是网球部的人, 成月社长她们只帮忙处理幕后工作。 现在手握两大社团掌控权的成月丝毫没有得意的心情, 站在后台中央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个人用。 听到丸井的吐槽,她立马怼了回去:“未雨绸缪懂不懂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表演话剧, 不知道意外总是来的很突然嘛——喂你!那个不能放在那儿, 会绊倒人的!放桌子下面去!” “哦哦哦!”被凶了一句的男生完全不敢顶撞自家社长,老老实实又把道具箱搬了起来。 丸井文太咽了口唾沫。 是不是每个社团的当家人都这么恐怖如斯啊? 另一边的仁王雅治也在跟化妆师打商量:“能不能不要睫毛膏?舞台离那么远观众看不见的。” “不行,要精益求精。舞台下的观众看不见细节,但录制晚会的高清镜头会怼在你们脸上。”充当化妆师的女生也是话剧社的, 闻言毫不客气地拿粉饼按压上仁王的脸, “放心啦仁王同学, 我们话剧社的化妆品都是最好的, 不会让你们过敏的啦!” 仁王雅治抽抽嘴角:“其实我们也不是很在意那个录制……” 谁想要这种黑历史每年每年被记录下来在立海大永流传啊! 说是化妆, 但对于男生们就不会像女生那样上全妆, 丸井和仁王他们意思意思挣扎一下就算了。 ——但还是有例外的。 “我不要!!!” 突然的凄厉惨叫声吓到了后台的一众人,连马上要上台的学生都好奇地看过来。 “那是……一年级的切原君吧?怎么了?他副部长又训斥他了?” “不是啦!真田君哪有那么恐怖?我听说切原君今年要穿女装哈哈哈哈!” “哦呼~女装算是每年男子社团的‘虽迟但到’系列了吧哈哈!” “反正饱眼福的是我们啦~嘻嘻!” 那头,切原赤也抱着缀满蕾丝花边的裙摆,头上戴着长长的假发就仓皇跑出了更衣室,在化妆室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打转。 后面紧追他的女生急得汗都流下来,还要温言相劝:“切原君你别跑啊!你演的是公主,必须化妆啊!” 切原赤也跑到自家前辈们的身后紧急刹车,满面通红地探出头,羞恼地吼道:“化妆你就好好化!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迎着男生们的视线无辜地说:“胸垫啊……你不会以为演公主就穿个裙子戴个假发就完了吧?” 网球部众人:“……” “那个就不必了。” 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穿着黑色军服的少年拄着拐从女生身后的更衣室转出身来,比起同伴们或多或少泛红的脸或耳根,少年直面“女性用品”面不改色,被扫过暗金亮粉的眼角在灯光下闪着细光,散出一片冷然之色。 宫本优茶顺手从道具果盘里拿了两个苹果扔给切原赤也,淡然道:“他用这个也能出效果。” 女生:“……也……行吧?” 幸村精市眼中难掩惊艳地看着军装少年,真诚地赞道:“很帅气。” 宫本优茶浅笑着环视一圈,“大家也不错。”除了赤也。 羞愤的小学弟背过身去,将两个大苹果藏好,整理好衣服后才转过身来,羡慕嫉妒地看着宫本优茶:“呜呜呜不是说好让宫本前辈女装的吗怎么又成我了?” 冰蓝发少年眉梢一挑,被眼妆刻意突出的凤眼顿时变得冷艳又凌厉,他一手拄着拐,只能低头用牙咬住白手套边缘给自己套好,闻言淡声反问:“赤也你说什么?” 切原赤也浑身一抖,抱着蕾丝裙摆疯狂摇头。 “很好,”宫本优茶点点头,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最霸道的言论,“等着我去抢你吧,公主。” 切原公主:“……” —————————————————— “在遥远的纳西大陆,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当每一只深渊魔龙成年之后,都会去最强大的王国抓一位公主当他的妻子,被抓走的公主自此杳无音讯,尸骨无存。 传说流传了几百年,都没有人在纳西大陆发现魔龙的身影。 但就在今年,我们王国的晨曦公主却被突然现身的魔龙抓走了! 而故事,就从这儿展开——” 抛去旁白里的那些修饰名词,“这听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故事,”忍足侑士摸摸下巴,“后面就是骑士或者邻国王子闯深渊、杀魔龙、救公主了吧?” 迹部景吾饶有兴致地看着舞台上娓娓拉开的帷幕,指尖点着泪痣,道:“啊嗯,在休息室的时候听幸村提过一句,说是冗杂了多个故事的新剧本,且看看吧。” 帷幕拉开,富丽堂皇的宫殿出现在观众眼前,端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旁边的侍卫长在尽心尽力地劝慰他——这是原本应该呈现出来的场景。 而实际上。 头戴王冠,身披红色大氅的仁王雅治慵懒舒适地靠在王座里,一双狭长的眼眸做起“皱眉叹息”的动作来都有种装模作样的假态,仿佛一只吃了鸡还要假惺惺的狐狸。 仁王国王叹道:“吾可怜的女儿,她那么娇弱可爱,怎么能在深渊魔龙的利爪下生存?光明女神在上,请救救吾的女儿吧!” 仁王雅治的台词功底还是不错的,哀婉的语气将担忧和焦急都表现了出来,只是看到他表演的熟人们都忍不住想笑。 菊丸英二挠挠脸颊:“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喵~” 不二周助笑道:“我更好奇真田君的表演。” 匆匆赶来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同好奇地看着台上:“这是茶茶的同学们吗?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真田侍卫长手握剑柄,一身银光闪闪的骑士装将他挺拔健壮的身躯完美展现出来,他本身属于武士的气质也与骑士身份相得益彰,只是语气太生硬,生生将劝慰说成了宣言:“陛下放心!晨曦殿下不会有事的!” 不二周助抵着下巴猜测:“所以是真田去救公主?” 下一刻,就有人提议道,王国境内来了一位武艺高强,身份高贵的王子殿下,虽然对方刻意隐瞒身份欲游历各国,但国王陛下可以试着求助他,说不定对方会同意帮忙。 等人说完,真田侍卫长黑着脸道:“若以晨曦殿下相许为妻,想来王子会愿意出手。” 后台还没上场的丸井文太吐槽:“这话说的……侍卫长一定是喜欢公主吧。” 桑原诚实地回道:“剧本里没这个设定。真田他一定只是因为不赞同用这种方式来救公主才黑脸的。” 国王陛下立马着人去请王子。 “嗯?”迹部景吾看着台上身穿白色军服,温雅清隽的王子殿下,略带惊讶地挑眉,“竟然不是宫本,是幸村?那宫本是什么角色?” 国王诚恳得向王子表达了自己的请求,并许诺,若是能将晨曦公主救出,他便将公主许给王子。 幸村精市不由自主地想到装扮后的“切原公主”,弯着温柔的笑容真诚地道:“公主殿下此番受苦,是受害者,不应当作为救命的条件被随意嫁出去。陛下放下,就算没有约定,我也会尽全力诛杀魔龙,救出公主。去往深渊的路艰难危险,我一人上路即可,就不要牵累无辜的人了。” 台下被王子殿下帅到的女生们呜呜叫着:“幸村君真的太温柔了太绅士了!公主怎么能不嫁给他?!” 而知情人士们皆是呵呵一笑,幸村说不想娶公主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话,不是台词啊! 于是,王子殿下骑着白马,带着宝剑上路了。 深渊外有一片深渊森林,森林里怪事频生,旁人不敢轻易踏入。 王子在路过一片蔚蓝色湖泊的时候,突然被无风自起的水浪卷进了湖里,等他再从水里爬出来时,宝剑和白马都没了。 这时,湖泊中央卷起一道漩涡,一个披头散发湿漉漉的人影抱着三把宝剑飘了上来,慢悠悠地问:“年轻人,你丢的是这个金宝剑,还是这个银宝剑,还是这个铜宝剑呢?” 幸村王子抱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丸井水鬼,道:“都不是,我丢的是不锈钢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的观众们顿时乐翻了天,气氛越来越热烈。 披头散发的丸井水鬼也想笑,但他还得憋着说台词:“诚实的年轻人。你是要去深渊诛杀魔龙吗?那你的宝剑可不起作用。这样吧,我送你一把特质匕首,只要在魔龙身体的随便一个位置轻轻一划,就能解决掉他。” 王子殿下谢过水鬼,带着镶满宝石的匕首徒步上路。 在路过一片枫叶林时,他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夜幕降临,枫叶林中弥漫起厚重的白雾。 王子静观其变,只见迷雾之中有一青衣身影提着红灯笼漫步而来,脚步空悬于地面,似鬼似妖。 吊着威亚的柳莲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缓声问:“阁下为什么会走到这里,再往前就是深渊了。” 幸村王子警惕地回道:“我正是要往深渊而去。” “那里可是有恶龙。” “我知道,”幸村王子举起匕首,“他抢夺了晨曦公主,我要杀了他把公主救出来。” 携带枫叶而来的青衣鬼妖幽幽叹了口气:“好吧,但光靠这把匕首你可杀不了他,提着这个灯笼吧,它会为你指明方向。” 王子殿下谢过青衣,拿着匕首,提着红灯笼继续前进。 深渊的入口暗无天日,寸草不生,只有一个黑衣守卫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桑原举起手里的剑:“此乃吾之主人休憩之地,尔速速离去!再踏进一步,休怪吾不客气!” 王子殿下无所畏惧地举起了匕首。 一番打斗看得观众目不转睛,他们都知道高.潮部分要来了,身体不禁向舞台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有女生掰着手指头算:“果然只有宫本君没有上场了!他就是魔龙吧?宫本君和幸村君对打!呜呜呜搞快点!” 黑衣守卫不敌武艺高强的王子,含恨而死。 手染鲜血的王子殿下收敛了笑容,神情凝重地踏入深渊。 “幸村君冷着脸的样子也好帅啊!” “就是有点儿吓人……” 深渊的最深处并不是如世人所想的那样冰冷荒芜,相反,这里有温暖的火烛,柔软的地毯,整洁的桌椅和精美的装饰,抬头看去,还能从洞顶看到星辰满布的夜空。 王子殿下踏入这里,神情有点儿恍惚,这里不像是魔龙住的地方,倒像是…… “人类。”冰冷无情的嗓音轻慢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随着角落的舞台灯光渐渐亮起,高坐在黑色王座上的少年进入观众们的视线。 黑色军服掺杂着暗红色的丝线,包裹着少年修长纤细的身体,白皙的侧脸上蔓延着不详的纹路,只有冰蓝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本就清冷的嗓音更像是掺了冰块似的刺骨寒凉,他只静静坐着,就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 王座之上是造型诡谲的魔龙雕像,王座之下是吓得瑟瑟发抖的晨曦公主。 “卧槽……”台下的铃木园子喃喃着,“这道具绝了。” “是茶茶绝了吧。”毛利兰愣愣地看着“魔龙”,“虽然猜到他演反派,但没想到……” 台上的幸村精市再一次直面上妆后的宫本优茶,还是忍不住为之惊艳,更不用说第一次见到这样造型的观众们了。 忍足侑士赞叹地笑道:“我要是个女生,这就爱上宫本了。” “那你爱的也太肤浅了。”迹部景吾哼笑着,眼神盯着少年沾着暗色金粉的鬼魅眼角,“啊嗯,还算华丽。” 女生们已经无法呼吸了,一边是象征白色和正义的幸村君,一边是象征黑色和反派的宫本君,她们既想看相爱相杀,又不想其中一人“死掉”,“呜呜呜太难抉择了!” 不用她们抉择,台上的演员们只会按照剧本演下去。 王子殿下看到酷似人类的魔龙有些下不去手,跪在王座下的晨曦公主惊喜地冲他喊:“你一定就是来救我的人吧!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幸村王子:……更不想救了。 “噗!”观众们认出这是谁后,纷纷憋不住笑。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道:“不如还是救魔龙吧。” 铃木园子调侃道:“立海大的学生们真是太敬业了。” 毛利兰捂着嘴笑:“咱们那时候排话剧不也有很多反串吗?” 浑身缀着蕾丝花边,半露香肩的切原公主握住自己的金色长发,捏着嗓子叫喊:“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的父王一定会感谢你的!” 幸村王子艰难地安慰了一句:“公主殿下不要怕,我这就是来救你的。” 然后马上抬眼看着少年,声音都柔了两个度:“只要你放了公主,我保证不杀你好不好?” 人形魔龙勾起唇角,轻蔑地看着王子:“你?” 王子殿下虽有善良的心,魔龙却不管不顾攻击上来,二人缠斗在一起。 旁白道:“王子殿下武艺高强,又有光明女神的眷顾;而刚刚成年的魔龙也实力大涨。二人一直从黑夜打到天亮,从深秋打到暮春……终于在历经 36个月的战斗后,王子殿下的匕首划破了魔龙的脖子。” 红色的血浆滴答滴答,从人形魔龙的脖子上流下来,沾染了王子的白色军服,开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王子殿下将力竭昏迷的魔龙扶到柔软的地毯上,哀伤地道:“我们本可以不走到这一步。” “呜呜呜是啊!你们可以不打架的啊!” 忍足侑士听着后排女生抽泣的低音,眼角一抽。 还真是哭得情深意切,他拿下眼镜来仔细擦了擦,不过这也说明幸村和宫本演的很成功吧。 故事发展到这儿,基本就结束了,观众们意犹未尽地看着舞台,都准备随着晨曦公主鼓掌来庆贺正义一方的胜利了,突然—— 晚会的高清镜头对着倒地的魔龙来了个特写,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上,人形魔龙在公主和王子背后慢慢睁眼,冲着镜头缓缓勾起一个诡谲的微笑。!!! “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菊丸英二抱着自己的胳膊猛搓。 不二裕太紧贴在自家哥哥身边,紧张地问:“什、什么情况?还没结束吗!” 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你看过屠龙少年的故事吗?” 不二裕太茫然地问:“什么?” 舞台帷幕随着旁白拉起又拉开。 “王子殿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诛杀了魔龙,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与晨曦公主庆祝相拥的王子殿下没有发现,他长出了利爪,脸上渐渐浮起黑色的纹路,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象征深渊的黑色——他变成了魔龙!” 舞台灯光大亮!观众们惊讶地发现,这次倒在黑色王座上的人变成了幸村精市! 宛如镜面映像,身穿黑色军装的蓝紫发少年褪去了身上原本的温柔绅士,失去笑容的他变得冰冷无情,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换上白色军服的宫本优茶坐在王座旁,将毛毯搭在新任魔龙身上,对昏迷的他轻声说道:“你就暂且替代我,留在这里吧。” 他挥挥手,原本应该死去的黑衣守卫桑原拖着昏迷的晨曦公主出现,恭敬地问道:“恭喜殿下恢复,现在就启程吗?” “嗯。”被守卫扶着的冰蓝发少年在观众们惊叹错愕的表情中,干脆利落得一刀解决了晨曦公主,踩在温热的血泊中,摸着自己伤残的右腿淡声叹道,“本王的世界里没有了晨曦和光明,他怎么有脸给自己女儿起名叫‘晨曦’?还是死了干净。” 说完,就坐上轮椅,带着黑衣守卫向深渊外走去。 剧情的发展和转折直让观众看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一边心惊于恢复王子身份的少年如此心狠手辣,一边又控制不住得被他所吸引,舞台信息量大到让观众们都不敢开小差,生怕错过细节。 但这还没完。 宫本王子和推轮椅的桑原守卫,一路走得风平浪静,丝毫没碰到幸村王子来时的危险与艰难。 走到枫叶林时,青衣鬼妖再次现身,却是熟稔又温和的与王子说话:“五百年了,殿下辛苦了。” “是啊,困在这里五百年了,”冰蓝发少年低声吟道,“国师也在这里守了五百年了,跟我一起离开吧。” 柳枫妖摇头,淡然道:“吾已化为妖鬼,不适合再担当国师之位,况且……”他看向深渊的方向,“殿下利用了那个人必定于心难安,吾还是替殿下守着他吧,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想办法解救他。” 王子殿下神情恍惚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走了。 舞台底下。 “啊啊啊这是什么感情啊! 守着他!替他守着他!怎么感觉哪个都好配!救救我!” “姐妹,一样,那就都磕吧!” “下一个是丸井水鬼!不会也是……” “殿下好啊~”水鬼笑嘻嘻地凑到宫本王子身边,亲昵而热情,“殿下想要金斧头,银斧头,还是铜斧头呢?” 宫本王子拍拍丸井水鬼湿漉漉的衣服,淡定道:“要你这个锤头。快点儿弄干净自己,我们要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锤、锤头哈哈哈哈哈!”铃木园子笑出眼泪。 “救命!本来是王子复仇记怎么这么好笑!” “啊啊啊别让我又哭又笑了!妆都花了哈哈哈哈!” 宫本王子的队伍里又加了个衣着干净的水鬼,三人继续往前走,便走出深渊森林,进入王国境内了。 以幸村王子的名义进入宫廷,三人却惊讶地发现宫殿里这里只有两个人。 “我的天!”丸井水鬼冲上去围着真田侍卫长转,“五百年了,骑士长你还没死!” 然后又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仁王国王,嫌弃道:“你竟然也没死!” 浑身狼狈似是被揍过的仁王国王吊儿郎当道:“puri~祸害遗千年哩 ,我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什么!竟然连侍卫长都是宫本王子的人!” “啊,这是什么情况?谋划五百年的复国大计,只为等待王子华丽回归?!” “艹!你这么一说好带感!” “哈哈哈哈仁王君的口癖跑出来了!” “严重怀疑仁王君是被真田君揍的哈哈哈哈哈!” 侍卫长摘下头盔与剑,递到回归的王子面前,严肃认真道:“我曾代表骑士团发誓,会一直守护殿下,如今殿下复生,骑士的责任已经完成,我该离开了。国王就等到殿下复国那天再杀掉以作仪式吧。” 宫本王子怔愣了一下,抿着唇,沉声道:“说实话。” 真田骑士长轻描淡写道:“处理宫廷时受到了光明神殿的法术攻击。我早就不是能在光明下生活的人类,不然也活不了五百年,如今受了攻击,也该消失了。” “……”王子怅然若失地接过剑。 昔日亲近的人又离开一个,宫本王子孤独地坐在王座上茫然地喃喃道:“我到底为什么要复国……”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或许谁也不清楚。 舞台帷幕缓缓拉上,话剧完美结束。 情绪被带得跌宕起伏的观众们拼命鼓掌,同时忍不住激情讨论着。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剧情是这样的!哭死了哭死了哭死了!” “我那么温柔的幸村君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变成恶龙了啊啊啊!” “话说,立海大三巨头,一个被无情利用变成了深渊魔龙,一个只能以妖鬼之深待在黑暗的森林里,一个苟活五百年最后还彻底消失了……这剧本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艹!你这么一说真有可能哈哈哈哈哈!” “这剧本真的是全员BE吧!没有一个好过的,就连宫本君都看着好难受啊!” “前面有多帅气,背后隐含的秘密就有多沉重……啊,我好想看续集!来个完整版也行啊!” 不管是什么评价,总之,网球部的节目大获成功。 后台终于卸下妆换好衣服的少年们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热泪盈眶的成月社长抱着热咖啡挨个发放,疯狂夸赞他们:“太成功了,你们演的太成功了!妈的!这是我导演出来的作品吗!太成功了!” 丸井文太一晚上湿身两次,只有他抱着姜糖水,徒劳渴望地看着大家的热咖啡,“成月桑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吧……能不能也给我一杯?” “给!”成月社长大气地塞给他热咖啡,“要谢就谢宫本吧,这都是他赞助的!” 全场最累的少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客气,自己抱着水瓶吨吨吨地喝水,说那么多话,渴死他了。 切原赤也迷惑发问:“所以我不用那两苹果也可以吧?我就出场那几分钟。” “都演完了你计较这个就晚了吧?”仁王雅治揉着被麻绳勒出痕迹的手腕,好笑道。 “扣扣——”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成月去开门,一拧开门把手就被大捧鲜花险些埋了脸! “咳咳咳!”成月赶忙退开两步,对仓皇道歉的同学摇摇头,好奇地问,“这哪儿来的?” 同学探头看了看,找到冰蓝发少年时指了指,“花是花店的人送来的,指名给今晚表演话剧的宫本君。” 宫本优茶艰难抬起头,“我?” 幸村精市笑着起身:“我帮你拿吧,你别起来了。” “谢了,幸村。”宫本优茶接过花束,从里面扒拉出一张卡片,是熟悉的字迹。 “谁的?”幸村精市问道。 宫本优茶浅笑着拿给他看。 「祝我亲爱的宝贝弟弟演出成功! 抱歉我没办法亲自到场,但我有拜托兰和园子录像,期待你的表现哦~」 落款是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解释道:“新一哥哥的母亲是演员,偶尔会有话剧表演。送花……大概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 “真是很有爱的一家啊。”幸村精市笑眯眯地道,“与台上冰冷无情心狠手辣的宫本完全不一样呢。” 宫本优茶:“……那是剧本。” 蓝紫发少年叹了口气:“我可是被人利用完就丢,还困在深渊的可怜人。” 都累成这样还没演够吗?宫本优茶闭闭眼,抽出卡片把花往幸村怀里一塞,道:“那安慰安慰你。” 幸村精市抱着花笑:“你真的太敷衍了宫本。” “咳,”宫本优茶装没听见,问大家,“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庆祝!烤肉!!” “烤肉吧,好久不吃我也馋了。” “我没意见。” “我可以推荐好吃不贵的店!” “那预算我来做。” …… 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宫本优茶揉揉自己发干的嗓子。 大家真有激情啊。 第83章 【VIP】 海原祭造成的余波一直持续到宫本优茶可以扔拐、慢慢走路直至复建康复。 然而网球部的少年们已经没精力去八卦今天谁又收了多少情书, 或者又看到了多少《魔龙与王子》的同人本。 ——正选排位赛开始了。 不光丸井、桑原、仁王和切原他们翘首以盼,积极备战,宫本优茶对于他复建康复后的第一场比赛也是跃跃欲试, 天知道他憋了多久。 于是网球部的大家很荣幸地再次看到“凶残的狼崽子”现世——宫本优茶完全是在把他的每个对手都当成关东大赛的迹部景吾打。 不出意外,他们几个都在小组赛里满分出线,下一步就是对战现任正选们了。 幸村精市有心让网球部大换血, 这次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他们五人安排和三年级的正选对战, 除了丸井文太输给了毛利寿三郎,其他四人均顺利完成了正选替换。 但毛利寿三郎本人早就对立海大三巨头严格管理下的训练模式非常不适,加上他下一学期就要升高中, 便自然而然将正选之位让了出来。 作为代价,丸井文太连续三场与幸村、真田和柳对战, 结束后直接累倒在地。 仁王和桑原将人拖到休息椅上躺着, 宫本优茶则去更衣室拿干净的毛巾。 出来时他碰见了幸村精市。 宫本优茶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小声道了句:“谢谢。” 幸村披着外套,含笑着问:“谢我什么?” “正选赛……”宫本优茶握紧手中的毛巾, 正色道, “我的对手虽然也是三年级正选,但那个学长本身更擅长双打,算是正选里面单打实力最弱的……是你和柳特意给我挑的对手吧?” 冰蓝发少年似是有些别扭,又有些不好意思, 道:“其实你们不用这样, 我的脚真的好了。” 幸村精市笑看着面前心思灵透的少年, 知道瞒不过他, 便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就算是特意安排的对战, 那又怎样?输了就是输了, 这就是网球部的规则。来日若是宫本也这样输掉正选之位,我同样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你不用有思想包袱。” 幸村耐心解释道:“而且三年级的学长们马上就要升高中,届时不退也要退,我只是用最节约时间的方式解决问题罢了。” 宫本优茶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的关照。我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幸村部长。” 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欣慰地点头,笑容柔和宛如春风拂面。 * “话说,你想拐来网球部的‘新人’呢?”宫本优茶好奇地问,“柳生没答应你?” 仁王雅治懒散地倚在树下的阴凉地里,闻言哼了一声,傲娇不满中又带着点儿得意,道:“没想到柳生同学是那么长情又有责任心的人啦,虽然已经松了口,但还是放不下高尔夫社,说要交接好了才来网球部。” 丸井文太有气无力地致命吐槽:“又不是你长情、有责任心,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未来欺诈技能满分的仁王狐狸眉飞色舞地摇着狐狸尾巴,道:“那是我给自己挑的搭档哩,puri~” “说起搭档,”桑原问宫本优茶,“毛利前辈退了,宫本以后是想再找个固定搭档,还是走单打的路子?” 宫本优茶想了想,说:“其实我都可以。双打现在有你和丸井的固定搭档,未来仁王和柳生说不定也是;单打选手的话咱们网球部就更不缺了。所以我真的无所谓打什么。” 反正以幸村那变态的训练模式,所有正选都得会单打、双打,他着实不用着急。 丸井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戚戚焉地说:“啊……一想到正选的训练菜单,我现在腿肚子都在发抖。” 宫本优茶抱起手臂,隐秘地翘起嘴角道:“恭喜大家,成功进入地狱模式。”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宫本?”仁王眯了眯眼。 “哪有。”少年无辜地瞪圆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像极了搞坏的猫,说着他脚步麻利地撤退,“我走了,柳刚才说找我有事。” 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揽住少年的肩膀,慵懒的笑容里藏着不怀好意:“啊,这么巧,柳也说要我们过去呢。” 宫本优茶:“……”失策了。 * “经理?”今年才来到网球部的宫本优茶茫然地看着柳莲二,“咱们社团还有经理?” 少年的神情太好猜了,简直是明晃晃写着:若说有经理的话,不就是你吗,柳? 柳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解释道:“准确地说,网球部经理之位一直都有,只是从幸村接任部长之后,就没有选到合适的人,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经理的工作是由我兼任负责的。” 宫本优茶立马转过头去,看向十几分钟前刚碰过面的幸村,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和惊讶,不禁脱口而出道:“看不出来幸村你这么挑?” “……”幸村精市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再一看大家,果然一个个的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说、说得对!幸村他哈哈哈他很挑剔的哈哈哈哈!”丸井文太抱着肚子笑倒在桑原身上。 切原赤也笑得哼哧哼哧的,脸上还带着单纯的了然:“原来部长这么看重经理位置吗?挑了两年也没有中意的!” 仁王雅治笑而不语,眼里满是揶揄,却是对宫本优茶的。 幸村扶额,看着宫本满脸无辜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惹大家发笑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说他,干脆一指好友,果断将锅扔出去,笑盈盈地道:“是真田挑剔,不是我。” 真田弦一郎:“……” 网球部副部长一拉帽檐,黑着脸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最后还是柳莲二清清嗓子,含着淡淡的笑意道:“对不起,是我表达有误。是这样的,网球部的初任前辈们坚定认为只有细心的女生才能胜任经理之位,所以最初的几任经理都是由女同学们来担任的。” “但随着立海大网球部的成绩越来越好,来应聘经理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总之……你们懂。后来的前辈们就不再刻意去找经理了,有合适的人选就当,没有就空着这个位置。” “我们国一来网球部的时候,社团是有经理的,”说到这儿,柳看了眼真田,“但幸村和真田接任网球部之后,经理没有发挥她应该有的作用,就辞退了,相关工作一直是由我带着几个社员完成的。” 宫本优茶听明白了,他看看淡雅如玉的柳莲二,再看看他的笔记本,觉得幸村他们强人所难:“我知道网球部不养闲人,辞退经理也没什么……但你们要是按照柳君的标准找经理,是不是太难为咱们学校的同学了?” 柳合上笔记本,淡然地颔首道:“先谢谢宫本的赞扬。不过选经理的标准不是我。” “那是什么?” 幸村精市笑着接过话去:“我们不需要只会收衣服递毛巾的服务员,既然是在网球部,那么不管男生女生,经理起码要能适应普通社员的训练强度,完成最基本的训练清单,才有资格提后面的事。” “……”宫本优茶想想之前丸井、仁王的训练菜单,实事求是地讲,“对女生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去女子网球部,非跑来这里干经理?” 显然,网球部的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对本次公开面试经理之事并不看好,完全是想着把它当成例行公事,走完流程就行,到时候交给学生会的社员名单上,还是空着“经理”的名字。 ——结果没想到,在一群凑热闹的女生中,还真跑出一匹黑马。 * 即便宫本优茶说自己的脚完全好了,又有医生开具的“可以运动”的证明,但幸村等人还是心有顾虑,不敢让他一下子上高强度,便将他打发去跟前来面试经理的女生们对打。 对打是第一道“考题”,女生们需要在宫本优茶手里接下五十球才算合格。 但事实上,前来凑热闹和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偏多,即便宫本优茶在很努力地放水了,能一次不落球完成五十个来回的女生屈指可数。 几十个女生中,能进入第二道考题的只有三个人,这三个女生又要按照网球部普通社员的标准,一个不落地完成训练清单上的内容。 其中一个在中途就受不了退出了。剩下两个,宫本优茶看了看,都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但看在是女生的份上,他没把话说绝,只留下用时最短的那位,打算让幸村他们决定。 于是,宫本优茶就带着个女生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正选们是觉得很惊讶,但这其中幸村惊讶的是,“天海桑?”这位还是他认识的人。 宫本优茶挑挑眉,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打量这一男一女,低声问柳:“你见过她吗?” 柳放低声音解释道:“天海麻杏,赤也的同班同学,还是幸村美术社的学妹,碰见过几次。” 两人的跟前,听到自己名字的切原赤也从英语卷子里抬起头,脸上带着没睡醒的惺忪,迷蒙重复道:“嗯?我同学?我见过吗?” 宫本优茶直接把他头拧向正在交谈的一男一女。 男的不用说,正是他们敬爱的幸村部长。 女的他刚知道名字,是个有着长卷发,大眼睛,样貌可爱的女生。 切原赤也揉了揉眼睛,看清人后就不感兴趣了:“天海桑啊……” “你这语气……?” “哦,”切原歪了歪头,似乎在想怎么说,“她在班级挺安静的,平时没怎么注意她,应该……人还不错吧?” 宫本优茶感到有些意外:“她能一口气做完男生标准的普通训练菜单,体力毅力和专注度都不错,不像是默默无闻的人啊。” 切原挠挠头:“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反正我没跟她交流过。” “真意外啊,没想到天海桑也来面试经理了。”幸村精市礼貌地寒暄着,“听宫本说你把训练完成了?辛苦了。” “没有没有。”天海麻杏连忙摆摆手,略显害羞地低下头,“是宫本学长心好,其实我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做完……” 她看了眼面前温雅的幸村,鼓起勇气自荐道:“幸村学长知道的,我在美术社也在帮学姐管理社团的杂事,对于经理的工作有基本了解。虽然我体能还没达到你们的标准,但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可以的!所以……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幸村、柳和真田是怎么商量的,宫本优茶不知道,但在这天后,他们网球部多了个实习经理,实习期一个月。 本来在会议室看见天海麻杏跟幸村交流的样子,以及他俩都在美术社的关系,丸井和仁王都八卦说,经理说不定是冲着部长来的。 结果没想到…… “宫本学长,毛巾给你放这里了!” “哦,好。” “宫本学长,能跟你确认一下你的训练单吗?” “给我吧,谢谢。” “宫本学长,周末你要去东京吗?那我要怎么记录你的训练量?” “往常都是短信发给柳……算了,到时候我发给你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宫本学长……”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蹲在一起,拉着旁边一脸无奈的桑原激烈地小声讨论。 “你看!我就说天海桑对宫本的态度不一样!”丸井控诉道。 桑原一脸不解地道:“经理对谁都这么说话啊,她没跟你确认训练单还是没给你送毛巾?” 仁王幽幽地道:“她才来两天就要到宫本的联系方式了……” 桑原诚实道:“是宫本主动给的。” “那样才可怕啊!”丸井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搭档,“你见宫本对哪个女生这么好了?” “这算好?”桑原指着远处清冷疏离,一心只有训练的少年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没发现天海桑不说话,宫本压根就看不见她吗?” “虽然但是……” 丸井文太知道搭档说得对,天海麻杏确实没有在网球部里做什么出格的事,老实本分,也不花痴,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把这个感觉跟仁王说了以后,得到了仁王的认可。 “我也是这个感觉。”仁王雅治眯着狐狸眼打量着远处的少年少女,若有所思地揪着脑袋后的小辫,“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宫本优茶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都在想什么,他按部就班地完成训练,就准备如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去东京,见天海麻杏过来,就顺便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并说:“我周末白天有事,晚上再发给你可以吗?” 天海麻杏用力点点头,捧着手机,脸颊微红地道:“没问题!多晚我都会等着学长的!” 清冷少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背着网球包就往外走。 看见这一幕的仁王和丸井又是欣慰又是警惕。 “看,网球部一结束训练这个女的就暴露了本性!说这种话难道不是在撩宫本吗?!”丸井用力嚼着泡泡糖,“不行!我要去提醒宫本!” 说完他就追着宫本优茶离去的方向跑了出去,仁王默默跟随。 桑原摸了摸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脚步一转就向休息室走去,把这些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立海大三巨头。 真田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但因为这一切都是丸井和仁王的猜测,没有实证,所以他暂时把“让她走”的话咽了下去。 幸村先让桑原离开,才问好友们:“你们怎么看?” 真田说得很直接:“任何有妨碍网球部训练的人和事都不该存在。” “虽然我是觉得天海桑主动来网球部当经理,有点儿不像她平日的风格,”幸村抵着下巴思索道,“但若是说因为宫本……” 柳明白幸村的意思:“以宫本的性格,若是天海桑在其他地方主动跟宫本‘偶遇’或搭话,宫本都会礼貌地听,但在网球部训练期间,他不可能分心。” “而且天海桑到目前为止,也没做什么影响宫本训练的事。” 所以天海麻杏来网球部,难道就是为了离宫本近一点,但什么都不干? 三人思考的时候,丸井和仁王“空手”回来了:“宫本跑得也太快了!追都追不上!” 幸村笑着问:“你们没找到宫本啊?” “鬼知道他去哪个方向了,”丸井坐下说,“我们都追到校门口了也没看见他,打电话也没接。” 柳拿着签字笔点点笔记本,想起一件事:“宫本对赤也的英语一直挺上心,上次还说给他做了一份学习计划。宫本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是去找赤也送学习计划去了。” 仁王快速掏出手机,找到切原赤也的号码拨了过去,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倾身去听。 “喂——?”一个毛毛躁躁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啊……仁王前辈?什么事啊?吃拉面我不去啊,我要回家打游戏!” 打个屁游戏,他们的小伙伴你的亲亲前辈都要被拐走了! “赤也,”仁王缓缓开口,嗓音带笑,压低的声线平添一层蛊惑,问,“你看到宫本了吗?” “宫本前辈?”那边疑惑的回答道,“他刚走啊,有事吗?我去追他?” “不用,没什么事,”仁王顿了一下,似是不经意地提到,“对了,刚刚在网球部,我看见经理问宫本要了联系方式,宫本竟然很痛快地给了哩。” “咦——?还有这事儿——?” 控制不住上扬的语调里充满了浓浓的八卦色彩,甚至不用仁王再接着诱导,那头噼里啪啦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说起来我也问过宫本前辈,觉得经理怎么样什么的……毕竟训练场里突然多个女生大家很不习惯哎。” 重点来了,仁王抬眼看了一圈侧耳倾听的大家,捻着手指不动声色地问:“那你宫本前辈怎么说?” “宫本前辈说,”那头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道,“他在养鱼。” 养、养鱼? 休息室里的少年们:“…………………………” 沉默中,赤也好奇单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仁王前辈,‘养鱼’是什么意思啊?” 他仁王前辈:“…………” “没什么意思,”向来口齿伶俐的欺诈师艰难地找理由措辞道,“大概是你宫本前辈突然想给Neko养宠物了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先挂了。” “哎?!这么突然!等等,给猫养鱼当宠物这也——” 啪!电话挂断,切原赤也的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依旧的会议室里,丸井文太抽搐着嘴角道:“宫本他、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仁王雅治窝在沙发里,摸着自己的辫子喃喃低语:“看不出来,宫本还有当海王的潜质?” 柳和幸村对视一眼,眼神惊疑不定。 最后,真田弦一郎冷静地站起身,戴好黑色棒球帽,“我去找宫本聊聊。” “……你先把竹剑放下,弦一郎。”幸村精市好笑地拉住好友,叹了口气,“宫本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哪样的人? * “渣男!” “啪!” 宫本优茶站在公寓门前的马路中间,看着不远处跟男朋友吵架的堂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身穿和服,带着圆框眼镜的清秀男子捂着被拍红的脸,弯着腰朝气怒的女子嘤嘤撒娇:“由美美!人家心里只有你一个!不可能出轨啦!” 宫本由美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高一下子拔高,怒气又增加了她的气势,让她揪着将棋名将毫不客气地拧他耳朵,冲他吼:“还说不是出轨!那你怎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说!是哪个小妖精趁我不在勾引你?!还是你自己渣了我!” “没有啦!”羽田秀吉弯着腰不敢反抗,只能呲牙咧嘴地安抚炸毛的女朋友,“我只有你由美美!你要相信我!那个……弟弟还在这儿呢,咱们回家说好不好?” 宫本优茶对着诧异望过来的宫本由美,看似淡定实则无语地点点头。 原来你才看见我啊,亲爱的姐姐。 话说,羽田秀吉明明背对着他,是怎么知道是他来了的? 宫本优茶好奇地打量了番年轻俊美,富有名将之名的青年,这就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八冠王的男人啊——妻奴。 “妻奴”小心翼翼地抱着宫本由美,而他堂姐又炸毛了:“你看见茶茶来了你不赶紧提醒我!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没有——!” 宫本优茶眼看着要被冤死的未来姐夫如此“卑微”,即便知道这是小情侣的日常,但还是不忍心地插话道:“姐,适可而止啊。” 宫本由美看看自己的男人,和未来会成长为优秀男人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一群臭男人!”这才一甩头,率先走进公寓。 宫本优茶:“……” “茶茶快来!” 羽田秀吉摸摸耳朵,对宫本优茶温和地招招手,丝毫没觉得尴尬,这幅温柔敦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即便优茶知道这不是这个男人的本相,但还是觉得放松。 “来了。”宫本优茶浅笑着道。 屋里,宫本由美摆好三人的餐食,对羽田秀吉毫不客气地说道:“吃完饭你就走,这里睡不开三个人。” 宫本优茶马上识趣地开口:“不用,我可以去找新一哥哥。” 开玩笑,再温柔的男人你也不能打扰他和他老婆贴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个妻奴,异地恋的妻奴。 说完这句话后,宫本优茶眼见着羽田秀吉对他更热情了,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夹菜,然而优茶没觉得感动,他只觉得羽田秀吉一举一动都在说“赶紧好吃好喝地送走”。 宫本优茶:呵。 然而两个男人(少年)的打算并没有成功,因为宫本由美接到了卡啦OK小姐妹们的邀请,顿时兴高采烈,化着美美的妆走了,扔下两个男人在她家里面面相觑。 看着羽田秀吉沮丧地垂下头,身上弥漫着实质般的丧气。 宫本优茶:这饭,没法吃了。 宫本优茶良心尚在,安慰道:“辛苦你了,姐夫。” 大概是被这句“姐夫”安抚到了,男人恢复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宫本优茶刚吃饱放下筷子,羽田秀吉便端着茶杯,问:“呐,茶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嗯?” 一身和服的俊美男人摘下眼镜,身上独属于女朋友的温软和软弱褪去,露出的漂亮凤眼里含着睿智和笑意,对怔愣的少年道:“因为茶茶你,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啊。” 宫本优茶歪头看了他片刻,清淡的嗓音道:“我养了一条鱼,算不算心事?” “……”羽田秀吉先是没听懂,听懂后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少年突然就长歪了。 在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他抽出腰间的折扇疯狂摇了摇,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地教育少年道:“成年人的世界充满肮脏,暗示性的话语太多太多……茶茶,你太单纯,你要学会正确用词——那个不叫‘养鱼’,你那叫‘钓鱼’。” 羽田秀吉:吓死了,由美美的弟弟要是长歪了,她绝对会爆炸。 “哦,钓鱼。”被教育了新词的宫本优茶无动于衷,冷冷淡淡地道,“反正都是鱼,该被猫吃掉还是会被吃掉。” 哦哟,羽田秀吉“唰”的一下展开折扇,遮住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神意味深长地道:“这话……倒也没说错。” “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大鱼,也该动一动了。” 第84章 【VIP】 “不过, 茶茶是怎么觉得这个女生有问题的?”羽田秀吉好奇地问。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天青色的夜空布满星星点点,宫本优茶起身拉上窗帘, 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明亮的灯光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使黑暗无所遁形。 “我倒不是针对她。” 宫本优茶接过羽田秀吉递来的茶杯, 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温暖了冰冷的指尖, 他解释道:“庭院画室火灾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可当初毁坏幸村精市画作的人始终没有找到, 这很奇怪。” “我和新一哥哥分析过, 若说毁坏画作是处心积虑,这中间又充满了诸多说不通的偶然性,比如,对方是如何确保我一定会带幸村去庭院画室的?但若说毁坏画作只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 那这其中的细节未免处理得太干净太完美了, 让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作案者。” “所以这件事之后,我一直对立海大附中美术社的人抱有警惕。”宫本优茶平淡地道, “我不相信对方只会出手那一次,便一直等着——谁会主动来接近我或者网球部, 又同时与美术社有牵连,谁就是我怀疑的对象。”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少年神态冷静,面对未知的恶意和危险毫不惧怕, “天海麻杏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也可能她来网球部只是个巧合……但无论怎样, 我都有耐心等下去。” 羽田秀吉笑着戳穿宫本优茶的假面:“可你看起来, 还是在担心着什么?” 他撑着脸细细扫视着少年精致的眉眼轮廓, “让我猜猜……你是怕‘鱼’会对你的同伴们不利?” 宫本优茶浅叹了一句:“瞒不过吉哥。”他微微皱眉,“这事除了幸村、真田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事实上,连他们两个我都不打算说,我不能再牵累他们了……可天海麻杏就是个定时炸.弹,不放在眼前盯着我不放心,放在网球部里我也不能安心……”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留在跟前处理又怕伤到无辜的人。 “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查一下天海麻杏,如果他有时间的话……”羽田秀吉想到自家某个人,若有所思道,“但恕我直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这个女生只是个眼线,背后另有其人。” “嗯,”宫本优茶闻言也不觉得失望,“不论信息有没有用,多一点了解总是好的。我会先稳住天海麻杏,至少不会让她在网球部乱来。” 羽田秀吉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少年:“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茶茶。像这种钉子,一般是不会被动用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某些关键时刻发挥致命一击。所以她不会轻易在网球部做什么,这个你可以暂时放心。” 宫本优茶受教地点头,浅笑道:“这就是太阁名人的制胜之道吗?” “算是吧?”羽田秀吉一歪头,俏皮地眨眨眼。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羽田秀吉想起一件事,起身轻车熟路地抽开宫本由美的抽屉,翻出一个牛皮信封交给宫本优茶,“差点儿忘了这个。” “什么东西?”宫本优茶疑惑地接过去,还以为是堂姐给他的信,结果…… “钱?”宫本优茶有些惊愕。 他真是想多了,宫本由美那女人怎么会有写信这种细腻的表达。 “你姐说给你的旅游费。” “旅游费?”宫本优茶检索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是说学校的海外研修?” “嗯。”羽田秀吉说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女朋友很是可爱。 “由美一直觉得,上次你去大阪为了给学校省钱,没有及时更换房间,这才导致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次特意提前预支了工资,给你准备了这些,让你出门不要顾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怕麻烦’,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虽然但是,“我不缺钱啊。”宫本优茶无奈地道,“当初不换房间是觉得没必要……算了,回头我把钱转给她吧。” 羽田秀吉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地道:“你们姐弟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只是个传话的。” 宫本优茶微笑以待。 * 回到学校后,果然网球部的大家也在讨论海外研修的事情。 丸井文太有一下没一下扔着泡泡糖,无所谓道:“我去哪儿都行啊,桑原呢?不会想回巴西吧?” 桑原苦恼道:“有机会回去一趟倒也不错,但难得的机会还是想跟大家在一起啊。” “我可不要去巴西,太热了!”切原赤也第一个反对,“有没有美食很多,好玩的地方也多的城市?” 仁王雅治故意逗他:“那去伦敦好了,顺便练练你的英语。” 切原震惊地看着自家前辈,“我不要!为什么出去玩还要学英语!不去!英国美国都不去!” “哈哈哈不去是对的,英国可没什么好吃的!”丸井笑道,“但说起美食………宫本,中国是不是好吃的特别多?” 转校生宫本优茶刚到立海大附中的第二个星期,就因为饭盒里一道辣子鸡丁的味道过于突出,使整个班级上午都弥漫着香辣味儿,至此,二年D组的全体同学和任课老师都知道了宫本优茶非常擅长烹饪的事情。 宫本优茶肯定地回答道:“很多,你随便到一个城市都有好吃的。” “想去!”吃过很多次宫本优茶碗里饭的切原积极响应,“我们一起去吧,宫本前辈?” “中国啊……”幸村精市思索道,“文明古都,名胜古迹和历史人物众多,是个研修的好选择。如果我们去的话,甚至连翻译都有了。” 真田和柳也觉得不错。 宫本优茶自觉点头,表示翻译什么的没问题。 “但你们真想去啊?”他询问了一圈,得到大家的肯定答复后,又笑道,“那可要好好挑地方,我们的时间可不够周游全国的。” 宫本优茶从手机上调出中国地图,开始给同伴们介绍各省市的特色。 首都北京是肯定要去的,其余的,幸村想去草原,桑原想去蓬莱,真田和柳对西安更感兴趣,切原和丸井念着要去四川吃火锅,仁王更绝—— “青藏高原不行,沙漠不行,”宫本优茶严词拒绝,“布达拉宫更不缺你的瞻仰,再换!” 仁王雅治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中国十大必去的旅游景点,不去后悔……” 宫本优茶扶额,一把夺过手机,剥夺了仁王狐狸的选择权。 海外研修就这样在大家吵吵闹闹的日子中来了。 第一站,宫本优茶和同伴们去了四川。 开玩笑,吃什么火锅,当然是来看滚滚的。 “啊!大熊猫!活的!好~可~爱~” 几个帅气的大男生穿着统一的服装,趴在玻璃上疯狂拍照,连真田都掏出手机多拍了几张,宫本优茶站在后面拍他们,满足地想,果然没有人能拒绝这种黑白萌物。 然后才是去吃火锅。 考虑到自家队友们习惯清淡饮食的日本胃,宫本优茶愣是磨了服务员十分钟,好说歹说将微辣换成了微微辣,然而除了宫本优茶自己和仁王雅治之外,其他人还是辣得不停喝水,但还是放不下筷子。 运动系男生的胃口和饭量不可估量,宫本优茶占了火锅的一个小角落涮毛肚和鹅肠吃——对,他亲亲队友们都无法接受内脏,只有他一个人独享——眼看着架子上的肉食空盘越来越多,他赶紧拦了拦,下了几盘蔬菜让大家解腻。 “你们不要抢,慢慢吃,不然明天有你们好受的。”宫本优茶无奈地劝道。 切原赤也摸着肚子直打嗝,在中国十月份的天气里吃出了一身汗,脸上带着餍足的红晕,乐陶陶地道:“太好吃了火锅!跟寿喜锅完全不一样!跟关东煮也不一样!宫本前辈,可以把火锅底料带回日本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应该……可以吧,如果能过海关的话。”他想了想,“不行也不要紧,买好调味料,回去我也能做。” “哎?!”丸井文太惊讶地望过来,“真的吗?宫本能做?!” “可以,不难。”宫本优茶如实道,“就是麻烦了点儿,还得准备一些中药材。” “太棒了!这样我们回去还能吃!”切原没心没肺地欢呼道,丝毫不觉得麻烦宫本前辈有什么关系。 宫本优茶任劳任怨地给他们分酸梅汤,“晚上就控制一下吧,大家,想吃我们还可以改天再吃,不同地方的火锅有不同的味道哦。” 于是,到达北京的第一天,他们又去吃了老铜锅火锅。 幸村慢慢搅拌着料碗,眉眼弯弯地道:“啊,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麻酱。” “其实我也是,”宫本优茶顺手分享了自己收藏的秘制配方,“柳觉得呢?” “我吗?”柳莲二浅笑道,“麻酱的浓厚和香油的细腻是不一样的感觉,我感觉都不错,但我的胃可能更适应北方火锅和麻酱。” 想到在四川那天晚上大家的样子,宫本优茶失笑:“也是。” “不过,不是只有北方火锅少辣,”宫本优茶解释道,“广东一带的火锅更是滋补,汤底很是丰富,就是……嗯,估计你们也吃不适应。”猪蹄、猪肚、凤爪什么的都已经是很平常的东西了。 来北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逛完故宫,爬完长城,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宫本优茶估计柳还能捧着笔记本在故宫里研究个两三天。 西安古城的遗址和美食同样不可辜负,大家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玩得很是满足。 最后各自带着丰厚的特产和厚厚一叠的研修报告打道回府,完成了本次海外研修。 而且不光他们立海大在这个时间进行海外研修,其他学校也是。 迹部景吾去了德国;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竟然也是去的中国,只是位于台湾,离他们相隔甚远。 而新一哥哥和兰姐姐再度跑去了纽约——估计是被有希子阿姨唤过去的。 回国后的一周里,宫本优茶就在送礼物和收礼物中度过了。 宫本由美给的旅游资金不仅原封没动,还随着一批伴手礼一起被送了回去。 * 临近寒假,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再度备战,为明年的全国锦标赛做准备,宫本优茶每日都过得累且充实。 天海麻杏也如羽田秀吉推测的那样,始终没有动作,时间久了,宫本优茶也就收回了一部分注意力,专注提高自己的网球技能。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时光过得太快乐,让宫本优茶情不自禁萌生了一种“如果能和大家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啊”的心情,导致他在亲眼目睹幸村精市晕倒的一刹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像是那天在火光冲天的画室里看见真田身影时的感觉。 “幸村……幸村?” 宫本优茶茫然地跑过去,面对地上脸色苍白、失去意识的蓝紫发少年束手无策,身边的同伴们也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直到在他一声一声不间断的呼唤中,才如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部长!” “幸村?!” “怎么回事?是低血糖吗?!”丸井文太手忙脚乱地掏出口袋里的糖,彩色的泡泡糖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与幸村浅格子的围巾纠缠在一起。 “不是……”宫本优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摸幸村精市的脸、脖子,翻看他的眼睑,然后本能地做出判断,“不是低血糖……叫救护车!快点儿!打电话!!” “冷静。”真田弦一郎本来也有瞬间的慌乱,但见宫本惊恐的样子他又立马强自镇定下来,抬手按住宫本的肩膀,对还算冷静的柳说,“这里离医院不远,我们直接跑过去!” “我来带路。”柳莲二点点头,用力搀扶起幸村精市,将其放在真田背上,转身跑在最前头。 其他人纷纷跟上,仁王雅治快速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提前说明情况, 宫本优茶也猛地站起身要跟,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瞬,待他踉跄着忍过这阵眩晕,他已经离大部队有了段距离,刚要抬脚追上去,眼角却无意地瞄到什么东西,让他脚步一顿。 黄昏下的车站,站牌和道旁树木花草的影子被拉长得影影绰绰,在车站不远处的道路拐角处,一个瘦长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这边多久。 “天海麻杏……”眸光微动,宫本优茶语气几近轻柔地念出这个名字,让那个身影似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长卷发的女生抱着书包咬咬唇,从阴影中走出几步,站在夕阳余晖下,地上拉长的影子一直伸到宫本优茶脚下。 少年拍拍衣摆的灰,冷然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质问的天海麻杏脸色顿时白了一下,慌乱摆手道:“不、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宫本优茶打量着她,眼波微动,没有说话。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暖色的余晖映照下,神情有多冷,又有多难看,背光的琥珀色瞳孔像是黑夜里的猫科动物,散发着幽幽的金光,盯准猎物使其无处可逃。 宫本优茶堪称礼貌地点点头,语速平缓道:“我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天海同学?” 女生半垂着头,浅色的嘴唇被自己咬得似乎要沁出血来,她声音低柔,带着点儿婉约和可怜,小声道:“宫本学长,我只是路过这里,我每天都从……”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宫本优茶冷眼打断她的话,嗓音像裹着冰块似的,冰冷刺骨,“现在我没功夫跟你拉扯,你最好离我远点儿,离网球部远点儿!” 最后一句话隐隐透着戾气,让女生还想要解释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宫本优茶闭闭眼,略微收敛了自己外放的烦躁,冲对方敷衍得一点头,便头也不回得向医院跑去。 时间滴答滴答,最后一缕天光被夜幕蚕食,车站伫立的人形似影非鬼,对着少年远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看了许久,才哼着歌离开。 …… 急救室的门刚一打开,焦急等待的少年们就呼啦围了上去,医生对这幅场面习以为常,只是叹了口气,略带惋惜地嘱咐他们:“我们需要跟家属交代病情,你们联系到人了吗?” 医生的那声叹息,让真田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一紧,他沉着应道:“幸村的父母晚些时候会赶过来,您可以先跟我们说。” 医生打眼看了圈他们身上统一的学院制服,斟酌再三后,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你们朋友的病不是简单的昏倒或者低血糖,情况有些复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院这边,也要给他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确诊,具体的暂时不能跟你们说,要等家属到场才行。” “什么?”切原赤也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叫情况很复杂?还做好心理准备!你倒是说完整啊!” “赤也。”柳莲二沉声压制住学弟,对医生歉意地微微颔首,“请问,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现在我们要把你们的同学转移到病房去,先去办住院手续吧。”医生指点完就离开了。 宫本优茶在这时才匆匆赶来。 还在昏迷状态的蓝紫发少年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少年们又想叫人又不敢打扰,只能跟了一路把人送到病房。 看着护士把幸村安顿好,再挂好点滴,真田才抽空问宫本优茶:“去哪儿了?” “碰到点状况。”宫本优茶一笔带过,问,“医生怎么说?” 柳轻声道:“情况不太好,要做进一步检查。” 心陡然沉了下去,宫本优茶无意识地皱着眉,透过玻璃窗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同伴,如今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说不上来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真田打发仁王等人去办住院手续,自己同宫本优茶站在病房外静静地看。 医院走廊一片寂静,四下无人,墙壁上贴着”禁止喧哗“的告示,一切都显得那么归整,光洁,又那么冰冷。 忽然,真田说:“幸村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嗯?”宫本优茶对这句话反应了好半天。 “当然还有我。”真田摘下棒球帽,黑沉沉的眸色比夜空都要暗,“庭院画室起火前,是他鼓励你回去查看宫本阿姨的画架;我冲进火场的时候,他又没能拦住我……这是他的想法。” 宫本优茶:“……”他静静听着。 “我跟他一起长大,了解彼此。”黑发少年没有看宫本优茶,他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幸村看着温和有礼,但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强,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便想努力做到最好。他喜欢胜利,也渴望胜利,并不惧于任何困难。” 是的,这就是幸村精市。 宫本优茶是认同的,他从来没有低估于幸村的野心,觉得这一点让幸村富有魅力、活力,并为之而动容。 真田却接着道:“但火灾过后,我能感觉出来,他平日里对自己的要求更严格了,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 看到宫本怔愣的样子,真田反而动了动嘴角,叹息道:“其实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人在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面前,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是会击垮一个骄傲的人,或者让人变得偏执。” “虽然幸村还没到偏执的程度,但这种心态一直在影响他。”说到这儿,真田有些懊恼地闭上眼,“我发现了他在给自己不停地加训,却没有及时阻止他……” 宫本优茶张了张嘴,艰难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幸村的病是因为……” 真田低声道:“别看他习惯披着外套,但幸村的身体素质很好。除了训练过度,我想不到他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宫本优茶下意识道:“也不一定,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是什么急症吗?可发生在幸村身上,哪样不是病痛呢? 最终他也只是自我安慰般地念了一句:“万一只是误诊呢……” * 可是,不是误诊。 宫本优茶听到格林-巴利综合症时便是头脑一晕,撇下还在问他“这是什么病?严重吗?”的切原赤也,自己先去联系了工藤新一。 再多的焦急和悲伤、惋惜这时候都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看幸村如今的病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能不能彻底治愈。 工藤优作在各界都有朋友,托他打听两个神经系统疾病的权威医生不是难事。 宫本优茶将此事拜托给了工藤新一,又给不知道在哪个时区的优作叔叔发了邮件,回到医生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幸村父母和主治医生的面说:“我要给幸村转院。” “转到哪里?” “东京综合医院。”宫本优茶尽量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我已经拜托家里人去联系神经科教授了,但要实现两方对接的话,还得在东京。” 其实主治医生也是这个意思:“东京医院的医疗条件更好。幸村同学的前期治疗我们医院还可以进行,但如果要做手术的话,迟早要转到东京去。” 幸村父母确认道:“必须手术吗?” 医生看了圈还等在办公室的少年们,说得很严谨:“我听说幸村同学还是网球运动员?如果幸村君以后还想进行正常体育运动的话,手术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治疗方案,当然,有一定的风险。不做手术也能保住性命,但……也只是性命。总之,这要看病人和你们家属的选择。” 病人的选择…… 幸村父母和少年们面面相觑。 幸村精市在病房中已经醒来,但谁也不愿意、不忍心去告诉他这个消息,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看望他。 提到此事,几个人像逃避似的闷头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 宫本优茶远望着窗外的凄凉秋景看了许久,直到树上泛黄的叶子又落了一片,才神色平淡地起身。 “我去吧。” * 少年一步一步走向病房,光洁的地面映出他淡然的面容,然而他心里远不如表面上冷静。 阳光穿织间,他恍然好像还能看到身穿白色军服的温雅少年笑着向他伸手,温柔得将道具刀划向他的脖颈。 逼真的血液滴答、滴答,随着少年的步伐不停得从胸口的破洞里流出。 “咔——”门把手轻微的转动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幸村精市半倚着床头,笑看着少年慢慢走近,鸳紫色的眸子里含着一点点无奈,和悠长深远的笑意。 “我还在想你们要躲我多久,”他弯了弯眼,似乎有些小得意,“不过我猜到了最先来的是宫本。” 宫本优茶努力掩饰着情绪,浅笑着问:“为什么猜到了是我?” 幸村精市笑道:“因为他们都不忍心告诉我病情,包括我爸妈。” 宫本优茶轻笑一声,弯腰坐在床沿边,叹了口气:“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冰冷无情啊。” “不,”幸村精市专注地看着他,倾身轻轻抱住少年,“是你太温柔,不忍心让他们去承受现在这种难受。” “……”宫本优茶在泛着草木香的怀里缓缓眨眼。 “幸村。” “嗯?” “等下我要是哭着从这里出去……你就说不清楚了。” 幸村精市微红着眼抱紧少年,“那我不让他们看见。” “……笨蛋。” 第85章 【VIP】 有优作叔叔的牵线, 宫本优茶联系到的专家很快对幸村精市进行了远程诊断,确诊无误后,给出的建议也是手术治疗, 配合前期药物治疗。 “还好你的身体底子足够好, 又年轻, 若是由史密斯医生主刀, 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东京综合医院分管幸村精市的主治医生宽慰大家道, “以目前幸村君的情况来看,好好调理, 甚至都不会留下术后后遗症, 这是件好事。” 医生的话果然安慰到了大家,宫本优茶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幸村肩膀上,也不知道是给他支撑还是给自己支撑。 但说归说,想也知道这种神经系统的疾病, 不可能今天确诊明天就推进手术室, 宫本优茶仔细询问道:“若是确定手术的话,幸村他需要多长时间来进行前期治疗?” 医生保守估计道:“短则三两个月, 长则半年、一年,都有可能。” “时间这么宽泛?”柳莲二疑问道。 医生耐心解释道:“人体是很精细的组织, 在疾病过程中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像这种疾病的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首先,病人的身体情况一定要达到一定标准才可以, 否则即便进行了手术,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前期还是以药物治疗为基准, 这是个漫长的调理过程, 你们要有耐心。”医生走前留下这句话。 宫本优茶抿抿唇角。 时间, 耐心。 几个月的时间说过也会过得很快,可放在病患身上就是度日如年,要幸村精市在医院里慢慢消磨数月的时光,每天围绕他的都是药剂和医护,光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但宫本优茶还是伸手挽住幸村的臂膀,轻松地笑道:“没事,反正我每周都会回东京,只要你不嫌我烦,周六周日我都可以住在医院陪你!” 幸村精市好笑地拍拍少年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刻也离不了人。” 他看着跃跃欲试似乎都想要跟着宫本一块来的大家,语气轻淡道:“你们不要来,网球部的训练不能耽误,我不在,还有真田和柳盯着你们,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 少年们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彼此。 “立海大……”“三连霸!” “放心吧幸村部长,”切原赤也握着拳头,眼里跃动着燃烧的火焰,“就算你不在!我们也会一直胜利的!” “笨蛋啊你!!”丸井文太跳起来冲着学弟的海带头就是一击重锤,“说的什么话!部长当然会在!” “啊啊啊我错了丸井前辈!别打别打!!” “puri~ 五倍训练警告~” “不——要——吧!!会死的仁王前辈!!!” 真田弦一郎戴好棒球帽,帽檐下严肃专注的神情像是宣誓似的,沉声说道:“你放心,幸村,胜利会是我们的。” 宫本优茶和柳异口同声道:“也会是你的。” 病床上的蓝紫发少年弯着眉眼笑起来,温柔眷恋的神色在如水秋色的时间里定格成一幅画。 “嗯。” * 之后的日子里,立海大附中网球部迎来了神级般的地狱生活,真田副部长不仅自己像开了挂一样不知道疲倦,还把每一位正选当成不知疲倦的“皮球”来回“踢打”训练。 宫本优茶每次跟真田对打完都跟跑了个马拉松一样累,在知道真田不仅有网球部的训练,还每天早晚坚持练习剑道的时候,一度觉得匪夷所思——这种加练程度真田都没把自己累病,幸村到底每天给自己上多少强度?! 可喜可贺的是,仁王同学终于把他看中的搭档“拐”来了。 柳生比吕氏,刚接触网球一个月就已经能打败网球部的非正选们,一个半月后,和仁王组合的双打便能和丸井、桑原打得不相上下。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个狠人。 当然,再优雅知性的“狠人”放到真田弦一郎手上,照样操练得只剩下一口气——哦对,这中间还有他们敬爱的柳军师的功劳。 自从宫本优茶侧面提醒过柳莲二之后,天海麻杏虽然还没被“送”出网球部,依旧当着她的经理,但训练上的事她完全插不上手,仍然还是柳和真田一手操办。 真田是当之无愧的执行者、监督者,柳则是亲自制定他们魔鬼训练菜单的把控者。 “还好吗,宫本?” 淡雅如菊,君子之风。 换个场合宫本优茶都能真诚地夸一夸他们超级能干的军师,但一到这个时候—— 少年毫无形象地瘫倒在网球场上,浑身上下灰扑扑的,干净的冰蓝色头发也变成了灰蓝色,整个人只会大喘着气,对蹲在他面前的柳莲二说:“你、你觉得呢?” 你还每天都问! 问什么问!你自己看啊! 柳淡淡一笑,伸手将无力的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勾指慢慢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说:“比起你刚来网球部的时候,宫本你的体力完全翻了一倍,技术上的改进也很大。很棒。” “你夸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宫本优茶佯装嫌弃地歪歪头,好笑道,“别弄了,我等下去洗洗就好了。” 柳莲二放开手里的发丝,轻声问:“幸村怎么样了?” 宫本优茶略略收敛了笑容,快速扫了眼还沉浸在训练里的其他人,低声对柳道:“前天我去看他,情绪还是稳定的。但我问了护士,这一周他发病的次数变多了……苍木医生说,可能是病情恶化的前兆。” 柳闻言皱起眉:“药物没起作用吗?” 宫本优茶摇摇头,解释道:“幸村现在用的药多数还是以营养神经、消除炎症为主,不可能对疾病本身有很大的作用,而且每日的止痛药都是定量的……不过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的病情波动,就像流感一样,总要有一个爆发期,才会进入稳定的缓解期。” 只是作为疾病承受体的幸村,就没那么好受了。 “我和真田也每天在手机上跟他联系,”柳微微叹了口气,“但幸村不是很想我们频繁得去看望他。” 宫本优茶没说话,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其实他们都明白,说什么不想他们浪费时间跑去东京,或是他不需要陪伴……但实际上,幸村大概只是不想他们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行了,我们在这儿再多想也没用。”宫本优茶抽了毛巾蒙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反正不管他怎么赶我,每周我都要去的……到时候我多关注一下他。” 病人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怎么可能真的放任幸村自己在医院而不管。 整个冬天里,宫本优茶来来回回往返于神奈川和东京。 打坏的网球攒了满满一大网兜;书桌上的笔记本里,从每日计划写到各种营养补品;抽空还要辅导英语又不及格的切原赤也;剩余挤下来的时间再联系工藤新一或者羽田秀吉,询问他父母的事和天海麻杏的调查结果——虽然这两样几乎没有进展。 有时间的话,宫本优茶就会自己做好补汤或者午饭,送去给幸村精市,没时间就让梓小姐从波罗咖啡厅做好送去,惹得最近几次见面,幸村总要调侃,当初在优茶腿伤期间,他送过那么多补品和吃食,现在优茶是不是要报复回来。 “怎么会?”少年睁着琥珀色的眼眸无辜地看着好友,一手稳稳端着汤碗,一手持着勺子,“我知道那是幸村关心我、对我好啊!怎么会想要报复你——来,再喝一口,这可是我今早特意给你熬的!” “……”幸村精市微笑着张开嘴。 宫本优茶憋着一口气把鸡汤喂完,淡定地收拾好小桌板,再给幸村倒好温水,起身提着纸袋出门,“我去把垃圾扔了。”然后一出门就笑出了声,“噗呲!” 在门内听的一清二楚的幸村精市:“……” 过了片刻,神情清冷,容貌精致的少年又端着洗干净的水灵灵大草莓回来了,“吃点儿水果啊,幸村。” “……你吃吧。”幸村无奈地摇摇头,满眼写着无可奈何,他说,“我吃不下了。” 宫本优茶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咳咳!”宫本优茶捂着嘴清清嗓子,还带着笑意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光,如春水般潋滟,“不逗你了,尝尝吧,这是阿姨拜托我带过来的。” 幸村阿姨还要照顾幸村精市的幼妹,幸村叔叔工作也忙,所以实际上幸村精市一直是一个人住在东京综合医院里,不过每周宫本优茶来看望幸村,都会稍带着帮阿姨叔叔带些东西过来。 “下次不用带这些。”幸村精市眉眼柔和地看着宫本优茶,“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觉得给我添麻烦啊,”宫本优茶歪歪头笑道,“那你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还我人情了怎么样?” “这算什么还人情?”幸村哑然失笑,当宫本优茶在说笑,但他蓝紫色的眼眸认真看着对方,还是道,“你问,我会如实回答你。” 其实宫本优茶是真要问问题。 他那个问答系统有点儿小智能,每到了他来看望幸村的日子,问的问题全是有关于幸村精市的,所以宫本优茶打算趁此机会直接“采访”幸村本人,多了解一些对方的事,以后若是碰到相关的问题,他就不用旁敲侧击地找答案了。 “你喜欢的书?” “那么多植物里你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吃什么?” “现在想要的东西有哪些?” “有还没完成的网球技能吗?” …… 幸村精市一边听一边答,越听,看向宫本优茶的眼神越是意味深长,最后宫本优茶停下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格外灿烂,慢慢问道:“宫本,除了有关于网球的,你其他的那些问题……”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问题怎么了?” 看他茫然不知的模样,幸村忽然想起宫本第一天来网球部的时候。 那天少年应他的要求跟赤也打了一场比赛,后来被柳带去领队服的时候,他犹豫又艰难地问他“生日是几月几号”,少年那副为难的样子还引起了他和柳的好奇,他当时调侃宫本…… 幸村精市笑道:“你问这些,是要给我送礼物吗?” 宫本优茶闻言一愣,这熟悉的反问以他强大的记忆力不可能忘记,瞬时,回忆结束的他也弯了弯嘴角,笑了。 这次宫本优茶肯定地回答:“是啊,你有最想要的东西吗,幸村?” 蓝紫发少年还真的屈指抵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除了健康以外……目前最想要的大概是从医院出去,好好玩一天吧。” 宫本优茶:“……” 他看着幸村认真的眼神,不禁扶额。 * 他为什么要多那一句嘴…… 宫本优茶神游天外地想。 他不多嘴就不会听到幸村精市的愿望,听不到幸村精市的愿望他就不会在那双期待的眼睛里逐渐心软,他不心软的话…… “宫本?”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坐在对面的蓝紫发少年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愉快,他温柔地点了点桌子,提醒道:“不赶紧吃的话,要化没了哦。”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刚刚在幸村的注视下尚且柔软的心顿时变得僵硬了,甚至有石化的趋势。 ……所以啊。 他到底为什么会心软啊?! 不仅把幸村精市从医生的眼皮子底下“偷渡”了出来,还坐在自家的咖啡厅里陪他吃冰!淇!凌!!! 这是病人该吃的东西吗?啊?! 宫本优茶恨不得把十分钟前的自己从咖啡厅里拖出去揍一顿,但木已成舟,他现在只能好声好气地劝着少年。 “幸村……吃两口尝尝就算了,”宫本优茶没说他的病,只是委婉地提醒道,“现在还是二月份的天呢。” 幸村精市难得任性一次,已经心满意足了,此刻便听话地放下勺子,看着剩余的冰淇凌又有点儿后悔,道:“有点儿浪费,早知道咱俩点一份了。” “没事。”劝动幸村的宫本优茶精神一振,直接把冰淇凌碗拖过来,“我吃掉就好了,不浪费。”反正只要你不吃就行。 幸村精市拦了一下:“别了,你吃两份万一再闹肚子怎么办?” 宫本优茶满不在乎道:“不要紧,我身体很好的。” “你体寒体虚,我没忘。”幸村态度坚定,坚决不肯让宫本优茶动勺子,宁愿浪费掉冰淇凌,“而且你要是因此影响到网球部训练就不好了!”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幸村你真的……网球是你真爱吧,到哪儿都不忘记。” 幸村精市撑着头笑了笑,随意而自然地说道:“网球就是我自己,没了网球我就什么都没了,怎么可能放得下。” 宫本优茶轻笑出声:“这话说得有些偏执了吧,幸村。” “吓到你了吗?”幸村挑挑眉。 “不,”宫本优茶摇摇头,“与其说是被吓到,我倒希望你抱着这种信念走下去,我,我们,都还在等你回归呢……神之子。” 幸村精市微微敛眸,复又抬眼正视着宫本优茶,淡声道:“那就……等着我吧。” —————————————————— 宫本优茶知道以幸村精市的坚强和勇气,无论治疗多么痛苦他都能坚持下去,他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和鼓励,顺便让对方在医院不那么无聊。 其余的,就交给时间了。 4月份的时候,新学期开始,宫本优茶来到立海大附中也整整一年了,大家在幸村的病房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也是为了祝福幸村早日康复。 没过多久,新一年的赛事通知便下发到各个学校,网球部循序渐进得进行着计划中的训练。 宫本优茶在周六的晚上收到毛利兰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但一想时间,对方的空手道大赛应该就是这周结束,想必是叫他和新一、园子一起聚餐庆祝。 “喂?兰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东京?是不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毛利兰听起来有些焦急,又带着不满,抱怨道:“都是新一那家伙啦,说好陪我去热带公园玩一起庆祝我大赛胜利,结果玩到一半!他就把我扔下一个人跑了!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去他家里看过了,也没人……他没跟你在一起吗茶茶?那他去哪儿了?这个混蛋!” 宫本优茶听得忍不住满头问号,在心里腹诽工藤新一,就你这样把暗恋对象抛下的行径,给你再多的青梅你单身都是有理由的!你活该啊! “咳,”感觉毛利兰还是担忧大过不满,宫本优茶安抚道,“没事的兰姐姐,他就是属猫的,好奇心太强,说不定……额,是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让他着急忙慌地追过去了。总之,你别担心他啦,过会儿我去他家看看,有消息的话会告诉你的,兰姐姐。”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挂断电话后,宫本优茶摇了摇头,认命地穿好外套,再度出门寻找失踪的竹马哥哥。 “热带公园……这个点应该闭园进不去了;工藤宅又没人……那去隔壁阿笠博士那里问问吧。”宫本优茶喃喃地分析着。 半个小时后,阿笠博士家—— “…………………………” 宫本优茶端坐在一角,死死盯着对面沙发上冷汗直冒的三头身小男孩,琥珀色的瞳孔像发现一颗来历不明毛绒球的猫科动物似的,微微收缩,又慢慢扩张,端详了半响后,他淡淡地问身旁坐立不安的胖老头。 “这谁?” 胖老头·阿笠博士掏出白大褂里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茶茶,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今天来这里借宿的。” “哦,亲戚。”宫本优茶捻动着手指,轻描淡写地问,“你家这门‘亲戚’,不会姓工藤吧?” 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阿笠博士和小男孩顿时齐齐干笑着摆手。 阿笠博士:“怎、怎么会呢!” “那就是姓藤峰?” “哈、哈、哈,”小男孩操着稚嫩的嗓音张手叫道,“我叫……叫江户川柯南啦!” 宫本优茶轻笑一声,在暖色灯光下,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恣意风流。 他轻柔地反问道:“江户川柯南啊?” “嗯嗯!” “你怎么不叫亚瑟·平井呢?” “……”「江户川柯南」壳子里的工藤新一干笑着擦了擦冷汗,完了!茶茶绝对是生气了! “茶怼怼”看了看江户川柯南脸上足以遮住半张小脸的宽大镜框,贴心地提议道:“近视镜很晕吧?下次直接戴平光镜就好了,不用把镜片抠出来。” 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 看他们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宫本优茶冷哼一声,身体一仰倚靠着沙发背,面对着一老一小,冷着脸问:“说吧,怎么回事?” 某人还想挣扎一下:“什么怎么回事啊……人家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哎……” 宫本优茶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点头:“行,小孩子是吧,那你现在唱首歌我听听,儿歌就可以。” 拥有绝对音准·会拉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却是绝对的音痴本痴·工藤新一:“……” “不然我让开地儿你给我踢个足球看看?” “……”工藤新一泄气地垂下头,“啊啊啊!果然不行,这样子怎么瞒过小兰啊!” 宫本优茶直接气笑了:“你就记着你的小兰,那我呢?给我好好解释啊滚蛋!顺便一提,你现在应该叫她‘兰、内、酱’~” 工藤新一:“……”啊啊啊啊气死了! 接下来,在工藤新一的解释下,宫本优茶听到了到目前为止他认知里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最不可思议的药物。 优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扯住三头身小学生身体的工藤新一吼了一句:“你个笨蛋!!!眼里只有案子的笨蛋!!!” 宫本优茶气得狠狠揉搓了一顿变小的名侦探,直到看见男孩的脸泛红才感觉气消了一些。 “那现在怎么办?连吃的什么药都不知道,怎么做解药?” 工藤新一双手捧着腮,丧里丧气地道:“我打算到小兰那里住,她爸是侦探,或许会有相关的线索……可万一让她认出来了……” “不会的。”宫本优茶淡定地道。 工藤新一幽怨地看过来:“你不就认出来了嘛!” “那不一样。”宫本优茶对此很有自信,“兰姐姐那么单纯,不会想到‘变大变小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工藤新一不信:“那你刚才怎么那么确定是我?” 宫本优茶微微一笑:“所以我是在诈你啊,我亲爱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工藤新一一脸空白,“……” “顺便提醒,”宫本优茶好心情地勾起嘴角,“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茶、尼、桑。” “请多指教,柯南~君~” 第86章 【VIP】 在宫本优茶和阿笠博士的掩护下, 化身为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成功住进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但不久之后,他就收到了三头身小侦探的吐槽:“小兰的爸爸每天都在搞什么啊?还说是名侦探,每次碰到案件表现得像傻瓜一样!还要我来提醒他!还好阿笠博士帮我做了一些小道具, 有了它们, 就算我伪装成毛利小五郎破案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宫本优茶挂了电话, 面无表情地看着今日的新闻报纸。 《“沉睡的小五郎”再度帮助警察破获杀人案件!》——斗大的标题和小五郎叔叔可以看见扁桃体的“深渊巨口”大笑表情一上一下排列在一起, 简直是在挑战宫本优茶脆弱的神经。 你们在搞什么啊?!! 一个天天挨麻醉针却丝毫没有反应, 你还是那个昔日射击百发百中,精明能干的刑警毛利小五郎吗?! 一个受到迫害变成小学生, 不好好隐藏自己还在众多警察和民众面前肆无忌惮地破案, 你是担心自己可以活到毛利兰结婚新郎却不是你对不对工藤新一?! 宫本优茶:累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在这种情感和认知反复受到挑战的时候,丰厚的钱财在很大程度上就能安抚受伤的心灵。 宫本优茶看着新开业不到半年的咖啡厅, 突然在这个月翻倍的营业额, 感觉异常的欣慰,和一点点好奇。 梓小姐告诉他:“上次小店长不是说咖啡厅员工太少了吗, 我也觉得自己忙不过来。于是!我帮店长招募到了一个新员工!是一个特别帅气的小哥哥哦~自从他来了之后,我们店的客流量越来越大了呢!而且他不仅颜值高, 手艺还特别好!小店长抽空一定要来试试他做的三明治,强烈推荐(比赞)!” 宫本优茶起了好奇心:这个帅气是有多帅气,能够吸引这么多客人? * 波罗咖啡厅。 清晨,男人先行到店, 熟练地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依次打开料理台上的咖啡机, 和店内的空调。虽然地面前一天下班前打扫过了,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拿起卫生工具, 重新清扫了一遍,顺便检修了店内松动的桌椅。 把开店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同事榎木梓才匆匆到来。 “对不起对不起安室先生!”榎木梓双手合十,感到万分抱歉,“今天我来迟了,真是辛苦你了!今天下班前的工作请务必交给我来做!” “没事哦。”安室透体贴地宽慰着同事,笑容温和而爽朗,“我只是习惯早来而已,营业时间还没到,梓小姐并没有迟到。” 榎木梓感叹道:“安室先生真是太温柔了。” “不过今天梓小姐是比往日来晚了点,”安室透微微歪头询问,“是临时有什么事吗?” “啊,是打了个电话……”榎木梓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安室先生记得吗?之前你来应聘兼职的时候,我说过我不是店长,我也是咖啡厅的员工。” “记得,”安室透很快会意道,“所以今早梓小姐是跟店长打了电话吗?” “嗯,我上个月月初有跟店长说,我帮他招募了一个新店员,但他……”榎木梓努力措辞,试图在新同事面前帮宫本塑造一个“尽职尽责好店长”的形象,“但店长他有点儿忙,一直不得空来。正好今天是他到东京的日子,我就提醒他,记得来一趟……” 榎木梓说得含糊其辞,却不影响安室透的理解。 他回忆了一番,从他来波罗咖啡厅做兼职起,这位店长从未现身过,连店里招员工都是让自家老员工来负责,每个月划到工资卡的钱倒是很准时,又多又痛快,据梓小姐说这是店长根据他的销售额给的提成——说实话,这份工资比他在公安系统里的工资还多一点,有点儿惊到他了。 综合以上来看,这位店长似乎对自己家的店并不上心,从不视察店面,也不考核员工,只负责划钱给工资,虽然这大大方便了他的卧底/便衣工作,但…… “看来店长先生真的是很忙碌。”维持着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人设,安室透笑着说道。 榎木梓听到“店长先生”如此尊敬的称呼噗嗤一声笑出来,想着,反正宫本和安室先生今天就要见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多解释了几句。 “你不用这么称呼他……”榎木梓面对安室透疑惑的眼神俏皮地眨眨眼,“到时候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店长不仅只有这一家咖啡厅,在东京的木之本运动公园,北海道、大阪等地都有甜品店……虽然他确实不怎么管事,”比自家店长年长的女性无奈地表示,“但不是因为他不上心,而是他目前为止也还是个学生,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 “去年年底,店长的朋友生了病,现在在东京综合医院治疗,所以他每周都会从神奈川赶来东京,但时间紧张,他确实没空过来。”榎木梓想到医院那个温雅的少年,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原来是这样。”安室透听完后,眼睛微微睁大,既惊讶于波罗咖啡厅的店长还是个学生,又因为对方为自己的朋友肯两地奔波而心生好感。 看看时间,要开始营业了,榎木梓拿起两人的围裙,开玩笑道:“我可是跟小店长强烈推荐了安室先生的手艺,等他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露一手!” 安室透穿戴好围裙,腰带松松勒出紧实的腰线,闻言,他扬唇自信地笑道:“没问题,梓小姐就放心吧。” 不论对方是个多么挑剔的人,为了他的卧底/便衣任务,他也要留在波罗咖啡厅! * “哈啊~好香的味道!” “一定是安室哥哥做了好吃的!” “太棒了!我们有口福了!”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小岛元太、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在这个天气晴朗的周末,拉着自己宅在家的小伙伴灰原哀,和浪在家的小伙伴江户川柯南,踩着午饭的时间组团来到了波罗咖啡厅。 柯南抬头看了眼咖啡厅崭新的招牌,和装饰得温馨而浪漫的门面,幽幽叹了口气。 每次来到这里,都让他有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滋味,想当初,这个店还是他监工装修的呢…… “怎么,又想起你那「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了?” 自从灰原哀知道这个称谓之后,就时常将其拿来和“你的小兰姐姐”一起用在江户川柯南身上,然后欣赏对方半月眼的蠢样子。 柯南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哪有想他啊……昨天我们才通过话的。” 灰原哀淡声调侃道:“这联系的频率,连你的小兰姐姐都不如啊,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那、他俩不一样!”柯南微红着脸反驳道。 “嗨,嗨,毕竟另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暗恋对象啊。” “喂!灰原你……” “柯南你们俩在干嘛啦!”远处小岛元太的大嗓门打断了斗嘴的两个人,他用手撑着咖啡厅光洁的玻璃门不满地嚷嚷道,“快点过来啊!这样很累——额,哎?!” 还没等说完,元太便感觉重量不轻的玻璃门脱离了他的手,他抬头疑惑看去,是门内门外同时有两个人帮他扶住了大开的店门。 小岛元太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儿傻眼:“额……谢谢?” 安室透微微弯腰,笑容明媚得向几个孩子打招呼:“元太不用谢。还有大家,好久不见了!” 说完,安室透又转身看向店外同样帮助了元太的客人,微笑而热情地欢迎道:“感谢这位客人的帮助,快请进来休息一下吧!” “客人”一时没有回应,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拉着的玻璃门外把手喃喃道:“感觉是有点儿重了……要不换一个吧……玻璃也不太安全……” “客人?”安室透扶着门内把手,疑惑而好奇地歪歪头,“您是对我们的门有什么提议吗?不如进来说?” 年轻的客人闻声看向安室透,在心里下意识地评估: 淡金色的头发和小麦色的皮肤充满了异域风情,完全看不出来年纪的俊朗面容帅气而迷人,紫灰色的眼眸仿佛朦胧着薄薄的紫烟,似多情又温柔; 热情而周到的服务态度会增加好感,举止绅士而体贴,却又将社交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就是他店里的新晋优秀员工。 宫本优茶默默点赞。 腰细腿长的金发小哥,他知道他的营业额是怎么来的了。 这样的福利,请务必给他的店多来几个! 与此同时,安室透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冰蓝发的少年。 这位客人……有点儿眼熟。 就在他再一次开口询问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前,江户川柯南终于从惊讶中回神,跑了过来:“茶、优茶哥哥!” “日安,柯南。”宫本优茶垂眼看着腿边的“小矮子”,有种想把人抱起来揉搓的冲动。 柯南仰头问:“你怎么来了?” 宫本优茶扫了眼他们这些堵住门口的人,“还是听安室先生的,我们进去说吧。” “哦哦哦,好。” 香甜的芒果蛋糕,清爽的苏打水,还有宫本优茶单独要的纯净水,被一一放到桌面上。 “原来宫本君就是我们的小店长啊。” 餐饮上好后,安室透也没有走,抱着木质餐盘站在一边跟孩子们聊天,听到榎木梓悠扬的“小店长~”从旁边料理台后传来,他终于明白了少年的身份。 梓小姐只说店长是学生,没想到还是个国中生! 安室透忍不住多看了少年两眼,他已经认出了宫本优茶,这不就是之前跟梓小姐一起陷入绑架案,后来又凭借着自己的推理分析,通过直播间与警方里应外合击垮犯人的心理防线,最后成功逃脱/解救出来的那位少年吗!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店长”如此放心梓小姐,甚至把招募新员工的事交给梓小姐,撒手不管。是因为他们有共患难的经历啊。 宫本优茶浅笑着回道:“安室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宫本或者优茶都可以。”被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如此正经的称呼,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因为安室透坚持不肯在上班期间随意坐下,宫本优茶只能看着对方站着跟他们聊天,好在午饭时间店内客人也多,安室透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离开忙碌去了,让优茶少了些许不自在。 陪孩子们用完午餐,顺便品尝了众口叫赞的安室透牌三明治,宫本优茶吃饱喝足地端着清水慢慢消磨午后的时光。 今天幸村的父母去医院看望他,那种场合宫本优茶不适合久待,恰好早晨出门前再次收到了梓小姐的邀请——“你这个店长好歹来一趟看看新员工啊!”——于是他离开医院后便径直来到波罗咖啡厅。 新员工看完了,他很满意,那么此刻他还没有走的理由只有一个。 “所以,有什么新消息吗?”宫本优茶放低声音,语焉不详地问着对面的小侦探。 三个孩子被灰原哀带走了,此刻这个角落里只有宫本优茶和江户川柯南,如果不是怕站在料理台那里的安室透听见,宫本优茶本可以不这么小声。 柯南抱着饮料,借杯子的遮挡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貌似沉迷于烹饪中的某公安卧底,嘴角不禁一抽。 “咳咳,”他身体前倾,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回答宫本优茶,“你还记得,你在宫本阿姨的画架上看到的那组数字吗?” 宫本优茶稍微一愣,他还以为新一哥哥要跟他说天海麻杏的事,没想到…… “记得,”他轻声念道,”4368。” “怎么?”宫本优茶没有错过柯南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他急声追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哪里见过这串数字?” 着急的少年没有看见,他的背后,被番茄浓汤酸甜雾气朦胧的男人同样脸色微变,淡金色的半长发柔顺服帖地垂在他的脸侧,遮挡了耳朵里的精细物件。 柯南抿了抿唇,还是将信息如实地告诉宫本优茶:“那是琴酒的车牌号。保时捷356A,新宿54み 43-68。” 什么?!宫本优茶如遭雷击,指尖颤抖着抓住柯南细软的手腕,压低的声音几乎逼成了一条线:“你是说我……包括你吃的药,都与那个组织有关?!” 柯南忍着手腕的疼痛,冷静回答他:“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什么叫目前看来!”宫本优茶撑着桌子半站起来,几乎逼到了柯南面前,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质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万一你被灌下毒药不是意外,万一他们是发现了你在调查我母亲的事,才给你——” “——打扰了!” 突然响在耳边的嗓音打断了宫本优茶险些控制不住的声量,他心跳猛地加快,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小,像被惊动的狩猎者一样转头,死死盯着近在迟尺的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淡金发的帅气小哥被这么盯着看也没有生气,热情洋溢地端上来大份的焗烤通心粉。 “正好小店长在这里,不如试试我们即将推出的新菜品怎么样?我和梓小姐调试了好几次配料,这是最满意的一份!” 榎木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记账中抬起头扬声招呼了一句:“是啊,小店长!给我们提提意见啊~” “……”两人的声音唤回了宫本优茶的理智,瞳孔慢慢放大,他在怔愣之后,猝然松开柯南的手腕。 他那被立海大网球部魔鬼训练出来的握力,哪里是柯南如今小学生的身体受得住了,细软的手腕顿时红了一片。 宫本优茶沮丧地垂下头,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拍自己头:“对不起新、柯南……安室先生,店里有冰块吗?” “有哦,”安室透笑着伸手握住少年的手,男性的宽厚手心传来暖热的温度,温柔而不失力度地制止了少年的自虐,“别担心,你看,柯南的手没事。” “嗯,”柯南晃了晃自己的手,不在意地道,“等下就好了。啧,这个身体……”他本人也对这个脆弱的小学生身体很是怨念。 宫本优茶被他的孩子气可爱到,不禁露出浅淡的笑容,就这样被他们一一安抚下来。 虽然不免有些疑惑安室透出现得巧合,但此时的情景并不能让他沉下心去仔细思索,这种疑惑在脑海中转瞬即逝。 他想起安室透和梓小姐刚才的话,打起精神,看向面前的通心粉。 “唔,颜色漂亮,闻起来也很香,看着很有食欲。”少年乖巧地拿起勺子,即便不是专业的美食家,也认真用着通俗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尝到的味道。 能够独立照顾自己的少年继承了母亲一手不俗的好厨艺,没一会儿就和有心转移他注意力的安室透聊开了。 柯南撑着头听这一大一小讨论“黑番茄和红番茄的味道有什么不同”,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感叹:安室先生真的是,很认真得在做兼职工作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宫本优茶愈发觉得安室透是个好人,不仅阳光开朗,还温柔居家,于是不知不觉就与他聊了很多,等离开的时候还拜托他和梓小姐轮流负责幸村精市的午餐,当然,加工资。 安室透接了小店长的委托,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份高工资里还有一个额外的工作,不过对他而言也是顺手的事,反正波罗咖啡厅也接外卖。 年轻的小店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带着新情报精神抖擞地回神奈川。 还留在店里的江户川柯南捧着饮料杯,坐在吧台上晃着脚跟安室透聊天:“这一个下午,安室先生得到了不少信息吧?”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茶茶是如何被某公安套话的。 “所以呢,安室先生为什么突然对茶茶起了好奇心?” “我有吗。”安室透拿着毛巾擦拭着料理台,笑容不变,游刃有余地反问道。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认出了他是和梓小姐当初一起被绑架的男生,毕竟我也看了那场直播。”日常在关心国家和国民的男人说道,“只是没想到他还和你认识,所以稍微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室透俏皮眨眨眼,“只是没想到听到了不得了的事。”他摸出左耳中的耳机,将窃听说得理所当然。 柯南有些不满:“这就是公安的作风吗?” “这就是公安的作风。”安室透弯着嘴角,眼神却压沉下去,显得有些可怖,“窃听、跟踪,甚至偷窃,只要能完成任务,获得情报,就算是用非法手段也未尝不可。”都只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已。 柯南沉默了好久,略过这个话题,问:“安室先生还没说完呢?” “没什么要说的了吧,”安室透重新笑起来,明媚的笑容很是治愈,“我也是刚刚从你们那里得知,他母亲或许与组织有关系而已,但我印象中组织没有类似的人,也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我不知道,所以给不了你什么情报。” 柯南半信半疑,在男人的笑容中放弃了追问。 * 宫本优茶回家后翻出母亲的画册,一页一页看过去。 这是他在火灾前从庭院画室带回来的,除了这本画册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葬身火海了。 虽然画册里都是母亲不常画的人物肖像图,但笔触和一些小习惯宫本优茶还是认得出来,确实是母亲的亲笔画,抛开这些不提,从这些画里他也能感受到属于绘画者本人的柔软感情。 她一定是满怀爱意地画下自己的丈夫、孩子,还有邻居家的小孩。 那这样的画集,为什么会被母亲遗留在常年不去的画室里呢? 宫本优茶无意识地翻着画集,直到黑子哲也来敲门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才停下。 黄昏下的水蓝发少年静静地等着他,存在感低微并不能够影响他对朋友们专注的注视,宫本优茶看着这样的黑子哲也,放松地露出一个笑容。 对了,似乎之前也有过这一幕…… 宫本优茶困惑地眯了眯眼。 ——黄昏拥挤的列车上,黑子哲也利用存在感低的“技能”,找到了一片供两个少年落脚的角落。 黑子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会关注黄濑君的模特工作。 他说,他想起来母亲喜欢的电影明星…… 「……能让我妈妈愿意动笔画下人物画,应该就是喜欢吧?」 「谁啊?」 “……莎朗?温亚德。”宫本优茶喃喃地回忆起这个名字,用手机发给江户川柯南,问他知不知道。 另一边还没离开波罗咖啡厅的柯南,与安室透同时看到这条消息,均是忍不住错愕。 “贝尔摩德?!”柯南拧着眉头,看来宫本阿姨与组织的牵扯比他们想得还要深。 安室透嘱咐道:“先不要告诉优茶,他知道越多越危险。” “啊。”有着同样想法的柯南赞同道。 没有得到回复的宫本优茶只当他新一哥哥没看见,也毫无意识“莎朗”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发完信息之后就和黑子一起去吃饭了。 一个星期后,网球部的大家结伴一起去看望幸村,天黑前宫本优茶送走了回神奈川的同伴们,再与幸村精市告别,准备去堂姐家住宿。 半路收到宫本由美“加班不回”的留言后,宫本优茶挑挑眉,顺势转了个方向,打算找家店解决自己的晚餐。 嗯,偶尔他也不想自己动手做饭。 东京著名的美食街很热闹,宫本优茶最终循着过分的香味停留在一家店的门口,仰着头一字一句念出这个莫名好笑但又诱人的店名:“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 他透过大开的拉门探头看了看店内,不足十人位置的小店内坐得满满当当。 “啊,好多人啊……”肚子已经很饿但又不想等位的少年发出无意识的苦恼抱怨,眼角余光看到隔壁的精品寿司店似乎人少一点,“虽然但是不如多花一点钱,今晚吃顿寿司吧!” 宫本优茶摸着饥肠辘辘的胃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 十分钟后,被人一棍子打晕的宫本优茶他妈的后悔了。 “该、死……救……救……” 趴在黑暗的小巷里,少年语音低微地求救着,数米远外就是灯红酒绿的繁华美食街,他却无法阻挡逐渐迷离的意识,脑后温热的血液无情地带走身体的温度,在彻底无法动弹的前一刻,他颤抖的指尖碰到了手机的通讯录。 “嘟——” 第87章 【VIP】 “呜哩呜哩呜哩——” 熟悉的红蓝警灯闪烁不停, 黄色的封锁线将刚发生命案的小巷,和左右临近的两家店铺一起围住。 随后,这条热闹喧哗的美食街街口又停下两辆车, 相继下来几人。 “目暮警官。”刚勘查完现场的佐藤美和子刚要向上司汇报情况, 又看到目暮警官身后跟着的一大一小,“毛利先生?柯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毛利小五郎自得地指着自己, 在目暮警官头疼的表情中道,“我跟这小子吃完饭正要回家, 路上看到了目暮警官的警车,猜到有案件发生,便一起跟来了!” 站在他腿边的西装小男孩背着手, 冲佐藤美和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稚嫩的嗓音活泼可爱:“佐藤警官,晚上好!” 佐藤警官无奈地笑着点头:“晚上好。” 不,大晚上加班一点儿也不好。 目暮警官扶着帽子深深叹了口气,选择性地无视了身后的两人, 进入工作状态, 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嗯……”向来干练爽利的佐藤警官这次却面露难色,示意三人跟她走,“高木正在询问受害人情况,不如我们一起来听吧。” “受害人?”毛利小五郎惊讶地问,“这次没有死人吗?” 显然, 东京这几年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让大家心里都习惯了“出警即死人”的模式。 然而这次佐藤警官却神色凝重地道:“不, 严格来说, 这次有两名受害人。” * “宫本?!” “优茶?” “茶、优茶哥哥!”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三脸震惊地看着坐在救护车上的少年。 多灾多难的少年这次伤到了头部, 眉眼之上被医生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重归画室火灾后的造型。 原本穿在身上的衬衫沾了一大片血迹,被少年嫌弃地扔在一边,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运动背心,坐在夜风中岿然不动,乱糟糟的头发从绷带缝隙里艰难地挤出来,像极了此刻他糟糕却又无处吐槽的心情。 看见柯南他们,少年也没什么表情,冷着脸抬抬手:“哟~”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柯南:“……”哟你个鬼啊!!! 看上司三人隐隐崩溃的表情,高木警官小声跟佐藤警官偷笑道:“原来不仅我们看到宫本这样会觉得绷不住。” 佐藤警官揉着太阳穴,叹道:“优茶不让我告诉由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还好今天由美有夜班。” “不是不让你脱吗?”另一道比少年音更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掺杂着点点无奈,刚回到救护车的淡金发男人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来披在少年身上,“伸手,穿进去,抬头。” 少年一令一动,抬起下巴时,外套拉链恰好被男人拉到喉结以下,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身体顿时陷入一片泛着沐浴露香味的温暖中,他舒坦地眯了眯眼。 “安室先生?”柯南看到人再次震惊,“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次只穿着单薄体恤的人换成了安室透,但明显他的体格比未成年的宫本优茶要好,即使身形修长纤细,也不难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安室透迎着大家的疑问眼神,笑看了眼貌似乖巧,实则炸毛的少年:“这个问题嘛……” 在他趁着夜跑的时候跟公安下属风见裕也接头,并安排对方调查宫本优茶的时候,突然收到宫本优茶的求救电话……这种事肯定没法如实说出来。 “我正在外面遛狗跑步,突然接到优茶的电话,可接起来后优茶却一直不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我就猜肯定出事了。”安室透略过细节,如此说道,“我一路找到这里,发现优茶被人打晕在了后巷,现场还有一些突发情况,于是便报了警。” 宫本优茶点点头,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动了两下,补充完整安室透的话:“因为当时意识模糊,所以我也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现在看来,还好我之前和安室先生交换了联系方式。” 毕竟是被自己拜托给幸村精市送饭的优秀员工,有电话才是正常的,这样才能及时从侧面了解幸村的情况——所以新一哥哥不要再看我了!不是故意不跟你求救的! 柯南收到宫本优茶话里隐含的讯息,略略收敛了幽怨的眼神,严肃问道:“所以,你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刚才佐藤警官说‘不止一个受害者’又是什么意思?另一个死者在哪儿?” “……”宫本优茶默不作声,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柯南顿时身体僵住,操着稚嫩的童声干巴巴地撒娇道:“哈哈哈,我看电视上警察叔叔们都是这样审问的!好帅啊~” 在场的大人们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毛利小五郎一把揪起柯南的后衣领,嫌弃地晃了晃:“不要捣乱!不然就把你扔出去,听到没?真是的,还是让小兰赶紧把你带回家吧。” 双手双脚在空中扑腾的小侦探闻言,愤愤地咬牙切齿。 可恶!没有我你怎么破案!沉睡的小五郎! 知情人士?宫本优茶忍着笑清清嗓子,好心地把大家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这里:“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这家精品寿司店吃饭,中途收到了同伴的电话,为了不打扰其他客人,便到店外去接。当时正值晚饭时间,店门外很多排队等位的客人,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便走到了小巷中。” 负责笔录的高木警官翻开笔记本,核证宫本优茶的话:“寿司店内有宫本的消费记录,店内的服务员也承认被宫本拜托过,暂时不要收他的餐具。手机通话记录显示,在晚上八点十三分的时候,宫本的同学幸村精市呼入,给宫本打了电话;在两人通话结束后的两分钟,也就是八点二十一分,电话又呼出给了安室先生。” 总结一下,20:13宫本优茶接到幸村精市的电话,两人聊了五分钟;20:18—20:21宫本优茶在小巷被人打晕,意识模糊间将求救电话打给了安室透。 目暮警官问:“死者是什么情况?” 高木警官答道:“死者成山松,37岁,外贸公司销售经理。” “今晚他和同事们出来吃饭,地点在那家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但在吃饭期间几人发生了不愉快,于是成山松和他的下属松本清中途离开了拉面店,转到精品寿司店继续吃饭。” “死者被发现时……”高木警官下意识地瞄了眼宫本优茶,“就在宫本身后五米处的小巷深处。” “哈?”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和柯南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惊讶。 宫本优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很惊讶,我他妈也很惊讶! 佐藤警官已经度过了惊讶的阶段,抱着手臂冷静分析道:“所以我们合理推测,优茶进到小巷接电话的时候,很可能正是凶手行凶的时刻。” 安室透接口道:“凶手不确定优茶有没有看到他,便决定……一起解决掉。”说这话时,他的嘴角虽然还带着微微的弧度,但眼底却氤氲着一片冰冷,“能对个孩子下手,可真是个人渣。” “……”谢谢关心,但我并不太想被当作一个孩子。 说起来,安室透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一条小巷里趴了两个一动不动还在流血的人,竟然没有被吓到?宫本优茶好奇地看着男人。 安室透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摸摸宫本优茶翘出来的头发:“啊,其实我除了波罗咖啡厅的工作,还兼职侦探哦。” “……”当着咖啡厅老板的面说这种话你认真的吗?! 老实宽厚的高木警官甚至比了个赞:“安室先生还是毛利先生的弟子哦,很厉害的!” 安室透谦逊的一笑:“都是毛利先生教导得好。” “哈哈哈哈哈!”毛利小五郎立马笑开了花,装模作样地摆手,“没有啦没有啦!” “……………………” 宫本优茶用了毕生的功力才忍住没有去看江户川柯南,还保持住了脸上的淡定表情。 实际上内心:什么?!弟子——谁的弟子???那个被天天扎麻醉针还丝毫没有察觉的毛利大叔的吗?!不行啊安室先生!跟着他没前途的啊!对了,他不会发现新一哥哥的身份了吧?! 思想爆炸的宫本优茶懵了会儿,眼角瞄到柯南虽是无语的半月眼但没有凝重的神色,便不管了。 他摸了摸被砸破的后脑勺,像事不关己似的提出疑问:“可是死者是被一刀扎进心脏致命的,为什么凶手不接着用刀,而是换了棍棒袭击我?” 虽然心里也有相同的疑问,但柯南面对能够冷静说着自己死法的宫本优茶,还是不适地皱起眉。 随便哪种伤害,一想到被放在茶茶身上,他都有控制不住的愤怒。 在场的警官和公安听到少年的话也是沉默了几息,才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讨论案情。 高木警官道:“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很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处理。” 毛利小五郎问:“优茶离案发地那么近,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吗?” “没有。”宫本优茶答得很果断,“虽然我是跑到了小巷接电话,但我并不喜欢那么暗的地方,所以我一直背对着小巷深处,朝着有灯光的美食街方向和幸村通话,什么都没看到。至于声音……” 佐藤警官解释道:“这条小巷的后面是一片施工区,最近工期将近,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施工,声音嘈杂。死者喝得烂醉,反应迟钝,凶手下手又果断迅速,优茶没有听到动静是有可能的。” “可是死者被刀捅心脏,总会有惨叫声吧?”柯南跟宫本优茶确认道,“你一声都没听到?” 高木警官猜测道:“会不会死者死前就被用了类似迷药的东西?” 目暮警官吩咐道:“等下跟鉴识课再确认一下。” 宫本优茶想了想,闭上眼仔细回忆被打晕前的情景。 那时他在跟幸村通话,周围声音不算特别嘈杂但也不安静,幸村问他在哪儿,听起来很热闹; 他怕美食街热闹的场景会让独自在医院的幸村精市感到孤独,便故意只说了自己在一片施工区附近,声音很刺耳…… “没有听到惨叫声。”宫本优茶非常确定这一点,“但我被袭击前似乎听到了一阵很有规律的声音,像是……什么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 少年有些苦恼地歪歪头:“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类似金属碰撞,有规律的,声音? 柯南和安室透若有所思地记下这个细节。 随后安室透拍了拍冥思苦想的宫本优茶:“好啦,破案的事就交给警察吧,你的头还晕不晕?不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宫本优茶慢慢摇摇头:“不用,没有脑震荡,我休息会就好了。” “好吧,”安室透也没强求,弯腰温言嘱咐道,“难受的话要说哦?” “嗯。” ——有猫腻! 江户川柯南悄悄观察安室透对茶茶的态度,心里认定了这俩人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嗯,或许连茶茶自己都不知道。他抽空要问问安室先生。 接着,说着“将破案交给警察吧”的男人,“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啦”的小男孩,和“哈哈哈哈该我沉睡的小五郎出场了”的大叔,像尾巴一样跟在警官们身后,一起去了拉面店,三个嫌疑人正在那里接受笔录。 “被休息”的宫本优茶张了张嘴,默默地爬下救护车,跟在了“尾巴们”的身后。 * 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一个神奇的地方。 据热心的高木警官科普,这里曾经发生过三四起不同性质的案件,但店主小仓功雅坚持不改店名,认为这不是他店名的错。 顺便一提,晚饭没吃完就被敲了一闷棍,惨遭失血的未成年受害人宫本优茶得到了来自警官们的优待,允许他在旁听案情的同时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 店主兼厨师小仓先生面对眼前的杀人案,淡定又热情地招呼宫本优茶道:“可怜的少年哦!快来这边,这顿叔叔请了!要赶快好起来啊!” 头上缠绕着一圈圈绷带的少年饥肠辘辘,但还是不忘礼貌地道谢,然后捧着加了双倍笋干的招牌阎魔大王拉面,坐在安室先生身边,用汤勺慢慢喝着鲜浓的汤底,虽然失去了嗦面的乐趣,但礼仪满分,在这种场合全程保持了安静。 少年的举止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即便是在公事上严谨较真的公安先生也神色柔软,甚至遗憾地道:“可惜你身上有伤,不然可以试试这里的饺子,用辣椒油做底味的饺子陷很开胃呢。” “哈哈哈安室先生是会吃的!”小仓先生听到后非常开心,情不自禁地扬起铲子,“要不要现在来一盘啊安室先生?” 安室透绅士地笑着婉拒:“虽然很不想错过这样的美味,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案子才有心情吃饭啊。” 死者成山松,今晚跟他吃饭的是他的三个同事,也是目前的嫌疑人们。 经典三选一。 宫本优茶伸长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供述。 村竹下,外贸公司研发部经理,死者同事,40岁。 在看到死者的遗体后,脸色相当难看,神情中有震惊,也有掩饰不住的快感,当然,也有被当作嫌疑人的慌乱。 须田丽风,外贸公司老板秘书,死者同事兼女朋友,32岁。 此刻她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花了,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流着眼泪,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最后是松本清,外贸公司销售部员工,死者的下属,也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 35岁就已经有秃发迹象的男人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汗,厚底的眼镜片也挡不住他眼里的惊慌和茫然。 “经理他……怎么会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咳咳,”目暮警官不得已开口提醒他,“好了,松本先生,请冷静一些。” “是,是……” 高木警官得到上司的示意,严肃地问道:“松本先生,请您再说一下今晚的经过。” “好的好的。”不停擦汗的松本清连忙应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稍稍稳定了紧张的情绪,开始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情。 今天下班后他们四个一起来吃拉面,本来大家都其乐融融的,但不知为何,成山松突然跟村竹下高声吵了起来。 高木警官疑问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松本清喃喃着没说话,村竹下起身怒道:“是他无耻!他是销售部经理,我是研发部经理,产品的研发是由我负责,怎么卖出去是他销售部的事!凭什么销量不好就怪我研发部的产品有问题?连我们公司的合作方都认可我们的设计!他哪有资格指指点点!” 高木警官连忙劝阻:“请冷静一些村竹先生!” 这时店主小仓先生插话,不满地抱怨道:“哎呀,一个两个的都是暴脾气,他们就是这样在我的店里吵起来的,还吓到了我的客人。” 说到客人,小仓先生不自觉地看向安静吃面的宫本优茶。 少年吃得慢条斯理,比起旁听案情,更像是全身心地在品尝食物,让小仓先生不满的神色都软化了。 佐藤警官转头问松本清:“你们经理经常这样不分场合得和别人吵起来吗?” 松本清苦笑着点头:“经理他……我是说成山经理,他脾气确实不好,经常对着我们一顿批,哪怕不是销售部的员工他也不会留情,所以……他人缘不好是真的。” 佐藤警官挑挑眉,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松本清,“看来你也对他有很多意见。” 松本清低下头,小声说道:“谁不愿意有个好上司呢。同是经理……研发部的氛围就比我们销售部好多了。” “了解了。”佐藤警官问向在座的女性,“那须田小姐,你的男朋友经常得罪人,你是知道的吧。” 须田丽风恍惚地回过神来,对上女警官锐利有神的眼睛,不自在地别过头:“……嗯,我知道。” 宫本优茶正进行着“观察人类百态”的课题,忽然听身边的男人开口:“你们其实已经分手了吧?”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 安室透在少年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耐心解释道:“须田小姐手指上有戒指的痕迹,而死者手上正有一枚戒指,看粗细纹饰,应该是一对的。而且,虽然你们今晚是同事聚餐,但在场有自己的男朋友,身为女士,怎么会连口红都不涂?” 最后一句显然是在问须田丽风。 秘书小姐咬了咬唇,她没说话,但身边的村竹下却忍不住道:“不涂口红有什么问题?我们是来吃拉面的,有口红很不方便吧!” 宫本优茶放下汤勺筷子,拿起纸巾擦拭着手指,冷淡地评价道:“直男思维。” 村竹下当即被噎了一下。 而在场的男士们,除了安室透之外,均变成了豆豆眼。 “啊喏……”高木警官看看须田丽风,又不自觉地看看佐藤警官,干笑着问,“所以不涂口红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宫本优茶回忆着自家堂姐平日的行为,淡声道:“就算是再粗线条的女生,有了心仪的对象后,也会下意识地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何况,外贸公司的秘书,这个工作本身就对员工着装仪态有一定要求吧?我想须田小姐平日里补妆一定已经成了习惯。”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习惯补妆的你在有男朋友的场合,连口红都懒得补一下?” 安室透意外地看着清冷少年,忍不住调笑道:“优茶很懂啊。” 宫本优茶平静地道:“如果你也有一个每逢跟男朋友约会前,可以用两个小时来化妆换衣服的姐姐的话,也会很懂。” 佐藤警官恍然大悟:“啊,确实,除非穿制服工作的时候,由美连出门和我吃饭都要化妆。” 宫本优茶:“……”这个类比可以吗?闺蜜和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吧?算了,搞不懂。 “总之,”他下结论,“须田小姐和死者应该是分手了吧?” 在众人等待秘书小姐回答的时候,软嫩稚气的童声从桌下响起:“啊咧咧?须田小姐和村竹先生身上的味道好像啊!” “柯南?”毛利小五郎弯身从桌子下面“逮”出一只小侦探,没好气地道,“你跑那里去做什么?没礼貌!还有,他们一起吃了拉面,身上味道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被拎在空气中的柯南七手八脚地比划:“不是啊!不是拉面的味道啦!有点儿像……像妃律师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英里?”毛利小五郎茫然了一瞬,突然明悟,“是香水!” 毛利小五郎精神一振,扔下柯南,大步向桌边的一男一女走去,撑着桌子断言道:“须田小姐!村竹先生!你们两个在交往对不对!” 被指控的两个人顿时脸色一变。 “我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地向警官们说出自己的推理。 旁听案情的宫本优茶在柯南被扔的时候注意力就偏移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三头身的小侦探,顺手将其抱在怀里,嘴角悄咪咪地上扬。 嗨呀~小时候的新一哥哥好软啊! 喂你够了!适可而止啊! 柯南嘴角抽搐,在少年的臂弯里挣扎不休,捏着嗓子尽情撒娇:“放、放我下去啦,优茶哥哥!” 宫本优茶最后揉搓了两下,遗憾地将人放下,看着活泼的小侦探跑进“推理圈”。 旁观一切的安室透撑着头,轻笑一声:“优茶喜欢小孩子吗?” 他对这个少年越发有好感了,聪慧冷静,品行端正,内心柔软……不如他趁着少年未成年的时候好好引导,为以后的公安警察系统引进一个优秀人才/后辈? 尚且不知道身边的公安头子在打算着什么的宫本优茶诚实地摇摇头:“不,我只喜欢那种成熟得像小大人一样的小孩子。” “啊,”安室透失笑,“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柯南。” “嗯。”谁会不喜欢自己的竹马哥哥呢,宫本优茶心想。 “好吧,既然这样,”安室透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弯身邀请道,“我们去帮他一起破解这个案件吧?” 宫本优茶想了想,吃饱了适当活动一下有助于消化,便欣然接受:“好。” 随后鉴识课在须田丽风手提包里的口红检测出了和死者体内成分一致的迷药。 但须田丽风拒绝承认自己有杀人的行为:“我们分手后他一直在纠缠我,我怕今晚也……所以我准备迷药,是想配合酒让他快点睡过去,并不是想杀他啊!” 宫本优茶摸着下巴思索道:“虽然须田小姐穿着高跟鞋,但想要砸到我后脑勺那个位置,并有力气一棍子把我打晕,怎么想都有些勉强。” 安室透也道:“嗯,从你伤口的位置判断,凶手在两个身高1米75以上的男人之间,更有可能。” 柯南明显也是相同的想法,他揭露出须田丽风和村竹下的恋情,只是为了帮警方更快地排除掉须田丽风的嫌疑,他同样不认为须田丽风有动手的可能。 毛利小五郎不死心地指着村竹下:“那你呢?你的女朋友被你工作上的对手纠缠,你一定心里很愤怒吧!” “那又怎样?!”村竹下恼怒道,“这也不能证明我一定就会杀人吧!证据呢?” “额……证据……” 看着眼神飘忽的毛利小五郎,目暮警官头疼,柯南大无语。 “啊咧咧——?” “……”宫本优茶扶额,他真的好想笑,怎么办。 第88章 【VIP】 “啊咧咧——”柯南尖细稚嫩的声音将大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松本先生的口袋为什么这么鼓啊?” 小侦探三头身的个子,站在坐着的松本清的腿边,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松本清的裤口袋, 他好奇地问:“里面装了什么?” “啊?什么什么?”正躬身缩在座位上的男人被问得一惊, 他扶了扶镜片厚如瓶底的眼镜,迎着警官和他人或疑惑或审问的眼神,匆忙掏出两个裤口袋里面的东西, “是、是我的钱包,还有一些零钱……” 普普通通的黑色钱包, 和几枚钢蹦。 毛利小五郎和警官们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便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还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线索呢…… 但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目暮警官顺势提议道:“可不可以看一下大家的随身物品呢?” 虽是询问, 但警察的询问怎么想都不可能拒绝, 三个嫌疑人将自己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须田丽风的手提包里除了那个掺杂迷药的口红外,还有镜子、梳子、纸巾等女性用品,身上有项链,耳环等首饰。 村竹下的公文包里有他研发部门的文件和几支签字笔, 西服口袋里有钱包, 钥匙,口香糖。 松本清的背包里也是一些文件和纸笔,身上除了钱包,钢蹦,还有机械手表。 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桌子, 都是些日常用品, 警官们检查了一遍没有新发现, 便将审问重点放在了他们的时间线和作案动机上。 只有宫本优茶看到, 柯南和安室透几乎是前后脚露出的了然神色和自信笑容。 他怀疑是嫌疑人们的随身用品暴露了他们的“秘密”, 让两个侦探抓住了凶手的马脚,但这次无论优茶怎么看,也没看出名堂。 宫本优茶也不着急,甚至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将沉迷于破案,完全忘了观察周围环境就打开麻醉手表的小侦探挡在身后。 仿佛听到了麻醉针入体的轻微“噗嗞”声,下一秒,毛利小五郎就跟喝醉了一样,口齿不清囔囔着“又……来?”,身体自发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在就近的座位上,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 “啊!这就是沉睡的小五郎!”村竹下忍不住惊叹道,看他那样子似乎恨不得现场拍一张照发在论坛上。 目暮警官惊喜地问:“毛利老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啊,是的,目暮警官。”躲在毛利小五郎身后的江户川柯南沉稳说道,“这次我们的凶手很会隐藏自己,装得软弱可欺,惊慌失措的样子,却有一刀捅进死者心脏的‘勇气’和狠劲。我说的对吧?松本清先生——凶手就是你!” “什么?!” 被众人注视着的眼镜男仓皇地摆着手,“不不不!不是我!我怎么敢!”那连连后退,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是啊,会不会搞错了?”刚才因为口红差点被指认为凶手的须田丽风也下意识地道,“松本杀人?怎么可能?” 秘书小姐不屑的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在为松本清辩解,可这话里背后的意思何尝不是在说:这个男的实在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他哪来的胆子杀人? 宫本优茶一直在观察松本清,果然,听到须田丽风的话,松本清眼里丝毫没有感激,脸上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愤怒和嫉恨。 村竹下也不相信,大咧咧地嘲弄道:“是啊,松本平时都不敢反驳成山一句,连被热咖啡烫到都一声不吭,他怎么可能会杀成山呢?” 秘书小姐拿手指绕着自己保养精致的头发,随口道:“说成山杀他我还相信。” 这一男一女估计从未正眼看过松本清,所以压根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同事对这些话是什么反应。 人人都说,不怕真小人,只怕伪君子。 谁会想到自己从来老实本分、和和气气、从没有脾气的同事,实际却是一个内心阴暗、心思狭隘,时刻记着他人过错和不满的人呢? “毛利小五郎”没有说话,警官们也神情严肃,没有说话。 沉寂之中,村竹下和须田丽风终于后知后觉从他们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不对,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他们软弱的同事。 松本清紧紧握着拳,低着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耸动的肩膀似哭似笑,让人觉得颇为怪异。 安室透平静地说道:“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松本先生本人的想法,又怎么会觉得自己竟然了解对方。” 须田丽风和村竹下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想说,这还用问吗?一看松本清的怂样不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可看着面前满头满脸都是汗渍,看起来很不体面,却情绪越来越古怪的男人,他们又不敢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松本清忽然大笑起来,似乎看到了好笑的桥段,笑得直拍大腿,眼角都笑出泪花,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又生生显出几分荒唐与凄凉。 笑声持续了许久,松本清这才擦着眼角的泪水,对村竹下二人笑道:“你看,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知道尊重他人,可你们?”他嗤笑一声,在村竹下和须田丽风难看的脸色中,嘲讽道,“你们这群眼高于顶的‘社会精英’,所谓的同事,不过是庸俗的垃圾!” 佐藤警官严肃地问他:“这就是你杀害成山松的原因,是吗?” 松本清没理她,反问“沉睡的”毛利小五郎:“为什么说我是凶手?” “毛利小五郎”道:“各位警官,还记得优茶在回忆自己被打晕前,是怎么说的吗?” 高木警官翻了翻笔记本,非常严谨地复述着:“宫本说‘没有听到死者的惨叫声’,但听到了‘一阵非常有规律的声音,像是金属物品碰撞的声音’。” 松本清听完一愣,扶住脸上的眼镜,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恰在此时,“毛利小五郎”也解释道:“没错,一阵金属物品相互碰撞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在现场附近找到相关的线索,优茶也说不确定是不是施工区传来的动静。但当我看到各位的随身物品时,就全明白了。柯南!” “嗨~”自导自演的小侦探欢快地跑出来,灵活的身体自如地穿行在大人们之中,跑到证物桌面前,背对众人用手帕拿起两样物品包在一起,转身问宫本优茶,“优茶哥哥,你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 说着,他上下晃动手帕,“邦——邦——邦——” 宫本优茶顿时眉头一挑,也明白了。 “啊,”高木警官侧耳听着这动静,喃喃道,“金属声,有规律。” 佐藤警官直接走到柯南身前,弯身询问他:“柯南,可以把手帕里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好~”小侦探奶声奶气地答道,把手帕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并交给了佐藤警官,然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在佐藤警官那里时,迅速跑回毛利大叔的座位后面蹲着。 “佐藤,里面是什么?”目暮警官问道。 佐藤警官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手帕,“是手表和……钢镚?” 她轻轻掂了掂手心,机械手表的钢带和几枚钢镚相碰,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响声,正是刚才众人听到的那个动静。 “没错,”柯南在暗处盯着咬牙切齿的松本清道,“松本先生,我猜,你在小巷杀害烂醉如泥的成山先生的时候,因为怕手表沾上血迹会被检测出来,所以将它从手腕上摘取放进了裤兜里。可宫本优茶的无意闯入对你来说是个意外,慌乱之中,你用棍棒敲晕了优茶,但没想到,在你走动间,口袋里的手表钢带和钢镚碰撞的声音,却被优茶听到并记了下来。” 松本清的表情一时间晦涩难懂,望向宫本优茶的眼神有些复杂。 少年弯着一条腿,随意倚着桌子边沿,头上的绷带隐隐沁出淡淡的血色。 他受伤属实是无妄之灾,但面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少年依然很淡定,甚至在安室透侧身想替他遮挡住松本清的眼神前,慢悠悠地道:“别想了,这也就是用棍棒敲的我头,你若是用刀对付我,现在咱俩还不知道该是谁坐在警官们面前呢。” “优茶!”目暮警官沉声喝道,半警告性地提醒少年。 这话也能随便说吗?他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万一松本清在敲晕他之后又捅刀呢? 被教训的宫本优茶摊手耸耸肩,乖巧闭嘴,没再出言刺激松本清,结果他一转头又看见安室先生一脸的神情端肃。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说这话时,男人的语气并不重,烟紫色的眼眸不含情绪地静静看着他,但就是让宫本优茶没来由地汗毛直竖,像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背脊都下意识地挺起来了。 他张口答:“……好的。”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喂喂喂,安室先生,你较真过头了吧! 淡金发的男人不咸不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嘴角重新弯起,身上又恢复了往日阳光温柔的气息,还对宫本优茶说:“罪犯的改造和教育就交给警察吧,你还是未成年,保护好自己最重要哦。””……“宫本优茶只能微笑道,“安室先生对警察们的信任真是不同寻常地高啊。” 安室透自得地勾着嘴角,对此不置可否。 一边在分析案情一边偷听二人说话的柯南嘴角一抽,呵呵,因为安室先生自己就是公安警察啊。 “……凶手杀人时,即便摘了手表,把袖子挽高,又或者戴着手套,但近距离捅刀进死者的心脏,身上也一定会或多或少沾上血液,他需要清理或擦拭。” “松本先生,现在还不到五月份,就算是紧张,你未免也出了太多的汗了吧?”“毛利小五郎”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因为没有时间去洗手间清洗留有残余血迹的手帕,就只能靠不停地出汗擦汗,想以此来稀释掉手帕上的微量血迹呢?”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封住犯人有可能强行逃脱的路线,逼近松本清:“松本先生,请您配合我们,将手帕给我们做检验。” “哼,不用了。”在两个警官陡然警惕起来的目光下,松本清嘲弄一笑,掏出手帕扔给他们,“人是我杀的。” “毛利先生推理的一点儿不错。”即将要被逮捕,松本清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解决掉了所有心事,突然陷入一种既轻松又茫然的状态之中,“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事业事业没做成,婚姻也没着落,现在被上司和工作压榨得连身体健康都快要没有了……” 他扫了眼村竹下和须田丽风,略带得意地笑道:“现在我要解脱了,你们自己在那个地方慢慢腐烂吧。”惹得一男一女的脸色煞是好看。 高木警官拿出手铐,“跟我们走吧。” 松本清配合地伸出手,在快要被带走离开的时候,又停住脚步,转头对宫本优茶道了句:“对不起。当时我太慌乱了,这才……不过我会好好悔过的,希望你早日安康。” 宫本优茶淡淡地点头,没什么反应。 但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对安室透说:“现在想想,你那句话有点儿太绝对。” 安室透一愣,“哪句话?” “你说凶手对一个孩子都能下手,是个人渣。”宫本优茶随口说完,低头收拾好自己用过的碗筷,递还给小仓店主,“谢谢您的招待,祝您生意兴隆,我会再来光顾的。” 小仓先生笑眯眯地应好,还招呼安室透:“安室先生也要常来啊!” 回过神来的安室透瞟了眼清冷孤傲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点头道:“一定。” 啊,真是记仇的小孩儿。 * 毛利小五郎睡了一觉,精力充沛地醒来,知道“自己”又解决了一桩案件,当即哈哈大笑:“哎呀我真是厉害!不愧是名侦探!呦西,今晚就不醉不归吧!” 他背后的柯南、宫本优茶和安室透无语/无奈地笑笑。 毛利大叔直奔酒馆去了,柯南和优茶顺势蹭上了安室透的车。 白色的马自达有点儿漂亮,宫本优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让某个责任心、职业心爆发的公安再度嘱咐道:“一定要达到法定年龄,拿到驾照后才能开车哦。” 宫本优茶:“……安室先生,我真的不是法盲。” “好好好,”安室透顺手撸了把少年的发顶,一手抽开安全带扣好,潇洒地倒车、转方向盘,“走喽!” “等等,”柯南突然想起一件事,“优茶哥哥,你今晚住哪儿啊?” 宫本优茶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睡我堂姐那里啊。” 柯南抚额:“你没听佐藤警官说,今晚由美警官有夜班吗?” “我知道啊。”所以呢?宫本优茶不明所以,“我有她家钥匙,自己进去睡就好了。原先她有夜班的时候,我们也这样安排。” “是,原先这样安排当然没问题。”柯南心累叹气,“可由美警官她把公寓门锁换了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宫本优茶木着脸问。 “昨天。”柯南望着车厢顶,默默为宫本由美点蜡,“昨天我们在放学路上,偶遇了由美警官和她同事三池苗子警官。我问她们做什么去,三池警官说……额,由美警官和男朋友吵架,不小心把门锤坏了……所以她们帮由美警官换了门,顺便还换了个锁。” “……”宫本优茶都不知道他该先震惊于哪一件事了,索性先问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问题,“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都没人通知我?!” 柯南摸摸鼻子,完美推导出中间的经过:“由美警官应该是忘了,打算等你电话她,然后让你去警局取新钥匙。” “……”宫本优茶一头抵在车玻璃上,无语了。 正在开车的安室透把车速放低,问柯南:“这位由美警官是?” “茶、优茶哥哥的堂姐。”柯南差点儿又嘴瓢,“交通部的女警。”想到安室先生对现在的警察们吹毛求疵的态度,又补了一句,“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还经常被借到搜查一课帮忙逮犯人,就是日常生活里……有点儿迷糊。” “这样。”安室透听完没再多问,眼角瞄到不自觉陷入“怀疑人生”“被遗忘了”“我就不重要吗”等情绪黑洞里的负伤少年,忍不住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今晚优茶去我那里睡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柯南一惊,他是知道安室先生的卧底身份的,按理来说,住所这种地方不应该很保密吗?他可不想让优茶牵扯进太多事情里。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室透通过后视镜与柯南相视,嘴上对宫本优茶温和地笑道:“只是我在波罗咖啡厅附近的宿舍而已,不是家,优茶不用怕打扰我太多。” 原来是这样,柯南稍稍安心,一语双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啊?”根本听不懂他们之间暗语的宫本优茶茫然地抬头。 他就这么被三言两语地安排了?可是连新一哥哥都同意的话,他似乎也没什么必须反对的理由。 “那……今晚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笑了笑,有了目的地后慢慢提高车速,道:“不麻烦,小店长。那我们先送柯南回毛利侦探事务所。” “啊,”宫本优茶忍笑看了眼柯南,“这么晚没回去,小兰姐姐一定担心坏了。” 糟糕!忘给小兰打电话了!柯南当即冷汗就下来了,“哈、哈哈哈!叔叔应该提前跟小兰姐姐打招呼了……吧。” 宫本优茶目露笑意,张嘴对柯南比口型:空、手、道、警、告! 柯南:“……”可恶! * 安室透的公寓很干净,整洁得都不像是一个临近三十的单身男人的房间,但又很符合安室透的形象。 宫本优茶刚把鞋摆在玄关,一只白色的毛绒绒就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蹲坐在他面前,一边仰着脑袋打量他,一边摇尾巴。 被挡住去路的宫本优茶只能站在原地,琥珀色的眼眸低下来与这只小柴犬对视,过了片刻,不知道两方达成了什么协议,毛绒绒“汪呜”了一声,起身让开了路。 在室内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安室透这才笑着唤了声:“哈罗,过来!优茶是我们今晚的客人哦!” “它叫哈罗吗?”宫本优茶紧随狗狗其后,一同来到客厅。 安室透在家习惯赤足,所以也没有备用拖鞋,少年踩着白袜子倒也不感觉冷,只是多看了两眼公寓主人。 淡金发的男人在自己的地盘明显更放松,松垮的白体恤和运动裤将他慵懒性感的气息暴露无遗,跟在外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室透抱起小柴犬,托着前爪朝向宫本优茶,无辜的狗狗眼对上少年,安室透道:“嗯,安室哈罗。你要不要抱抱它?哈罗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 安室哈罗?还有名有姓的。 宫本优茶浅笑着接过乖狗狗,熟练地给它顺毛按摩。 安室透盘腿坐在一边,托着腮看他们:“优茶养过狗?” 这手法看起来很舒服,哈罗都瘫软地眯上眼了。 “在中国的时候,家里养过几只。”宫本优茶微微一顿,“后来就都送人了。” 安室透眨眨眼,轻声问:“为什么送人了?” 少年摸着软软的狗毛,平淡地道:“我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功夫照顾它们。” 父母去世带走的不止是两条生命,还有他当时的全部活力。 安室透理解,他倒了杯水,似是不经意地问:“听说优茶的父亲是警察对吗?” “嗯?”宫本优茶对这个话题一愣,随后想到安室先生也看过那场绑架直播,“是,在日本的时候是刑警,但七年前就退了,带我和我母亲去了中国定居。” 七年前。 听到这个时间安室透有些出神,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警校生活。 那时候他还是降谷零,只是降谷零。 那里有他曾经的同伴,他并肩前行的战友,他最灿烂的青春时光,他记得那年四月末的樱花,毕业时的合照……还有那些胜似魔鬼,却被他们这些刺头折磨得每天吹胡子瞪眼的教官们。 安室透神情柔和地看着少年,微微放空的眼神似乎在透过这个年轻的后辈看着什么,他莞尔笑言:“能教出优茶这样优秀的孩子,父母一定也超棒。” 宫本优茶低着头在撸狗,没察觉男人的眼神,但听到他的话却不假思索地点头,肯定道:“唯独对于这一点,我是永远都不会谦虚的。” 安室透失笑,伸手拨了拨宫本优茶的碎发,“再给你换一次药吧,绷带都浸出血来了。换完了我们就睡觉。” 宫本优茶自己看不到绷带,闻言也不反对,看男人找来医药箱,好奇地道:“安室先生这里看着冷清,东西还挺齐全的,连微创手术刀都有。” “是吗?”没想到少年也懂这些医疗器械,安室透避重就轻道,“我不仅药品齐全,厨具也很全,明早想吃什么?” “我不挑啊。”宫本优茶想起什么,低笑道,“那些女高中生怎么说来着?‘永远相信安室先生的手艺’。” 安室透用指尖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促狭。” 头发在眼前扫来扫去,宫本优茶干脆闭上眼,闻言笑容轻浅地捧起暖热的狗狗。 “今晚可以和哈罗一起睡吗?” “汪呜?” “我那可是单人床啊。” “呜~” “那我和安室先生也睡不开啊。” “所以我只能去睡沙发喽。” “太可怜了。”善良的少年叹气,“那哈罗能上床吗?” “喂喂,给我多一点可怜啊。” “哈哈……” “呜汪!” 第89章 【VIP】 负伤回校的宫本优茶再次收到了众人的围观和热议。 网球部的小伙伴们在听完优茶跌宕起伏的周末经历后, 大为震撼,直呼不可思议。 仁王雅治吐槽他:“您就是传说中的事故体质吧?puri~” 丸井文太怜悯地看着自己可怜的同伴,真诚地建议道:“要不宫本你以后独自出门雇个保镖吧?” “是啊宫本前辈, ”切原赤也忧心忡忡地凑在身边,道, “我们刚离开,你光是独自去吃个晚饭都能被人打晕,也太弱……呃,也太危险了!” 宫本优茶一脸淡然地接受大家的关心和建议,转手就没收了切原赤也手里的三明治。 “看来安室先生的手艺赤也无福享受, 你还是吃你的汉堡吧。” 切原哀嚎:“啊啊啊!我还没有吃完你不要拿走啊宫本前辈!” 宫本优茶充耳不闻,心想,吃还堵不上嘴, 别吃了!你学学桑原和柳生,多么安静! 现在正值中午,网球部的大家还是习惯在天台一起吃饭, 宫本优茶带的是早晨安室透特意多做的三明治。 桑原吃不惯三明治里面的酱料, 正在分享切原带来的汉堡。 柳生比吕氏则是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的那份,礼貌地向宫本优茶道谢,并致以关怀:“要是宫本不介意的话,你的伤我可以每天帮你换药。伤在脑后自己处理不太方便吧?” 磨合了这段时间,仁王和自己搭档之间的了解渐多,感情也越来越好了,闻言放心地点点头:“搭档懂很多医学知识哦, 有他帮忙再好不过了。” “那就麻烦你了, 柳生, ”宫本优茶并没有对自己的队友客气, “之后几天就劳你照顾了。” 柳生推推眼镜,弯唇笑道:“小事而已。”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对视一眼,在其他人吵吵闹闹的时候,悄声问宫本优茶:“这次只是意外吗?” 宫本优茶微微一愣,明白他俩的话外之意后,眉眼柔和地颔首,小声宽慰他们道:“只是意外,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想想这一年宫本优茶遭遇的事,真田眉间的褶皱都要拧成麻花了,他沉声道:“我们是朋友,如果有需要你不必顾虑,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能让冷硬的真田说出这种话,可见他是真心拿宫本优茶当朋友,当然,他本身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正直善良的人,优茶浅笑着道:“一定。” “对了,”宫本优茶想到一件事,“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他拜托大家,不要把他受伤的事告诉幸村精市,在他拆绷带之前,也不会去医院探望幸村,希望网球部的同伴们帮他打掩护。 要是让幸村知道,自己是为了接他那通电话才走进深暗的小巷里的……换做平时,宫本优茶倒不担心幸村会钻牛角尖,但此刻,病情的折磨难免会使幸村变得心思敏感,优茶不敢让他知道这种事。 “这点你放心。”柳军师微微一笑,在正选们胆寒的目光中悠悠地说道,“县大赛马上就开始了,网球部的训练会再度提高难度,我和真田已经跟幸村打过招呼,一直到县大赛结束,可能都没有时间去探望他。” “……”长达半分钟的安静后,切原赤也瑟瑟发抖地问,“那,幸村部长怎么说?” “当然是乐见其成,”丸井文太咬着泡泡糖,无力地接口道,“那可是终极大魔王啊。” 柳翻翻笔记本,对此淡然一笑:“幸村让我每周把你们的训练单发给他,还有对应的训练成果。所以,大家,要努力啊。” 真田抱着手臂,锋锐无比的眼神从棒球帽的帽檐阴影下投射而出,望着同伴们,冷声道:“别忘了我们的目标!”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 “是!” * 在县大赛开始之前,宫本优茶日常的主要工作有三个。 一是养伤,二是切原赤也,三还是切原赤也。 没办法,立海大对学生们的要求很高,但凡在重要考试中不及格率过高的人,将会被暂停一切社团活动,更不可能参加比赛。 为了能让切原赤也这个上学期期末就有三四门课程不及格的崽崽通过新学期的开学测验,网球部的前辈们使出了百般技艺,包括但不限于“盯梢式学习法”“头悬梁锥刺股式激励学习法”“做不完试卷不能回家学习法”。 但最终显现出来的结果却不是切原赤也感到痛苦,而是前辈们感到非常痛苦———谁愿意天天在魔鬼训练后花几个小时盯着赤也完成所有作业才能回家啊! 所以到了最后,切原赤也的难题还是被默认交给了对他最有耐心的宫本优茶和柳莲二。 但即便是优茶和柳,也不可能住在切原赤也家里一刻不停地监督他。 那么上学时间起不来进而迟到这件事,放在赤也身上就显得很正常了。 “切原赤也!你迟到还翻墙!把校规抄十遍,罚扫校园一周!!!” 于是,风纪委员兼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的怒吼几乎成了每日必听的节目。 “明天赤也不会还迟到吧?”丸井文太半是看好戏半是感叹道。 宫本优茶结束挥拍训练,微叹了口气:“要是赤也明天再迟到,以后我直接去他家接他上学好了。” 然而第二天,切原赤也已经不是迟到的问题了。 “什么?他在青学?”饶是对自己的听力很有自信,宫本优茶此刻还是觉得自己幻听了,“他为什么会跑到东京去了?” 挂断赤也求救电话的柳莲二也很头疼,淡雅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嫌弃和无奈,解释道:“赤也每天坐的那辆公交车,终点站就在青学附近……他在公交上睡着了。” “。”宫本优茶哑口无言,半晌后问,“那他原路再坐回来不就好了吗?” “好问题。”柳淡淡地道,“可是那辆公交走的线路是单行线。”意思就是,没有原路返程的公交车。 宫本优茶立马懂了:“并且赤也是个路痴。” “没错。” 这就很让人无语了。 切原赤也,可是个能在自家校园里都能迷路,将“原路返回”都能走出第二种可能性的超级大路痴。 宫本优茶揉揉太阳穴,看了眼正在进行训练的网球部,道:“我去接他吧,你和真田都走不开。但我们第一节课肯定回不来,麻烦柳帮我们请个假。” 柳诚恳地说道:“辛苦宫本了,若不是怕其他人震不住赤也,我也不会让你去。你头上伤还没好,若是中途感觉不适,及时休息,不用着急赶回来。” “嗯,放心,我没那么弱。”宫本优茶信誓旦旦道。 * 四十分钟后,东京,青春站台。 “呕———咳咳……呕—————————” 半晌后,整理好自己的冰蓝发少年从站台旁边的公共卫生间里走出来,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心里毫无形象地暗骂了一句艹。 这辆公交是不是有毒啊!他竟然晕车了! 也不怪赤也那小子会睡着,这条线的公交司机开车都晃晃悠悠的,加上一路不断红灯,要不是宫本优茶被晃得晕了车,估计也会觉得昏昏欲睡。 “要命……”宫本优茶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不会真让安室先生说中了,我有轻微脑震荡吧?” 头部受到撞击之后,确实有可能存在潜在风险,但因为他当时醒来后一直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今天坐公交。 “可要是脑震荡,现在才有反应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宫本优茶觉得匪夷所思,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把这个可能摁死了。 青春学园很好找,顺着公交站牌的指引一路直行,便能看到学校大门。 宫本优茶穿着立海大附中的制服,竟然也没被门卫拦下,不知是两个学校的男生制服远远看起来差不多,还是因为他是学生所以没被查。 宫本优茶没有来过青学,但中学的布局都大差不差———冰帝学院那种除外。 他穿行在上学的青学学生们之中,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独自摸索着前行,竟然也让他成功找到了网球部。 青学网球部也在进行早训,他们网球部的占地面积比不上立海大附中,社团成员也不多,但氛围看起来却一样的热火朝天,激情四射。 球场上熟悉的训练器具让宫本优茶在陌生地方的警惕性都放松了些。 看看时间,知道不二他们训练快结束了,宫本优茶便没有进去打扰,找了个远点儿的位置等待,顺便给赤也发了个消息,让他来青学网球部会和。 他坚信,对于网球少年们来说,网球场这个地方对他们的吸引力非同一般,就算是切原赤也那种大路痴,也一定会遵从灵魂与直觉的召唤,顺利找到这里的。 再说,找不到还不会问问别人吗,宫本优茶不负责任地想。 而且他此刻还有点儿难受,实在不想动了。 少年悄悄揉了揉胃部。 “宫本?”温润柔和的嗓音从身后唤道。 宫本优茶立马放下手,转身打招呼:“不二。” “你看见我了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训练的。” 向来体贴温柔的不二周助却忽视了这句话,他微微睁开眼,冰蓝色眼眸带着惊讶和凝重,“你的头……” 宫本优茶才想起来自己还绑着绷带呢,赶紧解释:“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不是大伤。” 是吗?不二周助有些不信,虽然他和宫本实际接触并不是很多,但也充分认识了对方是怎样的事故体质。 他在球场内看到了宫本优茶,毕竟那身立海大的制服和冰蓝色的头发实在很显眼,见宫本没有上来打招呼,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想等他们训练完再说。 不二一不想浪费朋友的心意,二也不好在训练期间随意离开,本也想等早训完再出去找宫本,谁知他越看宫本,越觉得少年头上的不是发带,更像是绷带。 他有些不放心,便跟教练说了声,跑了出来。 不二周助近距离打量了一下少年,见他脸色有些白,不禁皱眉,“你真的没问题吗?” 宫本优茶本想习惯性地说没事,但不二的神情实在是有些平淡得过分,没了往日笑眯眯的笑容,压迫感骤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选择说实话:“我坐公交过来的,好像晕车了。”但没提他的伤。 闻言,不二周助这才露出一个笑,上前一步扶住优茶,“早说不就好了,我带你去休息室坐坐,喝点儿水会好。”越前那里似乎有橘子,可以问他要两个给宫本吃。 “越前是谁?”宫本优茶问道。 不二周助发现自己不自觉说出了口,倒也没在意,解释道:“是今年网球部新正选之一,越前龙马,刚从美国回来。” 宫本优茶听完忍不住感叹:“才国一就这么厉害?说起来,一年级手冢君就让他当正选了?” 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学校都像立海大那样奉行强者为上,实力为上。 像幸村、真田和柳他们国一就成为网球部正选甚至部长、副部长,这种事放在别的正统学校里根本不可能,在日本,前后辈的阶级关系是很严重的。 “嗯。”提到这件事,不二周助神色有些淡淡,但不是针对越前龙马,“青学原先的规章制度……很死板,手冢说,希望从他这一级开始,起码网球部,不要再有这种束缚了。” 宫本优茶敏感地察觉到这背后一定少不了心酸往事,便没再问下去,而是故作玩笑道:“那越前君没有橘子怎么办?不二,我好难受啊。” 冰蓝发少年皱着眉轻轻抽吸,被不二周助扶住的身体也有些软绵,一时间不二觉得宫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难受。 他看了看休息室的方向,还有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我背你吧。” “?”宫本优茶被不二的果断惊住了,竟然没在第一时间选择推拒,就这么被栗发少年一拉胳膊,一弯腰,身体像块肥皂一样,哧溜就滑上了他的背部。 “!!!” 反应过来的宫本优茶瞪圆了眼睛,他记得两人的体重差不多,这让他趴在不二身上还不敢动,只能不可思议地问:“你力气有这么大吗?” 不二周助掂了下好友,笑眯眯地道:“啊,看来被宫本看轻了呢。” 啊?宫本优茶连忙抱住他脖子,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呵呵,”栗发少年的温润嗓音中带着点儿小挑衅,“也不是只有立海大在进行魔鬼训练啊,宫本可不要小看我们青学。” 等等,这怎么就上升到学校了啊?! 你们网球少年的竞争心这么强的吗?! 哦对,现在他也是网球少年。 宫本优茶跟不上不二的思路,只能被动地回答他的每一句:“没有!呃……起码我没有小看你啊不二。” 冰蓝发少年说到这儿似乎是为了向朋友展现自己的真诚,环着不二的手臂下意识地用力,不二周助只感觉自己的头颈一下子陷入到了少年清冽的气息之中,软软的头发扫得他脖子发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乱动。” 不二周助加快脚步,把宫本放到休息室沙发上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脖子。 在休息室整理训练资料的手冢国光略微惊讶地看着两人,很快反应过来,用眼神询问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你谁啊你!随便跑到别人的地方还不讲礼貌!”这是一道不满的声音。 “谁不讲礼貌了?不是说了吗,我来找我前辈!”这是另一道更为烦躁的声音。 “这是青学网球部,没你要找的人。”这是一道淡定的声音。 “你闪开小矮子!青学的正选已经是这个质量了吗?难怪你们……” 宫本优茶匆忙出门时正好赶上切原赤也大放厥词,连忙喝止他:“赤也!” 一大早就各种不顺心的小孩儿终于看到了信赖的前辈,顿时惊喜地叫了声“宫本前辈!”,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过来。 宫本优茶暗暗喊遭,刚想费点儿劲接住赤也,他身后的少年就先行出了手。 被一根手臂强制拦住的切原赤也又炸毛了,“你又是哪个?!” 不二周助不为所动,冷蓝色的眼眸看着不听话的别校后辈,淡淡地道:“你前辈他不舒服,别往他身上扑。” 切原赤也是粗神经,压根发现不了那一瞬间眼前人对他的不满,听到这话也管不了其他的了,立马垂下眼,急切地扫视着宫本优茶全身,浑身炸起的毛都沮丧了。 “你哪里不舒服啊宫本前辈?都怪我,要不是我迷路也不用前辈来接我……你伤口是不是又疼了?还是觉得头晕恶心?柳生前辈是怎么说的来着……” 听到伤口二字,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了眼不二,然后伸手捂住赤也的嘴,快速简洁地道:“不疼,没事,我晕车,别说话。” 晕车?切原赤也茫然地看着他。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这小崽子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冲动又不会说话,挑衅了别人还很得意;可他暖心的时候也是真暖心,掏心掏肺地关心你对你好。 “抱歉,”宫本优茶先向之前跟赤也起冲突的两人道歉,“是我没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就来了,引发误会真不好意思。” 曾去过立海大海原祭的桃城武大咧咧地摸着脑袋:“原来是宫本前辈啊,好久不见!哦,都是小事,是我们误会了……” “切原赤也,”宫本优茶适时地介绍道,“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正选。” “哦哦哦,切原君!刚才不好意思啊。”桃城武拉了拉身边的猫眼少年。 越前龙马好奇地看了眼宫本优茶,拉拉帽檐,“不好意思,前辈,切原君。” 宫本优茶浅笑道:“你就是越前龙马君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微笑着一拐胳膊肘,戳到赤也身上。 切原赤也别别扭扭地道:“……刚才,对不起。” 宫本优茶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解除误会。 什么,你说刚才赤也说青学成绩不咋样的话?反正后面的话赤也没说出来,他就当没听见,回去再教育,在别人的地盘当然是要护着自家崽子了。 好在手冢和不二大度,没揪着不放,宫本优茶实在不想两方起冲突,网球的事就放到比赛上对决,私下里不要battle 嘛。 随后宫本优茶和切原赤也又被邀请进休息室坐了坐,优茶吃了越前龙马的橘子,在知道对方养猫之后,回赠了一些猫零食。 别问为什么他书包里会有这些东西,问就是仁王在学校偷偷喂猫却被柳发现,最后只能求助他的锅。 临走的时候,切原赤也已经和桃城武能进行友好沟通了。 宫本优茶和手冢、不二走在后面。 “好了,别送了。”半路,宫本优茶笑着停下脚步,“你们也该去上课了吧,前面就是校门,我记得路。” 手冢国光微微点头,清冷的丹凤眼扫视着优茶头上的绷带,斟酌再三,说道:“虽然这次受伤是意外,但宫本还是小心一点。” 宫本优茶意外地看了眼他,听这意思,似乎手冢知道他受伤的内情,但想起新一哥哥给他科普的“警察系统内不得不知的二三事”,联系对方的长辈,倒也能理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关注他。 宫本优茶将疑问藏在心里,礼貌地点头应好:“我会小心的,谢谢手冢。” 旁边的栗发少年捏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喟叹着笑道:“看来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啊。”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 宫本优茶:“……”要命,不二也太敏锐。 “那什么,我们回去了。” 冰蓝发少年快步上前,将还在和桃城武道别的切原赤也薅住,挥挥手,拉着人就跑了。 “啊,跑掉了,”不二周助眉眼弯弯,笑着对好友道,“这算不算落荒而逃?呐,手冢,宫本为什么会受伤?” 手冢国光:“……” * 说是备战县大赛,但王者立海大剑指的方向当然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区区一个县大赛还真不值得立海大网球部为此紧张。 他们一群人对此的态度更像是:在百忙的训练之中抽出时间来打个比赛,走下流程。 因此,对于县大赛的出战顺序和首发人员,柳和真田压根没怎么上心,连仁王等人都是“啊?我明天上场吗?行,知道了。”的状态。 在柳军师例行公事,严谨地排查了一遍县大赛的所有对手,发现没有什么黑马学校或选手之后,他们就“放飞自我”了。 真田和柳采用了最粗暴简单又公平的方式决定每场比赛的首发队伍———抓阄。 于是,在整个县大赛赛程中,立海大网球部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丸井文太:“什么?我抽了单打!行吧,我那天多带一个蛋糕。桑原,抱歉了啊。” 桑原咬着小花手绢:呜呜呜他的搭档去单打,而他是替补!这也太难过了呜呜…… “哈?”仁王雅治嫌弃地甩甩手里的签条,“我不要和赤也打双打,副部长,可以自由交换抽到的签吗?” 切原赤也当即炸毛:“仁王前辈!和我双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谁上次抢球差点儿把拍子抡到我脸上?!” 吵吵闹闹中,真田冷着脸道:“不行。” 过了几天。 “哈哈哈哈哈哈!”仁王趴在柳生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这就是、就是宫本说的‘风水轮流转’吧?” 真田看着自己和切原赤也双打的签,脸一下子就黑了。 只有切原委屈死了还不敢说:他更不喜欢双打好不好!如果可以,请让他一直单打! 与之相反,另几个人的氛围简直不要太融洽。 柳生推推眼镜,抛弃搭档主动上门:“宫本,明天咱们俩双打一,要不要今天练习一下?” 宫本优茶:“哦,好啊,我还没跟柳生一起打过比赛呢。” 柳莲二:“宫本明天单打,你的头……” 宫本优茶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没关系,不会打得很激烈。” “头发又长了?”柳叮嘱道,“比赛别忘了戴发带。” “好。” 丸井文太:“欸?宫本明天替补席吗。太幸运了,可以帮我带蛋糕吗?” “当然,”宫本优茶欣然同意,“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桑原要吗?” 桑原:“可以吗?那我想要牛肉汉堡!” 真田:“宫本。” “哦,”宫本优茶举了举手中的签,“明天双打我来配合你吧,真田。” 真田缓声道:“辛苦你了。” 以上种种,某人表示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切原赤也奋力拍桌子,声嘶力竭呐喊着:“为什么啊?!为什么对宫本前辈你们就那么好颜色,对我就是那个态度!我也不想打双打啊!” 网球部的前辈们静静看着炸毛的小学弟,看了许久,然后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继续讨论自己的事。 茫然不知的宫本优茶试图了解内情,却被仁王一把揽住脖子。 “等、等下!赤也他……” “puri~ 赤也没事,他自己说了,他就是不想打双打。”仁王雅治如此说道。 可问题是,他的前辈们比切原赤也本人更不想和切原赤也打双打啊!!! 抓阄决定的出战顺序和单双打安排,委实让宫本优茶体验了一把开盲盒的快乐。 他也由此知道了两件事: 一,网球部最不招人待见的双打搭档是切原赤也,其次是真田弦一郎。 二,网球部最招人稀罕的双打搭档是柳莲二,其次是宫本优茶。 这也导致了后期但凡切原或者真田上双打,搭档必是柳和优茶其中一个,并且这一点莫名其妙成了网球部约定俗成的规则。 宫本优茶:猫猫疑惑.jpg 你们每次约定俗成的时候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 第90章 【VIP】 神奈川县大赛,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一举刷新了比赛时间最短的新纪录,几乎是零封对手,一时间又引得国中网球界议论纷纷。 然而当事人(网球部)表示, 他们只是想节省时间去看望他们的亲亲部长,幸村精市, 而已。 上次宫本优茶跑去青学接切原赤也,回来后赤也崽崽就老老实实把宫本前辈晕车的事跟大家说了,宫本优茶被逼着去医院重新做了检查,显示结果一切良好,真田等人这才彻底放心。 等县大赛开始的时候, 宫本优茶就拆了绷带,还让每场比赛都进行录像的天海麻杏注意点儿,尽量别拍他的后脑, 免得到时候幸村看录像带看出端倪。 至于如何“处理”天海麻杏,宫本优茶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又不能简单粗暴地直接让人离开立海大, 索性就当个摆设放在网球部,柳除了训练的事,也会正常交给她干一些活,算是不温不热地对待着。 正好,网球部在县大赛上的高光表现使一些学校开始坐不住了,丸井他们说,每天训练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树林里有闪光灯的存在, 八成是来立海大刺探情报的。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宫本优茶商量后, 将“抓狗仔”的事交给了天海麻杏, 一来这是经理的分内之事, 二来也是想看看天海麻杏处理这些事的手段和方式。 “她想继续埋伏下去,就不能表露出威胁性,”宫本优茶站在窗边看向训练场的方向,玩味地道,“但要是太过无能,就会面临着被网球部辞退的风险。我还挺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柳对此并不看好:“她到底是个女生,主动去跟那些来刺探情报的男生沟通,大多数人都会知难而退,或者给她这个面子,你估计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宫本优茶也不在意:“没事,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真田冷哼:“她要是敢做对网球部不利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三人正闲聊中,休息室大门“呼啦”一下被扯开,宫本优茶只觉得一团绿绿的“东西”忽地冲到他跟前,带起一阵风。 “宫本前辈!”接着就是一声欢脱的叫喊。 宫本优茶认命地闭上眼。 下一秒,“切原赤也!太松懈了!怎么这么莽撞?!” “啊啊啊对不起真田副部长!” 熟悉的一幕上演,宫本优茶搓了搓自己惨遭攻击的耳朵,微叹了口气:“是赤也啊。” 柳默默地退开两步,看向紧随切原赤也之后进来的丸井文太等人,“你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啊,不是什么急事。”丸井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中的宣传单页,“我们是来找你们玩的!” 真田下意识地拧起眉头,网球部的训练量不够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吗?还想着玩! 但不等他开口,宫本优茶就顺手接过了宣传单,“玩?玩什么?” 仁王雅治拖着搭档柳生比吕士进来,熟门熟路地窝进沙发里,懒懒地解释道:“就是那个马上要开业的东都水族馆。” “哦,那个。”宫本优茶恍然,他最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水族馆的开业宣传片,却没有注意过开业时间。 桑原看看真田和柳,犹豫地说道:“东都水族馆这周末就会开放,而且离幸村的医院也不远,我们就想……幸村也在医院待很久了吧。” 柳莲二顿时了然,连真田弦一郎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但是,“幸村的手术时间定了吗?” 宫本优茶点点头,神色尤带凝重地答道:“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下个月。虽然手术成功率很高,但……不完全排除风险。”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不愿意去想若是意外发生会怎样,只是本能地想让他们的部长,他们的同伴,能够在手术前开心一点,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宫本优茶垂着眼,神思游荡了一会儿,忽然问丸井他们:“我记得东都水族馆的宣传片里,是不是说那里新建了一个巨大的摩天轮?” 丸井愣了一下,还是柳生推推眼镜,反应过来,道:“对,号称是世界首创的双轮式摩天轮,最高点离地面有一百米高。” “一百米?”切原赤也忍不住惊呼道,随后又立马兴奋起来,“对啊!幸村部长现在玩不了剧烈的游戏,但坐坐摩天轮,看看鱼,这总是可以的吧!” 赤也欢乐的语气消散了休息室里略微沉闷的气氛,宫本优茶也不禁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幸村的身体调理得不错,我想,提前跟医生打声招呼,带他出来走走应该不成问题,哪怕只能出来半天呢。” 柳也笑道:“登高而望远,想必也能让幸村心情舒畅吧。” “是啊是啊,部长也不恐高,”丸井想想平日里喜欢在学校天台侍弄花草、吃饭的幸村,改了口,“不,他应该还挺喜欢在高处的。”不管是实质性的高度还是网球的高度。 “puri~”仁王摸摸下巴,“我只知道幸村喜欢吃烤鱼,那应该也喜欢看活鱼吧?” 柳生淡定地吐槽搭档:“水族馆又不只有鱼。”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真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副部长深思熟虑过后,点了头,顿时欢呼起来。 “好耶!!!” “呦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幸村部长!” “别别别,我们到时候给部长一个惊喜!” “桑原,快看看能不能网络购票!那天人肯定超多,万一医生只让幸村出来半天呢?我们还得算上排队的时间……” “啊,时间好紧张啊!”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分开排队总可以……” 见大家讨论得都这么开心,真田弦一郎不禁眼神柔和,抬手拉下帽檐,挡住嘴角的弧度,幸村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宫本优茶没有上前凑热闹,但他们的讨论他都听见了,想了想,掏出手机开始呼叫他的“金大腿”。 “喂,园子姐姐?”冰蓝发少年清冷的嗓音刻意放缓,带着点儿亲昵的撒娇问,“我想问问,铃木集团有没有投资东都水族馆?” 网球部少年们在宫本优茶打电话的瞬间就安静了,七八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同伴,在为这副模样的宫本感到稀奇的同事,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有投资是吗?”宫本优茶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种地产铃木集团绝对会持股。 “当然了!”电话另一端的铃木大小姐对此很是骄傲,掐着腰哈哈大笑问,“茶茶这么问是想去玩吗?没问题,我帮你拿VIP票!保证让你玩得一路通畅!” 宫本优茶闻言当然高兴,但还是向铃木园子解释了详情。 “原来是这样,”铃木园子笑着说道,“我还在想,茶茶你也不是喜欢走特权的人,怎么这次知道来找我帮忙了。行了,放心吧,你和你朋友们的票我都包了!” “———谢谢园子姐姐!!!” “嚯!”被电话里七八种不同音色的少年音同时道谢,铃木园子猛地吓了一跳,随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挂断的电话,“真是的……哎呀,这就是茶茶的朋友们吗,真是青春啊!” 宫本优茶接住被塞回手里的手机,无奈地看着大家,又被他们阳光开朗的笑容打败,叹了口气,含笑道:“好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目标是……” “医院!!!” * 周末。 宫本优茶停在东京综合医院门口,咳了一声,将提着的水果交给切原赤也,平淡地道:“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啊?你不去吗宫本前辈?”切原赤也疑惑不解,“幸村部长的主治医生你比较熟吧,你去说会不会更好?” 不,宫本优茶双手插着口袋,抬眼望天,我去说的话,酒井医生更不会让幸村出来了。 柳莲二捧着一束花,在大家疑问的目光中,笑着替宫本优茶解释道:“宫本曾经偷偷带幸村跑出过医院,两人还吃了冰淇凌,被酒井医生发现后批评了一顿。若是宫本再度出现在酒井医生面前,说要带幸村出去,那成功率会下降百分之四十。” 简而言之,宫本优茶在幸村的主治医生那里已经失去了信任度。 少年们听完后忍俊不禁,拍着宫本优茶的肩膀,怜悯地道:“那宫本还是在站这儿等等吧,辛苦你了。” 宫本优茶满头黑线,在真田陡然犀利的眼神中心虚地别过头。 在这之前,他哪里敢把帮助幸村偷跑出来的事告诉真田啊!幸村自己都不敢说好不啦! 柳淡笑着解围:“好了真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幸村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黑发少年这才放过用眼神谴责宫本优茶,严肃着脸点头,却在心里记账:回去就罚宫本跑圈! 对此毫不知情的冰蓝发少年静静地坐在医院花坛边边上等待,六月的初夏天气还算可以,不冷也不热,明媚的暖阳映照着花坛里盛开的鲜花,热闹地簇拥着少年。 幸村精市也好久没见宫本优茶了,虽然真田和柳都说是因为网球部训练繁忙,让宫本连去东京的次数都减少了,但他还是心有存疑。此时亲眼见到少年,他才觉得安心。 “宫本。” 宫本优茶闻声抬头,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像蜜糖一样甜,又泛着点点的透凉,他微微弯唇,像之前在学校的每一天一样,自然地道:“日安,幸村。” “早上好。”幸村拢了拢外套,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呢?” 宫本优茶站起身,伸手将自己编的花环分给大家,“闲得无聊做的。” 仁王雅治接过去一个,挑了个好看的角度戴在自己手腕上,对好友“指指点点”:“puri~ 沾花惹草。” 切原赤也嫌弃地捏起花环,顺嘴问:“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你看,连赤也都知道你抬杠。”宫本优茶对仁王挑挑眉,反手又将切原赤也的花环拿回来,“嫌女气就不要戴了,你和真田都不适合。” 被点名的另一个少年默默地将花环递给身边的幼驯染。 幸村精市欣然接受,来者不拒,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两个花环一点儿也不突兀,相反,那些开得热烈而多情的花瓣将他手背上青紫的输液针孔都遮盖了。 幸村点评道:“手艺很巧。” 宫本优茶客气道:“您喜欢就好。” 然后两人看了看彼此,相继笑了。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再商业互夸了!”丸井一手拉住桑原,一手抱住切原的胳膊,“走走走,我已经等不及了!” 柳生关掉手机地图,淡定地道:“我们几个人步行,可以直接走小路过去,会很快。” “呐,搭档是不是也等不及了?”仁王慵懒地靠在柳生身上,被扒下去也不在意,继续靠,“着急就直说嘛,比吕士~” “仁王君,”柳生推推眼镜,优雅地笑道,“看见那边那个池塘了吗?你再靠过来,我就把你头摁进去。” “搭档,你好狠的心!” “我对你没有心。” “丸井前辈,今天可以陪我打电玩吗?” “哈?水族馆会有电玩城吗?!” “没有吗?!!” 几个少年说说笑笑,欢脱吵闹的氛围让幸村精市冷不丁有些恍惚,似乎他从来没有过生病,也没有什么住院治疗,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在训练后,或者放学后,一起走,一起闹,他从没有离开过大家,大家也没离开过他。 “精市,”幸村回神,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不远处,素来严谨端肃的真田正回头平静地叫他,“走了。” “……”蓝紫发少年看着相继回头叫他的同伴们,缓缓弯起嘴角。 “走啊部长!” “幸村。” “快点儿啊幸村部长!” 宫本优茶不知道前一句跟谁说的话,回头时还带着未尽的浅笑,疑惑地歪头:“幸村?” 幸村精市轻柔地抚摸过手腕的花环,夏花远不及他带笑的恣意眉眼绚烂,他温柔应道:“来了。” * 东都水族馆果然人满为患,第一天开业,宫本优茶一下子碰见了好几波熟人。 前脚和迹部景吾带着的冰帝网球部正选们打完招呼,后脚就碰到了邻居黑子哲也和他的队友们。 再往前走几步,他又看见了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冰帝和帝光的少年们都是组团出行,这个场合,互相打个招呼就不会再相互打扰了。 但最后一波人不一样,先不说他要和新一哥哥打招呼,就是碰见了几个孩子,不多问两句总感觉不放心。 幸村他们都理解,而且,“好像没有看到孩子们的家长,是走散了吗?” 真田看看周围,微微皱眉,“这里人太多了,家长和孩子一旦走散,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对方。” 宫本优茶不能说这五个孩子里有两个隐藏的17岁高中生/研究员,加上同伴们都是正义感十足的少年,做不出视而不见的事,他便顺水推舟带着他们走到了少年侦探团那里。 “茶、优茶哥哥?”柯南见到宫本优茶先是惊讶,看清优茶身边的人后又了然,“哥哥们也是来水族馆玩的吗?” “嗯,”宫本优茶弯腰问他,“你们自己在这里?” 柯南摇摇头,“阿笠博士去帮我们买票了,大家想去坐摩天轮。” 见男孩儿背着手,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可爱,丸井文太好心提醒他:“摩天轮那里人很多,你们可以先去排队哦,等买了票再排队就很晚了。” 柯南扬起大大的笑容,稚嫩的童声回道:“谢谢这位哥哥提醒,但我们……嗯,有点儿突发情况。” 比起他,灰原哀装起小孩儿来就生疏多了,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道:“我们碰到了一个失忆的……姐姐。” 不用她说,宫本优茶也看见了。 之前离得远没看清,走近了才发现步美、元太和光彦并不是在长椅上休息,而是围着长椅上的一个银色长发的女人,专心致志地在说着什么,连他们到来都没察觉。 “她是?”宫本优茶看见新一哥哥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下意识地问出口。 柯南跟优茶说起话来,总是不自觉用之前的语气,闻言很正经地答道:“你知道发生在今天凌晨高架桥上的车祸吗?” 听懂柯南的潜台词,宫本优茶不需要回答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打量着银发女人浑身的尘土和衬衫短裙上的划痕,直言问道:“她是肇事者还是幸存者?” “不确定。”柯南看了看放在手帕里的玻璃碎碴,这是他从女人身上获得的,“但一定是车祸的相关者。” 宫本优茶问:“她失忆了?报警了吗?” “让小兰给高木警官说了,但对方似乎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柯南回忆着提起警察时女人的惊慌反应。 宫本优茶:“那……” “———咳咳咳!” 女孩儿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一大一小两个男生的对话,宫本优茶和柯南同时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 几个少年或是疑惑、或是探究、或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宫本优茶眨眨眼,以平淡的语气,语速飞快地道:“这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孩子,平时颇受毛利侦探的熏陶……” 与此同时,三头身的小男孩儿张大手臂,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地叫道:“哈哈哈都是电视里教的啦!” “………………………………” 这一刻,宫本优茶和江户川柯南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可恶!他们从小到大的默契呢?! 灰原哀别开眼,看着远处的风景深深地叹了口气。 “呵呵,”幸村精市屈指抵着嘴唇笑了笑,温雅的声音里充满耐心,“你们要不要统一好说辞再说?” 豆豆眼的宫本优茶&江户川柯南:“……” “那什么,”宫本优茶生硬地转开话题,“既然他们不是走丢,那咱们还是先去玩咱们的吧,别浪费了VIP票,就这一天时间呢。” 他的同伴们都没说话。 废话,任谁看宫本这个样子都知道其中一定有鬼吧! 于是几秒的安静之后,只有切原赤也懵懵懂懂地应道:“好啊……要是宫本前辈打完招呼的话。” “打完了。”宫本优茶飞快地接道,“走吧,这几个孩子没问题的。” 什么可疑的人,什么潜在的案件,统统都交给新一哥哥吧!他就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网球少年啊! 仁王雅治故意调侃他:“不用等他们家长回来吗?” 宫本优茶低头看了眼两个孩子,硬是放低声音,憋出和蔼可亲的样子,问:“柯南君,哀酱,你们会乖乖在这里等阿笠博士的,对吗?” 柯南和灰原哀眼角一抽,你这不是和蔼可亲的询问,这是咬牙切齿的威胁吧! “啊,”小侦探艰难微笑,背着手乖巧地点头,“一定会的哦!” 宫本优茶满意地点点头,用眼神疯狂示意自己的同伴们,这样就肯定没有问题了!嗯!我们快走吧!!! 仁王转过身去,捂着嘴忍笑。 幸村精市挑挑眉,好吧,朋友的隐私还是不要太过探究了,“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宫本优茶顿时舒了一口气。 今天主要是为了陪幸村,他们的目的地当然是以幸村为主。 宫本优茶顺势问道:“幸村想先去哪儿?” 幸村歪头看了看大家,眉眼柔和地道:“也不要一直围在我身边啊,大家有什么想玩的可以分开来。” “没关系啊,”切原赤也兴奋地说,“玩什么不是玩呢?而且部长没法玩的我们可以替你玩啊!” 幸村“唔”了一声,狡黠地提问道:“比如鬼屋?” 一瞬间,队伍里好几个人都僵住了。 仁王惊讶地伸指碰了碰浑身僵硬的柳生:“不是吧搭档?你怕鬼?” 柳生:“……” 柳不作声地看着真田,真田脸更黑了,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宫本优茶感觉赤也抓他胳膊的手越来越使劲,默默望天,小声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水族馆看鱼吧。” 刚刚扔下“炸弹”的蓝紫发少年温和地笑道:“好啊。” 水族馆当然不只有鱼,他们认识了新来的大白鲸,还一起喂了企鹅和海豚。 工作人员看着年轻帅气的男生们,一边养眼一边提醒他们:“不要逮着一只喂啊!” 排到队伍最后喂食的宫本优茶刚把小鱼递出去,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收手,费劲在池边找了只还没吃饱的小企鹅。 偏偏那只企鹅还挑食,低头在宫本优茶的小桶里挑挑拣拣,才勉强吃了一条鱼,惹得幸村抚摸着他那只没吃到宫本喂食的企鹅直发笑,让清冷的少年偷偷散发着冷气。 和海豚合照的项目还有机会得到海豚的亲吻。 这个环节可算是让宫本优茶扳回一局,因为他们一行人之中,只有他被海豚猝不及防地“啾”了一口。 但因为受到“惊吓”,少年的琥珀色瞳孔骤然缩小,傻傻得反应不能,有点儿呆愣的可爱。 这一幕被摄影师眼疾手快拍了下来,大家离开水族馆后,纷纷传看洗出来的照片,笑得肚子疼,说他比海豚要可爱,让宫本优茶脸色沉了下来。 他很不服气地看了大家的照片,结果一个比一个上镜,一个比一个帅气,连真田都看着眉清目秀,略带温柔,就只有他! 黑历史!绝对是黑历史!宫本优茶愤愤地把照片藏进衣服内兜。 等他们把东都水族馆玩了一圈,天也快黑了,柳提议他们先吃晚饭,晚上再坐摩天轮。 “那个巨型摩天轮下有水光表演,晚上看视觉效果更好,而且我们还能欣赏东京美丽的夜景。” “好啊,听起来就很心动!”丸井掏出手机,“太好了,手机还有电,晚上可以接着拍照!” 柳生翻出自己提前做的攻略,“离这儿不远有家水族馆的主题餐厅,评价不错,我们去那里吃吧?” “嗯嗯!可以!” “出发!” 有一群靠谱的朋友,宫本优茶只管跟着大部队走,他习惯性地走在队伍最后,目光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色。 淡青色的薄雾缭绕在天空中,今晚的夜色即将到来,地面华灯初上,是不同于白天的繁华和喧嚣,过往的人们嬉笑怒骂,一片温馨和热闹。 宫本优茶漫无边际地看过这一片热闹,融于其中。 可为什么……他有点儿异样的感觉?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100 第91章 【VIP】 “丸井前辈尝尝这个!超级棒!” “唔, 没想到这里的鱼生这么新鲜~” 位于地下的水族馆主题餐厅不仅装潢设计以蔚蓝色的大海为主题,连特色美食都是各种海洋美味。 坐在贝壳形状的桌子边,伸手就是大片的落地窗,窗户外面是腥咸的海水和悠然自得的海底生物, 会发光的水母还会好奇地凑过来, 看着贝壳桌子上同样在闪着光的“水母灯”。 眼所见过, 让人如同置身在真正的大海一般, 颇具童趣和浪漫。 玩过一天,再吃上这么一顿,少年们都很满足, 连幸村精市也在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笑容灿烂地吃着浓油酱赤的烤鱼和沾了芥末的生鱼片。 只是有一个人例外。 “宫本?”柳莲二轻声唤着身边的同伴,将桌上的几样熟食换到他面前,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生食,这几样还可以,你尝尝。” 宫本优茶眨眨眼,回过神来:“啊, 谢谢柳。” 见少年只是随意用筷子戳了两下盘里的食物,柳敏锐地问:“是不合胃口吗?你好像从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走神。” 宫本优茶微微一愣,浅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左右都吃不下去, 他索性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在桌上热闹的氛围中, 低声对柳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儿心慌。” 柳第一反应是:“是心脏不舒服吗?” “不是那种心慌, 就是……”宫本优茶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捏捏眉心, 叹了口气,“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虽然宫本优茶没说全,但柳莲二的理解力并不差,他马上会意了优茶的意思,想了想,道:“既然你直觉不好,我们等下坐完摩天轮就回程吧,反正今天出来玩的时间也很长了。” 听柳这么说,宫本优茶反倒放松了,笑着问:“你不觉得我杞人忧天胡思乱想吗?” 柳莲二稍稍偏头,浅褐色的眼眸睁开看着同伴,带着平静的温柔和体贴,道:“就算是杞人忧天又怎样,带着这种心情去玩,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你不会开心。我们是一个整体,你不开心大家也不会高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柳……”明明听起来是很理智的分析,但宫本优却茶觉得自己被暖到了心底,他怔愣过后,眉眼柔和道,“我明白了,如果感觉实在不好,我不会勉强的,但在这之前,还是让大家玩尽兴吧。” “好。”柳点头笑道。 两人的对话没有告诉第三个人,吃过晚饭后,大家向摩天轮的方向前进,半途中正好经过开放式的游戏摊位,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没忍住,拉着大家玩了几局。 游戏摊位有很多,射击类、套圈类、谜语类,还有大家心水的球类项目。 篮球台球什么的,大家试两把也就算了,一到了网球摊位面前,宫本优茶仿佛看到了自家小伙伴们身后燃起的熊熊火焰,更要命的是,他们在摊位前碰到了冰帝网球部的一众人。 小小比试一把那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两个队伍里胜负欲没那么强的宫本优茶和忍足侑士,一人手里抱着一沓奖品兑换券,对视间,在队友们的吐槽中彼此保持微笑,内心吐槽队友。 迹部景吾对对手以外的人或东西是各种嫌弃:“什么破球拍?啊嗯,这拍线都不准。” 幸村精市赞同地点点头:“而且球拍普遍都偏轻,手感不好。” 忍足侑士:小景,不要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说这个啊! 宫本优茶:您是不是忘了自己还病着?今天让你碰到网球拍已经很好了呀幸村! 丸井文太:“啊,这样玩好无聊,为什么不直接弄个网球场?” 向日岳人:“是吧是吧,这里地方太———小了!我都跳不起来!” 切原赤也:“而且奖品都是网球哎,我们也不缺这些东西啊!” 宫本优茶&忍足侑士:你们做个人吧!!! 宫本优茶觉得,如果最后不是摊位的工作人员礼貌而不失强硬地劝退大家,看样子他们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脱离了“网球的蛊惑”后,少年们身上的“挑衅”和“狂妄”就褪去了,一个个又恢复了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 嫌弃程度最高的迹部景吾也是在嫌弃自家投资的产业———对,东都水族馆也有迹部集团的投资。 把工作人员看得哭笑不得。 本来大家都不打算要奖品,但宫本优茶鬼使神差得,还是拿奖品券兑换了一兜网球,加上忍足侑士倾情赠送的冰帝那份奖品券,宫本优茶走的时候直接背了一个满当当的网球包。 “你要这些做什么,宫本?”丸井替大家问了出来,他们并不是不会勤俭持家,而是,“这些球拍和网球都不是正规比赛的规格,你不能用它们来训练哦。” “嗯,我知道。”宫本优茶拍拍崭新的网球包,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它们会有用……就算没用也不要紧,可以把它们送给孩子们,对我们来说重量偏轻的用具,对孩子们来说正合适。” 别看迹部景吾各种嫌弃,但这些网球和球拍加起来的价格可不便宜,包括其他摊位上的奖品。 能拿出这些,东都水族馆开业对游客们也是用心了,当然,这些少不了赞助商的投资。 “哦,那些孩子们。”丸井恍然大悟,高兴地说道,“他们也对网球感兴趣吗?有机会的话,宫本邀请他们来看我们比赛嘛!” 幸村精市偏头看向真田,神色带着怀念,温声询问道:“弦一郎,我们刚学网球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吧?” “啊,”真田也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感觉还是昨天的事。” “puri~”仁王一伸胳膊,搭上柳生的肩膀,“搭档,你不会是从小就学高尔夫吧?” 柳生推推眼镜,看都不看,熟练地把他肩头的胳膊扒下去,淡声道:“嗯,是跟我父亲学的。” “哈哈哈哈!”切原赤也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骄傲地说,“论打网球我在我们小学和家附近可是从无敌手!现在也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王牌!” “王牌?”丸井嬉笑着锁住他脖子,“谁认证了?嗯?” “啊啊啊是未来的未来的!不对———是现在的!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王牌!” 宫本优茶随口说的话打开了同伴们的话题,大家纷纷追忆分享自己学网球的经历和心路历程,倒是感觉彼此更加亲近了。 但宫本优茶没怎么开口,他童年学网球都是自己跟自己打,或者自己跟墙打,实在没什么好分享的。 大概是少年在队伍中安静得过分,时不时注意他的柳莲二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和宫本优茶并行后,问道:“宫本,你在找什么?” “嗯?”宫本优茶疑惑地转头,没听明白。 “你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路过你身边的人,百分之二十一的概率是你对他们好奇,百分之十七的概率你在看风景,剩余百分之六十二的概率,你在无意识地找人。” 柳莲二从容不迫地问:“所以,你在找什么?或者说,你想找什么?” 真厉害,宫本优茶一歪头,好奇地问:“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自己都没发觉。 柳淡然一笑:“你这是变相承认了吗?” 宫本优茶勾着唇,不慌不忙地耸耸肩,“算是吧。”实则在心里狠狠地叹息。 今天零点更新的系统问答题目是: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赤井秀一竟然带了____!】 宫本优茶:鬼知道这又是谁啊!!! 按照他以往总结出来的规律,这位名叫“赤井秀一”的不知名人士应当与他有着千丝万缕、七拐八绕的关系,但优茶搜寻了自己的全部人际关系网,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 因此,他无法主动去跟对方寻求联系,只能等待对方跟他“相遇”———系统问答规律之二,问答对象必是他这一天内可以遇见的人。 宫本优茶在东都水族馆逛了一天了,连碰到的每个工作人员都细心地看了人家胸前的名牌,没有一个叫“赤井秀一”的。 现在是东京时间晚上八点半,等坐完摩天轮他们一行人就要回去。 也就是说,宫本优茶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碰到”这位先生(从名字盲猜是男士),还得想办法知道对方带了什么值得“大吃一惊”的东西。 都令人大吃一惊了,肯定不是什么手表手机的普通物件。 呵呵,总不至于是什么违.禁.品吧? 难道对方是新一哥哥要逮捕的犯人,所以也就跟他产生了七拐八绕的联系? 宫本优茶胡乱地猜测着,一边应付柳莲二:“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看看还能不能遇见孩子们。” 柳莲二淡淡地看了眼同伴,不置可否道:“好,那我也帮你注意一下。” 注意啥啊,宫本优茶心想,都这个点儿了,乖孩子们都回家吃饭了吧。 * 【巨型双轮式摩天轮!世界首创!等你来!】 立海大网球部的少年们拿着票,在霓虹灯的闪烁和其他游客们羡慕的眼神中,直接走到队伍最前头。 “咦?”工作人员拿着宫本优茶递上来的VIP票,下意识地发出一个惊讶的声音。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怎么了?票有问题?”应该不会啊。 “啊,不是不是,”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客人,是这样的。铃木集团的小姐刚给三个孩子包了一半的摩天轮,我又看到您这属于铃木集团的VIP票,没忍住就……” 宫本优茶:“……?” 他语速平淡,镇定自若地反问道:“是不是一个女孩两个男孩,都是一年级的小朋友?” “啊,是的!”工作人员笑道,“您和他们果然认识啊!” 宫本优茶:“………………”脸好疼。 丸井和切原好奇地问:“只有三个孩子?” 工作人员微笑回答:“只有他们哦。铃木小姐和她朋友把孩子们送来的,但没有陪同。” 桑原等人咋舌,给三个孩子包了一晚上的摩天轮,哪怕只有一半,也真是财大气粗啊。 幸村微微挑眉,“现在家长都对孩子这么放心了吗?” 工作人员很真诚地看着少年们:“请您相信我们的安全和服务!” 说完,他又问持票人:“您和孩子们是一起的吗?” 持票人?宫本优茶沉默了几秒,在柳莲二含着调侃的眼神下,神情自若道:“不是一起的,这不是巧了吗。既然孩子们包了一半摩天轮,我们就坐另一半好了。” 双轮式摩天轮,孩子们单独坐A轮,他们就和其他客人坐B轮嘛,没毛病,反正舱室都是独立的。 工作人员也不问其他的,热情地帮他们检了票,就近打开两个摩天轮舱室,“请客人们抓紧时间,小心台阶!” 摩天轮一直在不停地缓缓转动,转到最低点的时候,游客们有三五分钟的时间上下。 宫本优茶一行人人数太多,分了两个舱室。 优茶先让等不及的丸井、赤也带着柳、桑原和幸村上了第一个,他和仁王、柳生、真田坐后一个。 舱室内部空间很宽裕,少年们随意找地方坐下,在渐渐升空的高度中欣赏窗外的夜景。 摩天轮下方是水池,彩色的灯从水底照射上来,形成半透明的光束,随着灯头转向,光束在摩天轮前的空中交汇、错开,给舱室中的游客们带来绚烂多彩的水光表演。 相比起幸村和柳那个舱室,他们这个舱室就安静多了,冰蓝发少年坐在沙发边,静静看着外面的华灯和夜色。 忽然,他微微一动,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哪怕知道掉不下去,真田弦一郎看着完全由玻璃打造的摩天轮舱壁,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拦了一下宫本优茶,问:“怎么了?” 宫本优茶没回答,轻按下真田的胳膊,直接站起身,移向玻璃壁,再次偏头确认。 毫无遮挡的光洁玻璃壁清晰地映出少年的影子,也让他看到了想看的东西。 没错,跟他们同一轮,与他们这个舱室几乎成九十度角的那个舱室里,是白天在新一哥哥那里见到的银色长发女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国字脸的西装男人。 察觉到同伴不同寻常的举动,仁王雅治也跟着过来,一看之下,不由惊讶地出声:“等等!我们并没有包摩天轮吧?” 柳生比吕士不解地道:“没有,宫本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可现在这个B轮里,”仁王指着窗外,眼神逐渐凝重起来,“除了我们,就只有宫本看的那个舱室有人。” “什么?”柳生微讶地起身,靠近玻璃低头看去,“明明摩天轮排队的游客还有那么多……” 宫本优茶没说话,掏出手机将照相机功能打开,放大镜头,对着地面搜寻,在几个地方相继停下。 “他们是谁?”真田盯着优茶的手机屏幕呈现出来的人影,沉声问道。 宫本优茶闭闭眼,吐出一口气,“警视厅。” “你是说……警察?”仁王眼皮一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便衣警察?” 他也想知道。 宫本优茶不用怎么思索,直接给某人打电话,左右不是当面对话,他直接称呼:“新一哥哥。” “茶茶?”那头的江户川柯南刚刚检查完摩天轮内部的轴承,接到电话很是惊讶,但下一秒,他就不是惊讶了,“什么!你在摩天轮里?!” 柯南失声叫道:“你怎么还在水族馆?”都玩一天了还没回家吗! 听这语气,宫本优茶就知道事情不对,他快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不光我,我的同伴们,还有步美三个孩子,现在全在摩天轮里。哦对了,还有白天看见的那个失忆女人,她和一个男人也在。” 听完后,柯南头都要炸了,忍不住咆哮:“你们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宫本优茶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最不要命的就是你好不好! “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摩天轮有什么问题?”宫本优茶向窗外低头看了看,“为什么警察全都围在摩天轮下面?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行为迥异的人,他们又是谁?” “听着,茶茶……” 柯南尽量简短地将事情告知。 “……”宫本优茶默默听完,无力望天,“行,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了。 看他表情淡定,不像是碰到了严重的问题,仁王雅治稍稍放心,开玩笑道:“怎么,该不会这座摩天轮上有犯人吧?没事,相信警察,说不定等我们落地,犯人就落网了。” 宫本优茶点点头,目带欣慰地看着仁王,道:“你有这个心态就好。” “不会吧?”仁王挑挑眉,慵懒地笑道,“真有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见现场版了?” 柳生推推眼镜,淡声吐槽搭档:“仁王君,碰上警察抓犯人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你就不怕被抓去做人质。” “想多了搭档,”仁王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现在在摩天轮舱室里啊,除非犯人能飞檐走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对我们有什么危险吧……等等。” 仁王雅治表情一滞,“你去哪儿,宫本?” 冰蓝发少年背起网球包,慢慢活动了下手脚腕,又把球鞋的鞋带重新系了一遍,一副要有大动作的样子。 真田眼神一厉,单手扣住少年的手腕,目似剑光投来,语气沉着却冷硬地问道:“宫本,你要做什么?” 宫本优茶任由真田抓着手,一边打量着舱室天花板,一边淡声解释道:“事情可能要比抓犯人要麻烦点儿。” 仁王揪着后脑勺的小辫子,迟疑地问:“犯人带枪?” 宫本优茶挑眉看他,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金色,让被看的人无端生出几分凉意。 “……”仁王眯了眯眼,内心不好的预感再也无法回避,“你直说吧,宫本。” “好。刚才有人告诉我,”宫本优茶斟酌了半天,也无法委婉,干脆直言,“这座摩天轮的轴承里装满了炸.弹。” “什么———?!!” 同伴们的震惊在意料之中,宫本优茶只感觉手腕有一阵钻心的疼,是真田错愕之下没控制好力度,他轻轻拍了拍真田的胳膊,黑发少年才惊觉,连忙松了手。 “抱歉……”真田回过神来,使劲摁了摁胀痛的眉心,哪怕是画室起火那天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柳生只觉得心脏和耳膜都在突突突地跳动,他缓了缓,看少年还在打量天花板,他急问:“所以你现在是要干什么,宫本?” 宫本优茶指了指脚下这座摩天轮,“它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要进到这个摩天轮内部,已经有人在里面行动了,我去帮忙。” 听到这话,真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厉声喝道:“你去帮什么忙?!”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宫本优茶浅笑着拍拍真田的肩膀,“真田,你还是先联系幸村他们吧,别让他们被吓到,也不要出去,在这里躲好。” 说完,他一脚踏上沙发座,开始拧动舱顶钢板的螺丝。 那螺丝被紧得死死的,宫本优茶忙了半天,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艹,这也太结实了。” “哼,”刚消化完信息的仁王忍不住嘲笑了一句,“还以为你有多淡定呢。下来。” 宫本优茶没好气地回他:“你别闹!我现在没空安慰你!” “谁闹了?” 仁王雅治强硬拉着少年下来,将他肩膀上的网球包撸下来,抽出里面的球拍扔给真田,嘴角的弧度逐渐肆意,“副部长,可以吧?” 什么?宫本优茶迟钝地眨眨眼。 真田弦一郎戴好棒球帽,深呼吸,敛气凝神,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剑,睁开双眼的刹那,似有寒光闪动,“来吧!” 仁王雅治随手抛了抛网球,随口说了句:“有点儿轻。”就猛地将网球扔向真田! 宫本优茶只觉得眼前一晃,“哐———”巨大的碰撞声轰然炸响在头顶,整个舱室都是一抖,把他晃得险些站不稳。 早有准备的柳生稳稳地抓着把手,另一手扶住宫本优茶,含笑提醒他:“还有哦。” “哐———” “……”宫本优茶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仁王和真田,一个扔球一个挥拍,在这不大的舱室里面完成了一次次“破坏”!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巨响,舱顶的钢板彻底变形,被一个网球击中,轰地飞了出去。 呆住的宫本优茶:“……” 真田屏息敛气,除了微微加快的呼吸,几乎看不出来他有多费力。 “啪啪啪!”仁王象征性地鼓了鼓掌,慵懒的笑容带着丝嗜血的兴奋,随手一拍宫本优茶的背,“傻了?还不赶紧走。” “啊……那,那你们自己小心。” 宫本优茶平生第一次结巴,翻越舱顶的时候还有点儿反应不能。 他的队友们转变也太大了吧?! 你们对有炸弹的事情接受得这么快吗??? 怀疑人生的宫本优茶走后,柳生将眼镜摘下,也活动了下手腕。 仁王警觉道:“干嘛啊,搭档?” “那群孩子。”真田沉声提醒道。 艹,仁王一拍额头,咬牙切齿地骂道,“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在这里安炸.弹!”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不是普通的犯罪了。”真田神情凝重,想到那些对宫本不利的人,不禁握紧拳头,“总之,不能让宫本自己在外面。对犯人和炸.弹,我们做不了什么,但起码可以保护那些孩子。” 仁王挽了挽袖口,自得自乐道:“puri~ 这次我们算不算英雄?” 柳生猛地起跳抓住舱顶,淡笑地道:“让宫本知道我们瞒着他行动,你看他会不会把你当英雄。” “所以要瞒着他嘛。”银蓝发少年笑嘻嘻地紧随其后。 * 宫本优茶毫无所觉他的同伴兼队友们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在跑去找柯南的路上,他的脑子一直在担心这儿担心那儿,一会儿想幸村不能受伤,一会儿又想孩子们该怎么办。 但他知道,这些担心都没用,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最彻底的就是解决掉生成问题的源头,不管是那个黑衣组织还是炸.弹。 “优茶哥哥!”柯南眼尖地看到少年,挥手示意,“这里!” 宫本优茶跑到近前,诧异地看着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安室先生,还有……” 安室透似乎没听到宫本优茶对另一个人的疑问,嘴角上扬道:“没想到我们今天的见面方式是这样,优茶,听柯南说的时候我还很惊讶。” 宫本优茶打量着淡金发男人脸上的血痕,佩服他哪怕是带着浑身的尘土和丝丝的血腥气,也能笑得开朗阳光。 在听到柯南叫他“优茶哥哥”的时候,宫本优茶就知道安室透或在场的另一个男人不清楚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叫“新一哥哥”。但他又搞不清楚安室透是什么身份,以及为什么他和柯南两个能凑在一起。 宫本优茶快速分析过眼前的情况,干脆装聋做哑,对安室透点点头,不多说话,然后看向另一位留着黑色长发,额前碎发微卷的男人。 柯南适时地道:“这是FBI的赤井秀一先生。” 宫本优茶:“……” 是你啊!赤井秀一! 等你一天了! 快!让我康康你今天带了什么?! 第92章 【VIP】 知道赤井秀一先生是FBI后, 他会带着什么,宫本优茶已经模模糊糊猜到了方向。 但目前紧张的情形显然不是寒暄的好时候,他虽有好奇但并没有贸然跟赤井秀一搭话,而是问柯南现在的情况。 “我大致看了下, 摩天轮的每个轮轴上都有炸药, 引线全都连接着这个消防栓。”柯南指着走道边上的消防栓说, “引爆炸弹的定时装置应该就在这里, 但也不排除可以人为遥控引爆的可能,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拆除引爆器。” 宫本优茶:“他们?” 柯南解释道,那个失忆的银发女人是黑衣组织的情报人员, 库拉索。 她在前一天晚上潜入警察厅,盗取了世界各国情报组织在黑衣组织内的卧底名单。在逃离的过程中,她被公安发现, 却又在追捕时因车祸失去了记忆,因缘巧合下来到了东都水族馆,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摩天轮的水光表演你看见了吧?彩色光束的重合是有规律的,当每个舱室转到摩天轮最顶点的时候, 都能看到这一幕,而如果库拉索看到,就能打开她的记忆。” 宫本优茶恍然道:“所以公安带库拉索坐摩天轮, 是想让她找回记忆,以此来获取黑衣组织的情报。而琴酒他们,也会在这时趁机劫走库拉索。” “可是现在摩天轮四周全是埋伏的警察和公安,琴酒他们怎么能混进来?”这一点, 宫本优茶想不通。 “所以他们能靠近这个摩天轮的方式只有一个。”刚才还不声不响的赤井秀一突然开口, 打开随身带着的长盒子, 在宫本优茶侧目中拿出狙击枪, 指了指天上。 柯南和安室透顿时了然,错愕道:“直升机?” “啊?”宫本优茶感觉自己这个平民实在是太缺乏想象力了,空有智商,只能顺着他们的话盘逻辑,“等等,你们是说,他们要正大光明地开着直升机……飞到这个灯火通明的东都水族馆上空?” “优茶说得对,”被提醒的安室透快速掏出手机给什么人发了消息,“他们一定会提前破坏这里的电力系统,引发混乱。” 赤井秀一调试好狙击枪,将枪盒踢到柯南和安室透脚下,“炸弹就交给你们了,这里面有工具。我现在去摩天轮上面警戒。” 看着长发男人潇洒远去的背影,宫本优茶疑惑地问道:“FBI……能在日本自由进行活动吗?”还能随意动枪? “哼,”安室透接过柯南找出来的工具盒,不爽地嗤笑一声,“早晚有一天……” 后面的话宫本优茶没听清,柯南心知肚明却不好说什么,他抱起滑板向前跑去,扬声对优茶嘱咐道:“你在这里帮安室先生,我去摩天轮舱室!现在还不知道琴酒他们会用什么方法,但绝不能让他们带走库拉索!” 宫本优茶扶额:“真是的……” “一个个的,我行我素。”安室透接上优茶的话,无奈一笑,“是吧?” “啊。”宫本优茶蹲到淡金发男人身边,看他谨慎而快速地拆除消防栓上的陷阱,“我该做什么?” 安室透微微偏头扫了眼冷静的少年,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忍住不问他的真实身份,不问他为什么会这些特殊技能……这一点,和那个好奇心爆棚的小男孩完全不一样啊。 安室透暗自发笑,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你不用做什么,保持安静,听我指令就好,等下让你躲就躲,让你跑就跑。” 宫本优茶抬手整理着乱掉的头发,并没有“无用武之地”的沮丧,只是想吐槽:“安室先生刚才是把我当哈罗了吗?” 已经沉入拆弹工作的安室透随手一指旁边的位置,道:“乖,待在那里,你呼吸声会打扰我的。” 宫本优茶:“……” 好吧,他早猜到了,新一哥哥说让他留在这里,并不是真让他帮安室先生什么,相反,他是觉得安室先生能保护他,所以才让他留下……可是工作状态下的安室先生他有点儿毒舌哎。 宫本优茶乖乖地蹲在墙角,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偷偷观察着男人拆弹的动作,强大的记忆力让他一点点在脑海中同步模拟了一遍拆弹流程,为今日好学的自己点个赞! 与此同时。 宫本优茶之前待的那个舱室因真田的“暴力拆迁”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地面的工作人员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要停止摩天轮的运行,却被埋伏的公安强行制止,然而公安也没想到,警视厅的警察竟然也在附近。 目暮警官带着下属拦住几名公安,严厉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停止摩天轮的运转?那里面有几名未成年人,若是有危险怎么办?” 但公安的态度也极其强硬:“现在这里有公安在执行秘密任务,无关人等一律不能干扰!” 佐藤美和子气恼不已,掏出警官证怼到他面前:“什么是无关人等?难道我们不是同伴吗!现在摩天轮上面有民众可能受困,我们必须行动!” 被怼的公安脸色微妙,但还是坚决不退步,“不行!没有上级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 两方人马在摩天轮的操作室里对峙,一时陷入了僵局。 真田、柳生和仁王在通过摩天轮两轮间的通道,去往孩子们所在的B轮时,隐约听见了几句,在安全抵达孩子们的舱室后,将此事告知给了宫本优茶,并询问他的情况。 宫本优茶看过短信,这才知道自己的队友们背着他也跑出来了,一瞬间就同步了柯南初知道他和步美等人也在摩天轮上的心情———就是头疼,糟心,还有迟来的担忧。 可真行啊,在几十米的高空,毫无安全设备得进行攀爬腾越,也不怕掉下去!仗着都是运动系少年身手灵活呗?您们是猴吗?! 气愤的宫本优茶暗骂着暗骂着,不自觉也把自己骂进去了。 安室透刚把引爆器最有陷阱的地方拆了,松出口气顺便休息的时候,看到冰蓝发少年拿着手机咬牙切齿,疑似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模样,忍不住关心地问:“优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本优茶回过神来,骂得也差不多了,见安室先生拆弹如此艰苦,不好说除了他以外又多了几个不听话、擅自行动的少年,再让安室先生操心,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正义感很强。 心虚之下,他开始盘逻辑:真田他们只是从自己的舱室跑到了孩子们的舱室里,而已。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没有移动吗! 逻辑通顺,没有问题。 宫本优茶理直气壮地略过了同伴们的事,说起警察和公安之间的二三事。 “这个啊……”安室透顿了一下,垂下头整理手上的工具,平静地解释道,“造成两方矛盾的根源,只是他们的职责不同罢了。警察的首要职责是保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而公安的首要任务,是要护卫这个国家。” 两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本来没把这当一回事的宫本优茶忽然明白了安室透的画外音,迟疑地问:“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公安有可能会为了大局考虑,做出一些事而伤害到民众?” 安室透低沉地“嗯”了一声。 少年本就玲珑心思,加上男人这几乎不加遮掩的态度和反应,他很快意识到安室透的真实身份。 “……”宫本优茶缓了一会儿,觉得意外也不是很意外,于是又回归了淡定,“哦,是这样。” 安室透早就过了会因为他人的误解而感伤的年纪,但见少年的反应,他微微挑眉,有些好奇地问:“优茶怎么看待公安警察?” “什么怎么看待?”正在回真田消息的宫本优茶茫然抬头,被那双烟紫色的眼眸注视,他恍然一笑,“啊~安室先生也会纠结这个问题吗?” 安室透不置可否,等待优茶的回答。 宫本优茶收起手机,认真想了会儿,说道:“个人与整体的利益,这个问题我更倾向于是个道德问题。在个人没有损伤集体利益的前提下,选择自己还是集体,可能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无法评价对错,就连我也不确定我自己的答案。至于决策者,在面对少数人还是多数人的利益问题上,基本没有第二种选择,所以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不会觉得不公平吗?”安室透问道。 “哪有什么绝对公平。”少年看向那个危险的消防栓,“如果有公平,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生活在阳光下。”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安室透发自内心地笑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也正是为了这个目标吗?他的好友、战友们,也是因此才牺牲的。 “想要喝心灵鸡汤的话,出去后我可以给安室先生炖一晚上。”宫本优茶指了指还没拆完的引爆器,淡笑道,“但现在,先生,我们的命还在你手里呐。” 淡金发男人活动了下僵硬的臂膀,爽朗的笑容自信而灿烂,“优茶都这样说了,我当然要一鼓作气拿下它喽!” 安室透不是会无故浪费时间的人,宫本优茶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肩背,猜测是之前和赤井秀一打架的时候伤到了———所以为什么他们会打架啊? 宫本优茶起身凑近消防栓,犹豫地提议道:“要不,后面的步骤安室先生说着,我来做吧?你的手好像不稳。”即便休息了这些时间,也还是能看出轻微的抖动。 “……”安室透怔愣了几秒,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几幅画面。 【“零,你来。” “我?我不会拆弹啊!” “我教你。”卷发的青年费劲地抬了抬肩膀,不满地吐槽着,“啧,刚才伤那一下有点儿重,胳膊暂时抬不起来了,真麻烦。” “就算你教我也……” “没事的,你手很稳。”】 “安室先生?”冰蓝发少年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歪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清透无比,他再次提议道,“我来吧?后面再有困难的地方安室先生再上。” 安室透回神,烟紫色的眼眸如同蒙着薄雾一般,他慢慢道:“……好,小心点儿。” 宫本优茶接过小刀,浅笑道:“放心吧,先生,我保证一令一动。” 看少年拆弹比自己拆弹还要紧张,安室透几乎眼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这双手。 少年骨架未定,手指骨比成年男人要软、细,除了指腹有茧,其他地方都很平滑。 安室透赞道:“优茶手很稳。” 宫本优茶微微翘起嘴角,解释道:“之前脚受伤的时候,我不能活动,只能天天拿着网球拍练握力,一周之内把两条防滑胶带都磨破了,手当然很稳了。” 安室透失笑,轻轻摸摸少年的头发:“别骄傲,不要急躁,心定下来,稳住。” “嗯。”宫本优茶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直到最后容易踩陷阱的地方才把工具交还给安室透。 “好,只要把这个……嗯?” 安室透刚要动手,头顶的灯光突然一下子就灭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处在不同地方的几个人同时意识到,琴酒他们来了! 宫本优茶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看样子,是整座摩天轮及其周边的电源都被破坏了,信号也被屏蔽了。” “比起这个,”安室透两手拿着工具,冷静地吩咐道,“优茶,给我个光,我看不见线路了。” “哦,好。”宫本优茶打开手机手电筒,刚照到引爆器上方,光线忽然又没了。 安室透和宫本优茶同时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宫本优茶拧眉道:“手机自动关机了,启动不起来。” 安室透神情越发凝重:“行动如此缜密,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宫本优茶于黑暗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顺着“停电—屏蔽信号—劫人”的逻辑,说道:“他们应该是要在带走库拉索之后,炸了摩天轮。可柯南刚刚去了库拉索所在的舱室,万一他把库拉索带走了,而琴酒发现舱室没人,他很可能会提前引爆炸弹。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恶!”安室透一捶砸在地上,很不甘心,“明明就差一点了!” “别再迫害你的手了。”宫本优茶抹黑找到被自己放在墙角的网球包,掏出球拍和网球,满意地拍了拍,笑着问,“安室先生,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从摩天轮舱里跑出来的吗?” 冷静下来,安室透看着少年的举动,缓慢地弯起嘴角:“虽然不知道,但可以想象……你可以吗,优茶?” “啊,请对我说‘你可以的’,把那个吗去掉。”宫本优茶洒脱地一摆手,左手适应了一下球拍的重量,自得地扬扬眉,“副部长三球搞定钢板,我嘛……勉勉强强先来个五球吧!” “砰———哐!”“砰———!”…… 日积月累的训练成果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看不见,宫本优茶也能精准地瞄准网球的位置。 他拼尽全力地挥拍,左右手轮流交替,每一颗网球击打上摩天轮的身体后都传来沉闷的重响,一击就报废一球。青筋从手背蜿蜒起伏到手臂,对着钢板肆意妄为的刺激感和兴奋,随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在血液中疯狂涌动! 直到他们的头顶被破开一个洞,皎洁的月光和灿烂的星斗映入眼帘,亮得优茶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清晖从洞口撒向少年颤抖的双臂,温柔地抚慰着他痉挛的肌肉。 安室透像在跟月光抢速度,手中挥舞的镊子和小刀划出道道冰冷的亮光,在警报器亮灯的前一秒将最后的线路切断! “哔———”宫本优茶和安室透几近窒息地听着警报声响起,又在声音和灯光挣扎着熄灭的同时呼出一口气。 宫本优茶一口气松出来整个人都瘫软了,在即将跌倒在地的瞬间被安室透一把扶住。 他粗喘着气,后知后觉地问:“刚才……是有人要引爆炸弹吗?” “嗯。”安室透也心有余悸,温柔地拍抚着少年抱了抱他,“辛苦了,你做得很棒。” 宫本优茶抱着自己酸疼的胳膊,叹气道:“计算失误,用了六球。” “已经很好了。”安室透安慰了一句,松开优茶后,抓住炸药的引线,开始回收那些轮轴上的炸药包,“我们得赶紧走,这里不安全。” 宫本优茶应声答应,按揉着臂膀不确定地道:“我好像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嗯,琴酒他们应该还有后手,就是不知道……小心!” 敏锐地捕捉到火光闪动,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摁倒宫本优茶。 “砰砰砰砰!!”枪林弹雨袭来!巨大的摩天轮俨然成了黑暗中最显眼的目标,这座钢铁巨物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轮轴上残余的炸药被流弹引爆,枪声与爆炸声瞬时轰炸了众人的耳朵! “直升机上还有机枪吗?!”在枪声转向的间歇,宫本优茶狼狈地爬起来躲好,艹!他要骂人了! “鬼知道哪来的!”安室透咬牙将手里的炸药包塞进枪盒里,扔到背上后,拉着宫本优茶就跑,“走!” 匆忙间,宫本优茶只来得及抓住一支网球拍,拍网还烂了一半,灰尘和碎石头扑了满头满脸他也顾不上了,只能被动跟着安室透跑。 枪声大概响了半分钟后,忽然一停,再度响起来时,是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宫本优茶警觉地问:“那边是谁?” “不知道。”安室透凝重地看看四周,“该死的!那个FBI上哪儿了?”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跟着找,冷不丁往左上方一看,吓出一身冷汗:“那是……柯南?!” 扭曲成一团的舱室从上方一路掉落,碎玻璃碴和钢铁碎片到处乱飞,偶尔被摩天轮的不知道哪个结构挂住,停顿几秒后继续掉落!砸落声和子弹声、爆炸声混在一起,宫本优茶发现的时候,舱室马上就要坠地! “柯南!”宫本优茶连忙往那里跑,紧随其后的安室透眼尖地看见舱室里另一个陷入昏迷的人,“风见?” 人奔跑的速度赶不上物体坠落的速度,好在舱室还够结实,里面还有沙发做缓冲,宫本优茶眼睁睁看着扭曲的舱室坠地后,柯南还能自己爬出来。 但他力气太弱小,拉扯不动安室透的公安下属,而此时他们的上方,折断的楼梯扶手带着尖锐的棱角即将要扎到他们身上! 宫本优茶脑袋一空,耳朵里隆隆的血液声使他听不清任何声音,视网膜映出的是浑身是伤的柯南焦急奋力的样子,和尖锐到刺目的钢筋! 他紧急刹步,右手本能地掏出口袋里最后一颗网球,利用手中只剩半面拍网的球拍,以标准的姿态扔球!挥拍! 球刚一出去宫本优茶就觉得不妙,拍网和颤抖的左臂都限制了他的发挥,绿色的小球疾飞出去,速度和力量却同时在消退!只堪堪撞歪了那截钢筋,却没有改变它的方向! 好在,最后一刻安室透赶到,在宫本优茶目眦欲裂的注视中,拼劲将柯南和风见扯了出来! “……呼……呼……” 宫本优茶、安室透和柯南相继虚脱地靠着墙,短暂的时间内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把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安室透看着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撑着墙站起身,检查了下属风见裕也的状态,确定只是昏迷后将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安置。 柯南解释了经过,他到舱室的时候,风见已经晕倒了,库拉索不知所踪。 宫本优茶大开眼界:“什么意思?那个间谍自己跑了,但没回到琴酒那里去?” “看来是这样的。”安室透分析道,“中间有一段时间,枪声很密集,但不是针对我们,那可能是对着库拉索。” 宫本优茶挑眉,“库拉索叛变了?”喜闻乐见喜闻乐见。 “如果是就好了。”安室透叹了口气,眼角瞄到什么时,神情陡然一肃,怒吼出声,“FBI!你拿的那是烧火棍吗?!” 嚯!宫本优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长发男人身手灵活地跳到他们面前,手里抱着的狙击枪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狙击枪……能对付直升机吗?”宫本优茶不确定地问。 “能。”安室透没好气地道,“打螺旋桨就可以,除非他瞄不准。” 赤井秀一自动无视安室透的话,和气地解释道:“刚才那阵流弹和爆炸把我的夜视镜打坏了,现在我只有普通的瞄准镜,在黑暗中无法对准目标。” 宫本优茶头疼了,“那怎么办?直升机也不会开灯啊。” 柯南摸着足球腰带道:“我倒是可以给赤井先生提供光源,但我不知道直升机的螺旋桨在什么位置?” 左利手肯定不行了,宫本优茶犹豫地摸摸自己的右胳膊,考虑再打一球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你不要乱动了。”安室透按住少年蠢蠢欲动的手,对赤井秀一就没那么温柔了,“飞机螺旋桨是吧?” 他把背上的枪盒拿下来,操作了几下,重新启动炸弹的定时引爆器,嘱咐柯南一声:“仔细看哦!” 在场的其他人瞬间了然安室透要做什么,齐刷刷地退开,宫本优茶不动声色地捡了块重量合适的石头。 在安室透助跑然后将装有定时炸弹的枪盒分离扔向半空中的飞机时,宫本优茶出手了。 他反手握着球拍,扔出石头,身体以左腿为轴原地转了一圈,增加惯性力,让拍柄头重重地击打向石头! “咻———”石头飞出去的那一刻,影子几乎成了一条细线,紧随枪盒在后,在枪盒速度减低逐渐下降的时候,像一颗子弹一样击中它! 半空中得到助力的枪盒带着定时炸弹继续贴近直升机,于计时器归零的瞬间炸出一朵带着硝烟的橙花!爆炸的气浪扰乱了直升机的稳定,“黑色大鸟”在空中开始摇摇摆摆! 看到这一幕,冰蓝发少年得意地勾勾嘴角,此时从他身旁左右各伸出一只手,或稚嫩或粗粝的手指重重摁了下少年的两条胳膊! “———啊!痛!!” 宫本优茶猝不及防地叫出声,抱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地皱起脸,琥珀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偷袭”的两人。 柯南气得吼他:“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安室透挑眉弯唇:“很得意哦,优茶?” “……”宫本优茶灰溜溜地缩缩脖子,他心虚地指着空中,转移他们的视线,“快!趁现在!柯南!赤井先生!” 柯南横了优茶一眼,记下这笔账,先行解决眼前的事。 “赤井先生!” “嗯,看你的了,Boy。” 几秒钟后,既橙色的火花之后,水族馆的上空又盛开了一朵灿烂绚丽的烟花! 今晚惊慌失措的游客们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冷不丁看到这样美的烟花,慌乱的心情都得到了缓解。 只有隐藏在民众中的公安和警察眉目凝重地盯着那个不详的“黑色大鸟”。 摩天轮上,被柳生抱在怀里的步美惊喜地指着窗外:“啊!是柯南的足球烟花!” “什么?”仁王带着脸上被撞出来的淤青,疑惑地问,“柯南?是你们那个同学?” “是今早跟宫本说话的男孩子吧。”柳生抬手习惯性地想推眼镜,碰了个空,才想起来眼镜已经在刚才爆炸引起的晃动中被不小心踩碎了。 真田站在玻璃壁前观望着外面,想起那个跟宫本对答如流,成熟得过分的男孩,评价道:“不像是个孩子。” “哈哈哈柯南只是很聪明啦!” “还有小哀!” 步美、光彦和元太叽叽喳喳,在少年们的保护中不仅没有慌乱,还很开心得向他们讲少年侦探团过去解决的案件。 匆匆赶来找孩子们却同样被困在摩天轮里的灰原哀,躲在另一个舱室里,看着这边无奈地笑了,这些孩子还真是心大。 烟花的绚烂掩盖了真实的意图,赤井秀一精准射击,狙击枪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宫本优茶等人只看见直升机歪斜得愈发厉害,随着一股黑烟冒出,高度持续下降。 “这样就算解决了吧?”宫本优茶看着飞远逃走的直升机,忍不住问。 “咦?”安室透惊讶地指指优茶亮光的口袋,“手机。” 宫本优茶拿出来一看,“正在开机?难道信号恢复了?” “什么开机关机?”柯南敏锐地看过来,疑问道。 “嗯?”宫本优茶不明所以,晃了晃手机,“就是刚刚啊,灯灭的时候,我想用手电筒给安室先生照明,结果手机不仅没信号,还自动关机了,怎么也打不开。你们的不也是吗?” “……”柯南和赤井秀一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赤井秀一摇头道:“不,我和柯南的手机只是没有信号而已,并没有自动关机。” 宫本优茶愣住了。 在他们对话过程中,安室透也察觉到了不对,掏出自己的手机检查一番,错愕道:“我的也没有关机。” 安室透沉下心,回忆道:“停电的时候,我两手都有东西,怕误碰引爆器所以没动,让优茶给我打光。他说手机自动关机,我下意识地以为我的也……所以没有检查。” “……” 宫本优茶喉咙滚动,此时此刻,四个人的目光共同聚焦在他的手机上,让优茶觉得自己拿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烫,仿佛自己也拿了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我的手机一直在被……”优茶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远程控制和……监控?” ———毛骨悚然。 第93章 【VIP】 短暂的安静后,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手机给我!” “我来帮你看看。” “还是拿去检查一下吧?” “……”宫本优茶看着同时向他伸手的柯南和安室透,还有最后提意见的赤井秀一,愈发觉得事情棘手。 三选一, 优茶当然是选择把手机交给江户川柯南,他一没设备, 二不具备专业技能, 留着手机也没什么用。 至于后面他们三个是要分享还是一同查看, 优茶就管不着了。 “手机的事记得给我个结果。”宫本优茶对柯南嘱咐了一句, 生怕他哥拿了“证据”后就把他这个人抛之脑后, 随后看向另外两个人, “警察和公安应该要来了,你们是……” 摩天轮被毁成这个样子, “爆炸”和“恐怖袭击”的定性基本是跑不了了,等东都水族馆内混乱的民众们被安抚下来,警方一定会迅速行动,展开调查。 他们要是再不走,被发现后有一个算一个, 都得去警视厅喝茶。 “嗯, 我的同伴会来接我。”枪盒早就炸成灰了, 赤井秀一脱下外套, 将狙击枪包得严严实实,离开前不忘道,“还请你们不要对警方透露FBI行动的事。” 安室透轻嗤了一声, 没说行还是不行。 但宫本优茶没什么负担,他冲赤井秀一比了个保密的手势, “了解。” 他肯定是不会跟警察说的, 那不是凭空给自己找事吗? FBI离开得无声无息, 柯南收好宫本优茶的手机,主动对安室透说:“安室先生不是还有事吗?” “嗯,”淡金发男人随意撩了撩头发,笑容柔而真诚地拜托道,“也请你们不要对警方透露我在现场哦。” 顾及宫本优茶在场,柯南和安室透的交流很隐秘,但彼此心知肚明。 发生这么大的事,库拉索又不知死活失去踪迹,不管是对公安还是对组织那边,安室透\波本都要做出汇报。 身为被拜托保密的主要对象,宫本优茶平淡地点点头,目送安室透离开后,才忽然对柯南开口:“他们是不是有毒?” 柯南满心都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追踪库拉索的踪迹,闻言茫然地抬头:“啊?” 宫本优茶环顾四周的钢铁废墟,以清淡的嗓音说着故作惊叹的话:“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就这么潇洒地走了……可他们是怎么觉得,警方会相信搞出这么大动静,还能击退‘恐怖分子’直升机这样的事,是你一个小孩和我这个未成年能干出来的?” 什么样的警察才会相信这种事实啊?! “……哎?”柯南一下子变成豆豆眼,干笑着,“呵、呵呵……这个嘛……” * “搜噶!”目暮警官一拳锤在另一手的掌心,神情恍然大悟。 穿西装的小男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轻松自在地晃着小腿,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正奶声奶气地向大人们讲述今晚的惊心动魄,说到兴起处,还会张着小手进行各种可爱的比划。 “……嗯嗯!新一哥哥超厉害!用阿笠博士给我做的烟花足球腰带,那——么——大的足球的哦~一下子就把直升机击倒了!” “哦!不愧是工藤老弟!” 房间的另一边,冰蓝发少年听着这颠三倒四的童言童语,面目表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仔细看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听什么?江户川柯南又是谁? 工藤新一……那不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吗?哦对,他失踪了…… 在桌旁围坐一周的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和灰原哀及步美三个孩子正在分享警官们送来的食物和热饮。 他们今晚也是受害者了,经历了这样的事,除了后知后觉的害怕之外,精神上还异常兴奋。一群人凑在一起,一边听警官们和柯南的对话,一边小声讨论。 声音飘忽忽地传进宫本优茶耳朵里——— “咦?我怎么记得除了宫本外还有两个男人?”仁王雅治摩挲着下巴,不确定道,“是我看错了吗?” 是啊……那两个男人呢……怎么又多出一个工藤新一…… “可恶!”切原赤也握着拳头义愤填膺,“我也想拯救世界啊!为什么我没有和宫本前辈在一个舱室!” 拯救世界个鬼啊!你宫本前辈不想要你! 柳生仔细用手帕擦着衣服上的灰尘,扫了眼在警官们之中侃侃而谈的江户川柯南,淡声道:“那个男孩,果然不一般。” 是啊是啊……柯南很厉害的,足球也是他跟工藤新一学的…………啊呸!!! 宫本优茶抬手,痛苦地半掩着脸,对柯南编瞎话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对警视厅众人对柯南的信任感到万分揪心! ———这种话你们都信?! 这不行的啊!你们是警察啊!给我说话讲逻辑讲证据啊! 目暮警官,别到处认“老弟”了!毛利老弟的能力你心里没数吗?! 天呐,日本警察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安室先生,你们公安不会也这样吧?! 宫本优茶内心认知崩溃,幸村精市也不好过,好不容易跟大家一起出来玩,还碰上炸弹和恐怖袭击,自己的好友们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救人/拆弹去了! 幸村披着外套,刚刚挂断主治医生的咆哮电话,捏捏眉心,难掩疲倦地看了眼不省心的部员们,对义愤填膺的切原赤也笑得格外温柔:“呵呵,赤也是觉得很遗憾吗?” “!”位于网球部食物链最底端的少年立马缩缩脖子,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柳莲二看出幸村的疲惫,有些不放心好友的身体,“幸村,我先送你回医院吧?” 真田也道:“做笔录有我们就够了,让柳他们先送你回去。” “这……”幸村有些犹豫,他很想陪着队友们,但自己确实精力不济,留在这里也是让大家担心。 被他们交流声惊醒的宫本优茶猛然回过神来:对!还有幸村! 他直接站起身把离他最近的切原赤也薅起来,对幸村不容置疑道:“让他们送你回去。真田,你和仁王柳生也不要留了,那些笔录不急。这个时间是不可能回神奈川了,让大家凑活一下,去……去我朋友家睡吧,我让由美姐送你们。” 今晚东京警视厅全体加班,未成年受害人要回家,交警送一送也不出格,宫本优茶用了“特权”,找宫本由美帮忙。网球部正选们,加上步美四个孩子,满当当坐了四辆警车。 宫本优茶屈指敲了敲排在最前头的交警巡逻车,对副驾驶的宫本由美道:“先送幸村回医院,然后送三个孩子。我的队友和小哀一起,都送去阿笠博士家。” 随后他又小声对后座的灰原哀道:“今晚让我的队友们住工藤家,你记得让阿笠博士给他们钥匙。” 灰原哀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应道:“好。” 宫本由美摆摆手,“放心吧!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回去!” 交通部最有大姐头气质的女警眉飞色舞,脸上一点儿看不出夜班的困顿,她从车窗伸出手,“哐当”一声将警灯按在车顶,另一手拿起副驾驶座的扩音器,在警声大作中,让同僚三池苗子开车。 巡逻车后面跟着的警车里,司机全是被“大姐头”抓来的苦力警察。 宫本由美一声令下:“出发!” 后面就应声:“哦!!!” 见状,宫本优茶默默后退。 果不其然,巡逻车刚行驶上马路不久,他就听到宫本由美暴躁的大嗓门从扩音器里远远传出来:“交警正在执行任务!前方车辆全部避行!统统避行!!说你呢!前面的丰田!避行!!!” 宫本优茶:“……” 挺好的,嗯,看来他的队友们和孩子们会很快到家。 等他再回到临时休息室的时候,柯南已经编完……不是,柯南已经做完笔录了,宫本优茶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做笔录的主体对象为什么不是他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七岁的男孩儿。 宫本优茶:就,你们开心就好。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今晚也在东都水族馆,只是停电的时候她俩被人群堵在了唯一有光源的水族馆内,好不容易等警察们疏散、安抚完民众,两人才挤出人群,焦急忙慌地赶来。 “柯南!茶茶!” “我的天!你们没事吧?” 宫本优茶和柯南对视一眼,熟练地安慰两人:“没事啦,小兰姐姐,园子姐姐!” 毛利兰拉着一大一小转了个圈,确定他们没有重伤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火冒三丈起来:“听说新一也在这儿?这个混蛋!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人都不在!搞完事情又偷偷摸摸跑走!他是老鼠吗?!” 好闺蜜铃木园子窃笑着火上浇油:“哎呀,说不定人家来水族馆是为了约会呢?这种男人不能要啊兰!” 气得柯南暗自跳脚:园子这个八婆! 宫本优茶兀自看好戏,见柯南着急地劝说“新一哥哥也很担心兰姐姐的!走的时候还问了兰姐姐呢!”,很努力地忍住不要嘴角上扬。 天天装嫩撒娇撞上鬼了吧工藤新一! 然而毛利兰身具天使的善良属性,听柯南“甜言蜜语”哄了几句,虽然还是不满,但气也消了,转而拉起柯南亲热地问他“想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夜宵”什么的。 前脚被痛骂,后脚被关怀…… 快被逼得精分的柯南忍不住嘴角抽搐,瞄见冰蓝发少年笑意难以隐藏的眼睛,更是无语。 喂喂喂,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啊! “咳咳,”宫本优茶收到求救信号,好心地引导话题,“不如我们去吃拉面吧?忙了这么久,是有点儿饿了。” “好啊!”可怜的幼驯染弟弟不断被卷入各种案件中,毛利兰此刻对优茶有求必应,“就去那家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好了!小仓先生上次还说研究了新品。” “这么晚吃拉面?”铃木园子一脸嫌弃,不情愿地摸着肚子,“我刚练出来的腹肌哎!” * “唔———太好吃了!” 接地气的铃木大小姐痛快地一抹嘴,放下汤碗对厨房招手,“这里再来一份饺子!” “好!”小仓店长乐呵呵笑着应道。 宫本优茶&毛利兰&柯南三连豆豆眼:是谁嫌弃说不吃的! 铃木园子慵懒地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着幸福的因子:“太好吃了!而且晚上的气温正好,吃完拉面也不会很热……啊,满足!” 毛利兰无奈地扶额:“就算如此,再要一份饺子也太超过了……” “哎呀,份量不大,我们分分就好了!”铃木园子一指安静吃面的少年和男孩,“茶茶肯定能吃下!柯南看起来也很饿。” 柯南不无赞同地回答道:“很饿呢!谢谢园子姐姐!” 今晚活动量超大的运动系少年平静地点头,想想此刻在工藤宅里冷锅冷灶啥也木得的队友们…… 宫本优茶端起碗来喝了大口浓香鲜味的拉面汤———啊!满足! 夜晚的拉面店座无虚席,不大的店面里热腾腾的水气四处弥漫,墙上挂着的电视机里在播放时事新闻,正是今晚东都水族馆摩天轮发生爆炸的事。 逐渐填饱肚子的宫本优茶一行人不知不觉看起了新闻。 “说起来,”铃木园子提起,“今天是东都水族馆第一天开业,所有财阀投资商的子女都收到了水族馆送来的的VIP票。现在想想,要是这中间有一个出了事,怕是目暮警官他们会很难做吧。刚才妈妈给我打电话时,听她那语气可不太好。” “阿姨是在担心你啊……”毛利兰笑了笑,想到什么,放下筷子,“我去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哈哈!也是,大叔看到新闻肯定吓得酒都醒了!”铃木园子笑着起身,“我陪你吧。” 两个女生结伴走出店外,宫本优茶坐在原位陷入怔愣。 今天他在东都水族馆的确是接连碰到了迹部景吾,赤司征十郎还有铃木园子,这三家已经算是顶尖的财阀家族了,既然迹部和铃木财阀都对水族馆有投资,那大概率赤司家也不例外。 他们三人都有VIP票,可以不用排队,随时玩各种项目,若是今晚有哪个一时兴起,带着他们的同伴去坐摩天轮…… 没记错的话,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都是家族嫡系独子,但凡有一个出事,就足够日本经济圈地震的了。 再说回来,琴酒他们选择在摩天轮上动手,这会是巧合吗?宫本优茶忍不住去想。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味道果然如安室先生推荐得那样美味,辣椒油做底料使得内陷非常开胃,又带着些许的麻,再沾上店内特制的醋和辣椒酱……唔! “好吃!”柯南吃完一个后,惊喜地叉起另一个,刚要送进口,发现身边的少年似乎在走神,“优茶哥哥?” “嗯?” “在想什么?”柯南好奇地问,顺手将叉子递向宫本优茶。 “谢谢。”宫本优茶低头咬住叉子上的水饺,一口吞下去,微鼓着腮对柯南讲了自己的想法。 柯南在惊讶过后,思索了片刻,道:“应该就是巧合吧。能打开库拉索记忆的彩色卡片有五种颜色,恰好对应了摩天轮下的水灯颜色,这一点,恐怕连库拉索自己也不知道。之后公安带她去坐摩天轮,琴酒等人才会启用直升机,对摩天轮进行轰炸,前因和后果都很明确。” 这个思路没有什么问题,宫本优茶刚才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看着电视新闻里,那些记者身后烟尘滚滚的封锁区,白天那童话般梦幻的摩天轮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他忽然问柯南:“公安是在决定带库拉索去坐摩天轮后,就立即行动的吗?” 柯南想到安室透,“以……的作风,肯定是立即行动的。” 宫本优茶静静看着他,问:“如果是立即行动,公安开车到达东都水族馆需要多长时间?将人手全部部署完成需要多长时间?” 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一划而过,微愣之下,柯南本能地答:“不超过半个小时吧……” “半个小时。”宫本优茶压低声音,紧绷道,“就算琴酒他们在时刻监视公安的动向,在公安出发的第一时间就采取行动,想要在高达一百米的双轮摩天轮的每个轮轴上安放炸药,还得避开游客和工作人员,半个小时够吗?” 柯南的脸色愈发凝重,但还是理智地分析着:“组织人员行动果断,计划缜密,半个小时对他们来说虽然很困难,但不是完全做不到。” “……”宫本优茶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汤勺,惊疑不定的心慢慢定下来,他低声道,“最好是这样,不然他们的行动力也太可怕了。” “对了,手机……” 柯南会意,解释道:“已经让灰原带回去了,阿笠博士会帮着检查。” 宫本优茶点点头,见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相伴回来,便没再说什么严肃的话题,看看时间,估算着宫本由美的速度,随口道:“对了,今天太晚了,回神奈川的车都没了,我让队友们暂时在工藤宅住一晚。” “嗯?” “哈———?!”“当啷!” 前者是毛利兰在表示疑惑,后者是柯南震惊到掉勺子的声音。 宫本优茶眼看着他们的反应,眨眨眼,不明所以:“怎么了?那里不是没人吗?我跟新一哥哥已经说了的,放心。” 柯南疯狂抽纸擦着桌上溅出来的面汤,差点儿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优茶说的是给他另一部手机发了信息。 但是!这不是重点啊! 毛利兰疑惑地看着优茶:“新一没跟你说吗?工藤宅目前租给一个东大研究生住了啊。” 宫本优茶:“…………………………?” 他尽量自然地将眼神移向讪讪而笑的柯南,淡定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毛利兰歪头想了会儿:“得有三两个月了吧?” “……东大研究生?” “啊,叫冲矢昴,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铃木园子嬉笑着搭话,“是个帅哥哦,而且推理能力也很强,是吧,小兰?” “嗯。”毛利兰点头,温柔地安慰宫本优茶,“不过他人很好的,而且新一家也很多空房间,茶茶的朋友们完全住得下。” 宫本优茶不用想就知道,能让新一哥哥允许住在他家,还能住在变小的宫野志保附近的,一定不是简单角色,起码也得是某个红方的人物。 他默默地盯着柯南看,三头身的小侦探眼神漂移,无声地指了指桌上红色的辣椒酱。 宫本优茶:“……”麻爪。 FBI可还行?! 他的队友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敏锐,唯一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还具有野兽般的直觉。 这要是住在现在的工藤宅,不会看出什么或发现什么不对吧??? 宫本优茶对柯南摊开手,头疼不已:“借个电话。” “应该没事吧……灰原也会安排好的啊……”柯南心虚地掏出手机。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宫本优茶想了会儿,输入柳莲二的手机号码。 “……柳,是我。”少年故作镇定问,“你们安顿下来了吗?我忘了告诉你们,工藤宅现在有人住,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说冲矢昴先生吗?”柳莲二冲餐桌上的大家比了个手势,示意是宫本,然后直接转到视频,打开外放,“我们已经在工藤宅了,冲矢先生还替我们准备了宵夜。” “宫本!你吃了吗?”丸井文太兴奋地问。 “宫本前辈!昴先生的手艺好好哦!”切原赤也抱着饭碗一脸餍足。 宫本优茶和柯南头碰头看着手机屏幕,另一端的少年们看起来精神很好,其乐融融的,镜头扫过处,一位眯眯眼的红棕发帅哥冲镜头温和地笑了笑,手里端着的咖喱鸡肉和大米饭热气腾腾的。 居家好男人冲矢昴摘下围裙,微笑着问候他们:“我好像看到了拉面店的招牌,看起来你们也吃过了。” 宫本优茶和柯南同步咽了口口水。 优茶偷偷跟柯南咬耳朵:“这是那位拿狙的先生吗?” 柯南半月眼问:“呵呵……想不到吧。” 宫本优茶不由得想到某个在做咖啡厅工作的公安,心想,这一个个的,身份好像是千层蛋糕一样。 难道每个优秀的红方人士都是潜在的厨艺大师? 学到了! 第94章 【VIP】 “是一个隐藏的程序。” 一大早, 波罗咖啡厅的优秀打工人就带着自制三明治敲响了阿笠博士的家,不久后,隔壁的东大研究生端着锅也来了。 沙发上, 白大褂还没脱下来的灰原哀慢慢喝着红茶,脸上带着熬夜人的些微疲倦, 无情地吐槽他们:“你们是想来这儿一起吃早饭吗?” 话音刚落, 抱着滑板的小男孩从大门口熟门熟路地跑了进来。 “早!灰原。”柯南意外又不意外地看着桌边分坐两头的两个男人, “安室先生, 昴先生, 早。” “早, 柯南。”淡金发男人几乎一夜未眠,笑容表情却依然无懈可击。 “日安。”另一个眯眯眼也完全看不出来疲倦。 看两大一小在阳光明媚的早晨进行着友好交流, 做了一晚实验此刻只想睡觉的灰原哀无奈地停止用餐,站起身:“真是的,手机正主都没你们着急。” 柯南和安室透、冲矢昴相视一眼,自发地跟上去。 柯南笑道:“茶茶他要先送队友们去车站啦。说起来,博士呢?” “阿笠博士要出门会友, 一大早就走了。但他已经检查出来了, ”灰原哀从实验室的工作台上拿起还没组装的手机, “里面被安装了一个隐藏的木马程序。这个你们应该不会陌生。”最后一句是对公安和FBI说的。 安室透不置可否, 接过手机去仔细查看。 普通人或许很难发现端倪,但对于他们这些经常使用“违规手段”的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这也就是安在宫本优茶的手机里, 若是他们的手机被动过,一早就发现了。 柯南进一步问道:“这个隐藏程序有什么作用?” 灰原哀解释道:“能干的事有很多, 最基础的就是能够通过手机自带的听筒话筒以及摄像头, 进行远程的实时监控。” 柯南头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闻言不免感到惊讶,“不会被手机主人发现吗?” “程序安装以后,是不会在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所以才说是隐藏程序。”安室透看着手机屏保上三花猫的照片,思索道,“但如果一直开着摄像头和收音器,手机电量会消耗得非常快。如果优茶的手机早就被动过手脚,那以他的细心程度,肯定能发现电量问题。” 宫本优茶刚送队友们坐上回神奈川的车,还未出车站就收到柯南的来电。 “喂?是我。” 他现在拿着的是工藤新一的旧手机,与他本人的手机型号一样,宫本优茶用起来非常顺手。他接起电话,仔细听着那边有关于手机程序的信息,心里约莫有了猜测。 “电量吗?”宫本优茶侧身避开车站的路人,走到安静的地方回答道,“没有,我没有发现电量消耗得很快。” 这也应证了安室透的推断,隐藏程序一定是在当天或者前一天被安装到优茶手机里的,若是时间再长,宫本优茶一定会发觉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细节。 宫本优茶道:“昨天我在东都水族馆和队友们玩了一天,中间有过拍照或者打电话,如果摄像头和话筒一直开着,我的电量应该早就没了。而到了晚上,手机自然消耗下的电量就已经到底了,我不觉得在我和安室先生拆弹的时候,摄像头还能开着。” “这个问题我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了。” 柯南看了眼安室透,如果拆弹的时候优茶的手机受到监听,那么组织的人应当会发现波本这个身份是卧底,可安室先生现在还好好的,说明波本的身份没有暴露。 “灰原说,这个程序还可以定位。如果你的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他们就定位不到你的位置,所以不会贸然开启摄像头和话筒。” 可能是因为看见优茶的定位接近安有引爆器的消防栓,背后的人才会在停电、屏蔽信号后强制让优茶手机关机。 也可能是在停电屏蔽信号后,背后之人打开了摄像头和话筒,在黑暗中听见优茶和什么人在拆弹,所以强制让手机关机。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现在无从得知。 以上猜测都说得通。 虽然觉得柯南在电话里还有没说出来的信息,但宫本优茶听完还是稍稍放心了,昨晚一想到他可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监视监听下,他就寒毛冷竖,浑身不舒服。 “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完后,宫本优茶拜托道:“嗯,那手机就先放你那里吧,顺便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这个当然可以,”柯南好奇地问,“可是,你不回来了吗?”听优茶的语气,似乎他要去哪儿。 少年轻笑一声,自我调侃道:“你那边我帮不上忙,我就直接跟队友回神奈川了,网球部的训练一天都耽误不起。” 柯南顿时失笑:“好吧,之后若是有空,我会去看你比赛的。” “好啊。” 挂断电话,宫本优茶唇边的浅笑顷刻消失,他独自一人神色冷淡地走向车站的自助售票处,买了下一班回神奈川的车票。 *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 “宫本?”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叫住刚进门的冰蓝发少年,微讶地道,“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是周末,备战大赛的网球部自然还是要训练的,但因为昨天的事情影响实在太大,真田特批让宫本优茶处理完再回校。 此刻仁王看着只比他们晚一个小时回来的同伴,只觉得时空错乱了。 “笔录做完了?不用去警局了?去看过幸村了吗?你……唔?” 宫本优茶伸手轻轻点了点仁王雅治的侧脸。 这只银毛狐狸不喜欢阳光,肤色是一成不变的冷白色,偏偏皮肤还很娇气,所以一点磕碰就看着格外严重,昨天这里还是淤青,今天都隐隐泛紫了。 “疼吗?” 仁王雅治虽然没躲开宫本的手,但眼神莫名其妙,看着同伴迟疑道:“……还好?平日里训练也磕磕碰碰的,没见宫本你这么关心我啊?” “那不一样。”冰蓝发少年语气平淡地道,手指又戳了戳那块淤青。 仁王看得有些想笑,宫本这样子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也太孩子气了。 “行了行了,被碰了。”他哭笑不得地抓下少年的手,不疼是不疼,但也不能这么戳啊,“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仁王雅治有心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但奈何少年不领情,琥珀色的清透凤眼左右打量了他一番,最后上下嘴唇一碰,吐出三个字:“破相了。” “……喂,别以为我不打人啊,宫本。” 宫本优茶弯弯唇角,在欺诈师无语的表情中潇洒地挥挥手,兀自去换衣服了。 因为他背上有当年车祸和手术留下的大片疤痕,所以当初刚进网球部不久后,他就“设计”让幸村精市替他隐瞒,还得到了网球部的仓库钥匙,得以享受“单人换衣间”的待遇。 时隔一年,相处愈发融洽的正选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宫本身上有伤疤”的事,但都体贴地没有问,也没有去看,甚至会在暗地里不让非正选讨论“为什么宫本要背着人换衣服”。 网球部就这么大的地方,仁王他们做这些事情,宫本优茶当然心里清楚。 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意会不会被同伴们看见伤疤的事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说,他主动对队友们提及此事好像也有点怪,索性就装作不知道,顺其自然。 今天宫本优茶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先把个人物品放进更衣室,然后拿着队服去仓库换,将换完的衣服顺手放进网球包里,带着网球包去训练场。 周末的网球场只有正选们在训练,优茶走近了,听见仁王雅治正在对众人吐槽他的无情,却收获了一致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破相!”丸井文太憋着笑凑上去仔细看仁王的脸,立马又笑开了,“怎么办啊仁王哈哈哈哈!真破相了!” 银蓝发少年幽怨地摸着自己的脸,不满地嘟囔:“有那么严重吗……” “没事,”换了新眼镜的柳生比吕士拍拍搭档的肩膀,淡笑道,“这是勇士的勋章,只是在脸上而已,很棒的。” 仁王更幽怨了:“虽然搭档你这么夸我,但我还是很不开心,puri~” 切原赤也大大咧咧道:“哎呀不就一块伤嘛!仁王前辈,今天训练再摔两下,这伤就不显得突兀了!” “摔两下是吧?”他仁王前辈噙着笑,一把摁住小学弟的头使劲揉搓,“我让你再摔两下试试!”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桑原忍着笑指指他们身后的方向:“宫本来了。” 宫本优茶脚步一顿,立马收到了仁王雅治的眼刀,眯起的姜黄色狐狸眼来来回回打量着他周身,好像在看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优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的调侃会变成这样,他叹了口气,睁大眼真诚地看着狐视眈眈的同伴,努力在狐口下散发着善意:“其实受伤以后仁王你更帅了,真的。” “别学Neko撒娇。”仁王雅治上手掐住宫本的脸颊,在那双瞪圆的琥珀色瞳孔中,不怀好意地道,“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吗?每次你家那只猫闯完祸都是这副模样,我已经看透了你们主宠俩的阴谋!” 宫本优茶:“……”说什么Neko,你才是戏精吧! “在做什么呢?”清雅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玩闹,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结伴而来。 “宫本回来了?”柳看到冰蓝发少年,疑问道,“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宫本优茶拍开仁王的手,带着脸颊的淡红,回答道:“嗯,其实除了做笔录也没什么事,具体情况不是我们这些学生能知道的。” “也是。”想到昨晚的惊心动魄,柳莲二表示理解。 “嗯。”宫本优茶看向真田、仁王和柳生,含笑道,“步美元太和光彦很感激你们,他们父母还说想要当面致谢,但警方为了保护受害人信息避免被媒体注意到,建议最好短时间内不要见面,我就让柯南帮你们婉拒了,只是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们,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真田他们都不介意,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奖励才去做这些事的。 倒是丸井等人感到略有些惋惜:“这要是通报学校,少说也能有个加分项。” 宫本优茶理智分析,安慰他们道:“他们三个论学习论社团,成绩都不低,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有更好,没有也不会影响太多。但要是让那些嗅觉灵敏的媒体知道了个人信息,可就真没有安生日子了。” 之前被直播绑架的少年对此深有体会,要不是他后台够硬———大阪府警署和东京警视厅会严格保密,优作叔叔和有希子阿姨再放个“新书创作”或者“新剧开播”等消息引导舆论,阿笠博士配合网警消除网上有关于他的个人信息———他刚回学校的时候不会只有师生对他“热情”。 况且直播绑架 杀人犯的组合,哪里比得上爆炸 恐怖袭击的性质严重? 不用打听就知道那些媒体现在有多亢奋,要是让他们知道真田等人在爆炸时就在摩天轮上…… 桑原不禁打了个哆嗦,仰天唏嘘道:“你们还是做个无名英雄吧。” 大家看看彼此,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真田微弯嘴角,戴好棒球帽,正色道:“好了,准备训练吧。” “是!” 惊心动魄的周末过后,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又恢复了往日平静而富有激情的日常。 随着关东大赛的赛程逐步推进,幸村精市的手术时间也越来越近,宫本优茶深觉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 “经理!” 天海麻杏停下脚步,对匆匆跑来的社员柔声道:“不用着急,找我什么事?” 今年刚升入国中的男生看着网球部万叶丛中唯一的花,不禁红了红脸,喃喃着不知道说什么,见天海麻杏手里抱着毛巾,连忙上前道:“这些是要送去更衣室吗?我帮你吧!经……天海前辈。” “不用。”天海麻杏微微皱眉,侧身避开,散发着清淡香气的长卷发拂过男生的手背,一下子让男生耳根更红了。 “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的,毛巾不重,我自己可以。”天海麻杏温柔而害羞地笑笑,“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去忙了?现在还是部活时间吧,快点去训练,小心宫本前辈罚你哦。” 男生想到今天负责监督非正选训练的是那个冷冷淡淡、看着不近人情的正选前辈,立马放下要帮忙的手。 “啊,宫本前辈人挺好的,不会随意罚我们……”说着这样的话,男生脸也不红了,转身就跑,“我先走了经理!” 天海麻杏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训练场上】 宫本优茶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冷淡地叫住想偷溜进队伍里的学弟,“你迟到了。” 男生垂头丧气,宫本前辈的眼神也太好了,他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前辈……” “挥拍200次,两组打底,自己去做吧。” “是……” 神情沮丧的男生抱着球拍往队伍后面走,路过宫本优茶身边的时候,本没将男生放在心上的少年忽然眼神微动,淡金色的流光从眼底划过。 “等等。” 男生茫然地站住:“宫本前辈?” 冰蓝发少年看看他的手背,抬头,语气平淡地询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迟到?” “啊?”宫本前辈不是从来不问理由的吗? 男生陷入迷茫,本能地答:“就是碰见天海经理说了几句话,没注意时间……” “这样。”宫本优茶半敛着眼眸。 见前辈似乎在沉思什么,男生也不敢走,抱着球拍好奇地偷偷打量他,心里升起一丝期盼,是不是提及经理,宫本前辈就不会罚他了?!听说经理对宫本前辈的态度有点儿不一般哦……嘻嘻。 等宫本优茶想完事,一抬眼看见男生还傻站在原地不动弹,不禁皱眉催促他:“你怎么还不去训练?再加一组折返跑,赶紧去。” “……”男生欲哭无泪,啥也不敢说,拔腿悲愤地跑了———这种人能有女朋友才奇怪吧! 宫本优茶不知道学弟在心里编排他什么,等非正选都到齐后,尽职尽责地监督他们训练,中途看见丸井路过,随意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我盯一下。” 只是想吃蛋糕却被抓苦力的丸井文太:“?” 【更衣室】 在训练节奏紧凑的部活开始后,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社员进出更衣室,作为女生的经理也会在这个时候进去更换统一的干湿毛巾或其它用品。 今日一如往常,天海麻杏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后,视线习惯性地向一个方向扫去。 更衣室的储物柜都有编号,对应着每一位社员,而最靠近门边的那个柜子,就属于她一直密切关注的人。 她知道那个少年从来不会和大家一起在更衣室换衣服,都是独自跑到仓库去换,但会把书包等随身用品放在储物柜里。 今日她也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编号为23的柜子竟然没有上锁。 大概是主人走得太过匆忙,锁舌没有完全扣上就被弹开了,柜门留下了一条窄缝。 天海麻杏愣了一下,倒是少见那个人如此粗心…… 她走过去想将柜门关上,恰在这时,从柜门留的幽暗窄缝里透出一阵明亮的光,持续两秒后又暗了下去。 天海麻杏很快反应过来,是手机的屏幕亮光。 可能是恰好有人给那个人发消息或打电话,也可能是什么优惠促销的无聊短信。 总之,都与她没有关系,此时她应该礼貌地装作看不见,再帮主人关上柜门,可以的话,再去提醒一下偶尔粗心的那个人。 可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劝说自己,天海麻杏就是站在原地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僵直着胳膊怎么也动不了。 手机、忽然亮起的屏幕…… 这些讯息在她脑海里相互勾连,不听她控制地指向一个她不愿意去相信的结果,甚至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颤抖的手指打开柜门,熟练得从储物柜靠左侧的位置摸出那个人的手机,天海麻杏咬着嘴唇输入密码打开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没有任何来电显示或者短信提示,仿佛就是手机自己莫名其妙亮了一下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TA不是这样说的……TA说肯定会处理干净的!!! 等等,再看看……也许是她看错了…… 天海麻杏调试了几下手机,在从某处看到电量消耗和摄像头使用的时候,脑袋瞬间空白,惊慌和气怒轰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 根本没有处理! 如果让他发现了……不行!!! 天海麻杏神经质地抓着自己头发,就在她疯狂地摆弄着手机,几近崩溃的时候。 “哐———!”更衣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天海麻杏猝然抬头,瞳孔骤缩,惊恐地看向门口。 冰蓝发少年单手插兜,身姿随意地站在那里,清冷疏离的面容因背光而显得更加冷若冰霜,清透如琉璃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只是看见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更衣室的大门被他踢得撞到墙上,又猛地反弹回来,少年伸手稳稳地扶住,动作是与他踹门完全不同的礼貌和轻柔。 看着他,天海麻杏恍然自己回到了那天黄昏的车站。 少年的部长突然晕倒,吓坏了正选们,他们匆忙带着幸村精市往医院跑,留在最后的少年因为起得太猛而慢了一步,也因为慢了这一步,他发现了躲在拐角处的自己。 那时候他看她的眼神,也如今天一样。 仿佛她是不该出现的陌生人,是踩到他警戒线的陌生人。 明明他对没有生命的门椅都能够温柔相待,对待每天见面的人却又那么冷漠…… 天海麻杏理解不了宫本优茶。 宫本优茶也不能理解天海麻杏的作为,但他不需要理解,单单只是立场不同,就足够他无法对她留情。 想到因此受伤的队友们,陷入危险的同伴和孩子们,差点儿丧命的那些普通人。 宫本优茶看着面前的女生,几近恶劣地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看来你这颗棋子是废了,真遗憾。” “……”天海麻杏苍白着脸,目光似恨似悲,眼神复杂地看着少年。 宫本优茶走近她,从她手里抽出提前做过陷阱的手机。 他那天回神奈川前多问了柯南一个问题: “安装这种程序需要多久?” “很快,用手机u盘一插就是。” 更衣室外响起脚步声,宫本优茶看了眼陆续赶来的队友,继续道:“我不会把我的手机随便乱放,在爆炸当天和前一天,能接触我手机的只有我的队友,但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 “除此之外,手机不在我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部活时间刚好是一个。”他略带怜悯地看着天海麻杏,“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会把目标锁定在网球部里。对方让你对我的手机动手脚,就根本没考虑过你会暴露的问题。” “你被放弃了。” 天海麻杏脸色不断变换,最后哼笑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他:“所以呢?你要把我送警局吗?你有证据吗?仅凭……我碰了你的手机?” “这点东西当然不能把你送进去。”宫本优茶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他看向神情肃穆的真田弦一郎,“但我以这个做要求,把经理天海麻杏辞退,可以吗,副部长?” 虽然不清楚天海麻杏具体对宫本的手机安了什么程序,但真田相信宫本的判断,他冰冷的目光直射天海麻杏,压着怒气,语气冷硬道:“请你立刻离开,天海同学!” 天海麻杏弯起一抹笑容,含笑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对着宫本优茶轻柔地笑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独自来找我,或许我会告诉你哦~” 第95章 【VIP】 “不用了!他不会去的!”仁王雅治一把拉过宫本优茶, 挡在他面前,将人藏得严严实实,以慵懒的声调轻嗤一声, 嘲讽天海麻杏,“别笑了, 我怕他晚上做噩梦。” 被众人敌视的长卷发女生耸耸肩, 梳理好头发后, 带着笑从容穿过正选们的身边离开了网球部, 好似之前在更衣室里崩溃发怒的人不是她一样。 “什么人啊!”丸井文太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天海麻杏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样子, 令少年们大开眼界, 心里极其不适,又不禁升起几分警惕。 切原赤也牢牢抓着宫本优茶的胳膊, 警觉地道:“宫本前辈你可千万别去找她!” “别担心。”宫本优茶安抚地拍拍赤也。 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后面对天海麻杏的调查和跟踪就交给公安了,他反而没什么顾虑。 至于真相,等柯南问出来后会再告诉他。 宫本优茶拿起手机,轻轻敲了两下。 他现在用的还是工藤新一的旧手机, 只是为了钓天海麻杏这条鱼, 特意让阿笠博士安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隐藏程序, 刚才天海麻杏所看到的“手机屏幕自动亮光”“摄像头启用”, 都是阿笠博士和柯南在远程操控。 他敲了两下手机,随后看到柯南发来的短信,知道对方已知晓天海麻杏的去向, 便放心地收起手机。 “她到底做了什么?”柳生比吕士见宫本忙完,进一步问道。 宫本优茶想了想, 只将这个隐藏程序能干的事解释了一番。 “嘶!”桑原后怕地摸摸光头, “太可怕了这个人!” “对手机监控……”切原难以置信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翻来覆去地看,“这是真的吗?” 柳莲二在笔记本上记下“新知识”,道:“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也不难做到,当然,一般人不会想到用这种违法方式去对别人的通讯设备做手脚。” 丸井担忧地问:“那我们的手机……” “我正想说。”宫本优茶对队友们解释道,“之前为了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对大家说明这件事,现在天海麻杏已经离开了网球部,保险起见,还是抽空让阿笠博士对大家的手机做一遍检查为好。” 客观上讲,优茶并不觉得天海麻杏背后的人会留下这么多痕迹,对所有正选们的通讯设备进行监控。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让队友们放心,还是多走一步流程吧,这样他自己也能放心。 真田闻言点点头,和柳对视一眼,很快做下决定:“两天后是关东大会初赛第一场,我们正好要去东京,就趁那个时间吧。” 宫本优茶应道:“好,我去安排。” “说起来——”仁王长臂伸展,勾手揽住宫本的脖子,眼眸微眯,沙哑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调侃好友道,“天海麻杏都在网球部潜伏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急着处理她,怎么突然就这么雷厉风行了?还制造一个证据设计将她赶出去。是不是……宫本你担心我们再受伤啊?” 不知道是不是仁王吐息太近,惹得冰蓝发少年红了耳根,他冷着脸将仁王雅治从肩膀上扒拉下去,语速飞快道:“你想多了。关东大赛要开始,我就是怕天海麻杏在网球部做出些什么,会影响我们立海三连霸的进程。” “哦~”“这样啊~” 丸井和切原一唱一和,嬉笑着扑到少年身上玩闹。 “宫本别害羞嘛,担心我们就直说嘛~” “哈哈宫本前辈太傲娇了!” “我没有!!” 真田看着更衣室里乱成一团的大家,还有被宫本优茶踹歪的门,深深叹了口气。 柳笑着安慰他:“嘛,偶尔就让大家放松下吧。真田,操心太多会老的很快哦。” “柳……”真田对好友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板起脸,眉头一皱,冲打闹的少年们怒吼道,“都在闹什么?训练结束了吗?!太松懈了!” 被吼的正选们立马偃旗息鼓,作飞鸟兽奔走样跑向训练场。 身后,他们敬爱的副部长远远又抛来一句:“宫本!毁坏网球部公共财物!给我绕网球场跑50圈!!” 冰蓝发少年当即左脚绊右脚就是一个踉跄。 “噗!”正选们纷纷捂着嘴跑走,生怕殃及池鱼。 宫本优茶:“……”这群人,没爱了。他为什么要担心他们! * 【东京木之本运动公园】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对这里是相当熟门熟路了。 现在每到赛季,木之本甜品店都会迎来客流量的大爆发,而他们把持大权的店长,永远会把最大最敞亮的包间留给自家网球部。 因为正选们都要准备比赛,阿笠博士不辞辛苦,带着设备亲自来到木之本公园,随行的还有邻居东大工科研究生冲矢昴,和少年侦探团的五人。 “别把我和灰原擅自算进去啊……”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依然没有用,柯南已经累了。 然而他话中的另一个人却不认同他。 “啊啦,”灰原哀笑道,“我觉得跟孩子们在一起挺快乐的,让人觉得自己都变年轻了。” “喂喂喂,”柯南嘴角抽搐,哭笑不得,“我们也才十几岁好不好?” “是吗?”灰原哀挑剔地看了眼柯南,点头道,“你是看起来没长大。” “……” 江户川柯南,三头身小男孩的壳子里装的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高中生侦探先生发现今日他很不受待见。 因为他亲爱的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带着淡淡的嫌弃道:“你怎么也来了?” 又受一箭的柯南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来有什么不行吗?我们前几天才合作一起帮你拔出来一个钉子欸!要不要这么过河拆桥?!” 宫本优茶闻言,很认真地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每次来身后都带着BGM,你知道吗?” “……什么?” “死神来了。” “……” “而且这次你还和……昴先生一起来的。” 宫本优茶指了指身后温馨浪漫又不失活泼总之在他这个店长眼里哪哪都好的甜品店,对柯南摆出认真脸,道:“我的店现在经营得这么好,我可不希望出现什么命案。而且今天还是(网球)关东大赛的开场,有命案,那多不吉利啊。” “……欸?”柯南秒变豆豆眼,“……你是我亲弟弟吗?” 宫本优茶肯定地点了下头。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 “啊~柯南!优茶!” 这道成熟而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宫本优茶和柯南不约而同地向旁边看去,淡金发的男人笑着冲他们招手。 今日的安室透也精彩奕奕,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愣是让他穿出男模的气场,混血带来的深邃眉眼一旦染上笑意就显得格外深情,身上成熟而稳重的气质,让他站在公园里到处都是的青春洋溢少年人之间也毫不逊色。 然而宫本优茶和柯南看见安室透的反应大相径庭。 “安室先生?”柯南惊讶过后,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宫本优茶木着脸也很想问,他怎么也在这儿? 回想上一次:江户川柯南 赤井秀一 安室透=炸弹 恐怖袭击 美丽摩天轮变得稀巴烂。 ——优茶顿时有种想歇店弃赛的冲动。 安室透微弯下腰,平视柯南,温和地回道:“啊,今天木之本公园有网球比赛,甜品店实在忙不过来,就把我从波罗借调过来了。” “?”两家店的共同老板,宫本优茶听得满头雾水,“那我怎么不知道?” 安室透笑看了少年一眼,对他的茫然不知毫不意外:“小店长一定没注意梓小姐从咖啡厅系统后台给你发的邮件吧?” “……”营业系统后台还有邮件这个功能? 宫本优茶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关注自家的产业了。 “优茶今天也是随队来比赛的吧?”安室透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啊,是……”宫本优茶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学校的名字,“是跟银华中学对战。” 柯南和安室透侦探直觉上身,同时意识到:“这个中学有什么问题吗?” 优茶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他强大的记忆力也不可能让他忘记自己当天要对战的对手名字,他这个反应,只能说明是他自己不想记住,换句话说,他对这个学校没有好感。 “学校没什么,”宫本优茶淡淡地道,“就是他们网球部的几个人,赛前一直在立海大附中徘徊,估计是为了打听正选情报吧,但这个行为严重干扰了我们的训练。” 天海麻杏的事刚过去,他的队友们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 银华的人虽然没有直接闯入网球部,但那些闪光灯,照相机的反光,还有旁敲侧击的打听,都让正值敏感的少年们烦不胜烦。 别看宫本优茶现在很淡定,他包间里的队友们可一个个都憋着火呢。 只能说银华运气不好,关东大赛首场碰上立海大不说,还正撞到了网球部的枪口上。 柯南和安室透对此也只能礼貌地祝银华输得体面一些。 不过他们的祝福没用上。 “什么?银华弃权了?!”切原赤也气得火冒三丈,“他要弃权不早弃权,非要等到快开始比赛了才弃权!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 “赤也。”柳莲二淡声制止他。 虽然大家都有这个想法,但不能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公园里随处都有别校的学生,他们在外还是要维护立海大及网球部的形象。 真田弦一郎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向来看不上这种临阵脱逃,连战都不敢战的人。 “既然不用比赛,等手机检查完后,就回……” “不如!”丸井文太打断真田的话,“我们顺道去看看幸村部长吧?” 真田话音一顿,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越是到幸村精市手术的时间,他越是会想起病中的幸村将网球部和立海大三连霸胜利交托给他的场景,这让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多休息一分钟都仿佛是对幸村的背叛。 宫本优茶和柳莲二悄悄使了个眼色,他们都看得出真田压力很大,那根紧绷的弦最近绷得愈发紧,可过犹不及,钢过易断,这样状态下的真田让他们很担忧。 “我们去看看幸村吧,”柳跟真田商量,“后面的赛程会更加紧张,就算我们来东京打比赛,也未必能有时间去医院,难得今天有空。” 宫本优茶指了指时间,建议道:“正好你们看完比赛,过去还能给幸村带午饭。波罗咖啡厅的安室先生今天借调到这里来了,梓小姐守着咖啡厅也没时间给幸村送饭,你们不去,他今天中午就只能吃无味的营养餐了。” “我们?”仁王雅治疑问道,“宫本你不去吗?” “看比赛?”丸井文太同时问道,“看什么比赛?” 宫本优茶神色自若道:“我每周都去看幸村,今天就算了。” 淦!万一他的好队友们有一个说漏嘴了,把天海麻杏的事透露给了幸村,那他岂不是还要被幸村追着询问?! 幸村大魔王生病了也是大魔王,自带黑百合滤镜那种!他还是缓几天再去吧。 “至于比赛……”宫本优茶看向真田,“你们在包间可能没听说,青学和冰帝的比赛调到今天了。” 两个同为关东地区的网球强校,昔日关东大赛的四强,竟然在首场比赛就碰面了。 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分别带领的两支队伍,谁今天输了,谁就无缘全国大赛。这种听起来残忍又充满看点的比赛,怎么不吸引人? 桑原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调到今天了?” “也不是突然,比赛时间调整早就提前通知过青学和冰帝,只是没对外宣布。”宫本优茶回忆着店内其他客人的说法,和安室透的解释。 “这也是政府和主办方的意思。夏秋两季,国内会连续有几个规模宏大的活动,例如东京峰会、世界体育大会等等,所以原定于七八月份的所有赛事全都要尽可能地提前结束,为后面的活动做准备。” 少年们恍然。 “这倒是可以理解。”柳沉思道,“但这也意味着我们之后的比赛时间可能随时都会有调动。” 切原赤也不以为意:“无所谓啦,无论什么时间比赛,我们都是无敌的!” “不要松懈!”真田起身,准备去看手冢和迹部的比赛,同样感兴趣的正选们纷纷跟上。 “我就不去了,记得给我录像。”宫本优茶摆摆手,顺嘴提到,“青学今年新来了个一年级正选,听不二的意思,实力不俗,很有灵性。他若是上场比赛,你们可以观察一下。” 柳莲二记下这个情报,“好。” * 送走队友们后,宫本优茶转到收银台那里,查看了一下今日的预订/消费,发现青学和冰帝都没有订包间。 他不清楚是他们不需要还是没订上,索性就留着立海大那间房,给不二和迹部发了消息,打算谁需要就给出去。 安室透换上甜品店的制服围裙后,以非常自然的态度完美融入服务生的工作,大大缓解了店员小泽奈子的营业压力。 小泽奈子对此向宫本优茶表示了羡慕和唏嘘:“小店长这是上哪里找的极品男人,我也……啊不,我们甜品店也想拥有!” 宫本优茶忍不住侧目,你知道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不是我找的,是安室先生主动求职,梓小姐面试来的。”他好笑地看着自家老员工,“奈子小姐若是能找到这样的店员,我一定没有二话,直接发工资。” 奈子小姐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又嫉妒,“我要有这个能耐,能找来安室先生这样的,我至于单身到现在吗?!” 26岁的花季美少女,小泽奈子,日常想谈恋爱中。 宫本优茶被噎了一下。 说起来,他的店员们都长相不俗,安室先生和梓小姐就不用说了,仅凭样貌就把波罗咖啡厅变成了网红打卡店。 奈子小姐也很漂亮,微卷的头发蓬松柔软,大大的猫眼水灵有神,脸颊自带的婴儿肥很是可爱———虽然她自己对此很不满意。 宫本优茶无奈地安慰她道:“你想找怎么找不到?只是不愿凑活将就而已。” 小泽奈子想了想,释然了:“也是。可我觉得我眼光不高啊,啧,难道是参加的联谊会太少了?” 宫本优茶本着一个好老板也要考虑到员工感情需求的原则,指着满座的店里问:“那现在这里这么多少年和帅哥,凭第一印象,你有喜欢的吗?” “有啊!”小泽奈子立马精神了,指着一个方向对宫本优茶献谄媚,“我不会祸害未成年的!所以……小店长能帮我要那位先生的联系方式吗?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行啊,你要是真喜欢……”宫本优茶无所谓地点头应道,转头顺着方向看去,下一秒就噤声沉默了。 卡座那边,红棕发的眯眯眼青年撑着头,微笑着侧耳倾听孩子们说话,偶尔抬抬手帮忙碌的阿笠博士倒茶。 小泽奈子还在宫本优茶耳边继续道:“……看,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健硕肌肉流畅!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的同时,还不忘关心老人!呜呜呜极品!” “……”宫本优茶的表情越发微妙了。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关心老人,而是借机在看阿笠博士的电脑? 他对小孩子们有耐心倒是真的,但趁机打听情报也是真的啊! 此时安室透恰好过去给孩子们送蛋糕,小泽奈子又亢奋了,小声尖叫道:“看!两大帅哥同框友好沟通……啊啊啊他们怎么笑得一个比一个温柔好看!果然优秀的人都跟优秀的人一起玩!” ……不,他俩……可能玩不到一起去,那也不是什么温柔好看……不是,你从哪儿看出来温柔了啊!那不是暗藏杀气吗?! 宫本优茶抬手扶额,要是奈子小姐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忙什么,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厚的滤镜。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奈子小姐你确实,眼光非常人能及。”优茶艰难赞美,最后道,“看上他俩的话,你还是单着吧。” “啊?”捧着手机,还在等自家店长帮要联系方式的小泽奈子茫然了。 宫本优茶装作看不见,火速离开收银台的范围。 算了,他只是个无情无义的资本家,员工的感情问题还是交给员工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还没离开卡座的安室透看冰蓝发少年急匆匆地走过来坐下,无意地向后一瞥,笑问道:“怎么感觉像有人在追你似的?” 宫本优茶随手端起一杯桌上没人碰的饮料,大喝了一口,长叹道:“追我的没有,追你和昴先生的倒是很多———这是什么?好酸。” 安室透和冲矢昴对视一眼,安室透先移开视线,笑着拿走优茶嫌酸的饮料,“这是青柠汁,我给你换一杯去。” 宫本优茶舔了舔被酸到的牙,道谢道:“麻烦安室先生了。” 冲矢昴倒了杯清水,推过去:“喝一口,压一压。” “啊,谢谢昴先生。” 公安和FBI的感知有多敏锐?小泽奈子频频看他们的视线,两个男人自然知道,宫本优茶那样说,是在告诉他们奈子小姐没有威胁,只是普通的春心萌动而已。 柯南故意调侃优茶:“真的是青柠汁酸吗?” 宫本优茶不为所动,挑眉道:“要不让安室先生回来,你尝一口?” “敬谢不敏。”柯南抱住自己的饮料杯,捏着嗓子奶里奶气地喊,“我喝可乐就可以啦!优茶哥哥~” “嘶!”宫本优茶摁住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小男孩的尖嫩嗓音吸引了同伴们的注意。 元太悄声吐槽:“柯南就会撒娇!” 光彦紧随其后:“他好喜欢跟年长的人一起玩啊。” 步美歪头回忆道:“柯南原先最喜欢跟小兰姐姐撒娇,现在又多了个优茶哥哥吗?” 噗!宫本优茶和阿笠博士默契地端起杯子,忍住嗓子眼里的笑意;灰原哀和冲矢昴不禁嘴角上扬。 只有柯南一脸空白,“……欸?” 安室透很快又送了杯奶茶过来,但刚递到宫本优茶面前,卡座外就响起接连起伏的尖喊声。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老板你醒醒!坚持一下!” “来人啊!叫救护车!” 一时间,在场的大小侦探雷达响应,闻风而动,相继跑出去,连少年侦探团都不例外。 宫本优茶孤零零面对奶茶,认命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辜负你了,我的甜品店。 原先的时候,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等人只会对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说:“怎么又是你/柯南也在?” 现如今。 宫本优茶板着脸礼貌地对警官们点头致意,在目暮警官“你又在啊”的眼神中,平静地指着甜品店的招牌:“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店,给你们添麻烦了。” “……”目暮警官一挥手,“先歇业吧,不好意思了,优茶。”这歇一天就损失不少营业额。 宫本优茶很淡定:“没事,应该的。” 他们两方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大小侦探第一时间就给他手动关店了呢。 “死者平良健,46岁,日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高木警官开始介绍案情,“平良健今天来木之本公园是为了找自己儿子,随行的还有夫人平良里绪、司机右京次郎,和秘书福田博。” “找儿子?在公园里?”目暮警官表示疑惑。 “他儿子平良阳介,13岁,就读于青学,是青学网球部的非正选。今天有青学网球部和冰帝网球部很重要的比赛,他随队来参观学习,并作为拉拉队给队友加油。”提前了解过情况的安室透解释道。 佐藤警官继续道:“据死者的秘书说,平良阳介与平良健的关系不好。平良健再婚后,阳介就几乎不回家了,单方面断了和父亲的联系。他父亲找不到他,又听说阳介今天会来公园,就打算来公园碰碰运气,没想到……” “不过案发时阳介不在场,这事跟他应该没关系。”高木警官道。 安室透问宫本优茶:“青学和冰帝的比赛还没结束吧?” “没有。”宫本优茶收起手机,他刚跟柳确认过,“我跟队友说了,等比赛一结束就把平良阳介带过来……警官,你们就别去了?” “可以。”警官们都表示理解。 目暮警官问:“死因确认了吗?” “呼吸困难、腹痛、意识模糊,还有呼气时的烂苹果味……”冲矢昴捏着下巴道,“是酮症酸中毒吧。” “是。”高木警官翻着警察手册肯定道,“死者有糖尿病病史,推断是因为某些原因,使死者体内短时间内血糖严重升高,胰岛素分泌不足导致的急性并发症。” “听起来像是意外。”目暮警官思索道。 “不。” “这是谋杀!” 宫本优茶和柯南异口同声道。 “……”看着顿时吸引了全场注目的小男孩,被忽视的宫本优茶顿了一下,他声调高不过小孩这不能怪他吧? 自求多福啊,新一哥哥。 “柯南怎么知道是谋杀?”佐藤警官惊讶地问。 “这个……”柯南干笑着,头上冷汗滴落,紧急思考对策,眼角瞄到看好戏的少年,他灵光一闪,小手指过去,“是、是优茶哥哥说的!” 宫本优茶:“!” 喵喵喵?你礼貌吗! 第96章 【VIP】 【木之本公园网球比赛场地】 “真厉害……连立海大的人都来了。” “何止, 看到那边那几个人了吗?全都是业内人士来考察、观赛的。” “以手冢君的实力,完全可以去试试打职业了吧?” “哈哈哈不过迹部君就不行了,他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成为职业网球手。” 双方网球部的教练和队长都已经拿出了最好的排兵布阵, 比赛进行到单打一,青学和冰帝比分持平。 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的正面对决是众人所期待的, 但当“王对王”的场面真正出现时, 还是会忍不住为之震惊。 “竟然是2–2, 不知道单打一能不能分出胜负……” 丸井文太剥了个泡泡糖扔嘴里, 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的比赛。 即便没有进入观众席, 只是站在高处的铁丝网后观赛,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几名正选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人群中短暂的骚动。 几个少年对这样的目光都习惯了,继续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赛情。 “手冢的左手……”仁王雅治眯了眯眼, 仔细观察道, “是不是要坚持不住了?” “不, ”真田弦一郎眉目沉凝, 平淡而坚定道, “他会坚持的, 只要他还能动。” “连续使用零式等招式, 对他胳膊的负担很大。”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 客观地评价道, “手冢的左臂本就旧伤未愈,这样下去,不说疼不疼的问题,这很可能会断送他的运动生涯。” “迹部也不容易啊。”桑原看向球场的另一边, “他明知道手冢会坚持, 还是把比赛节奏硬生生拖慢了, 你听那些人是怎么说他的?” 卑鄙,小人,手段低劣…… “啧,”切原赤也掏掏耳朵,不耐烦道,“烦死了,他们又不比赛,叨叨个屁啊!” 柳莲二笔尖一顿,微叹道:“都是为了队伍的胜利。” 几人正说着,宫本优茶的电话就来了。 柳将笔记本合上,接起电话:“……嗯,还没结束,现在是手冢和迹部的单打一比赛,估计……什么?!” 听到宫本优茶的话,饶是淡定从容的柳军师也情不自禁拔高了声调,随后在同伴们的好奇目光中稳下来:“我知道了,比赛一结束就带他过去。” 真田微微侧头:“宫本有什么事?” 柳看看四周乌泱泱的人群,没有说话,而是在手机备忘录上将宫本提到的事情以文字形式打出来,将屏幕拿给他们看。 几个正选相继露出愕然的表情。 “宫……唔!”柳生眼疾手快地捂住切原赤也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小声点。 切原连忙点头,被松开后迫不及待地问柳莲二:“怎么会这样?我们才离开多久就发生这种事?” 柳摇摇头,轻声道:“宫本没有细说。总之,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丸井和仁王再次吐槽起宫本的倒霉。 “要不关东大赛结束后,我们带宫本去烧烧香拜拜佛吧?再买个祛邪的符给他带身上。” “他这种体质不好办呐……要不我们准备点儿黑狗血?” 【木之本甜品店】 “———阿嚏!”冰蓝发少年抬手揉揉发痒的鼻子,心念,怪了,他不是感冒了吧? 安室透抽了张纸巾递给宫本优茶,替他总结道:“死者明明有糖尿病,却选择在甜品店等人,这虽然不合理,但也不算疑点;但他明知身体不允许,却吃了那么多高糖食物,这就很让人费解。” “还不是这个服务生的错!!”正在痛哭的美妇人平良里绪闻言,猛地暴起,尖锐的红指甲指着小泽奈子,“我反复强调过不要放糖不要放糖!我先生不能摄入糖分……可你为什么这么粗心?啊?!还是说你是故意的……说啊!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先生!说啊!!” “不不是……” “夫人请您冷静一下!” 美妇人神情癫狂,凶狠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划花小泽奈子的脸,佐藤警官和秘书、司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拉远。 “放开我!这个贱人!我要她好看!” “不是的,我没有……” 小泽奈子吓白了脸,六神无主,安室透刚要上前安慰,宫本优茶先他一步,侧身挡在自家店员面前。 少年对死者的三个随行人彻底没了什么好脸色,冷若冰霜的眉眼像刀一样刮在他们脸上,道:“我的店员不会出这样的岔子,何况料理台区域有监控,奈子小姐做了什么自有监控作证。倒是你……” 平良里绪被少年冰冷的视线从上到下看过,还没说完的话瞬间堵在嗓子眼里,有种如入冰窖,从头凉到脚的感觉。 宫本优茶嗤笑一声:“在这么多人,包括警官们面前出口恶言,诽谤、侮辱我店内员工的名誉,你等着收法院传票吧。”日本重名声可不是光说说而已的。 “还有,”事情发展到现在,宫本优茶仅有的耐心快要耗尽了,他毫不留情道,“怀孕了还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化这么浓的妆,你也不是什么好母亲———你是阳介的后妈吧?那就财产问题,你也有杀害死者的动机,别在这鬼哭狼嚎了!” 少年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几位警官差点儿没跟上,下意识地跟在少年的话后不停地表达疑问。 “什么!她怀孕了?” “啊?财产?” “什么后妈……哦对,死者是再婚。” 柯南小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心里呵呵,惹到茶茶的底线,管你怀没怀孕,照怼不误。 “这个大婶刚才好几次捂着嘴犯恶心,还时不时用手摸肚子!”小男孩对警官们童言童语道,“妈妈说,我姨妈的姐姐的爸爸的女儿有宝宝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哎!” 美妇人还没从宫本优茶的话里震惊回神,又差点儿被这句“大婶”气歪了鼻子! 警官们也被绕晕了,只来得及记下结论:“反正就是怀孕了是吧?那平良夫人你先坐下吧,冷静一下。” 司机右京次郎和秘书福田博也趁机劝道:“夫人先喝口水,别着急。” 平良里绪咬着牙坐下,像是触底反弹似的,彻底不说话了,也不回答任何问题。 目暮警官被这糟心事搞得心态有点崩,但还是尽职尽责地问道:“小泽小姐有什么要说的?” 小泽奈子被宫本优茶维护后,慌乱的心也安定了,她找出消费票据,着急解释道:“我们甜品店是提供无糖饮料和碱性面包的,平良先生这一桌点的也是这些东西……但现在桌上的饮料里为什么会有糖,我真的不知道啊!” 高木警官补充道:“死者这一桌东西是奈子小姐送来的。” 小泽奈子竖着手指发誓:“我保证这些东西都是原样送上来的,我根本没有碰过!” “请您别着急,”佐藤警官安慰道,“能和我们具体说说吗?” 小泽奈子看了眼宫本优茶,道:“小店长对食品卫生安全很重视,他要求所有服务生备餐的时候绝对不能用手直接触碰食物。碱性面包需要加热,所以我做的,也就是用夹子把面包放进烤炉,加热后再夹到餐盘上,最后和饮品一起送上来,仅此而已。料理台那里有监控,我不可能做什么的。” “饮料呢?” “平良先生这一桌点的是纯青柠汁啊!我根本没放糖。”小泽奈子回忆道,“点餐的时候我还再三确认过,是不是一点儿糖都不放,平良夫人说对,不放。” 听到青柠汁,宫本优茶本能地舔了舔牙,他是尝过那饮料的,好家伙,一口酸到胃……等等,酸? 宫本优茶问安室透:“安室先生,我无意中喝的那杯青柠汁放过糖吗?” “放过,正常糖。”安室透解释道,“这种饮料的甜度很难控制,通常我们都是按正常糖放,如果客人觉得不够甜,可以自助使用桌上的糖包……优茶你的意思是?” “平良健嗜酸吗?”宫本优茶先问秘书福田博。 “不,老板他是喜欢甜食的。”福田博苦笑道,“平时也是随身带着胰岛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没带。” 宫本优茶这才解释道:“放过正常糖的青柠汁我喝着都酸,死者又不嗜酸,那么一杯纯青柠汁他怎么喝得下去?反过来说,能让死者喝得下去,青柠汁里面又被放了多少糖?” 冲矢昴检查了餐桌上的糖包,道:“可是储物格里的糖包只少了一包,这一包洒下去,也不到正常糖的甜度吧,死者应当还是会觉得酸?” “所以,青柠汁里多余的糖是谁放的呢?”柯南捏着下巴打量着三个嫌疑人,“备餐、送餐的过程中,奈子小姐一直都在,凶手想要在青柠汁里加糖,就只有在餐桌上的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司机右京次郎惊讶道,“你觉得是我们三个之中有人害了老板?” 佐藤警官好奇地问:“你和平良夫人、福田先生都没点喝的?” “没有。”福田博回答道,“我和右京只是下属,平常这种场合我们两个都是待在车里的,今天是夫人开口,我们才坐在这儿,怎么好意思点东西。” “那平良夫人呢?” 福田博有点儿尴尬,委婉地道:“大概是不合胃口。” 此话一出宫本优茶当即翻了个白眼,小泽奈子也偷偷撇嘴,什么不合胃口,就是嫌甜品店里东西不上档次呗。 “为什么只有今天不同?”安室透敏锐地问,“平时你们都在车里等,为什么今天跟来了?” “啊,这……”福田博的表情看起来更尴尬了。 右京次郎看不过去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叹气道:“因为只要老板、夫人和阳介单独在一块,就必定会吵架,尤其是他们父子,吵起来完全不看场合,所以今天夫人特意把我俩叫上,拜托我俩到时候劝……” “我们为什么吵架你们不清楚吗?!” 右京次郎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年轻气盛又暴躁的声音陡然响起。 真田和柳等人不负众望,在不引发骚动的情况下将平良阳介带了过来,随后跟着的还有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 平良阳介看着有些可怜。 小少年站在甜品店门口,红通通的眼睛在平良里绪三人身上看过,脸上带着愤恨、悲伤还有一些复杂,他似乎先去见过了父亲,但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连短茬的红发都耷拉下来,诉说着茫然。 警官们事先了解过死者的家庭情况。 平良阳介早年丧母,除了父亲没有其他亲人,后来父亲再婚后,他虽单方面断绝了联系,但到底是有血亲的。 然而时至今日,不算他法律上的后妈,他就变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目暮警官更头疼了,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除了“节哀”也想不出什么话安慰这个未成年人,其他人也不好开口,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福田博和右京次郎看起来倒是想安慰,但宫本优茶觉得他们一开口还不如不说话,刚要硬着头皮上前,或者让擅长此类事的安室先生上,就见不二周助先环住了阳介的肩膀,轻声细语说了什么。 宫本优茶松口气,与手冢国光简单交流了几句。 “你要不先去医院吧?”宫本优茶看着手冢通红的左臂,让奈子小姐拿店里的冰块过来。 “没事,已经上过药了。”手冢坚持留在原地,“阳介是我的社员,又……我要在场。” 宫本优茶已经从队友们那里知道了比赛结果和过程,对这副样子的手冢彻底没辙:“一个个的……要不要责任心这么强?” 等平良阳介冷静下来后,他们知道了这个家庭的内幕。 阳介的母亲是抑郁症自杀的,年幼的孩子一直认为是父亲的疏忽和花心才导致了悲剧,所以从那以后,就对父亲再没好脸色,父子两个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后来他又娶了这个女人。”平良阳介嘲讽地说道,“我知道这是他情人,我也不在乎,我妈死后我就跟他没关系了,他爱干嘛干嘛。” “但是他一面养着情人,一面还要我和这个女人母慈子孝,友好相处!他神经病啊!”哪怕父亲去世,阳介提起这事还是一点就炸,“我妈只有一个!我绝不会叫这个女人!我也不要他什么财产,他爱给谁给谁!关我什么事!还来找我干嘛?!” “经过我同意了吗就来找我!他存心打扰我的生活!” 虽是这样说,可阳介身上的伤心不是假的,不二周助半抱着眼眶湿润的学弟安抚,轻声道:“逝者已矣,就算他有再多不好,也不应该是被杀害,阳介也要帮警察找出真凶,对吗?” “……嗯,”平良阳介捂了捂眼,哑声道,“谢谢不二前辈。” 福田博苦笑着开口:“阳介,他毕竟是你父亲……他的财产不给你给谁?” 旁边的平良里绪立马脸色微变,下一秒就被平良阳介指着鼻子说:“不是还有她吗!我听说她怀孕了?呵,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你———!”平良里绪当即要暴起,又被再次打断。 “不,你误会了阳介。”福田博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现在应该叫遗书了,将其交给警方,“老板他知道夫人怀孕了,但财产还是原封不动地给了你啊!” 平良里绪看得一愣,顿时尖声叫道:“那个老头还留了遗嘱?!”说着就要扑上来抢,被佐藤警官一把抓住胳膊摁在座位上。 “请您坐下!” 简直一场闹剧。 安室透弯着嘴角道:“怎么感觉福田先生越解释,平良夫人的嫌疑越大呢?” 遗嘱早不拿晚不拿,等到阳介到场后直接交给警方,这举动挺耐人寻味的。 “是啊,”冲矢昴微笑着打量面前的众人,“而且刚才阳介对右京先生的态度也很不好哦。” 另一边,宫本优茶冷眼旁观,见福田博和平良里绪还要就财产问题纠缠不清,出声道:“这只能说明平良里绪有杀害死者的动机,证据呢?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的杀人动机呢?” 右京次郎气恼地瞪了少年一眼:“胡说!我们怎么可能杀老板?我还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被迁怒的宫本优茶没说什么,这次冷冷怼回去的是平良阳介:“养哪个家?平良夫人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吗?” 平良里绪浑身一僵。 福田博诧异地看着他们。 “什么?!”目暮警官忍不住惊叫出声,这真是一出紧着一出唱,让人大开眼界。 右京次郎铁青着脸骂道:“你放屁!少在这儿污蔑我们!” “哈哈哈哈!”红发小少年捂着眼笑倒在不二周助臂弯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警察先生给你做个亲子鉴定又用不了多久!” “话是这么说……” 高木警官嘴角抽搐,这是能随便做的东西吗?! “啊咧咧———”这时,柯南从右京次郎身后钻出来,装作惊叹的样子,抽了抽鼻子,“好甜的味道啊!” “右京先生不是司机吗?为什么会像面包师一样,身上还有香味呢?”小男孩天真地歪头疑问道。 “甜?”安室透微微挑眉。 “嗯!甜滋滋的!” 右京次郎控制不住地后撤一步,“那,那是因为我们都吃了面包啊!” “啊咧?福田先生不是说你们连喝的都不好意思点吗?为什么你会好意思吃老板点的面包?”小男孩摇摇头,表示想不通。 小泽奈子茫然道:“可是他们这一桌要的是碱水面包,无糖的啊,为什么会甜?” “那,那可能是因为我刚吃了口香糖吧!”右京次郎连忙掏出口袋里的口香糖,“你看!” “可你的口香糖是薄荷味啊!”柯南步步紧逼,“你身上还有其他糖吗?” “我……” 冲矢昴若有所思地盯着右京次郎的裤脚,思索道:“糖水?不,是蜂蜜吗?” “哼,”安室透自信地扬起嘴角,“原来如此,凶手往死者的青柠汁里加的不是糖,而是蜂蜜。甜品店里的糖都有规格,自带的蜂蜜当然会比店里的砂糖糖分更高。看来右京先生就是用这个方法,使死者体内的血糖在短时间内剧增。” 宫本优茶配合他问:“那用不完的蜂蜜怎么办?” “虽然右京先生他们没点喝的,但甜品店会给每桌客人供应清水,只要将蜂蜜混成蜂蜜水,再洒在自己衣服上……这个天气,即使衣服湿了也很快就能干掉,更何况是在裤脚这种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佐藤警官扫了眼还没打扫的甜品店,“刚才店内一阵慌乱,就算右京先生说,裤脚湿了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碰倒了其他桌的水杯,也不会显得突兀。” “没错,”安室透仔细观察了一下,指着桌上的某杯清水道,“我想,再请鉴识课检验一下,应该能从右京先生的水杯上找到残余的蜂蜜,还有他的唾液。” 高木警官摸出手铐,严肃道:“请配合我们调查。”右京次郎心如死灰,认命地伸出手。 “等等,”宫本优茶冷言道,“主犯找到了,从犯是不是也要一块带走。” “还有从犯?”目暮警官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惴惴不安的平良里绪,“她……” “福田先生不是说了吗?死者今天出门没有带胰岛素。按照平良健的作风,他不会自己带这种东西,一定是让身边的人保管,那么不是秘书就是夫人。”宫本优茶一口气说道,“可他们来公园是为了找阳介,一般这种场合司机和秘书都不在身边,那么能保管胰岛素的就只有平良里绪了。” “除此之外,平良里绪在甜品店特意点了纯青柠汁,是很酸、即使放很多糖或蜂蜜也不会被死者察觉的纯青柠汁……这是巧合吗?” 佐藤警官站到平良里绪面前,虽然没拿手铐,但态度不容置疑:“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夫人。” 平良里绪狼狈地瞪了宫本优茶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 见犯人们被相继带走,宫本优茶面无表情,他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没有直接证据钉死平良里绪,但无妨,即便熬过警察们的审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没了财产,还带着遗腹子,也足够她痛苦了。 * “那个学弟怎么办?”回神奈川的路上,丸井文太问道。 桑原说:“听宫本的意思,手冢先把阳介带回家了,等福田秘书处理完阳介父亲的后事,再交接财产问题……起码有那些钱能保证阳介生活,他还没成年呢。” 仁王雅治貌似随口道:“说起来,宫本父母走的时候,宫本也没成年吧?” “难得见宫本发那么大火,”丸井叹道,“我感觉当时他那眼神都快杀死平良里绪了。” 切原赤也心有戚戚地问:“宫本前辈不跟我们回去,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生气也不是对我们。”丸井无奈地拍拍他头,“而且比起生气,宫本大概只是有些不甘心吧,没找到那个女人害人的证据。” 柳生淡声道:“宫本说了,只是在东京住一晚而已,让我们别想太多。” “嘛,不过我觉得,这点事他不会记太久。”仁王慵懒道,“听说他还给奈子小姐多发了一个季度的奖金,作为今天受惊吓的安慰。” “三个月奖金?!”切原忍不住惊呼,“呜呜呜现在回去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平时你宫本前辈也没亏待你吧?”丸井好笑地数落他,“给你送吃的,陪你练球,还给你制定复习计划……这还能对你怎么好?” 切原赤也嘿嘿傻笑:“那跟发钱的感觉不一样。” “你想太美了!这种好事我们不想要吗?” “宫本肯定会说:你们还是睡觉比较快。” 真田和柳走在队友们后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希望宫本以后不要再碰到这种事了。 “要不我带你去庙里拜拜吧?”同一时间,宫本优茶真诚地向柯南建议道,“听平次哥哥说大阪有几家寺庙很灵。” “哈?”柯南无语地看着他,“你这又想到哪里去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叫他哥!” 宫本优茶装作没听见后一句,仰头惆怅道:“以后你和安室先生还有昴先生,尽量不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比较好———甜品店歇业一天,我还给奈子小姐发了一个季度的工资,批了她参加联谊会的假……我要亏本了。” 柯南看着手机,不走心地安慰他:“还有波罗咖啡厅呢,没事啊。” “对了,我要不要给安室先生也发奖金……感觉他是不是不需要?他也没被吓着。” “嗯嗯。”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厚此薄彼?” “嗯嗯。” “你在跟谁聊天?”宫本优茶顿了一下,“你姨妈的姐姐的父亲的女儿吗?” 柯南噎住了,半响后,答道:“……对,她问咱俩假期想不想去纽约旅游,她和她老公在那里。” “她老公怎么到处跑!不写书的吗?”宫本优茶震惊脸,“我还等着看《绅士怪盗》下一部呢!” 柯南呵呵道:“要不你催更一下?” 宫本优茶想了想,也拿出手机:“也行,我正好有点儿事想问他老婆。” 柯南默默捂住脸。 对不起,是他把弟弟带坏了。 “咦?” 柯南耳朵微动:“怎么了?” 宫本优茶将手机推送的最新讯息给他看:“怪盗基德又有新目标了。” 【怪盗基德再发预告函!这次的目标是———希望之星!】 “是颗蓝宝石……欸?”柯南看着看着不禁睁大眼,“这次竟然不是铃木财团的宝石!” 宫本优茶刚才没看完新闻,闻言好奇地凑上去,歪头一字一顿念着: “A……to……be……呃。” 不是吧?! 第97章 【VIP】 “我自己去就好了, 有消息会通知你,你不要跟着!”冰蓝发少年留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被强制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三头身小侦探不甘心地瘪瘪嘴, 只好再度拿起手机, 继续看怪盗基德和宝石的相关报道。 手指不断将讯息向上滑。 “——等等!”柯南突然放大某个新闻照片, 陡然一惊, “这是?!” * “啊嗯?一个小偷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吗?” 紫灰发少年刚刚沐浴完, 此刻正半湿着头发, 裹着棉柔的浴袍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对深夜造访的来人满是不解地道。 坐在低调奢华的小书房里,宫本优茶看着迹部景吾略带疲倦的面容, 也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冰帝网球部刚输了与青学的比赛,遗憾止步于关东大会,估计迹部和队友们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还未等少年好好消化赛事的失利, 就收到了“月下的魔术师”发来的预告函,言明要盗走他家的珍贵蓝宝石…… 然而即便是这样, 对不请自来的宫本优茶,迹部景吾这个主人家还是将人请了进来好好招待。 “抱歉啊, 迹部……”宫本优茶忍不住看他湿软的发丝, “你还是先把头发弄干吧?我不着急。” 迹部景吾挑挑眉,哼笑一声坐起身,随手扯了沙发背上的毛巾搭在头上,道:“就这样说吧, 本大爷不冷。想来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 宫本你也不会深夜登门。” “啊, ”宫本优茶眼神漂移了一下, “事实上不光是我, 大概明天早上,迹部你就要见到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中森警官带人上门了……” “到底怎么回事?”迹部景吾可不觉得普通小偷会让宫本和警视厅这么大动干戈,别的不说,光迹部家各种烧钱的安保措施及人员就不是摆设。 “叩叩——”书房的门被有规律地敲响,老管家推门而入,微微欠身,“失礼了。少爷,这是有关于怪盗基德的资料。” 宫本优茶抬抬手,示意迹部先看,看完再说。 迹部景吾一目十行,快速阅览过那厚厚一沓的资料,心里有了数。 “原来是他。和铃木家那位大伯因宝石对决,几次三番闹上新闻的,就是这个人吧?” 一个“闹”字,就看出迹部对此事的不屑态度了,恐怕在这之前,事务繁忙的迹部大少爷从没仔细关注过怪盗基德。 宫本优茶抿了口红茶,对此不做评价,反而好奇地问:“迹部财阀的财力和铃木应该不相上下?怪盗基德就一次都没偷过你们家的东西?” 迹部景吾扔下资料,百无聊赖道:“他不是只偷宝石吗?我们家对宝石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跟铃木园子有一位亲姐姐,家里还有一位退休不管事、只管拿分红的股东大伯不同,迹部和赤司财阀几乎是一脉单传,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都是独子,父辈也是。 根据宫本优茶浅薄的认知,迹部和赤司近两代人都是工作狂,没有特别的嗜好,他们各自家里肯定有收藏的名贵珠宝,但从不会大肆宣扬,更不热衷于收集珠宝——地产倒是不少。 宫本优茶想到什么,不禁带着笑意打趣道:“你不喜欢宝石钻石吗?亮晶晶的。” “本大爷又不是龙。”迹部景吾没好气地笑道,扔开毛巾。 老管家给两位年轻人续上红茶,收走毛巾,微笑着退下。 头发翘起的少年对好友微微扬起下巴,骄傲道:“而且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本大爷也是最华丽的!” “是是是。”宫本优茶习以为常地附和道,放下红茶,“那这颗蓝宝石是?” 见迹部目光揶揄地看他,优茶捏捏眉心,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但……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迹部?” 从看见怪盗基德发了预告函的新闻开始,他那位小哥哥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在知道他和迹部景吾相识之后,就一直怂恿优茶带他来了解情况。 宫本优茶哪里敢答应,以他小哥哥的好奇心,怕不是会逮着迹部景吾问个底朝天? 到时候万一迹部没忍住一拳锤在柯南头上,或者把他们赶出门,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好说歹说把柯南摁在了家里,优茶自己来了迹部庄园。 也不怪他深夜造访,他打车过来还用了好长时间啊!太远了吧! “既然这么感兴趣,不如你亲眼去看看?” 迹部难得见宫本这个为难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心情愉悦的时候,也乐意满足朋友的好奇心。 他勾唇点了点眼下的泪痣,站起身戏谑道:“可小心千万别被钻石的光芒晃到眼啊。” 宫本优茶一愣,什么?宝石在这里!他眼底划过惊讶之色,随后欣然接受:“这是我的荣幸。” 今天下午,迹部财阀旗下的高端珠宝店在银座开发布会,为新一季度的设计品做展览宣传,诸多媒体应邀到场,许多影视界的演员明星也参与了展览会。 而恰好前不久,珠宝店刚刚在法国巴黎拍卖会上拍下了世界著名的“厄运之钻”——「希望之星」。 经过集团允许,珠宝店将「希望之星」作为宣传爆点,放进本期设计品里一同进行展览,增加珠宝品牌在日本的宣传力度。 没想到,就在美国女明星克丽丝·温亚德,即将靠近这颗充满各种离奇和血腥传说的厄运蓝钻时,一封标有基德头像的基德卡,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不知名地方射.出,扎进了钻石展柜前的红地毯上。 这顿时引起满堂哗然。 媒体争相报道,不到晚上就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 宫本优茶在来的路上从毛利兰那里听说,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已经去了珠宝店,中森警官带着人正在那里调查。 他本想询问一下迹部有关于宝石的具体信息,顺便提醒他,此事警视厅会插手。不料,这颗引发争论的蓝钻却早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进了迹部庄园。 “啊嗯,要是集团和家里每年花高价请的那些安保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早该被辞退了。”迹部大少爷不以为意,如是说道。 宫本优茶想了一下,这倒也能说通,珠宝店哪有迹部景吾住的地方安全系数高? “呐,”迹部景吾一抬下巴,提醒好友,“下去就是保险柜了,小心台阶。” “好。” * 宫本优茶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大铁门,愣愣地跟在迹部身后,看他不甚熟练地做着验指纹、验虹膜、验声纹等等一系列步骤。 身穿浴袍,姿态从容的迹部大少爷在前面不满地“啧”了一声:“好久没来了,忘了这里这么麻烦。” “……”宫本优茶在后面小心谨慎地踩着他的脚步,一步都不敢多迈,在四面八方的监控摄像头和红外线感应器下,总有种「踏错一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被威胁感。 等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踏进库门的那一刻,宫本优茶舒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看清迹部景吾的动作后,又猛然抽吸。 “嗯?怎么了?”紫灰发少年一脚踢开碍事的箱子,疑惑地回头看他。 “……”宫本优茶眼角一抽,指着脚下问,“迹部,你们财阀都管这样的地方叫……保险柜?” 这分明就是大金库吧?! “还有,”宫本优茶看着被迹部踢走的装满金条的箱子,内心有点儿崩溃,“不是说好看蓝钻吗?为什么直接把我带到你们家金库来了啊?!” 看看这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他还能出去吗??? 迹部景吾不会打算让他看完这一眼,就直接把他跟这些冰冷的珠宝金条字画古董一起锁死在这里吧?! “……你在想什么?”迹部景吾点了点泪痣,轻轻一拍优茶的脑袋,对无意说出心里话的好友好笑道,“原来宫本你是思维这么跳跃的人吗?本大爷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紫灰发少年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宫本优茶一眼,语气隐含戏谑道:“我可没有金屋藏娇的爱好。” “……”宫本优茶抬起手,一抹脸,“打扰了,我也没有金屋被藏的习惯,谢谢迹部你有如此正直的三观,” 淦!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安心吧,”迹部景吾从门口的置物架上抽出两副白手套,递给宫本优茶一副,含笑道,“迹部家要是就这点儿家当,那离破产也不远了,宫本你放心欣赏。” “……” 宫本优茶自认拥有五六七家店铺的自己也算是中产阶级了,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铃木园子家的财力,但怎么说呢?迹部景吾这种直接让他看金银珠宝古董收藏的简单粗暴举动,还是冲击到他了。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宫本优茶对其他东西一掠而过,跟着迹部景吾去找装有「希望之星」的保险箱。 “所以你也不知道它具体在哪儿啊。”找了半天,优茶没忍住吐槽道。 “又不是本大爷亲自放的。”迹部挑挑眉,回忆着管家跟他说的位置,“肯定就是这个了。” 二人打开保险箱,一道流光闪过,宫本优茶不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不由得赞叹道:“真漂亮啊。” 近距离观赏这颗蓝宝石,即使是对珠宝不热衷的人也不能否认它的魅力,在明亮的灯光下,这颗钻石闪着耀眼而不失温润的光芒,周围及边缘的深沉蓝色像是汪洋的大海,越靠近钻石中心,那抹蓝越是亮,越是浅,像是晴朗的天空。 钻石的切割面映出宫本优茶的冰蓝色头发,和迹部景吾的海蓝色眼眸,在这抹蓝色流光的映照下,都像是在隐隐泛光。 “啊嗯,还算华丽。”迹部景吾也弯起唇角,不吝赞美。 宫本优茶提起有关于宝石的传说:“相传,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这颗蓝钻的所有拥有者都会遭遇不幸,小到婚姻破裂,大到破产亡命,英国泰晤士报曾称它为「厄运之钻」。后来这颗蓝钻一度失去踪迹,直到几年前现世,又被一个收藏家买了去,从此得名「希望之星」。如果不是这名收藏家的后代太败家,也不至于把这颗宝石拿出来拍卖。” 优茶疑惑问道:“珠宝店为什么会拍下这颗寓意不详的宝石?” 迹部景吾笑道:“看来是新闻报道误导了你。迹部集团本次推出的珠宝设计主题为「命运」。集团珠宝店不光拍了「希望之星」,还拍了其他一些珠宝,个个都带有传奇色彩,只是它们没有「希望之星」的名气大,有一些也已经被再次切割,用在了设计品上,再加上那个怪盗的插手,所以大家都忽视了另外的珠宝。” “原来是这样。”宫本优茶恍然。 “嗯。” 迹部景吾将蓝钻重新放好,带优茶回到小书房,见优茶对此事感兴趣,就找了些相关资料给他看。 “你应该知道,迹部集团前几年一直在开拓海外市场,在日本本土主要以房地产发展为主。但这些年国内的市场也打开了,集团打算将其他诸如珠宝、餐饮等产业也一并推动发展,所以对这次珠宝店的设计品展览加大了规模。” 宫本优茶拿起一张纸,上面是本次展览会邀请的影视明星和媒体记者。 “克丽丝·温亚德?”宫本优茶看着照片上熟悉又陌生的金发美人,晃神了几秒,“……她跟她母亲长得好像。” 克丽丝的母亲就是莎朗·温亚德,也是他母亲生前喜欢的女明星——姑且算是喜欢吧,毕竟都动笔作画了。 “可是你们要在日本本土宣传珠宝品牌,为什么请了个美国女明星?”宫本优茶搞不懂。 “啊,”迹部景吾回忆了一下,“本来集团公关请的是藤峰有希子,但对方似乎没有时间,就作罢了。除了她之外,国内的影星要么资历太浅,要么风评不好,再或者行程冲突……总之各有各的情况,这才选了克丽丝·温亚德。” 有希子阿姨吗?宫本优茶在心里讪讪地想,在纽约和老公玩得不亦乐乎,也算没有时间……吧? 宫本优茶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掉,对迹部挑眉笑道:“还说自己对怪盗基德的到来不屑一顾,你这不是把所有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吗?” 迹部景吾撑着头,无声弯了弯嘴角,随意地道:“本大爷日常了解一下自家集团的工作进程,事无巨细,精益求精,有什么问题吗?” “嗯哼,没有问题。”宫本优茶竖起纸张挡住下半边脸,琥珀色的眼睛眨啊眨,带着调侃的笑意道,“继承人的自我修养嘛,我懂。” 迹部起身开了瓶香槟,反过来嘲笑道:“是啊,哪像你,经营一个小小的甜品店都能撞上凶杀案。” “喂!”宫本优茶立即瞪圆了眼,还没反驳出什么就被香槟杯抵住了唇瓣。 “本大爷纡尊降贵给你倒酒,啊嗯,给我好好接受啊。”迹部大少爷点了点泪痣,扬眉道。 “我不喝酒。”宫本优茶抬手接过香槟杯,嘴上拒绝道。 “没有酒精,喝吧。”迹部拢了下松散的浴袍,示意优茶看墙上的钟表,“这都几点了,喝完就在这睡吧,不缺你房间,反正放你回去,你明天也会再来的,对吧?” 宫本优茶浅淡地弯弯眉眼,故意怼他:“自说自话,我可还没同意呢。” 迹部景吾斜睨了好友一眼,恶劣地扬唇:“你没忘记,你今晚还看了本大爷家的藏品吧?这就想走,不怕被套麻袋?” “……”冰蓝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平静地道,“我醉了,我忘了,我去休息了,晚安迹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本优茶在大少爷张狂的笑声中狼狈离开了书房。 * 第二天一早。 柯南随着毛利小五郎、毛利兰,铃木园子、铃木次郎吉,以及中森警官等人来到迹部庄园的时候,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夜不归宿的弟弟,一脸倦意地打着哈欠,扶着腰从楼梯上走下来。 后面跟着的紫灰发少年一身矜贵高傲的气质,却姿态娴熟地拨了拨他弟弟微炸的头毛,在他弟弟困倦迷惑的目光中,弯着唇角,收手时自然地用指尖挑出他压在衣领里的碎发。 柯南:“……” 这这这这这大清早的!你们干嘛呢?! “哈……早上好,大家……” 宫本优茶忍着困意,礼貌周全地向哥哥姐姐叔叔伯伯还有在场的警官先生们打招呼,却在睡眼朦胧中发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 少年困惑地回视他们,身后,迹部景吾和老管家礼数周全地请大家到餐厅就坐。 “次郎吉叔叔,铃木小姐,好久不见。”迹部向他认识的人打完招呼,对其他人矜持地点点头,转手拉着宫本优茶去餐厅。 柯南他们在后面跟着,只听两个少年若隐若现的对话飘来。 “昨天……睡……不晚吧?为什么……困……不清醒?” “你……床……太软……半夜睡……不……腰酸……” “……娇气……” “你……酒……没用……好吗?” “……助眠……体质……受不了……” 柯南&其他人:“……” 啊啊啊啊啊他要炸了!柯南抓着头发无能狂怒,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弟弟的性取向竟是———!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呢?! “喂……兰,”铃木园子拉着闺蜜一脸惊恐,又带着隐隐的兴奋道,“你说,那是不是茶茶的……男朋友啊?” 毛利兰呆滞地点头又摇头,随即反应过来,慌忙摇头:“不不不不!肯定不是!茶茶要是交了……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然而铃木园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捏着下巴打量着在餐桌上光明正大说悄悄话的两个少年,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男生的身份很吃亏啊……迹部景吾是独子吧?他们家……” “不要再说了园子!”惨遭洗脑的毛利兰已经忍不住去为两个男孩儿担忧了,赶忙制止闺蜜,“肯定是我们误会了!” “可是万一呢?兰,万一……” “?”宫本优茶看着餐桌上气氛诡异的大家,疑惑问道,“他们怎么了?大清早奇奇怪怪的。” 迹部景吾也同样迷惑。 老管家微笑着给他们摆好餐具,欠身道:“大概是因为怪盗基德的预告函,警官先生们太过忧心吧。” “这样吗?”宫本优茶和迹部景吾对视一眼,将信将疑。 “算了,不管了。”迹部拿起刀叉,笑着问,“呐,宫本,本大爷今早的提议怎么样?” 宫本优茶面目表情地割下牛排,“不提这个我们还是朋友。” “可这是根据怪盗基德过往的作案方式,我们讨论出来的最优方案啊。” “哪里是最优方案,”宫本优茶悔不当初,捂着额头很心累,“我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为什么是我?”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就因为你这个提议,我晚上做噩梦都没睡好!”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你刚才还说是因为客房的床铺太软让你睡得腰酸背痛,这才没休息好,还嫌弃香槟没有助眠作用。” “本来就是。”宫本优茶嘴硬道,“反正我是不会答应这个提议的!” “呐呐——”一道童声突然插.进他们的谈话中,宫本优茶眼皮猝然一跳,柯南不知何时凑到了他们眼下,正仰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们在说什么提议?是针对怪盗基德的好办法吗?” 说出来给我听听啊可恶!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说! 柯南的话音一落,顿时,还在感叹“现在年轻人真会玩”“早恋风气蔚然成风”“贵族阶层真混乱”等等的警官、大叔、大伯都精神一振,十几只眼睛看向宫本优茶和迹部景吾,灼灼逼人。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也停下八卦,好奇地问:“什么好提议?” “不,没什么,柯南听错了。”宫本优茶板着脸,语速飞快地反驳道。 餐桌首位上,矜持高贵的大少爷撑着头,看着好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华丽的声线慢悠悠道:“啊嗯,其实我们在说……” “迹部你……唔!” 铃木园子从后面抱住冰蓝发少年,两只手严严实实捂住少年的嘴,嬉笑道:“迹部少爷也算是蓝钻的主人,讲讲他的想法也是应该的嘛,茶茶你不要打断!” ——不!必须打断! 宫本优茶怕伤到铃木园子,只能挣扎着毛利兰投去求救的目光,却看到兰姐姐歉意的笑容。 他瞬间变得悲愤交加,绝望无比。 啊啊啊快让迹部闭嘴啊!他的想法是迫害我啊! * “呜哇——卡哇伊~” 换衣间里,两个女生捧着脸一起星星眼。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浑身冷若冰霜,恶狠狠地瞪着镜子,仿佛那里有他的仇人。 卡哇伊吧…… 谁想要谁拿去啊摔! 第98章 【VIP】(一更1) [厄运与好运比肩。 满月的星耀日晚上, 我将于零点来拜访希望之星。 ——怪盗基德敬上。] “原来如此。”中森警官托着下巴思索道,“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不管宝库的大门多么精密, 机关多么复杂, 怪盗基德总有办法混进去,他最常做的就是假扮我们身边的人。而这一次,迹部少爷打算让宫本同学随身携带希望之星, 因为……” “锵锵!”铃木园子生拉硬拽将躲在她身后的人拉到众人面前。 黑色长发的女生身材高挑, 腰细腿长, 面容精致。 被强拉出来后,她抿着唇, 似乎极为不悦,被眼线修改过眼型的琥珀色猫眼清泠泠地看着大家。 长到膝盖以上一指的短裙完美遮盖了略粗的大腿, 细长直的双腿裹着白色高筒袜, 无措地紧并在一起, 与她身上的冷淡相互矛盾, 却反差淂很有吸引力。 见大家都看愣住了,铃木园子得意地道:“茶茶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怪盗基德装扮成茶茶, 我们一眼就能看出破绽;反过来,若是怪盗基德假扮成我们接近茶茶,茶茶肯定会有所察觉!” 这种事就不需要太过相信我了吧!黑发“女生”咬着牙,额角崩出一条青筋。 毛利兰跟在他们身后,笑着道:“嘛,毕竟茶茶还没成年, 也没变声, 稍微一打扮, 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男女。” 确实,柯南仰起头仔细打量着“女装茶茶”,兰和园子的化妆技术很好,将优茶脸上属于男生的凌厉线条都给模糊了,高领针织衫的领口又有蕾丝花边做遮挡,除非近距离扒开看,也看不见喉结。 “啊嗯,还算华丽。”迹部景吾从会客厅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装扮好的宫本优茶,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他虽然是提议者,但也没想到宫本能扮得这么成功。 黑发“女生”扯着假笑,一字一顿道:“谢、谢,我不需要夸、赞。” “哈哈哈哈哈!”但被这么一说,迹部反而看得更是肆无忌惮了,他走近,近距离欣赏一番后,忍不住抵着额头低笑,“当初海原祭上没看到你女装,大伙儿不是还很失望?本大爷真该把这一幕拍下来永远收藏。” 宫本优茶气得不想看他,别开脸冷飕飕地道:“我告你侵犯肖像权啊。” “哼,”迹部挑剔地抬抬眼,“难道女装还有牙尖利嘴的功能?” “你可以试试啊。”黑发“女生”突然粲然一笑,“迹部你肯定是大美人!” 迹部景吾当即似笑非笑地睨着“少女”,但见对方实在是很炸毛,便大度地放过了这一次:“见你牺牲到这个份上,本大爷不跟你计较。” 他招招手,老管家捧着一个半开的箱子走近,迹部随手掀掉上面盖的黑布,一抹耀眼的蓝色流光闪过,顿时引起众人的呼声。 “希望之星!” “啊,好漂亮啊……” 不说两个女生,就是毛利小五郎也情不自禁靠近了一些,“这就是传说中的那颗「厄运之钻」啊。” “如果是它的话,在历史上会引起血腥争端,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铃木次郎吉先是赞扬欣赏了一番,随后不满地嘟囔着,“要不是当初流动资金没搞定,拍下这颗蓝钻的本该是我……”没想到被迹部集团的珠宝店截了胡。 “呵呵……”铃木园子干笑着抽了抽嘴角。 她大伯哪里是眼馋这颗蓝钻,分明是想趁机再跟怪盗基德进行一次对决,不然也不会在听说怪盗基德给迹部家发了预告函后,就眼巴巴地跟着来了。 柯南看过宝石之后,又疑惑道:“可为什么怪盗基德在预告函上说[厄运与好运并肩]?” “因为传言还有另一半:拥有希望之星的人会同时拥有好运。”宫本优茶解释道。 “也有可能,那个小偷觉得自己就是‘好运’吧。” 迹部景吾说完,亲手拿起那颗蓝钻,众人才看清,希望之星不是单独的钻体,它还接着一条银链,显然是已经被再次加工成项链了。 迹部将项链戴在黑发“少女”的胸前,调整好角度后,满意地弯弯唇角,海蓝色的眼眸映着钻石流光,氤氲着笑意,他道:“不过在本大爷这里,好运可是宫本。”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展品柜。不过你什么时候让人加工的?” 昨晚他们不是一起出的金库,然后迹部送他去睡觉了? “打个电话的事。感谢本大爷吧,珠宝店的设计师忙了个通宵,今天早上才刚刚做好。”迹部点着泪痣,低笑一声,挑眉道,“本大爷眼光不错,项链长度刚好。” 宫本优茶一开始没明白,迷糊地低头看了看蓝钻的位置,才无语地恍然……是,有这颗璀璨的宝石吸引目光,他,或者说“她”平胸的事实也就可以掩盖了。 “对了,”铃木园子一拍手,笑着冲优茶眨眨眼,“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叫‘宫本’或者‘宫本君’了,要改称呼哦。” 现在铃木园子一说话,宫本优茶就心生不好的预感。 “……不至于吧,这离零点还有十好几个小时呢。” 他还想等会儿去换下衣服,等晚上再装扮呢——现在不就只是试妆吗? “不!”中森警官竖着手指,严肃地表示道,“怪盗基德非常狡猾,他很可能提前就潜伏进迹部宅邸,观察我们的动向,所以我们不能有一丝疏漏!茶、优茶同学!” 这是宫本优茶第一次与怪盗基德交锋,他对基德了解有限,听到中森警官这样说,下意识地看向柯南,得到小侦探无奈地点头认可后,不禁感到绝望。 他要装扮成这副样子整整一天?! “哈哈哈哈!”迹部景吾眉眼间全是肆意的笑,他绅士地伸出手臂,嘴上却调笑道,“从刚才开始你就没动过,该不会穿上裙子就不会走路了吧?啊嗯,本大爷不介意你扶着……茶茶。” 宫本-迈不开腿-优茶闭闭眼,“……”饶了我吧。 * 为了避免怪盗基德伪装成其他人,在中森警官“人越少越好”的强烈建议下,迹部景吾和老管家给庄园主楼里的女佣、仆人放了一天的假,同时命令副楼里的人都不能外出。 其余警察们则是埋伏在庄园除主楼外的各个角落,严阵以待。 现在的主楼里只有他们一行人,再无外人,连午饭晚餐都是老管家和毛利兰一起准备的。 宫本优茶倒是想帮忙,但他脖子上戴着价值连城的宝石,穿着短裙连腿都不敢迈,只能倚靠着迹部景吾走路,身边还随时随地跟着柯南这个尾巴,去厨房那就是帮倒忙。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越靠近零点,宫本优茶越发煎熬。 终于在晚上十点一刻的时候,他忍不住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柯南疑惑地抬头:“不是才去过吗?” “……”宫本优茶转口道,“那我去外面走走。” 闻言,其他人也相继看来。 中森警官警惕道:“快要到零点了,你去外面做什么?” 黑发“少女”浅浅皱眉,似是对这一天密不透风的严密保护已经忍无可忍,一时间很不走心、敷衍地编了个理由:“太闷了,出去透口气。” “这么大个府邸不够你透气?”毛利小五郎狐疑地站起身,上下打量着行为可疑的“少女”,“你不会已经变成基德了吧?” 还不等中森警官上前来“扯脸皮验真假”,宫本优茶左右的柯南和迹部景吾同时说道:“不,没有。” 柯南意外地看了眼五感敏锐的紫灰发少年,解释道:“优茶哥哥从没离开我们身边,而且……”他熟悉优茶的气息和小动作,很确定这就是本人。 迹部景吾也很确定,所以才更觉得不解,宫本不是不负责任、擅自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出门? “那本大爷陪你。” “不,我自己就行。” 还是要独自出门?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对视一眼,有些担心是不是“扮女孩子”让优茶生气了,只是为了大局考虑一直忍着没说,直到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两人站起来,小心地提议道:“不如我们陪茶茶去二楼阳台透透气吧?” 宫本优茶面对两个真心为他考虑的姐姐,感到熨帖的同时更是头疼,但也不好再要求什么,随即点点头,答应了。 三个少女结伴而行,等她们出了会客厅后,柯南才喃喃了一句:“奇怪……” 迹部景吾习惯性地拿手指点着泪痣,若有所思道:“宫本似乎在瞒着我们什么?” 瞒着?柯南闻言却是一愣,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没告诉过优茶关于贝尔摩德的事,所以优茶也不知道克丽丝和莎朗其实是同一个人。 黑衣组织的人现身迹部集团珠宝店设计品展览会,目的何在,他还没搞清楚,本就是打算等今晚见过怪盗基德之后,跟基德确认预告函确实是他本人发的,不是黑衣组织冒充的,进而确认贝尔摩德出现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 但是……如果优茶从别的渠道知道了克丽丝就是贝尔摩德,就是黑衣组织的人呢? 如果优茶再结合怪盗基德和黑衣组织的人,同时出现在展览会的事去考虑……那他是不是会在基德到来前愈发得情绪压抑,像刚才那样心神不属? 这么一想,柯南心情瞬间变得沉重,不知道是此刻追上去询问优茶得好,还是等对方散完心,解决完蓝钻的事,再行询问得好。 向来稳重冷静的少年突然提出要“独自静一静”,这本就很反常,还在会客厅的男士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默默思考这其中的端倪,或者宫本优茶的意图。 夜晚的静谧慢慢在月色中发酵,房间内一片寂静,安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的鸟鸣,闻到微风中送来的玫瑰香。 就在这心事发酵,静谧发酵的时候,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夜空的安静—— “实在是不可思议!迹部景吾睡前喜欢喝不加酒精的香槟!真是幼稚!” 柯南:“……” 毛利小五郎&中森警官&铃木次郎吉:“……” 迹部景吾:“…………………………?” 你他妈跑出去就为了这个?这个?!就为了……吐槽他?!! 还这么大声!!! 迹部景吾一手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矜贵高傲的气质碎了一地,俊俏的脸庞隐隐铁青,海蓝色的眼眸看向二楼阳台的位置,眼底深沉着浓浓的怒意,即将勃发而出—— 要死啊你宫本优茶!!! 第99章 【VIP】(二更2) 【二楼阳台处】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已经石化了, 呆滞地看着大声喊完后,长长舒出一口气的黑发“少女”,觉得认知都受到了挑战。 “呐, 兰,”铃木园子愣愣地指着前方, “这是我们的茶茶吗?” “是……吗?”毛利兰也不确定了, 恍恍惚惚喃喃道,“这位不是迹部少爷的的女朋友吗?” 满月的皎洁月光下, 宫本优茶舒坦地松了口气。 他太难了, 他一整天都在找机会完成今日的问答任务, 卫生间去过了,房间去过了, 可不是柯南跟着他就是迹部景吾跟着他,而且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隔音的,能够让他【大声喊出引号内的内容】。 刚才他已经是最后一次尝试了,想要像前一天晚上一样, 找个空旷的地方完成任务, 然而…… 呵呵,都不允许是吧? 那没办法了, 喊就喊, 反正丢脸的是迹部景吾和少女茶茶,管我宫本优茶什么事? 而且少女茶茶本就是因为迹部景吾的迫害才“产生”的, 自己造的孽自己还去吧大少爷! 一口郁气从胸中吐出, 宫本优茶顿感神清气爽, 在月华中感觉灵魂都升华了, 一种莫名的餍足和舒畅油然而生。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还在怀疑人生, 等被「希望之星」折射出的蓝色流光晃了眼, 这才陡然醒神。!!! “我的茶!”铃木园子尖叫一声,扑上去抱住黑发“少女”,义愤填膺道,“是不是那个大少爷欺负你了!” “啊?”宫本优茶茫然地接住她,一脸莫名。 毛利兰满目复杂地看着幼驯染弟弟,犹豫地问:“茶茶,你和那个迹部少爷……真的没什么事吗?” 宫本优茶听得满头雾水,“能有什么事?” 他以为两个姐姐是因为他那句【问答】误会了迹部景吾,摆手解释道:“没有啦,他没欺负我,我们也没吵架啦。”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没什么事你会想独自来透气,还要这么埋怨……不对,娇嗔?不不不更不对了。 没什么事你还要这么大声刻意吐槽一下……好朋友? 这怎么看都不对吧?! 没搞懂两个姐姐的脑回路,宫本优茶抬手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要离开太久,快回去吧。” “哦,好。”两个少女头脑胡乱地点点头,跟着黑发“少女”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许久,才从阳台边的厚重拖地窗帘中悄悄地钻出一个人,躲在暗处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呼,憋死了……总算是走了。” “不过,这位迹部少爷和女朋友的感情真好啊……” 夜空下白云飘悠,明亮的月光慢慢消失又出现,洒落阳台,堪堪触摸到白色披风的边缘,年轻俊美的魔术师在满月下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单镜片后的眼眸狡黠而动人。 “或许可以利用哦?” * 当零点的钟声响起,众人的警惕心提高到了极点。 宫本优茶握着「希望之星」待在大家的包围圈内,神色淡然地等待着。 腿边,柯南伸手牵住黑发“少女”的裙摆,另一只手的腕表麻醉针蓄势待发。 至于迹部景吾,则是臭着脸站在离少女茶茶三步远的地方,不时用那双危险的蓝色眼眸扫过她周身。 宫本优茶:“……” 好瘆人,等事情结束以后,他不会真要被关在迹部家金库里和那堆宝石古董相守终生吧? 正在胡思乱想中,“啪!”的一声,宅邸的所有光源全部熄灭,大家的眼前顿时一黑。 “不要慌乱!”中森警官的声音立刻响起,“外面的警员会马上开启备用电源,都在原地不要动!” “啊!”铃木园子指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白色披风,欣喜地叫道,“是基德大人!” “基德!”毛利小五郎和中森警官严阵以待。 “哦呀,晚上好,各位。” 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身穿礼服的白衣绅士飘然落在半开的窗沿边,于皎洁明亮的满月下,左手优雅地抚上胸口,向众人鞠躬行礼,再抬头时,含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佩戴「希望之星」的黑发少女,温柔而不失礼貌地点头。 “看来今晚招待我的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哼,”中森警官拿着步话机,冷哼一声,“今晚招待你的是银手铐!上!” 礼帽和单镜片遮盖了怪盗基德的大半张脸,众人只能看到他唇角微扬,白手套翻转间就扔下一颗烟雾弹,自己向外飞去。 “咳咳咳!站住!基德!”毛利小五郎和铃木次郎吉最先追出去。 其余人被这股烟雾呛得不轻,但中森警官和柯南都没动,他们都知道怪盗基德的套路,只要「希望之星」在这里,他早晚会回来。 柯南拉了拉手里的裙摆,眯着眼咳嗽道:“咳咳!茶茶……咳!不要离开!” “咳咳!什么?” 听到这句熟悉的声音,柯南一愣,猝然抬头,毛利兰正在黑暗中捂着嘴艰难地弯身,“柯南咳咳咳!你刚说、说什么咳咳咳!” 上当了!柯南立马松开毛利兰的裙摆,向外跑去,丢下一句话:“茶茶和「希望之星」不见了!” “纳尼?!”中森警官大惊,恰好此时电源恢复,亮堂的大厅中,众人巡视一圈,果然不见了宫本优茶的身影,除此之外,铃木园子也昏迷在地毯上。 “糟了!基德假扮成了园子小姐!”中森警官拿起步话机狂吼,“去追!看到铃木园子就地逮捕!他就是基德!” 而另一边。 黑发少女微喘着气,脚步慌乱地跟着前面的人跑动,“呐,我们要去哪儿?” “去个基德找不到的地方。”华丽磁性的嗓音自信地安慰道,“啊嗯,放心,本大爷一定会保护你和蓝钻的。” “嗯!”黑发少女感激地看着紧紧握住她手的俊美少年,清泠泠的琥珀色猫眼微闪着水光,似是含羞带怯,又包含着无限的信任,“我相信你!” 却在在少年拉着她转头向前跑的时候,眉眼一挑,玩味地勾起嘴角。 * 【卧室】 “这里应该安全了。”迹部景吾随手拨了拨微翘的发梢,走到窗前将暗红色的窗帘拉上,昏黄温暖的室内灯将卧室晕染出一片温馨舒适的氛围。 “是啊,其他地方哪有你的房间安全。” 来到这儿,黑发少女似是终于放松了,她笑着打眼一扫,自如地坐在柔软的床沿边,修长的双腿交叠侧放,指尖随手把玩着床头的香水瓶。 迹部景吾体贴地问:“茶茶要不要躺一会儿?今天一天你也够累的吧?” “嗯哼,”黑发少女撑着头,百无聊赖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偷,哪想到毛利侦探和警官先生们那么紧张?你们家的安保还不够吗?又调来那么多警员……太无聊了。” 小、小偷?迹部景吾顿了一下,拉长声线慵懒地笑道:“啊嗯,是挺无聊的。” “对了,”黑发少女温柔地看着少年,将胸前璀璨的蓝钻摘下来,递过去道,“谢谢你让我戴了一天,但这么珍贵的宝物,你还是好好收着吧。” 迹部景吾挑挑眉,勾手拉住「希望之星」的银链,弯腰凑近少女,将蓝钻提起,平放在少女精致白皙的脸颊边,海蓝色的眼眸含着深深的爱意,压低声音道:“它就算再美丽,离开你的身体就毫无价值。” 黑发少女抿唇一笑,细软的手指轻轻触摸到少年的脖颈,喟叹道:“你的情话真的很动人,可是……” 迹部景吾微微歪头,“可是……” 黑发少女身体前倾,将本就近在咫尺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无限靠近,少女粉嫩的唇瓣几乎贴近少年的耳朵,轻声道:“可是我真的要吐了。” “哐——”与此同时,卧室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两人下意识地看去,毛利兰刚刚收腿,身边跟着柯南和迹部景吾。 看少年少女在床边“鸳鸯交颈”,毛利兰第一反应就是:“对不起打扰了!”随即反应过来,“咦?两个迹部同学?” 柯南愕然,迹部景吾却是脸色一黑,怒吼:“你们两个!在本大爷房间干什么?!” 宫本优茶几乎是同一时间伸手去钳制身前的人,但那狡猾的魔术师却用扑克牌挡开了他的攻击。 只几秒的时差,宫本优茶就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哈!”怪盗基德摇身甩出伪装,白色披风飘扬过几人的眼前,一睁眼,他已退到卧室的窗前。 “哎呀哎呀,”优雅的绅士微微欠身表示歉意,“我对这位小姐的演技真是甘拜下风。” “不过,”基德看向黑发少女,好奇地问,“你都认出我不是迹部少爷了,为什么还跟我回卧室,不怕你的男朋友吃醋吗?” “……”宫本优茶冷着脸问,“你是在阳台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吧?”误解成这样,可不是一句眼瞎能解释的。 “啊,其实茶茶他……”毛利兰嘴角抽搐。 “是男扮女装。” “他是男生。” “我是男的!” 几个少年异口同声,震惊的只有怪盗基德一个人,“哈——?!” 第100章 【VIP】 “哈?!” 即使有礼帽檐和单镜片的遮挡, 怪盗基德震惊到失语的表情也相当明显,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对一个男孩子做了些什么事,那张俊俏的脸立马扭曲了, 看看黑发“少女”, 又看看江户川柯南,仿佛看见了两条大活鱼。 “……你们为了抓我, 也牺牲太多了吧。” 柯南推推眼镜,呵呵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但在震惊过后, 基德的神情转而又变得玩味起来,戴着白手套的右手高举起「希望之星」, 另一手拉开厚重的窗帘, 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推开。 月华如练,倾洒进房间, 将这颗蓝色钻石的美丽装点得越发动人。 “可是, 是这位有意思的少年主动将希望之星交给我的哦?”怪盗基德侧着脸弯起嘴角,向众人俏皮地眨眨眼。 毛利兰、柯南和迹部景吾略感惊讶地看向宫本优茶。 还未褪去伪装的少年神色自若,黑色长假发披散在肩上,于夜风中微微摇曳。 “反正你拿到宝石后,都会先确认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颗, 若不是, 便会还给主人家。”宫本优茶无所谓地耸耸肩,“比起警察和侦探,我对抓基德没有执念, 首要任务, 保护好希望之星就好了。” 怪盗基德不禁好奇地问:“你就这么确认, 这不是我想要的宝石?” “不是。”宫本优茶冷静地答, “你带我从会客厅一路跑到迹部的卧室, 一路上有充足的时间来检查和观察希望之星,可你对它没有产生‘欲.念’,只有纯粹的欣赏。” 就算是再老谋深算、蛰伏已久的猎人,遇到自己心仪许久的猎物,也会不自觉地产生情绪上的波动,但优茶看得清楚,基德伪装的“迹部景吾”眼里根本没有类似的情绪变化——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他戴着「希望之星」好几次故意接近怪盗基德,对方的心跳、呼吸和脉搏都丝毫没有变动。 如果不是太过善于伪装,且经受过专业的训练,那只能说明基德并不想要这颗蓝钻。 此时他于月下的细致观测,也不过是出于谨慎而已,或许还有想要赢得这场对决的心思。 “哼,”怪盗基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故作赞叹道,“太过聪明可就不好玩了。” 柯南不动声色地蹲下,将球鞋的增幅器打开,手指慢慢摸向足球腰带,双眼如距,盯着基德道:“你别想跑了,把希望之星留下,你也一起留下!” 迹部景吾也眯着眼,没好气地道:“敢偷本大爷家的东西,还将本大爷的卧室弄得一团乱,怎么可能就让你这么轻易得一走了之!” 可惜手边没有网球拍和网球,迹部暗想着,手指在裤兜里轻轻动了几下,手机微震。 白衣绅士单手抚胸,优雅地欠身,缓笑道:“希望之星可以留下,这确实不是我想要的宝石,但我可不能留下……” 他侧过脸,向阳台外的方向随意地扫了一眼,挑眉道:“哦呀,中森警官追来了,我该走了。” “别跑!可恶!” 就在柯南的足球刚刚发射出去的时候,不知基德伸手做了什么,呼得一阵大风刮进房间,将几人的眼睛吹得一时睁不开。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拿手稍微挡了挡,耳朵听到扑克牌穿透空气的破空声,他睫毛轻颤,半睁的琥珀色眼眸朦胧地看到一抹白色,随后感觉到胸前一凉。 “晚安,小先生。” 伴随着一声温柔的轻喃,宫本优茶彻底能睁开眼时,房间已人去楼空,只留下大风刮过的混乱房间,和他脖子上垂坠的璀璨钻石,美丽依旧。 “……”什么癖好,还宝石就还宝石,怎么还要戴回到他身上? 宫本优茶忍了一天女装了,此刻见怪盗基德离开,他立马扯了头上沉沉的长假发,小心地将「希望之星」摘下,一同塞给身边的毛利兰,“兰姐姐,就拜托你还回去了。” “啊?”毛利兰猝不及防下抱了满怀的东西,只来得及注意不让蓝钻掉到地上,根本拦不住少年,“等、等等!你们都去哪儿啊?!” “楼顶!”宫本优茶跟随柯南和迹部景吾的背影跑去,抛下一句话,“基德肯定在那里!” “真是的,一个两个的……” 毛利兰无奈地摇摇头,留在原地守着「希望之星」,对迟来的中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等人进行解释。 中森警官懊恼地锤锤头,咬牙切齿道:“基德!你给我等着!” * 穿着裙子还是不得劲,宫本优茶像是被莫名的东西束缚住了似的,根本不敢迈大步,等他跑上楼顶天台的时候,怪盗基德已经走了。 “没留下他?”优茶意外也不意外地问。 “啊,”柯南半是无奈半是带笑,“这个狡猾的家伙……” “嘛,起码希望之星没有被盗走。”宫本优茶对迹部道。 “比起钻石的安全,本大爷现在倒是对他偷盗宝石的动机更为好奇。” 迹部景吾撩了撩风中凌乱的发梢,嘴角微扬,见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似乎有话要说,敏锐的少年主动提道:“啊嗯,本大爷先去处理后续问题了。楼顶虽然是谈话的好地方,但夜晚风凉,不要待太久。” 宫本优茶浅笑着点头:“知道了,谢谢你,迹部。” 高傲张扬的少年其实在私底下也是很会关心朋友的,只是有时候方式方法比较不坦率。 “这点小事也值得谢?”迹部景吾微扬下巴,淡淡地嗤笑一声,手指隔空一点优茶,眯着眼道,“别忘了,你还干了什么事,宫本。” 宫本优茶:“……” 他自己都不知道替问答系统背了多少锅,但今天这个,绝对是目前最黑的一个。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零点已过,他今天的问答任务刚刚更新哦。 这个稍后再提。 宫本优茶打断柯南的深思,问道:“呐,你想问基德什么?问到了吗?” 幼驯染小哥哥在白天经常走神,又时不时隐晦地联络什么人的异常,他当然不会错过,现在四下无人,宝石守住了,基德也离开了,也是时候问清楚了。 然而柯南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啦……” 见小男孩眼神漂移,摸着鼻子不敢看他,宫本优茶不由得心生狐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哈、哈哈……”柯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斟酌再三后,小心得将贝尔摩德的事告诉给了优茶。 宫本优茶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什么“母女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美国女明星实际是黑衣组织的厉害人物”……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联想到母亲极少动笔画人物像,能画下的,一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或故事——那么敌人也属于这个行列吧? 宫本优茶闭上眼消化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道:“那你问了基德吗?克丽丝……贝尔摩德出现在珠宝店设计品展览会,这是巧合吗?” 见优茶情绪还算稳定,柯南放下心来,神情凝重道:“基德当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贝尔摩德的目的还需要后续调查。不过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预告函确实是基德亲自发的,并不是黑衣组织假借怪盗基德的名义。” “而且基德说,他看过珠宝店的展览会流程,提前就已知道‘克丽丝’和一众影星会作为嘉宾到场,所以发预告函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关注‘克丽丝’靠近蓝钻时,有没有要做什么,他一心只顾着希望之星了。” 柯南说到这儿有点无语,但也能理解,毕竟黑衣组织和怪盗基德没有那么多牵扯,基德并不清楚贝尔摩德的千面伪装,也不会特别关心组织的相关人等。 “钻石,珠宝……难道是为了钱?”宫本优茶思考着贝尔摩德或者组织的意图,“可简单的偷盗并不符合组织的行事风格。” 黑衣组织要搞钱的话,应该是琴酒或者什么人带着枪直接威胁一些灰色交易人员吧?那样来的钱快,对组织来说也更加安全,何止于要到贝尔摩德偷东西的地步? “肯定不只是钱那么简单。”柯南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回去会详细问问灰原的。” 两人讨论完,感觉目之所及,前方一片未知区域。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裸露的胳膊,感觉有点儿凉,“我们先回去吧,这毕竟是在迹部宅邸。”不能多说什么,免得人多眼杂。 “好。” 宫本优茶和柯南回到屋内,优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然后在迹部景吾忙着处理集团珠宝店后续公关时,悄悄跟着大部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开玩笑,留下来再住一晚,等着被迹部景吾抄网球拍连续“破灭”他吗? 只是让宫本优茶不解的是,见他要离开迹部庄园,毛利大叔、铃木大伯等人都一副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优茶啊……”毛利小五郎摸了摸嘴边的两嘬胡子,带着八卦和关心问,“你不住在这里吗?” 宫本优茶茫然抬头:“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是迹部家啊? 冰蓝发少年的疑惑真实而真诚,一时间,几位年长者内心里陆续想的是: 什么?!你和迹部少爷都那样了,还不住在一起/迹部少爷竟如此狠心,睡完就让你走??? 宫本优茶:“……” 不理解大人们在想什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0-110 第101章 【VIP】 成年人内心“丰富多彩”的想法只有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秒懂了, 宫本优茶和柯南两眼茫然地对视,却又默契得谁都没问——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作为主人的迹部景吾忙得停不下来,但迹部家怎么也不会失礼得让客人们自己离开。 宫本优茶一行人刚被安保人员送到庄园门口, 老管家就追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女佣手里提着几个精美的袋子。 “这是景吾少爷给各位先生小姐的谢礼,感谢大家不辞辛苦, 为守卫「希望之心」忙碌到现在。”老管家微笑着欠身, 让女佣将东西分给众人。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毛利小五郎摸着后脑勺大笑,眼角瞄到礼盒里似乎是个昂贵的领夹, 当即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喜滋滋地接过去。 “爸爸,你怎么……”毛利兰说不下去,捂着脸, 又羞又急。 “哈哈没事的, 兰!”铃木园子主动接过两个袋子,嬉笑着安慰闺蜜,“迹部少爷不缺这点东西啦,拿着吧, 你看优茶也没拒绝。” 毛利兰侧脸看去,少年很淡定地伸手,他不仅接了礼物, 还一下子拿了两个,并将其中一个顺手塞给柯南。 毛利兰:“……”好、好像是这样哎。 礼物分完后, 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的老管家特意走到少年面前,语气放低放软, 慈爱道:“优茶少爷, 这是您昨晚留在卧室的衣服, 已经为您清洗干净了。” “啊,”宫本优茶意外地挑了下眉,他今天早起换的衣服是迹部家为他准备的,忙了一天,他都忘了自己还有套衣服落在这里,“谢谢您,辛苦了。” “不辛苦。”老管家笑着对大家道,“车已经为各位备好了,还请先生小姐们路上小心。” “嗯,多谢。”宫本优茶礼貌地应道,答完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说话,“?” 其他人呢?优茶回头一看。 很好,这下包括柯南在内,都在用或八卦或同情或怜惜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宫本优茶默然:“……” 几次三番后,他不想懂也懂了。 此刻他真想给大家的脑子里灌一瓶洗洁精去去污。 * 向他的幼驯染小哥哥解释完“此卧室非彼卧室”“吐槽迹部喝不加酒精的香槟什么的只是一时兴起”“他跟迹部真没吵架”等等,宫本优茶已经心累得不想再说一句话了,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跑回神奈川。 看见真田仁王他们的那一刻,优茶甚至有点儿感动。 比起工藤新一,安室透,毛利大叔他们,他的队友们是多么安全!多么纯真!多么—— “宫本,这是你的新训练单。” 宫本优茶还未感动完,就被柳莲二当脸糊了一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A4纸。 他接过去定睛一看:“……”趁他现在网球包还没放下,要不他走? “你认真的吗,柳?”宫本优茶微微瞪大眼,举起A4纸,“会死人的。” “不会。”柳军师诚实地道,“我昨晚特意和幸村探讨过了,没有问题,这就是你的新训练单。” 幸村?他不是都快要做手术了吗?怎么还这么操心。 宫本优茶内心的小人已经昏厥了,他抱有一丝希望地问:“只有我有这种至尊待遇吗?” 柳想了想,严谨地回答道:“大家都有新的训练,但综合来看,可能只有宫本你和赤也的最‘豪华’吧。” “……”我和赤也吗? 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啊!宫本优茶愤愤地想,捏着训练单转身就走。 柳莲二抿唇一笑,坐在休息室里等待,没一会儿,真田弦一郎推门进来。 “人呢?”柳问。 “训练去了。”真田答。 柳莲二对此毫不意外,打开笔记本记了几笔,淡笑道:“每次翻训练量宫本都会炸毛,但每次都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还真是……” 和赤也不一样,赤也面对高强度的训练只会越来越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变强;而网球部其他人虽然会吐槽两句“又要被榨干体力了”,但不会感到意外或者产生质疑。 只有宫本,每次那副震惊惊讶的表情实在是很真实,得知自己的训练量后都会问“会死人吧?”,然后生无可恋地跑训练场,不打折扣地完成训练清单,再默默“躺尸”。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虽然赤也活泼跳脱,宫本冷静淡漠,两人性格南辕北辙,但私底下念叨“魔鬼”“大魔王”最勤快的就是这两个了。 一直想偷懒,又一直很认真,他这个队友实在是很可爱。 柳莲二忍不住笑起来,问自己好友:“你说宫本不会真的以为,是幸村给他加的训练量吧?” “他会的。”真田微扬嘴角,以他的了解,在这种事上,宫本就是这么单纯,所以他一定会认为是幸村主导了他的新训练,而不是柳。 柳好笑地叹道:“看来我得跟幸村通通气。不过宫本那个性子啊,不逼他一把,他恐怕还会在原地打转。” 网球技能可以磨练,比赛经验可以增加,但对比赛的心态却很难改变。 性格使然,宫本的胜负欲就是要比一般的选手少,他打比赛更多的是觉得自己作为正选,有责任尽全力去打,而非“我想赢”。 甚至连「成为正选」这一步都是被他和幸村、真田推动促成的。 “有时候真不知道当初推宫本成为正选是对还是错。”柳喃喃道。 真田一时没说话。 作为决策者,为了网球部的胜利和未来考虑,他们没有错。 但作为朝夕相处的朋友,他们当然还是希望宫本从内心里是开心的,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 不过有一点真田是清楚的,他反问道:“你见过宫本不愿做的事,有人能逼他做成的吗?” 少年心里自有一杆秤,谁对他好他记得一清二楚,他的骄傲并不会因为表面的淡漠清冷而减少,真要逼他做不愿做的事,只能得到玉石俱焚的结果。 柳莲二闻言一愣,转而释然笑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被分析了一通的宫本优茶,正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 关东大会决赛前,立海大基本没有能打的对手,但根据柳军师的分析,他们会在四分之一决赛上碰上不动峰。 这个在此前名不见经传的中学网球部,在今年的网球比赛中一路势如破竹,宛如一匹黑马悍然闯进了关东大赛,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有了一个新部长。 橘桔平,与四天宝寺的千岁千里,曾一同被誉为“九州双雄”,称霸九州,拥有全国级别的实力。 但有关于橘桔平,柳只告诉宫本优茶两条信息。 第一,不动峰在东京都大会上打败了冰帝,虽然那场比赛迹部根本没放几个正选上场。 第二,这是他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 “呐,宫本,紧张吗?”一天的训练结束后,丸井文太好奇地问,“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跟某个网球部的部长直接对上哎。” 宫本优茶歪歪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仁王雅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九州双雄之一……所以是小狼崽对大狮子吗?” 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淡定道:“现在经过进化,已经不是小崽了。” 你们在说什么?宫本优茶茫然地抬眼。 切原赤也愤愤不平:“可恶!为什么不让我上场!” “嘛,偶尔坐坐替补席也不错啊。”桑原安慰赤也小朋友,“而且单打三是宫本的话,后面单打二单打一也不需要上场了吧。” “我看他就是憋的。”仁王雅治嗤笑道。 立海大第一轮与银华的比赛,银华弃权;第二轮与名士刈的比赛,切原赤也作为单打二没机会上场;好不容易到四分之一决赛了,还是个替补席。 这么一算,切原好久没打正式比赛了,可不是憋得慌吗。 宫本优茶拿起毛巾擦了擦汗,随手一拍小学弟的脑袋,不轻不重道:“闹什么?要不你去跟真田说,你代我上场?”他正好嫌累。 真田副部长?切原一个激灵,猛烈摇头,“不了不了不了,宫本前辈好好加油!” 宫本优茶浅笑一声,熟练地安抚他:“这样吧,正好柳给我的新训练单里需要很多对打,机器太不灵活,你这么想打比赛,要不明天跟我练?” “哎?好啊!”切原闻言立马精神了,头上卷翘的呆毛都俏皮地晃了晃。 “行。”宫本优茶一想,“那还是去我们常去的那家网球俱乐部吧,上午九点,别迟到哦。” “绝对不会!!!” * ……所以人呢??? 宫本优茶背着网球包,站在俱乐部大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无力望天。 他就不该相信切原赤也,就算相信他的“不迟到”,也不该放心他的“不迷路”。 等待半个小时后,成功接到小学弟的求救电话。 宫本优茶面无表情地打开地图,导航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条街新开的网球俱乐部。 路上,优茶想着,反正都这个时间了,顺路再买点儿吃的好了,这样他和赤也中午不用再跑出来吃饭。 于是,等宫本优茶提着两份便利店新鲜便当,赶到新开的俱乐部时,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接着,他在工作人员的热心引导下,成功抵达切原赤也和越前龙马的练习赛现场。 “……”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宫本优茶站在场边,对已经进入红眼状态的海带头少年,淡声道:“真田来了。” “咻~~啪!”刚刚离开球拍的网球当即飞了个S线,掉到地上,咕噜噜地滚走。 “哪儿?哪儿?!副部长我没有擅自比赛啊!” 看一秒冷却的赤也小朋友娴熟地抱头认错,宫本优茶又转向球场另一边的猫眼小少年,“你……” “青学网球部可没有不能私下比赛的规定。”越前龙马嘴角上扬,看了眼切原后,猫眼露出一丝得意,跃跃欲试地问宫本优茶,“呐,前辈,要来一场吗?” 切原赤也立马炸了:“那是我前辈!别以为我们怕你啊!宫本前辈,教训他!” “……”宫本优茶冷静地道,“我也是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 所以你们是怎么觉得赤也会受惩罚而我不会啊?!给我清醒一点! 可既然越前龙马都这么问了,宫本优茶总觉得不应战就好像输了似的,手指莫名其妙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如地摸向网球包。 而在碰到球拍的那一瞬间,优茶顿时明白赤也和越前是怎么对上得了:这一个比一个会挑衅,真的很容易上头。 宫本优茶:上头就上头吧,他不说赤也不说,违反规定谁会知道呢? 与此同时。 丸井文太向自家队友们群发出了邀请:【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看看赤也和宫本的练习吧!】 【好主意。】 【好主意 1。】 【可以。】 【等会见。】 【马上到。】 第102章 【VIP】 “欸~”越前龙马拖着长调, 反手回击一球,拉了拉帽檐,笑道,“宫本前辈还挺能干的啊。” “被你这么夸奖, 我还真是开心不起来。”宫本优茶淡淡地回道, 快速跑到落球点, 挥拍,“Fifteen……all.” “啪!”话音刚落,网球也同时落地。 越前龙马低头看了眼自己挥空的球拍,性质愈发高涨,不急反笑道:“看来前辈热身结束了。” “啊, 多谢你喂球。”宫本优茶微微挑眉,接着毫不留情地发球。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空气中有无形的硝烟气在逐渐弥漫。 “加油啊!宫本前辈!!!”而切原赤也在场边超大声地应援着。 ——当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们相继到场的时候, 就看到这一幕。 “哦豁, 那就是青学的一年级正选?”丸井文太惊叹道,“打得不赖嘛。” “青学的人为什么会在这儿?”桑原疑惑道。 “嘛, 谁知道呢……”仁王雅治抬起胳膊顺手搭在柳生肩膀上, “不过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柳生比吕士伸指推了下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 “我记得宫本目前的训练量就已经很大了吧。” 仁王当即憋笑, 磁性的嗓音闷闷地响起:“搭档你好坏啊。” 柳莲二为接下来的发展, 提前叹了口气, 果然, 下一秒就听到好友暴躁的声音:“宫本优茶!切原赤也!太松懈了!违反规定, 回去绕球场跑五十圈!” 啧啧啧, 真是太惨了。 喜闻乐见(?)的正选们相继向自家队友投去怜悯的目光。 场上正打得火热的冰蓝发少年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到来, 猝不及防下听到这一声吼叫,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左脚绊右脚,好不容易踉跄着站稳后,一抬头,表情跟看到鬼一样,狼狈地看向他们。 “!”这都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怎么会?!”宫本优茶惊! 丸井嬉笑着抓住试图逃跑的小学弟,抬手揉搓着他的墨绿色的卷毛,目光怜爱地看着被出卖的宫本:“当然是我们可爱的赤也啦!我说请他吃饭,问他在哪儿,他马上就告诉我了呢!” “啊啊啊啊!不要说啊丸井前辈!”切原赤也一声惨叫,却已经晚了。 什么!卧底就在我身边?宫本优茶眼露杀气地看过去,切原哭丧着脸求饶:“我没想到前辈们会来啊!我以为……宫本前辈你要相信我!” 宫本优茶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伸手,一把揪住赤也脑袋的呆毛:“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对,你只是傻而已。”卖你自己就算了!干嘛要搭上我?! 切原捂着头:“嘤嘤嘤!” 宫本优茶微笑,“滚。” 越前龙马旁观完全过程,知道今天是打不下去了,耸耸肩,“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约了,宫本前辈。” “!”宫本优茶闻言高度警惕,在真田的死亡凝视下语速飞快道,“谁跟你约了!我从来没有!” 违反规定一次就算了,怎么还带当面预约下一次的?!越前龙马你有毒吧! 一次遇到两个“坑货”,绝了。 “Ok,Fine.”猫眼小少年背好网球包,视线从帽檐下向上看去,莫名带了些挑衅,他扫过在场的立海大正选,“在正式比赛上遇见,可就不能再打断了。” 柳礼貌地点点头,语气却毫不退让道:“希望青学能走到那一步。” 宫本优茶生怕一来二往,越前又要抽网球拍挑战他的队友,连忙先他一步道:“替我向手冢、不二问好,比赛加油。” 被打断的越前龙马咽下嘴里的话,随性地挥挥手,“好。” 等越前离开后,丸井好奇地问:“呐,宫本,你觉得他怎么样?” 宫本优茶想了想,评价道:“起码在网球上,是个天才。” “这么高的评价?”仁王有些意外。 “手冢似乎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宫本优茶回忆着,若有所思道,“今年的青学说不定真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吧。”真田淡声道,“立海大无惧任何人。” “嗯哼,”宫本优茶微微勾动嘴角,“嘛,就算是论天才,我们也不缺啊。” 柳生笑道:“是在说宫本你自己吗?” 宫本优茶故意扬眉,夸张道:“我以为我在夸大家哎!” “虽然我们知道你这句说的是真话,”丸井吐槽,“但听起来真的好假。” 仁王伸展手臂揽住优茶的肩膀,坏笑道:“天才,你算过自己现在的训练量吗?” “……”宫本优茶坚强地咬着牙,淡定道,“不就是多跑五十圈吗……” “六十圈。”真田冷声打断道,“说得这么轻松,看来是不累。” 宫本优茶:“……我错了,副部长。” * 根据政府方面和主办方的意见,目前正在进行的所有体育项目都要不断地缩短赛程,尽量在七月份结束所有比赛,以准备八月份的世界体育大会。 男子国中网球锦标赛也不例外。 关东大会四分之一决赛后仅仅三天,就是决赛。 这点时间谈什么大幅度提升实力,那是不可能的,能做的就是尽量全方位地了解对手的情况。 “这是立海大和我们那场比赛的录像带。” 寿司店里,橘桔平的妹妹橘杏,不动峰网球部的经理,给青学网球部带来了四分之一决赛的视频资料。 “太谢谢你了,小杏!”桃城武爽朗地笑道,“一起来看吧,坐这儿!” 橘杏虽然坐下了,但神情并不乐观。 “怎么了?”大石秀一郎体贴道,“抱歉,让你看这个是不是……”毕竟那场比赛,不动峰输了。 “不,没有关系。”橘杏摇摇头,无奈地笑道,“不如说,在输掉比赛之后,这段录像我们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但每一次看,还是那个感觉。” “什么……感觉?”菊丸英二迟疑地问。 橘杏抿抿唇,“你们先看吧,看完再说。” …… “好、好强。”菊丸喃喃道。 双打二、双打一和单打三,全部都是6-0,立海大强势零封不动峰。 橘杏沮丧地垂着头,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们对上立海大,根本无力反抗。就是那种……无论怎样都不能战胜的感觉。” “我们也知道立海大很强,所以哥哥直接在单打三就上场了。哥哥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他也曾是拥有全国实力的选手啊!”橘杏有些激动,“可是在那个宫本君手里,竟然一分都没拿到!” 越前龙马仔细看着屏幕上跳跃、挥拍的冰蓝发少年,略带不满地嘀咕着:“他那天果然没有好好打……” 桃城武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安慰橘杏。 不二周助温声道:“橘他毕竟之前是双打选手。宫本本身的实力不俗,而且看样子,这段时间他又进步了。” “哥哥也是这么说的。”橘杏叹息道,“‘虽然输了,但很高兴跟宫本君打比赛’什么的。” “啊,”不二周助笑道,“因为宫本确实是个好对手啊,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他在正式比赛上打一局。” *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看着对面笑眯眯的栗发少年,“不二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现在是立海大对青学的关东大会决赛现场,比赛前双方对手要站在网前,互相鞠躬致以尊重和“问候”。 宫本优茶看着不二周助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不说像真田和越前似的那样放狠话,也该适当适当表现一下自己必胜的决心吧?你对着我笑是要做什么?! “怎么说呢,”不二屈指抵着下巴,歪歪头,“因为之前还想着,要是能跟宫本比一场就好了。” “……没想到今天就如愿了是吧?”宫本优茶无语道。 “呵呵,是啊。”栗发少年笑得柔和温柔,道,“呐,让我们好好享受比赛吧,宫本?” 宫本优茶听着旁边真田和越前的对话: “喂,大叔,做好准备了吗?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对手吧。” “哼,不自量力的小鬼。” 还有切原和大石的对话: “虽然你们立海大很强……但是我们是不会输的!绝对!” “哈?我们强还要你说?赢的人一定是我们!” 以及真田跨队和手冢的对话: “手冢,我不会输给你的。” “啊,不要大意。” 宫本优茶:“……” 他扯扯嘴角,弯起一抹笑,对不二周助友好应道:“嗯,一定。”下次一定! 赛程提前之后,幸村精市的手术正好被安排在决赛后一天,宫本优茶和队友们早就商量好了,要带着关东大赛的奖牌去看幸村,所以……他们绝对要拼尽全力啊。 双打二没有悬念,丸井和桑原这对组合配合默契,6-1一举拿下第一场的胜利。 “呦西!”切原赤也握拳鼓舞,“就这样一鼓作气拿下比赛吧!” “走了,搭档。”仁王松了松肩膀,嘴角扬起慵懒的笑容,目露认真。 “已经准备好了。”柳生淡定起身。 见仁王和柳生胜券在握,宫本优茶转头,浅笑着问柳:“下一场要和自己的幼驯染打比赛,紧张吗?” 优茶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柳莲二低头笑了笑,却道:“宫本,等会儿记得热身吧。” “嗯?怎么了?”宫本优茶感到有些意外,他是单打二,要是下一场柳能够赢下比赛,他根本不需要上场。 柳平静地道:“我了解贞治,等下他一定会不惜拼着受伤也要得到我的情报,可为了后续的比赛,我不能像他那样无所顾忌。一旦有了顾念,我有百分之六十八的概率会输。” “……我明白了。”宫本优茶点点头,认真道,“不要受伤,柳,后面还有我和真田呢。” “我相信你们。”柳莲二清浅一笑。 “叮——”手机? 宫本优茶翻开一看,来自幸村精市。 [请把胜利带给我吧,优茶。] 宫本优茶不禁抿嘴笑起来,什么啊,原来幸村会给他发这个。 【今日更新问答】 【好暖心,幸村精市发来的短信是_________(一句话)。】 不过为什么单给他发?宫本优茶微微挑眉,陷入沉思。 [幸村你这是在变相暗示我不尽全力比赛就会有惩罚吗?达咩!] “……”远在医院只是单纯想鼓励好友的幸村精市,看到回复后也陷入了沉思。 宫本为什么会这样想他? 难道是他和柳逼宫本训练逼过头了?宫本产生了PTSD?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首席大魔王很不理解。 第103章 【VIP】 “Game Miyamoto!3-3!” “Game Fuji!4-3!” “Game Miyamoto!4-4!” …… “啊, 比分咬得好紧啊。”丸井文太掏出新买的泡泡糖,精挑细选出一个葡萄味的剥开,扔嘴里, “不过宫本没问题吧?” “不二周助被誉为青学的天才, 到目前为止, 几乎每场重要比赛里,他都能展现出新招, 是典型的反击型、稳守突击型选手。”刚结束比赛没多久的柳莲二, 微喘着气向队友们道, “跟外表不一样, 不二的网球风格更为强烈。” “那不是跟宫本很像吗?”仁王雅治饶有兴致道, “看着冷冷清清的, 比赛风格却很激进。”是完全不同于外表的热烈啊。 “不, 宫本的双打还是很稳的。”柳生比吕士反驳道。 “那倒是,”仁王耸耸肩,“那家伙在双打里, 更习惯于配合自己的搭档。” “哈哈,当初双打有宫本在,幸村和柳可是省了不少操心事。”丸井嬉笑道,“毕竟在柳生没来之前,咱们网球部里, 除了我和桑原的固定双打之外, 其他人都是更擅长进攻的选手啊。” 柳倒是进可攻退可守, 但他的数据型网球放在单打里更能发挥作用。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前辈们还在聊天!”切原赤也紧张地盯着场上,“到赛末点了!” “Game Miyamoto!5-5!” 追平了。 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宫本优茶闭闭眼, 抬手, 用护腕擦了擦流到眼睫上的汗水,额间的发带已经湿透了,沉甸甸地压在冰蓝色的头发上。 快节奏的比赛非常消耗体力,不光是他,连不二周助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那双睁开的蓝色眼睛像被冰淬过一样清亮,却又透着丝丝缕缕的愉悦,上挑的眼角里隐藏着锐利,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宫本优茶半敛下眸避开了不二的注视,心里苦笑。 要命,怎么比赛越是激烈,不二越是兴奋? “呵呵,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栗发少年一歪头,笑容是与眼神不同的柔和,“呐,宫本,刚才你那个招式,有名字吗?” “没有。”宫本优茶缓缓摇头。 他曾在与迹部景吾的比赛中,开发了新招式,用以封锁迹部的二段扣杀;在刚才与不二的比赛中,他又用同样的招式进行转化:网球飞到高处后骤然失去力量和速度,将扣杀化为轻飘飘的落地,进而封锁不二的“棕熊落网”。 但要说名字,他还真没起过。 “叫‘落花‘怎么样?”不二周助认真提议道,“像一片樱花似的,有形而无力。” “’落花‘吗?”宫本优茶浅笑道,“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再创造一个招式,叫‘流水’。” 不二周助弯弯眼,转了转手中的球拍,笑叹道:“呵,别以为我不懂中文啊,看看是谁把谁打得落花流水。” “那么,”宫本优茶笑了笑,一挑眉,将球拍换到右手上,“必将奉陪到底。” “宫本前辈的右手网球!”切原赤也兴奋地站起来,“这次我一定要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 “呐尼纳尼?”桑原好奇地问,“我错过什么了吗?宫本不是一直会二刀流吗?” “哦对,那天桑原你不在。”丸井一拍额头,解释道,“就是四分之一决赛那天,宫本和不动峰的橘桔平对战你知道吧?赛后回校训练的时候,宫本不知道哪来的灵感,摸索出了右手网球的新套路——” “将左撇子选手的所有招式全部镜像复制。”仁王躬身趴在看台矮墙上,弯着唇角,姜黄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场上的队友,含笑道,“是会让人惊讶的技能呢。” “那是——”青学的看台上,惊呼声响起,“手冢部长的零式?!” “还是右手版本。”大石秀一郎难掩惊讶地看向手冢国光,“此前宫本君似乎没有展现过这种能力吧?” “嗯。”手冢国光凝视着冰蓝发少年的胳膊,目不转睛,“应该是最近才练成的。”虽然尚且稚嫩,却能看得出未来的威势。 “欸~”越前龙马坐正身体,“没想到宫本前辈还藏了这一手啊。” “不二也很惊讶呢喵。”菊丸英二道。 确实,不二周助直面好友的镜像招式,震撼更甚,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起手冢旧伤不愈的肘臂,不禁心里一慌,下一秒却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宫本用的是右手而不是左利手。 “原来如此。”乾真治捧着笔记本快速记着情报,解释道,“手冢的招式虽然强大,但给选手身体带来的负担和压力也很大,所以宫本优茶选择了用非利手的右手来复制,而不是左手。” “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事实绝非如此。”立海大附中的看台上,柳莲二道,“国中网球运动员里不乏左撇子,可有几个真的能原模原样复制手冢国光的招式?更何况宫本还是镜像复制,难度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副作用也很大。”柳生摆出准备好的药剂瓶和绷带,“怕是这一局下来,宫本的右臂短时间内是动不了了。” “Game won by Miyamoto!7-5!” “立海大附中对青春学院3-1!本场比赛结束!” “本届国中男子网球锦标赛,关东大赛的冠军是——立海大附中!” “很厉害。”不二周助笑着与优茶握手,“希望下次还能一起比赛。” “会的。”宫本优茶抱着右臂点头。 “来来来!照相了!” 相机将荣获胜利的少年们同框。 笑容嚣张的网球部二年级王牌蹲着身,独占前排C位;身后的冰蓝发少年垂着右臂,吃力地用颤抖的左手抱住沉重的奖杯,满脸写着无可奈何。 少年们人均一块奖牌,带着幸村精市那一块,同或灿烂或淡定的音容笑貌,一起被定格在一瞬间。 “咔嚓!” * “喏,奖牌、奖杯、比赛的录像带,还有合照,”宫本优茶将东西一一摆在床头柜上,向窗边的蓝紫发少年显摆,“你要的可都带来了哦。” 幸村精市笑着偏头,清晨的阳光从天边洒落,带着稀薄的雾气缭绕在他身边,他故意疑惑道:“啊啦?我什么时候说要这些了?” “你没明说,可心里是想的吧。”宫本优茶自顾自地倒了杯热水,慢慢啜饮着,淡然道,“我觉得在手术前让你多看一眼这些,总是没错的。” “所以你就大清早带着这些东西跑来了?”幸村精市好笑道,“离我手术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感谢我吧,”宫本优茶装模作样叹息道,“如果不是昨天我‘死谏’,真田恐怕会从昨晚就住进医院里陪你。” “要不要这么夸张。”虽是吐槽着,但幸村脸上的神情却柔和得过分。 宫本优茶摩挲着水杯,踌躇半响后,慢慢开口道:“其实我这么早来,确实还有别的事……” “我猜也是。”幸村关上窗户,落坐在优茶身旁的床沿边,耐心询问,“所以宫本要跟我说什么呢?” “唔。”宫本优茶含糊应了一声,放下水杯,从自己的衣领里勾出一条项链,解下来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递到幸村面前。 “这是……” 从优茶不同寻常的动作和神情中,幸村精市敏锐地感知到这条项链来历不凡,接手时多带了几分小心。 他拿近一看,发现这条项链的银链很新,但吊坠却是残缺的,甚至在边缘还带着些焦黑,形状的话……似乎是个C字型? 宫本优茶张口欲言,但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复又沉默,半晌后,看着幸村手指间的项链,他重新开口:“它原本是两个字母,C&G,算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吧。” “在两年前那场车祸之中,它断开了。这个‘C’在我迷迷糊糊之中,被我紧握在手里,另一半连同原本的项链在我母亲身上,已经……” 宫本优茶没有说下去,但幸村忆起少年背上的那些伤疤,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场景,他伸手揽住优茶的肩膀,低声安慰:“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宫本优茶恍惚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拍拍幸村的手告诉他没事,但眼底的伤痛却无法掩盖,“我和这个‘C’一样。它被我握在手里,所以没有被烧毁,我也被我母亲抱在怀里保护着,这才等到救援。””大伯说,当初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院对我的病危通知书下了不止一次,中间经过了三四次手术,可这个残缺的吊坠自始至终被我握在手里,扣都扣不开。”宫本优茶说到这儿,想笑一笑,却只是勉强牵动了嘴角,他道,“可能真是母亲的保佑,所以才让我活下来。” 幸村不禁收紧了手指,他好像明白优茶要干什么了。 “从那之后,我一面忍不住想要一直戴着这枚吊坠,一面又想,这样会不会太过消耗母亲的庇佑 ……很矛盾吧?”宫本优茶苦笑一声,“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有在刚转来学校的时候戴过它一次。” 因为想起母亲说过的,要他好好生活,要他交朋友,要他走出去,不要封闭走自我。 他做到了。 宫本优茶深呼吸一口气。 “我想把它借给你,幸村,”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弯起,优茶笑道,“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当然,你不要嫌弃它不吉利,它……唔。” 蓝紫发少年张开双臂,从正面死死抱住他。 病魔摧残了少年健康的身体,瘦削的骨头紧紧硌在他身上,生疼。 宫本优茶一愣,这个姿势…… “我会好好带着它的,”幸村精市贴近优茶的耳朵,攥紧手中闪着微光的吊坠,带着温柔的笑意,认真承诺道,“等我出来。” 你的噩梦,不会再增加了。 “啪!”手术室门口的灯灭掉的那一瞬间,在走廊上等待的大家纷纷起身。 被十几只眼睛紧紧盯着的大门缓缓打开,主刀医生和其助理相继走出来,摘下口罩对大家欣慰地点头。 幸村母亲立马捂住了嘴,被幸村父亲扶住;少年们也激动不已,但还是交握着手,耐着性子听医生说话。 助理笑着翻译道:“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求生意识非常强烈。相信以幸村君的身体素质,好好进行复建,不出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 耶!!! 不好在医院大呼小叫的少年们无声庆祝着。 幸村父母激动过后,紧随着医生去听医嘱,留下少年们在手术室外等待术后的幸村被推出来。 “太棒了!” “部长好厉害!” 丸井和切原没忍住,还是互相击掌,小声叫好,连真田端肃沉稳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没有阻止他们。 柳莲二笑着偏头,对身边冷静过头的同伴道:“这下可终于能放心了。” 宫本优茶单手插兜,站得笔直,闻言点头应道:“是啊。” “宫本前辈!”切原赤也不满地扑过来,“你怎么这么淡定!幸村部长手术成功了哎!” 宫本优茶侧退一步,躲闪开后,淡然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哦呀,还真是信任幸村呢。”仁王雅治掩面向柳生控诉,“搭档~如果是我做手术的话,你也会这么信任我吗?” 柳生推推眼镜,“我会帮你拔氧气管。” “嘤嘤嘤!太坏了搭档!” “噫!”丸井受不了地搓搓胳膊,“仁王你够了!” 少年们笑闹在一起,无人发觉,站在宫本优茶身后的柳莲二却怔愣着。 刚才为躲赤也,宫本不小心撞到了他,那一瞬间他没感觉错的话……宫本在发抖? 柳看向冷静平淡的同伴,视线在他藏在口袋里的左手那里停留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 “呐,宫本。” 宫本优茶被叫得回过神来,他侧头看来:“怎么了,柳?” 柳莲二睁开眼,温润的嗓音轻声道:“幸村手术成功了。” “我知道啊。”宫本优茶马上接口道。 褐发少年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被这双沉静温润的目光注视着,优茶眼神恍惚了一下,尚在游走飘荡的意识和灵魂逐渐回到身体,脚踩实地的感觉让他停不下来的颤栗慢慢停止。 “……啊,”宫本优茶抬起颤抖的手,手背捂了捂眼睛,后知后觉地笑出来,“成功了。” 柳轻轻抓下少年的手,用了几分力道握紧,无声安抚着。 “谢谢。”宫本优茶低声道谢。 柳浅笑着,温声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辛苦了。” “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第104章 【VIP】 手术成功是第一步, 然而后续的复健一点儿也不轻松。 到了这一步,幸村精市说什么也不让队友们陪着,甚至禁止他们去看望他。 真田和柳都明白, 幸村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以那么狼狈的姿态, 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什么也没说。 宫本优茶也是,早在幸村术后还未醒的时候, 就直接把被幸村握在手里的项链戴在了他身上, 之后只见了一面, 就再没有去过医院。 优茶没经历过, 想象不到复健的痛苦, 但他知道, 此刻哪怕是痛, 也是幸村精市所希望的。作为朋友,他们就只能每天用手机关心一下。 幸村还调侃他们,说每天傍晚接完真田的电话, 晚上就要接柳的电话,睡前再是优茶的,偶尔还要接队里其他人的,搞得他现在都不敢轻易离开手机。 “……”宫本优茶认真脸,问,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是睡前吗?” 幸村捏着颈间的吊坠, 望着窗外的月色, 笑道:“不会是想每天祝我有个好梦吧?” “不,是因为我太累了。”电话那头的清朗少年音隐隐变得愤愤不平, “真田和柳真是太魔鬼了!说为了全国大赛做准备, 要好好训练我的右手网球, 又把我的训练清单重制了一版!放学回家还不放过我!等我再吃完饭完成作业,可不是就到睡前了吗?!” “……”幸村精市不自觉地沉默了。 他手术过后,抽空看完关东大会决赛的录像带,确实跟柳讨论过宫本的右手网球,但,他想的是等他回到网球部再给宫本换训练单啊……柳不会误会了吧? “呵呵 ,”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幸村温声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既然这么累,就不用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好好休息才是。” 随后幸村就听到,电话那头少年别别扭扭的声音:“那也没有累到那种程度,给你打电话而已,时间还是有的。” “……”幸村难得觉得,他良心有点儿痛。 挂了电话后,他给柳发短信,隐晦表示可以给宫本减减训练量。 [柳:宫本跟你告状了吗?不过他晚上忙,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是因为训练,幸村别担心。] 幸村精市好奇地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为了给你做大餐啊!” 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丸井指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嬉笑着戳穿队友的假象:“大家说要在你复健结束回归时好好庆祝一番,又说想吃火锅。宫本这一周每天晚上都在忙着搜集调料、食材,还要练习炒料。” 幸村不禁看向厨房的方向,温柔地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对啊,”仁王窝在沙发里,慵懒地笑道,“为了这顿大餐,大家都忍了一周呢,连宫本找人试菜都没来。” “倒也不用这么辛苦吧。”幸村失笑。 但等待越久,期望越大,等大家真正吃到嘴里的时候,惊艳就会愈发强烈。 “好吃!!!” “这个虾滑好棒!宫本你自己做的吗?” “还有这个牛肉丸!” “嗯。”胳膊酸到抬不起来的“大厨”安静喝着果汁,享受着赤也殷勤的服务。 “我来帮你夹!宫本前辈,你想吃哪个?”切原挥舞着筷子跃跃欲试 。 宫本优茶咬着吸管,一一数过:“鸭肠,鸭血,毛肚。” 所有少年:“ ……” 勾勾唇,宫本优茶悠然地拿起漏勺:“我就知道。还好我特意留了个地方。” 他特意找人打造的鸳鸯锅,在最中心火力最旺的位置隔出了一个圆形的小地方,被宫本优茶用来涮大家不吃的东西。 “这个辣锅看着好诱人。”幸村守着花胶鸡锅底,看着另一半锅感叹道。 “不行。”真田严肃拒绝好友的试探。 “哈哈哈!你吃不了的,幸村!”丸井一边“斯哈斯哈”吸着凉气,一边疯狂下肥牛,“没事,我们替你多吃两口!” “呵呵,”幸村无奈地微笑,“那谢谢你了。” 宫本优茶莞尔一笑,端起饮料,“呐,咱们要不要一起举杯?” “来!” “庆祝幸村出院回归!” “庆祝关东大会荣获冠军!” “庆祝全国大赛优胜!” “全国大赛?太早了吧?” “哎呀反正冠军也是我们的,提前庆祝嘛!” “不要松懈!” “知道了知道了副部长!” “那我们……” “干杯—— !!!” * 立海大“神之子”幸村精市病愈回归的消息,同全国大赛的通知一同飞往各个国中网球部。 同时,在关东大会失利的冰帝学院因为东道主资格,而拥有了全国大赛的出场券。 “立海大、四天宝寺……青学,现在又多了冰帝,”有人咋舌,“今年真是神仙打架。” 全国大赛的热度明显比之前的区域赛要高。 而且不仅是网球,因为世界体育大会即将到来的原因,足球、篮球、排球等项目也全挤到了七月,可谓是让各位体育迷“眼花缭乱”,都不知道看哪一场了。 对于立海大附中网球部来说,唯一的烦恼大概是,来刺探情报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网球月刊》的记者也想对他们进行采访。 幸村和柳、真田商量过后,将宫本优茶推了出去。 “?”宫本优茶一脸懵然,“为什么是我接受采访?等等,我们不能直接拒绝吗?” 幸村精市解释道:“最近网球部附近太乱了,想要完全阻挡外人刺探情报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我们通过官方渠道,多少透露一些不打紧的信息,好歹转移部分人的视线。” “至于为什么是宫本你。”柳莲二转了转笔,斟酌道,“让其他人去百分之七十九的概率会出乱子。” 宫本优茶秒懂,让仁王丸井柳生他们去,大概是会乱说一通;而赤也、桑原会被记者套话。 柳接着道:“我和幸村、真田都已经是记者的‘老面孔’了,会被逮着问个不停,都不答又不太好……宫本你去年就没接受过采访,记者不了解你,你再表现得冷淡点儿,他们会有顾虑的。” 宫本优茶思索一番,答应下来:“行,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有。”幸村笑道,“宫本你心里有数,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好。”宫本优茶收拾收拾就去应付记者了。 这次来立海大的是一名叫芝纱织的女记者,单看形象很专业也很精干,前十几分钟问的问题也都中规中矩,只要不是涉及隐私的,宫本优茶都认真答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温和”态度给了芝纱织什么错觉,她放松之后,开始问的问题让优茶迷惑了。 “宫本同学跟冰帝的迹部同学也交好是吗?” “嗯。” 芝纱织捂嘴笑道:“听说你们之前为守卫「希望之星」还一起并肩作战了?” 记者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虽然芝记者的措辞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宫本优茶犹豫地道:“……嗯。” 不过,这跟网球有什么关系? 在优茶的疑惑中,芝纱织悄悄看了看四周,凑近一些,小声问道:“那你和迹部君真是那种关系吗?” “?”宫本优茶懵然,“哪种关系?” “哎呀,就是,”芝纱织眨眨左眼,露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就是那种关系啊!” “…………………………” 宫本优茶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闭眼,冷着脸站起身,礼貌道别:“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采访就到这里结束吧,谢谢您的到来。” “欸?宫本同学别走啊!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冰蓝发少年充耳不闻,走得飞快。 问个鬼!西内!他回去就投诉这家杂志社!!! 芝纱织看着少年的背影,喃喃道:“麻烦了,采访资料不够啊…… 要不去问几个非正选吧。“ …… 几天后,新一期的《网球月刊》开始发售,因为官方宣传有立海大附中网球部正选的独家采访,很快就销售一空。 宫本优茶知道这件事,但完全不想去碰这本杂志,甚至想再寄一封投诉信。 但他还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知道了其中的内容。”宫本!宫本快来啊!“丸井慌里慌张地闯进训练场,抓住优茶的胳膊就走,将他扯进休息室,摁在椅子上,然后双手扶住优茶的肩膀,严肃地问,”你前几天的采访都说了什么啊?” “什么什么?”被扯得迷迷糊糊的宫本优茶回过神来,环绕一周,发现正选们全数到齐,都坐在桌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三堂会审一样。 “没说什么啊?”宫本优茶不明所以,快速回忆了一遍,“就是记者问什么我答什么,当然,是不涉及网球部隐私的情况下。” “那为什么——”仁王一把抓起桌上的杂志,“哗啦”翻到印有少年清俊照片的那一页,将采访内容怼到优茶面前,“为什么上面会说你可能喜欢男生啊?!” “哈?!”宫本优茶瞳孔震惊,第一反应是,芝纱织竟然敢造谣他和迹部?投诉信没用了,换法院传票吧! 见优茶实在是震惊得很真实,幸村拿下仁王手里的杂志,仔细询问:“宫本,你把天海麻杏的事告诉给了记者?” “怎么可能?”宫本优茶听到这么名字一愣,皱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她?” “那就奇怪了。”柳莲二道,“杂志上提到,在你监督非正选训练的时候,社员因为跟经理多说了两句话结果迟到了,你不仅加罚了社员,还在之后将经理逐出了网球部。” 桑原摸着脑袋,迟疑道:“应该是那些非正选告诉的记者吧?我的确在之前听过类似的传言……” “什么?桑原你听到过!”丸井惊讶地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桑原也有点儿后悔:“当时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了两句,而且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了,事情不是那个样子,后来在网球部里也没再听过,就……” “什么样的传言?”幸村挑眉问。 桑原下意识地看了眼宫本,回忆道:“大概就是说宫本对女生很苛刻,因为一点小事就迁怒经理什么的……再加上宫本平日里也不怎么和非正选交流,天海麻杏的事又不能明说,就产生了误会。” 宫本优茶正在翻阅那本杂志,见上面竟然真的写了“他和迹部的二三事”,不由得赞叹出声:“这位女记者真是勇士。” 虽然里面内容没有明说他喜欢男生,但将他“赶走经理”和“对迹部不同”两件事放一块,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别的联想。 “胡闹!”真田起身,沉声道,“联系杂志社吧,这件事已经损伤了宫本的名誉,让他们撤刊,公开道歉。“”不用,“宫本优茶了解完情况后,反倒淡定了,”只要迹部不介意,我也无所谓。” “宫本!”真田不赞同地拧起眉头。 幸村拍拍好友的胳膊,示意真田稍安勿躁,他问优茶:“你怎么想的,宫本?” 宫本优茶将杂志随手一扔,道:“桑原有一句话说得对,天海麻杏的事不能公开,所以在外人看来,我的行为确实不符合情理,就算我们说经理德行有亏,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而且这种无稽之谈,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现在去大张旗鼓地撤刊,反倒惹人生疑。” 说到这儿,优茶想到什么,不禁笑道:“我相信迹部也不会撤刊的,他根本不会理会这种谣言。” “听起来,也有道理。”幸村和柳低语了几句,商量过后作出决定,“好吧,这次的事就不对外追究了,但网球部里的人和事却不能放过。” 冷然的眸光流转在幸村精市眼里,指尖敲了敲桌子,慢悠悠地道:“人心浮躁,是该肃清一下了。” 宫本优茶撑着脸,敛眸,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立海大网球部的“神之子”,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 临近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空气中属于体育运动的热烈氛围越发浓厚,但与之相反的,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却愈发“封闭”,全体沉寂,断绝一切与外界的采访沟通,静心训练。 所以当有人悍然闯进网球部的时候,宫本优茶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 在夕阳的橙黄余辉照映下,他看清来人,心里只有:“……” “是这样的。”宫本优茶胳膊夹着球拍,单手插兜,潇洒地挡在来人面前,语重心长道,“杂志上那些内容呢,我说是不在意,但也没有那——么不在意,所以,你懂吧?” “你这样闯进网球部……” 来人缓缓抬头,黑色兜帽从头上滑落,露出一张精致华丽的面容,张扬的笑容肆无忌惮地冲优茶绽放。 宫本优茶慢慢说完后面的话:“很容易给那些谣言增加可能性……” “迹部。” “啊嗯,什么谣言?”迹部景吾一甩头,将被帽子压乱的发梢整理好,海蓝色的眼眸戏谑地看着少年,上前一步,手指勾住优茶的腰,不正经地调笑道,“这种吗?” “滚蛋!”宫本优茶一下子给气笑了,笑骂得退后一步。 “哈哈哈哈哈!” “话说,你穿成这样闯进来是要干嘛?”宫本优茶挑眉打量着迹部景吾,紫灰发少年不仅穿着黑色运动服,还拿着网球拍,“踢馆?” “嘛,”迹部手指点了点泪痣,没说是还是否,反而看了一圈球场,问,“真田在吗?” “他在是在,”宫本优茶微抬下巴,向休息室方向示意,“但你这样找他,我越发怀疑你的来意了。” 迹部闻言,眼神上下,挑剔地扫了眼优茶,意味不明道:“其实宫本你也可以,但可能达不到本大爷想要的效果。” “……”宫本优茶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道,“那别考虑我了,我去给你找真田。” “哈哈哈哈哈宫本你也太不禁逗了!”迹部看着少年的背影大笑。 谁要跟你玩文字游戏! 宫本优茶愤愤地奔向休息室,把真田连带幸村一块叫了出来。 虽然都很疑惑迹部景吾的来意,但对于“打一场”的请求——姑且将大少爷欠揍的语气当作请求吧——真田还是毫不畏惧地应战。 球场为二人腾出空来,宫本优茶和幸村精市站在场边旁观。 看着看着,优茶不确定地问道:“迹部是不是在实验什么啊?” “嗯,”幸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迹部景吾的举动,“而且不是单纯的招式,是洞察力吗……提升视觉?” 见真田面对迹部某一个球的时候,挥拍的手臂突然顿在了半空,宫本优茶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然那只有短短的一秒,但高水平运动员过招,一秒就足以扭转局面。 “通过看出对手的身体死角来限制对手的行动……”宫本优茶难掩惊讶地赞叹道,“迹部的眼是X光吗?” 然而身边没有人回答,等优茶再一看场上,幸村正在强势打断真田和迹部的练习赛,“可以了,到这里就结束吧。” “幸村!”愕然过后,真田不服气地叫道。 然而幸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迹部,强硬地道:“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让宫本送你吧。” “哼,”迹部景吾心情颇好,被行逐客令也不生气,他撩了下颚前的碎发,“不用了,本大爷认识路。” 宫本优茶看得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今日不适合再继续,遂转了话题:“走吧,迹部,现在回东京天也要黑了。” “啊嗯,”迹部随意挥挥手,弯唇道,“东京见。” 等华丽的少年不见身影后,幸村才对好友说:“如果继续打下去,你就输了,弦一郎。” 真田凝眉看了看手中的球拍:“刚才我好像被冰冻住了身体似的,无法动弹。迹部他怎么回事,忽然就突破了极限?” 宫本优茶若有所思道:“冰帝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又是青学,迹部肯定想一雪前耻。他今天应该是想要通过真田来刺激自己,完成视觉上的进化。”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感叹道:“为了胜利逼迫自己到这种程度,真是又心狠又可怕。” 宫本优茶感叹完,发现身边没有动静,他转头看去,幸村和真田正静静地看着他。 “……”等等,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头顶雷达震作,宫本优茶警惕地道:“我觉得现在的训练量已经很能激发我的潜能了,不需要再进一步逼迫我自己了!” 翻训练量什么的,达咩哟! “呵呵,”幸村温柔一笑,“我们怎么会这么做呢?你多想了,宫本。” 宫本优茶狐疑地看向正直的副部长,“真的?” 正直严谨的副部长拉了下黑色帽檐,没说话。 某位人士立马就炸毛了:“真田都否认了!幸村你别想糊弄我!” “啊,嘛……” * 青学和冰帝的四分之一决赛,宫本优茶兴致勃勃地去看了。 他非常好奇今日的系统问答的答案。 【更新今日问答】 【怎么能这么吃惊!迹部景吾的_____竟然没了一半!】 因为迹部大少爷而被翻了训练量的宫本优茶,心里的小人已经期待地把手搓出火花来了。 ——什么啊?迹部的什么没了一半啊?酷爱让我康康! 第105章 【VIP】 宫本优茶做了好几种预测, 例如迹部景吾的球拍没了一半,迹部景吾的衣服(?)没了一半,迹部景吾的比分成绩……就是万万没有想到, 竟然是头发没了一半! 看到华丽高傲的大少爷从越前龙马手里接过工具, 自己利落地剃了一半头发去时,宫本优茶和他的队友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紫灰色的碎发飘飘扬扬洒落了一球场, 优茶脑海中的想法跟弹幕一样刷屏了。 【啊!好可惜,这可是带着香水味, 每日做Spa的精致发丝!】【什么?迹部剃头就算了, 竟然连镜子都不看的?!盲剃!自信过头了吧!】【嘶!这一口气剃去了几十美金吧……】【越前龙马从哪儿掏出来的工具?】【地面好难打扫的。】【……】 但井喷式似的想法一点儿也没阻挡宫本优茶拿手机的手, 打开摄像头就是”咔咔咔“一顿拍, 抓拍得快准狠, 等迹部大爷停下动作后, 他才意犹未尽地收起手机。 呵!这下迹部景吾有他女装照,他有迹部的剃头照——谁怕谁啊! 宫本优茶欣赏着照片心里暗爽,行, 单冲这一幕,被翻倍的训练量什么的, 他就大度一些不计较了。 “快走!”爽完之后, 优茶催促着队友们先撤,要不等迹部景吾反应过来, 他们肯定会被记小本本。 “小本本?”丸井文太疑问道。 “就是记仇的本子,将得罪自己的人的人名记上去。”宫本优茶答道,并且理所当然地三连问队友们, “你们没有吗?你们出门不带吗?没有实物心里也有吧?” 队友们:“……”正经人谁出门带这玩意啊! 宫本, 恐怖如斯! “宫本你真的是, 隔一段时间就给我们刷新一种新印象, ”仁王雅治扯扯嘴角,吐槽道,“真惊喜。” “呵呵,”走在真田和柳之间的幸村精市弯眼笑了笑,“可是这‘记仇本’听起来挺不错的啊。” “……”别了吧!部长!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正选们精神一凛,在大魔王的“威胁”下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拉开和三巨头之间的距离,包括提出记仇本的本人,宫本优茶也不例外,默默地倒腾着双腿。 “啊,真伤心。”被大家“排斥”的幸村悠悠地叹了一句。 听得柳和真田忍不住眼角抽搐。 不,你听起来可一点儿都不伤心!真是恶趣味。 冰帝在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再次输给青学,不过也向大家证明了冰帝网球部的实力,以及他们可怖的成长速度。 迹部景吾信守承诺,输了比赛就主动剃头的行为,虽然让众人看了笑话,但更多得是敬佩他的敢作敢为,拜服于他洒脱高傲的性格。 经此一战,无人再敢轻视冰帝。 青学冰帝一场对战让大家津津乐道,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立海大也迎来了全国大赛的半决赛,此次他们的对手是名古屋星德。 “名古屋星德为了赢这场比赛,吸纳了众多外国留学生,可以说,目前他们网球部的正选全部都是由留学生组成的。”柳莲二在赛前会议上,分享他收集到的最新情报。 “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全都是那可太恶心人了。”丸井双手抱着后脑勺,看了眼自己的搭档,安抚道,“没有说桑原的意思,只是正选全都是留学生的话,对方明显就是故意的。” 桑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误解。” “真是气人,这到底是外国的比赛啊还是日本的比赛啊!”切原赤也不满地道。 仁王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困顿道:“无所谓啦,不管对手是谁,赢了就好呗。” 柳生正捧着推理看,闻言抽空抬了抬头:“仁王君说得对。” “啊咧,难得搭档你这么赞同我啊~” “我只是对事不对人。” “可还是很气!”切原握着拳头,向宫本优茶寻求赞同,“你觉得呢,宫本前辈?你不生气吗?” 优茶抬手摸摸气呼呼的赤也脑袋,耐心解释道:“不需要生气。无论哪个行业,哪种竞技场,总会有钻规则漏洞、作弊或者刻意摧毁对手的人,这是无可避免的。但用这种方法或许会一时得利,长此以往,却终究不会有好下场。只要我们自身足够强大,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无稽之谈。明白这一点,你也就不会生气了。” 宫本优茶很少在分析案情之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但赤也急躁易怒,性格上的冲动很难短时间内改正,况且,冲动未必完全是坏事。 他希望赤也在不丧失拼搏的劲头同时,也能拥有冷静的思考。 嘛,毕竟接下来的事,八成大概可能也许,对赤也不太友好…… 冰蓝发少年略显心虚地偏过头,平静的面容上,眼神飘忽不定,见柳已经开始将赤也小朋友忽悠出会议室,不禁舔了下嘴唇。 “赤也,俱乐部那边刚把我们这一季度定的网球送来了,麻烦你去清点交接一下好吗?”柳莲二从笔记本中抬头,似是随口道。 “哦,好啊。”切原赤也毫不怀疑地站起身,自信地指着自己,“这点小事我很快就能搞定!柳前辈放心!” 他柳前辈露出一个清淡柔和的笑容,欣慰地点头:“那就都交给你了,包括球拍和网线的交接。” “没问题!都交给我吧!” 宫本优茶远望着小学弟跳脱活泼的身影,缓缓低头:赤也,我可是拐弯抹角提醒你不要生气不要冲动要冷静思考了哦……那你看不出前辈们的“一番好意”,到时候着急上火,就不能怪他了哦。 “宫本。” “在!” 正陷入纠结的宫本优茶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幸村,得到对方无奈而温和的笑容,“看来你还是不忍心那样对赤也啊。” “puri~”仁王戏谑地道,“这大概就是感同身受吧,毕竟我们宫本曾经也是惨遭‘迫害’的可怜人哦~” 细数宫本入部以来的“被迫害史”,先是被忽悠和赤也打了一场比赛,又被柳和幸村一唱一和引导向成为正选的道路,去年还有过被刺激得上头,为与迹部景吾对战而主动发奋训练的经历……太惨了太惨了。 “仁、王、雅、治!” 听欺诈师兴致勃勃地一一细数他黑历史,宫本优茶羞耻得脚趾抓地,绯红着脸,咬牙切齿。 硬了,拳头硬了!今天他就要把银毛狐狸剥皮、洗刷、下锅!!! 见会议室马上就要演变成“厨房”,自家副部长的眉头直跳,丸井打着哈哈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我们还是赶紧确认一下出场人员和出场顺序吧!” 深呼吸一口气,宫本优茶勉强忍下脸上蒸腾的热气,听着大家讨论。 柳生合上手中的推理,推推眼镜道:“想要刺激赤也的潜力,就必须把他放到‘生死攸关’的决胜点上,单打二是个好选择。” 全国大赛的赛制和之前的区域赛不同,顺序是以单双打交替进行,即单打三、双打二、单打二、双打一、单打一,而且不管双方赢了多少分,都必须把五场比赛全部打完。 单打二的话,正好在整个赛程的正中间,也是能决定整场比赛胜负的关键点。换句话说,双方学校都会选择把队伍里的高手/强手放在这一场。 “可是单打三和双打二全都输了的话,万一赤也没有爆发小宇宙……”桑原不无担心地问。 这可是全国大赛的半决赛啊,稍有不慎,立海大三连霸就成了一句空话,哪里对得起他们没日没夜的训练? 丸井却很轻松地嬉笑着道:“可是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不正是因为相信赤也吗?” 桑原一愣,抬起手摸着后脑勺憨笑道:“倒也是。” 宫本优茶微微勾唇,浅笑道:“赤也一直吆喝着自己是网球部未来的王牌……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啊。” 幸村和真田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眼中皆有些感慨,一晃都三年了啊。 幸村缓缓看过并肩作战的伙伴们,略带惆怅地笑道:“立海大三连霸是一定要完成的,但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三连霸。明年、后年、大后年……属于我们的国中只有今年了,但我们要给网球部留下种子,让它继续生根发芽,独当一面。” 柳淡然道:“如果我们只顾着自己的胜利,毕业后就一走了之,那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接过前人的旗帜,再连同自己的交给后人,这才是传承。 “既然大家都没有疑议,”幸村提笔在比赛单上写下“切原赤也”,“那单打二就定为赤也了。前两场需要输掉的比赛,你们有自荐吗?” “我不参与。”宫本优茶第一个举手退出,理由很直白,“我不会演戏。” 所有人:“……” 当初在直播绑架中演得炉火纯青的是谁啊? 平日里跟欺诈师一起逗赤也的人又是谁啊? 把监视的天海麻杏都骗过去的又又又是谁啊? 被众人侧目而视的宫本优茶,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行。” “……”连“不行”都说出来了,那行吧。 “好,排除宫本。”幸村代表大家无奈地宣布道,又顺嘴补了一句,“也排除真田。” 至于理由,那就不用说了吧? 网球部副部长黑着脸一言不发,比宫本优茶还装聋做瞎。 丸井放过宫本,提起仁王:“论骗人的话,还得是仁王吧?” 银蓝发少年眯了眯眼,笑容非常自然地道:“谢谢夸奖。” “……没夸你。”丸井无语地看着队友。 “仁王啊,”柳推算了一下概率,摇头道,“不行,他骗赤也太多次了,赤也不会相信的,百分之七十八的概率会认定仁王是在演戏。” “那就搭档来嘛。”仁王勾手一指身边优雅知性的绅士,“搭档也很会骗人的。” “那叫必要的伪装。”柳生淡定地反驳道。 幸村想了一会儿,时常和仁王换装,欺诈别人和对手的柳生,确实比他们其他人更合适,遂征求意见:“柳生单打三可以吗?” “可以。”柳生弯起一丝矜持的笑容,“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队友们随意说笑着就把这事定下来了,宫本优茶选择和正直的老实人真田一起,保持战术性沉默,顺便为赤也祈祷祝福。 “那双打二我和桑原来吧!”丸井兴致盎然地扯着搭档,“我们这组双打如果输了的话,赤也会很震惊吧!” 宫本优茶心想,是会震惊“死”吧。 * “怎么可能?!” 全国大赛半决赛的现场,在立海大看台上,切原赤也呆滞原地,看起来又是震惊又是茫然。 “柳生前辈怎么会输成那样呢?!不对,他怎么会输呢?!!” 2-6啊,切原赤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跟幸村部长打比赛,柳生前辈拼拼力都不至于拿这个分数吧! 切原烦躁地抓着头发,环顾四周,他的前辈们均表情沉重,表情最淡的宫本前辈正扶着狼狈带伤的柳生前辈,从球场上慢慢走下来,微皱着眉头,似乎很是忧心。 什么?难道柳生前辈伤得很重?! 可恶!名古屋星德的人竟然都打暴力网球! 而在切原赤也听不见的地方,宫本优茶无奈的声音凝成一条线,送进柳生比吕士的耳朵里:“戏过了吧,我的推理家?2-6哎,赤也又不是完全没有智商。” 战损的绅士优雅地一笑,低声道:“宫本你对赤也是有什么滤镜吗?” “?”什么意思?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直到看见赤也小朋友焦急地围着柳生团团转,似抓狂又愤怒的时候,他悟了:切原赤也仅有的智商估计都用在网球上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信?! 如果说单打三还只是让切原赤也出奇的愤怒而已,那么双打二的结束,就直接让他们的小学弟濒临崩溃。 “都输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可恶!可恶!” 生怕被赤也堵住或者表演露馅的宫本优茶,主动接下了去接队友的任务。 这次他扶着战损的丸井文太从球场上走下来,声音里满是疲累:“天才,你是怎么努力达成1-6的成就的,这可以载入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史册了吧?” 丸井憋着笑,死死咬着嘴唇艰难道:“这不都是为了赤也吗?” 切原赤也看到向来冷静的宫本前辈满脸疲倦伤心,又看到浑身都是尘土的丸井前辈和桑原前辈,怒火冲天,眼睛顿时都红了,他一把抓起球拍,恶狠狠地盯着名古屋星德的方向。 “这群该死的混蛋!我要染红他们!” 丸井挣扎着从宫本优茶手里挣脱出来,拍拍“恶魔化”赤也的肩膀,语气凝重道:“交给你了,赤也,决不能输!” 宫本优茶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啊,”墨绿卷发的小少年舔了下嘴唇,动作充满了血腥气,一双眼闪现着危险的红色,他带着一往无前的执拗道,“我一定会给前辈们报仇的!” “不用!”宫本优茶生怕赤也莽撞起来,把自己也弄伤,连忙道,“好好比赛就好了,别想太多。” 然而红眼少年却直接上前抱了抱优茶,生涩地安慰道:“虽然宫本前辈只是替补,但我会带着前辈那一份一起赢的!不要伤心!” 宫本优茶听得又是感动又是头疼,这破孩子太不会说话了,他轻轻摸摸赤也炸起的发梢,“去吧,我们的王牌。” 柳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往常赤也恶魔化之后几乎没有理智,但现在碰到宫本,似乎……有可以控制的迹象? …… 单打二,名古屋星德出场的果然也是强手,对方名字太长,宫本优茶直接记为“藏兔座”。 日文名字挺可爱,长相很俊美的金发少年比他的那几个队友都有礼貌,但奈何赤也一听不懂英语,二此刻正处于恶魔化,压根没功夫搭理藏兔座。 双方一上来就是火并,全都马力全开,而且都是暴力网球,打起来简直看得场外人揪心不已。 前两场比赛柳生丸井和桑原虽然输了,但输的很巧妙,看起来形容狼狈,实际没受多少伤。但赤也和藏兔座不一样。 这一局赤也腹部中球,下一局就是藏兔座膝盖中球,虽然早有准备,但宫本优茶看到两人身上的血,还是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柳也知道这一点,侧身挡在宫本前面,轻声询问:“要不出去透透气?” 宫本优茶摇头,赤也还没比完,他怎么能离开。 柳也没有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没拆的薄荷糖递过来,“吃了会好一点。” “谢了。”宫本优茶感激地接过,薄荷味的清凉驱散了鼻尖似乎若隐若现的血腥气,让他头脑都舒服了一些。 而另一边,大概是没想到这一场打得这么焦灼,因为前两场比赛的胜利而得意忘形的名古屋星德坐不下去了,他们看台上的几个正选脸色难看得很,开始用语言攻击切原赤也,优茶甚至能听到两句对藏兔座的谩骂。 名古屋星德对自己队友的态度都这样恶劣,更何况是对对手的赤也? 一时间立海大的正选们都听得皱起了眉,连能听懂的观众们也很是不满。 此刻宫本优茶就非常庆幸赤也压根听不懂这些叽里呱啦的鸟语。 但他刚这样想完,却见赤也在场上中止了发球,红着眼转头问道:“呐,宫本前辈,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切原赤也却能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在球场上格外敏锐的他,立马意识到了对方学校的恶意中伤。 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询问,宫本优茶抿了抿唇,脑海中快速切换屏幕,一边是对赤也体力的计算,看他还能坚持多久,一边是计算如实告诉赤也的利与弊,以及告诉赤也多少。 须臾之间,清冷的少年音回答道:“他们在说【网球打成这样,是还没断奶吧?快回家找妈妈去吧,小兔崽子!】 ……以上。” 冰蓝发少年神色自若地承受着队友们眼神微妙的注视,一脸认真地对赤也点头,表示肯定。 这一点头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对自家前辈深信不疑的墨绿卷发小少年瞬间爆发了小宇宙:“啊啊啊啊!我要染红你!!!” “咻——啪!” “哐!!!” “Game Kirihara!6-5!” 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 仁王雅治微微瞪大眼,冲宫本悄悄比出一个大拇指,由衷地赞道:“不愧是你。” 宫本优茶矜持地颔首。 第106章 【VIP】 数据是柳的专长, 在切原赤也又沉浸在比赛中后,宫本优茶特意询问了柳:“赤也还能坚持多久?” “恶魔化的赤也虽然爆发力和力量速度都大幅提升,但相应的, 体力消耗也巨大, ”柳莲二大致在笔记本上做了个记录,道, “以他目前的情况,还能坚持十五分钟吧。” 答完后, 柳又淡笑道:“你刚才刺激他那一下子可不轻, 估计能更快结束比赛。” 宫本优茶抬手摸了摸鼻子, 道:“他跟藏兔座比分僵持不下, 不刺激他一下, 恐怕比赛会被拖入抢七局, 到时候就不妙了。” “还好,”柳淡定道,“对方的体力也快耗尽了。” 几乎是在柳说完的两分钟不到, 名古屋星德的藏兔座就因体力不支昏迷在场上,切原赤也刚好回击一球, 成功拿下本场比赛。 “Game won by Kirihara!7-5!” “很棒。”宫本优茶弯身接住腿软倒地的学弟, 温声安抚道,“后面就交给柳他们吧, 赤也辛苦了。” “啊……不辛苦。”褪去红眼状态的切原赤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前辈坐回看台,迟来的疲累席卷全身, 让他呆楞地看着下面的比赛, 反应了好一会儿, 才从场上势如破竹的气势中回神。 “欸?”伤痕累累的少年“腾”地坐直身体, 指着球场吃惊地道,“名古屋星德后面是没有人了吗?柳前辈和仁王前辈都一口气打到4-1了啊!” 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柳生和优茶:“……” 果然不能期待赤也的脑子能很快转弯。 宫本优茶无语地拆开一包棉棒,沾了碘伏后,使劲往赤也嘴角的破口摁了一下。”嘶!痛啊,宫本前辈。“切原吃痛地虚捂着伤口,委屈巴巴地抱怨道。 “小傻瓜,”宫本优茶笑叹道,“我是该夸你的前辈们演技都不错呢?还是要骂你这么不相信你的前辈们呢?”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面前的柳生前辈和宫本前辈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欸——?!” 场上的仁王雅治被学弟这一声突然的叫声惊到,挥拍的手不自觉多用了力,网球呼啸着冲向对面,擦过名古屋星德选手的脸,“哐!”地一声重重砸到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你、你们!”名古屋星德那对双打都吓傻了,结结巴巴半天,“你们耍我们!” “嘛,说什么耍,多难听啊,充其量是在‘演’你们。”仁王甩甩手腕,重新握住球拍,嘴角扬起邪肆的弧度,“本来还想陪你们玩玩,但为了我们未来的王牌考虑,还是速战速决好了……对吧,教授?” 柳莲二绷了绷球拍的网线,淡声道:“六分钟。” “什、什么?少装腔作势了!马上要你们好看!”名古屋星德的双打铁青着脸,强自镇定道。 仁王无所谓地耸耸肩。 六分十三秒后。 “Game won by Yanagi、Niou!6-1! ” 柳和仁王一下场就看到赤也缩在角落里,捂着脸上的纱布,眼神幽怨地看着在场的所有前辈,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宫本优茶无声地向他们一摊手,表示没哄好。 接下来立海大是真田的单打一,反正是没有悬念的比赛,大家也就都不关注了,全都围在切原赤也的身边安慰他。 真田弦一郎见此情形微一挑眉,与教练席上笑容灿烂的幸村对视一眼,无奈地上场了。 “呐,真田,快点儿结束吧,”幸村精市屈指抵唇笑了笑,“带我们的王牌去吃好吃的,大概比在这里哄有效果。” “啊,”真田拉下帽檐,轻描淡写道,“等我十分钟吧。” “Game won by Sanada!6-0!” “恭喜立海大附中,成功晋级决赛!” 半决赛的胜利意味着他们离最后的目标更进了一步,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鉴于大家都不想回神奈川,恰好明天也是周末,在幸村和真田的默许下,一群少年开开心心地留在了东京。 被问起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宫本优茶第一反应就是那家美味得要死的拉面店。 虽然在那里他经历了好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但也是充满回忆的地方,最重要的是…… “他们家拉面真的很好吃,尤其是老板自制的笋干,”宫本优茶高度评价道,“前不久店主又研发了荞麦拉面,可以去试试!” “那就去吧,”丸井拉着情绪逐渐回温的小学弟,“赤也也很喜欢吃拉面的!” “运动完后吃一碗鲜浓的拉面也不错。”柳生思索道。 “附议!”“赞成!”“我都可以。”“嗯。”“呵呵,那就有劳宫本带路了。” “好,”宫本优茶拿出手机,“那我先跟店主预约一下。” 小仓先生对优茶的印象很好,听说他要带他的同伴们一起来吃拉面,而且是一群食量惊人的运动系少年,店主先生直接把今晚的拉面店包给了宫本优茶,在他们走之前,不再接待其他客人。 “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宫本优茶对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小仓先生摆摆手,豪爽直言道,“我这店最多坐十一二个人,光你们就有九个人呢,也不算包场。”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宫本优茶浅笑着歪头,让队友们来点餐。 让小仓先生少了营业额?没关系,他们刚打完比赛,可以一直吃到打烊。 “哦豁!好香的味道!” “宫本推荐的果然没差的啊,笋干好棒!” “小仓先生!再来一盘饺子!” “喂赤也,你吃太快了!” “我太饿了啊丸井前辈!” “我开动了。” “嗯,好鲜的汤。” “弦一郎,要尝尝这个厚蛋烧吗?” “啊,麻烦了。” 宫本优茶眼见大家都沉迷于美食的怀抱中,不禁弯起嘴角,悄悄拿起手机走到店外。 他刚才跟小仓先生打电话预约时,看到了柯南的未接来电。 看时间,应该是他在为赤也比赛紧张的时候,所以没有注意到铃声。 宫本优茶环顾四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柯南回电。 “柯南?我刚才在比赛场地,没注意电话,你……” “你听我说,茶茶,”电话那头凝重的声音打断了优茶的问候,优茶话音一滞,接着就听柯南严肃地道,“天海麻杏死了。” “……”宫本优茶一动不动,沉默了几秒,反问,“你在跟我开玩笑?” “你觉得可能吗?”柯南叹了口气。 “那你的意思是,天海麻杏在公安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宫本优茶眉目冷肃,琥珀色的眼眸微动,又问,“怎么死的?不会是自杀吧?” “他杀。”电话另一端的柯南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安室透,解释道,“这消息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公安的确一直派人监视跟踪天海麻杏,今天是周六,天海麻杏一天都没有出家门,直到下午。而就在她出门后的三个小时左右,公安突然失去了她的踪迹,被放在天海麻杏身上的定位器也失效了;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在一处小树林里发现了她的遗体。” 宫本优茶很快领会过来:“所以她去了哪儿,见了谁是关键。那公安是在哪儿跟丢的?” “定位器最后指向的地点是,”柯南停顿了一下,道,“东京,迹部集团大厦。” 什么?! 宫本优茶惊讶地问:“她去那里做什么?天海麻杏的背景里与迹部集团或者里面的人有关系?” 柯南无奈地道:“就是找不到关系才头疼嘛。” 宫本优茶想了想,忆起之前的一个问题:“天海麻杏背后的人是谁,公安查出来了吗?” “只知道是组织的人无疑,但具体是谁不确定。”柯南和安室透对视,得到对方的点头后,道,“组织内部有公安卧底,‘他’暂时也没查到,所以,对方要么是藏得太深,要么是某个上层的人士。” 那这不就等于是一无所获吗?宫本优茶望天道:“早知道我直接单独去见天海麻杏算了。” “你想都别想。”柯南果断拒绝,警告道,“你给我安安分分待在立海大附中打你的网球,让你知道这些情报,是为了让你更好得保护自己,但你绝不要想着去涉险。” “知道了知道了。”宫本优茶敷衍地嗯嗯两声,“没什么事我挂了,你们接着查吧,有结果告诉我。” “你态度能不能认真一点,茶茶……茶???” “嘟——” 可恶!柯南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咬牙,这不听话的崽子! “看来是被嫌弃了呢。”安室透失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略带惆怅道,“优茶是不是对公安的能力有些失望?” 柯南忙着给宫本优茶发“嘱咐安全”的短信,闻言抽出心神,斟酌着解释道:“倒也不是。茶茶一直觉得他父母死得蹊跷,但当时的警方调查都说没有问题,所以……多少有些迁怒吧。”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禁一愣。 “原来是这样。”他回忆着之前与优茶的相处,恍然道,“之前就觉得优茶在案发现场的推理也好,注意点也好,都很像警察的行为方式,但言谈之间,却从来没听他说过‘未来想当警察’之类的话。”看来根结在这儿。 看短信发送成功,柯南放下手机。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嗯?”安室透疑惑,“你说什么?” “这是茶茶曾经说过的话,”柯南远望着窗外的夜色,“他认为他是没有未来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对自己的未来做什么规划……所以我一度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明月皎洁,天空万里无云,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柯南缓缓勾唇:“不过,现在的茶茶应该不会再这么想了。” 【拉面店】 宫本优茶在店外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情后才拉开门,重新进店。 “啊,宫本前辈回来了!”满血复活的切原赤也匆忙地挥了挥手,“快来前辈!新点的寿司哦!” 柳生拿起新的瓷碟,帮忙倒好酱油和芥末,道:“你的面快凉了,大家就让赤也先吃了。柳说你去回电话,推测这个时间会回来,所以又重新要了份面和寿司。” 仁王眯了眯眼,吃饱喝足的慵懒环绕着周身,他伸出一根手指触了下面碗,慢吞吞地道:“温度正好,快吃吧。” “都这么贴心啊。”宫本优茶忍不住笑道,拿起筷子准备开动,“正好我饿得不行了。你们吃饱了吗?” “怎么可能,看。” 丸井随手一指旁边,真田正不紧不慢地吃着寿司,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摞了三四个空碗。 虽然早知道真田的饭量,但宫本优茶还是惊叹了,拉面碗可是大海碗啊! “尝尝这个。”幸村夹起一块厚蛋烧送进优茶碗里。 宫本优茶看着那块黄澄澄的“蛋卷”忍俊不禁:“幸村你是不是已经安利了一圈了?” 幸村撑着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原先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辣,但现在一点儿都不碰了之后,反倒觉得很寂寞了呢。” 宫本优茶安慰道:“再坚持坚持,毕竟是刚康复没多久。不过轻微的辣没什么问题,少吃就好了。” “开锅喽!”见面即将煮好,小仓先生吆喝了一声。 “呦西!再来一碗!” “赤也你还能吃?” “我不会输给副部长的!” “那,我再来份饺子吧,小仓先生。” “辣酱在这里哦。” 锅盖一开,拉面店里到处都是飘渺的白雾,少年们的情谊也热气腾腾的,在这个夏天交织融汇着。 * 不过越到全国大赛决赛日,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氛围就越有些复杂。 “宫本没事吧?”丸井担心地问。 “我们问的话他肯定是说没事啦。”桑原纠结道,“谁知道这赛程一提前,决赛日竟然是那一天……” “我记得他去年那天就请假了吧?”仁王回想着,“虽然表面上看宫本没什么异常,但果然还是放不下。” 【会议室里】 “你确定吗,宫本?”幸村精市轻声问道,“其实你自己也说了,能够不受影响的,不是吗?” 柳和真田也微微蹙眉。 “若是寻常的时候我自然能肯定不受影响。”宫本优茶看着几位好友,平静地道,“但比赛的时候,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可能会影响比分,你们都是优秀的网球运动员,这点你们最清楚不过了。” 是的,他们都知道。 幸村心想,可这对宫本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宫本优茶柔声道,“我只是不参加比赛,又不是不能为你们加油。而且这是团体赛,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整体。” 柳无声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字,却无法推测那一天宫本的状态。 7月13日,是全国大赛的决赛日,也是宫本优茶的生日,他父母的忌日。 这简直像是在跟宫本开玩笑。 宫本优茶反倒感觉还好,劝说他们道:“而且咱们正选有九个人,就算加上替补位,也总有一个人无法参加决赛,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看着试图在逻辑上说服他们的少年,幸村心情复杂。 是,理论上宫本说的没错,但若要有一个人不能出赛,那也该是他们经过严谨的排兵布阵后,抉择出来的,而不是让某个人主动退出,理由还是…… “好了,别纠结了。”宫本优茶摆摆手,放松地笑道,“那天就让我坐着休息吧,而且这样一来,决赛前我也总算不用再加训了,美得很好吗?” “哼,想得美。”真田闭闭眼,果断做了决定后,不再纠结,直接安排了宫本之后的任务,“既然你不用出赛,这段时间就当大家的陪练吧!不要松懈!” 宫本优茶:“……” 狠还是副部长狠,失策了。 第107章 【VIP】 阳光明媚的早晨,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兴奋地等在阿笠博士的“甲壳虫”车前。 “阿笠博士快一点!” “好慢啊~” “还有柯南和灰原!你们在磨蹭什么?” “来了来了!” 被催促的三个人相继走出来,阿笠博士走在最后,锁好家门后找出车钥匙, 乐呵呵地道:“哎呀,不要使劲催促一个老年人嘛。” 光彦竖着手指摇了摇, 道:“优茶哥哥可是特意邀请我们去看比赛的,迟到可不好哦,阿笠博士。” “放心吧,”阿笠博士自信满满地打开车门,“小哀早就帮我看好了路线,绝对不会迟到的!” 被表扬的茶发女生神色平静地爬上后座,步美紧跟其后, 开心赞道:“哀酱真是太棒了!” 灰原哀微微勾唇, 道:“是博士太废了。” “欸?”阿笠博士豆豆眼。 柯南在心里憋笑,灰原偶尔的毒舌那是谁听谁知道啊。 “对了, 小兰姐姐和园子姐姐呢?”元太问。 柯南清咳两声:“小兰姐姐她们会自己去的,阿笠博士的车坐不开。我们准备出发吧?” 甲壳虫慢慢行驶到马路上,车内,孩子们的交流声非常热烈。 “优茶哥哥他们可真厉害啊, 竟然一路打进全国大赛的决赛。”步美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不止哦, ”光彦科普道, “立海大附中已经蝉联了两届全国大赛的冠军, 要是今年仍然夺冠,那就是连续三届了!” “连续三年全国第一?”元太独坐在副驾驶上, 摸着肚子思考, “那是不是会有很多奖金, 然后就可以买好多好多鳗鱼饭了!” “啊……”光彦无奈道, “这个比赛应该是没有奖金的,元太。” “欸?”元太一脸真诚地怜悯道,“那优茶哥哥他们真是好惨。” 柯南听得忍俊不禁,连灰原哀也笑了,孩子们的快乐就是简单啊。 “不过,”步美担忧地问,“优茶哥哥不出赛真的好可惜啊……” 光彦也感叹道:“是啊,最后的决赛却不能和同伴们并肩作战,想想就觉得难受。” “这只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而已。”灰原哀淡淡地道,“今天的时间这么特殊,不用在心情沉重的时候背负重压,他反而会觉得轻松吧。” 其他几个孩子都很懵懂,但阿笠博士和柯南却明白,小哀/灰原这是想起了去世的姐姐,以及她自己的心情。 “或许就跟灰原说的一样。”柯南笑着安慰大家道,“而且不用比赛之后,优茶哥哥反而能专心给队友们加油助威了,他自己觉得这样不错呢。” 嘛,茶茶在这种事上还是看得很开的,他还真不担心。 “说是这么说啦……” 步美皱着眉头,她总觉得小哀和柯南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也未免显得太不上心了吧,还是小学生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不再跟小哀和柯南探讨,转而去问光彦和元太。 “呐,咱们准备的礼物,优茶哥哥会喜欢吗?” 元太苦恼地摸摸头,“会吧?反正我妈妈是很喜欢那种亮晶晶的东西啦。” “可是优茶哥哥是男生啊。”光彦反驳了一句,又道,“但我觉得优茶哥哥肯定会喜欢的,你看他的眼睛,就像两颗琥珀一样,那么类似的东西他应该不讨厌吧?” “……是这样比对吗?”步美茫然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问柯南和小哀的意见,转头却看见两人在看手机,“你们在看什么?” “嗯?”见孩子们好奇,柯南直接拔掉耳机,外放声音后,将手机屏幕转向大家,解释道,“我在看今天的电视新闻。” 【……距离WSG(世界体育大会)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很令人期待呢!】 【是的!】新闻里另一个主持人道,【而且说起这个,这次WSG的部分本土赞助商,还额外提供了其他赞助。比如今天同时进行的国中网球锦标赛决赛、中学篮球夏季杯决赛、高中排球联赛的总决赛等等,它们今年的比赛场地都在「东京体育会场」,而它正是由铃木集团、迹部集团和赤司集团领头,共同赞助建成的!】 【哇!这对中学的少年们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那在这里祝愿大家都能在新场馆里获得满意的成绩!】 【嗯!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们就顺便介绍一下「东京体育会场」吧。整个会场是由八个体育馆和十个运动场地组成的,可以满足不同类型的竞技比赛项目同时进行;而且会场的选址也非常好,其周边就有商场、医院、公园等等地点,交通便利,繁华……】 “听起来好好哦~”步美星星眼道,“博士博士!我们看完比赛可以在周围逛逛吗?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会场呢!” “我也是!”“加我一个!”元太和光彦立马举手。 “哈哈哈这有什么难的!”阿笠博士一口答应下来,又叮嘱道,“但今天人肯定非常多,你们也听到了,有好几个比赛同时在体育会场进行,你们绝不能自己乱跑哦!” “嗨伊~” * 与此同时,男子国中网球锦标赛决赛场馆,开场前。 “感觉怎么样?”迹部景吾见宫本优茶仔细扫视完体育馆内部,不无自得地笑道,“东京体育会场有好几家赞助商,网球赛馆可是迹部集团特意选定、赞助建造的。” “很不错,”宫本优茶毫不违心地夸赞道,“感觉跟温布尔登也不差什么了。” 迹部笑道:“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此时比赛还没开始,观众们正在陆续进入观看席,宫本优茶坐在视野最好的VIP席上,前后左右人来人往,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选手入口处。 “选手要比赛开始才进场呢。”迹部知道他在看什么,随口道。 “嗯,我知道。”但就是忍不住想看。 宫本优茶收回目光,这次他才有心扫了圈观众席,见他邀请的人都还没来,便继续与迹部聊天,道:“说起来,今年还是我们沾光了,要不是下个月就是世界体育大会,这种规模的场馆也不会给国中比赛免费使用,来的观众也不会这么多。” “从商业角度来讲,这叫‘热场’。”迹部景吾无所谓道,“如果比赛场馆没有比赛,那就是个华丽的空架子,毫无作用。这些体育馆目前的确是免费给比赛方使用,但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给会场做免费的宣传,双赢而已。” 宫本优茶受教地点点头,眼神搜寻柯南等人的同时,随意问:“你不去跟忍足他们坐一起吗?” “啊嗯,他们等下会过来,不用管。”迹部点了点泪痣,把玩着手机道。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还是明说道:“其实你不用陪我,都是幸村他们瞎操心……我没事的。” “哼,本大爷操心你?”迹部嫌弃地别过脸,“这是VIP席,本大爷的座位就在这里好不好。” “……行。”宫本优茶说不过傲娇的人,果断放弃争论,“我看见朋友了,去打个招呼啊。” 迹部顺着宫本的目光看去,见是几个孩子,便道:“快去快回。” “嗯嗯。”宫本优茶敷衍两声,寻思我又丢不了,何必这么紧张。 等走到柯南等人面前时,优茶脸上又重新弯起了笑容:“早,各位。” “日安,优茶哥哥!”三个孩子礼貌地打招呼,“谢谢优茶哥哥的邀请,比赛加油哦!” “谢谢。”宫本优茶轻轻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又问柯南,“兰姐姐她们还没来吗?” “呵……”想到青梅竹马的路痴属性,柯南嘴角抽搐道,“可能是迷路了吧,等会儿还不到,我就去接她们好了。” 宫本优茶了然地挑挑眉。 “呐,优茶哥哥。”步美抬手揪了揪少年的衣摆。 “怎么了?”见三个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宫本优茶柔和了眉眼,蹲下来问。 “想送给你一个东西,”步美羞涩地打开掌心的手帕,递到优茶面前,道,“是我和光彦、元太一起收集,一起串的!希望……哥哥能喜欢……” 宫本优茶怔愣地看着手帕里的东西。 那是一串由各种碎宝石串成的手串,有水晶、琥珀、玛瑙等等,都是不足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碎块,但棱角边缘已经被孩子们细心打磨得很光滑,经过颜色的搭配和串联后,兼具艺术性和观赏性。 “我很喜欢。”宫本优茶温柔地肯定道,小心地接过手串,直接戴在了右手上。 少年的手略显瘦削,皮肤白皙中带着血管的淡青淡紫色,五彩的串珠正好遮掩了苍白,也遮盖了突起的腕骨,在如玉的手腕上闪着微光。 “虽然是我们串的,”光彦愣愣地道,“但也没想到……这么适合优茶哥哥啊。” “漂亮吧?”宫本优茶浅笑着向孩子们展示佩戴的效果,“非常谢谢你们,这已经是件艺术品了。” 步美开心地将一旁淡定旁观的灰原哀拉过来,解释道:“东西是我们做的,但是是哀酱最初给的建议哦!” “欸?”宫本优茶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谢谢小哀。” “没关系。”灰原哀看了眼失去亲人的少年,淡笑道,“都是孩子们的心意。” 宫本优茶郑重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优茶带着手串回到VIP席,迹部景吾一眼就看出了他眉目间的不同,挑眉问:“收到礼物,心情不错?” 宫本优茶立马把右手伸到迹部跟前,压着雀跃炫耀的语气,平静地问:“好看吗?” “……”迹部好笑地勾指碰了碰手串上的水晶,对难得孩子气的少年点头,中肯道,“对你来说,相当于无价之宝了吧。” “当然。” 迹部还想再说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他对优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起电话:“喂,本大……” “会长——!” 电话另一端惊慌失措的声音,让本打算礼貌离开的宫本优茶敏锐地抬起眼。 迹部微蹙眉:“慌里慌张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另一端急切道:“会长!我们刚才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说在您的学生会办公室——”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声响冲击了迹部和优茶的耳膜。 “嘭——!!!” 迹部景吾当即站起身,大喝道:“喂?!” 是爆炸。 宫本优茶眼神一凛,神情顿时就变了,一把抓住迹部的手,凑近手机细听。 “咳咳咳!”大概是在奔跑中,另一端的学生会成员在风声中努力喊着,“信件说在您的办公室里有炸弹!可我们没发现……” 迹部景吾脸色难看至极,额角青筋直跳,一股极端的怒气上涌,怒吼问:“有没有人受伤?!” “啊?哦哦哦!”学生会成员懵了一下,才惊醒忘了说这个,连忙道,“没有没有!”又补充道,“刚才那是第二次爆炸。在看到信件的时候,整个学生会就进行了紧急撤离,除了一些被玻璃划的皮外伤,大家都没事!” 宫本优茶清楚地听到身边少年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他拍拍迹部的肩膀,问电话那头:“消防、救护车叫了吗?报警了吗?” “您是……” 迹部接过话去:“回答。” “是!电话都已经打了。”学生会成员道,“整个冰帝已经进行了封锁,不会有人进出的。” 宫本优茶紧紧扣住迹部的手腕,对电话里冷静地道:“那封信在你们手里吧?拍给……拍下来发这部手机上,谢谢。” “啊?喂?喂喂!” 挂断电话后,优茶使劲拉住准备离开的迹部景吾。 “宫本!”迹部气急败坏地道。 “对方是冲你来的!” 宫本优茶的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许多,见周围人都看过来,才强自压抑道:“现在你绝不能独自行动,除非警察到来,否则你别想离开我身边一步!” 第108章 【VIP】 “嗯, 事情就是这样……” VIP席上,宫本优茶一手攥着迹部景吾的手腕不放,一边跟柯南打电话。 而体育馆的广播也开始播报观赛提醒:【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观众尽快入座, 保持安静, 谢谢配合。】 宫本优茶潦草地扫了眼选手入场处, 已经能看到幸村精市等人在列队等待的身影, 他加快语气说道:“我和迹部会一直待在场馆内, 这里人数众多, 对方不敢明着乱来, 外面就交给你了。” “啊, 我这就去冰帝。”另一观看区的柯南跳下座椅, 伸手从阿笠博士口袋中摸出车钥匙,“警察应该很快就联系迹部, 把你们的位置告诉警察;还有, 那封信发过来后, 记得转给我。” 见小伙伴一副要走的模样,孩子们惊讶:“欸?比赛都要开始了, 柯南你去哪儿啊?” “去厕所!” “……”听着这被远远抛来的一句,步美、元太和光彦一脸茫然, “去厕所……拿车钥匙做什么?” “哈、哈哈!可能是去拿纸吧!”阿笠博士憨笑着装傻。 他总不能说新一要去拿滑板吧?那孩子们马上就能猜到新一要去别的地方。 沉默不语的灰原哀抬眼,深深看了眼VIP席的方向。 炸弹, 迹部。 会与天海麻杏之前去迹部集团有关系吗? 【请双方参赛运动员入场!】 宫本优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个事情都聚焦在“迹部”身上,这会是巧合吗? 天海麻杏已经死亡,那她(的死)与这次爆炸又会有怎样的联系? 正想着,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手机, 宫本优茶一下子醒神, 耳边传来一句语气不明的话:“你不是要看那封信吗?还有,把本大爷松开。” 【来自立海大附中的是: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 宫本优茶微笑着冲入场的队友们点头致意,自然地收回控制迹部的手,接过手机,声音淡笑道:“很高兴你冷静下来了。” 紫灰发少年轻“啧”了一声。 知道迹部不爽,优茶也没再说什么,低头仔细看照片。 「你们竟然敢耍我,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我在迹部那小子的办公室里放了炸弹,十分钟后引爆。 哼哼,让我看看他领导下的学生会的反应速度吧! 跑得慢就去死吧!!!」 “耍?”宫本优茶的眉头不自觉皱起,随口问迹部,“你得罪什么人了?” “哈!”骄傲嚣张的大少爷冷笑一声,微扬下巴,理所当然道,“本大爷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哪知道这是谁?”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宫本优茶吐槽了一句。 将信转到自己手机上,再发给柯南,优茶沉下心来回看信的内容,发觉有几个信息点。 “第一,他说‘你们’,说明犯人认为耍弄他的不只一个人;第二,他对你的称呼很轻蔑,这不太向是对仇人的称呼;第三,说学生会的时候,他特意指明了‘你领导下的’;第四,今天不是上学日,学生会里的人本就少,犯人留了十分钟,这个时间足够学生会成员安全撤离的了。” 事实证明也的确没有伤亡。 若是别的学校,或许会把这封信当成顽劣的笑话,但迹部景吾身份特殊,冰帝本身也有很多富豪学生,他们对危险和应急的反应是经过多次训练的,迹部带领下的学生会更是精英群体,只会反应更快。 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说是要‘你们’来‘承担后果‘,却又挑你不在的时间炸了办公室,针对的对象也不是学生……那除了警告的成分……他仇恨的对象里有你,但又不那么明显——” “集团。”迹部景吾眼神微动,肯定地道。 宫本优茶认同地点点头。 如果报复的对象是迹部集团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迹部景吾是迹部财阀的唯一继承人,某种程度上说集团是他领导的也没错;也因为要复仇的是集团,所以对学生们“网开一面”;至于为什么是炸学校而不是集团大厦,暂且估计是后者的安保更严格吧。 同一时间,柯南的信息也回了过来。 警视厅搜查一课已经到达冰帝学院,对现场展开调查,随行的还有毛利小五郎,他们也将犯人的目的集中在了迹部集团上。 犯人的动机似乎明朗了,但宫本优茶看着那封信,心里总有些异样。 这个”你们“,真的只是指集团吗? “你们竟然敢耍我……”优茶喃喃念道,“「集团」戏耍一个「个体」,难道犯人是某个公司的老董?被搞破产了?” “不可能。”迹部听着优茶的分析,替他排除一些可能性,“虽说商业竞争很残忍,但迹部集团还不至于把对手逼到绝境,没必要。” 宫本优茶看了紫灰发少年好一会儿,确认道:“真的?” “……”迹部景吾摁了摁额角崩起的青筋,心平气和道,“起码最近两年没有。” 宫本优茶还真的半信半疑,迹部在网球的征途上都能对自己那么狠,会对商业竞争对手“放水”? “对了,你父母呢?”优茶想起一件事,“犯人报复集团,都会炸你的办公室,你……” “别担心,他们在国外。”迹部拿回自己的手机,冷静地打开未读信件,“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国内的事由本大爷做主。” “那还好。” 一时半会没有别的新线索,按照警方的意思,他和迹部又不能随意离开体育馆,宫本优茶就干脆好好看了一会儿比赛。 立海大附中对青春学院,第一场单打三是真田弦一郎对手冢国光。 真田一直视手冢为宿敌,两人却是在今年的正式比赛中第一次对上,双方都打得很激烈。 手冢的胳膊经过治疗,暂时没什么大碍了,这也让大家久违地感受到了手冢国光技能全开的惊艳,不管是零式还是手冢领域、手冢魅影,既干脆利落又华丽优雅,仿佛有无形的光芒在照耀全场。 而真田也毫不客气地祭出了自己的“风林火山阴雷”,招式是不同于手冢的磅礴大气、大开大合,强硬中又不失灵活,看得众人惊呼不已。 优茶甚至都听到后面的观众在小声议论“本以为国中生的比赛没什么看头,没想到这么精彩!”“这真的是国中生的实力吗?”。 “啊嗯,还算华丽。”迹部景吾点着泪痣,慢悠悠地赞道,嘴角无声地弯起。 宫本优茶浅笑道:“手冢我不知道,但真田副部长为了这一战,可是卯足了劲蓄力。” “手冢是太要强了,”迹部微叹道,“他的左臂还没有完全康复,为了青学又坚持上场。” “你们俩谁也别说谁,”宫本优茶毫不客气道,“我还没忘记是谁闯进立海大挑衅真田,就为了在与青学比赛前完成自己的新招式。” 迹部听着这话,本来还是带着自傲的笑意的,但不知道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隐隐发青。 恰好宫本优茶装作无意地问:“对了,你头发长得这么快吗?今天发型完美啊,迹部。”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比了个赞。 “……闭嘴,”迹部气得闭眼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道,“看你的比赛。” 噗嗤!宫本优茶使劲抿着唇角不往上扬,忍下笑意后,才清清嗓子,道:“其实头发长短无所谓啦,你长得帅,怎么样都好看!” 怎么说的像本大爷要靠脸吃饭似的? 迹部景吾一言难尽地睨了眼优茶,见少年神色真诚,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就当你在夸本大爷了。”迹部满心无奈,叹了口气。 “当然是夸。”自觉把人哄好的冰蓝发少年这次答得很快,然后双手自然地搭放在大腿上,目不转睛看起了比赛。 转眼就被晾在一边的迹部景吾心里:“……” 啧,这是什么新类型的敷衍。 * 对冰帝学生会爆炸现场进行勘查后,鉴识课给出的结论是:学生会长办公室里只有一颗□□,是通过电话启动爆炸的遥控装置;但因为屋里同时有很多电器设备,这才导致后续的二次爆炸。 虽然不合时宜,但毛利小五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一个国中学生会长的办公室里还有咖啡机、冰箱和微波炉啊!” “哈、哈哈。” 除了同是富豪家庭的白鸟警部,在场的其他警官们心里未免没有同样的想法,但听到毛利的吐槽还是只能打着哈哈混过去。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冰帝啊!因为那是迹部景吾啊!泪目。 随后警官们通过分析,加上柯南拐弯抹角的提醒,将犯人的动机锁定在了“向迹部集团复仇”之上,接着安排了任务,一边派人去集团大厦内部走访调查,一边从外部调查迹部景吾本人有可能引起的纠纷。 这些调查都需要时间,在犯人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等待。 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回到侦探事务所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真是的,你这个小鬼为什么要跟着去啊!”毛利小五郎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一扔,瘫在沙发上嚷嚷道。 呵呵,柯南半月眼看着大叔,心想,我不去你就把警官们的调查方向带歪了好吗! “兰,兰!” “别叫了叔叔,”柯南提醒道,“你忘了吗?小兰姐姐和园子姐姐去看优茶哥哥的比赛了。” “哦对……是那个新开的东京体育会场是吧,真好啊……” 毛利小五郎嘟囔着爬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搜寻起了啤酒。 柯南:还真是不意外呢。 “叔叔你别喝了吧?等下目暮警官他们说不定会来。”柯南劝道。 “啰嗦!你以为调查取证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说不定今天都没有结果……” 毛利小五郎不满地反驳回去,躬身在桌下的纸箱子里翻找没开启的啤酒罐,起身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后脑勺“哐!”撞到了桌子边沿。 “嗷嗷嗷!!!可恶!” 柯南眼看着大叔痛得跳脚,顿时哈哈大笑嘲笑起来,结果下一秒就被恼羞成怒的毛利小五郎揪着后衣领子提起来。 “混小子!笑什么呢你!” “啊啊啊!放我下来了大叔!” 柯南在半空挣扎着扑腾双腿,在毛利小五郎手里打转,转向办公桌的时候,他眼尖地看到什么,赶紧一指:“大叔!你有信来啦,快看!” “哈?”毛利小五郎眼睛一横,还真看见一封没拆的信躺在他办公桌上,他疑惑道,“咦?出门前有这封信吗?” 衣领被猛地松开,柯南灵活地跳到地上,见大叔在找小刀,他好奇地搬过板凳,趴到桌子边缘去瞅,内心深深无奈,实在是他身高太矮,要不是刚才被大叔提到空中,他都看不见有这封信。 信封没有署名,毛利小五郎一边猜着“会是工作吗?还是粉丝寄来的呢?”,一边拿小刀裁开信封边缘,倒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柯南眼疾手快将信向自己的面前挪了挪,被大叔锤了一拳头。 “别闹!” “啊呜!先看信啦叔叔!” 打开信纸,一大一小头碰头去看。 毛利小五郎歪着头念:“愚蠢卑鄙……的警察们啊……一起来玩个……游戏吧……这次的炸弹——炸弹?!!” 是预告函!柯南使劲一咬牙,可恶!果然还有后续吗! * “线上的士和左边的树, 骑着白马的少年在转圈, 房车钱财全都保留, 对了对了,食物和书本也不能忘记, 带着它们走出4×8的墓地吧, 我会满怀Love用盛大的烟花Cheer fou you 。” 目暮警官等人第一时间赶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白鸟警部一一念出信上的内容。 “原来如此,犯人还要继续施行犯罪,而炸弹的地点和时间都在这个暗号里。” “可这根本看不懂啊!”毛利小五郎抓狂道,“还有,他为什么把信送到我这里啊!” 佐藤警官猜测道:“冰帝发生爆炸后,整个学院和迹部集团大厦都加强了警戒,犯人大概是混不进去,所以才将预告函送到和警察关系近的毛利先生这儿。至于迹部同学那里,为了不暴露他的位置,警察只是在暗中保护,没有接近,所以犯人也有可能不清楚迹部景吾在哪儿。” “可这上面说的又是什么呢?”高木警官冥思苦想,“又是树又是车的……” 柯南独坐一边,捏着下巴思考。 「线上的士」应该是“十”; 「左边的树」指的是“木”; 「骑着白马的少年在转圈」代表“旋转木马”; 「房车钱财全都保留」就是“房车钱财”; 后一句一样的理解,所以是“食物和书本”; 可后两句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又分别代表什么? 第109章 【VIP】 体育馆里, 宫本优茶转头看向迹部,顿了一下,越过他问另一侧冰帝的少年们:“你们谁带耳机了?借我用用。” 迹部景吾:“……”虽然他确实没有,但都不值得宫本问一句吗?! “耳机啊……”凤长太郎从随身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下, “蓝牙耳麦可以吗?给你, 宫本前辈。” “蓝牙更好, 谢了。”宫本优茶伸手接过, 单手抵开耳机舱盖, 挑了一只出来戴在左耳上。 “不看比赛了吗?”向日岳人好奇地问。 冰帝学生会爆炸的消息已经被警方封锁, 现在除了忍足侑士之外, 冰帝网球部的其他少年完全不知情, 甚至因为堵车晚到的缘故, 完美错过自家部长气怒不已的那一幕。 见宫本不顾自己队友的比赛,反而要耳机, 少年们均投来目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 宫本优茶低头看了眼,神色自若地浅笑道:“有个很重要的电话需要接。”说着, 将蓝牙耳机连接好,这才接听柯南的电话。 预告函的内容比他想象中要长,优茶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少年们,停下了要拿笔和本子的动作, 只将内容在脑海中默记下来。 “十、木, 旋转木马,房车钱财,食物和书本。”柯南道, “这应该就是前四句话所代指的东西, 可它们看起来似乎毫不相干。” 宫本优茶小声回道:“会是地点吗?提起旋转木马, 第一想到的就是游乐场吧。” “如果这些东西代指地点的话,”柯南想了两秒,“「十」是医院的标志;「木」代表森林或者公园;「旋转木马」是游乐园;「房车钱财」……” “房车钱财是三样东西。”宫本优茶打开手机地图,随意划定一个区域翻看了一下,“「房」大概是住宅区或者写字楼;「车」是停车场或者车站、地铁站;「钱」指银行或者购物中心。””啊,“柯南接着道,“那么「食物」和「书本」的话,就是指美食街和学校。” “等等,”宫本优茶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就是八个地点吗?那犯人在后面所指的4*8……” 同一时间,毛利侦探事务所。 “我明白了!”经过提示的毛利小五郎猛地一拍桌上的东京都地图,兴奋道,“犯人一定是说在这八个地方分别放了四个炸弹!这些都是人流量聚集的地点,只要炸弹一爆炸,不就立马变成「墓地」了吗!” 目暮警官等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马上他们又面面相觑了。 “可是毛利老弟……” “你知道整个东京有多少你说的这些地方吗?”白鸟警官叹了口气,“医院、学校、住宅区……简直比比皆是,更不要说车站、停车场什么的了。” “而且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佐藤警官带着白手套,指着预告函的低端,“「我会满怀Love用盛大的烟花Cheer fou you」,盛大的烟花在犯人看来就是爆炸了,可是为什么其中几个词他要用英文?” “那是,那是……”毛利小五郎语塞,绞尽脑汁说不出所以然。 目暮警官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思索后,起身吩咐道:“不管怎样,先安排人手在这些地点排查,重点放在迹部集团投资的产业上面。” 闻言,高木警官一脸痛苦:“那是迹部集团啊,估计东京都一半的商业区、住宅区都有投资吧!” “何止这些,让大家尽量排查吧。”佐藤警官摇摇手机,“我去问问迹部集团内部的调查结果。” 柯南目送走忙碌一片的警官们,坐在预告函前继续冥思苦想,思考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将几个词放在嘴里反复念叨。 “要是说到「Love」这个单词的话,”听着那头的絮絮叨叨,耳麦这端同步看着队友比赛的宫本优茶微挑起嘴角,“嘛,对网球运动员来说,第一反应会是「0」吧。” “欸?”柯南一愣,问,“为什么?” “因为Love等于Zero啊。”宫本优茶摘下耳机,将其放置身前。 与此同时,柯南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不甚清楚地听到体育馆里的广播音:“Game Tezuka!Fifteen-Love!” “刚刚是青学的部长发球得分,你听到了吧?15-0在网球竞技里是这么说的。”宫本优茶将耳机带回耳朵上,解释道。 Love……网球…… 柯南心里微微一动,但电话那端的少年音又随口道:“不过这八个地方里没有跟网球相关的地点,你就一听好了,别被我误导。” “……啊。” 为了电量着想,两人的通话暂时挂断,但柯南却放不下优茶无意中提到的信息点,而且经过这么一说,白鸟警官刚才的话“医院、学校、住宅区……”又被他回忆起来。 好耳熟,柯南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最近在哪里听过这些地点? * “有结果了吗?”见宫本优茶中断了通话,迹部景吾轻声问道。 宫本优茶神情凝重地摇摇头,“虽然推算出了几个可能藏有炸弹的地点,但范围太大了,短时间内靠人力排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了吗?” 这种隐隐受制于人的感觉很不好,迹部不禁有些烦躁。 宫本优茶沉默不语,半晌后,他忽然问:“你知道天海麻杏这个人吗?” “谁?”迹部皱眉,之后完全是靠他强大的记忆力,才把这个人想起来,“你们网球部曾经的经理?” “嗯。”虽然不抱希望,但优茶还是试着问,“你有听说过,她跟迹部集团,或者跟集团内的什么人有关系吗?” “这种不重要的人和事,你觉得本大爷会记得?”迹部反问道。 宫本优茶无奈地露出一个浅笑:“我想也是。” 迹部景吾挑挑眉,追问道:“这个人跟现在的事情有关系吗?” “我不确定。”宫本优茶耸耸肩,为了放松现在两人的心情,他故意玩笑道,“感觉最近你们集团不太顺当啊,前不久宝石被基德盯上,现在又被仇家寻仇。” “那能怪……”迹部不满地反驳道,却在刚起了一个头的时候,稍微顿住,”宝石?“ 宫本优茶敏锐地偏头:“你想到什么了?” 紫灰发少年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眉间拧起,清澈的眸色不自觉地加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洋,眼神微微放空。 宫本优茶耐心等待着。 直到两三分钟后,迹部景吾才开口,嗓音低沉道:“你说起宝石,本大爷倒是想起一件事。” “当初「希望之星」刚被拍买回来,就急匆匆送上了珠宝店设计品展览会,之后又被怪盗基德觊觎——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集团内部疏忽了对蓝钻拍买过程的调查和复监督,直到怪盗基德走后,本大爷重新审核蓝钻的资料,发现它被拍买的价格比集团当初预算的高了22%。” “高出这么多?” 历史上希望之星曾拍出110万美元的高价,就算宫本优茶不知道迹部集团具体的成交价,也知道 22%是什么概念。 “啊。”迹部无意识地点着眼下的泪痣,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弧度,“虽然希望之星也算是稀世珍宝,但这么高的拍卖价还是难得一见。” 宫本优茶恍然道:“难怪当初铃木大伯说他带的流动资金都不够。”这凭空多出二三十万美元,除非早有准备,否则谁能第一时间筹集齐? 迹部景吾继续道:“集团内部因为这事对珠宝店的负责人颇有微词,但因为希望之星本身价格就高,加上当时怪盗基德的乱入,使这颗蓝钻出够了风头,连带着珠宝店也省了宣传费,所有后期没有追究负责人的责任。” “我可不相信你这么精明聪明的人,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宫本优茶饶有兴致问,“一定还有转折吧?” 被不动声色夸了一波,迹部舒畅地扬扬眉,哼笑了一声,没再卖关子,详细说道:“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的,可是一周前集团秘书处却收到了匿名举报信,称珠宝店负责人在拍卖会前早就与卖家暗通款曲,定下非法协议,故意在拍卖会上抬高买价,从而拿取高额回扣。” 一周前?宫本优茶心思一动,追问:“举报信,具体是哪天?” 迹部想了一下,“就是你们立海大半决赛那天。” 那不就是天海麻杏死亡当天吗?! 宫本优茶隐约觉得有无形的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可他还没有找到线头,也没有找到关键的结扣。 他顺着迹部的话问:“所以你是怀疑这个负责人吗?” 然而出乎优茶意料,迹部景吾的回答是:“不知道。” “?”宫本优茶一下子懵住了,不是,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迹部景吾偏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冰蓝发少年,带着点戏谑道:“因为集团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行大动作,只是在私底下成立了调查小组,却在调查过程中……被公安警察暗中制止了。” “……公安?” “嗯哼。你想知道具体过程的话,”迹部低头看了眼少年的手机,“不如问问你的那些朋友?正好本大爷也挺好奇的,也想听听结果。” 宫本优茶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等一下,这件事到底有几方人马掺和进来了? 只是个炸弹而已,大家没必要吧! 第110章 【VIP】 珠宝店负责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和目前隐藏的炸弹犯会有联系吗? “你还记得贝尔摩德曾在珠宝店展览会上现身吗?事后, 公安秘密调取了展览会现场的监控,从一些迹象上,推测她当时与珠宝店负责人森谷次郎有所接触。 随后公安对森谷次郎的身份背景做了深入的调查, 发现在那场法国拍卖会上,他有故意哄抬「希望之星」拍卖价以吃回扣的嫌疑;在不确定对方与黑衣组织有什么关系之前, 公安只对其进行了暗中观察和监视。” 宫本优茶从耳机里听着那头安室透和柯南的对话, 渐渐理顺了事情的脉络。 既然贝尔摩德和森谷次郎有接触,那公安就势必不能让迹部集团将森谷渎职的事调查出来, 否则一旦事情公之于众,组织很可能先下手为强, 将森谷次郎除掉。 “原来如此,那森谷次郎现在人在哪儿?”柯南急切地想知道有关于黑衣组织的一切, 立马追问道。 “失踪了,”安室透语气微凉平静地道, “在天海麻杏死亡的两天后就不见了。他失踪前接了个电话,经过查证,是他在公司的朋友偷偷告诉他, 集团内部正在对他在拍卖会的行踪进行暗中调查。” “什么?”柯南错愕惊呼, 却很快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森谷次郎畏罪潜逃了?” “恐怕不只是畏罪潜逃那么简单。”安室透哼笑一声,解释道, “天海麻杏失去定位前的地方在迹部集团,而恰好那天森谷次郎去公司作工作报告,直到下班时间才开车回珠宝店;而天海麻杏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小树林, 就位于森谷次郎回程的必经之路上。” 宫本优茶听到这儿, 悄悄避开观看比赛的迹部景吾, 轻声道:“还有那封匿名举报森谷次郎的信, 也是在那天下午被放进秘书办的。” 柯南思索道:“时间地点都这么巧合,很难说毫无关系啊。可是公安不是一直在监视森谷次郎吗?”若是森谷杀人,公安怎么会没发现? 安室透微微摇头,道:“森谷次郎警惕心很强,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之前跟踪差点被他发现,探组就不敢跟得太紧了,在他进出公司、开车回家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用定位器和监听器进行远程监控的。” 柯南和宫本优茶了然,虽然这些设备足够精密,但如果森谷有心,想避开也是可以的。 天海麻杏、森谷次郎、希望之星、渎职回扣、贝尔摩德…… 宫本优茶将所有有关他们的事情全部回想了一遍,最终绕回到原点,毕竟与其他几个相比,天海麻杏算是他最熟悉的那条线索了。 而在复盘过程中,优茶猝然发现一个细节:“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柯南好奇地问。 宫本优茶扫了眼周围看比赛的人群,悄然起身,在迹部景吾无声的眼神询问中,示意自己去洗手间。 此时场上正在进行双打二的比赛,由立海大的柳和切原,对战青学的乾和海堂,大多数观众正处于聚精会神观赛的状态,洗手间附近人员稀少。 但优茶没进去,他走到附近空旷无人,可以看见四周角落的地方,解释道:“当初怀疑天海麻杏就是在我手机里安装隐藏软件的人,所以我才设计试探她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将她揪了出来,还让她误以为自己这颗棋子被放弃了,进而离开网球部。” “但如果她真的是组织的什么人,派来观察或者监视我的,在被我赶离网球部甚至立海大附中之后,她的任务是不是就算失败了?” 听到这里,柯南和安室透也反应过来了。 “是了,”柯南恍然道,“以组织的手段,如果天海麻杏任务失败,是会……” “是会被立刻悄无声息处理掉的。”安室透凝声接道。 那这里就产生了悖论。 任务失败后,天海麻杏不仅没有马上被处理掉,还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突然去了迹部集团,然后……离奇地死了? 这未免太可疑了。 “之前竟然没想到这点,是我们疏忽了。”安室透捏了捏酸胀的山根,沉声道。 “这怎么能怪你们,”宫本优茶浅声安慰道,“好人又怎么可能会完全理解坏人的行动思维?” 而且公安对天海麻杏的监视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只是从结果上看,保护没到位而已。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当然,这些就不用跟安室透说了,免得他更较真自责。 宫本优茶顺势转移话题:“天海麻杏的‘对接人’我们并不清楚是谁,但如果是贝尔摩德,或者是贝尔摩德手下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有没有说得通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柯南将几个关键人物和事件一一排列,很快领悟优茶的话,推理出较为合理的过程。 “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组织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森谷次郎渎职吃回扣的事,便让正好收到展览会邀请的贝尔摩德前去试探确认,在确认之后,让前一个任务失败的天海麻杏出动——姑且认为是将功补过——去威胁森谷,要钱或者让他去做别的。那封匿名举报信,很可能是天海提前准备好的,将其放入秘书处,来作为威胁森谷的道具,两人如果谈得拢,信就会被收回。” 宫本优茶接道:“可是天海麻杏没想到森谷次郎这么狠,直接将她杀了。” “杀人后的森谷不知道还有一封举报信在公司,直接开车走人,抛尸荒野。” 安室透代入森谷次郎的视角,试着还原他的心理。 “森谷以为这些事没人知道,但几个小时后,天海麻杏的尸体就被发现了;两天后,就有公司的朋友向他透露,集团竟然对他在法国的行踪展开了调查,那么,一旦他做过的事被公之于众,他将会受到牢狱之灾,森谷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可是在他逃跑后,公安马上就出动,对他进行追捕……” “这一切的种种都接二连三的发生,森谷次郎非常有可能认为,这是迹部集团和警方联手在对他‘钓鱼’。”柯南总结道,”而且组织派人威胁,不会大大咧咧表明自己的身份,森谷误认为那是警方或者集团的人也很正常。” “如果这都是真的,”宫本优茶若有所思道,“那森谷次郎就拥有了完整的复仇动机,寄到冰帝学生会那封信,开头就是「你们竟然敢耍我」,也就可以理解了。” 推理完美,安室透表示赞同,略微可惜道:“那封匿名举报信上没有检测到天海麻杏的指纹,监控也没发现异常,否则就能侧面印证这一切了。” “但这也说明,集团内部一定还有人在帮天海,否则她一个学生不可能混进迹部集团,甚至是秘书办。我想,在这一点上,安室先生一定有所准备吧,”柯南笑道。 “哦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安室透没有明说,只是扬了扬嘴角。 将事情理顺之后,三个人的心情多少不那么紧绷了,但时间还是很紧张,就算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森谷次郎身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而且还有不知数量、不知位置的炸弹存在隐患。 柯南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将森谷的事告知给目暮警官,顺便得知了目前的搜寻进度。 “警视厅会对森谷次郎发布协查通告,现在我们还是要把预告函的内容解开,光靠人力去搜寻炸弹,简直是大海捞针。” “你有想法了吗?”宫本优茶太熟悉他幼驯染小哥哥了,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有了眉目。 “啊。”优茶听到一阵纸张翻找的声音,接着柯南说道,“预告函中第一句话「线上的士」指的是「十」,「十」是医院在地图上的标志,我想这不是偶然,应该是犯人给到的提示,那么,我们可以在地图上将这些东西代表的地点,全都标注出来。” “可总要有个范围吧?”宫本优茶头疼道,就如白鸟警官所言,“医院、学校、商场,类似的地点,整个东京可太多了。” “森谷次郎的身份就是提示啊。”柯南不禁笑道,引导优茶思考,“他是什么人?” “珠宝店负责人。”宫本优茶遵循第一反应答道,“现在还是在逃嫌疑犯。” “嗯,”柯南又问,“茶茶你会画钻石吗?” “钻石?”话题转得太快,宫本优茶懵了一瞬间,“画什么钻石?这跟钻石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 优茶不懂,见识过贝尔摩德不少珠宝首饰的“波本”安室透可是瞬间明白了,他挑挑眉,一边看柯南在地图上找地方,一边引导优茶:“如果现在让优茶你画一个钻石,你会怎么画?”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希望之星的样子,再把它落实到脑海中的白纸上,慢慢描述道:“我会画一个八边形的对称图案……里面还有一个小的八边形,代表钻石的中心……然后把两个八边形相近的角连起来,代表钻石的棱角……大概就是这样。” 听着这极为数学性的描述,安室透忍不住笑了笑,循循渐进地问:“那你现在脑海中的图案,里外两个八边形的中间是什么?” “什么什么?”宫本优茶不明所以,“就是一圈等腰梯形啊。” 等等。 等腰梯形不就是四条边吗? “一共几个等腰梯形?” “……八个。”宫本优茶恍然大悟,“难道这才是所谓的「4*8的墓地」?!” “可是东京真有这么个地方吗?”优茶捏着下巴,不敢置信地喃喃问,“预告函中的八个地点分别代表钻石的八个等腰梯形,这也太正好了吧?” “……” 但问完这句话后,宫本优茶半天没听见回应,他疑惑地摘了耳机,又重新戴了一遍,“摩西摩西?柯南?安室先生?你们还在吗?” “医院、商场、游乐场、地铁站、住宅区、森林公园、美食街、学校。”柯南的声音越来越凝重,“找到了。” 听这语气,宫本优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地问:“找到了,不应该开心吗?那快告诉警察啊。” 电话的另一端,夏日热烈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波罗咖啡厅里,将男孩和男人身前的地图照得分毫毕现,包括地图上用红色水笔画出的巨大“钻石”。 然而在场的两个人盯着钻石中心的小八边形位置,却神色难看。 “找到是找到了,”半晌后,安室透缓缓地道,“这颗钻石的中心,就是「东京体育会场」。” 嗡—— 宫本优茶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体育馆里空调冷气十足,直让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整个东京,”他听见自己恍若无事的声音问道,“不会就这一颗钻石吧?” 安室透顿了一下,道:“我和柯南也是刚发现,东京体育会场的整体地形,基本也是个对称的八边形。” “哦,所以是两颗?”宫本优茶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可恶!柯南咬了咬牙,简直想捶死自己! 早晨他还在车上看了东京体育会场的新闻,主持人介绍了会场的组成和地理位置,介绍了周边的建筑设施,他为什么听到白鸟警官的话时,没有早点儿想起来?! 既然是东京体育会场的话,那Love,Love!就是指网球会场啊! 宫本优茶也想到了,暗骂了一声,艹,他是乌鸦嘴吗? “茶茶!立刻从那里离开!我马上就过去!” 柯南抱起滑板就跑,挂断电话,改为联系阿笠博士和灰原申请帮助。 而安室透则是紧急联系警视厅。 但是宫本优茶会听柯南的话吗? “比赛都没结束,他们都在这儿,我要去哪儿?” 冰蓝发少年扣上手机,原地站了许久,最后低声嘟囔了一句,悠荡着回到了观众席。 “怎么去了那么久?”迹部景吾察觉到人回来,狐疑地问道。 “排队。”宫本优茶淡淡地回道。 迹部对此半信半疑。 过了片刻,优茶实在没忍住,主动叫了迹部景吾:“呐,迹部。” “啊嗯,什么事?” 宫本优茶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华丽高傲的少年,语重心长道:“答应我,下次直接买钻石,买大颗的,让集团不要投资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光地形像钻石有什么用?游客能上天去看吗!” 迹部景吾满头雾水:“???”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0-120 第111章 【VIP】 “炸弹有可能在东京体育会场的网球会馆中!爆炸时间就是比赛结束的时间!联系主办方停止比赛, 迅速派遣警力前往会馆疏散群众,让爆处组出动!” 警视厅一连串的指令马不停蹄地发出,各警官们严阵以待。 “预告函中「为你喝彩」特意用了英文, 一是对应前面的Love,二是特别提示我们,这就是爆炸时间。”警车里, 白鸟警官重复了前不久工藤新一在电话里的话, 眉头微蹙道,“可是网球比赛是没有时限的,如果比赛什么时候结束, 炸弹什么时候爆炸,那岂不是在说犯人一直在盯着比赛进程?” “恐怕他是在盯着某个人。”佐藤警官接着道,“你别忘了, 迹部少爷就在网球会馆里。” “等等等等!”开车的高木警官慌乱地喊停, 有些跟不上同僚的思路, “你们的意思是,犯人现在就在网球会馆里?!”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佐藤警官冷静地分析着,“就算他不在现场,也一定会通过某种手段盯着他要观察的对象, 或是人或是炸弹。” “那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犯人不就知道警察到了吗?”高木警官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刺激到他?” “所以我们要等。” “等什么?” “等犯人的来电或者其他提示。”白鸟警官道, “现在炸弹的引爆权在犯人手中,不管我们是偷偷摸摸去还是大张旗鼓去, 只要有停止比赛或者疏散群众的举动, 是一定瞒不过犯人的。但根据工藤君对嫌疑人森谷次郎的描述, 以他的性格,警察暗中潜入才有可能会刺激到犯人,那倒不如大大方方去,看犯人有什么反应。” “嗯,没错。”目暮警官表示同意,“嫌疑人藏在暗中是不好抓的,一旦他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 同一时间,宫本优茶也在思考,这么大的会馆,炸弹会被安放在哪儿。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迹部景吾的身边,也就是此刻的VIP席下,但如果炸弹在他们座位底下,优茶反倒没法直接去检查,因为犯人一定会盯着这边。 想了片刻,宫本优茶再次询问迹部:“有没有镜子?” “……”迹部景吾不知道说宫本什么好,借耳机的时候非常果断地略过了他,借镜子就目标明确地来问他,这让他总有种被宫本隐隐吐槽的感觉。 他侧眸看了眼宫本平淡无波的表情,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暗道自己想多了。 然而他将手伸向桦地,问桦地要自己的随身物品,身边的少年却语气随意地补了一句:“动作小点儿。” 迹部的敏锐和直觉立马使他警觉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宫本优茶眼神不离赛场,嘴唇微动道:“也许有人在盯着你。” 聪敏的少年之间不需要多言,迹部景吾当即领会宫本的意思,虽然他面色平静,没有变化,但海蓝色的眼眸却倏忽变得愈发幽深复杂。 在不动声色巡视了一遍他正对面的整片观众席后,迹部略带不满道:“啧,人太多了。” 宫本优茶挑挑眉,想到什么,浅浅一笑,“对,我倒是忘了,你的’冰之世界‘都能看透对手的死角,说不定真能找到犯人。” 紫灰发少年下意识地将食中二指放在眉眼之间,深邃的眼神从指间穿过,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寻找猎物一般,暗藏犀利地扫视着现场的观众。 这不是在网球场,迹部坐在椅子上发动技能的时候很安静,几乎看不出和平时的坐姿又什么不一样,但宫本优茶动作自然地去接桦地递来的小镜子和零食时,趁着拉进他和迹部之间距离的空隙,悄声劝阻了他:“别浪费你的能力,这么搜查下去,你是要废掉自己的眼吗?” “本大爷可没那么弱。” 迹部略感意外,哼笑一声,倒是也放下了手,只是那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却是顺势握住了宫本的后颈。 宫本优茶:“?” 因着要去接东西,优茶往迹部这边的方向探了探身,心里还赞叹桦地沉默心细,知道给镜子的时候顺便递零食做遮掩,没成想身体还没收回来,就被人摁住了后脖颈,让他一下子半边身体停在了迹部身前。 可他们本就是挨着坐的,此刻这个距离,从远处看去,他几乎是依靠在迹部的怀里,鼻尖全都是氤氲的淡淡玫瑰香气。 搞什么?宫本优茶微微侧脸,琥珀色的眼眸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疑问,后颈的陌生温度让他有些不适,但想到或许迹部事出有因,他没有挣扎。 迹部景吾也没想那么多,平日本就行为霸道的他,在心底的疑问之下,甚至忘了宫本不习惯和旁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他只是趁着此刻少年挡住他的时机,在宫本耳边直言问道:“有炸弹在我们座位底下?” “……你怎么知道?”宫本优茶缓缓眨了眨眼,不确保自己的嘴形会不会被人看到,所以没有明说。 “本大爷又不是傻子,”迹部睨了一眼,“不是炸弹,难不成犯人还能带着狙击枪进来会场?” “也有可能是匕首嘛。” 身体倾斜着的冰蓝发少年玩笑地道,既然都这个姿势了,他也不强硬着起来,一手虚撑在迹部的肩膀上保持平衡,一手自然地垂下,在椅子前微微晃动,镜子的大小刚好被少年的手掌心包裹,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出。 只是这个姿势,如果宫本优茶再低头去看镜子里反映出的镜面,可就太刻意了。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迹部就明白了宫本的意思,微垂下眼眸扫了眼少年的掌心,在略显阴暗的光线下精准地捕捉到一缕跳跃的红光。 “好了。” 紫灰发少年亲昵地揉了把怀中少年的头发,嘴角含笑将人扶起来,旁人听不到的语气是与动作不同的下沉冷淡,只有宫本优茶听得心底一沉,还真有? 他和迹部方才表演戏份居多,都是为了谨慎起见,但如果炸弹真的在这儿,那之前他和迹部的交流会不会被犯人看到了?对方有能力从唇形看懂他和迹部在说什么吗?他几次接听电话,还出去过一趟,会给迹部带来不必要的隐患吗? 宫本优茶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嗡—— 手机的无声震动来得恰到好处,优茶打开手机快速扫了一眼,看到柯南紧急却简短的讯息后,深呼吸一口气。 讯息中说,不久前犯人利用未名邮箱给主办方发了警告信,彼时警方正在跟主办方交涉,看是否要马上停止比赛。 警告信中犯人提出了几点要求:不能停止比赛;不能疏散群众;警察不能进场搜寻;总之,现场如有异动,他将立刻引爆炸弹。 这些要求和反应都在警方的预案之中,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轻松”。 “他没要求迹部景吾不能离开?” 这是警官们的疑问,也是柯南和宫本优茶的疑问。 “那就像他炸冰帝学生会一样,”柯南分析道,“他对迹部景吾本人的恨没那么强,复仇和针对的对象还是迹部集团,或许还有警察。” 宫本优茶想到迹部曾向他说过的,东京体育会场由好几家赞助商共同赞助,而这座网球会馆的赞助是迹部集团特意拿下的,难说没有自家公子迹部景吾本人热爱网球的原因。 “明白了,迹部财阀是本届WSG(世界体育大会)的重要赞助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集团同步赞助的东京体育会场发生爆炸,民众会对WSG的安全产生质疑,也会对迹部集团产生非议。” 等等,如果这么说…… 优茶微微一愣,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迹部景吾。 “哼,”骄傲精明的少年不屑地嗤笑一声,“啊嗯,这是对本大爷设下的陷阱。” 宫本优茶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 是的,虽然犯人没有提出“不让迹部景吾离开”的要求,但如果迹部此刻真的抛下全场的观众独自走了,等事情解决后,民众会怎么看待迹部景吾和他背后的集团? 这是逼着迹部景吾做选择。 “没什么好纠结的,”迹部翘着腿,斜倚在VIP宽敞的座椅上,姿态优雅又嚣张,半撑着头对优茶道,“本大爷不会离开,不是要炸吗?本大爷就坐在这儿等他,让警察不用劝了。” 宫本优茶看着手机上来自高木警官的短信,心知不用给迹部看了,被人这么硬逼着还能退缩,那就不是心高气傲的迹部景吾了。 “好吧。”优茶耸耸肩,给高木警官回了个「Nope」,看到柯南已经进场的信息,便将手机收了起来,对迹部莞尔一笑道,“但我可就不陪你了,大少爷,祝你好运。” 说着,宫本优茶果断起身就走。 迹部景吾远望着清冷孤傲的少年决绝离开,什么也没说,幽深暗蓝的眼眸轻轻闭合。 身边唯一知道内情,并且一直在帮他转移队友注意力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口吻戏谑地发来短信。 【哦呀,被抛弃了呢,小景。】 迹部低头扫了一眼,半晌后,嘴角微勾。 【他有更重要的事。】 * “宫本?”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选手席处,丸井文太惊讶地看着漫步而来的同伴,“你怎么……” “宫本前辈?”切原赤也开心地挥挥手,思维单纯的他根本想不到宫本优茶出现在这里是不合理的,“快来快来!” 冰蓝发少年微微点头示意,神情是一如往日的冷清,他单手插兜,姿态随意地站在旁边,看向场上还没结束的单打比赛。 单打三真田以7-5赢下手冢;双打二因为海堂意外受伤,柳和切原也赢得轻松;目前进行的是仁王对不二的单打二比赛,也是决胜的一局。 还好全国大赛规定,比赛双方无论输赢都要打满五场比赛,宫本优茶欣慰地想。 “出了什么事?” 沉稳低沉的问话打断优茶的思路,他侧头看着出声的真田,浅笑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吗?” “决赛有规定,除了选手和替补,不能有其他人进入比赛场地。”即便是对着不能出赛、今日又是特殊时间的队友,真田也说得毫不客气。 但宫本优茶知道真田的性格,从他凝重的神色中能看出对他的担心,优茶笑了笑,巡视了一圈比赛场地,将视线定格于坐在教练席上的蓝紫发少年身上,“能把幸村叫过来吗?” 真田和柳对视一眼,换做旁人他们还会说一句“现在是比赛时间”,但宫本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看来真是有什么事。 丸井眨眨眼,插嘴道:“宫本你又想上场了?” 他只是随口一句调侃,想也知道,宫本怎么可能干出在赛中抢夺队友出赛名额,还要临阵换人的举动,就算他们同意主办方也不允许啊。 谁知,幸村精市刚疑惑地走过来,他们向来淡泊得令人头疼的队友还真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想。” “……”桑原嘴角一抽,“喂喂喂,这可不能开玩笑啊,宫本。” 丸井等人也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连切原都不解地看着自家前辈。 然而宫本优茶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犯人的目标是这座场馆,那场内是不可能只有VIP席下一颗炸弹的,可是其他地方他不好检查,更不能去检查;只有比赛场地,是他既能出现,又不太会让人起疑的地方,只是即便如此,他不是比赛选手,也不能到场中去检查。 宫本优茶看向幸村,很直白地道:“我要比赛暂停。” “……现在?”幸村精市错愕后,眼神当即沉下来,他相信宫本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又提这种任性的要求,但比赛中止不是随便的事,如果没有理由,裁判是不会同意的。 “没事,”宫本优茶望向坐在球网边高椅上的裁判,笃定道,“你去提,赛方会同意的。” 主办方因为炸弹的存在正焦头烂额,警察又不能进入比赛场地,换句话说,此刻他是唯一能改变场内情形的变数,也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无论他提什么要求,主办方都会同意,当然,他必须拿捏好分寸,不能让犯人察觉不对。 幸村精市静静观察了好友许久,敏感如他,能隐隐察觉到来自优茶身上的焦灼,可是这种焦灼却又被强硬地压在冷静之下,使得少年的气息有些分裂。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明白了。”幸村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后,径直向裁判席走去。 宫本优茶等待在原地,对切原等人的疑问一概沉默以对。 这不像是在摩天轮那种封闭的场合,此刻的决赛场上,不仅有四面八方的观众,还有环绕的高清摄像头,如果他把炸弹的事轻易告诉队友,一旦他们情绪或者表情出现大的波动,势必会引起骚动。 就算他要想尽办法拖延比赛结束的时间,也得用不引起怀疑的办法。 所以宫本优茶寻求幸村的帮助,他不仅是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部长,还是名义上的教练,他有资格叫停比赛。 只是优茶绝没想到,幸村去了趟裁判席,回来却告诉他…… “我去坐教练席?”宫本优茶怔愣了一下。 “你要做的事不能告诉我们,但我想,这个位置交给你,应该会让你行动更方便吧。”幸村温和而肯定地道。 即便是退居二线,幸村精市也丝毫没有犹豫,他们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选择了相信同伴,那不如全力以赴帮助。 “而且,”网球部部长看向自己的队友们,笑容灿烂,“大家也没有意见吧?” “这种事无所谓啦,”丸井嬉笑道,“只是个位置而已。” “是啊,宫本前辈你想去就去呗,”切原不明所以,甚至有些遗憾,“可惜我的比赛结束了。” 宫本优茶无奈地弯弯嘴角。 柳生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轻声问宫本:“你好像很在意时间。” “从刚才到现在,你看了七次球场,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是担心仁王,百分之六十八的概率是担心比赛结束,”柳顿了一下,问,“比赛结束会怎样?” “啊,”宫本优茶就近翻了翻赤也的包,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闻言随口道,“会放烟花吧。” “烟花?”切原茫然,“室内会放烟花?” 然而真田、柳和柳生却是脸色微变。 “烟花”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情。 不会吧……三个少年心里“咯噔”一声。 幸村似是无意地笑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悄然变得冷而沉,在优茶打算上场前,伸手拉住他。 “嗯?”宫本优茶歪头询问。 “你没找到赤也的就不问我们要?”幸村精市没说别的,笑容无奈而温柔,拉下肩头搭着的外套,将属于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队服披在宫本优茶身上,略带不满地道,“就算你不出赛,也不该不穿队服吧。” 宫本优茶讨饶地举起手:“我这不是不想坐在VIP席上太显眼嘛,那里总是会有镜头扫过来……” “就饶你这一次。”幸村拉着队服两侧,将少年带到自己身前,含笑轻轻点了下他的眉心,近在咫尺的蓝紫色眼眸冷静睿智,直直地看进优茶的眼里,语气温柔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嗯。”宫本优茶微垂眼,握紧拳头。 就算是为了大家,也绝不能让炸弹爆炸! 第112章 【VIP】 立海大附中已经赢下两场, 单打二是决胜局,这对青学的不二周助来说很不利,但背负重压的栗发少年却依然不急不躁, 在仁王雅治风格多变的进攻下,沉稳回击。 现场的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被场上两个技术精湛的少年吸引了全部目光, 只有极个别观众注意到立海大附中教练席换人了。 然而在清冷淡漠的少年起身举手, 强势示意裁判暂停,纠察刚才不二的得分是否有效的时候,在场的所有观众就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不二周助的招式本就是以轻快、灵活为主, 观赏起来华丽优雅,宫本优茶提出暂停的时机抓得很准,不二的这一球正好压在边界线上, 一掠而过, 普通的观众确实很难以肉眼分辨是否得分有效。 但以宫本优茶的动态视力来说, 不可能看不清,所以在听到宫本提出要求的时候, 青学的众人都是惊愕的,连不二都极为疑惑。 按规定,接下来该裁判和双方学校的教练一同回看高清录像, 来裁决这一球,但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对视之后,率先起身, 阻止了青学的龙崎教练:“我去吧。” “也行。”龙崎教练没意见,规定是规定, 但不是死的, 队长去确认自家队友的得分, 也无可厚非。 回放录像需要时间,宫本优茶和手冢国光站在裁判身后,两个都能精准说出刚才那一球时间的少年全都没开口,在观众们议论纷纷“到底那一球得没得分”中,安静地看着裁判找工作人员调录像。 直到裁判离开了一段距离,宫本优茶才侧对手冢说了一句话:“全场比赛结束时炸弹会爆炸,我需要拖延比赛时间。” “……” 冰蓝发少年神色冷淡,清凌凌的样子似乎只是礼貌地跟对家打了个招呼;而另一个少年老成的茶发男生闻言,下意识地推了下眼镜,面如表情地一颔首,只是反应慢了两秒,似是意外对家跟他打招呼。 除了VIP席上熟知二人的迹部景吾,无人发觉他们传递了消息。 此刻宫本优茶就极为庆幸来的人是表情管理堪比面瘫的手冢国光,要是龙崎教练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还好手冢和不二洞察力强,心细如发,没把刚才那一出当成他“抽风”。 他既没解释为什么会有炸弹,也没解释炸弹在哪儿,但他相信手冢能够协调好青学的选手。 至于仁王雅治就更简单了,在确认完回放后,宫本优茶就回到教练席,对正在休息的仁王提出诉求:“能不能尽可能地拖延比赛时间?” 剧烈运动后的银蓝发少年喘着气,从白毛巾下笑望过来的狐狸眼眨啊眨,“原来这才是宫本你叫停比赛的原因,puri~” 宫本优茶落坐在他身边,拢了拢身上幸村的外套,微叹了口气:“感谢你们没拆穿我。” “戏都开场了,当然要陪你演下去了。”仁王雅治随意扫了眼观众席,嗓音沙哑道,“我看到迹部了,你俩刚才聊得挺欢啊。” “你还要比赛呢,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宫本优茶挑挑眉,将仁王的试探挡了回去,又缓声道,“你和不二的体力已消耗不少,不要硬撑,不要受伤。” “知道了,”仁王无所谓地回道,慵懒的笑容不太正经,临上场时又撩拨了优茶一句,“你今天可真啰嗦,操心鬼~” 宫本优茶:“……” 他狠狠摁住了青筋直跳的太阳穴。 仁王雅治和不二周助就像无形中达成了什么默契,两个身手敏捷的少年在接下来的比赛中马力全开,虽然打得很激烈,但用的招式却是让观众眼花缭乱,欺诈师的千变百换更是让人惊叹不已,到最后逼得视觉疲劳的裁判不得不隔几局就主动喊停,去回放录像来确认得分。 这样做虽然维护了比赛的公平,却影响了观赏效果。 但看到部分观众退场的时候,主办方反而松了口气。 警方虽然同样乐见其成,却不敢真让观众大批量退场,引起犯人的警觉。 于是在回放录像时,为避免观众无聊,主办方一边临时派出装扮成玩偶的工作人员与观众互动,一边将回放录像投放到大屏幕上,紧急调来的解说员硬生生将国中生的网球比赛,解说成惊心动魄的职业联赛。 宫本优茶看着离他最近的“小熊玩偶”,这笨拙的扮可爱动作,左脚绊右脚的脚步,虽然引得在场观众大笑,但却让优茶很怀疑里面的是不是警察。 “……”虽然但是,他还是要说,真的太拼命了。 仁王和不二虽然尽力了,但宫本优茶喊暂停的时候,两人的比赛就已进行到了中段,而且也不能频繁让裁判去看回放,所以在半个小时后,单打二正式以5-7结束,青学扳回一局。 “辛苦了。”宫本优茶拍拍仁王的肩膀,将他扶到选手席休息,让柳生给他上药。 “上次宫本镜像复制了手冢的招式,右臂两天没敢使劲,现在你直接原封不动用左手复制,”丸井看着欺诈师红肿的胳膊,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吐槽,“我们立海大是与手冢君有什么解不开的渊源。” 一番话说得大家不禁笑起来。 “puri~人家都是夸我实力强,你偏在这吐槽我,”仁王瘫倒在座椅上,整个人散发着有气无力的气息,毫无场上的犀利和拼劲,嘤嘤跟柳生“撒娇”,“搭档,他们欺负我!” 柳生拆开药棉,狠压在仁王红肿的手臂上,在一片“嗷嗷啊痛痛!”中,平淡地回他:“活该。” 宫本优茶本来想安慰一下努力的队友,伸手摸了摸仁王的头发,却摸了一手热汗。 “……”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嫌弃和嫌弃中纠结,最后还是柳递来的湿巾解救了他。 宫本优茶如释负重地擦干净手,假装没看到那双幽怨的狐狸眼,看向马上上场的丸井和桑原:“你们……” “知道!”丸井拆开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地笑道,“拖延比赛时间是吧?放心吧宫本!”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 “也不是只有手冢和不二才能懂你的意思啊。”幸村的语气颇为意味深长。 真田哼了一声,抱臂道:“你是对我们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我的推理可不是白看的。”柳生淡定地推推眼镜,镜片一阵反光。 “看完仁王和不二的比赛,还不明白你意思的,大概只有赤也了。”柳捧着笔记本,笑道。 “什么啊……”切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啊。” 宫本优茶轻轻搓了把赤也的头,眉眼柔和道:“谢谢大家。” 他还以为炸弹的事暴露了,但见队友们神色没有异样,便知他们只是单纯地相信他。 被大家所信任的优茶此刻心里只有膨胀,什么炸弹?炸弹要拆,犯人要找…… “立海大三连霸同样很重要。” 完全忘了自己随口说过的“烟花”,宫本优茶握了握拳头,郑重其事地道。 “这还用你说?”丸井佯装嫌弃,伸手塞了个糖果给他清冷认真的同伴,拿起球拍,“还有,不要披上部长的外套就学幸村说话啊。” 有吗?宫本优茶歪歪头。 “唔,”幸村屈指抵住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隐含戏谑道,“我可没有宫本可爱。” “?” 双打一是丸井和桑原对战菊丸和大石,两边都是具有全国实力的双打组合。 经过各自的特训,丸井和菊丸体力不足的问题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若是硬要他们拉长战线来打,却是违背了他们的比赛风格和初心。 起先宫本优茶还有些担心双方拿捏不好这中间的度,但见两个活泼的少年在场上稳扎稳打,似乎不受影响,倒也放心了,想来手冢也没有告诉队友有关于炸弹的事。 比赛不用再担心,优茶开始思考犯人和炸弹的问题,柯南的短信时不时就会发来一条,告诉他现在的调查进度。 如他猜想的那样,炸弹不只一个,柯南在体育馆上方的称重钢柱上发现了新炸弹,全部是联动的,只要有一个被引爆,剩下的都会爆炸。 警方无法进入会馆排爆,只有柯南这样不会引起注意的小孩儿才能接近炸弹,拖延比赛结束可以给柯南争取拆弹的时间,但一旦犯人发现不对,或者“心血来潮”,那大家都危险了。 还是要找出犯人。 宫本优茶回想了一番森谷次郎的样子,借着活动脖子的动作大致扫了圈观众席。 现在是夏日,会馆内开着中央空调,凉气习习,一点儿都不热,所以也有不少没摘帽子的观众,戴口罩的也有,想靠肉眼找到犯人极为困难。 想必警方在后台也会通过高清摄像头来搜寻,但既然到现在没有动静,那就是没找到。 就没有什么能够甄别森谷次郎的办法吗?他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宫本优茶沉入思考,不自觉地摸起不知谁放在教练席上的网球,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左手累了就换右手。 但换到右手的时候,他一动就听见规律的脆响声,优茶回神一看,是步美、光彦和元太送给他的手串,碎块的宝石碰撞在一起,晃出一道绚烂五彩的光芒。 宝石…… 宫本优茶心想,森谷次郎不就是珠宝店负责人吗? 能当上迹部集团高端珠宝店的高管,那必然有鉴定珠宝等能力,而且从他的预告函中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对宝石有执念的人,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去关注、利用珠宝。 宫本优茶隐隐有了想法。 论钻石珠宝,恐怕再没有比「希望之星」更能触动森谷次郎敏感神经的了吧? 他看了眼场上暂时打成平手的比赛,退到选手席。 “怎么了?”幸村精市最先问道。 “幸村,单打一是你的比赛吧。”宫本优茶是明知故问,但他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因为,如果是幸村的话……他一定能做到。 少年清透如琉璃的眼眸看着他们实力最强大的部长,天赋绝伦的“神之子”,满含坚定和信任。 幸村精市无声弯起嘴角,迎对着少年的眼神自信而沉稳。 无须多言,宫本优茶心就安定了。 下一步是…… 将事情拜托给幸村,优茶交还了外套后,直奔迹部景吾。 “啊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宫本优茶看了看迹部手里的冰咖啡,一时难以置信:“哪儿来的……不是,你还有空喝咖啡?” 稳坐VIP席的紫灰发少年毫无被炸弹威胁的自觉,矜持自傲地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反问:“本大爷为什么不能?” 说完还不够,他“啪!”一声打了个响指,宫本优茶人都还没坐下,手里就被桦地塞来一杯热可可。 “……”可以的,这很迹部景吾,“但我的为什么是热可可?” “补充点儿能量吧,”迹部似是随意扫了眼神情冷淡,却难掩疲倦的少年,“看你脸白的。” 有吗?宫本优茶狐疑地抬手,手背贴了贴脸颊,确实是有点儿凉,但他一直没注意。 “谢了。”不管怎么说,甜食总是可以舒缓心情,优茶抿了一口热可可,觉得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找本大爷什么事?说吧。”迹部不会天真地认为宫本此刻抛下比赛和队友跑上来,是为了跟他聊天,直言问道。 但他没想到宫本优茶比他更直接:“我要借「希望之星」。” 迹部被噎了一下,随即警惕地问:“借那玩意做什么?” 他倒不是心疼钱或者担心宫本卖了蓝钻,但联想到希望之星和森谷次郎之间的关系,他很难不去想宫本打算以身犯险的可能性。 然而刚才还很直接,跟他毫不客气的少年却缄默不回答了。 迹部景吾对此愈发怀疑,果断拒绝道:“不行!那些事就交给警察去解决,你安分一些吧。” 少年抱着热可可的杯子,想了想自己的计划,退让了一步:“我保证不离开你身边,行吗?” 迹部略感意外地看了宫本一眼,果然,下一秒宫本就补充道:“但这样的话,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不如我独自行动划算,而且不会有危险。” 迹部景吾心想,他信宫本最后一句鬼话的概率,基本等同于他现在自己引爆炸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精明能干的大少爷算盘打得啪啪响,提出条件,“借你不是不可以,但希望之星的价值你是知道的,本大爷要时刻盯着它,防止……防止你携款逃跑。” 宫本优茶觉得他受到了“侮辱”,当即反驳道:“我偷那东西做什么?!” 本大爷哪知道你要干嘛?就是个借口而已。 迹部景吾腹诽了一句,神色自若道:“一锤子买卖,你同不同意吧。” “……”大意了,他就不该退那一步。 宫本优茶现在就是后悔,怎么能被热可可的香甜麻痹了呢!他嫌弃地看了眼手中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干了。 “行。”优茶还是同意了,再耽误时间就该出事了,“但我还有点儿别的请求……” 听完后,迹部也没当回事,点头应下:“只要蓝钻来了你不离开这个位置,剩下的都随你。” 说完,他就打电话让珠宝店着手准备送来希望之星,听着电话那头兵荒马乱的动静,迹部大少爷淡定地挂断电话。 宫本优茶也知道这种价值的珠宝每一次转运意味着什么,觉得他得表示一下,顿时小意温柔地对迹部道:“真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迹部景吾听得额角一跳,手指挤压,冰咖啡差点洒了一身,他从桦地手里接过纸巾,没好气地回道:“别用这种语气说话,本大爷要吐了。” “哦。”宫本优茶冷冷淡淡地道,“还有喝的吗?再来一杯,谢谢。” 迹部直接把手里的冰咖啡塞过去,暗骂,宫本这不省心的,冻死算了。 然而优茶接过来却发现杯子是满的,里面根本没有冰块,他握着已经被迹部景吾掌心暖溫的咖啡,压根没感觉凉。 宫本优茶好奇地看了迹部一眼:“喝冰的不加冰块,也不趁着凉的时候喝……你什么怪癖?” “……”气闷又傲娇的大少爷直接闭上了眼,不想搭理人。 还是隔了几个座位,但一直关注这边的忍足侑士看不下去,偷偷给宫本优茶发了条短信。 【仅有的热水给你冲热可可了,那杯咖啡也是给你提神的……你不是喝不了凉的吗?】 宫本优茶:“……” 半晌后,反应迟钝的他才无奈地笑出来。 第113章 【VIP】 东京体育会场热闹非凡, 同一时刻举行的篮球、网球、排球等比赛,让来自体育竞技的激情和对抗点燃了空气中的氛围,会场内游客和观众来来往往, 各自兴奋地讨论着赛况。 然而隐藏在热火朝天之下的,是无形的危险和沉闷的气氛。 一辆全副武装的面包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倏忽停在会场的入口处,从车上走下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安保,将面包车密不透风地围起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态度, 直接让好奇的路人们自觉绕道而行。 看到这一幕, 刚走过来的几位警官不约而同地嘴角一抽。 不是说了让他们低调低调再低调吗?! 迹部集团的人是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算了,还好他们还知道停在门口,没把车开进去。”目暮警官一挥手,心累地道,“佐藤, 你带孩子们去交接蓝钻吧。” 佐藤警官会意,弯下身对牵着她手的小女孩嘱咐道:“等下拿到钻石后要收好, 千万别丢了哦。” “嗯!”步美狠狠点头,认真承诺道,“我一定藏在口袋里,在见到优茶哥哥之前都不拿出来!” 随形而来的光彦和元太也板着稚嫩的小脸, 异口同声道:“我们会牢牢看紧步美的/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步美!” 三个孩子年龄虽小, 态度却异常认真,这让几个警官不禁笑了笑, 连凝重的氛围都稍显轻松起来。 佐藤警官一边将希望之星从保险箱里取出来, 用手帕包好, 帮步美藏在身上, 一边温言安慰道:“放心,在进入网球场馆之前我都会陪着你们;从场馆的入口到VIP观众席有一条专用通道,你们从那里进去也不会碰到太多人。” 这样啊! 步美三人到底还是孩子,听完佐藤警官的明确指导,顿时松了口气。 呜呜呜这么贵重的钻石,万一要是被他们搞丢了或者被人偷了,卖了他们也赔不起吧! 少年侦探团兀自在忧心忡忡,坐在VIP席上的宫本优茶却并不担心。 在想如何将希望之星转移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孩子们。 为了避免给迹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他要减少外出的次数,而警察也不能明着进来,那还有什么比小孩子更不引人注意的人呢? 其实更好的人选是灰原哀,但对方正在远程帮助柯南拆弹,所以优茶就没让她动。 他相信机智聪明的三个孩子彼此配合,就算有小意外也可以解决,而且只要孩子们进了场馆,他就可以随时去接应。 与此同时,趁着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场馆的工作人员们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开始向观众席发放彩色手环。 手环的数量比观众的数量要少得多,所以工作人员只会站在过道上发放,有想要的可以主动问他们要,不想要的也可以拒绝,相当于是一点可有可无的小福利。 这步行动也是宫本优茶提出的,但执行者还是财大气粗的迹部少爷,以及他背后的集团员工。 虽然彩环的准备时间非常紧急,但审美跟着自家少爷走的集团员工,还是尽力拿出了最好的东西。 优茶捏着手里的蓝色手环轻轻转动,略硬的材质使手环保持了完整的椭圆形,渐变蓝色或清新或浓郁,在这表面还附有一层淡淡的金粉,一转动就微微闪着细光。 “符合你的要求吗?”迹部景吾见宫本拿着手环打量了许久,不禁挑眉问道。 宫本优茶浅笑道:“完美。”但他没有戴,而是转手给了迹部。 “本大爷才不要这么不华丽的东西。”迹部嫌弃地接过去,再度递给了桦地,桦地想了想,默认给了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搁这击鼓传花呢你们? “只是你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迹部追问道。 起先他和警方还以为这是宫本想出的,能够近距离寻找犯人的办法,谁知,猜到他们想法的宫本优茶却明确提出,工作人员绝不能让警察假扮,也不能强制让观众接受手环,最好直接站在过道上,不要太过接近观众,表现得越自然、越平常越好。 这就让大家很琢磨不透了。 但宫本优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说起来很复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怕迹部觉得他敷衍,优茶看在那两杯饮品的份上,又提示了一句:“我要用希望之星吸引犯人,只吸引犯人。” 只?为什么要特别加上后一句?迹部景吾点着眼下的泪痣,若有所思。 宫本优茶没再说话,琥珀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下。 他离开比赛场地的时候,没想过双打一会打得这么艰难,虽然也是延长了比赛时间,但他确信四个少年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大石和菊丸这对组合的实力,与之前关东大赛对战的时候相比,像是突破了什么界限,直接拔高了一截,甚至在比赛中开启了“同调”,互通心意,默契翻倍。 丸井和桑原是从立海大网球部魔鬼训练走出来的双打组合,但越是到赛末点,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会影响赛局,在同调的默契进攻下,他们的反应还是差了一秒半秒,最终以5-7的成绩遗憾败落。 看得出两个队友下场的时候心情不好,宫本优茶的手指情不自禁蜷缩在掌心,指尖凉得像石子似的。 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给了他们太多额外的压力,若不是有这些糟心事,若不是他说那些话…… 察觉到身边低气压的迹部景吾偏头看去,少年正由高而下望着立海大附中的选手区,冷淡的面容下情绪难掩低落。 但还没等迹部想出什么话安慰他,又见宫本神情微微一愣。 他顺着宫本的目光看去,立海大那个刚输比赛的红发正选正笑着对这边比了个“耶”的手势,清澈的眼眸毫无避拦地看着宫本,里面只有输掉比赛的遗憾和自责,并无怨怼。 看来也不用他安慰了,迹部景吾嘴角微勾,无声地坐正身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宫本优茶抬手捂了捂眼,呼吸紊乱了几息,随后慢慢平复,再睁开眼时,恢复了如常的冷静和坚定。 “谢谢。” 清朗的少年音目标明确地响起,“假装失败”的迹部哼了一声:“谢本大爷做什么?” 宫本优茶只是笑了笑,他想谢迹部景吾这一天的陪伴,和各种不动声色的关心,谢谢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但这些话都太矫情了,他说得出来估计迹部也不想听,便不说了,这也是他们的默契。 立海大附中和青春学院又戏剧性地打成了2-2,接下来单打一幸村精市对战越前龙马,将是决胜局。 “你的计划不会是在幸村的比赛中做什么吧?”迹部对此莫名有种预感,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嗯哼。”宫本优茶望向场下的幸村精市。 清俊温雅的蓝紫发少年一站到球场上,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内敛的光华没有阻挡他的魅力,沉稳淡定的态度中,自有强势的自信和力量。 在经过破釜沉舟的病魔生死之后,少年沉淀了这段珍贵而深刻的经历,对网球的情感、领悟,以及对精神力的运用都更加自如,而现在就是他宣告归来的时刻! “真不亏是‘神之子’啊……” “听说幸村住院的时候,我们还在想,这真是天妒英才,谁知道人家连病痛都战胜了,住院将近半年,复健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月!” “太可怕了,立海大附中由他带领就像个打不败的Boss,今年青学真的太给力了!” “越前龙马实力不错,但不知道他和幸村谁强?” …… 幸村精市的实力在国中网球界有目共睹,他的上场直接让在场其他前来观赛的中学网球部议论纷纷,掀起了一个讨论的高峰。 步美、光彦和元太正是趁着这个较为混乱的时候摸了进来,三张严肃板正的小脸正对着宫本优茶,像是在传递什么绝密档案似的,在反复确认周边情况安全后,郑重其事地将手里的东西依次递过来。 感觉自己像接了一个革命火炬,优茶脸上轻松的笑容一僵,只好转口道:“辛苦了,大家。” 少年侦探团眼见他们完成了任务,顿时舒了口气,见宫本优茶大大咧咧地将“白手帕”握在手里,元太赶紧提醒道:“优茶哥哥你快藏起来,里面是很贵的东西啊!丢了我们赔不起的!” “是啊是啊!”光彦紧随其后道,“优茶哥哥你可得好好保管,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 “嗯嗯!”步美表示同意地点头道。 宫本优茶:“……” 他要是现在告诉孩子们,他等会儿不仅不会把蓝钻藏起来,还会光明正大地戴在身上,他们会不会炸毛? 眼角瞄到身旁的紫灰发少年半捂着脸,双肩抖动,拼命忍笑的动静,宫本优茶眼神发木,神色淡定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回自己座位上去吧。” “那我们走了啊。”光彦最后不甚放心地补了一句,“优茶哥哥你别那么心大啊,这里人多,一不小心真的会被人盯上的!” 宫本优茶:“……好。” 等孩子们走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迹部景吾当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被、被几个孩子千叮咛万嘱咐,哈哈哈哈!宫本你真是厉害!” 宫本优茶无语地掂了掂手里重量不轻的“白手帕”,无所谓地自嘲道:“嘛,毕竟还是小孩子啊,让他们怀揣这种贵宝怎么可能……呵,像我一样心大。” 蓝钻的溢彩流光从手帕缝隙中露出来,优茶确认是真品后,转手递给迹部:“你再看一眼?” 迹部没接,斜眼睨过来,似笑非笑道:“你这种语气……确定这不是本大爷见它的最后一眼?” 宫本优茶见他不看,就拿了回来,闻言敷衍地道:“丢了我把自己赔给你行了吧?” “行啊,”迹部答应得很快,戏谑道,“到时候本大爷就把你压在集团公司,打工至你不得不退休的年龄,以你宫本优茶的能力,这笔买卖本大爷似乎也不亏。” 宫本优茶嘴角一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想得美。” 玩笑归玩笑,优茶打开手帕的动作并不慢。 在怪盗基德意图盗取希望之星的时候,这颗稀世蓝钻就按照无情的资本家,迹部景吾的命令,被设计师连夜改造成了项链。 但即便是顶尖的珠宝设计师,一夜的功夫也改造不到多么完美。于是,在怪盗基德的事情解决后,这颗蓝钻又重新返工,经过精雕细琢,多次设计,最终呈现出来现在的样子—— 宫本优茶吐槽:“即便它周围缀满了碎钻,用了昂贵的银链,也还是一条项链。” 他试着将长长的链条反复缠绕在左手腕上,然后上下抬手试了试其牢固性。 宫本优茶:“嗯,还更沉了。” 优茶的这一系列举动,都是放在他和迹部之间的狭窄空间中完成的。 迹部景吾正斜倚着身体,替他遮挡周围人的视线,见他如此说辞,忍不住替钻石怼了一句:“它是条项链,你非把它当手链,那能怪它吗?” 宫本优茶自知理亏,好声好气解释道:“我这不是不能把它戴在脖子上嘛,那也太显眼了,到时候镜头一扫,别说森谷次郎了,其他观众也会被吸引目光的。” 迹部这才明白宫本「只吸引犯人」的意思,只是不解:“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用希望之星刺激森谷次郎,他也不会傻到直接跑过来。” 宫本优茶眼睛一眨,狡黠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故弄玄虚来了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迹部景吾表示他半信半疑,接着,他看见宫本从座位旁边的地面上,拾起一个被卷好的横幅,看样子是刚才那几个孩子和希望之星一起给他的。 “这是……?” 宫本优茶暂时没回答,他静心观察着场下的比赛。 越前龙马灵性十足,思维活跃,经常在比赛中时有突破,但对上幸村精市这种能看透一切招式原理,化繁为简,基础扎实,还兼具神秘危险招式的选手,就有些被限制住了。 优茶清楚,这种等级的比赛,幸村没有兴趣和对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都是速战速决,强势出击。 那现在,幸村还没有用他的得意技能,反倒耐心得和越前有来有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等他。 “呐,迹部。”宫本优茶歪歪头,含笑看向身边的好友。 迹部景吾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直视着那双闪动着不安分光芒的琥珀色眼眸,警惕回问:“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清冷少年微微一笑,是罕见的温柔,他语气轻柔道,“我就是跟你确认一下……你真的要让我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 “?”迹部景吾狐疑地看着不太正常的少年,疑心这是不是宫本试图独自行动的信号,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果断地肯定道,“是,总之你不能一个人离开,想都别想。” “行。”少年好脾气地点点头,慢慢打开手里的红色条幅。 还没等迹部继续问什么,他的左手突然被宫本抓住。 “?”刚才被忍足收走的蓝色手环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宫本手中,在迹部满头雾水中被套进他的手腕,随即,条幅的一端也被宫本强硬塞进他手里。 迹部景吾看着手上的两个玩意,只感觉眼皮子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下一秒就见宫本优茶猝然起身。 连接两人的条幅用力一带,迹部的左手不由自主地高举起,条幅“刷啦”一下在半空中展开,与此同时,清朗的少年音大力穿透场馆上空—— “幸村!加油!!!” 被迫举手的迹部景吾只觉得场馆的所有高清摄像头“唰”的一声就对准了他们! 再从透光的条幅背面一看上面的内容:【幸村精市你最强!你是网球界之王!】 一想到此刻自己正拿着什么,又是个什么形象的迹部景吾:“……………………” “宫、本、优、茶——!!!” 第114章 【VIP】 宫本优茶来这一出堪称石破天惊。 正处于高空中的柯南直接脚滑了一下, 还好有伸缩背带拉着他,没有当场坠落。 吓出一身冷汗的名侦探,心里的糟心无处诉说, 又不想归罪于茶茶,只能把这笔账狠狠记在犯人头上。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正选们则是直接傻眼,呆立当场,眼睁睁看着电子大屏幕上,他们向来清冷疏离的队友,右手拉着条幅, 左手冲幸村使劲挥舞了一下, 以示加油。 直到镜头转开,“啪!”的一声响,才让他们找回失去的思考能力。 切原赤也茫然地回头一看,他副部长脚边碎了一地残渣和一滩水。 切原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吓得后退,撞翻了真田的水杯, 赶紧蹲身,一边疯狂道歉擦地, 一边崩溃发问:“对不起对不起副部长!我不是故意的!但那、那个是、是宫本前辈吗?!” 真田:“……” “问得好,”丸井文太恍恍惚惚地抓住仁王雅治的衣领,使劲摇晃,“那个是宫本吗?是吗?!是我们的宫本吗吗吗???” “咳咳咳!”仁王狼狈地挣脱出来,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瞪成了猫眼, “他是不是宫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掐死我!”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疯狂道歉的变成了丸井, 回过神来后, 还是不敢置信, “宫本对幸村有这么……等等, 那旁边是迹部吧?” 冰帝网球部的正选们也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自己瞎了,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家骄傲嚣张的部长,会干出这种事!应援?从来都只有别人给他迹部景吾应援的时候啊! 只有暗中知道一切的忍足侑士憋笑憋得痛苦,后悔刚才没把小景那一幕拍下来。 迹部景吾本人自然是气急败坏,镜头转开的第一时间就松开了手,海蓝色的眼眸含着怒气瞪向身边的少年。 虽然知道宫本一定事出有因,但还是很气!尤其是他看见宫本还和场下的幸村精市隔空对视!说明他二人早有计划,只有他不知道! 宫本优茶一直看着高清摄像头如他早安排的那样,卡着时间移开,大屏幕上也不再出现他和迹部的身影,这才隐晦地松了口气,将刚才左手上只露出一小部分真容的希望之星用衣袖完全遮住。 “啊嗯,你不给本大爷解释解释?” 听着这隐忍许久,又极为克制的问话,优茶想到被逼配合,当了次工具人的大少爷,一时间又是想笑,又是愧疚,小小声道:“我可是问过你好几次啊……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配合。” 迹部景吾脸色微霁,他也没那么小气,只是很不喜欢被人隐瞒的感觉。 “既然事情都做完了,你是不是该说一下,你和幸村都计划了什么?” “嗯?”宫本优茶一愣,随即笑了笑,“没,幸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迹部诧异地看过来。 “啊,我只是拜托了他一件事而已。”宫本优茶浅浅地弯眉,笑道。 高清镜头转开后,正在赛场中的幸村精市好笑地摇摇头。 没想到宫本是这么个加油法,他刚才也是被惊到了,发球都险些击歪。 但按照他和宫本的约定…… 将网球放在手中转了一圈,幸村带着淡淡的笑意,勾指绷了绷球拍网线,脑海中想起好友郑重其事的拜托。 「在我为你加油后,幸村,请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吧。」 全场吗?他随意巡视了一圈观众席,最终将视线定在对手身上。 与此同时,越前龙马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年负盛名的“神之子”看他的目光变了,像是有了什么必须要达到的目标,那种淡然又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直冲他扑面而来。 但这种针锋相对的刺激感只会让越前更加兴奋,他甚至出言挑衅道:“呐,这位前辈,宫本前辈都那样为你加油了,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儿真本事了?” 幸村精市敛眸轻哼了一声:“希望你不会后悔。”再看向越前时,温雅的嗓音带着无情淡漠的语气响起,“不过,你后悔我也不会停手的。” 因为我有必须要达成的约定啊。 蓝紫发少年的气息陡然变得神秘莫测,同样是干脆利落的挥拍,网球的速度和力量都没有变化,但几个来回后,观众们肉眼可见地看到,越前龙马的动作忽然停滞了,即便是勉强跟上网球的速度,也反击得很狼狈;又是几个球后,猫眼的小少年连跑都跑不了了,像是瞎了一样在球场中胡乱摸索。 “怎么回事?” “咦?那个选手怎么不动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急症?” 不知内情的观众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甚至有人提出此刻应该让裁判去检查选手的情况。 “但你看裁判席,没有动静就说明选手没有问题吧?” 只有经历过,或者了解过的国中网球少年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灭五感,幸村精市的得手技能。”有人忍不住搓着自己的胳膊,“那种把人困在虚无里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也没有触觉的状态……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你以为他为什么被称作‘神之子’?” 宫本优茶也挺想在正式比赛中,好好观察学习幸村的招式技能,但现在不行,这是幸村为他争取来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 “迹部。” “啊嗯,在找呢。” 紫灰发少年姿态优雅地翘着腿,身子斜倚向优茶的方向,半撑着脸,指尖点着泪痣,似是在漫不经心地看比赛,只有眼睑下的海蓝色眼眸幽深而寂冷,装着一片冰冻的世界。 同一时刻,后台的警官们和高空的柯南,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全力寻找犯人。 宫本优茶微微含笑坐在自己位置上,偶尔用左手拿起杯子喝口水,其余时间都在认真看着比赛,实则内心正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从森谷次郎的资料中能看出,他根本不会网球,也不懂网球,来看网球比赛一定不会像其他有兴趣的观众那样,时时刻刻盯着赛场;但现场也有不少百无聊赖的观众,所以寻找的范围还是很大;而森谷又拥有反侦察意识,不会一直盯着VIP席,以防警察反向追踪他的方位。 综上种种困难,警方这才一直没有从监控里找到人。 而宫本优茶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用「希望之星」引出犯人。 先给在场的观众发放彩色手环,他再将蓝钻半遮半掩地戴在左手上,趁着给幸村精市加油的时候,在场馆的电子大屏幕上“一晃而过”。 寻常的观众只当他是给朋友助威,再有迹部景吾手上完整露出的蓝色手环为前提,就算有眼尖的观众看到他手上的一抹蓝,也会想当然地认为是同款蓝色手环,而且手环本身在灯光下就会闪着细光,这就很好地掩盖了蓝钻的光芒。 但森谷次郎不会误认。 他是珠宝鉴定专家,还是专业的设计师,他对钻石的灵敏度,等同于“瘾.君.子”对毒.品的嗅觉、警察对犯人的直觉、音乐家对某个错音的听觉,这是出自本能的关注。 所以,即便优茶只露出了蓝钻的光芒,森谷次郎也一定会认出这是真正的钻石,而不是什么塑料手环。 而他们这位犯人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过街老鼠”的地步,不正是因为希望之星吗? 因为希望之星,森谷次郎渎职、吃回扣、被威胁、杀人、再被追捕……那当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蓝色,一丝令他刺目的蓝钻光芒,他不会去探寻吗? 他一定会,他会千方百计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那颗蓝钻,是不是希望之星。 而就在这个时候,幸村精市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所有的观众都会紧随着幸村手里的网球而心情波动,他们都会被这个实力强大而面容俊美的少年所吸引——只有一个人,会死死盯着宫本优茶!盯着他的左手! “找到了。” 迹部的语气轻而慢,宫本优茶只听见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手机按键音。 不过三五秒钟,从高空中猝然响起一声嗓音稚嫩的喊叫:“低头——!” 优茶刚反应过来这是柯南,就被迹部牢牢抓着臂膀摁在了身下,足球携带着一股飓风从他们身旁猛烈刮过,带动两人的发丝飞舞,只一眨眼的功夫,从他们这一观众区的最后排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声,接着戛然而止,响起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以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为首的刑警们宛如饿虎扑食一般侵压过去,即便看着犯罪嫌疑人晕死过去也绝不轻信,直到把人绑得严严实实,又将引爆炸弹的遥控器握在手里,这才虚脱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吧……” “看来是的。” “那个,你们是……?” 佐藤和高木对视一眼,在周围观众惊愕的询问中,打着哈哈道歉,赶紧带人离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人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你们看这……”高木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借过啊借过!我们马上就带他回去!” 短暂的骚动被警官们一顿胡诌乱扯,化解为了医院和患者的闹剧,虽然这一片的观众还是感到后怕,但总比知道这是个炸弹犯强。 宫本优茶刚被迹部扶起来,闻言忍笑不已,没想到高木警官那么老实的人,编起理由来还挺顺嘴。 “但迹部,犯人在我们身后……你是怎么知道的?”宫本优茶好奇地问,“你的‘冰之世界’不靠视觉也能发动吗?” “不靠视觉怎么可能发动。” 迹部景吾失笑,一双凤眸因为用眼过度而微微泛红,但褪去幽深寂冷后,只有璀璨如星空的明亮有神。 “他一直盯着你,哼,那股恶意,本大爷不靠眼睛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傲优雅的少年一抬下巴,不屑地嗤笑道。 宫本优茶浅笑道:“辛苦了,没有你,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松地定位犯人。” 迹部说得轻巧,但优茶怎么会不知道,这期间迹部一定是用尽了全力去感知,去分辨,甚至根本不是在他开口的时候才去做的,而是一直一直,从始至终,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寻找犯人,从未停下。 只是这个骄傲的少年从来不会主动说出来而已。 就像他会私下为手冢联系治疗医院和名医;会为了队友而向监督低头求情;会为了胜利,私下跑来立海大找真田,逼迫自己突破,提高实力…… 优茶无意揭破这些,但会一直记得。 “场馆上方的炸弹应该都哑了,”宫本优茶转开话题,拍拍座椅,“下面这个大概要等到比赛结束,群众都疏散了才能拆。” “嗯,也不差这点儿时间了。”犯人被找出来,迹部也是打心底里松了口气,他饶有兴致地看看上方已经没人的高空,问,“那个男孩是你什么人?如果刚才本大爷没听错,足球也是他踢的吧?” “……邻居家的孩子而已。”宫本优茶想到什么,微微勾唇,“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 因为越前龙马还没从“灭五感”中走出来,球场中的幸村精市稍微分了下心,正好目睹了刚才的骚动。 看到冰蓝发少年含笑向他无声挥了挥手,幸村顿时了然,这是事情解决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拖延比赛时间了是吧? 幸村精市看向正在努力突破的越前,眼中带着赞叹,却也无情地道:“若是给你足够的时间,或许你会走出来,但抱歉了,这场胜利,注定是属于我……们的。” 【Game won by Seiichi!7-5!】 【本届男子国中网球锦标赛的获胜者是——立海大附属中学!】 “啊啊啊啊啊!我们赢了!” 切原赤也再也按耐不住,先是兴奋地叫了几声,然后眼泪汪汪地抱住跑下来和队友会和的宫本优茶。 “呜呜呜宫本前辈!我们赢了,三连霸实现了呜哇——” 宫本优茶哭笑不得,拍着赤也的背问:“赢了你为什么要哭?” “呜呜呜呜呜!” 优茶头疼:“桑原你怎么也哭?” “我忍不住啊呜呜呜!”桑原咬着白手帕哭得稀里哗啦。 “可恶!”丸井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宫本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有吗?”宫本优茶笑着反问道,“幸村他们不也很淡定。” 确实,比起眼泪,真田、柳和幸村三人更多是觉得喜悦,还有如愿以偿的满足。 仁王和柳生已经在商量去哪里聚餐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赤也,”宫本优茶扒拉下赤也,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故意刺激他,“开心点,等下还要拍照呢,夺冠照片可是要挂在社办,你想让未来的学弟们看见你红通着眼的样子吗?” 噫!那绝对不要!切原眼泪立马止住了,带着哭腔握起拳头:“他们敢嘲笑我,我就揍他们!” “太松懈了!”真田眼神一瞪,“你还想揍人?” “不不不不我错了副部长!” 卷毛小少年秒怂,看得前辈们失笑不已。 嬉笑怒骂的少年们在这个夏天收获了圆满的成绩,也将友谊化作风,贯穿整个青春,甚至人生。 “咔嚓!”在此刻定格为新的瞬间。 * “呦西!”爆处组组长擦了擦头上的汗,对远处的目暮警官等人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安全,“已经没事了,炸弹等下我们会回收的,你们要先看一眼吗?” 佐藤警官点头,走过来例行问道:“还是□□吗?” “啊,跟安装在场馆承重柱上的炸弹都是□□。”爆处组组长说到这儿,神色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对吗?”佐藤警官警醒地问,”没关系,有什么怀疑的你尽管说,查证是我们的事。” “好,那我就说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爆处组组长摸摸头,如实地道,“安装在VIP席的炸弹虽然和承重柱上的炸弹同属□□,但细节上又有所不同。” “细节?” “它们给我的感觉是,”爆处组组长顿了一下,道,“不是同一个人制作的。” “原来是这样。” 佐藤警官记下这个疑点,又看过爆处组组长指给她的细节不同处后,向目暮警官汇报道:“看来我们得去仔细询问森谷次郎这一点,从资料上看,他不具备自己制作炸弹的条件,那很有可能,这不同的炸弹是他从两批人手中购买的。” 目暮警官不无赞同道:“嗯,危险品的存在会危害公共安全,查到后,相关人等一并抓捕,记得,小心为上。” “是!” 等宫本优茶从柯南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彼时他正和队友们坐在烤肉店等待上餐。 “按照安室先生的意思,森谷次郎涉嫌黑衣组织的交易,他会直接进公安部接受审讯,而不经过警视厅,”柯南无奈地道,“为这事,警视厅和公安部又闹了一通。照我说何必呢,大家一块审讯不好吗?” 宫本优茶敷衍地嗯嗯两声,伸手接过赤也手中的夹子,边翻动烤肉边想,什么一块审讯,森谷次郎要是在警视厅,那他幼驯染小哥哥还能从高木警官那里探听些内情,要是进了公安部?安室先生可没那么嘴松。 “茶茶你在做什么?”柯南耳尖地听到一阵炭火炙烤的声音,不可置信道,“等等,我在跟你说严肃的事,你在吃烤肉?” “吃烤肉也是很严肃的事啊。”被分析出正在干嘛的宫本优茶丝毫不惧,理所当然地回道。 柯南捂脸:“……你吃吧,不打扰了。” “晚安。”宫本优茶快速挂了电话,拿起夹子,先给幸村分了一块烤好的肉,然后自己一块,这才把夹子递给其他队友。 至于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会抢饭的孩子是会饿着的! “快吃,要不他们吃没了。”宫本优茶催促幸村道。 实际抢起来比谁都快的幸村大魔王溫声应了声“好”,然后扬着灿烂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吃着肉。 其他人:“……” 宫本你醒醒啊!滤镜太厚了吧你! 第115章 【VIP】 九个男生围着一个烤炉吃烤肉, 基本上每盘肉都是刚烤好就秒没,队伍中饭量最小的宫本优茶, 静静看着他们桌上的空盘子越来越多,适时地问道:“再加点菜?” “加什么菜!”切原赤也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听到这话,硬是梗着脖子将食物咽下去,急切请求道,“我不想吃菜,宫本前辈, 来烤肉店当然是吃肉了!” 宫本优茶懒得解释“此菜非彼菜”, 见大家都没吃饱,便主动起身:“我去前台点吧,服务员估计都忙着。” 被他们柳军师通过大数据挑出的聚餐地点,都是评价和特色双在线的, 但这也意味着这一类店的生意都很火爆, 想要吃得痛快,又不排队等位,就必须得提前预约, 提前加菜。 “要不要陪你去?”坐在主位的幸村精市放下筷子,体贴地问道。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在这里迷路?”宫本优茶摆摆手,示意队友们自己吃,“我记得你们的口味偏好,就不拿手机了, 一会儿就回来。” “唔, ”丸井文太见冰蓝发少年走出包间后, 才嬉笑着道, “那我们吃慢点儿吧。” 柳莲二捻起一片紫苏,淡笑道:“百分之八十七的概率,宫本在十五分钟内回不来。” 闻言,其他少年都会意地笑起来。 “宫本那个性格……他不会让别人无故插他的队,但若是没什么急事,他也不会跟别人争抢。”仁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着甜汤,慵懒地撑着头,勾唇道,“这个时间,前台一定人满为患,我们宫本是挤不进去喽~” “又没有饿到你,等等也无妨。”柳生不疾不徐倒了杯大麦茶。 “是,反正咱们也不急,”桑原摸摸填得半饱的肚子,笑道,“正好歇一歇,等下还能再吃得多一点。” “桑原前辈说得正是!”切原抽空比了个大拇指,筷子却是一直没放下。 “是什么是!”丸井一胳膊揽住学弟的脖子,“给我吃慢一点!你忘了上次是谁撑得肚子疼了?” “好嘛……知道了知道了!” 几个少年就这样在木炭的缈缈轻烟中闲聊着。 “不过,现在宫本已经比原先好很多了,”柳偏头对幸村轻声笑道,“我记得他刚转来立海大、加入网球部的时候,特别不习惯跟人打交道,一遇到人多的场合就想避开。” “嗯,”幸村含笑看了眼另一边的黑发少年,“真田因为这事,还特意打发宫本去监督非正选们训练。” 真田正抱着双臂,敛目静坐,但对周围的动静都听得见,他淡声道:“网球需要团队协作,他太独了。” 是独立,也是孤独,或许还有孤傲。 但好在宫本没有完全封闭自我。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幸村低声自嘲道,“但决赛那天发生的事,其实我并不觉得后怕……我反而觉得,能让宫本忙起来,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是一件好事。” 柳和真田安静地听着。 难说他们心里没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但综合来看,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件当然是能少则少 ,所以这些话他们私下里说说就好了。 “啊咧?”切原自己一个人把剩下的肉吃得差不多后,见前辈们都在三三两两小声说话,不禁问起,“宫本前辈是不是去得太久了?” “你这么一说……”丸井停下和桑原的聊天,打开手机一看,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好像是有点儿久啊。” “奇怪,”桑原疑惑道,“这些时间,人再多也该点完菜了吧?” 那人呢?仁王和柳生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他走之前还说了不拿手机,这下可好,怎么联系他?” “我去前台找找。”柳起身道。 “那我去洗手间问一下。”柳生紧随其后。 “不会吧不会吧……”见此情形,丸井顿觉心生不妙。 切原迟疑地道:“可这里是烤肉店,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情况吧?” “不一定哦~”仁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道,“你宫本前辈那特殊的体质,简直是无视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化学反应’。” 被仁王的话一勾,留下的众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一个帖子——#论宫本优茶那些年遭遇过的二三事#。 幸村抚额,招呼大家道:“算了,我们都去找找吧,宫本说不定是遇见了什么意外情况。” “好!那我们快走!”切原着急地奔出门去。 仁王走在最后,摸着下巴喃喃道:“这家店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宫本能在哪儿呢?” * “刚刚……给我喝的什么?” 冰蓝发少年虚扶着桌面,想撑着自己站起来,然而手下就像在按棉花一样,完全用不上劲,还没等他撑起身体,就又颓力地跌坐下来,在歪倒的前一刻被另一人扶住。 “别动。”陌生的声音说道。 身体无力的少年缓缓抬头,脸上白皙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绯红,一双清透的琥珀色眼眸潋滟着水光,在昏黄的暖灯下晕出一圈圈涟漪,原本清冷疏离的气质在这种面容下,都隐隐变了味道,像是易碎的白玉琉璃。 ——但实际上房间里的氛围并不暧昧。 “你要不再喝点儿水?” 宫本优茶恹恹地抬眼,反问对方:“前辈你确定你拿的是水?” 影山飞雄端坐着,捧着水杯,淡定道:“我又不是那个笨蛋,会把清酒认错。” 宫本优茶嘴角一抽,“日向前辈人呢?” “翔阳去找你的同伴了。”影山飞雄熟练且真诚得代朋友道歉道,“很抱歉让你受罪了,等他回来了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宫本优茶这才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忽又顿住:“日向前辈不是路痴吧?” “……”高冷帅气的男生脸上顿时显露一丝迟疑,回答道,“他倒是不路痴……” 宫本优茶立马接道:“但可能会找错包间?” “他是偶尔犯迷糊,但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影山飞雄越说越不自信,最后在那双琥珀色瞳孔幽幽的注视下,默默接过少年的杯子,重新续了杯水,递回去。 宫本优茶:“……”Ok,fine。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在前台点菜的时候,好心让一位看起来很着急的橘发男生先点,没想到对方过于热情,点完菜后硬是邀请他去包间一坐,以示感谢。 正好当时优茶想给赤也和丸井直接带回去两份冰淇凌,服务员请他五分钟后取餐。 他想,左右无事,站在前台等待也会挡路,于是就脑子一抽,答应了橘发男生的邀请,去对方的包间喝杯茶。 经过双方自我介绍,橘发男生名叫日向翔阳,他的高冷同伴名叫影山飞雄,两人都是高校的排球运动员,而且非常巧合,两天前,他们也在东京体育会场打比赛。 宫本优茶礼貌地换了“前辈”的称呼,又因着这样的巧合,降低了警惕心,在日向翔阳健气阳光的笑容中,毫无戒心地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杯……一口闷了下去。 谁特么知道里面装的是酒啊?! 从未接触过酒精的少年瞬间就上头上脸了,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意识的迷离中。 “罪魁祸首”日向翔阳是最惊慌失措的那一个,反应过来后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主动提出去找优茶的同伴们来接人,头脑晕眩的宫本优茶,和刚搞清楚状况的影山飞雄都没能拉住人,然后——就是以上的场景了。 若不是没从日向和影山身上感知到恶意,宫本优茶都要以为自己深陷了什么新的骗局。 想到热情开朗,活力满满又单纯的日向翔阳,优茶也说不出什么怪罪的话,而影山的再三道歉,他也制止了。 “没关系,只是一场小意外。”缓过酒劲后,宫本优茶笑叹道,“这也算莫名的缘分吧?” “啊。”影山飞雄微微柔和了眉眼。 “不过,”优茶苦恼地歪头,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日向前辈碰上我的队友们,会发生什么……希望没有误会。” 第116章 【VIP】 当宫本优茶和影山飞雄在房间里你一杯解酒茶, 我一杯大麦茶,享受着气氛安静却并不尴尬的休憩时光时,门外热火朝天的烤肉店里, 却正在进行着“你追我赶”“你躲我藏”“你跟我绕圈圈”的互动—— 在达成「多次错误地敲开其他客人的包间」成就之后, 道歉道累了的日向翔阳终于在一位服务员的指引下, 找到了正确的包间,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 日向就发现屋内实际上空无一人。 “欸——”橘发男生撑着门框,当即傻眼,“难不成!宫本学弟的同伴们已经离开了?!” 服务员想了想,道:“没有哦, 这个房间刚加了一些菜,还没上呢。而且你看, 他们东西还在这儿呢。” 日向翔阳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看去,在榻榻米的角落里果然整齐摆放着几个网球包,他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宫本学弟的队友们还没有那么心大。 “嘛, 他们大概是去找你口中那位‘宫本学弟’了。”服务员微笑着提议,“不如你在这里等等,或者再去其他地方找一下吧。” “好的, 谢谢你!”日向翔阳双手贴着裤缝, 立正站好,对着服务员就是一个标准的半鞠躬,大声道谢, “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给予帮助!” “啊这……倒是不必这么客气。”服务员吓得连连摆手, 哭笑不得, “我记得他们人挺多的,有七八个男生,你在路上多问几句,应该很快就能碰到他们。” 日向翔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们齐聚烤肉店店门前,纷纷相视摇头,表示“寻人行动”没有结果。 “我连人家后厨都去看了……宫本总不至于到外面去了吧?”丸井文太望了望门外皎皎的夜色,思索这个可能性能有多大。 “难道他突发兴致,跟我们在玩躲猫猫?”仁王雅治一抬胳膊搭在柳生肩膀上,摸着下巴调笑道。 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淡定吐槽道:“他又不是你。” “puri~”仁王无辜地眨眨眼,“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啊。” “呵呵,我想宫本没有这么有童心。”幸村精市揉了揉额头,笑容无奈,又带着点儿忧虑,“难道这次还要麻烦警察?” 其他少年一听,不约而同地想起在大阪时,宫本优茶的失踪带来了什么样的事件,不禁面面相觑。 切原赤也紧张地道:“那、我们是不是要报警啊?” 真田弦一郎的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他沉声道:“他消失的时间太短,就算报警也不会被立案。” “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柳莲二宽慰同伴们道,“这里不是外地,就算宫本像在大阪那样……想要找个人给我们传话还是很简单的,既然现在都没有消息,大概率真是被什么事一时绊住了而已。” “柳说得在理,若是宫本没有给我们消息,那他一定会回来的。”幸村思索后点点头,暂且放下心里的担心,跟大家玩笑道,“我们回房间等吧,免得宫本回来看不见我们,阴差阳错又去找我们了。” “哈哈哈!那得是什么运气啊!”丸井哈哈大笑道。 正选们聊着天,结伴向他们的包间方向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桑原无意中用眼角余光瞄到什么,他随口道:“看来今天找人的不止我们啊。” “哦,你说那个前辈啊……”切原顺着桑原的示意看过去,疑惑地摸摸头,“刚才找人的时候,我就看见过他好几次,接连进出了好几个包间,好像确实是在找人。” 幸村等人闻言,也停下脚步,好奇地看过去。 一个橘色短发的少年正在走廊过道、前台、洗手间等地方来回奔波,看到不相熟的顾客就会上去询问什么,虽然具体内容听不清楚,但那种活力满满的青春感却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更重要的是,无论被问的顾客什么态度,结束对话的时候,少年都会微微鞠躬以示感谢。 “啊,他好有礼貌。” 翻墙、迟到、熬夜打电玩等挑战真田(划掉)校规的事都做过的切原赤也,对此望而生畏。 “看来也是个运动员。”柳则是注意到橘发男生举止行动间,胳膊上露出的流畅肌肉线条。 “应该是排球吧?”幸村视线下移,看向对方手指关节处的茧子和胶布痕迹。 “打排球?”丸井悄悄地道,“那他身高不占优势啊。” “不要以貌取人。”真田形容严肃道。 “咦?”仁王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姜黄色的狐狸眼闪着微光,“搭档,他衣服上是不是粘着什么?” “好像是张纸。”相隔得太远,柳生也不太确定。 不过很快,随着橘发少年一路向他们这边询问过来,两队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们渐渐能听清对方的声音,也凭借着优秀的视觉能力,逐渐看清少年胸前贴着的白纸。 “……”丸井迟疑地戳了戳仁王的腰,“呐,仁王,那上面写的什么,你看得见吗?” “我,”仁王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天,“我好像眼花了。” 此刻的日向翔阳颇有些心累,他以为在店里找七八个男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没想到这家烤肉店这么受年轻人的喜爱,赶上周末,竟然有好几伙客人都是来社团聚餐或是同学聚餐的少年人。 再度鞠躬感谢完一个顾客后,日向翔阳锤了锤酸软的后腰,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再问问宫本学弟,转身间就看到一队青春洋溢、帅气俊美的少年们,正站在他不远处,神色异样地看着他。 日向翔阳在过去的十分钟内,已经习惯这种眼光了,被这样看着也不觉得什么,甚至主动上前,礼貌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日向,很抱歉打扰你们,我……” “那个,”日向还没说完,对面一个有着墨绿色卷发的男生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语气古怪地问,“你找的人是宫本优茶?” 日向翔阳一愣,下意识回答道:“我不是在找宫本……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废话,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丸井和仁王等人或诧异或呆楞地看着日向翔阳胸前的白纸黑字:【寻找宫本优茶】。 这谁看了不知道是在找人啊?! 但是,为什么对方也会在找宫本??? 日向翔阳摸到胸前的纸,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但随即,他想到什么,猛地精神一振,问道:“你们认识宫本学弟吗?” “你认识宫本?”柳几乎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幸村紧随其后,微笑道:“我能问一下,这位前辈为什么要找宫本呢?” 日向翔阳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认识宫本优茶”的问题,听到幸村的问话,连忙摆手。 “不是啦,”橘发少年扬起一个爽朗健气的笑容,整理了下衣服,“这张纸你们只看到了一半……” 立海大正选们不自觉地跟着转移视线,看向日向胸前的【寻找宫本优茶】,还没等他们发问,就见日向主动转身露出后背,少年不甚挺阔的脊背上也贴了一张纸,上书:【的队友们】。 “……………………” “呵呵,”幸村精市低笑一声,屈指抵住嘴唇,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嘛,如果是找宫本队友的话,我想前辈你没有找错人。” “真的吗?!”日向翔阳肉眼可见地精神焕发,兴奋地道,“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刚去你们房间发现没人,还头疼呢……太好了,快跟我去接人吧!” 幸村眼神微妙了一下,重复道:“接人?” “宫本前辈怎么了?”切原忙问。 “啊,别紧张别紧张!”日向翔阳看到宫本学弟的队友们都如此心急,不禁交握起双手,手指互相缠绕着,低下头难掩羞愧道,“他……嗯,只是不小心,喝醉了而已。” “……?” 还没等消化“宫本一个未成年竟然喝酒”这件事,立海大正选们看着橘发男生脸上淡淡的红晕,以及这扭捏做作的姿态,再联想“宫本喝醉”这一既定事实,登时心里一咯噔。 ——要命,宫本不会喝了酒轻薄了人家,人家现在要找他们算账来了吧?! “咳咳咳!”被上述联想呛到的丸井慌乱拍着胸脯,伸手抓着桑原猛晃,“快!桑原!怎么办我脑子不干净了!” 桑原恍惚不定地回道:“我、我好像也是。” 仁王默默捂脸,“搭档。” “别叫我,”柳生一推眼镜,果决道,“我没那样想。” “我还没说想的是什么呢,”仁王从掌心露出一只狐狸眼,侧目而视,“果然你不是什么正经绅士。” 柳生:“……” 幸村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柳先道:“概率是零!不可能。” “……”幸村被噎了一下,半晌后,才缓缓道,“我只是想说,不管怎么样,先把宫本接回来再说。” 柳:“……” 真田一把抓下棒球帽,狠狠叹了一口气,锋锐的黑眸抬起,盯着日向翔阳,问:“人在哪儿?” “啊?”还在茫然少年们反应的日向翔阳,迟了半秒才回神,“哦哦哦!在、在我们的包间!” “带路。” “好的好的。” 明明自己是前辈,但在真田摄人强势的气势中,日向翔阳不敢多言,快速带着少年们去往目的地。 房间里,宫本优茶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正跟影山飞雄商量干脆他自己回去算了,就见包间的木质拉门“唰啦——”一下被打开。 看到自家队友们全数到齐,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哑然失笑:“不用你们都来吧?” “不,”柳生扫了眼高冷的影山飞雄,默默评价了番对方的战斗力,淡定道,“以防万一,还是要的。”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什么万一?” 当然是万一你不是光喝醉酒,还干了别的事呢? 仁王心里想着,伸手指隔空点了下冰蓝发少年,“薛定谔的宫本。” “我?”宫本优茶哭笑不得,完全搞不懂自家队友们怎么了。 但转眼间,他看见了日向翔阳衣服上贴着的白纸黑字,【宫本优茶】四个字甚至还画了一圈波浪线表示突出。 “……等等,”宫本优茶陡然心生不妙,问道,“日向前辈,你不会带着这两张纸……去找的我队友吧?” “何止啊,”丸井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补充道,“日向前辈为了找我们,可是满烤肉店地跑呢!” “啊,”日向翔阳不好意思地摘下白纸,“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找到人的办法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倒是没什么不对,”宫本优茶语气慢悠悠地道。 在日向松口气的时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幽幽地看过来。 “只是我搞不懂,日向前辈你去找我的队友们,为什么却让我全店出名了?” 日向翔阳:“……” 立海大正选们&影山:“……噗!” 宫本优茶觉得心好累,他的队友们碰上日向前辈果然发生了意外。 可为什么这个意外迫害的人是不在场的他?! 第117章 【VIP】 偶遇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除了让宫本优茶认识到自己目前的酒量,是多么的差劲之外,还让他结交了两个新前辈。 日向和影山来烤肉店也是因为社团聚餐, 只是他们的队友姗姗来迟;而另一方,立海大网球部的少年们则是准备继续去吃第二场。于是, 优茶和日向、影山互换完联系方式后,便彼此友好地说再见了。 “记得以后不要轻易接陌生人的东西啊,宫本前辈!” 切原赤也追在优茶身边絮絮叨叨, 前后辈的身份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调换,往日最不省心的小朋友开始支棱起来, 对自家前辈进行着“谆谆教导”。”也不要随便去其他人的房间, 在陌生场合不要尝试你不认识的吃食。还有,手机不要离开身边!” “还好那两个前辈没什么恶意,要不然宫本前辈你这一杯倒的酒量, 要怎么办啊?” 宫本优茶心想,他还不至于那么傻, 但听着赤也忧心的话,还是嗯嗯两声:“下次一定。” 少年们回到他们的包间, 依次坐下。 仁王雅治斜了斜眼, 拖着长调吐槽道:“真敷衍啊……宫本。” 宫本优茶无奈地笑笑,见其他队友也一副不认同的神情,连忙打起精神, 认真道歉道:“好嘛,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没有防备, 以后不会了, 害你们担心真不好意思。” 柳莲二提起茶壶, 加了热水后倒出一杯茶,递过来,淡笑道:“这些都是小事而已。先喝点儿水,你看起来还是不太精神?” “啊,”宫本优茶略微有些苦恼,揉了揉眼睛,“我感觉我意识是清醒的,酒劲也没了,但脑子还很混沌,像被塞了什么似的。” 头一次喝酒的少年描述不好自己的感受,但看他时而清明,时而朦胧的双眼,大家便知他此刻的状态。 “觉得犯困吗?那看来酒劲还在。”柳生挑挑眉,轻声跟其他队友说笑,“不过还真是不意外啊,宫本喝了酒还是这么安静。” “是啊,”桑原悄悄附和道,“也不吵也不闹的,话也不多。” “嗯,酒品很好。”丸井总结道。 “很困吗?”见宫本不停地揉眼睛,幸村用了几分力箍住他的手腕,劝道,“困就眯一会儿吧,别揉眼睛,手不干净。” 宫本优茶摇摇头,听话得没再去揉眼,回道:“没事,不是很困。”而且在外面他很难放松,即使困也睡不着。 优茶不想让自己影响大家吃饭,于是直接转开话题:“我出去之前,咱们那是聊到哪儿了?” “在说和冰帝打训练赛的事。”柳提醒道。 “现在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东京世体会开幕之后,很快就是U-17的集训——往年这样规格的集训,日本网协只会招收高中网球运动员,今年是首次给各个国中网球部发训练邀请,机会不容错过。” “迹部提议,趁着暑假还没结束,进行一次两校合宿训练。”身为网球部部长,幸村早有思量,也与真田、柳讨论过,但在说出决定之前,他看向在场的正选们,询问道,“大家的意见呢?” “无所谓啊,”丸井捧着冰淇凌,不在意地笑道,“合宿也好,训练赛也好,都是训练嘛,我没意见。不过能见到慈郎我还是很开心的。” “好啊!”切原则是听到可以打比赛就斗志昂扬,握着拳头挥舞道,“呦西,看我这次把冰帝网球部打得落花流水!” “你小心别被别人打得惨不忍睹。”仁王不怀好意地勾着唇,调侃道,“合宿的话,副部长就可以天天盯着你了哦,赤也~” 噫!切原赤也兴奋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眼神小心翼翼地瞄向真田。 真田懒得搭理这两个成天斗嘴的家伙,只冷哼一声:“不要松懈!” 见赤也偷偷地舒了口气,宫本优茶无声地弯起嘴角,在幸村看向他时,点头道:“我都可以,听你的。” 柳生和桑原也没意见。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幸村合掌拍了一下,毫不拖泥带水,当场宣布道,“今天回去之后大家就准备收拾东西,我们两天后在车站集合,这次要直接去迹部家住哦。” “欸?!”切原惊叫道,“直接住他家?这么多人!” 闻言,宫本优茶眼皮登时一跳,想起上次在迹部宅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头大,对赤也的惊讶,不禁扶额道:“放心,一定住得开。” * “啊……这是城堡吗?” 两天后,切原赤也站在富丽堂皇的迹部庄园里,瞠目结舌地发出感叹。 “赤也你别这样,显得我们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丸井极不走心地说了一句,下一秒就拉着桑原问,“哇,那是游泳池吗?还有跳台!” 切原赤也:“……” 宫本优茶拖着行李箱,熟门熟路地问候老管家:“您辛苦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我的队友们要多做打扰了。” “优茶少爷无须客气。”老管家笑呵呵地将众人引进门,“请进,景吾少爷在里面等待大家。” 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踏进会客厅,发现不止是迹部,冰帝网球部的正选们已全员到齐,正一边享用着甜点红茶,一边闲聊着在等他们。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啊嗯,欢迎。” 两边的少年们彼此都很熟悉,简单问候后便不再拘礼,芥川慈郎更是直接虎扑到了丸井文太身上:“文太~好想你啊~” 丸井笑着张手,接住孩子气的好友,“昨晚不是才通过电话吗?快起来啦,你好沉!” 芥川慈郎也不介意,开心地拉着丸井跑到沙发边坐下,“快来尝尝这个蛋糕!小景家的甜点师手艺超级棒,我们多吃几个!” 紫灰发少年当即满头黑线,摁着太阳穴,咬牙切齿道:“不要叫本大爷那么不华丽的名字!”却也没阻拦慈郎。 宫本优茶看着傲娇的少年,忍不住笑出声调侃他:“迹部你今日打扮得真是光鲜亮丽,但……是不是太正式了?“ 既没穿冰帝网球部的部服,也没穿常服,在家一身高定也就算了,即使是深蓝色的西装,少年也能完美驾驭,但仔细一看,连领夹、袖扣等配饰都一应俱全,特意打理过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柔顺而精致。 这一身将本就华丽的少年衬托得愈发矜贵,又带着莫名超脱年龄的成熟稳重。 宫本优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要出门?” “本大爷还想问你呢?”迹部景吾打量着冰蓝发少年,眼神难掩嫌弃,“你就穿这样?” “?”宫本优茶懵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土黄色运动服,嘴角一抽,“我是知道你审美高,但也不用这么嫌弃我们的队服吧。” 立海大其他正选们:“……”等等,原来宫本你也觉得自家队服不如冰帝的好看吗?! 听明白宫本的意思,迹部景吾反倒愣了一下,他再仔细一看少年茫然却真实的神情,不由得失笑道:“你这家伙,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什么什么日子啊?冰帝和立海大的正选们悄悄竖起耳朵,默默旁观,在心里八卦,难道迹部和宫本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没注意其他人的“窥屏”,宫本优茶专心在脑海中检索了一圈后,诚实地摇头:“想不起来了,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啊嗯,也没有那么重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泪痣,迹部一挑眉,悠然否认道。 却又在宫本优茶“我就说嘛,若是很重要的时间,我是不会忘记的”满满自信的眼神中,忽然弯唇,语气玩味道:“只是东京世体会的开幕前宴会而已,会简单介绍一下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 “!!!”迹部话还没说完,宫本优茶就如遭雷击,一道闪电劈过大脑,将被他遗忘到Neko猫砂盆里的事劈了出来! 要命!他答应了园子姐姐要去!他给忘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园子姐姐绝对会生气的! 见冰蓝发少年一瞬间呆滞的目光,迹部景吾就知道他记起来了,海蓝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以体贴的口吻戏谑道:“没事,宫本,你只是忘了而已,想来园子小姐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才怪!他真有事去不了是一回事,他给忘了又是另一回事啊! 而且这次一并出席的还有铃木叔叔和阿姨,他擅自鸽了多不尊重长辈! 宫本优茶抬手捂住脸,有气无力地问:“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迹部自然是一直掌控着时间,闻言只是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扫了眼腕表,答:“你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准备。” 一个小时。 宫本优茶默默抬眼,琥珀色的凤眸难掩幽怨,然而紫灰发少年却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着,仿佛丧失了他的体贴。 优茶最终妥协,垂头道:“拜托了,借我身衣服吧,迹部。” 小小戏弄了一把好友,迹部景吾心情大好,嘴角的弧度逐渐肆意,在彻底笑出声前,抬手示意让他自便。 老管家适时地出现:“优茶少爷跟我来吧。” “好,麻烦了。”宫本优茶感激地点点头,跟在管家身后走出会客厅。 门一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本还有这么粗心的时候啊哈哈哈!” “呵呵,园子小姐就是上次给我们东都水族馆门票的那位吧?啊,原来宫本怕姐姐啊。” “嘘!部长,这事咱们知道就好了!” “迹部你太坏了,你不是早就给宫本准备好衣服了吗?” “哼,把你恶心的笑容收起来再说我坏吧,忍足。” “哦呀,我笑了吗?可是宫本的反应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 在门口还没走远的宫本优茶:“……” 都是些什么损友啊!淦!我的名声都是这么被毁的! * 虽然心里腹诽迹部景吾的恶趣味,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审美一直在线,宫本优茶换好衣服后,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靠衣装”。 “优茶少爷真好看。”老管家赞叹道。 “谢谢,”宫本优茶浅笑道,“请夸我帅气。” 老管家笑而不语。 少年帅吗?当然是帅的,但比起外貌的帅,少年身上的特质更为突出。 宫本优茶的服装与迹部景吾的大同小异,能看出这是同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但不同于迹部那身深到发黑的靛蓝色,他的是晴如天空的蔚蓝,比起少年的头发,蓝得更加温暖,既中和了气质的冷,也突出了身上干净的气息。 在看到换好衣服的宫本优茶之后,所有人的第一想法就是:合适。 “不愧是本大爷的眼光。”某人顺便也要夸自己一波。 “是是是,”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能走了吗?” “你就换一身衣服?”迹部挑剔地皱眉,盯着优茶把与西装配套的配饰一一戴好,才肯点头,让人准备出发。 他刚才为什么不戴?当然是故意的啊。 没能逃过这一步的宫本优茶心想,这要是弄丢一个,合着心疼的不是我…… 好吧,是我,大少爷才不在乎这些事!可恶! 虽然第一天不用训练,但优茶还是正式得跟幸村请了假。 “去吧,”幸村微笑道,“正好你缺席了全国大赛,训练有所亏缺,我会趁这个时间,好好重制你的训练菜单的。” 宫本优茶惊呆:“……倒也不用这么照顾我。” “不,要的。”幸村温柔地肯定道。 “……” 一想到未来合宿的日子就生无可恋,优茶带着疲惫的心,跟迹部景吾坐车赶往芝滨景观酒店。 说是宴会,其实是属于东京世体会赞助商的壮行会,与会人员都是本届世界体育大会的赞助商公司代表,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 宫本优茶没想到除了兰姐姐和毛利大叔父女俩,园子姐姐把少年侦探团也邀请了。 “啊,优茶哥哥!”步美高兴地招手,“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吧,上周咱们还见过呢。”宫本优茶笑着弯腰,跟孩子们打招呼,“日安,大家。” “日安,优茶哥哥。”光彦惊艳地赞道,“你这一身好帅啊。” “谢谢。”宫本优茶歪歪头,“你还是今天第一个夸我帅的,有眼光。” 孩子们还当优茶在哄他们,顿时笑开了。 “茶、优茶哥哥!”柯南从旁边冒出头来,笑嘻嘻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啊,”宫本优茶忍不住眼神飘移,“有点儿事耽搁了……” “而且是和迹部少爷一起来的呢。”灰原哀从柯南身后走过来,微微勾唇道。 “欸?”柯南惊讶地脱口而出,“你又去他家住了?” “……”宫本优茶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是合宿训练,我们整个网球部都会住他家。” “哦哦哦。”知道自己误会了,柯南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宫本优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放眼找了找迹部的位置,“我去跟迹部说一声,中午饭跟你们一起吃吧。” “好呀!”毛利兰正好和铃木园子走过来,闻言很开心,“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啊。”宫本优茶笑着应道。 优茶穿过人群走到迹部景吾附近,见对方正在和人谈话便没有开口叫他,静静地站在迹部身后等待。 如今的天气已过了盛夏的炎热,但室内还是很热,宴会厅的中央空调无声运作着,轻轻送着凉风。 紫灰发少年身上的玫瑰香气随着风飘来,宫本优茶只觉得今日的味道似乎比往日要浓一些,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出门前被迹部喷了他的香水,此刻身上也是玫瑰味。 “啊,这一身都是借得迹部的呢。” 宫本优茶暗自低笑了一句,忽闻“啪!”一声,整个宴会厅突然暗了。 停电?跳闸?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寻找离他最近、且是他熟悉的人,但他看不见迹部景吾的具体位置,只能依靠着停电前的印象,向那个方向慢慢摸过去。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嗡嗡的是客人们的讨论声,似乎只有始终萦绕在鼻尖的玫瑰香才是真实的,像是一条无形的丝线在牵引他靠近迹部景吾。 但就在优茶觉得,自己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迹部肩膀的时候,一股大力伴随着电流猛地撞到他背上! 唔!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小,身体麻痹下,宫本优茶只来得及动了下嘴唇,未发出声音,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啪!” 【酒店电力正在恢复,请客人们不要惊慌……】 三十秒后,明亮的灯光和酒店广播同时送达,将一场小小的意外和平过渡,安抚了客人们的心。 迹部景吾眯了眯眼,抵御突如其来的灯光,待眼睛习惯后才睁开。 面前站着的,还是停电前正与他寒暄的合作方代表,此刻他本该礼貌客套地致以问候,但心底忽然闪过的那一丝异样,却让迹部第一时间向身后看去。 没有人。 迹部景吾不动声色扫了眼重归热闹的宴会厅,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切都很美好。 ……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吗? “迹部少爷?”合作方代表疑惑地问道,“您怎么了?” “没事。”迹部景吾眼神微动,神色自若地弯起微笑,和对方寒暄。 但在最后,他问:“请问,刚才停电的时候,您有叫过我吗?” “我吗?”合作方代表茫然道,“不好意思,迹部少爷,停电来得太突然,我可能下意识叫了您一声……” 不,不是他。 问出问题的迹部景吾清醒地想,就算真叫了,代表也只会称呼他为“迹部少爷”,绝不会无礼地叫他姓氏。 而且他很确信,刚才他周围是安静的。 那他方才心底响起的无声的呼唤……是谁? 第118章 【VIP】 “东京世体会开幕式当天, 即为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通车日,列车将从名古屋站出发,驶向新建成的芝滨站。所搭乘的人员包括在场的赞助商代表, 以及各国世体会成员代表,届时,国际世体会会长阿兰先生也会到场。” 通过宴会厅主台上的电子屏幕,磁悬浮列车乘务长石岗艾莉, 和日本世体会协会宣传负责人白鸠舞子, 一起向在场的客人介绍了列车及东京世体会的大致情况。 而令少年侦探团最为开心的是, 官方会通过抽奖的方式, 来抽取部分幸运民众, 与各界代表一同参与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的首次搭乘体验。 “太好了!”“我们也能坐上列车了呢!” “喂喂喂, ”柯南看他们一副已经中奖的样子,无语道,“你们知道会有多少人参与吗?哪有那么容易抽中。” “欸……”步美和元太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不不,你们忘了吗?”光彦煞有其事地摇着手指, 提示道, “铃木财阀旗下好几家公司都是东京世体会的赞助商,我们问问园子姐姐, 说不定能行哦~” “小鬼头!你们想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铃木园子听到孩子们的话,叉着腰凶巴巴地道,“那可是白金车票,一票难求,不要把这个世道想得太简单啊!” “是……对不起……”光彦蔫蔫地垂下头。 “嘛, 嘛, ”铃木会长和夫人在后面和善地劝道, “只是几个孩子,应该没问题,我们问问也不打紧。” 三个孩子立马精神抖擞起来:“真的吗?非常感谢!” “真是的,”铃木园子故作不满地皱皱眉,道,“你们也太宠他们了。” 见闺蜜吃瘪,毛利兰捂着嘴偷笑,柔声道:“毕竟是首辆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孩子们想坐也很正常啊。” 铃木园子也不是真生气,闻言耸耸肩,又看向四周:“这么说起来,茶茶呢?男生或许也会对列车感兴趣?不知道他想不想去坐。” 毛利兰疑惑地歪头:“不知道啊,他说去找迹部同学,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是啊,去哪儿了? 柯南踮起脚望了望宴会厅,找到华丽矜贵的紫灰发少年后,“迹部哥哥!”他啪嗒啪嗒跑过去,仰头问,“优茶哥哥去哪里了?” 迹部景吾正在跟合作方代表说话,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地看向柯南,代表见此情形,识趣地告退。 迹部也不在意,对三头身小男孩嘴角一弯:“是你啊,小侦探。宫本?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柯南一愣,“他说来找你……” “找我?”迹部重复了一句,脸色忽地微变,收起笑容,快速而肯定地回答道,“没有,本大爷没有见到他。” 什么?!柯南当即掏手机打电话, “江户川!”恰在此时,灰原哀从一旁跑过来,身后跟着孩子们和毛利兰、铃木园子,神情严肃道,“整个会场都找了,没有看到他。” “啊,电话也没人接。”柯南拧眉道。 “怎么会这样?”铃木园子焦急地抓着毛利兰的手,“难道茶茶出去了?” “不会,”迹部断然否认,“他出去不可能不打招呼。” 毛利兰也很着急,一边安抚园子,一边道:“别怕,我去找爸爸帮忙!” “对,对,”铃木园子强自镇定安慰自己,“兴许他自己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再找……” “报警。” “迹部少爷?”铃木园子惊讶地看着迹部景吾。 “本大爷等不了。”紫灰发少年冷着脸,海蓝色的眼眸悄然变得幽深,嗓音低沉道,“啊嗯,宫本要是真有意外,拖慢一点时间都会出问题。” “嗯,”柯南也赞同,“小兰姐姐,你和大叔去联系目暮警官,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优茶哥哥。” “好!” 十分钟后,警察出动封锁了芝滨景观酒店,只留下相关人等在现场。 “有人看见过宫本吗?”目暮警官问道。 “我们询问了其他客人,停电前还有人见过,停电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了。”毛利兰说道。 “迹部同学?” “宫本对毛利小姐等人说,他来找本大爷,可我未曾见到人。” 迹部的语气尚且冷静,但眉头一直紧锁,眼神沉压压的,显然是心情糟糕透顶。 柯南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迹部哥哥附近的一位客人说,停电的时候曾见过有蓝色的光闪了一下。” “蓝光?”高木警官迷惑。 柯南心下有猜测,顿时奶声奶气地刻意引导道:“就是电视上那种,噼里啪啦,还带着闪电的光!” “电击枪!”高木和佐藤对视一眼,恍然道。 如果是这样,排除宫本优茶自主失踪的可能,案件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佐藤警官思索道:“整个停电只持续了三十秒,宫本虽然是未成年,体型偏瘦,但也是个常与锻炼的男生,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带出宴会厅,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还有,”高木警官不解,“犯人为什么要绑架宫本?” 是啊,宴会上有名流、财阀,各公司的高级管事,犯人放着这些人不选,绑架一个没钱没势的国中生做什么? 高木的问题一问出来,众人同样不解,只有佐藤和柯南隐晦地看向迹部景吾。 果然,少年的脸色更差了,俊美的脸庞上,神情冷沉得像能滴水一样,搁在膝上的拳头紧紧握着,似是在强压怒气,连气息都紊乱了。 柯南心想,犯人绑架宫本没用,但同样是国中生,绑架迹部景吾可是大有用处。 他回忆起今天优茶的穿着打扮,优茶和迹部的身高体型,以及停电时的黑暗…… 恐怕这个聪明敏锐的少年自己也猜到了,所以才会忍不住心生怒火。 柯南暗自叹了口气,转开话题:“优茶哥哥是怎么被带出宴会厅的呢?” “嗯,还是要先弄明白这一点,把人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佐藤警官也道。 * “唔……唔!!” 宫本优茶迷迷糊糊地睁眼,还未看清他在什么地方,身体稍微一动,头就“哐当!”撞到了什么上面。 痛呼没有叫出来,但这一下也把优茶给撞清醒了,定睛一看,他的两只手被胶带缠绕着绑在了身前,嘴上同样粘着胶带,此刻正身体蜷缩在一个四四方方、类似金属柜子的地方。 ……难怪他浑身酸痛。 宫本优茶埋怨了一句,一边抬手把嘴上的胶带撕掉,一边梳理事情的经过。 他是在停电时去找迹部景吾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突然袭击——凭借感觉来判断,大概是电击棒之类的东西——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嘴里弥漫着一股子胶带的塑料味,优茶在黑暗的柜子里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经历过这么多事件之后,他对自己“招惹是非”的体质有了清楚的认识,也对此认命了,但如此“代人受过”还真是人生头一次。 但吐槽过后,宫本优茶又不无怜悯地想,财阀继承人不好当啊,也不知道迹部景吾从小到大历经过多少磨难;园子姐姐倒是碰到的少,或许是因为她平时太接地气,不像大小姐的缘故? 推推柜门,意料之中地推不开,“咳、咳咳!”优茶清了清嗓子,试探着朝外喊,“有人吗?” “……”好的,没有回应。 宫本优茶用舌尖小心碰了下似乎破皮的嘴唇,盯着手腕上的同款胶带沉思了两秒,决定不动它,之后便倚靠着柜子,静静等待人来救。 在数了三百二十下心跳后,他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声音。 “就是这里!我闻到了鳗鱼饭的味道!” “这里是厨房?好大啊……但没有人哎?” “啊,大概是都在前厅接受问询吧。” 宫本优茶张嘴就想喊,临出声时嘴唇一痛,让他“嘶!”了一声,干脆改为敲柜子。 “嘟嘟嘟!” “嘘!仔细听,是不是有动静?” 柯南示意孩子们安静,认真辨别声音的来源。 灰原哀警醒地向厨房的某个方向看去,“江户川。” “啊,”柯南快速跑到储藏食材的一排柜子前,大声喊,“优茶!你在吗?” 宫本优茶舔了下嘴唇,回应道:“在这儿。” “找到了!”柯南惊喜地打开锁住的柜门,将蜷缩着的少年放出来,紧张地问,“有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没什么力气。”身体还虚软着没恢复,宫本优茶站不起来,只能靠坐在地面上。 柯南见他精神尚好,便也放下了心,安慰道:“是电击枪的后遗症,休息会儿就好了。” “优茶哥哥!”步美、元太和光彦担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嗯,谢谢大家。”宫本优茶浅笑道。 说完,手上的胶带都顾不上解,优茶双手举起,先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舒了口气:“可憋死我了。” 柯南好笑道:“至于吗?” 宫本优茶斜眼睨过去,微扬下巴道:“像你这样三头身小短腿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 柯南:“……”可恶!十七岁的他又不是没有大长腿! 柯南梗着脖子问:“那你在里面怎么不把胶带拆了?明明都已经醒了。” “伸一下手。”灰原哀拿来厨房的剪刀。 宫本优茶乖乖递过去手腕,嗤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撕胶带会很痛啊。” 柯南差点儿被这个理由噎死:“……” 灰原哀忍不住笑出来:“咳,我会注意一些的。” “优茶哥哥太可怜了,”步美揪心道,“就是参加个宴会而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宫本优茶无所谓地耸耸肩,宽慰道:“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不好啊。” “话是这么说啦……”光彦挠挠头。 元太接口道:“但感觉优茶哥哥格外倒霉。” “啊,呵……”宫本优茶嘴角一抽,无话可说。 得救后,心情放松下来,优茶闻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香味,顺着味道看去,角落里有一辆餐车正孤独地横亘在那里。 宫本优茶了然,问道:“我就是被这个带出宴会厅的吗?” “嗯,”柯南走近餐车,提起垂落的白色餐布一角,露出餐车下面的平台,“这个空间很大,别说你了,就算是体型健硕的成年人都可以装下。” “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灰原哀淡淡地道。 “厨房走道上还有一件被遗弃的服务生制服,凶手应该就是穿着它,假扮成工作人员浑水摸鱼。”柯南补充道。 “嘿嘿,”元太摸摸肚子,得意地笑道,“大家可是凭借着我天才的嗅觉,才从宴会厅找到这里的哦~” “元太的鼻子像警犬一样呢。”光彦和步美调侃地笑道。 “真厉害。”宫本优茶不吝于夸赞道,转而下一秒问,“餐车上是什么?” “蒲烧鳗鱼配汤汁蒸糯米小豆饭!”元太记得厨师长的话,顿时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 “听起来很不错。”宫本优茶点点头,淡笑道。 “咕噜~” 众人循声看向元太,元太拍了拍肚子,笑嘻嘻道:“啊,饿了。” 大家对此习以为常,光彦还笑道:“那可是证物,不能吃哦。” 但马上,“咕噜~”又是一声响。 元太懵了一下,“不是我!” “那这个声音的方向……” 被孩子们注视的冰蓝发少年,默默地捂住胃部。 “啊喂……”柯南半月眼看过来。 宫本优茶别过脸,耳根微红,羞愤道:“我还没吃午饭呢!” 柯南噗嗤一笑:“我说你平白无故为什么要问餐车上是什么饭哈哈哈哈!” 光彦捂着嘴忍笑:“优茶哥哥,那是……” “证、物。”宫本优茶闭闭眼,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不会碰。” 正当优茶羞恼不已的时候,其他人终于赶到了。 “啊嗯,看来你没受什么苦啊。”紫灰发少年停在他身前,不咸不淡地道。 宫本优茶抬眼看向神色不明的迹部景吾,搞不清他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他的气,但既然如此…… 宫本优茶理直气壮地伸手,“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迹部景吾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少年满是红痕的手腕,无声地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袖扣,挽起袖子,当着警察和孩子们的面半蹲下.身,招手,“上来。” 等冰蓝发少年拎着西装外套,被紫灰发少年背走后。 “没想到迹部哥哥看着那么高傲,对优茶哥哥这么好。”步美悄悄咬耳朵。 “大概是故意的吧。”灰原哀淡淡地道。 “啊?”光彦不明白,“迹部哥哥故意的?” “灰原是说优茶哥哥啦。”柯南无奈地道。 “为什么啊?”元太好奇地问。 柯南望向两个少年的背影。 嘛,大概是一个心怀愧疚,一个又不想让对方那么愧疚吧。 不过这种私事不好说,柯南随口编了个理由:“优茶哥哥不是说他饿了吗?” “欸?!”元太大吃一惊,“原来已经饿到走不动了吗!” “宴会厅应该还有吃的吧?”光彦建议道,“不如我们多拿一些,给优茶哥哥送医务室去。” “好!”步美狠狠点头。 “啊?等等!”看着三个孩子欢快地跑远,阻拦不及的柯南风中凌乱,“……” 灰原哀不紧不慢地路过石化的侦探,“看来某人又要被怼了啊。” 十分钟后,医务室。 因为“饿到无力”,所以被医生强制挂上了葡萄糖的宫本优茶,躺在床上无声地看向某侦探。 “哈、哈,”柯南心虚地干笑道,“你要好好休息啊优茶哥哥。” “你知道,”宫本优茶慢条斯理地问,“现在吊瓶里滴答滴答,逐渐减少的是什么吗?” “葡、葡萄糖?”柯南试探着道。 宫本优茶幽幽地道:“是你未来的血量。” 你、死、定、了。 柯南:“……” 第119章 【VIP】 “有看到凶手的长相吗?” “没有。” “那你还记得什么别的特征吗?” “没有。” 在宫本优茶状态好些的时候, 目暮警官带着佐藤、高木来问询优茶被绑架的细节。 但很遗憾,电.击.枪能够使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意识,优茶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就无知无觉地晕了。 “不过见到优茶之后, 我反而更确信了, ”佐藤警官打量着宫本优茶, 以及坐在床边陪他的迹部景吾, 推断道,“犯人的目标其实是迹部同学吧。” 两个少年的西装款式基本一致,颜色的不同在黑暗中也分辨不出来;迹部的身高和体型要比优茶健壮一些, 但差异也不大, 再加上当时两人一前一后重叠的站位……搞不好凶手直到推着餐车走进厨房,将人转移进橱柜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绑错了人。 这些猜想早就在他们各自的心里过了一遍, 宫本优茶对此没有反应, 迹部景吾的神色也很平静。 受到惊吓的反而是来看望优茶的铃木会长,闻言脱口而出:“什么?那不就跟上周的事……”话到一半, 突然顿住。 但其他人并没有错过这半句话。 铃木夫人皱眉问:“孩子他爸, 怎么回事?” 铃木会长看了眼目暮警官,得到允许后道:“上周末, 我和三塚社长他们去打高尔夫, 三塚社长也是这样,突然就失踪了。警察到来后封锁现场,在球场的洗手间找到了人。” “啊~”铃木园子恍然, “就是那个制糖企业的女社长吧。” 佐藤警官补充道:“三塚社长的情况和优茶如出一辙, 双手和嘴都被胶带缠绕、封住, 也同样是被电.击.枪击晕的。” “那!”毛利兰惊讶地半捂着嘴, “那这不就是连环绑架案?” “可绑架案总有诉求,凶手把人击晕,却又不带走,也没有向家属、警方提出任何钱或是其他方面的要求,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迹部景吾眼神微秒地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少年,这家伙已经完全将自己摒弃出了受害者的范围内,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案情了。 “那也是警察和侦探该操心的事,”迹部大手摁住优茶的头,将柔软蓬松的发顶整个按塌下去,不客气地道,“啊嗯,你现在就老老实实休息,等下送你回家。” 头上沉压压的,宫本优茶被迫思路中断,低着头小小声反驳:“又没有外伤,休息什么啊?” “嗯?”迹部警觉地眯眼,盯着优茶的海蓝色眼眸里满是威胁。 淦!这变态的听力! 宫本优茶自觉闭嘴,若无其事地拉了下被子,将半张脸盖住。 * 在挂完葡萄糖之后,带着医生“好好休息”的嘱咐,宫本优茶被迹部景吾送到了工藤宅。 “由美姐男朋友来了,那边我不方便过去。”宫本优茶解释道。 “嗯。”迹部没多问什么,淡淡地道,“合宿训练本大爷会帮你向幸村请假的,在修养好之前,你就别回来了。” 宫本优茶轻笑一声,调侃道:“你这算不算越权给我放假?” “啧,本大爷又不受幸村管,越哪门子权?赶紧走。”迹部不耐烦地挥挥手。 “欸,真是利用完就扔。”宫本优茶故作哀叹,在车主人忍耐力爆发之前,动作飞快地开门下车。 迹部景吾只能隔着半落的车窗,对无辜眨着眼的少年冷哼一声,以示秋后算账的威胁。 宫本优茶站在工藤家门口,越望着黑色宾利消失在街角,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他没有外伤,身体的乏力其实并不打紧,也不影响训练,迹部却不让他回迹部庄园……是因为愧疚让他受了罪,还是怕犯人一次没有得逞,若再对迹部出手的时候又牵累到他呢? 傲娇的大少爷心思实在难猜,宫本优茶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决定放过自己,左右他已经牵扯进来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合宿是封闭式训练,不方便他行动,反倒是“放假”正合他意。 只希望真田副部长不要炸毛,哈,哈。 宫本优茶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良心。 至于住的地方嘛…… 优茶抬头看向工藤宅的二楼,隐约见到书房位置的窗帘微微动了下,似乎是风吹过的迹象。 他欣慰地想,昴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多他一个人的吧? 只是在入住之前,宫本优茶先去了隔壁的阿笠博士家。 博士和柯南、灰原哀正在查看三塚制糖企业的新闻资料,少年侦探团也在凑热闹。 “啊!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 优茶一进门就听见孩子们懊恼的声音,好奇地问:“什么截止了?” “他们在说三塚制业联合假面超人官方举办的现场表演,”柯南无奈地解释道,“可惜现场观看的报名时间已经截止了。” “欸……三塚制业啊。”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在沙发边坐下。 “你知道?”柯南问。 “怎么会不知道,”宫本优茶挑眉笑道,“小时候吃的糖果上面,经常能见到它的LOGO啊。” “L……什么?”元太懵然地问。 “是企业的标识,”光彦指着阿笠博士手中平板的屏幕,新闻资料的最左上角,“看,就是这个图案。” “啊!”元太惊喜道,“我也经常在吃的巧克力上面见过!” “是啊,连小孩子都熟悉这个企业标识,可见三塚制业的受众有多广。”宫本优茶思索道,“迹部集团也是同样的道理。犯人将这两个企业的管理者或继承者视为目标,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你们在意的是这个吧,”灰原哀将新闻资料向一侧拖动,露出三塚制业标识旁边的图案,“东京世体会。” “啊,两个企业都是东京世体会的赞助商,这不太像是巧合。”柯南严肃地道。 宫本优茶注意到柯南在用手机查着什么,但顾及孩子们在场,他没有问。 直到大家散场,出了阿笠博士家之后。 “你想到什么了?”他放慢脚步,低声问道。 “等等。”柯南警觉地抬手制止了优茶的问话,眼角向后方瞄去。 宫本优茶仗着身高优势,观察到柯南的表情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又变得凝重,他不自觉也跟着向后看去。 咦?昴先生的车? FBI?宫本优茶一愣,各种碎片式的线索在脑海中浮现,隐隐约约即将串联成线。 一大一小反应很快。 “呀!”柯南当即向前方的步美三人叫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我把手机落在博士家了,你们先走吧,我去拿一趟!” “哎,”宫本优茶佯装想起了什么事,“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忘了把优盘还给博士。我跟你一块回去吧,柯南?” “好~” 步美、光彦和元太没有多想,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柯南,优茶哥哥,回见!” “嗯,路上小心。”宫本优茶浅笑道。 被少年遮挡的身后,柯南凑近红色跑车,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冲矢昴熟悉的眯眯眼。 “昴先生?有什么事吗?” 冲矢昴微笑着邀请道:“想请你和优茶去兜风,来吗?” 第120章 【VIP】 “昴先生, 好久不见。”宫本优茶将副驾驶让给柯南,自己端坐在后座,礼貌地问好, “接下来几天恐怕要叨扰昴先生了。” “啊, 欢迎, 而且我才是那个借宿的人。”冲矢昴笑了声, 一手启动引擎, 偏头扫了一眼精神不错的少年, 关心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连昴先生都知道了?”宫本优茶略感惊讶地挑挑眉, 下意识地去看柯南。 “我可没说。“柯南意味深长地回道,但也没继续探究冲矢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消息,他低头滑动着手机,问,“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 冲矢昴开着车, 似是随意地反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十五年前,美国波士顿世体会开幕的前夕,有三名赞助商公司的高层人物相继遭到绑架。前两名被害人被警方安全找回, 但第三名被害人自己从犯人手中逃走后,又在车站遭到枪杀。”柯南一边浏览着网上的信息,一边道。 宫本优茶半倾着身体,探头去看柯南的手机, “哎……都是世体会的赞助商啊。”他抬头看向后视镜,“后面那辆白车不用管吗?从刚才开始就跟着我们。” “哦,那是昴先生的同伴。”柯南看了一眼, 解释道。 “这样啊。”宫本优茶倒不觉得意外, 毕竟他都能发现有人跟踪, 没道理侦探和特工察觉不到,察觉到了却又默许,说明是自己人。 “不过连FBI都出动了,”优茶毫无笑意地动了动嘴角,“看来这次的事又不简单哦?” “啊。”柯南将网上公开的案件详情念给优茶听,“十五年前,第一名被绑架的,是亚特兰大一家日系点心制造商的高层,第二名是芝加哥一家财团企业的高层,第三名是底特律汽车制造商的高层。因为是跨洲作案,所以案件交由FBI调查。” “可这次是在日本本土发生的事吧,”宫本优茶慢吞吞地道,“FBI也要插手?” 驾驶座的眯眯眼青年没有答话,似是在专心开车,但在其温和的表象下,强硬的态度不置可否。 柯南和宫本优茶对视一眼,耸耸肩表示“管不了”,他继续道:“嫌犯是一名叫做石原诚的日本寿司师傅,他与三名被害人都参与了为波士顿世体会举办的宴会,而且在第三名被害人死亡的现场,警方找到了沾有石原诚指纹的□□。” “嗯,”冲矢昴听到这儿,才开口道,“但FBI逮捕石原诚之后,对方一直拒绝承认罪行。” “这种程度的恐怖袭击,只要证据链完善,犯人的口供也不重要吧。”宫本优茶放下对FBI的一丝不满,疑惑地问道,“可石原诚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反对世体会商业化。”柯南打开另一篇新闻报道,“高层遭到绑架的公司,在这之后立即停止了对波士顿世体会的赞助,导致世体会场馆险些不能在开幕前竣工,民众对此反应很大。” “停止赞助的企业因此遭到了美国上下的一致声讨,”冲矢昴补充道,“为了安抚舆论,前两名被害人相继被所在的公司开除。” “明明是受害者,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补偿,反而为此失去了工作。”宫本优茶很不理解,“这些企业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能这就是资本家吧。”柯南嘲讽了一句,又好整以暇地问优茶,“对了,我查了一下当时的FBI局长,你猜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宫本优茶被问得满头雾水。 “啊!”柯南一拍额头,后知后觉地道,“我忘了,宴会上,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和东京世体会的情况,是在你被绑架之后才介绍的。” “……”你心里就只有案子! 宫本优茶反问回去:“所以,当时的FBI局长是谁?与日本有关系?” “阿兰·马肯兹。”冲矢昴先柯南一步回答道,低沉嗓音带着平稳的气息,“曾是美国律师,后升任联邦搜查局局长,还一度是总统候选人,是现任的国际世体会协会会长。” “嗯,近期就会来日本。”柯南接口道。 冲矢昴反问道:“你很在意他?” “因为在十一年前,美国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吧。”柯南重新打开看过的网页,将手机递给优茶。 宫本优茶一边快速浏览,一边旁听柯南和冲矢昴的交流。 “十一年前的事,是对十五年前的模仿犯罪,但在闹出人命之前,FBI就逮捕了嫌犯,他不仅承认了模仿犯罪的事实,还供出自己是当年石原诚犯罪的共犯。” “咦?当时的FBI局长,也是阿兰会长。” 当宫本优茶看到某一条信息时,顿时明白了柯南的顾虑。 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是一定要发生什么的前兆了。 冲矢昴从后视镜看了眼优茶,道:“FBI认为,现在发生在东京的事件,有可能是对这两起案件的进一步效仿。” 宫本优茶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昴先生可能是在对他解释FBI插手此事的原因。 ……啊,不过他不是安室先生,他只对事不对人啦。 优茶无奈地笑了笑,重新进入分析案情的状态:“如果真的是对前两起案件的模仿,那十五年前第一个被绑架的是点心制造业的高层,上周被绑架的是制糖企业的三塚会长;十五年前被绑架的第二个,是财团企业的高层,而今天险些被绑架的是迹部集团的继承人……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么推断的话,那接下来的第三个,”柯南思索道,“就很可能是汽车制造业的高层。” 那会是谁呢?宫本优茶回忆着宴会上出现的赞助商。 “原来如此。”冲矢昴适时地开口,微笑道,“谢谢你们的帮助,我送你们回家。” 啊?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宫本优茶迟钝地眨眨眼,和柯南看了眼彼此,不约而同地吐槽道:“昴先生你真是用完就扔啊!” * 把柯南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之后,冲矢昴将宫本优茶带回工藤宅,只是他也没待多久。 “厨房有保温的咖喱饭,你自己可以吗,优茶?” “啊,”宫本优茶对站在玄关准备出门的男人挥挥手,自如地翻出茶几底下的新茶杯,浅笑道,“我对这里的熟悉度绝对比你高,昴先生你就放心吧。” 冲矢昴闻言笑了笑,温和的神情和冷静的眼神既相反又融洽,矛盾而神秘。 他装好随身物品,嘱咐道:“我今晚不一定回来,就不用给我留门了。” “好。”宫本优茶应道,忽然想起一件事,“书房的电脑我能用吗?”不会误碰昴先生什么东西吧? “可以。”冲矢昴随意地点头,“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 “嗯,路上小心。”宫本优茶礼貌地起身送别道。 等冲矢昴一走,他去厨房装了一盘浓香的咖喱饭,直接端着去了书房。 好久没来,宫本优茶进门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书房的摆设基本没动,符合他印象中的位置,架子上的书倒是有被翻阅的迹象。 看来借住在这里的特工先生很是小心,即便是长期的居所也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这是什么?”优茶好奇地歪头,将咖喱饭放在书桌上,转手拎起笔筒旁的另一个物件,“波本威士忌?昴先生喜欢在书房喝烈酒?” 宫本优茶撇撇嘴,腹诽了一句“年长者的爱好无法理解”,将只剩一半液体的酒瓶放好,抱着他的咖喱饭开始边吃边看电脑。 错过了宴会上的讲解,此时他就需要将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和东京世体会的讯息都一一补过,才不至于后期跟不上柯南等人的推理,或者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而且看现在事件的发展,他也有必要去坐一下磁悬浮列车。 将勺子搁置在一边,宫本优茶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园子姐姐能弄来的白金车票已经被孩子们和兰姐姐分了,靠抽奖的话,他这个倒霉的体质……呵呵。 那谁还能搞来车票呢? 谁呢谁呢谁呢?宫本优茶咽下口中的饭,摸起电脑旁边的手机,毫无停顿地找到某人的联系方式,拨通。 “你……” “Hi~迹部,晚上好!” “……” 电话另一端的紫灰发少年拿下手机,狐疑地扫了眼来电显示,没错,是宫本啊? “啊嗯,你吃错药了?” 宫本优茶被噎了一下,小声呛回去:“你才吃错药了呢。” “那你语气怎么那么……开心?”迹部景吾斟酌了一秒的用词,好笑道,“什么事?总不会是单纯地来问候一下本大爷吧。” “不能吗?”宫本优茶手指绕着银勺,故意反问道,“我就不能单纯地跟你问声好?” “少来,我们下午才分开。”迹部毫不客气地道,“你也就有事的时候能想到本大爷了,说吧,你要干嘛?” “我有那么无情吗……”宫本优茶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小声而快速地道,“我想要一张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的首程车票。” 然而优茶说得再快再小声,迹部景吾仍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果断拒绝道:“不行。” “就一张,”宫本优茶对迹部的拒绝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气馁,放缓了声音请求道,“你肯定能搞到的,我相信你!” “本大爷当然能搞到,”迹部嗤笑一声,“但为什么不给你,你心里一点儿没数吗?” 宫本优茶拿着手机眼神飘移,嘴硬道:“我哪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 “哼,那你就给本大爷听好了,”迹部几近恶劣地笑了笑,扬声道,“没门!给谁都不会给你,你老老实实在家修养,没有事就回来训练,本大爷可是听说幸村帮你制作了‘大餐’,保证让你累到没功夫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哈、哈,”宫本优茶望着天花板,干笑两声,“你觉得我会很开心吗?” “你不开心本大爷就开心了啊!”迹部哈哈大笑,撂下一句话后,“啪”地挂了电话。 “——总之,妄图从本大爷这里拿到票,宫本你想都别想!” 宫本优茶揉了揉被吼得发麻的耳朵,没好气地将手机一扔。 稀罕!他就不信除了迹部景吾之外,没有人能帮他搞到票! * 另一边,柯南在帮毛利兰查询今天下午来找毛利大叔委托工作的男士。 “约翰·佛伊德,日本科德公司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欸?!”毛利兰惊讶道,“爸爸竟然接待了这种大人物?” 看看窗外的黄昏,毛利兰念叨着“等下爸爸买酒回来要好好问问他”,起身准备晚饭。 留在电脑旁的柯南思考了一会儿,给优茶打过去电话。 “嘟……嘟……” 奇怪,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接?柯南疑惑地等待着,听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开口:“终于接了,优茶,你……” “你不是不打算给我票嘛!又打——呃,柯南?” “……你以为是谁?”柯南眯了眯眼,警觉地问道,“什么票?” 不好!宫本优茶懊恼地拿开些手机,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再重新将手机贴回耳边。 “啊?什么谁?票?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柯南?” 柯南豆豆眼:“……”他又不是聋了。 算了,“你了解科德公司吗?”柯南先问起正事。 “科德……”宫本优茶将手机开到免提,随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哦,日本科德。它是先前濒临破产的塔克拉汽车,被英国汽车制造企业科德收购之后,在日本成立的子公司。” “我在今天的宴会上见过它现在的CEO,”提起这个就不免想到令人生气的迹部景吾,宫本优茶冲着空气白了一眼,淡定道,“是个英国人,我听迹部叫他约翰……” “约翰·佛伊德。” “对。”宫本优茶不解地问,“你这不是知道吗,还来问我?” 柯南无奈地提醒他:“你忘了你在车上的推理了?同为汽车制造业,约翰先生很可能是犯人的下一个目标。” “我没忘,”宫本优茶微皱眉道,“但这也只能说明‘有可能’。这次东京世体会汽车行业的赞助商也不只一两家啊,而且约翰先生是英国人,跟十五年的案子也没关系,一旦无故失踪还会引起外交争端,犯人选择他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说的,倒也在理。”柯南细想之下,“确实,十五年前的事件里,第三名被害人是被枪杀的。但约翰先生要是死亡,就不是日本本土的事情了,除非犯人没想过事成之后还能逃走……” 宫本优茶深知新一哥哥对追逐真相、破解谜题的执着,只能安慰他道:“你也别太着急,约翰先生不是委托了大叔工作吗?你先旁敲侧击问问毛利大叔,看具体是什么样的委托不就好了?” “也是。”柯南自嘲一笑,暗道自己太心急,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及。 但一想到优茶茶今天的无辜受罪,还有这背后隐藏的阴谋,他就无法静心坐下来。 “对了,”正事说完,柯南没忘记“闲事”,“你刚才接电话时说什么票,是说磁悬浮列车的车票吧?我猜你不好意思再麻烦园子……所以是迹部同学?你们吵架了?” 宫本优茶默默望天,他为什么会有一个推理能力这么强的幼驯染小哥哥,什么秘密都兜不住! “是,”优茶叹了口气,恹恹地道,“我问迹部可不可以帮我搞一张白金车票,他说即使搞到了也不会给我……所以我单方面跟他吵架了!” “哈哈哈哈哈!单方面吵架?”柯南听乐了,“是人家把你电话挂了吧。也是,茶茶你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我看这次磁悬浮列车你也别坐了,在家更安全。” “呵,”怼不过迹部是因为有求于人,但对柯南,宫本优茶可没那么客气,他当即嘲讽回去道,“那这么危险,你有本事让小兰姐姐也别去坐啊!她听你的吗?嗯?” “……”柯南愤愤地挂断电话,“晚、安!” 噗!宫本优茶捂着嘴笑出声,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0-130 第121章 【VIP】 最终宫本优茶还是拿到了白金车票。 柯南告诉优茶, 毛利大叔说,约翰先生在酒馆某次喝醉酒中,不小心将自己和三塚社长打高尔夫, 以及赞助商代表参加宴会的时间地点, 告诉给了旁边的客人, 所以他委托毛利大叔来调查东京这两起绑架案,究竟与自己的信息泄露有没有关系。 但不管有没有关系, 约翰先生都面临着潜在危险。 “为了保险起见,不能让步美、元太和光彦去乘坐磁悬浮列车,”柯南笑着对优茶道,“这一下子空出来三张车票,你就不用再问迹部同学要了。” 宫本优茶对此感动不已, 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发车当日,当迹部景吾看到他时,那张俊脸会有多臭——虽然很对不起迹部, 但想想就很快乐啊哈哈哈哈! “好的好的!我保证一分一秒都不离开你身边!”优茶双手接过柯南手中的白金车票,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发誓。 “啊不……”对自己认知相当明确的柯南嘴角一抽,扶额道,“你别跟着我啊。” “嘛, ”灰原哀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补刀道,“毕竟江户川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啊。” 柯南干笑了一声:“呵呵。”还真是无法反驳呢。 灰原哀又扫了眼正坐的冰蓝发少年, 挑眉道:“不过,说不定我们这位小先生就抱着这样的打算呢?” 啊咧?宫本优茶竖着车票挡住半张脸,从车票后面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缓缓眨了眨, 无辜地对上柯南和灰原哀的目光。 优茶歪歪头, 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孩子们不能乘车,他们怎么办?” 柯南似笑非笑地睨了少年一眼,看破不说破,顺着他的话答道:“到时候会让园子带他们去看假面超人秀的。” “哦~”宫本优茶恍然笑道,“对,那个也是限量票呢,比起列车,的确还是假面超人对孩子们更有吸引力。” 就是又麻烦园子姐姐了呢。 * 【东京世体会协会大楼】 “欢迎各位朋友的到来,接下来将由我们三人来向大家讲解说明「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体验搭乘」暨「东京世体会开幕式」当日的流程。” 第二天,宫本优茶和柯南,灰原哀,毛利兰,以及毛利大叔一起来参加说明会。 开始是三个工作人员先行介绍自己,磁悬浮列车乘务长石岗艾莉,和东京世体会协会宣传负责人白鸠舞子,在此前的宴会上他们就见过了。 宫本优茶比较在意那个留着半长发,体型圆润的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开发总工程师,井上治。 “他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正是石岗艾莉在讲解,但柯南注意到优茶的目光却长时间在井上治身上停留,便悄悄凑过去询问道。 “不……”宫本优茶被问得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失礼地盯着别人在瞧,他低下头,拧着眉头回道,“我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想不起来了。” 是吗?柯南狐疑地看了眼台上的井上治,这位总工程师的性格似乎有些腼腆,目前只在自我介绍时开了口,其余时间都只是听着同事说话。 “也可能是错觉吧,”不准备为难自己,宫本优茶无所谓地耸耸肩,“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音色。” “啊。”柯南随口附和了一声,将此事记在心里。 随后在白鸠舞子和石岗艾莉的解说中,宫本优茶和柯南惊讶地发现,“阿兰会长年轻时还是射击运动员?” “七年前,阿兰先生成为了新一任国际世体会协会会长,而也是同年,日本东京获得了世体会的承办资格,这简直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阿兰会长和东京世体会的渊源可谓是深厚。”白鸠舞子向大家兴奋地介绍道。 “那还真是,缘分不浅啊。”宫本优茶低声道。 “啊。”柯南好奇地看向石岗艾莉推上来的展台,“那是模型?” 宫本优茶跟着看去,展台上是一排一排的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模型,这些模型的大小造型皆一致,只有车身上的颜色不同,而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车速。 例如,当磁悬浮列车达到最高时速1000km/h时,车身上的灯带就会变成红色。 而同模型一同拿出来的,还有一个等比缩小的「万国旗帜降落伞」。 不同国家的国旗被缝制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降落伞,石岗艾莉道,这面降落伞将会在列车即将驶达芝滨站的时候展开,这也是阿兰会长的提议。 “等等!”但石岗艾莉的话还未落下,白鸠舞子就在舞台边崩溃地制止道,“艾莉小姐,这不能提前说啊!这是惊喜!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欸?!” 白鸠舞子连忙劝着台下哄然大笑的来宾:“还请大家不要往网上发布这些消息!” 柯南顿时失笑:“看来我们这些乘客只能当作不知道了。” 宫本优茶则是皱眉:“可她身为列车乘务长,出这种差错未免太粗心。” “嘛,毕竟是世界首辆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就算是工作人员,感觉兴奋也在所难免。”毛利兰笑着道。 柯南看着当日的流程图,计算路程:“开幕式当天,列车会从新名古屋站出发,一路不停,直达芝滨站。我们那天要先乘车到名古屋机场与赞助商代表,以及各国世体会协会代表会和,然后一起去机场医院做体检,一切没问题后,才能去车站坐车。” 毛利兰担心地道:“啊,那不只是在列车上,从机场到医院,随后到车站,这一路约翰先生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嗯,所以那天要密切关注约翰先生。”柯南赞同道。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避开兰姐姐,小声问柯南:“你不关注阿兰会长了?” 柯南低声回道:“如果按照十五年前的案件来推,阿兰会长不在绑架犯的目标之内,所以我们首要关注的还是汽车制造业的约翰先生。” 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东京的事件的的确确就是对十五年前案件的重演和效仿啊? 宫本优茶对此心怀疑惑,但见柯南神情凝重的样子,决定先放放,暂且不提出来让他分神。 * 【东京世体会开幕当天】 因为毛利小五郎坚决不肯让自己的女儿犯险,所以这一天,宫本优茶和柯南、灰原哀以及毛利兰是和毛利大叔分开走的。 但在路途中,仗着人多眼杂,他们可以避开大叔,到了集合点就不好办了。 两个小孩的身形可以躲藏,宫本优茶和毛利兰却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毛利大叔发现他们,然后生气地将他们教训了一顿。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留下来了嘛。”毛利兰开心地一拍手,宽慰道。 宫本优茶挑挑眉,装作无意般地扫了眼站在他腿边的三头身小侦探,然后故意笑着问毛利兰:“兰姐姐这么开心,是因为能坐磁悬浮列车呢?还是因为某人说自己也可能来呢?” “茶茶!”听懂玄外之音的毛利兰当即红了脸,羞恼地横了优茶一眼,“真是的,你还小,不要打听这些事啦!” “好嘛,我错了。”宫本优茶乖乖地举手认错,垂眼间,眼含调侃地看向柯南。 这家伙!八卦! 小侦探露出八颗牙齿,带着大大的笑容,笑眯眯地抬起脚,猛地跺在少年脚上! 嘶—— 宫本优茶痛得险些绷不住表情,咬着牙愤愤地瞪了柯南一眼。 可恶!昨晚跟兰姐姐打情侣电话说漏嘴的又不是他! 不是你对兰姐姐说什么“你的爸爸就交给我来保护”,才让兰姐姐猜出来“工藤新一”也会来坐列车的嘛?! 淦!要不是昨天的系统问答任务让他搞清楚【工藤新一对毛利兰说了什么】,他才不愿意大晚上的被喂狗粮啊摔! 少年忍痛瞪过来,清透的琉璃眼眸里满是控诉,把柯南看得心虚了一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正好手机响了起来,柯南看了眼来电显示,忙道:“你们先走,我去追你们!” “欸?”毛利兰冲跑远的小男孩喊,“你去哪儿啊?柯南!” “洗手间!” “又去?!”毛利兰皱着脸忧心不已,“柯南怎么总跑厕所……不会是生病了吧?” 宫本优茶听得嘴角一抽,这样下去,你在兰姐姐心里得是个什么形象啊,小哥哥。 七岁肾虚?噗。 “咳咳,”宫本优茶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将脑子里的吐槽扔掉,建议道,“兰姐姐,咱们先走吧,柯南认路的,不要紧。” “好吧……”毛利兰犹豫道。 不一会儿柯南就回来了。 宫本优茶在小哥哥的示意下,一边替他的行动打掩护,一边亲眼目睹了七岁男孩是如何依仗着个小灵活,来往约翰先生身上贴发信器的;又是如何靠着小偷般的纯熟技术,将参加列车通车的人员名单,从毛利大叔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来的。 啥也不说了,先点个赞,宫本优茶无声地竖起大拇指,以口型示意柯南:情报分我一份,谢谢。 柯南:“……” 柯南默默将他和冲矢昴的情报分享到了优茶的手机里。 宫本优茶慢悠悠地晃在队伍中间,越走越慢,在与毛利兰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掏出手机,打开情报文档。 原来如此,十五年前的绑架犯石原诚,在入狱后不久就死了,而且死前一直在申诉自己无罪。但以FBI的作风来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石原诚的家人在他死后,就移居到了日本,但目前在参加通车项目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找到他家人的名字。 昴先生提出了石原的妻子和女儿参与了证人保护计划,改名换姓的可能,现在正在查证。 “证人保护计划……”宫本优茶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什么计划?” 宫本优茶陡然一惊,手指快大脑一步,先行摁灭手机屏幕,在极速跳动的心跳中,握紧手机,缓缓转头一看。 毛利兰不知何时停在了他身边,正疑惑地看着他,她身边,灰原哀的表情则半是无奈,半是看好戏。 “茶茶?”毛利兰在优茶眼前挥了挥手,好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你都掉到队伍最后了。”说着她向后方看了看,“柯南还没回来吗?” “哦,”宫本优茶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吓死了,“柯南……快了,”他自动忽略毛利兰的前一个问题,摇了摇黑屏的手机,浅笑道,“我刚收到柯南的消息,让我们先走,他在跟元太他们打电话,说假面超人秀很精彩。” “这样啊,”毛利兰笑了一声,“还真是孩子呢。那茶茶你提醒柯南,我们接下来要在机场医院的二楼检查室进行体检,让他赶紧过来哦。” “好。”宫本优茶点头应道,让毛利兰先走一步。 灰原哀紧随其后,走前淡淡地弯了下嘴角,留下一句:“还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连着急时编的谎话都一样。” “?”宫本优茶尽力维持着假笑,心里逐渐崩溃。 什么?难道假面超人秀这个理由柯南已经对灰原哀用了吗?! 大哥!你倒是给我留点儿(撒谎的)余地啊! 当柯南终于和冲矢昴通完话,赶到二楼检查室门外的时候,就看到冰蓝发少年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茶茶?”柯南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宫本优茶抬手捂了捂心口,“我只是觉得这样继续跟你混在一起,我体检不合格是迟早的事。” “欸?”柯南豆豆眼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心梗。”宫本优茶幽幽地道。 “……” “被你气的。” “……” 宫本优茶怼完之后,气也顺了,将被噎住的小男孩推进检查室,“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你先去做检查吧,我去回个电话。” “你?”连续接了冲矢昴好几个电话,现在对电话比较敏感的柯南,随口问道,“谁的?” “迹部景吾。”宫本优茶扁扁嘴,解释道,“因为要合宿训练,所以今天他没来,来的是迹部集团的其他人,但对方莫名其妙认识我,还莫名其妙把我在这儿的消息告诉给了他家大少爷,所以……” 连续用两个“莫名其妙”,柯南充分感受到了优茶心里的无语和憋屈,顿时忍俊不禁道:“估计是某个大少爷特意嘱咐了来的集团代表,要找一找队伍里有没有你吧?” 毕竟让宫本优茶“听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这一点,想必茶茶的朋友们应该非常了解了。 “我倒不怕这个。”宫本优茶抬头望天,叹了口气道,“只是被幸村和真田知道我生龙活虎得来参加列车通车仪式,却不回去训练……啊,现在我的训练清单可能跟坟头草一样高了吧。” “不至于。”柯南闻言失笑,摆摆手,“那你赶紧去回电话吧,别让你的朋友们担心,我去找小兰。” “嗯嗯。” 医院里到处都有人,正赶上集体体检,二楼没有完全安静的地方,宫本优茶一路打着电话,一边回复幸村和迹部等人的“问候”,一边无意识得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嗨,嗨,我知道错了……训练我会补上的……别听迹部瞎说,我没有受伤,真的……” 电话打了七八分钟,当宫本优茶终于挂上电话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 啊,即使不是面对面,幸村和真田的压迫感也依然很强啊——才不是因为他心虚。 宫本优茶抬头看了看周围房间的标志,CT室、核磁共振室、彩超室……这是走到哪儿了啊? 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噗噗”的气响。 宫本优茶瞬间警觉地向一旁躲避,下一秒,头顶上方的管道挡板“哐当!”砸了下来,随之喷出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白色气体。 “咳咳咳!” 优茶只觉得有一瞬间喘不上来气,而且这还没有结束,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他看见走廊天花板上的中央管道挡板一个接一个地砸落,越来越多的白色气体腾空弥漫! 糟了!他瞬间想到二楼检查室,如果这不是意外,那里现在一定是最混乱的地方! 看不清路,宫本优茶只能弯着腰,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摸着墙壁向来时的方向奔去,白雾茫茫中,他感觉有什么人从身边跑过。 优茶没有在意,专心向前冲,却在几秒钟后,视野朦胧地看见那个从他身边跑过的人影又转了回来! “咳咳!不行……”氧气缺乏,宫本优茶捂着嘴费劲地挤出声音,“……那边是死路,咳咳咳!往回……唔!” ——疼痛袭击后脑,直到被砸晕过去的那一刻,优茶都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 “快!赶紧开窗通风!备氧!” 二楼检查室已经乱成了一团,警察和医生穿梭在房间内,挨个给客人检查。 柯南被毛利兰摇醒的刹那间,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爸爸!”毛利兰一手拉着柯南,一手拉着灰原哀,最后找到毛利小五郎的时候,这才放下了心,“太好了,大家都在。” 灰原哀脸色微变:“宫、优茶哥哥呢?” “茶茶早就出去了。”毛利兰笑道。 柯南不由得庆幸地道,“他早做完检查去给队友回电话了,直到刚才都没进来检查室,现在肯定在外面呢。” “江户川,这是失超……” “不好了!” 灰原哀想跟柯南解释这场意外的起因,但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不好了!约翰先生不见了!”毛利小五郎大惊失色道。 “什么?”毛利兰惊讶地看了一圈,果然只看见约翰先生的保镖在,他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柯南立马打开追踪眼镜,还好,发信器还在作用。 “灰原,这里就交给你了。”他匆匆嘱咐一声,抱起滑板去追发信器的位置。 “江户川!”灰原哀无奈地摇摇头。 第122章 【VIP】 柯南踩着滑板在高架桥上飞速前进, 矮小的身躯在车流中灵活穿梭,追向约翰先生身上的发信器位置,同时接通冲矢昴的手机, 将位置实时同步过去, “看这个速度,对方不是开车就是驾驶着摩托车。” “啊,”有了明确的方向, 冲矢昴将车速猛地提到限速规定的最高时速, 顺便回答道,“医院发生意外的时候,我正好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看到一辆可疑的车驶出去, 方向正是你现在所指的方向。” 说话间, 冲矢昴略微抬眼扫了下后视镜, 那辆从停车场开始就跟着他的摩托车,现在仍然紧跟在他车身后,驾驶摩托的人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但身形却异常眼熟。 冲矢昴嘴角微弯,将注意力重新转到前方路况, 问柯南:“你刚才没事吧?” “嗯, 只是短暂的昏迷……不好!呼……”柯南紧急避让开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 转头却发现追踪眼镜突然开始闪烁不停,画面逐渐消失, “可恶!在这个时候出故障?” 柯南暗骂了一声,掏出少年侦探团的侦探徽章, 冲医院的方向大声呼叫:“灰原!灰原!能听到吗?” “江户川?” “太好了。”柯南松了口气, 还好两人之间的位置没有超出侦探徽章的信号辐射范围, “我的眼镜出故障了,你快用备用的帮我看一下约翰先生的位置!” “知道了,我正要找你,”灰原哀应了一声,反问柯南,“你醒来后有联系过优茶吗?” “茶茶?”柯南不解地道,“没有,他还没去找你们吗?” “何止,”灰原哀避开人流向储物柜走去,拿出备用的追踪眼镜戴好,同时解释道,“他不仅没来找我们,人也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她望了眼远处焦急的毛利兰。 “你的小兰姐姐都要急坏了,毛利先生已经向当地警察报了失踪,但比起优茶,警方的主力肯定还是在搜寻约翰?佛伊德身上——前方左拐,发信器位置向东海联合企业的方向去了。” “明白了。”柯南皱着眉,拿起一直未挂断的手机,“昴先生……” “嗯,听到了。”冲矢昴抬头看了眼路牌,左打方向盘,冷静地指引道,“让毛利先生去查看一下医院的监控,先确定优茶失踪前的位置。” “啊,”柯南沉声道,心有预感,“保不准茶茶是撞见了什么……灰原?” “毛利先生正在确认。”从侦探徽章中听到对话的灰原哀淡淡地道。 “对了,医院刚才的意外是什么情况?”柯南疑问道,“你说的失超又是什么?” “超导失超。”灰原哀解释道,“医院的核磁共振仪内部装有超导磁铁,为了使工作温度维持在较低水平,仪器内部同时装有液态氦。但一旦温度因为某种因素上升,液态氦就会急速汽化,空气中的氧含量就会被氦气迅速拉低,在没有氧气补充的情况下,几分钟就会使人窒息,危及生命。” “那我们刚才……”柯南愣了一下,思索道,“所有在检查室的来宾都只是因为一时缺氧而陷入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 “说明凶手并不想杀人。”冲矢昴推断道。 灰原哀略微放低了声音:“我现在跟着医生来到核磁共振室了。核磁共振仪中卷入了金属点滴台,有人按下了【紧急停止工作】的按钮。” “磁共振具有强磁场,金属及电子产品是不能与其接触的;出现这种情况,又强行中断核磁共振仪工作,这才导致仪器内部的液态氦发生汽化。”柯南分析道。 “是,”灰原哀表示肯定,随后握着侦探徽章,抬高声音问医生,“但医院应该有相应的备案吧?氦气怎么会向医院内部排放?” 几个医生也有这个疑问,讨论了几句后,前往控制室查看系统设置。 “果然是有人把管道的出入口改了。”检验室的医生解释道,“如果发生这种意外情况,按理来说,医院通向楼外的中央管道会开启,通往内部的管道会关闭,但现在有人将它改为了全开,气体才会顺着管道弥漫医院内部。” “听明白了,江户川。”灰原哀走出核磁共振室,低声道,“凶手很快将气体排空了,这才没有让大家窒息而亡。” “啊,”柯南若有所思地应道,忽然一顿,“等等,茶茶不会是……” “监控找到了。” 灰原哀几乎是与柯南同时开口,只是语气颇有些无奈:“优茶打电话走到了核磁共振室附近,他大概是意识到地方不对,所以很快就准备原路返回。” “但没想到氦气泄露,拖慢了他的脚步。算算时间的话……”柯南头疼地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每次都让茶茶撞上凶手?” “但这也说明,优茶很可能看见了凶手的样子。”冲矢昴放慢车速,搜寻着东海联合企业附近的痕迹,语气凝重道,“这对优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柯南神色一滞。 * 宫本优茶是被一阵打架声惊醒的。 朦胧地睁开眼…… 他记得自己是在医院的走廊……白色气体……然后…… “这是哪儿?”宫本优茶茫然地喃喃道。 手指慢慢弯曲,抓着粗糙的地面,优茶试着让平躺在地面的身体恢复行动力,然而刚动了一下,脑后就传来猛烈的刺痛感,让优茶“嘶”了一声,不敢再擅动,直到意识完全清醒,确认脑袋后面没有在流血后,才捂着头缓缓坐起身。 “嗯?”赤井玛丽警觉地回头,正对上少年惊讶的表情。 宫本优茶撑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全身都凉透了,四肢僵硬发麻,但看到墙角里躲藏着的“小女孩”时,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防御姿势。 “……你是谁?” 优茶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金发女孩儿,虽然的的确确是小孩子的可爱身体,但这种过于成熟冷漠的眼神,和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赤井玛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控制不住咳嗽了两声,在判断宫本优茶毫无威胁力之后,便不再关注他,转头继续看向仓库空地上正打得有来有往的两个人。 “……”被漠视的宫本优茶也没有想怎么着,见“女孩儿”不搭理他,优茶反而更放心,这起码说明自己的现状与对方无关。 宫本优茶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地面满是灰尘,到处都是集装箱和木箱子,看起来似乎是某个废弃的工厂或者仓库。 所以他被打晕之后,又被凶手扔到了这里? 宫本优茶皱着眉,反手轻碰了下后脑勺的鼓包,随后扶着集装箱起身,探头望去。 嗯?昴先生和……那个打扮,是世良真纯吧?他们在打架?为什么? 宫本优茶满脑袋的问号,看了看藏在阴影中的赤井玛丽,以及她手中和世良真纯头上一样的同款头盔,犹豫要不要打断打架的两个人。 正在此时,他熟悉的声音从仓库外响起:“世良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柯南抱着滑板跑进来,快速扫了眼内部环境,得到冲矢昴微微向他点头的示意之后,先发制人问向世良真纯。 “柯南?”世良真纯见到小侦探也颇感意外,但又不好说明自己的来意,一时只能吱唔着道,“唔,有一个工作……” “你也是要找约翰先生吧?”柯南没纠结她什么工作,得到肯定答复后,直言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你跟我来!” “啊,等……”世良真纯刚要拒绝,忽然看到手机来信,转口道,“等下,我骑了摩托来,那个速度更快。” 一大一小两个侦探相继离开,宫本优茶眼神微妙地看向眼前的“女孩子”。 当着他的面给世良真纯发短信,真的没问题?就这么确认他不会告诉柯南? 宛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优茶就正面得到了赤井玛丽警告的眼神。 “……” 虽然不太友好,但这也算是有“交流”了吧? 宫本优茶张了张口,想趁机询问一下别的信息,这时,冲矢昴的脚步声和声音一同从身后传来:“优茶?” 眼见着女孩儿隐身于黑暗中,快速离开,错失机会的宫本优茶顿了一下,扬声道:“在这儿。” 冲矢昴循着声音找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还好找到了你,这下柯南不用担心了。” “啊,麻烦昴先生了。”宫本优茶礼貌地道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冲矢昴的神情,眼眸微闪。 “还能走吗?”见少年单手撑着集装箱,似是很虚弱的样子,冲矢昴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体贴地问。 “能走,就是有些头晕、想吐。”宫本优茶捂着头,苦笑道。 冲矢昴将人安置在车后座,拨开少年后脑勺压塌的头发,仔细检查了伤势。 “没有外出血,但有瘀伤,看症状,还有脑振荡。”他拨了拨手中的冰蓝色发丝,将伤势盖住,嘱咐优茶道,“睡一会儿吧,我送你回医院。” “唔。”宫本优茶模糊地应了一句,琥珀色的眼眸透过后视镜看向冲矢昴脸上那道长长的破口,“昴先生没事吗?” “你说这个?”冲矢昴翻出车上的镜子查看“伤口”。 人真正的皮肤会流血,而□□不会,所以一旦面具破了皮就失去了作用,在懂行的人眼里,一下子就能看出真假。 冲矢昴哼笑一声,直接撕掉了面具,露出真容,他关掉脖子间的变声器,用更加冷沉磁性的声线道:“没关系,正好接下来有行动,这样还方便一些。” 坐在后面的宫本优茶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他的邻座——一个黑漆漆的长盒子。 从上车看到它时,优茶就觉得它很眼熟,听过赤井秀一意有所指的话后,他瞬间想了起来。 对,之前在东都水族馆的摩天轮上,他曾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后来还被安室先生装了炸.药给炸了。 “等等,”宫本优茶难掩错愕地问,“这次的凶手需要用到狙击枪吗?” “我也希望不会用到。”赤井秀一启动引擎,冷然淡定地道,“FBI有FBI的规则,如果这次的事件真的是十五年前事件的重演,那就势必要在凶手近一步行动之前阻止他。” 宫本优茶微微皱眉。 上次是因为要面对琴酒和黑衣组织,那么危险而庞大的对手自然要慎重,但这次的凶手还没有真正闹出人命,就这样狙杀…… 见少年神色不定,赤井秀一拨通柯南的电话,戴上蓝牙耳机,提议道:“如果优茶你不想休息的话,不如来讲讲你在医院的事?上车时你只说你没有看见凶手的样子,但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 “嗯?”宫本优茶回神,听到柯南的声音时忽然醒悟,是了,就算FBI要狙杀凶手,新一哥哥也一定会想办法制止的! “好。”暗自松了口气,优茶将自己在医院被击晕的过程,详细述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凶手都已经跑过你身边了,却又倒了回来,将你击晕带走?”柯南总结道。 “对,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宫本优茶捏着下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击晕我的目的是什么?把我扔在废弃仓库里,好转移蒙蔽你们的视线?” “没必要,”柯南否认道,“凶手并不知道约翰先生身上有发信器,所以行动之前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追踪他,无缘无故击晕你再带走,凶手等于多了一层风险。” 赤井秀一抿了下唇,追问道:“优茶你真的没看见凶手的样子吗?” “没有,”宫本优茶摇摇头,“当时氦气太浓,我眼前全是白色的气体,只隐约看见凶手的体型比较纤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凶手误以为你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将你打晕。” “等等,纤瘦?”柯南在电话那头与世良真纯对视一眼,道,“世良姐姐说,在氦气泄漏的时候,她看到一名可疑的男性,开着行李车出了机场……将你和约翰先生装进行李箱里,再转移到车上,这需要一定的体力,凶手如果是男性,也应该是健壮有力气的男性,怎么会体型纤瘦?” “这也不一定吧,”宫本优茶悄咪咪地瞅了眼赤井秀一,摸摸鼻子道,“安室先生也身形修长,他力气小?” 赤井秀一挑挑眉。 “……这倒也是。”柯南嘴角抽搐道。 “不过我看到的那个人影,倒的确比安室先生还瘦,”宫本优茶眼神放空,回忆道,“你要说Ta是女性,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是两个凶手?柯南等人不约而同地想。 宫本优茶问:“你们找到约翰先生了吗?” “啊,找到了。”柯南环顾四周,道,“约翰先生被放在了天桥的过道上,是很显眼的位置,而且手机也开着机,就算没有发信器,警方稍费一些时间也能找到。” “和之前活下来的被害人经历一样。”宫本优茶疑惑道,“那这就不对吧?约翰先生是被绑架的第三个人,那不应该……还是说,因为误把我当成了迹部,所以凶手没有把我的那次绑架算做第二个?” “如果是这样算,凶手应该再绑架一个财团企业的高层,而不是汽车制造业的。”赤井秀一顺着优茶的话推理道。 “这的确不合逻辑。”柯南皱着眉想,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正当三人思考时,询问完约翰?佛伊德的世良真纯回来道:“约翰先生说,他当时坐在车后座,感觉身边还有一个人。” “是凶手吗?”柯南问。 “不是,那个人也被绑着双手。”世良真纯凑近电话问道,“优茶你被绑了吗?” 宫本优茶一愣,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腕。 少年皮肤白皙,瘀痕容易形成,也消褪得慢,赤井秀一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今天才有的伤痕,道:“没有,优茶手上只有上次被绑架时留下的胶带勒痕。” 世良真纯迟疑道:“那这不就意味着……” 柯南和优茶异口同声道:“被绑架的还有第三个人!” “总之,先告诉警察和毛利大叔,约翰先生找到的事情吧。”宫本优茶看了眼窗外,“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通话暂时结束,赤井秀一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却没有熄火下车的意向,宫本优茶了然道:“我自己上去找兰姐姐他们就好,但赤井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在东海联合企业的仓库,敏锐如赤井先生,肯定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人在场吧?” 停车场非常安静,宫本优茶轻笑了一声,从后视镜中注视着神色平静的黑发男人,道:“你知道,却没有反应,那你应该认识她?她是谁?” 第123章 【VIP】 赤井秀一随手打开车座旁的储物格, 拿出一罐黑咖啡,勾指拉开拉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见男人不答, 宫本优茶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无论赤井秀一说什么, 他都能得到一些信息;反过来讲,在不清楚他的意图下,赤井秀一这么谨慎的人是不会开口的。 但他的意图也不是不可说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 我未来的将棋七冠王姐夫, 虽然拥有世界第一的头脑, 推算能力超群, 但也还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 离那些危险很远……”优茶眼神复杂地道,“然而今天我却忽然意识到, 事情似乎不是这样。” “哦?”赤井秀一仿佛是听了个有趣的故事, 饶有兴致地问, “为什么这样说?”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摁着额头道:“我也是刚把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 “我之前从秀吉哥那里听说过, 他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还见过‘妹妹’小时候的照片,但最开始的时候, 我从来没把这个‘妹妹’和兰姐姐的转校生同学,世良真纯挂上钩。” 宫本优茶说到这儿, 嘴角微微一抽,毕竟世良姐姐不穿帝丹制服的时候, 那日常打扮跟“可爱”是一点儿都不沾边, 说酷帅还差不多。 “直到有一次, 由美姐和世良姐姐同时给自己的男朋友、哥哥打电话,却出现了只要一方接通电话,另一方就进入‘待机状态’的现象。”宫本优茶好笑道,“好巧不巧,当时我就站在两个打电话的女士中间。” 在耳尖地认出电话那头秀吉哥的声音后,他立即意识到了几人之间的关系,算是亲眼目睹了“羽田秀吉掉马”的全过程。 只是因为不确定秀吉哥的想法,加上这是两个情侣之间的私事,所以优茶到现在都没把真相告诉给宫本由美,也没跟秀吉哥提过此事。 “还有刚才,在仓库看到你们两人用截拳道打架的时候,我再次将世良姐姐身上的细节,跟秀吉哥口中的‘妹妹’联系在了一起。”宫本优茶意味深长地看向男人,“对了,秀吉哥跟我说,他妹妹的功夫是跟家里大哥学的。” 赤井秀一拎着咖啡罐,嘴角微弯,不作声,耐心地倾听着。 轻松的内容说完后,宫本优茶转口说起比较敏感的部分:“那个女孩儿的手里,有和世良姐姐头上配套的摩托车头盔,说明她们是一起来的,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关系。” “而且她的眼神和神态,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有前例在先,我猜,她也是服用过APTX-4869药物的人,那么她的身份也一定不一般。” 宫本优茶倾身凑近赤井秀一,轻声问:“所以赤井先生,你能告诉我,她和世良真纯是什么关系吗?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赤井秀一默不作声地盯了少年一会儿,探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答案?” 宫本优茶微垂着眼,语速平缓地讲道:“我的家人很少,除了新一哥哥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之外,唯一还有亲缘关系的,就只有由美姐了。” “我不想她莫名其妙被卷进什么危险之中,”宫本优茶近乎冷漠地道,“如果羽田秀吉,或者他的身份会给我姐姐带来危险……” “不会。”赤井秀一打断道。 他是知道自家弟弟有多喜欢宫本由美,这要是因为他和老妈的原因导致两人分手,那这家庭关系还能维系吗——虽然现在也跟散了差不多。 “你想的都不会发生,”赤井秀一果断而直接地安慰优茶,“秀吉不会卷进我们的事,他跟我们不一样。” 宫本优茶正视着男人沉静的苍翠色眼眸,半晌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是吗,最好是这样。” 不等赤井秀一再说什么,他一手打开车门,利落干脆地下车。 “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宫本优茶站在车外,礼貌地微笑道,“那我们稍后再见……昴先生。” 看着后脑负伤的少年身影逐渐消失,留在车里的赤井秀一无意识地哼笑一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你都听到了吧?” “啊,”清雅的青年嗓音含笑从听筒里传出来,“辛苦大哥了,我家崽可不好哄骗。” 赤井秀一将来电显示为“秀吉”的手机搁置在一旁,摸出一根香烟,揉搓在手指间,挑眉问:“怎么又成你家的了?” “这个嘛,”羽田秀吉害羞又兴奋地道,“事实上,由美美她刚答应我的求婚,虽然是喝醉酒的状态,哈哈……” “哦?恭喜。”赤井秀一嘴角上扬,不咸不淡地道。 羽田秀吉没在意大哥的冷淡,苦恼地抱怨着:“本来打算趁着大家都在名古屋,今天就把真纯介绍给由美的,没想到一个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又喝醉了。” “那真是遗憾。”见过妹妹的赤井秀一随口道,重新启动引擎。 “但茶茶竟然早猜到我和真纯的关系,”羽田秀吉兴致盎然地笑道,“这一点连我都没看出来,他瞒得可真深啊。” “头脑足够聪明,就是还很稚嫩,武力值太低。”赤井秀一想到什么,嗓音带着点笑意道,“嗯,爪子还没锋利就会威胁人,也不知道说他是迷糊还是胆大。” “哈哈哈哈!”羽田秀吉大笑道,“不觉得很可爱吗?而且他也是为了姐姐啊。” * 回到医院的宫本优茶受到了全场的关注,兰姐姐的激动和担心,毛利大叔的怒吼和挂念,这些都在他的预想之中,所以优茶能很熟练地应对过去,但令他预想不到的是—— “你们怎么在这里?!” 宫本优茶惊愕地看着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 蓝紫发少年即使穿着休闲装,也习惯性地披着外套,闻言露出一抹亮眼的笑容,对优茶“和善”地笑道:“毕竟我某个不听话的社员不仅擅自逃训,还被人绑架了,我这个当部长的,自然是要赶紧来关心、看望、慰问一下喽。” 宫本优茶被幸村精市口中的几个词念得心惊肉跳,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心虚而艰难地回答道:“嗯……那,先谢谢幸村了。” “那你呢?”宫本优茶又赶紧看向另一个人,试图挽尊,“迹部集团不是已经来代表了吗?大少爷你怎么还亲自前来?” 紫灰发少年不屑地嗤笑一声:“本大爷去哪儿还用得着向你汇报?” “……你吃枪.药了?” 迹部景吾似笑非笑地睨过来,海蓝色的眼眸含着怒气,瞪了一眼优茶,却在目光触及到他头发时,脸色微变,问:“你受伤了?” 幸村精市也注意到了。 “宫本,你头发上有血……别动!”他拦住优茶下意识摸头的动作,沉着脸问,“伤在头上了?你方才怎么不说?” “什么?茶茶你受伤了?”刚放下心的毛利兰被一下子惊醒。 少年一脸淡定从容地跑回来,又熟稔地宽慰着亲友,被他轻松的态度所迷惑,大家竟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问一问他有没有伤,他自己也不说。 “医生!”毛利大叔赶紧拦住一个过路的医生,“不好意思,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们孩子,他的头受伤了,你看看严不严重?” “头部受伤?”医生立马赶过来,询问伤情的来源,以及位置。 宫本优茶被迹部摁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回答了一遍,又让医生做了遍检查。 “伤在这个位置不好说啊,”医生说得很保守,“既然现在已经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了,还是去做个MR吧,从外表看,伤不严重,主要是排除一下内伤的可能性。” “好,现在就去做。”毛利大叔示意自己去跟医生开单子缴费,让毛利兰等人陪着优茶。 “等等,MR是什么?我们去哪儿做啊?”毛利兰慌乱地追问道。 “磁共振检查。”幸村精市温声解释道,之前住院的时候,他没少了解这些东西。 磁共振,宫本优茶心想,不会是凶手用的那个吧? “我知道在哪里,”优茶提议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不用陪我。” “啊嗯,万一你中途再发生别的状况怎么办?”迹部景吾坚决地道,“还是我们陪你去吧。” “……”宫本优茶无奈地答应下来,路上仍在据理力争,“当意外真的要发生的时候,就算我在家里,也会碰到地震这种突发事件,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呸呸呸呸!”毛利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优茶,“胡说什么呢?我看,改天还是带茶茶你去寺庙里拜一拜吧。” “兰姐姐你不要迷信。”宫本优茶吐槽道。 “这不是迷信,”毛利兰严肃地道,“这是基于一切可能性所做出的科学努力。” “……兰姐姐你说的都对。”拒绝不能,宫本优茶敷衍地道。 “茶茶你也别沮丧嘛,和叶邀请我去滑雪,只要你跟我去寺庙,我就带你一起去怎么样?你不是也好久没见服部了吗?”毛利兰一拍手,开心地决定道。 “不了吧,我不会滑雪。”宫本优茶迟疑地拒绝,拉着幸村道,“而且你看,我还得跟我队友们训练呢,是吧,幸村,迹部?” “呵呵,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啊,训练久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幸村温柔地笑了笑,抵着下巴思考道,“滑雪也是一种运动,说起来,我们还没试过在雪地里练习网球呢。” 宫本优茶抚额道:“为什么想尝试这个啊?” “嗯哼,幸村说得对,”迹部点着泪痣,微扬下巴道,“而且这么多人在一起,本大爷不信宫本你还会发生意外。”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毛利兰拍板,“到时候我再叫上园子和新一,如果那个推理狂有空的话!”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宫本优茶干笑两声,不,那个推理狂一定没空。 “到了。”幸村提醒道,“磁共振需要一个人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你,宫本。” “好。”宫本优茶点点头,正要踏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身来,“我……” “啊嗯,你磨叽什么?”迹部看见那缕浅蓝色头发上暗沉的血渍就觉得刺眼,伸手轻推了一把优茶,“快点儿做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宫本优茶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正好踏进核磁共振室内,眼睁睁看着自动门在眼前合上,还未来得及将手机交出去的他:“……” #这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馋那口吃的吗# #行吧,又报废一个手机# #虽然手机也该换了,但还是心疼钱# #找迹部报销可以吗# …… 满满的吐槽在脑海中刷屏,然而实际上,宫本优茶只是在原地顿了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对检验室的内部窗口点头示意,听从里面医生的指示,开始做检查。 拿到检查报告,在得到医生确认没有内伤后,一家人才放过宫本优茶,准备去机场的餐厅里吃饭。 这时候,灰原哀也回来了,宫本优茶避开人,悄悄问她:“柯南那边怎么样?” “他和那个高中生女侦探正在赶往新名古屋站。” “去那里做什么?”宫本优茶好奇地问。 灰原哀微微摇头,回答道:“因为氦气泄漏的意外,名古屋内大部分警力都集中在医院了,车站警力空虚,他们担心会有状况,所以提前去查看一下。” “而且,你刚去做检查可能不知道,”灰原哀淡淡地道,“阿兰会长失踪了。” “什么?”宫本优茶轻呼了一声,随后意识到,“难道凶手真的是石原诚的家人?” “为什么这样认为?”灰原哀感兴趣地问。 “十五年前,石原诚的作案动机是反对世体会商业化,可如今的事件总不可能是因为一样的理由吧?”宫本优茶分析道,“而且石原诚入狱后一直不肯承认罪行,一直在死前都没有停止申诉。如果有仇恨阿兰会长的人,那除了石原诚的家人,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嗯,合情合理。”灰原哀点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毛利兰端着餐盘走过来,笑着给他们分餐,一一介绍道,“三吃鳗鱼饭,名古屋的特色,爸爸强烈推荐;还有这个参术鸡汤,是迹部同学特意点的,茶茶你要好好谢谢人家哦。” “哈?”宫本优茶难以置信,“什么参术鸡汤……他是想苦死我吧?” “锵锵!”毛利兰又端出一个盘子,“所以幸村同学配套给你准备了外郎米粉糕,有好几种口味呢!” 宫本优茶看着面前色彩丰富,形似年糕似的米粉糕,满心无助:“是,它们看起来都挺好吃的,但这个份量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丰盛了?” 怕不是想撑死他吧?严重怀疑那两人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迹部和幸村呢?”宫本优茶疑惑地问道,“他们怎么没回来?” “哦,”毛利兰坐下来,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嬉笑着道,“他们说,要去给茶茶你买消食汤~” “……我谢谢他们,”宫本优茶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太感动了。” “噗!”毛利兰捂着嘴笑,“没有啦,逗你玩的。幸村同学去给同伴回电话了;迹部同学是因为公司的人找他,所以耽搁了;爸爸则是跟负责人在沟通情况,听说磁悬浮列车要空座发车。总之,咱们先吃吧。” 宫本优茶静静听完,认同地道:“也是,医院发生这种情况 ,东京世体会协会不让大家再坐上列车,也是为了避免意外再一次发生……” 等等,那柯南和世良真纯去名古屋车站岂不是白跑一趟? 还是说,空座的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才是凶手的“主场”呢? 宫本优茶顿时有种吃不下饭的感觉。 为了东京世体会开幕式的顺利进行,磁悬浮列车的通车必不能延误,更不能取消。 可一旦通车,整个车体就相当于活动的密室,万一新一哥哥在里面出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没处理完,”宫本优茶放下筷子,匆匆对毛利兰和灰原哀道,“你们先吃吧,我去打个电话。” “欸?”毛利兰懵然地看着少年消失,“这么急?去做什么?” “撒,谁知道呢。”灰原哀随口应道,眼神慢慢沉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优茶? * “所以说,犯人最后还是会像十五年前的案件一样,选择在车站枪杀阿兰会长?!” 摩托车在狂风中疾驰,世良真纯看着前方路况,大声询问道。 “嗯!”柯南带着头盔坐在后座,尽力稳住身体,同样大声回答道,“但犯人可能用的不是普通的子弹!” 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最高时速可达1000km/h,被新闻媒体誉为“日本子弹”。 “日本子弹……”世良真纯再次加速,拼命往新名古屋车站赶,“这颗子弹可是冲着东京去啊!” 第124章 【VIP】 “嗯?磁悬浮列车不开了吗?” 临近新名古屋站, 世良真纯将摩托车车速降低,柯南通过侦探徽章,和留在机场的灰原进行了短暂的通话。 “列车还是会配合开幕式从车站出发, 只是不带乘客了。”灰原哀倚在墙边,向外望了望,磁悬浮列车乘务长石岗艾莉正在劝说失望的小朋友们,“世体会协会官方担心再发生医院这种意外,正在说服大家统一坐新干线回东京。” “一个乘客都不带?” “毕竟是无人驾驶的磁悬浮列车, 反正有系统自动程序,有没有司机都一样。” “还有一个事需要你知道, ”灰原哀最后补说道,“优茶在知道阿兰会长失踪、列车即将空座发车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柯南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血液开始往大脑涌动。 “安心, ”灰原哀淡淡地道,“没有绑架, 他是自己跑没影的。” “吓死了……”柯南拍着胸口刚要舒一口气,反应过来灰原话里的意思后, 一口气没吐出去又抽吸了回来, “嘶!等会儿,他跑去哪儿了???” “撒, 谁知道呢,”灰原哀挑挑眉, “也有可能是找你去了。” 找我?柯南头疼地掏出手机, 给优茶打电话, 然而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这个不省心的, 乱跑什么啊……” “总之, 情况就是这样。”灰原哀无视了柯南的抱怨,说道,“我们现在要集合,统一去新干线车站了,你们还是老样子?” “啊,”柯南向远处望去,新名古屋站的建筑轮廓已在视野里逐渐显露,他无奈地道,“麻烦你了,灰原。” “知道了。” 于是等毛利兰、幸村精市、迹部景吾和毛利小五郎齐聚一起,准备出发时,就听到茶发女孩状似恍然地道:“啊~你们说优茶哥哥和柯南啊,他们已经搭伴回东京啦。” “什么?”毛利父女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灰原哀扫了眼在场的两个俊美少年,微微弯唇,浅笑道:“就是在优茶哥哥对着满桌子的吃食,无从下手的时候啊。” “……欸?”毛利兰秒变豆豆眼,“所以那时候茶茶说他出去打电话,其实是落荒而逃了吗?” 哈?迹部景吾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闹心地吐槽道:“就因为这么不华丽的理由?一点吃的就把他吓跑了?” 毛利兰&灰原哀同步地想:不,那可不是一点点的问题。 毛利小五郎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不听话的小子们”,便将此事扔在了脑后。 而毛利兰叹了口气,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也赶紧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吧。” 只有幸村精市听完后,稍稍蹙眉,没说话,右手摸向自己的网球包。 迹部景吾敏锐地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避开其他人问:“怎么了?” 幸村精市皱着眉拉开网球包,“其实刚回餐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露出里面的单支球拍,“宫本把我的备用球拍和网球拿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宫本拿的?”迹部疑惑地问。 “他在我的网球包里放了这个。”幸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叠好的手帕,展开,里面是迹部很眼熟的碎宝石手串。 “啊嗯,这是那几个孩子给他做的。” “是。”幸村点点头,将手帕重新叠好,仔细地收起来,“宫本很珍惜它,决不会乱丢乱放,所以当我发现网球包被人动过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可宫本拿球拍和网球做什么……”迹部喃喃自语道。 * 【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 在通车的一瞬间,柯南利用烟花足球转移了车站其他游客和媒体的注意力,成功和世良真纯混上了列车,并通过地毯上残留的营养剂,在副控制室找到了装有阿兰会长的行李箱。 “太好了!阿兰会长你没事吧?” 阿兰会长缓了缓,和蔼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与此同时,列车上还悄无声息地混上了另外两个人。 而新干线上, 第125章 【VIP】 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通车之后, 新干线动车座区的电子屏幕也开始播放磁悬浮列车的宣传短片。 除此之外,因为有井上治这位列车开发总工程师在,所以回程的乘客们也有机会可以看到列车内部的样子。 “那给大家看一下吧, ”井上治拿着平板操作了几下, 将列车的监控连接到座区每个椅背的电子屏幕上, “虽然都是空座……欸?” 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惊讶地看着屏幕里的两个人, 失声叫道:“柯南和世良?他们为什么会在列车上?!”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坐在父女俩的后排,也同时看到了这一幕,不仅对视一眼。 “柯南在这儿, 那宫本……”幸村顿时心生不妙。 迹部盯着屏幕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们找到副操控室, 又把阿兰会长从行李箱中解救出来后, 略一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个。” 但其他不知情的乘客可没有迹部景吾的淡定,见到失踪的阿兰会长以这副样子出现在磁悬浮列车上,皆是不敢置信, 场面瞬间沸沸扬扬起来。 石岗艾莉一边忙着安抚大家,一边着急地问毛利小五郎:“毛利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问我……”毛利小五郎心累地捂住脸,对列车的警务员道,“总之,先联系中控室让列车停下,然后让他们下车吧,我会去接他们的。” 石岗艾莉为难地道:“可是这样的话,磁悬浮列车就赶不上世体会开幕了, 这可是阿兰会长的提议。” 正在几人商量办法的时候, 监控拍到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磁悬浮列车上, 柯南问阿兰会长:“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吗?” 阿兰会长捂着头坐在地上, 回忆了一下,略带虚弱地回道:“那时候我们在医院二楼检查室做体检,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片白雾,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应该是电.击.枪吧,身体一阵酸软,就失去了意识。” 世良真纯并不意外地点点头:“与约翰先生所说一致,是一个凶手所为。” “啊。”可是茶茶又是怎么回事?柯南捏着下巴沉思。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阿兰会长好奇地问。 “该感谢你打翻的这瓶营养液。”世良真纯嬉笑着拿起行李箱里的小瓶子,“营养液中含有维生素B,在不可见光的光线下会显露出痕迹,我们就是顺着地毯上的痕迹一路找到了这里。不愧是前FBI局长啊。” 阿兰会长赞叹道:“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你们也很厉害。”随后他又问,“但到底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柯南闻言回神,勾唇笑道:“想知道这一点也很容易。”他拿起手机给朱蒂打电话,“老师。” “没问题~”另一端的女人爽快地应了一句,手指快速操作着电脑。 在新干线上看到这一幕的乘客们正满头雾水,下一秒就听到自己的手机振铃提示来电,而且不止是自己,身边的人也同样如此。 “这是所有乘客的电话都响了吗?”毛利兰握着手机疑惑地问。 “不。”幸村精市看了眼他和迹部安安静静的手机,纠正毛利兰的说法,“应该是只有在医院做过体检的人,手机才会响。” “换句话说,”同样明悟的还有迹部景吾,他撑着头,看向前方的茶发小女孩儿,弯唇道,“是那些原本预定会乘坐磁悬浮列车的所有乘客。” 远程助攻完成后,灰原哀将乘客名单放回毛利大叔的口袋里,捏着侦探徽章站在众人面前,打开扩音器,让大家听到柯南的声音。 “……而在这些人里面,却有一个人的手机不会响。”处在不同空间的柯南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揭秘他这么做的目的。 “医院的意外源自于核磁共振仪的超导失超,可犯人大概没意识到,核磁共振仪的强磁场会使电子设备发生故障。也就是说,现在犯人的手机已经无法正常使用了,我说的对吧……白鸠舞子小姐?” 话音刚落,这一节的车厢门打开,白鸠舞子背着右手出现在本该空荡荡的磁悬浮列车上。 “舞子小姐?!”石岗艾莉掩着嘴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 “啊啦,”白鸠舞子一摆手,收起手机,温柔地笑道,“我只是手机正好没电了而已,这也能成为我是犯人的证据吗?” 世良真纯凉凉地讽刺道:“那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你此刻出现在磁悬浮列车上也是不小心的吧?” “哼,还真是小看你们了。”见状,白鸠舞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两个小孩,视线转移到倚坐在地上的阿兰会长身上,她的神情立马变得愤怒狰狞起来,从身后拔出右手直指过去,“阿兰!” “□□!”世良真纯看清白鸠舞子手中的东西后,一惊,脱口而出地叫道。 这一声也成功阻挡了暗中人的脚步。 还有□□?真要命。 “那把□□……”阿兰会长在短暂的怔愣后,恍惚地想到什么,“是你?” “觉得这把枪很眼熟吧?”白鸠舞子含着泪愤恨地笑道,“和我父亲十五年前一样的型号……阿兰!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柯南背着手摸开麻醉手表的表盘,冷静地述说到:“石原诚就是你的父亲吧,他入狱后,坚持不认罪。你和你母亲根据美国法警局的司法交易,参与了证人保护计划,改名换姓来到日本。可法警局的人不熟悉日文,你利用这一点,继承了你父亲的名字——将‘石原诚’的片假名重新组合,就是‘白鸠舞子’。” “是,”白鸠舞子举着枪,咬牙切齿道,“石原诚就是我的父亲。十五年前,在第一起绑架案发生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坏事!我也是这么跟FBI调查官说的,可FBI为了结案,却强行逮捕了他!” “我父亲在狱中含冤而死,到了日本以后,母亲抑郁成疾,不久后也去了。”白鸠舞子神情激动,又哭又笑,“我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阿兰!我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这个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 “阿兰会长当上国际世体会协会会长的那一年,日本拿下了世体会的承办资格,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世良真纯挡在阿兰会长身前,紧盯着白鸠舞子手中的枪,一边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同时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绷紧身体,时刻准备扑上去。 “没错,从知道日本拿下世体会承办资格后,我立刻入职了日本世体会协会,就是为了这一天!”白鸠舞子的目光一直在阿兰会长身上,神情激动之下,挥了挥枪口,指向世良和柯南,“你们给我让开!” 有机会!柯南冷静地分析着,在医院利用超导失超制造意外的时候,白鸠舞子只是让大家昏迷了过去,没有危及性命,现在也是如此,说明她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新干线上,所有乘客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屏幕,既紧张又焦虑。 毛利兰更是要急疯了,抓着毛利小五郎的衣服,不停地颤抖:“怎么办怎么办爸爸!那是枪啊!” “别着急,冷静下来!”毛利小五郎摁着女儿的肩膀努力安慰,然而他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皱着眉,沉默不语,为柯南和世良真纯担心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忧,宫本优茶到底去哪儿了? “嗡——” 有短信?真田他们吗? 心下正烦乱的幸村精市随手打开手机,蓝紫色的瞳眸垂眼一扫,本打算草草看过,却在看清内容后,神色微变,讶异的流光自眼底一闪而过。 他转头看向迹部景吾,发现迹部也正拿着手机,神情若有所思。 幸村了然地低笑道:“看来我们收到了一样的内容。” “啊,”迹部微微勾唇,点着泪痣,缓缓抬眼看向前面的电子屏幕,语气慵懒地嗤道,“你这个部员可真是会给人找事儿。” 幸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挑眉,温声回道:“说得好像几次三番拿价值连城的珠宝给他玩的人是我一样。” “谁给他玩了。”紫灰发少年脸一偏,状似不满地啧了声。 幸村精市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磁悬浮列车上,长腿长手的少年抱着自家部长的备用球拍,躲藏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耳朵贴近门板,仔细倾听门外的动静。 这期间,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确定短信发出去以后,就开始耐心地等待。 希望他和幸村、迹部的默契可以阻止犯人的疯狂。 第126章 【VIP】 【男孩和少年准备, 成功率高,你不要动,容易误伤。】 情报需要时效性, 现场情况更是瞬息万变, 所以三个少年的交流尽可能得简短。 躲在洗手间的宫本优茶看完迹部景吾的短讯,结合他所听到的动静, 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大致推测到现在的情况, 和迹部的意思:柯南和世良真纯已经做好了阻止犯人的准备,目测成功率很高, 他不需要行动, 否则容易误伤友方。 优茶相信迹部的洞察力和动态视觉,但是, 他无奈地回道:【世良是女生。】 新干线上的迹部景吾:“……” 宫本优茶也不明白,明明迹部的眼睛像X光一样,能看透人体骨骼肌肉的结构, 怎么性别上却出错了? 没一会儿, 他收到对方倔强的回复:【这不重要。】 宫本优茶:“……”也、也对。 幸村精市拿着素描本,快速将持枪现场的布局和环境画下来,再拍给宫本。 结束后他才有空去看迹部和宫本的对话, 一看就笑了。 见紫灰发少年隐隐有恼羞成怒的迹象,幸村温言道:“我也只是因为精通绘画, 所以才没认错。”说完话音一转, 正声道, “这都是小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宫本还是不要出来为好。” “嗯。”迹部景吾顺着话题转移, 聚焦于正事上, 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学生的手表上会有麻醉针,但等会儿一定会有冲突,宫本那时候出来,很容易被误伤。” 说到底,现场那几个人里面,迹部和幸村对宫本优茶的感情才是最深的,自然也更关心宫本优茶的安全问题。 况且,现场一个持枪,一个有麻醉针,一个会截拳道,一个前FBI局长兼前射击运动员,把头部负伤、手里只有网球的宫本优茶放在他们面前都有点儿不够看,迹部和幸村当然更偏心自家好友。 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幸村精市看着屏幕上的柯南和世良真纯,低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柯南和世良真纯也觉得他们会成功,基于白鸠舞子不想伤害无辜人士的心理,他们行动起来更是十拿九稳。 但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柯南举起手表发射麻醉针,世良抬腿准备踢飞白鸠舞子手中枪的时候,磁悬浮列车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个急刹车! 一时间,在磁悬浮列车上的几人纷纷失去了平衡,东倒西歪地撞在墙上、地上。 宫本优茶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反倒是受影响最小的,只是猝不及防之下,球拍磕碰到门板上发出了动静,好在门外的几人在慌乱之中根本注意不到他这里。 发生了什么?“嗡——”优茶赶紧查看幸村和迹部发来的消息。 可恶!柯南眼睁睁看着麻醉针打歪在枪管上,而世良重重地摔在地上,没有人阻拦的白鸠舞子撑着墙站稳,再次举起了枪,对准了阿兰会长。 “呵呵,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白鸠舞子抹了把从侧额流下的鲜血,低低地笑起来,“这次你们别想阻止我了!” 阿兰会长稳住身体,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了就行了吗?” “没错!”白鸠舞子愤懑道,“我只要杀你一个就够了!” “好,”阿兰会长跪坐在地上,拍着左胸口冲她示意,“here!冲这里打!从高一点的位置开枪!” 柯南扫了眼副控制室活动的操作杆,趁机使了个眼色给世良真纯,世良顺势看去,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柯南的意思。 与此同时,柯南一改策略,开始劝说白鸠舞子:“为了保持高速行驶,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使用的是超轻量材料,若是子弹穿透车体的墙壁或者天花板,危及到列车的行驶,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世良真纯补充道:“地板虽然足够结实,但是超近距离射击也容易被击穿。” 见白鸠舞子略有迟疑,柯南解释道:“阿兰会长是让你从子弹能射入心脏的最远距离上射击,只要距离、高度足够,子弹只会打进人体。” 白鸠舞子闻言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又恼怒道:“少废话,滚开!” 柯南紧盯着她的神情变化,没有放弃,继续劝说道:“白鸠小姐是工作人员,你一定知道,阿兰会长曾经是射击运动员,也是参加过世体会赛事的射击高手,他很清楚应该用怎样的高度和距离!” 白鸠舞子看了眼柯南和世良真纯,举着枪咬牙后退,抬高枪口的高度。 阿兰会长拍着胸口指导:“瞄准这里!手抬高,再高!后退!再退一步!” 【三步。】 【两步。】 宫本优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轻轻拧开洗手间的门把手,像一道影子似的,静心屏息等待,在感受到口袋再次传来一声震动后,握着球拍迅速推门而出!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以及其他乘客,只看见电子屏幕的角落里突然闪现半个清俊的身影,随后有一线影子如箭一般,穿过空气射向遥遥相隔的白鸠舞子! 见白鸠舞子即将走到他们预计好的位置,柯南刚准备和世良真纯行动,去拉门帘遮挡她的视线,就见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精准地砸向白鸠舞子的右手腕! 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和“啪!”“砰!”两声响,白鸠舞子捂着手腕跪倒在地,□□和网球相继坠落。 ——网球? 柯南看得一愣,本能地将脚边的□□捡起,先交给阿兰会长保管,随后才推测出来这颗网球的来源。 “茶茶?” 柯南握着绿色的小球惊疑不定,世良真纯也懵了一下,接连发问:“欸?什么?优茶也在这儿?等下,你叫他什么?” 运动鞋踩在地毯上的轻微脚步声传来,柯南和世良双双看去。 面容清冷的少年停在他们不远处,一只手插着兜,另一胳膊夹着球拍,姿态随意,目光闲闲地打量了一圈现场混乱的情况。 “你这不太行啊,小哥哥。” 柯南被噎了一下:“……” 世良真纯左右看了看,好奇而敏锐地问:“这是你们什么独有的称呼吗?” 宫本优茶礼貌地笑道:“是的,世良姐姐。” 等等!这个时间! 柯南眼皮子一跳,脸色骤变,一挥手,近乎破音地喊道:“快趴下!茶茶!” 啊?见幼驯染小哥哥几近崩溃的样子,宫本优茶瞬间大脑空白,没等思维想出什么结果,身体先行一步,当即一个标准的俯卧撑与地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柯南猛抓着身边站立的世良也蹲了下去。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宫本优茶耳尖地听到比网球还尖锐的破空声,以及玻璃破击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闪着银光的子弹“嗖!”地穿过他们的车厢,继续前行。 “……” 宫本优茶狼狈地爬起来,琥珀色的眼眸幽幽地看向,放松后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的小侦探,冷言冷语道:“这就是你们商量的计划?麻烦你,下次有这种安排记得提醒我一下,好吗?” 还有赤井秀一先生,原来这才是他拿狙击枪的原因吗?八百里开外狙击,让子弹随列车飞……物理学家的棺材板还能摁住吗?! 柯南撑着身体愤怒地回嘴:“鬼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上哪儿提醒你去!” “那你怎么不提自己又单独行动,嫌命长?”宫本优茶冷硬地怼回去。 “现在是说你的问题!” “你的问题也很大!” “啊喏……”带着小学生“单独行动”的高中生女侦探干笑一声,指着现场道,“咱们是不是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讨论别的?” 一大一小的少年看看彼此,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暂时休战。 柯南开始问正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本优茶看了眼手腕忍痛的白鸠舞子,道:“我是跟着她来的。” “跟着我?”白鸠舞子抬头仔细看了眼优茶的样貌,颓然道,“是你啊。果然,我从核磁共振室出来,又打晕你的时候,你都看见了吧。” “我没看到。”宫本优茶否认道。 白鸠舞子茫然问:“那你怎么会想要跟着我?” “我还是从头说吧。”宫本优茶不打算在地上说话,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跟聊天似的,道,“其实我发现你就是犯人的思路和柯南是一样的。” “在知道阿兰会长也失踪,并且柯南和世良姐姐赶往新名古屋站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辆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会不会就是凶手要杀阿兰会长的地方。” “但磁悬浮列车戒备森严,就算因为氦气泄漏事件,名古屋大部分的警力都集中到了医院,车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所以我第一怀疑的就是磁悬浮列车的工作人员。” “超导失超、氦气泄漏的时候,我被打晕,模糊中只记下了犯人的身形比较纤瘦;但世良姐姐说,带走约翰先生、阿兰会长和我的那个人,是个体型健硕的男性;而且我第一次在芝滨景观酒店遭绑架的时候,是被电.击.枪击晕,约翰先生和阿兰会长也是如此,可在医院,我却是直接被重物打晕的。” “两种行为模式的不同,以及体型上的差异,让我推测犯人会不会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于是我将怀疑范围缩小,先集中到了女性身上。” “既然要排查,当然是从身边相对熟悉的人开始查起比较容易。”宫本优茶抬头扫了眼车厢内的监控摄像头,继续道,“你和石岗艾莉小姐是首选。” 柯南恍然道:“手机。” “没错,手机。”宫本优茶从口袋中掏出两部手机,“左边这一部是我的,在做核磁共振的时候,被我无意中带进了检查室,所以发生了故障。” 说到这儿,优茶弯唇笑了笑,“还好它发生了故障,不然早在大家的手机一起响起的时候,我就暴露了。” 世良真纯顺势好奇地问:“你刚才一直躲在哪里?” “洗手间。”宫本优茶直视着摄像头意味深长地道,“这是唯一能躲过监控的地方。” 柯南指着右边的手机,扬眉问:“这个手机是?” 宫本优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是迹部的,他没参与预定的磁悬浮列车通车仪式。” “既然我的手机因为核磁共振坏了,那么凶手的也是一样,所以我借用朋友的手机,分别向石岗小姐和白鸠小姐打了电话,结果不用我说了吧?” 看清手机的样式,幸村精市转头问迹部景吾:“宫本还拿了你的手机?” “啊嗯,”迹部点着泪痣,海蓝色的眼眸含着一丝无奈,道,“做MR的时候,本大爷一时心急,把他推进检查室后才反应过来,宫本不是要逃避检查,而是想把手机放在外面。但做完检查后他没提这件事,本大爷就没问,等到吃饭的时候本大爷再回去,就发现备用手机不见了。” 幸村屈指抵着下巴,低笑道:“他没给你放东西或者留纸条?你知道是他拿的?” “本大爷又不缺那一部手机,”宫本的确没给他留东西,心存不满的紫灰发少年倔强地辩驳了一句,又道,“而且在知道你的备用球拍被宫本拿走后,我就知道拿走手机的是谁了。” “原来如此,”白鸠舞子苦笑道,“没想到让一个孩子看出这么多线索。” “是你压根没怎么遮掩,不管是继承父亲的姓名也好,还是破绽百出的行动也好……按此情形,你在杀完阿兰会长之后,就没打算逃脱吧。”宫本优茶淡淡地道。 “是,如果能复仇,我死了都行。”白鸠舞子咬牙流泪道。 宫本优茶觉得这种想法匪夷所思,他不禁反问道:“你觉得你父亲是无罪的?” “我说了,第一次绑架的时候……” “那你知不知道,”宫本优茶打断她,冷静地问,“石原诚是有同伙的。” “什、什么?”白鸠舞子一下子呆楞住。 “石原诚有同伙,就算第一起案发时他和你在一起,也不代表他没有策划绑架,不代表他没有犯罪。警察给嫌疑人定罪是需要有完整的证据链的,不是单独的一个口供、一个物证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杀人’的帽子扣在无辜者的头上。” 宫本优茶怜悯而冰冷地道:“你的复仇就是个笑话。” “怎么可能……”白鸠舞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爬起来,崩溃地痛哭道,“那为什么FBI不告诉我们?!为什么法警局不说!” “因为司法交易。”柯南听着电话里赤井秀一的声音,叹气转述道,“十一年前,FBI逮捕了另一名共犯,他说出了十五年前案子的真相,作为交换,FBI不再追究他十五年前案件的责任,所以外界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恐怕心生误会的不只是白鸠小姐一个人,”宫本优茶站起身,面向监控摄像头道,“现在你知道了这一切,心里又是什么感受呢……井上治先生?” “什么?!”新干线上,石岗艾莉和毛利兰等人诧异地看着手拿平板的井上治。 向来腼腆随和的男人此刻已是满头冷汗,透明的镜片遮挡不住他眼中的愤恨、崩溃、不敢置信和茫然,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看来优茶哥哥也察觉到了,”柯南笑道,“世良姐姐也是吧?” “啊,看到那个东西,怎么还会不明白呢。”世良真纯看向副控制室的操作杆,自信地道,“在犯人遇险的时候,有人在远程操控列车,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密切关注同伴的共犯了。” “与白鸠舞子类似的推理,”宫本优茶伸手碰了碰行李箱,“能把装有阿兰会长的行李箱推上磁悬浮列车,必得是列车的工作人员,还得是有一定力气的男性。而且能想出利用超导失超的方式,使医院发生意外,该说不愧是磁悬浮技术的工程师吗?”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毛利小五郎茫然地问道。 尽职尽责举着侦探徽章的灰原哀科普道:“磁悬浮列车和核磁共振仪都用到了超导磁铁,原理是一样的,井上先生又负责程序调试工作,这点儿小把戏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柯南总结道:“也就是说,能利用远程操控让列车做出急刹车,再加速的人,只有你这个能监控车内实时画面的总工程师了!” 毛利兰愣愣地道:“哀酱和柯南懂得真多啊。” “欸?”柯南激情昂扬的语气戛然而止,他磕绊了一下,急中生智指着宫本优茶,“都、都是优茶哥哥说的!他早就推理出这一切了,你看,他不就是为了躲避井上先生的监控,才提前躲在了洗手间里吗?!” 被急切夸赞的宫本优茶:“……” 灰原哀撩撩头发,淡然道:“我也是听优茶哥哥在吃饭的时候说的。” 第二口锅隔空抛来,宫本优茶:“……” 他还能怎么办? “是的,是我,都是我。” 冰蓝发少年在监控摄像头后几百人的注视下,冷淡着脸,真诚而肯定地道。 毛利兰毫不违心地夸道:“茶茶真厉害!” 灰原哀随声附和:“嗯,很厉害。” “原来宫本对工科知识这么了解吗?”幸村好笑地道。 是吗?迹部盯着屏幕里清冷疏离的少年,半信半疑。 磁悬浮列车上,世良真纯疑惑地问道:“对了,优茶,你躲在洗手间里,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的?又怎么能精准地瞄准白鸠小姐的手腕的?” 柯南紧随其后:“还有,你哪来的网球?” “球拍和网球嘛……”宫本优茶将球拍平放在膝盖上,轻轻触摸,故作玩笑道,“谁让我有一个去哪儿都背着网球包的部长呢?” 幸村精市闻言哼笑了一声。 “至于看不见的问题,”宫本优茶竖起球拍抱在怀里,琥珀色的眼眸透过拍网的空隙,看向身边的手机,狡黠地眨眨眼,“我是看不见,可我的朋友们能看见啊。” 就如他发出去的那两条短信。 【能请你们当我的眼睛吗?】 “靠别人给你描述?”世良真纯震惊地瞪大眼。 “何止是描述位置。”冰蓝发少年挑挑眉,歪头一笑,“我那两个网球技术非常出色的朋友,可以直接把进攻路线、所用的力量大小、挥拍的角度等等,全部替我计划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然后把他们的方案不打折扣地付诸行动。” 说完,少年学着某人的姿态,微扬下巴,看向白鸠舞子,暗含骄傲,表面淡定道:“你知道平日里让他们两个帮忙制定’作战方案‘需要付出多少吗?真的,你输给我们,真不亏。” 白鸠舞子:“……” 柯南&白鸠舞子:“……” 而新干线上,幸村精市笑容灿烂,迹部景吾微扬着下巴,姿态傲然,两个少年淡定地迎接着在场其他客人们的注视,实则内心又气又笑。 #宫本你吹得未免也太过了# #为什么明明是夸奖,让宫本讲出来就这么羞耻啊# #宫本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也在看监控# #本来’互相信任‘是件挺让人感动的事,怎么宫本说出来这么奇怪# 幸村自言自语喃喃道:“原先宫本夸人是这个风格吗?” “他这是为了报复我们中午给他买那么多吃的吧?”迹部对此严重怀疑,失笑道,“平时性子那么冷淡,偶尔孩子气一下……呵,还真挺气人的。” 第127章 【VIP】 “咳咳, ”柯南清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宫本优茶的“彩虹屁”上移开,“十五年前的案件中, 只有两个是日本人, 一个是嫌犯石原诚,另一个就是第一个遭到绑架的受害者,那家日系点心企业的高层。所以,井上先生,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 是我父亲。”井上治脸色难看地开口,“公司停止赞助世体会之后, 遭到了美国的一致声讨, 公司董事会为了息事宁人, 解除了我父亲的职务。我们一家人失去了生活来源,父亲郁郁寡欢,不久后去世了。可是FBI却抓错了犯人, 草草了结此案!” 世良真纯追问:“为什么你觉得是抓错了犯人?” “四年后,那个模仿犯被逮捕的时候, ”井上治颤抖着紧握双手,“我认出了他的样子, 他就是十五年前绑架我父亲的犯人之一。””所以你认为FBI隐瞒了你十五年前的证词,将石原诚屈打成招。”宫本优茶叹了口气,问道, “那在听了刚才对白鸠舞子的解释后, 井上先生, 你现在仍然这么觉得吗?” “可是我们现在才知道事实啊!他们为什么不对公众公布真相?!”井上治愤怒地扔掉平板道, “那种肮脏恶心的司法交易, 都是他们自作主张!” “那你们一家人、白鸠小姐和她的母亲,为什么能逃脱美国上下的职责,还能来到日本继续生活?”毛利小五郎严肃地质问道,“你和白鸠舞子又怎么会成为现在的样子,还能搞出这些事来?不都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司法交易吗?” “啊!!!”井上治痛苦地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宫本优茶看看时间,淡淡地道:“列车要到站了,你们准备自首吧。”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让人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遗憾和悲哀。 “有时候觉得罪犯可恨,又觉得他们可悲。”世良真纯眯了眯眼,向夕阳的方向看去,“人生啊,就好像在跟人开玩笑一样。”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宫本优茶远望着警车驶远,喃喃道。 “什么?”柯南若有所闻地抬头。 “没什么。”宫本优茶耸耸肩,释然地笑了笑,“我们回家吧。” 柯南侧头望了眼结伴而来的两个少年,笑问:“你是回家?还是跟他们走?”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地顺着柯南的视线看去。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正站在不远处等待,见他看过去,幸村温柔地笑着招手。 夕阳余晖映照着地平线,莹草蔓蔓,俊美的少年温柔如水——优茶仿佛看到了墙头草一般高的训练菜单在向他招手。 宫本优茶:“……” 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球拍突然就有点儿硌手了。 淦!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合宿呢?! 拍了拍额头,宫本优茶叹了口气,蔫蔫地道:“不回家了,我直接去迹部那里了,回见吧,小哥哥。” “好。”柯南忍笑告别,跑向等他的毛利兰。 见冰蓝发少年披着霞彩,一步三挪地走过来。 迹部景吾凤眸一眯,勾起嘴角,微微磨着牙道:“啊嗯,你再跑啊?” 少年头一偏,舔了下嘴唇,闭嘴不言,像只赌气的猫。 迹部直接气笑了:“等回去训练,你给本大爷等着。” 幸村精市笑了声,倒没说训练的事,他从口袋里摸出叠放好的手帕,打开,将那串流光溢彩的碎宝石手链拿起,伸手拉过少年的右手,仔细地戴好。 宫本优茶低头看去。 “这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幸村语气轻柔地嘱咐道,“要好好保管,下次不要乱放了。” “……哦。”宫本优茶慢吞吞地应道,“谢谢。” 要了命了!幸村这么温柔,肯定有大招! 然而直到他们坐车回到迹部景吾的“白金汉宫”,幸村精市都没说训练的事,让宫本优茶整个人坐立不安。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当他听到真田弦一郎的怒吼时,只觉得分外亲切,甚至有种解脱的轻松。 “宫本!你是不是觉得全国大赛结束后就可以不遵从网球部规定了!你出去那么久请假了吗!请假谁给你批了!太松懈了!!” 优茶跪坐在沙发上,眼角瞄了眼悠哉喝茶的蓝紫发少年,低头乖巧地认错:“是,我错了,副部长。” “puri~”仁王雅治不怀好意地趴在沙发背上,在一边拱火,“宫本好逍遥啊,我们在这里受苦受累,你却出去玩~” 宫本优茶扫了眼火气上涌的真田,假笑回道:“原来仁王觉得训练是受苦受累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仁王不为所动,扯着慵懒的笑容,抱住优茶的肩膀道:“对了,听说某人还受伤了?伤哪儿了?” 宫本优茶眼皮子一跳,见队友们的目光有一个算一个地投过来,立马反驳:“没有,只是小伤,你不说我都忘了。” “是——吗?”仁王雅治拉长调问道。 “是啊,”宫本优茶神色自若地道,“再耽误一会儿就愈合了,不用管……呜哇!” 优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虚抱着头,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向沙发角落里,含着泪花的琥珀色眼睛瞪成猫眼,控诉地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 穿着浴袍的紫灰发少年收回戳少年后脑勺的手,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华丽的嗓音被热气蒸腾得略带沙哑,他凉凉地嘲讽道:“啊嗯,小伤?快愈合了?” “……”宫本优茶敢怒不敢言,憋屈地看向自家队友们,想借人找回场子,却发现不管是柳、柳生还是丸井、桑原,竟然都避开了他的求助!真田竟然直接闭眼了! 最后被前辈紧紧盯上的切原赤也挪动了两下身体,眼神漂移,强自镇定,高声道:“反正宫本前辈就是做错了,还受伤了……迹部前辈也是为你好嘛!” 被噎了一下,宫本优茶只觉得舌根发苦。 他不知道迹部是为他好吗?他这不是不想要这种“好”吗?! “……我错了。”宫本优茶最终忍气吞声,他恹恹地缩在沙发里,破罐子破摔道,“我头受伤了。” 丧里丧气的少年丢掉了冷淡倔强的外壳,委屈而小声抱怨道:“好疼,一下午都在头晕,还没有时间睡觉……我也太倒霉了。” 幸村精市暗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淡声道:“宫本,你一直说柯南总是独自行动,让人担心,难道你不是吗?我并不是要侵犯你的隐私,但下次行动前,尤其是本身你就有集体活动的情况下,可不可以先跟我们打声招呼?你要救人,难道我和真田会阻止你吗?” 宫本优茶咬咬嘴唇,认真反思自己:“是,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迹部景吾缓缓弯唇,随手拍了下优茶的肩膀便离开了,将空间留给立海大的人。 幸村和真田对视一眼,缓下语气:“那这个道歉,我们就接受了。” “哎呀,只是小事啦。”刚才还在斗嘴的仁王雅治打着圆场,他摸着手中冰蓝色的头发,看着眉目难掩疲倦的少年,吐槽道,“宫本你这一身灰,是打滚去了吗?” “……” “头发上还有干掉的血?你什么时候这么邋遢了?” “……” “还有这,这,这……你怎么把这身破衣服穿了一天的?” “……”宫本优茶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又被激了起来,“啪”地打掉头上作乱的手,恼怒道,“换你被打晕扔在废弃工厂,你试试还会不会那么干净!” 疲倦的身体突然有了一股力量,优茶愤愤地起身,抓起自己的东西就走:“我去洗澡了!” 眼见着冰蓝发少年身影不见,仁王和队友们彼此看了眼。 “噗!” “哈哈哈哈哈哈!” 柳生推了下眼镜,遮掩住笑意,提醒搭档:“小心宫本回过劲来,找你麻烦。” “哼,怕他哦?”仁王雅治拖着声调,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去睡了,晚安~” 幸村点点头,拢了下外套,笑着道:“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照常训练。” “是!”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幸村精市仰头望了眼二楼宫本房间的方向,不放心地问女佣要了医疗箱,随后提着上楼。 第128章 【VIP】 “扣扣——” 门被敲响时, 宫本优茶正擦着湿头发,他低头将松散的浴袍整理了一下,才打开门。 蓝紫发少年一手提着医疗箱, 一手端着杯牛奶,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哎呀, 宫本看到我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猜到了,”宫本优茶侧身让幸村精市进来, 无奈地笑道,“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刚才在楼下闹了那一通, 他的队友们若是不亲眼看一看他的伤,怕是不放心。 幸村精市将药箱放在床头柜上,先把牛奶递过去, 随后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友, 重点在他湿漉漉的发梢上停留, 皱眉道:“你头上有伤, 还洗头发了?” 宫本优茶仰头闷了那杯牛奶, 全部咽下后, 随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洁癖,要是不洗头, 我今晚怎么能躺下睡觉。”见幸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又连忙找补, “没事的, 主要是瘀伤严重……而且你这不是把药箱拿来了吗?” “就你有理由。”幸村精市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叹了口气, 拍拍床边, “去把头发吹干, 过来坐。” 宫本优茶花了两分钟, 顶着蓬松微炸的发顶从浴室里出来,然后乖顺地坐下,让幸村给他上药。 幸村精市站在优茶侧后方,轻轻拨开他后脑勺的冰蓝色发丝,露出那块鼓包,“疼吗?” “还好吧,”宫本优茶这次也不逞强了,老老实实地道,“不碰它的话,不怎么疼。” “嗯,”迹部家的伤药很齐全,功效也比市面上普通的药剂要好,幸村精市从药箱里挑了瓶药液没有颜色的喷剂,仔细而周全地将药喷上,“忍一下,可能会有点儿凉。” 宫本优茶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幸村好奇地问。 “没,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宫本优茶含着笑意打趣道,“你还记得吗?我成为正选的第二天,就不小心扭到了腰,你帮我上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一样是喷剂,一样让他小心药液会凉,只是那时候伤的是腰,现在是头。 同样没有忘记此事的幸村,不由得失笑道:“怎么会不记得,你扭到腰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那时如果不是他出声惊到了正在早训的宫本,宫本也不会因为挥空拍而扭到腰。 回忆起往事,幸村精市下意识地看向宫本的腰部。 浴袍遮得严严实实他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透过宽松的后衣领,也能若隐若现地窥到宫本肩胛处的一二疤痕。 指尖微微一顿,幸村将手里的发丝放下,捋顺,轻声问背对他的少年:“那条项链……” “哦,我收起来了。”宫本优茶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颈,仿佛那条银链还在那里,他浅笑道,“自从你复建结束,将它还给我后,我就没再戴了。” 幸村精市记得宫本的话,他不戴,是怕过度消耗母亲的庇护。 幸村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定制一条相似的项链送给宫本,让他聊以慰藉,又不至于磨损真物,但又觉得这样做太唐突,宫本也未必喜欢这样的替代品——或者说,在宫本心里,根本没有什么替代品,那就是宫本阿姨留给他的、独一无二的爱。 所以幸村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今天看到孩子们送给宫本的碎宝石手串的时候,他又再次产生了送宫本项链的冲动,但这次不是为了让宫本戴什么替代品,而是…… “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 头顶的喃喃声让宫本优茶一愣,仰头看去:“幸村你说什么?” 幸村精市回过神来笑了笑,虽是无意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但他没有敷衍宫本,而是再度认真地面对好友,道:“我说,希望你能好好保护你自己,少受伤。” 宫本优茶只觉得头顶一重,蓝紫发少年宽厚的手掌压在他的发顶,浅色的发丝摩擦在手心,似乎能借此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厚茧。 优茶冷不丁走了下神。 他的部长容貌俊美而精致,手指修长有力,单看他的手背和样貌,很多人会觉得幸村精市应该是位温润君子,想象中他的手应当是只握笔的光滑细腻; 然而实际上,幸村手上有着一层厚茧,翻开的手心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好看,甚至有些粗粝。 这都是他拼搏、努力,甚至痛苦过的象征。 有着这样一双手的幸村精市,强大而风轻云淡,却依然有细腻柔软的心。 “……嗯。”宫本优茶拉回游走的心神,低垂着头,喉咙滚动了一下,发梢遮挡的眼眸悄然眨了眨,故作哀叹道,“但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摁我头?” 幸村笑着收手,温和的嗓音含着调侃道:“啊,大概是看着就很好摸吧,让人忍不住。” 尤其是刚洗净吹干的头发,柔顺又干燥,干净的冰蓝色让人看着就舒服,还带着毛绒绒的碎发,和清淡的香气。 更重要的是,少年其实并不反感好友们这样对他,而他们看着对外清冷疏离的少年在自己手心下微垂着头……幸村精市自认没有特殊爱好,但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很愉悦。 宫本优茶满头黑线:“……”不,他不理解! “咳,”幸村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合适,清清嗓子,说起另外的事,“我和迹部商量过了,关于雪地训练的计划,恐怕两校不能同时进行了。” 宫本优茶惊了:“等等,原来你和迹部当时不是在说笑吗?还有,咱们不是一道回来的吗?这才多长时间,你和迹部就已经商量完了?” “这有什么难的?”立海大附中网球部部长一挑眉,理所当然道,“既然是对训练有益的事,自然要抓紧落实。” “……”两个工作狂凑在一起,绝了,他好像明白队友们这些天的日常,是如何的“丰富多彩”了。 “那为什么两校不能同时进行了?”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宫本优茶很快跟上幸村的思路,开始探讨起来。 幸村解释道:“回来之前,在车站我大致问了下毛利兰前辈,两天后我们要去的滑雪场位于长野县,但迹部这边有公事,走不开。” 宫本优茶恍然,东京世体会开幕当日发生这些事情,恐怕迹部集团内部也要商讨一番后续的工作方案,迹部景吾肯定是无法长时间离开东京的。 “我们要去几天?” “暂定一周。”幸村打开手机拿给优茶看,“这个滑雪场是新建的,位于深山,提供住宿等服务,毛利前辈她们预定待三天。我让柳查了住宿费用以及训练环境等条件,感觉都不错,如果实际情况也符合资料所述,那咱们可以直接在那儿住一周。” 宫本优茶翻看了柳整理的资料,赞叹道:“不愧是军师,这么快就做好方案了。” “柳一向可靠。”幸村自信道,“今晚我和真田会再完善训练计划,明天拿给大家看。” “大家会同意的。” 如宫本优茶所言,既然立海大三巨头把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到了,做为正选没道理不执行,雪场训练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 本就是寄住在迹部家里,少年们收拾行李也非常迅速,定下计划的第二天就整装待发。 宫本优茶提前和兰姐姐打了招呼,说他要和队友们一起走。 毛利兰嘱咐了几句,将地址发给优茶,确认几个少年自己可以后,便同意了。 “哇!没想到这次合宿要去雪山!” 切原赤也从头天晚上开始就异常兴奋,跟他同住一屋的柳莲二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保温壶,抿了口咖啡。 坐在两人后排的宫本优茶好笑地拍了下赤也的肩膀:“坐好了,马上就要上山了。” 虽然迹部景吾和冰帝网球部没有参与这次合宿,但财大气粗的迹部大少爷听闻他们要去的地址后,直接包了一辆大巴车送他们。 “啊嗯,好歹你们是从本大爷家里走出去,不能那么寒酸。”大少爷如是说道。 鉴于长野县滑雪场在山上,确实没有直达的公交,几个未成年少年又不能开车,幸村、真田和柳便带着队友们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此刻,大巴车载着少年们稳稳当当地向山中行驶。 即使坐在车里,宫本优茶也明显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气温差使车窗开始起雾。 他抬手擦了擦冰冷的窗户,露出一小块被白雾包裹的透明玻璃,向外望去。 环绕的盘山公路像条丝带一样缠在山体上,在巨大巍峨的山体面前,大巴车在其中宛如一个孩童手中的玩具。 而行至半山腰,横亘在他们前方的竟然是一处断崖,断崖的两边由结实的木桥连接,距离不长,但没有这段木桥,车子也绝对开不过去,这也算是多山地丘陵的长野县“特色”了。 在玻璃再次被白雾完全覆盖之前,宫本优茶隐隐约约看见天空飘起了小雪花。 “竟然下雪了。”不止优茶一人注意到天气的变化,柳生比吕士打开手机看了眼,又很快合上。 仁王雅治就坐在旁边,一斜眼就能看到柳生的手机,只是看不清楚,他问:“还是没有信号吗?” “有,但很微弱。”柳生严谨地道,“看来只有到了山顶才会恢复信号。” “虽然提前知道了滑雪场位于深山里,但没想到会这么深入。”宫本优茶忍不住道。 真田弦一郎正在闭目养神,闻言淡淡地道:“封闭的环境有利于训练。” “真田说得对。”幸村精市笑盈盈地表示赞同。 丸井文太对这些都没意见,唯独一点:“天呐,我没带够厚衣服啊!” 而他身边的巴西小哥桑原,已经将身上的薄外套换成了厚的,正忧心忡忡:“这才几月份就下雪了啊。” “小雪。别担心,”宫本优茶浅笑着安慰队友们,“我让兰姐姐把我冬天的衣服一起带着了,而且我已经给大家订了新的衣服,最晚明天就能送到滑雪场,今天大家先凑活一下吧。” “宫本!”丸井一个飞扑过来,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感动地道,“你真是我的好队友!感谢你!” 仁王趴在宫本优茶的椅背上,慵懒地笑道:“puri~是不是跟迹部待久了,宫本你也学会钞能力了?” 钞能力这词,还是某次优茶吐槽迹部的时候用的,没想到被队友记下了。 宫本优茶扬扬眉,矜持地颔首道:“请不要大意地夸我吧,我承受得住。” “不要篡改手冢前辈的句式说话啊,宫本前辈,”切原赤也吐槽,“感觉身边好像有两个教导主任一样。” 真田闭着眼冷哼了一声。 切原立马缩缩脖子,在前辈们戏谑的目光中乖巧如鹌鹑。 少年们说说笑笑,将漫长的路程变成了快乐的时光。 出发的时候是太阳公公睡眼惺忪的一大早,直到临近午后,他们才真正抵达滑雪场。 停车场就在滑雪场的旅馆前面,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等在旅馆门口,见青春活力的少年们依次下车,立马招手示意,“辛苦了,快进来休息!” 简单的互相介绍后,立海大正选们和在场的前辈、孩子们打完招呼,先行去房间放行李,留下宫本优茶一人。 ——是的,直到进到室内,优茶才发现来滑雪场的熟人不是一般的多。 服部平次、远山和叶是邀请毛利兰和柯南来滑雪的,他们几个在场,理所当然。 柯南都来了,那灰原哀、步美、元太和光彦在也很正常。 但宫本优茶看到安室透就比较惊讶了:“安室先生也来滑雪?” “好久不见,优茶。”淡金发男人爽朗地笑道,“阿笠博士因为一些研究问题,正在闭关,步美他们又想来滑雪,我正好有时间,就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这样吗?所以是临时监护人? 宫本优茶半信半疑地看向四个孩子,得到了三个明媚的笑脸,以及灰原哀淡淡的表情。 “优茶哥哥!日安!” “你吃饭了吗优茶哥哥?” “没想到优茶哥哥还会滑雪!太厉害了吧!” 步美、光彦和元太围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宫本优茶连忙一一回道:“日安。还没有吃。不,其实我不会滑雪……” “我们也不会,”步美高兴地笑道,“那我们可以一起学啦,优茶哥哥!” “嗯。”见孩子们开心,宫本优茶笑着点点头,没有提自己来这儿主要是为了跟队友们训练的。 “对了,”光彦握拳锤了一下手心,“还没有跟优茶哥哥介绍我们的老师呢!” “老师?”宫本优茶疑惑地偏头,顺着孩子们跑动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步美、元太和光彦几乎是连拉带哄得将一个戴眼镜、长头发的女人从人群的后面拉出来。 “老师,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优茶哥哥哦,他全名叫宫本优茶。” “你不要这么害羞嘛,留美老师!” “来跟大家打招呼啦!” 宫本优茶正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女性,被步美拉了一下手,微垂头看去,步美介绍道:“这是若狭留美老师,我们一年b班的副班主任,和小林老师是一样的!这次也是因为不放心我们出来玩,所以才跟了来。” 宫本优茶微讶道:“可你们这不是在假期里吗?”现在小学老师都这么负责吗? 还有,他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安室透,如果学校老师也来了……那就是两个临时监护人?有必要吗??? 宫本优茶迟疑了一瞬间,点头致意道:“你好,若狭老师。” “你、你好,”若狭留美拘谨地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对着优茶就是一个鞠躬,道,“打扰了,是我冒昧跟着孩子们来……” 绕是宫本优茶再淡定,也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不不不,老师不用……呃,这么多礼。” 论辈分、年龄和职业,怎么也该是他鞠躬行礼吧?这个老师怎么回事啊!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像怎么说都是错! 宫本优茶头疼地看向其他人。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正在聊天;服部平次和柯南不知道又在比什么,完全没注意这边;灰原哀不知道为什么,离得他们有些远,似乎不想靠近这边;安室透倒是想过来,但看起来也跟若狭留美不熟,一时间没开口。 最后还是孩子们替他解了围。 “老师你不用对优茶哥哥行礼啊!” “欸?对不起!我我我又搞错了……” 步美小大人一般地纠正完若狭留美,对优茶道:“抱歉啊,优茶哥哥,留美老师她有些怕生。” “……”怕生的小学老师,行吧。 “没关系。”见若狭留美慌乱得不行,宫本优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直接转开话题,“厨房还有什么吃的吗?我和队友们还没吃午饭呢。” “厨房应该是没了,”安室透这时才开口,笑眯眯地挽起袖子,“但我可以做哦。” “啊,”宫本优茶被他一句话缓解了情绪,浅笑道,“安室先生不辞辛苦的话,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既然如此的话,能不能麻烦优茶帮我打下手呢?”安室透微微歪头,俏皮地眨了下右眼。 宫本优茶欣然点头:“当然。” 第129章 【VIP】 旅馆里人太多, 虽然大多都是认识的人,但一避到安静的厨房里,宫本优茶还是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听到来自身边的轻笑声, 他弯弯眉眼,真诚地道:“谢谢安室先生的‘解救’。” 安室透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开朗阳光的笑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稍稍收敛了一些,换做了更加浅淡,却温柔体贴的笑意。 他道:“哪怕面对的都是熟人, 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的前提下,也会觉得无措——是吗,优茶?” “安室先生的感知一如既往的敏锐啊。”宫本优茶变相承认道,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生菜, 放进水池里清洗。 看着少年的背影,安室透轻轻勾动嘴角,哪里需要太多敏锐的感知, 在前厅,优茶的无措和茫然都要从眼睛里飞出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优茶只是需要安静的时间整理所获取的信息,便没有开口,而是捡起刀架上的菜刀,握在手里, 专注于处理手下的食材。 在有规律的“嘟嘟”切菜声中,冰蓝发少年如同安室透所料的那样, 一边打下手, 一边放空思维。 此次前来滑雪场的人有立海大附中的正选, 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 毛利兰和柯南, 步美、元太、光彦三个孩子,灰原哀,以及自称临时监护人的安室透和若狭留美。 他的队友们不用说,就是为了训练;兰姐姐、和叶姐姐以及三个孩子肯定是来玩的;灰原哀大概率是为了看护步美他们。 撇去上面这些人,剩下的几人,目前目的不明。 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一样,作为侦探是哪里有案子就往哪里钻,不太可能是普普通通地邀请柯南来滑雪。 安室透身具公安身份,但平日里对孩子们也颇为耐心,所以优茶对他“带孩子们来滑雪”的说法,半信半疑。 而若狭留美这个新人物,出现得就比较有意思。 刚才她的举动的确让人感觉很冒失,莽莽撞撞的样子,但优茶的观察力一向在线,即便若狭留美穿了长袖外套,从她行动间的细节优茶也能看出,这位女老师有一定武力值,起码是有在常年运动的。至于其他方面,留待观察。 宫本优茶最后思索着若狭留美来这儿的说辞。 现在还是在假期,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班级上孩子的出行安全,便花费自己的私人时间,一道跟着来……而且这些孩子们并不是没有“监护人”,就算没有安室先生在,兰姐姐他们又不是摆设。 这个说辞实在是很难取信别人。 但反过来想,如果这位新老师是抱着别的目的来到滑雪场,那不更应该编一个毫无漏洞的说辞吗?为什么要用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理由呢? 这么反复一推,宫本优茶不得不承认,若狭留美的理由实在是进退自如。 “到底是个真心关心孩子们的老师,还是是个极会伪装的人呢……” “这两个并不冲突啊。” 听到男性醇厚低哑的嗓音,宫本优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旁若无人得把想法说出来了。 但安室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本优茶歪头看去,淡金发男人低着头,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准备午餐,灵巧的手指将蒸好的吐司片,热水烫过的生菜,煎得油香的火腿,以及切好的番茄片一一叠放好,再用保鲜膜仔细地裹住,最后用餐刀从斜对角一切两半,切成两个完美的三角形,安室牌三明治就做好了。 手上忙碌着,男人也没有错过优茶的低语,像是聊天一般提起以前的“趣事”:“之前我见过若狭留美老师一次呢,不过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宫本优茶忍不住好奇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唔,”安室透将三明治摆放在餐盘里,甩了下头,将碎发弄到一边,微笑道,“只是不小心被人敲闷棍,打晕在了黑暗的地下室里,过了好久才被人救出来呢。” 宫本优茶:“……” 什么?! 竟然还能有人把跟赤井秀一在活动的摩天轮上打架的公安头子安室先生一棍子打晕?! “你说的不会是……” 宫本优茶后知后觉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错愕的神情控制不住地浮现在脸上。 “嘛,没有证据,”淡金发男人竖起手指,立在唇边,烟紫色的眼眸神秘莫测,道,“可不能乱说哦,优茶~” 宫本优茶:“……” 可是你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好,我会小心的。”最终他也只能如此模糊地应道。 仿若不觉自己扔了个什么深水炸.弹在宫本优茶可怜的识海里,安室透笑着端起摞满三明治的木质餐盘,“快去叫你的队友们一起出来吃饭吧。” 宫本优茶点点头,整理好思绪后,先行走出厨房,穿过前厅,去住宿区敲幸村他们房间的门。 这个新开的长野县滑雪场目前只有这一家能够提供食宿的旅店,规模不算小,但也容纳不了太多的客人,某些设施也不够完善。 比如午饭,因为厨师少,所以只能在固定的时段提供餐食,但允许客人自己制作食物,这也是为什么安室透能够亲自下厨的原因。 现在不到冬天的旅游旺季,只优茶相熟的亲朋好友就占了旅店一半的客房。 为了彼此照应,立海大附中的正选们还是按照往常的惯例,两两一个房间,优茶独居一间。 等宫本优茶把所有队友叫出门,一起回到前厅,同时也是餐饮区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又多了几个陌生的人。 不,还是有熟悉的。 “啊啊啊啊!”丸井文太小声尖叫,拉着优茶的衣袖问,“那是冲野洋子吗?是吧是吧是吧!” 不太熟悉明星的宫本优茶仔细辨认了一番,肯定地点头:“是。” “哇,原来洋子酱也是宫本前辈认识的人吗?”切原赤也兴奋地道。 显然,少年们对宫本优茶“一进门,全熟人”的现状有了深刻的了解。 宫本优茶诚实地道:“洋子小姐是毛利叔叔的朋友,我只是偶然间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见过一两次,但并不熟悉。” “哎呀,优茶君这样说可真是让人伤心呢。”活泼可爱的女声紧随其后,接上优茶的话。 宫本优茶只觉得自己的袖子都要被丸井拽掉了,面对迎面走过来的冲野洋子,他只能无奈地问好道:“洋子小姐日安。” 他和冲野洋子确实不熟,但可能是偶像兼演员兼主持人的缘故,冲野洋子很善于活跃氛围,而且本身性格很好,对人友善,所以即使他们只见过一两次,冲野洋子对他也一样很热情。 毛利兰捂着嘴打趣道:“茶茶很不熟练应对热情的大姐姐呢。” “我也这么觉得,”冲野洋子调皮地眨眨眼,看似小声,实则以其他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所以逗起来才有意思啊。” “……”宫本优茶望了望天,叹了口气,“两位姐姐,我们还没有吃饭呢,咱们可以坐下来边吃边聊吗?”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服部平次大笑着将“生无可恋”的少年解救出来,拉到自己那一桌,“还是让优茶在我这里吃吧,你们女孩子自己去聊!” 服部平次这一桌只有他自己、柯南和安室先生,宫本优茶一看,很好,果断落座。 而幸村等人相互看了看,默契地分开各自去找位置,想找偶像聊天的去找偶像,没有追星需求的,就自己另开一桌享受午餐。 宫本优茶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接过安室先生递来的三明治开始干饭。 服部平次笑嘻嘻地问:“女生有时候很可怕吧?” 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宫本优茶咽下一口饭后,还是摇摇头,道:“她们是出自喜欢或者善意,没关系,只是我不擅长应对。” 安室透撑着头笑了笑,虽然少年年纪还小,平时对人对事也冷淡得很,但的确是个绅士啊。 虽然不明显,但宫本优茶确实是饿了,在优雅而快速地消灭掉一整个三明治之后,他才将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也有闲心去关注周围的事了。 “他们是谁?” 宫本优茶偏头看向毛利兰、远山和叶以及冲野洋子旁边的那一桌陌生人。 四个陌生人中,有两个的胸前都带着统一的工作牌,他们的桌子上还摆着类似摄影机的设备。 “记者?还是电视台的人?” 除此之外,冲野洋子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既陌生又熟悉。 宫本优茶扫了眼从刚才开始,就寡言少语很是异常的柯南,直觉小哥哥的异样与这个女人分不开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水无怜奈吧?日卖电视台的前主持人,我之前在电视上见过她。” 安室透略带惊奇地看了眼少年,笑道:“优茶的记忆力真不错。” 宫本优茶有时候会觉得安室先生的语气怪怪的,像是一个领域上的前辈在对后辈做评价,比如现在。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安室先生的态度并没有让他不舒服,优茶索性就放任不管了,只追逐于他感兴趣的事:“所以他们是?” “没错,那个确实是水无怜奈。”安室透似是随意地向那边扫了一眼,语气自然地道,“她和冲野洋子是好朋友。这次冲野洋子来这里拍摄滑雪场的广告宣传片,顺道休假,就邀请好朋友一起来了。” “她们旁边桌子上的四个人:没有带工作牌的女士是冲野洋子的助理,穿制服的男士是滑雪场对接广告工作的工作人员。带工作牌的都是日卖电视台的人,男士是体育情报部的部长,女士是摄影记者。” “至于他们的姓名,”安室透耸耸肩,“我不知道。” 不知道?宫本优茶不明所以,还是服部平次弯着唇角,替他解惑:“因为他们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刚才那些都是我们通过表面信息推理出来的。” 宫本优茶:“……”能耐啊,两位侦探。 他又看向柯南,有心让小哥哥别那么沉默,问:“柯南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小侦探,听到亲弟弟的问话,脱口而出道,“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服部平次忍笑,安室透似笑非笑。 “……”宫本优茶则是淡定地放下手里的三明治,伸长胳膊,越过桌子,使劲揉了揉对面三头身小男孩的头,直到把对方揉回了神,“啊啊啊”的开始炸毛,才松开手,“清醒了吗?” 柯南捂着惨遭蹂.躏的脑袋一抬头。 关西的高中生侦探强忍着笑意,一脸揶揄;公安卧底的淡金发男人似笑非笑,眼含探究地看着他,想用犀利的眼神看透他的内心,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而他亲爱的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在毫无人性地蹂.躏完他的头发后,慢条斯理地抽了张湿巾,仔细地将手指擦干净,然后又拿起三明治,投入到了干饭的“热情”之中。 柯·工藤新一·南:“……” “你刚才在想什么?”宫本优茶平淡地问。 “没想什么啊。”柯南整理着头发,含糊其辞。 宫本优茶顿时明白,这是在这儿不方便说,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那平次哥哥,你来滑雪场就真的只为了滑雪吗?” “优茶这么聪明,不如你猜猜看?”服部平次卖了个关子,好整以暇地等着优茶猜。 宫本优茶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说出结论,而是从他还没来到滑雪场的时候说起:“在知道我们来的是这个长野县新开的滑雪场之后,我确实查了它的资料。滑雪场本身我没有查到什么问题,从前年开发到今年投入使用,再准备加大宣传力度,这一系列都按部就班,挺正常的。” “但有关于滑雪场所在的位置,我倒是查出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哦?”服部平次兴味地笑道,“什么消息?” 宫本优茶淡淡地道:“鬼消息。” “……” 见服部平次被噎了一下,柯南噗嗤一笑,接过优茶的话:“确实是鬼消息啊。滑雪场没有开发之前,这里是一片荒野,冬天的时候就是一片雪山,而就在雪山上,流传着雪女的传说。” 安室透也参与了讨论:“雪女的传说有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全国各地不同的雪山上似乎都存在这么一个富有悬疑色彩的故事。但长野县的雪山不太一样。” “看来大家都做了功课啊,不愧是侦探。”服部平次自动忽略了优茶是不是侦探的问题,勾唇笑道,“没错,其他雪山上的雪女传说都只是传说、故事,但长野县雪山的雪女……却被人真实地拍到了照片。” 宫本优茶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如果你说网上那张披个白色床单,散着黑色长假发,在雪地里光着脚走来走去,身形胖得像气球的照片,也能算是雪女照片的话……” “怎样?” 宫本优茶面无表情道:“小心故事里风姿绰约、妩媚多情的雪女,今晚就去站你床头。” 服部平次秒变豆豆眼:“……欸?” “什么雪女?”此时此刻,旁边桌子上聊天的远山和叶像是有顺风耳一样,警觉地看过来,当然,主要是看着她青梅竹马,“平次,你们在说什么雪女?” “没什么啦,”服部平次不耐烦地摆摆手,“要是告诉了你,你晚上一准会害怕地钻我被窝,这么害怕干嘛还要听?” 然而他的小青梅压根没听到最后一句话,那句“钻被窝”足以让远山和叶羞红了脸,直接拍案而起,心虚地大声道:“你别胡说!谁、谁害怕了?!” 邻座的毛利兰眨眨眼,一边摁下和叶让她小声点,一边又忍不住笑出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柯南和宫本优茶也很难不揶揄,但直男的“魅力”就在于直而不自知,服部平次“哈?”了一声,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反驳道:“难道上次不是你害怕?不是你怕得……唔唔唔!” “闭嘴!” 后面的话被羞耻心爆炸的远山和叶直接一巴掌捂了回去,可爱却不文弱的女生一个锁喉扣住竹马的脖子,在服部平次翻白眼的窒息中,一脸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同时雷厉风行地将竹马拖出了餐厅。 宫本优茶耳尖地听到几声呜咽,还有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 他和柯南对视一眼,同时故作无事地低下头。 嗨呀,人家的普遍家庭教育而已啦,他们不掺和,不掺和。 现在日本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早就有对象了吗?单身孤寡二十九年的安室透,眼神微妙地看向身边的冰蓝发少年。 “?”宫本优茶竟然还莫名其妙地读懂了安室透的眼神,澄清道,“和叶姐姐和平次哥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所以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有对象的啊!别看了! 淡金发男人挑挑眉,捏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轻喃道:“还是未成年呢……” “?”虽然没有证据,但宫本优茶就是知道安室透这一句一定说的是自己。 不是,等等。 二十九岁的安室先生,你这养崽的心态是要闹哪样啊?! 第130章 【VIP】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下午还有训练。 吃过午饭之后, 宫本优茶就随队友们一同告别其他人,回各自房间休憩、换衣服。 回去的路上,他顺势观察了一下旅店的布局。 这个滑雪场小旅馆只有一层, 以前厅为中心, 分为东西两个住宿区, 他和“亲朋好友”都住在东侧, 日卖电视台的人住在西侧。 旅店住房全部临窗, 内部均为榻榻米的结构,不管是单人住还是好几个人一起住, 都能有所选择, 当然,价格也不一样。 房间窗外种了一排林木, 有细长的竹子,也有低矮的灌木丛, 既美化环境,也起到一定保护客人隐私的作用。 宫本优茶只大致看了这些, 随后就在屋内闭目养神, 等时间差不多了, 才起身换上运动服,拿着球拍出去集合。 滑雪场自然没有网球运动场地,但这个难不倒少年们。 优茶到达预定集合地点时,就见真田和桑原一人手里拿了一大捆麻绳, 柳正在挑选合适的木头作木桩。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宫本优茶顺手捡过军师手边的一根长木头,掂了掂重量, 太轻, 又换下一根, 嘴上还没忘关心队友, “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就见你在喝咖啡,昨晚没睡好?” 柳莲二淡淡一笑,带着点无奈道:“赤也他太兴奋了。而且你也说了,我喝了咖啡。这个点儿我是睡不着的,等晚上早些休息就好。” 宫本优茶望了眼正兴致勃勃跟丸井、仁王一起在地面上定位球场大小的卷毛小学弟,摇头失笑:“看赤也这么活力四射,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跟他差的不是一岁,而是十岁。” “哦呀,这话我们可不认同。”幸村精市温声笑着走过来,“宫本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同岁啊。” 宫本优茶故作玩笑地耸耸肩:“那真是不好意思啦~” 他们分工协作,边聊边干,不一会儿,就手脚麻利地将四个“网球场地”在雪地上用麻绳“圈”了出来。 “嗯哼,这样看着还不错嘛。”仁王雅治摸着下巴,赞许地看着面前的纯白而松软的地面。 “只要没有大太阳,你都觉得不错吧?”丸井文太嬉笑了一句,将新拆封的泡泡糖扔进嘴里,然后开始活动手脚,“哟西!就让本天才来看看,在雪地上打球和在球场上打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地面湿滑度会增加百分之六十八的概率,摔跤、扭伤等受伤的可能性会上升到百分之六□□家刚开始活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柳淡定而体贴地嘱咐道。 “好的!军师!”丸井元气满满地喊了一声,拉着搭档桑原冲向雪地。 “puri~”仁王歪头示意柳生,“咱们也走?” “走。”柳生放下保温瓶,抓起球拍。 宫本优茶正在思考是自己先训练一会儿,还是去找赤也直接打一场练习赛,就听到真田叫他。 “宫本,”即使是随意站着,黑发少年依旧身形挺拔,他冷硬地道,“我们好久没有对打过了,过来。” 宫本优茶:“……” 真田副部长的邀请果然不同寻常。 “来了。”叹了口气,冰蓝发少年转了转手腕,小声埋怨着真田一上来就给他玩狠的,也不知道让他适应适应场地,然则琥珀色的眼眸却氤氲着浅淡的笑意,和逐渐燃烧起来的战意。 幸村笑看着队友们主动训练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温柔的嗓音比雪花还要柔软,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干劲,看来可以一直训练到晚饭之前呢。” 手下记录数据的动作微微一顿,柳莲二捏着圆珠笔平静地接道:“那我去拜托厨房煮一些姜汤,天气寒冷,免得大家感冒。” “啊,姜汤啊……”幸村欣慰的神情瞬间变得苦恼起来,但目光看到某个同样不爱吃姜、讨厌姜味的清冷少年后,又悄然改变了主意,笑了笑,“嗯,还是多准备一些吧。” 正在集中注意力和真田对打的宫本优茶,突然感觉背脊涌上一股寒流,让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身体抖动,网球直接擦着球拍而过。 对面球场的真田拧眉斥道:“冷的话就跑起来,再这么丢一球就去给我挥拍二百下!” 宫本优茶有口难言,摸摸发痒的鼻子,小小声“哦”了一下,但他也知道真田是为了他好,于是在接下来的对打中,顺着真田刻意调动他来回跑的意图,拼命追逐着网球。 松软的雪地和塑胶场地果然是有很大的不同,一脚踩下去,缺少实感,没有弹性,有时候还会脚步打滑,冷不丁左脚绊右脚一下。 但经过这样一下午的训练,优茶明显感觉自己对腿部力量的掌控更强了,下盘更加稳定,连带着对体力的支配都得到了更深的认识。 就是有一点比较烦。 “啧,还没完了?”宫本优茶不耐烦地扯扯衣领,泛着冷光的眼眸倏忽看向他们球场旁侧的树木丛。 球场对面的真田似乎恍若未闻,严肃端沉的神情没有变化,但就在宫本优茶表现出不耐烦的时候,他挥拍的角度也随之变化,下一秒,离开球拍飞走的网球便直直地冲向树丛后面! “啊——!” 伴随着一道惊慌失措的惊叫,一个身穿滑雪场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连滚带爬得从树丛后跑了出来,正正好摔倒在球场旁边。 宫本优茶向那边走了几步,冷脸看着对方,手中的球拍猛得向地面挥去,疾风扬起男人泛黄的头发,在男人瞳孔骤缩的恐惧中,又轻描淡写地将球拍停在他鼻子前面。 与此同时,幸村精市平和稳重的声音也送到了:“宫本。” 知道幸村是怕他先动手吃亏,宫本优茶听话地收起球拍,只是言语讽刺地勾了下唇,对那男人道:“你拍了一下午也够了吧,赶紧拿着你的相机滚!” 早在他们开始训练的时候,优茶就觉得有若隐若现的目光一直向他们这边看。 他本来就是感知敏锐的人,又被人从暗处盯着,更是浑身不得劲儿,但他担心影响队友们训练,又觉得暗中的人大概只是好奇,过一会儿就会走了,便沉下心来没有管。 谁知道这“老鼠”这么恶心!竟盯了几个小时! 宫本优茶忍不住觉得反胃。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0-140 第131章 【VIP】 服部平次和柯南为了探查“雪女”的真相, 午后就结伴出去查看滑雪场的地形。等他们打道回府的时候,正好在旅馆门口碰到立海大附中的男生们。 “呦~”热情的关西侦探一挥手,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并遵循侦探的本能习惯, 推断道, “你们这是刚刚训练完?” “哥哥们好!”身体缩水的关东小侦探紧随其后,带着可爱的笑容仰头卖萌道。 他下意识得在队伍中搜寻茶茶的身影,却见冰蓝发少年安静地站在队友们身后,整张脸冷若冰霜, 看着分外不好接近。 “啊咧?”柯南好奇地问,“谁惹茶、优茶哥哥生气了吗?” 切原赤也摸摸后脑勺, 弯下腰小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 迷惑不解道:“虽然偷拍的行为的确是很让人烦, 但原先网球部也遇到过类似的事, 宫本前辈一向是不放在眼里的……不明白前辈这次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被偷拍吗?就因为这个? 柯南疑惑地皱眉,意识到此刻还有外人们在后,又立马松开眉头, 笑着跑到宫本优茶身边,拉住少年的手摇晃了几下:“呐呐, 优茶哥哥不要生气了!来我房间陪我玩吧!” 宫本优茶轻微呼了一口气。 他知道小哥哥是想借此问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无凭无据,不好空口说别人不是——所以连幸村他们都不知真实缘由——于是他缓缓柔和了表情,摇摇头, 拒绝了柯南的邀请。 “我没事。都这个时间了, 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见冰蓝发少年神色淡淡, 语气平稳, 似乎已经放下了此事, 又或者是不想再提,网球部的男生们和服部、柯南看看彼此,默契地顺势转了话题。 “那先去吃饭,”服部平次嬉笑着揽住宫本优茶的肩膀,另一手拉住柯南,“走走走,跑了一下午,我要饿坏了!” “也不知道今晚吃什么?”仁王雅治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问柳生,“搭档知道长野县有什么特色美食吗?” 柳生比吕士推推眼镜,淡定地道:“我只知道部长让人准备了姜汤。” “嗯,”幸村精市眉眼弯弯得对大家道,“每个人都至少喝一碗哦。” “欸?姜汤?!”丸井文太抱着头,一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不——要——啦!谁想喝那么辣的东西!” 柳莲二将笔记本收起,“姜汤驱寒、预防风寒感冒的效果是百分之九十二。” 真田弦一郎抱着手臂,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必须喝!我会盯着你们的。” 于是在晚饭时间,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等人,就目睹了九个少年像喝药一样,吨吨吨往嘴里灌姜汤的场景。 惊讶之后,冲野洋子噗嗤一笑,对身边的助理道:“美绪,快把巧克力拿出来,给优茶他们解解辣。” “好。”小森美绪点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巧克力,先给九个少年各分了一颗后,又拿到其他人身边分,并解释道,“这是洋子从国外带回来的,每一颗味道都不一样,如果大家碰巧拿到了不喜欢的味道,可以互相换一换。” “谢谢美绪姐姐和洋子姐姐!” 有甜食可以吃,孩子们是最兴奋的。 步美、元太和光彦像抽盲盒一样,开心地挑选了起来。 若狭留美见状,将自己的给了步美;水无怜奈和冲野洋子说要保持身材,不碰甜食,将她们的给了光彦和元太。 毛利兰拿到巧克力后,笑着对柯南道,“我记得柯南和新一一样,都喜欢柠檬味的?我这颗就是,我们可以换哦。” “嗯!谢谢小兰姐姐!”柯南装乖卖萌地扬着大大的笑容,心里呵呵,本身就是同一个人,可不就是口味一样吗。 宫本优茶看到这一幕,也微微弯起了嘴角,内心和柯南同屏,又因为自己不忌口,所以他连看都没看,直接拆了包装将巧克力塞嘴里,想赶紧压下姜味。 结果没想到,他一咬…… “唔!” 安室透警觉地偏头,见少年捂着嘴皱起了眉头,他关心地问:“怎么了?吃到什么了吗?” 同桌的男生们也纷纷看过来,历经过多次“毒.杀案”的服部平次和柯南差点儿拍案而起。 好在宫本优茶也及时发觉自己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连忙安抚道:“没东西,只是……”他捻起桌上的红色糖纸,苦笑道,“这是颗酒心巧克力,我没注意。” 哈?服部平次和柯南松了口气,重新坐下,什么啊,只是酒心巧克力啊…… 但网球部的男生们就不淡定了,他们对上次宫本喝酒的事记忆犹新,丸井紧张地问:“喂,宫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宫本优茶迟疑地道,“还好吧,就一颗巧克力……” 安室透接过糖纸仔细一瞧,道:“里面的酒液是白兰地,不过份量很小,应该没什么问题,优茶多喝点儿水吧。” 宫本优茶应下。 巧克力只是短暂的小插曲,丰盛的晚餐才是主题。 滑雪场旅店提供三餐的时间是固定而集中的,于是在这个时间段,旅店内所有的客人都齐聚在了餐厅里。 说巧不巧的是,大部分客人之间,彼此都是熟人。 身边有三个好奇心爆棚,细心和观察力Max的侦探,宫本优茶一边吃着饭,顺耳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基本情况。 比如,在冲野洋子介绍日卖电视台的两名工作人员及他们的朋友时。 服部平次低声道:“这个叫黑川泽的体育情报局局长,和他的女朋友白井奈奈子一定是有矛盾。” “嗯,”柯南接道,“白井小姐不是电视台的人,却陪着工作中的男朋友一起来滑雪场,按道理来讲应当感情不错,但他们坐下吃饭的时候却隔了好几个人,期间黑川先生几次想跟白井小姐说话,白井小姐都没有搭理,黑川先生也看着很不愉快——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安室透用公筷给竖着“兔子耳朵”的优茶夹了一个厚蛋烧,似是随口道:“赤西小姐和青池小姐看着也似乎有问题。” “没错,”服部平次摸着下巴,肯定道,“赤西小姐是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职业白领,女强人;她闺蜜青池小姐却是‘无业游民’,性格也……这俩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凑在一起的(朋友)。” 宫本优茶慢慢咀嚼着食物,悄悄向日卖电视台那一桌看去。 赤西优就如服部平次所言,是非常干练的职业女性,吃饭也不忘带着摄影器材,手边随时有记事本,短发只到耳根,身上没有一件首饰,看起来平时应该工作很忙碌,都顾不上打扮自己。 而她的朋友青池绿却打扮得花枝招展,行为举止略带浮夸,极其自我,不仅将喜欢吃的菜大半拨到自己的盘子里,甚至他们隔着半个餐厅都能听到她的笑声,目测是个乐于吸引旁人注意力、虚荣心很强的人。 至于另外两个人,黑川泽和白井奈奈子,确实也不像是感情很好的情侣。 “这四个人凑在一起真有意思啊……” 宫本优茶喃喃了一句,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掠过了兰姐姐那一桌,却不想直接和水无怜奈对视上了目光。 宫本优茶略微一顿,见对方礼貌平和地向他点头,他便也回了一个,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干饭,只是心里冷不丁悄然浮起一个疑问:水无怜奈刚才在看谁? 柯南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还在跟服部平次讨论“奇怪四人组”,属实是闲得无聊。 优茶见状,也歇了询问他的心思,转头问安室透:“安室先生下午带孩子们去滑雪了吗?” “嗯,”安室透笑得温和,谦虚地道,“我滑雪技术还算不错,但教人还是头一次。不过步美他们很聪明,已经能够在雪地上慢慢行走了。” “哎——”宫本优茶尚且不知眼前这个男人口中的“还算不错”,到底是有多么多么不错,闻言他很随意地问道,“那有空的时候,能请安室先生也教教我吗?毕竟都来滑雪场了,不学会滑雪感觉会很吃亏哎。” “当然可以,”淡金发男人欣然应下,并肯定地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教优茶的。” “……”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的宫本优茶,“那倒也不必,哈、哈……” 晚餐很美味,在厨师终于忙完来到餐厅后,众人纷纷表示感谢。 这位名字很有意思的滑雪场工作人员兼职旅馆厨师的健壮男人,憨厚地摸着后脑,鞠躬道:“能让大家喜欢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只是暂且兼职,但请各位客人放心,三餐时间一定会为大家提供好的餐食,在这里,代表长野县滑雪场感谢大家的到来。” 宫本优茶托着腮,看了眼兼职厨师身上的铭牌【金子山】,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位工作人员【铜谷粒】,非常好奇滑雪场招收员工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名字一定要响亮且吉利。 顺便一提。 “这个铜谷粒就是惹宫本前辈生气的人。”切原赤也小声地道。 服部平次、柯南和安室透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微妙了。 能让优茶/茶茶生那么大的气,这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然而当事人并不想说,甚至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认真思考:“晚上干点儿什么好呢?” “茶茶想看滑雪场的照片吗?”听到宫本优茶问题的毛利兰,跨桌发来了邀请,“洋子小姐这次来是为了拍摄滑雪场的广告宣传片。电视台的黑川先生他们三天前就来过一趟,拍了些素材,茶茶要不要一起来看?” 冲野洋子一拍手道:“不如大家一起看吧?也给我们提提意见,怎么样?” 宫本优茶对此没兴趣,还在考虑要不要参加,安室透道:“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正好我可以给优茶指一下今天带孩子们去玩的地方,对吧,优茶?” 宫本优茶眨了下眼,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边笑容灿烂的淡金发男人,口吻淡然道:“哦,那就看看吧。” “我们也想看!”步美、元太和光彦一起举手。 “那大家就凑近点儿,传阅着看吧。”赤西优抱着电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三天前我们来踩点的时候,试拍过几条宣传预告片素材拿回台里做研究。但不知道为什么,剪辑好的那段完整录像昨天找不见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照片素材,大家凑活看……” “怎么就凑活了?”青池绿拿手指卷着红色大波浪的发尾,很是不满地道,“就算是照片,那也是我们辛苦拍的好不好?” 黑川泽则是叼着烟冷嘲道:“找不见还不知道为什么,哼,八成就是你自己没保管好,误删了吧!” 其他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开口,将原本融洽的氛围直接尴尬到了冰点。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都有些无措,不明白赤西小姐的上司和朋友为什么这么说。 反而是赤西优本人,听完后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表情温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三天前来踩点的时候,我和黑川先生对滑雪场的环境还很陌生,所以包括小绿、奈奈子和金子先生、铜谷先生在内,大家都帮忙拍了很多照片,方便我们找拍摄地点以及定位。” “没错!”青池绿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刚才说赤西优的话有什么问题,扬着下巴傲慢地道,“等下你们要认真去看这些照片哦!” 金子山连忙打圆场道:“说起来,之前拍的宣传预告片我觉得就挺好,当然,除了主角。” 他身边染着黄头发,一边耳朵打了三个耳钉的铜谷粒“哈?了一声,“你对我‘出演’预告片有什么意见吗,金子?” 金子山摸摸鼻子,玩笑道:“铜谷你对着洋子小姐也能说出这句话?” “那倒是。”铜谷粒哈哈大笑,骚气十足地向冲野洋子抛了个媚眼,颇为不正经道,“人家哪能跟洋子小姐比啊!” 这话宫本优茶都替冲野洋子感觉尴尬,只是他冷冷地扫了眼“开屏的雄孔雀”,却没作声。 拥有野兽般直觉的切原赤也悄咪咪地问仁王:“不应该啊,这个花孔雀偷拍别人,宫本前辈都生气,他对洋子小姐这样,前辈竟然不生气?” 仁王雅治也觉得奇怪,但在学弟面前还是保持神秘地道:“知道什么叫做‘新账旧账一起’算吗?”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 原来宫本前辈在记仇! 宫本优茶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又被抹黑了,他听着柯南的问话:“金子先生也看过预告片?” “嗯,”身型健壮如猛汉的金子山,面对小孩子不自觉柔和了脸色,耐心回道,“赤西小姐回电视台的第二天,就给我们发了完整的预告片,还让我们给了建议。” “因为是试拍,所以没有对外公放,只供台里内部人士参考。”赤西优温声道,“但金子先生和铜谷先生是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又帮了忙,我觉得应该让他们看看。” “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一来二去的,才弄丢了录像!”黑川泽又嘲讽道。 这次没等赤西优辩解什么,一直沉默的白井奈奈子先受不了了,狠狠翻了个白眼,美艳的脸上表情比黑川泽还要嘲讽,道:“什么都是你对!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你还是个男人吗!” 黑川泽的脸色登时黑了,凶狠的三角眼瞪了女朋友一眼,满含威胁道:“你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少掺和我们的工作!” “你当老娘稀罕啊!” 其他人:“……” 这宣传照片,还能看下去吗? 被他们吵得头疼,宫本优茶挪了挪脚步,靠近安室透。 刚才安室先生拿他当说辞,这不太正常,是为什么呢?因为要看滑雪场照片吗? 他们所在的滑雪场,到底有什么蹊跷? 第132章 【VIP】 就如赤西优所言, 试拍的宣传预告片“没了”之后,她的工作电脑里只剩下了三天前的照片素材,大家像看幻灯片放映(PPT)一样, 围在一起看完了所有照片。 从拍摄角度和拍照风格上来讲, 的确是六个人拍的,照片里不仅有滑雪场各个方位的风景, 六个人也曾在互相的镜头中出现。 照片的数量是很多, 但除了赤西优这个摄影记者的拍摄水准高一点之外, 其余五人都是很稀疏平常的水平。 宫本优茶挤在人群中大致看过一遍之后, 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总结一句话:很普通,很寻常。 其他人的观感也差不多,在礼节性地夸赞几句之后,便没什么话了, 只有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好奇心最强,兴奋度最高。 “这是在哪里拍的啊?” “哦~金子叔叔的滑雪技术好厉害啊!” “啊,青池小姐的自拍真得好多……” “嗤, 你们这些没断奶的小鬼懂什么?” 青池绿不屑地嗤笑一声, 一甩大波浪, 踩着恨天高“蹬蹬蹬”一步三扭地走了。 在场与孩子们相熟的几人当即淡了脸色。 赤西优连忙描补道:“小绿也是为了帮我……”可看神情,明显她自己也尴尬得不行。 服部平次心直口快道:“元太又没说错, 说是帮忙拍摄雪景,自己的自拍照占了一多半, 到底是看雪景还是看她?” 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什么人啊……” “没礼貌的女人。”远山和叶跟着吐槽道, 向来待人友善的毛利兰对此也没反驳。 宫本优茶微微蹙眉, 本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低头对不知所措的步美、元太和光彦道:“看完照片的话, 不如我们去那边做游戏?” “欸?”三个孩子很好哄,相继抬头打起了精神,“优茶哥哥陪我们吗?玩什么游戏?” 宫本优茶被问住了,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带离孩子们,没想好玩什么。 还是幸村精市轻手摸了摸步美的发辫,温柔地提议道:“我带了画本,不如我们一起玩‘你画我猜’?” “好!!!”三个孩子高兴地举手应道。 细心的步美拉住游离在交际圈边缘的灰原哀以及若狭留美,“哀酱和老师也来吧?对了,还有柯南。” “啊,不,”见孩子们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用再去安慰他们的柯南摆手想拒绝,“我就算了吧……” “不行!”元太严肃地打断道,“我们不是一个团体吗?为什么柯南你总是想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拥有十七岁心智的小侦探一下子被噎住:“……那好吧。”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这边,“等等,”桑原诧异地指着自己和队友们,“部长,我们也要参与?” “有什么关系嘛,”丸井文太调皮地眨眨眼,“和孩子们玩,就算桑原你画得像小学生一样也完全没问题啊!” 背中一箭的桑原默默捂住心口。 “可是有宫本和幸村在,输赢基本没悬念吧?”仁王雅治拉着长调道,胳膊肘一戳柳生,“搭档你说呢?” “我觉得挺好,重在参与。”柳生淡然地道。 “哈?”没把亲亲搭档拉到统一战线的仁王忽然想到什么,一拍额头,“差点儿忘了,你和幸村都是家里有妹妹的人,丸井也有三个弟妹,哄孩子对你们这些兄长来说已经是常态了吧?” “别说的你好像没有弟弟一样。”柳生回道。 “别给我提那个讨债的小混蛋。”深受其害的银蓝发少年脸色一黑。 见此,其他人纷纷善意地笑起来。 “呐,”毛利兰笑着邀请女生们,“我们也参与吧?” 远山和叶没有意见。 冲野洋子则是抱歉地表示,接下来几天就要开始拍摄宣传片,她得再去看看台本,随后歉意地带着助理回房间了。 剩下一个跟大家不太熟的水无怜奈,面对邀请,自如地道:“我明天想去滑雪,所以想再看看赤西小姐(电脑里)的照片,可以吗?” 水无怜奈是日卖电视台的前主持人,赤西优对她并不陌生,所以虽然有些惊讶,但仍然同意,并很痛快地将电脑推给水无怜奈:“当然可以,请用。” 旁观一切的宫本优茶微挑眉毛,眼角余光瞄到柯南异样的表情,心知水无怜奈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刚想着要抽空问问柯南这件事,就听安室透接道:“正好我也有些兴趣,不介意我一起看吧?” 宫本优茶:“……” 得,现在他小哥哥的表情,已经凝重到好像马上要发生凶杀案了。 水无怜奈抬头看了安室透一眼。 作为前主持人,她的笑容却很少,话也少,安静又低调,看着像个冷美人,但为人并不冰冷孤傲。 她礼貌地点头道:“自然可以,我不介意。” 两个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特别注意,只有柯南,和一直关注柯南的宫本优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那些稀疏平常的照片里有什么秘密? “宫本,快来!” 宫本优茶被丸井拉着到了“游戏桌”前。 为了方便游戏,大家合力将两张餐桌并在了一起,若狭留美和少年侦探团、毛利兰和远山和叶、以及被强行拉过来的服部平次和柯南,同网球部的九个少年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圈。 人数太多,远山和叶提议将“国王游戏”和“你画我猜”结合起来,由抽中“国王”的人来指定谁来画,谁来猜。 若是猜画的人猜中了,那画画和猜画的人一起胜利,其他人要接受惩罚;若是猜画的人没答出来,其他人先答出来了,则惩罚猜画的人;若是大家都没答出来,那就惩罚画画的人。 “哈哈!看来第一局的国王是我!”黑皮肤的关西少年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中的签,展示给大家看。 柯南嘴角一抽:喂喂喂,是谁游戏开始前还说“幼稚”来着? “那么——”服部平次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道,“请抽中3号的朋友来画,13号指定画什么,17号来猜吧!” “什么!”切原赤也捏着3号签崩溃地抓头发,“第一个就是我?宫本前辈快救我!” 宫本优茶淡定地扔下2号签,“救不了。” “13号和17号是谁呢?”毛利兰看了一圈大家的签,好奇地问。 柳莲二偏头看向身边的好友,真田做了个深呼吸,黑沉着脸将17号签放在桌面上,“17是我。” “啊喏……”细小的女声踌躇响起,若狭留美推了下大眼镜,不好意思道,“13号是我。” “是老师!”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看过来,“老师想出什么题呢?” “嗯……我也不知道呢。”若狭留美为难地笑笑。 “nonono!”远山和叶笑嘻嘻地制止步美他们,“题面只能切原同学知道哦。若狭老师现想一个吧,随便说一个也行。” 若狭留美也没耽误时间,思索后,悄悄将题面告诉给了切原赤也。 宫本优茶托着腮,静静看着赤也从知道自己要画画的崩溃,到看到是真田猜题的绝望,最后是知道题面后的精神抖擞,好奇若狭留美给赤也出了什么题。 十几双眼睛盯向画纸,切原赤也拿起画笔一气呵成,画得越来越自信,其他人看得越来越迟疑。 “鳗鱼?”元太歪头猜道。 “虽然想说元太怎么脑子里只想着鳗鱼……”光彦满脸黑线地看着画纸上的“长条物”,“但这个确实,看着很像鳗鱼啊。” 若狭留美两只胳膊在身前比了个叉,“不对哦。” 宫本优茶询问般地看向幸村精市,得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幸村眉眼弯弯道:“就算我精通绘画,我也是理解不了赤也的世界哦,宫本。” “……”能把“画得真差”说这么委婉也是为难你了。 宫本优茶又好整以暇地看向真田,果然,副部长的低气压愈发浓厚了,让本来自信满满的赤也都开始瑟缩起来。 “真、真这么难猜吗?”切原赤也挠着头问。 “你好意思问出这种话?”仁王吐槽道。 “呐呐,”最后还是推理max的柯南眨眨眼,举手道,“切原哥哥画的,不会是运动发带吧?” “bingo~”若狭留美拍拍手,笑着夸赞道,“柯南猜对了。” “哎?”毛利兰惊讶地看着那画纸上弯弯曲曲的“长条物”,“这是发带?柯南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其实是推理出来的啦。”柯南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大家以为他脑回路跟切原赤也一样。 “我觉得若狭老师不会一上来就出很难的题,切原哥哥画画的时候很……嗯,自信,说明他心里对自己要画的东西非常熟悉。而切原哥哥又是网球运动员,那他最熟悉的就是跟网球相关的东西了。” 众人恍然大悟。 “柯南的推理能力很棒啊。”看完照片回来的安室透调侃道,身边跟着水无怜奈。 “安室先生和水无小姐要一起玩吗?”毛利兰邀请道。 两人没有意见,随后大家又挪了挪位置,让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坐下——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们都坐在了柯南身边,即宫本优茶对面。 宫本优茶轻飘飘地投过去眼神,果然见到小哥哥开始“躁动”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趁机传递了什么消息,可恶,好想知道! 走神的宫本优茶在第二局游戏开始后,随手摸了一张签放在自己跟前,却没想起来翻看。 直到作为“国王”的毛利兰询问:“5号是光彦,12号是幸村同学,那么,谁是18号?”却迟迟没有人应答。 幸村精市拍了一下宫本优茶的肩膀,将走神的少年唤回心神,温声问道:“宫本,你是不是18号?” 宫本优茶一愣,见大家都看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翻开自己的签:“……啊,是我。” 宫本优茶有些不好意思,正要为此而道歉,就听桌上炸开了锅。 “不行不行!没玩头!” “宫本画,部长猜?这简直是送分题嘛!” “玩也可以,光彦,你赶紧想一个难度高的题!” 宫本优茶不明所以,恰好对面水无怜奈也问:“这局是光彦指定题面,宫本同学画,幸村同学猜……为什么他们的反应这么大?” 柯南无奈地解释道:“因为优茶哥哥和幸村哥哥画画都很好,普通的题目根本难不倒他们。” “……”宫本优茶听明白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幸村。 少年蓝紫色的眼眸里满是揶揄的笑意,并道:“哎呀,看来他们要难为我们了,宫本。” 宫本优茶为好友的恶趣味叹了口气:“可我怎么觉得幸村你乐在其中呢。” 幸村精市笑眯眯道:“大概是因为我只需要猜,而宫本你要辛苦一下,去画画吧。” “那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俩就不能坐一起了哦。”服部平次兴致盎然地道,“快!分开。” 本就是游戏,知道大家没有恶意,宫本优茶无所谓地耸耸肩,摁住幸村欲要起身的动作,“我去光彦身边吧,正好去听题。” “好。”光彦赶紧让出一个位置。 宫本优茶看着空位微微一顿,随即从善如流地坐下,右手边的水无怜奈接过柯南手中的画纸,再传递过来。 “谢谢。” “不客气,”水无怜奈礼节性地道,“加油。” 宫本优茶似是无意地看了眼柯南,点头。 “啊,要给优茶哥哥提高难度啊……”光彦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宫本优茶配合地弯身,让光彦凑到他耳边说题面,听完后,他缓缓眨了眨眼,跟光彦讨论:“这个不给提示会很难啊。” “先让大家猜,实在不行再给提示。”光彦道。 宫本优茶浅笑着拿起铅笔:“好,你是题主,听你的。” 一大一小的对话让在坐的各位陡然心生好奇,步美没忍住问:“题面是哪方面的啊?” “唔,”宫本优茶模糊应了一句,避左右而言他,道,“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大家边看边猜吧。” 幸村精市饶有兴致地前倾身体,仔细看着冰蓝发少年下笔,其他人也同样全神贯注地看过来。 “这是……房子?”远山和叶看出了一点轮廓,“难道是什么建筑物?” “啊!是樱花!”步美兴奋地指着“建筑物”上的图案。 樱花?某几个人顿时心中一凛。 安室透眼神微动。 “啊~”毛利兰笑着一合掌,“说到建筑物上有樱花图案的话,那就是警局了吧?” “对啊!”步美和元太恍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光彦,却得到对方高深莫测的摇头,“不是哦。” 灰原哀微弯唇,提醒孩子们道:“纸面上不仅有建筑物。” 步美和元太再度看去,宫本优茶已经将建筑物画得差不多了,正在开始画“人形”。 “难道是警察?”服部平次猜道。 柯南克制地没往沉默的淡金发男人那里看去,道:“也有可能是公安警察。” 服部平次眼神古怪地看了眼柯南:“这俩还要分开?” 柯南:“……”啧,是他太敏感了。 “不过话说回來,”毛利兰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茶茶的画进步好大,不愧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宫本优茶笔尖一停,没抬头,继续画着笔下的人物,淡笑道:“嗯,毕竟有个绘画出众的朋友在身边,偶尔也会给我上课。” 虽然被夸赞但并不高兴,幸村精市无声地笑了笑,眼含温柔和一点担心,他始终记得,宫本学画画,是借用这种方式想念母亲…… 宫本优茶的人物画得差不多了,但只有外形却没有五官,让众人一时摸不准。 “是报警吗?还是报警的人?”远山和叶依靠着平日的“经验”,猜道。 光彦笑容得意地摇摇头:“不对哦,我出的题没这么简单!” “啊,好难猜!”切原赤也拜托道,“宫本前辈给点儿提示吧?” 宫本优茶想了想,提笔将人物直接涂成了“小黑人”。 “黑色,是坏人的意思吗?”柳生捏着下巴道,“凶手?犯人?” “坏人的方向是对的。”光彦表示肯定。 “啊,警局+小黑人,能是什么呢?”丸井文太嘀咕道。 宫本优茶不好开口提示,单手托着腮听大家猜测的时间里,索性将画作补充得更加完整,连警徽都分毫毕现地画了出来,最后在画纸的右下角随手写了个“C”。 “这是什么?”一直安安静静的水无怜奈突然开口问道。 宫本优茶微讶地偏头,不明白是什么引起了她的兴趣,其他人也闻声望来。 “……哪个什么?” 水无怜奈抿了抿唇,在柯南和安室透探究的眼神中,指向右下角那个“C”。 宫本优茶低头一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幸村精市知道内情,避重就轻替宫本道:“就像是落款一样,画家作画总是习惯在最后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者笔名。” 网球部的少年们也道:“这是宫本的习惯,一直如此。” “那为什么是C?”步美不解地问。 柯南解释道:“因为优茶哥哥的名字,茶的中文拼音开头第一个字母就是C。” “嗯?柯南怎么知道的?”毛利兰疑惑地问。 柯南熟练地将“锅”扔给宫本优茶:“优茶哥哥之前告诉我的!” “哎……茶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 元太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用中文?” 柯南和毛利兰闻言犹豫了一下,网球部的少年们也沉默着。 宫本优茶自己反倒没觉得什么,柔声答道:“我没说过吗?我母亲是中国人,我是混血儿。” 柯南生怕三个孩子再继续问什么,连忙转移话题:“我知道优茶哥哥画的是什么了!” 步美等人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追问道:“是什么?” 柯南清清嗓子,张口要说出答案,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间谍……对吧?” 第133章 【VIP】 “间谍。”若狭留美迎着大家的目光, 略显局促地笑笑,眼眸在宽大的镜片后弯成半月状,“对吧, 光彦?” “老师厉害!”光彦啪啪鼓掌,兴奋地道, “我想到这个的时候, 优茶哥哥也说没有提示会很难猜呢。” “是啊,”柯南似是好奇,又是探究地问, “若狭老师是怎么会联想到‘间谍’这个词的呢?不是一般都会像柳生哥哥那样,想到‘坏人’或者’犯人‘吗?” 宫本优茶眼见着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的小哥哥又要引起毛利兰等人的疑惑,他不紧不慢地补道:“柯南问的,我也很好奇。” “这个嘛……”然而若狭留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回答得滴水不露, “大概是因为平日里我也很喜欢看谍战剧吧。” “步美也喜欢!”步美高兴地跑去跟若狭留美讨论看过的电影,元太和光彦也跟着参与其中。 被孩子们这么一打断, 柯南的试探也进行不下去了,便不再发言。 “那么, 看来这一局是部长输了呢, 按照游戏规定,现在要接受惩罚哦。” 丸井文太拿起白纸条跃跃欲试,想往幸村精市脸上贴又不敢, 最终伸出去的手一个急拐弯, 将纸条塞进了宫本手里。 宫本优茶:“???” “宫本来吧,”丸井文太冠冕堂皇地道, “你是画画的人, 也是没输没赢的人, 你来最合适。” 哈?什么时候又加了这么个游戏规定?宫本优茶在心里吐槽着,下意识地看向幸村。 蓝紫发少年淡定地坐在原位,盈盈的笑容仿佛自带光效,在周身晕出了一圈百合花的背景,好整以暇地等着优茶给予惩罚。 有点儿麻爪,宫本优茶捏揉着手里的白纸条,对着这张俊美精致,毫无死角的脸无从下手,最后还是选择了幸村侧脸下颌处的位置,将纸条松松地贴了上去。 “啧,宫本偏心。”网球部的少年们窃窃私语,“应该让真田去贴,真田那么正直严谨,遵守规定的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真田弦一郎默默地拉了下帽檐,不,对上幸村他一样不可以,别给他硬加什么期许啊! 听力绝佳在线的宫本优茶和幸村精市,一个假装听不见,别过头去,一个笑得愈发灿烂温柔。 白色的细长纸条在温雅的少年脸上摇摇欲坠,有几分滑稽好笑,但不可否认,即便是这样,也无损幸村精市的“美貌”。 于是为了拯救“作死”的队友们,宫本优茶挺身而出,睁着琥珀色眼眸,认真地道:“还是帅的,幸村,要不我拍一张照你看看?” 网球部的少年们:“……”到底是谁在作死啊! 连幸村精市都一时没分出来,宫本到底是在真诚地夸赞,还是故意调侃他。 他微笑着婉拒,道:“不,这种黑历史请务必不要留下来,谢谢。” “咳咳,”被这么一提醒,宫本优茶也觉得自己好像在犯傻,他清清嗓子,开启转移话题大法,“咱们玩点儿别的吧,或者聊聊天。” 一开始提起说玩游戏也只是为了哄步美、元太和光彦,让孩子们不要在意青池绿的话,既然现在步美三人去缠着若狭留美了,他们也没必要一直局限在游戏上。 “我去给大家准备一些茶点吧。”毛利兰笑着起身。 远山和叶跟着道:“那我来帮你,兰。” 两个女生走后,切原赤也悄悄拉着丸井、桑原和仁王三个前辈也准备离开。 早在赤也的行李箱里见过游戏机的柳莲二,心知肚明他们要去干什么,遂嘱咐道:“别玩得太晚,明天还有训练。” 被说破心思的切原本来还有些心虚,但既然柳前辈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于是他又马上精神抖擞起来,美滋滋地应了一声:“好嘞!”就急匆匆地催着仁王三人回房间。 机智的丸井、仁王和桑原默契地没说话,直到看见赤也搞定柳之后,才从善如流地起身。 柳生推推眼镜,也一同起身:“我回去看会儿书。” 真田倒是还想说什么,被幸村笑着制止了:“既然都出来合宿了,也别一直绷着他们,只要不影响训练就行。咱们也得根据今天大家的实际练习情况,来商量协调一下之后的安排。” 宫本优茶听到后,问:“你们在这儿商量,还是回房间?” 此时的餐厅里算不上安静,除了玩完游戏后还没走的他们几人,赤西优六人也在,座位跟他们隔了大半个餐厅,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幸村三人自然是选择回房间。 “那你们稍等一会儿。” 宫本优茶挽留了一下,等毛利兰和远山和叶端着红茶和饼干回来后,分了一些让幸村、真田和柳带走。 “山上气温低,晚上稍微吃点东西也比较舒服。” “好。”幸村精市坦然接受好友的体贴,笑着拢了下外套,拍拍优茶的肩膀,低声道,“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宫本。” 宫本优茶略一挑眉,总觉得幸村这话像是在刻意嘱咐他“不要乱跑”。不会是像丸井他们一样,担心他的特殊体质再引来什么意外吧? 宫本优茶失笑道:“知道了,我会早点回房间的。”说着,他忍不住辩驳,“我也不想要那些意外。” 这倒是。幸村精市无奈地笑笑,和真田、柳走了。 “茶茶的朋友很关心你啊。”旁观完全程的毛利兰欣慰地叹道,“这样就很好,多交些朋友,多出去走走……” “嗨,嗨。”宫本优茶端起红茶杯挡住嘴角的笑意,和自小亲近的人说话,不自觉地少了几分距离,“兰姐姐不要像长辈一样唠叨啊,你还年轻呢。” 毛利兰秒变豆豆眼:“……长,长辈?” “噗嗤!”远山和叶捂着嘴笑,“确实,有时候感觉小兰你对茶茶,简直像是母亲一样操心。” 服部平次坏笑着凑近柯南,小声调侃道:“那你不就成父亲了?” “咳咳咳!!!”柯南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红着耳根羞恼地低吼,“喂!服部!” “说起来,我有件事想问兰姐姐。” 宫本优茶不知道两个高中生侦探在说什么混话,见安室透和水无怜奈正好不在,桌前只有两对青梅竹马和他,优茶抿了一口鲜亮的茶汤,润润唇,然后摩挲着杯耳,犹豫半晌后,才艰难开口。 “你和新一哥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仿佛一道雷劈下来,“轰”的一声,毛利兰瞬间脸红了,感觉从头到脚都在发热发烫,语无伦次道:“哈?!你……茶茶!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场另一个“小红人”当然就是江户川柯南,但身体缩小的侦探先生更加憋屈,连问都不能问,甚至还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及表情——虽然他现在整个脸都红成了烧开的热水壶,就差从耳朵里冒出来蒸腾的热气了。 宫本优茶望了望天花板。 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这不是给自己强吃狗粮吗? 还不都是问答系统的错。 【实在是难以置信,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青梅竹马的感情竟然才进展到_____!】 虽然这个问答内容充满着不正经和八卦,但宫本优茶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心生好奇。 到底是哪种辣鸡——咳,不是,到底是哪种浅薄程度啊?才值得问答系统用“竟然才”来形容??? 更要命的是,问答系统的任务要求一直是让他把完整的内容大声朗诵出来——苍了天了,今天这个问题他要怎么【大声朗诵】出来?! 清冷少年用手半遮着脸,放任自己的表情狰狞扭曲了两秒钟,这才放下手,恢复往日的淡然神色,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薄薄的耳朵也泛红了。 舔了下嘴唇,少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不那么别扭地问:“有拉手吗?” “喂!”柯南再也忍不住了,瞪了优茶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然而小侦探红彤彤的脸颊根本没有威胁能力。 “……”从他的反应中,宫本优茶仿佛懂了什么,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红茶。 恰好远山和叶也在八卦毛利兰,小声揶揄地问有没有牵手或者kiss。 毛利兰害羞地低着头,扭着手指,磕磕绊绊地道:“还、还没那个……那个,只拉了手……脸、脸颊,我有亲他……” 虽然声若蚊蝇,但也能听到,宫本优茶由此肯定了自己的推断,琥珀色的眼眸幽幽地看向小哥哥,清透如初的眸色里写满了四个大字:你不行啊。 柯南的额角当即蹦出一条青筋。 服部平次是五个人里最迟钝的那个,后知后觉地问:“等等,原来你们已经确定过关系了吗?!”他大惊失色,控制不住地看向和叶。 远山和叶一扭头,神色间有气愤也有着急,有害羞也有伤心,最后化作一句“恶狠狠”的话:“你看我干嘛?笨蛋!” 服部平次:“……” 输了,这次他是彻底输给工藤了。 啊啊啊啊啊!他都还没告白啊! 在场的唯一未成年单身狗宫本优茶冷静地起身:“我出去走走。” 而两对正陷入情感起伏波动的青梅竹马,压根没在意这句话,没有一人回应。 冰蓝发少年背影孤独地走向旅馆外的雪地。 希望空旷的雪场可以掩埋他的声音。 宫本优茶心累地推开旅馆的大门,刚一踏出去,就看到在门廊下谈话的男女。 ——可恶!为什么这个点外面还有人!! 另一边,见到是优茶的安室透和水无怜奈刚放下警惕心,就不禁满头雾水,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一看到他们就面露绝望。 第134章 【VIP】 月色笼罩的天空辽旷无比, 点点繁星藏在薄薄的云烟之后,像是给夜幕撒了一层金粉,洁白的雪地在星月的映照下, 微微闪着细光。 “优茶这是要去哪儿?”安室透关心地问。 宫本优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下旅馆附近的地形,道:“白天我有东西落在网球场了, 现在才想起来,我去拿回来。” “需要陪你吗?” “啊,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 冰蓝发少年摆摆手, 示意他们不用管他, 转身迈下台阶, 踏入雪地中, 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安室透和水无怜奈站在暖光灯笼罩的门廊下, 远远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你好像对他很在意?”安室透左腿微弯,单腿支撑着身体靠在墙壁边,带着微笑,似是随意地说道, “基尔。” 水无怜奈,本名本堂瑛海, CIA派入黑衣组织进行卧底调查的谍报员,组织代号“基尔”。 对本名降谷零,实际身份是日本公安卧底的安室透来说,基尔是他目前在组织内唯一已知的、还活着的、且同样拥有代号的卧底。 从大方向上讲, 他们应该是同伴、战友。 但实际上, 因为立场不同, 以及组织内复杂危险的生存环境, 他们的关系更偏向于互相利用,偶尔会共享情报。 所以当水无怜奈无意识地表现出对宫本优茶的兴趣之后,安室透无法坐视不管,这跟优茶是不是他交好的后辈没有关系,单纯因为基尔这个身份,他就必须搞清楚水无怜奈“有兴趣”的缘由。 “你不用试探我,”水无怜奈微垂着眼,神色语气毫无感情地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清楚,除此之外,我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安室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但水无怜奈避开“宫本优茶”话题的举动,也证实了她的的确确在关注宫本优茶。 回忆了一下在游戏桌上水无怜奈的表现,安室透精准地找出其中的问题,直言问:“在优茶作画前你并没有特意关注他,说明你们两个之前没有见过面,也互不相识。直到他留下落款……那个‘C’让你想起了什么?” 水无怜奈沉默着不回答,安室透也不在意,兀自分析道:“从优茶作画的笔触,以及柯南等人模糊的说法来推断,优茶学习绘画是因为自己的母亲,那这个留下落款的习惯应该也是承袭自母亲……” “你并不是认识宫本优茶,而是认识、不,从时间上讲,你是知道他早亡的母亲,但并未谋面过。”安室透分析到这里,已然是非常笃定,但还是想从水无怜奈这里得到确切的答复,“对吗?” 水无怜奈抿了抿唇,不咸不淡地回道:“真不愧是波本。” “看来你是承认了。”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明示,安室透微微勾唇,烟紫色的眼眸里闪过寒光,语气却温和有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时机成熟,我会再向你请教的,希望那时候你已经确定答案,并可以跟我分享。” 话落,安室透向远处招招手,冰蓝发少年从雪地上由远及近地走过来,踏进门廊,表情疑惑道:“安室先生和水无小姐还没聊完吗?下雪了。” “啊,已经聊完了。”安室透向屋檐外伸出手,带着空气微凉温度的雪花瓣轻柔地落在蜜色皮肤的掌心,化作一滴水,他嗓音温柔地道,“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我只希望明天早上之前雪就会停,”宫本优茶耸耸肩,“不然我的部长和副部长他们就该头疼大家的训练了。” 安室透笑着掸去少年头发上融化的滴滴雪水,“进屋吧,虽然也不是很冷,但这个天气还是不要呆在外面。” 宫本优茶“嗯”了一声,也没忘记另一个人,询问的眼神看向水无怜奈,不走吗? 虽然少年没有说话,但清透干净的眼神已将话语完全地传达出来,水无怜奈不禁柔和了神情,想起了自己久未谋面的弟弟,也不知道他在美国怎么样了?有在FBI的保护下好好生活吗? 担忧和想念的心情无法自制,但现实却阻隔了她的亲情,想到组织,水无怜奈就忍不住看向安室透。 明明宫本优茶刚才还在询问她,这个男人却只用三言两语就将少年的注意力转移了,并顺势将人带进了屋,以非常自然的态度,直接隔绝了她和宫本优茶交流的可能。 在组织内情报收集,观察力和推断力都是专家的波本,还好是卧底……水无怜奈一边这样庆幸,一边忌惮。 她没错过波本那句“希望那时候你已经确定答案”——波本不是好心放过逼问她,而是他看出了,她尚且不确定「所知道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宫本的母亲」,所以准备等她确认后,再来询问。 真是可怕。 * “安室先生真是可怕。” 被戳破“找东西”谎言的宫本优茶小声念着,不过他也没想过能在公安面前浑水摸鱼。 “只是一些私事需要处理。”反正他是不可能说出系统任务的事情的! “好吧。”人都有小秘密,安室透也只是一时好奇,顺便转移优茶在水无怜奈那里的注意力,见优茶坚持不说,他也不追问。 “来杯红茶吗?”等两人落座后,安室透顺手提起茶壶。 宫本优茶也不客气,将茶杯递过去后,他看向隔壁桌——是的,自喂狗粮后,他决定暂时远离青梅竹马,不和他们坐一桌了——两对情侣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下来。 见优茶回来,柯南还探出脑袋,问:“外面是下雪了吗?”茶茶的头发上有水珠。 “嗯,开始飘雪花了。”宫本优茶捧着茶杯暖手,抬头一看,水无怜奈回来后坐在了毛利兰身边。 “哎,”远山和叶开心地一拍手,“那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拍雪景啦,兰!” 服部平次吐槽道:“就算不下雪,你也可以在滑雪场拍雪景啊。” “你好扫兴啊,平次!”远山和叶气呼呼地道。 “哈哈哈!”服部平次故意逗她,“这山上还有雪女呢,和叶你不怕被抓走吗?” 远山和叶当即僵住,毛利兰抱住好友,笑着安慰道:“那都是传闻,假的而已,而且雪女抓走的都是男人,不会碰女孩子的。” “谁说的?”服部平次一挑眉,在柯南无语的表情中,神神秘秘地道,“长野县雪山中的雪女,‘喜好’跟别的雪女不一样,她专挑漂亮的女孩儿,然后用各种美妙的幻境将这些女孩儿引入大山中,再……” 就像看恐怖片一样,明明害怕,却又控制不住地想知道后续,远山和叶忍不住问:“再怎么样?” “再扒了她们的脸!安到自己脸上!” 服部平次握着手机猛地起身逼到远山和叶面前,用手电筒从下巴向上照,做了个恐怖的鬼脸,吓得和叶一声尖叫,捂着脸缩进毛利兰怀里。 毛利兰也被吓得不轻,花容失色地抱住和叶。 “咳咳咳!”宫本优茶正喝着红茶,同被这一幕惊到,茶汤直接呛进了气管里。 “喂!服部!”柯南没好气地拽着服部平次坐下。 服部平次笑嘻嘻地关掉手机手电筒:“抱歉抱歉,开个玩笑。” 安室透拍抚着优茶的背,无奈地蹙眉,道:“不要讲这种鬼故事吓他们啊。” “也不算是鬼故事。”远山和叶一声尖叫,让餐厅的众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包括电视台那一桌的六人,水无怜奈遥空问赤西优,“我记得赤西小姐就拍到过‘雪女’吧?” 赤西优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随后才解释道:“是,我半个月前和小绿来长野县旅游的时候,曾在这里拍到过雪女的照片。” 毛利兰惊讶道:“欸?在这里吗?在这个滑雪场?” 远山和叶也心惶惶地问:“所以雪女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啦!”青池绿得意洋洋地笑道,“那可是我和小优亲眼看见的!把照片放到网上后,瞬间就成了独家新闻呢!” “哎——真的吗?”铜谷粒拉着长音,暧昧地笑着,倾身凑近青池绿,故意问,“你们真的看见了吗?” “废话!当然看见了!”青池绿瞪了他一眼,表情极度不满,愤愤道,“如果照片有合成或者PS的迹象,电视台怎么可能会采用小优的照片?怎么可能还给小优升职加薪!” “别在这说这些了,小绿。”赤西优低声提醒她。 “哼,”黑川泽不爽地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是啊,就靠着一张不明来历的照片,就快要跟我平起平坐了呢,谁知道你们那照片是怎么拍的?” 赤西优平静地道:“黑川先生开玩笑了,台里的职位晋升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言下之意,她真有问题就不会升职了。 白井奈奈子拿着指甲锉,吹了吹自己修剪好的长指甲,头都没抬道:“有些男的就是看不惯女人有本事,一有点儿成绩就想打压别人。” “真有本事我自然不会打压,”黑川泽冷冷地笑道,“但那些敢欺骗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眼看着几人又要吵吵起来,宫本优茶等人甚是无奈。 柯南跑过去问态度最友好的金子山:“金子先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那你知道滑雪场有雪女的事情吗?” 金子山摇摇头,“从未听说过。不过我和铜谷都是半个月前才来到滑雪场的,也许之前就有类似的传闻,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也是半个月前?” “嗯,”金子山解释道,“半个月前,滑雪场刚刚投入使用,还没有游客,赤西小姐和青池小姐也不是来滑雪场玩的,只是误入这里而已。”然后拍下了雪女照片。 “说起来,平次哥哥白天的时候也提过,你来这里的目的和雪女有关系?”宫本优茶问服部平次。 “哦,”服部平次打开手机,边道,“我不是说了吗?有人在长野县拍到了雪女的照片——现在来看,应该就是赤西小姐拍的那张了——照片发到了我的邮箱里,对方委托我来调查雪女的真相。” “对方?”宫本优茶敏锐地捕捉到问题,“你不知道委托人是谁?” “邮件里没署名。”服部平次从手机中调出照片,给大家传阅,“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八九不离十就是那边的几个人了吧?” “原来你和柯南下午跑出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毛利兰恍然道。 照片里,不是之前优茶所提的“披个白色床单,散着黑色长假发,在雪地里光着脚走来走去,身形胖得像气球”的雪女 ,而是一个飘忽忽的白衣女子的身影,在白雪覆盖的丛林中闪现。 之所以说这个雪女“飘忽忽”的,是因为按照她所处的位置来判断,除非雪女腿长一米八,否则她一定是悬在空中的,而且她身上只有一袭单薄的白裙,没有其他御寒的衣服。 “天呐,真的有雪女!”远山和叶拍着胸口,紧贴在毛利兰身边求安慰。 而宫本优茶的第一反应:“这真的不是什么自杀或者凶杀案吗?”他小声地问柯南和服部平次。 柯南压着声音回道:“我和服部下午去拍摄这张照片的地方看过了,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当然,我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的。”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但还没有被揭露而已。 安室透摆弄着茶杯,随口道:“那几个人也挺奇怪的。” 柯南、服部平次和宫本优茶不约而同地顺着安室透的视线看去,除了寡言少语几乎不参与讨论的金子山之外,其余五个人还在互相攻歼。 服部平次摸了摸下巴,道:“青池小姐说她和赤西小姐看见过雪女后,铜谷先生问‘真的吗’,语气听着不像是正常的疑问,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青池小姐对此的回应是‘真的’,”宫本优茶皱眉道,“但她紧接着说的是‘照片没有合成或者PS的痕迹’……”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对方先提出是否有合成剪辑的可能,比如,「谁知道你的照片是不是P的」,随后己方才会反驳吗?可铜谷先生根本没有提什么PS,青池小姐却自己说了。” 安室透推断道:“所以,他们很可能不是第一次谈论照片真假的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柯南赞同道,“赤西小姐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制止青池小姐继续说下去。” “黑川先生和白井小姐的矛盾也很深,”服部平次道,“听起来,白井小姐不知道雪女照片的详情,但每次黑川先生嘲讽别人的时候,她都会反驳,然后又被黑川先生警告。” “只我们听到的黑川先生的两次警告……”宫本优茶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是说白井小姐的问题’不是小事‘,第二次提到了‘欺骗’。” “呃……”服部平次嘴角一抽,“不会又是什么劈腿出轨的戏码吧?” “可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他们早分手了吧。”安室透无奈地笑笑。 “也是。”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侦探们也只能口嗨地分析推理一下,不会上去追问人家实情。 如此各自聊了一会儿后,见时间不早了,毛利兰提议早回去休息。 “我要和兰一起睡!”远山和叶抱着毛利兰的胳膊不松手。 “那我和柯南睡一屋。”服部平次毫不介意,并且兴奋地邀请道,“要不优茶你……” “不,我自己睡。”宫本优茶果断拒绝。 开玩笑,住一屋是要让他听一晚上两个侦探的破案史吗? 还有,他上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服部平次睡觉,就差点儿拖着伤腿热死在被窝里,以后绝对没有第二次了! 服部平次有些失望,但没强求,打着哈欠把人送到房间,领着柯南走了。 其他人也各回各房间。 * 夜幕低垂。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两个小姐妹,钻在被窝里,害羞地分享着闺蜜趣事。 服部平次和柯南一人坐在床铺一头,开始较量今年破获的案件数量。 安室透抱着电脑查阅资料。 水无怜奈在黑暗的房间里思念家人。 若狭留美哄睡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握着“护身符”沉思。 幸村、柳和真田还在商讨训练计划;丸井、仁王、桑原和切原在游戏中酣战;柳生看着推理做笔记。 静谧的夜晚里,每个房间都发生着自己的故事。 突然,一声巨响“哐——”打破了安静。 几个房间里的人警醒地起身。 柯南推门而出,耳朵微动,脸色一变:“是茶茶的房间方向!”说着,拔腿就跑。 服部平次紧随其后,急切地问:“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柯南无法回答,只能加快速度,待转过走廊拐角,看到远处冰蓝发少年好端端地站在房间门口,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短短几分钟,众人相继赶到了宫本优茶的房间门口。 网球部的正选们离得近,赶到得最快,但看清眼前这一幕,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的队友看起来是刚洗完澡,只松松穿了条运动裤,裸着上身,湿着头发,赤脚踩在地板上,本就清冷的容貌现在更是冷若冰霜,像带着冰碴子一样冷飕飕的。 走廊上还躺着一个抱着肚子起不来身,神情痛苦的男人,哀哀叫着,整张脸痛得扭曲,幸村等人认了好久才看清是滑雪场的工作人员,铜谷粒。 正选们有一瞬间大脑空白:“……” 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他们的队友宫本,一脚踹翻了铜谷先生,才导致现在的场景,对吧? 夜晚寒凉,宫本优茶气得都没注意温度,直到身上被披了一件尤带体温的外套,才后知后觉自己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顿时打了个哆嗦。 幸村精市仔细地将外套裹在宫本身上,暗含担心地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他反应已经很快了,但宫本背上的伤疤…… 宫本优茶不知道幸村在想这个,见好友沉着脸,平静的面容下满含怒气,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一时沉默了下去。 服部平次和柯南对视一眼,分头去检查周围的环境,安室透也无声地观察着四周。 柳莲二等人回过神来,也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赶紧进屋拿了毛巾和衣服,先给宫本用上。 “发生了什么?” 见宫本优茶穿好衣服,真田先行发问,皱着眉看向地上哀叫的男人,他不信宫本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服部平次晃了晃歪掉的房门,又检查了门锁位置,疑惑道:“优茶是从里面把门踹开的……铜谷先生刚才在你房间?” 后一句显然是在问宫本优茶,还没等他回答,柯南从房间里跑出来。 “浴室的窗户是打开的,但没有被撬锁的痕迹。”柯南严肃地问,“优茶哥哥,你是在哪儿发现铜谷先生的?” 远山和叶迟疑道:“难道铜谷先生是小偷?” “可如果看见浴室亮着灯的话,小偷是不会进来的吧?”毛利兰想不通。 说话间,住在西住宿区的赤西优四人,以及员工宿舍的金子山,也闻声寻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咦?铜谷先生怎么在这里?” 除了孩子们、冲野洋子及其助理,全员到齐。 见人越聚越多,气上头的宫本优茶闻着幸村外套上的草木香,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要解释现状的意思,直接走到疼得起不来身的铜谷粒面前,搜出他身上的手机,调出相册,将有关照片删了个一干二净。 其他人离得远,没明白怎么回事,但看清宫本优茶动作的服部平次却瞬间变了脸色,铁青着脸,一把揪起铜谷粒的衣领,怒吼道:“你个混蛋!”随后一个拳头重重地击上去! “啊!”铜谷粒一声惨叫,被打落一颗门牙,再度疼得说不出话来。 “平次!”远山和叶惊呼,但没有阻拦,只是担心地跟毛利兰道,“好久没见平次这么生气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头身的柯南因为身高原因,同样没看到宫本优茶做了什么,但他头脑足够聪明,只是一愣,就想通了一切,顿时也被恶心得不行。 正在此时,安室透面无表情地从宫本优茶房间里走出来,用手帕隔着手,将一些零碎东西扔在了地上。 “这是……”身为女孩子,对一些事总会抱有敏感的神经,但毛利兰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茶茶一个男生的屋里看到这些,控制不住地声调上扬,“针孔摄像头?!” “什么?”这下连事不关己来看戏的黑川泽几人都忍不住了,气氛顿时炸开了锅。 “该不会我们房间也有吧?!” “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我们不住了!我一定要举报你们!” “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不不,我们没有……不是,我没……”金子山急得满头大汗,看同事铜谷粒畏缩在墙角,更是气得跳脚。 说实话,宫本优茶自己也有些惊讶,属实没想到这个偷窥狂“装备”这么齐全。 “混蛋!”一声暴喝吓了宫本优茶一跳,就见赤也挥舞着拳头想再揍铜谷粒,却被真田钳制住,只能连声怒骂,“你个人渣!神经病!你……” 幸村等人也都气得不轻,只是没有像切原赤也那样表露出来,但真田的拳头都已经捏起来了,额角青筋直跳。 柳莲二低声道:“难怪宫本在网球场抓到铜谷粒偷拍的时候,会那么生气。”现在想来,大概是对方的眼神惹怒了宫本。 见大家为他生气,宫本优茶反而气消了,揉揉太阳穴,拜托一声不吭干了件大事的安室透:“恐怕还得麻烦安室先生……” 安室透点点头,温言道:“放心,我会把大家的房间都检查一遍的。” 柯南也安慰毛利兰:“小兰姐姐别怕,我先去看你的房间。” “唔,”见此,宫本优茶模糊地说道,“其实你们可以先去看男生的房间。” 旁边网球部的少年们听得一愣,等领悟到宫本的意思后,背脊一阵发寒。 “艹!”切原赤也抱头崩溃,“我就说宫本前辈为什么见铜谷粒对洋子小姐那么不尊重还不生气,原来是——!” 宫本优茶默默望天,希望今晚大家都不要做噩梦。 随后,大家将铜谷粒关在了他的房间里,准备明天移交警方。 安室透和服部平次、柯南合力检查了东住宿区的房间。 西区则由水无怜奈和赤西优检查。 水无怜奈:“我知道怎么查找摄像头,而且我是女性,进女孩子房间方便一些。” 赤西优:“我是摄影记者,有这部分意识,也可以帮忙。” 时至深夜,一切才终归平静。 * 第二天早上。 宫本优茶本就有点儿认床,头一晚糟心事又太多,导致他天蒙蒙亮就醒了,一看表,才四点半。 翻来覆去睡不着,优茶索性直接起床,简单洗漱后,出门散步、晨练,绕着滑雪场跑了一圈才回到旅馆,正好六点。 六点十分,各有事情干的众人打着哈欠聚在餐厅里吃饭。 金子山仓皇失措地跑进来,惨白着脸大喊:“不好了!铜谷……他、他死了!” 侦探们精神一振,扔下碗筷拔腿就跑,其他惊愕的人们慢了半拍,才结伴赶过去。 虽然铜谷粒是个人渣,但突然的死亡还是令人无从想象,没有概念,直到看见案发现场的时候,才能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人死了。 宫本优茶混在人群中走得不快也不慢,等他走到案发现场门口时,服部平次、柯南和安室透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步勘查。 优茶正对上他们复杂的眼神。 “?” “宫本同学……”若狭留美挡着孩子们的视线,伸手指着某处,提醒状况外的少年。 宫本优茶低头看去。 死者的右手整个被切了下来,而他的左手食指下,有一个鲜血写成的“C”。 恰好,所有人在昨晚都知道,宫本优茶作画落款时,习惯以“C”代替名字。 “……” 宫本优茶沉默了一下,淡声道:“所以这次我是嫌疑人?” 第135章 【VIP】 滑雪场位于长野县某处山林中, 与县中心有着不近的距离,哪怕在发现铜谷粒死亡后的第一时间,众人就报了警,也着实没想到警察会来得这么快。 对毛利兰和柯南来说, 来的还是熟人:大和敢助、上原由衣以及诸伏高明, 正是长野县县警三人组。 “由衣小姐, ”毛利兰惊讶地道,“你们来得好快啊!” “警局接到报案的时候, 我们正在这附近,所以接警中心就直接让我们过来了,鉴识课会后续赶过来。”上原由衣解释道。 扎着马尾, 笑容温暖的上原由衣确实是三个警察中, 看起来最友善、最亲切的那个,能轻易让人放下戒防心。 但宫本优茶更关注另外两位男警察。 左脚受伤拄着拐、左眼失明并留下了巨大的“X”形伤疤、满脸胡茬,面容凶恶的大和敢助; 以及有着一双漂亮的上挑凤眼, 气质知性高冷,略显严肃的诸伏高明。 他可能会被拘留, 如果不好好解决掉此案的话——宫本优茶的第一反应, 如此想到。 “那么, 你们谁来说明一下情况?”大和敢助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在柯南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随后又不耐烦地看向另一处, “把孩子带走, 这种现场怎么能让他们待!” 步美、元太和光彦面对“凶神恶煞”的警官敢怒不敢言,若狭留美身为他们实际意义上的老师, 赶紧拉着孩子们应道:“是、是!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上原由衣轻声对自己竹马说了什么, 安抚住不耐烦的大和敢助后, 对众人道:“大家聚集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工作,还是请各位先去餐厅等待吧。” 宫本优茶注意到诸伏高明已经戴好手套踏进了案发现场,上原由衣的话刚落,他的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宫本优茶面不改色,反手拍了拍幸村,道:“你们先去。” “你跟我们一起。”幸村精市不容置疑地道。 宫本优茶想了想,他现在硬要留下看案发现场,估计警官们也不会同意,就算警察同意,其他人也未必,“好吧。”他改口道。 当然,服部平次、柯南和安室透不出意外地选择留在了现场。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尤其是,昨晚把铜谷粒关在房间的决定,是大家一起商量的,此刻某些人就不免觉得自己“倒霉”,是“无辜受累”。 “早知道昨晚就不……啧,”青池绿略显烦躁地拉扯着头发,跟赤西优抱怨个不停,“明明是他自己的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倒好,把我们全给牵扯进去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听得出这是说宫本优茶。 赤西优皱着眉头,按住青池绿的手,低声道:“怎么能这样说呢,小绿,遇到昨晚那种事,大家怎么可能装看不见啊?” 然而青池绿却不领情,冷哼一声,撇开赤西优的手,咬牙道:“你倒是烂好人,我们都被……要是等下被发现了,我们的嫌疑不就加重了!” 赤西优脸色微变,反应很快地扯了一下青池绿,让她不要再说。 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其他人听不清楚,但仅凭听到的几个字眼也不难猜出大致意思,尤其是青池绿的不满和抱怨,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这让网球部的少年们很是难受。 “什么人啊!”切原赤也就算再单纯,也知道此刻不易生事,但心头的火是忍不住的,只能捏着拳头强行忍耐着,“昨晚知道有针孔摄像头的时候,她不是叫嚣得最大声的吗?现在又来怪宫本前辈将事情挑大……” “赤也。”柳莲二淡淡地唤了声切原,提醒他,“不要跟这种人分辨,静心。” 柳生比吕士回忆着案发现场,当时他们到场的时候,三位侦探(包括柯南)已经在房间里了,而且遮挡了大部分遗体,“虽然没有看到完整的现场,但那个‘C’的血字那么醒目,利用宫本的成分未免太过明显。” “难道凶手跟宫本有仇?”丸井文太疑惑道,“可是我们才来一天,宫本能跟谁结仇?唯一有矛盾的就是铜谷……呃,死者本身了吧?” “或许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仁王雅治接道。 宫本优茶正靠着座椅闭目养神,顺便整理这一天发生过的事,听到队友们对他的担心,以及对案情的分析,不禁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你们就没想过,我真的是凶手?” “……” 隔壁桌的水无怜奈抬头看向冰蓝发少年,淡漠的眼神配上似有若无的危险微笑,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挺唬人的,但对他们这些游走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少年的气息实在是干净得不行。 网球部的少年们也反应过来了。 丸井无语地看着好友,半晌来了一句:“……以后再在外面留宿,宫本你还是别住单间了。” “省的被人利用。”仁王吐槽。 “避免被人打晕。”柳生推推眼镜。 “以防被人拐走。”幸村笑眯眯。 “不要去陌生地方。”桑原认真脸。 “不要吃不明食物。”柳补刀。 真田则是拧着眉头盯着宫本优茶,没说话,但优茶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太不省心。 “睡觉的话,宫本前辈完全可以跟我们挤一挤啊,”最后切原半是委屈半是无奈道,“这种事情上就不要太在意自己的洁癖了吧!” 宫本优茶:“……”这旧账翻不完了。 “行,你们有理有据。”少年点头,敷衍道,“以后听你们的。” 丸井一副“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不管你是敷衍的还是认真的,宫本,我们都记住这话了!” 宫本优茶:“……”快来个人解救他! 于是,长野县三位警官就来救场、不是,就来陈述案情了。 三位侦探也紧跟其后。 “死者铜谷粒,长野县滑雪场工作人员。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今天早上的五点到六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者的右手被利器割下,放在身边,左手食指下有个用鲜血写成的‘C’。除此之外,死者的房间有被翻找的痕迹,手机和电脑均不见了。” “根据柯南他们的说法,昨晚旅馆里发生了一件事情,铜谷先生被揭露是偷窥狂,还非法在客人的房间里安装针孔摄像头,而揭穿他的正是……” 上原由衣大致说完前情提要,下意识地看向某个方向,冰蓝发少年已经自觉地举起手。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配合的嫌疑人,上原由衣顿了下,“好的,是宫本优茶同学。” 虽然目前为止,宫本优茶看起来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的作案可能。 警官和侦探们开始询问众人的时间线。 早晨五点到六点,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或者刚醒。经过证实,住在东宿舍区的双人间或者多人间的客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真田弦一郎则表示他有早训剑道的习惯,所以五点到六点期间他一直在前院,看见了同样早起锻炼的安室透、打电话的水无怜奈,以及搬运食材的金子山。 搬运食材和锻炼身体也就算了,“打电话也能打一个小时吗?”大和敢助问。 水无怜奈在警官犀利眼神的注视下,神色平静,道:“打电话没用多长时间,但我同样在等对方的回复,而且早上山里的空气也好,就在外面坐得久了点。” 虽然这个理由有瑕疵,但真田可以作证,水无怜奈确实是一直在前院,所以警官们没有追着不放。 但柯南却默默记下了这个异样,准备留后再问。 说回时间线,电视台的四个人都表示五点到六点他们在各自房间睡觉,所以没有人能够作证。 至于宫本优茶:“我不到五点就出去了,六点多才回来。” 诸伏高明问:“为什么这么早出去?” “认床,睡不着。” “去了哪儿?” “围着滑雪场转了一圈,跑步。” “没干别的?” “看了看附近的地形算吗?” “为什么要看地形?” “好奇。” 单看上面的对话,宫本优茶简直像是在给自己编理由,或者敷衍警方,尤其是在监控显示,他出门就往员工宿舍方向走去的情况下。 但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少年说的都是真话。 “我也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餐厅外,诸伏高明对同僚轻轻笑了一声。 “哈?”大和敢助不敢置信,震惊道,“现在还有不到五点就起床去雪地里跑步的男生?” 上原由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敢你印象里的年轻人都是什么样啊?而且这些少年不简单哦,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已经蝉联了三届全国锦标赛冠军,他们可不是什么安于享乐,会睡懒觉的男孩子,你看真田同学不也是早起练剑吗?” “真田家的,那不一样。”大和敢助随口说了一句,但没有坚持刚才他对宫本优茶的评价。 诸伏高明屈指抵着下巴,看向餐厅里神态自若的冰蓝发少年,凤眼若有所思,“我没有感知到他撒谎的迹象,但的的确确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不过跟这个案子应该无关。” 大和敢助相信发小兼挚友的判断,但警察的本能还是催使他问:“他隐瞒了什么?” 诸伏高明摇摇头。 * “你起那么早去干嘛?”餐厅里,柯南也在询问宫本优茶。 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又又又成了嫌疑人,而且这次还有动机有时间,柯南满心无语的同时,又有些焦灼。 根据他的了解,他倒是不担心大和警官他们会真的把茶茶当成凶手,但若是一直找不到真凶或是线索,那茶茶势必会被带回警局问话,怎么想都不是个愉悦的体验。 “不是说了吗,散步、跑步,总之我是围着滑雪场转了一圈。”宫本优茶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回道,“别担心啦,等鉴识课一到,让他们去外面提取一下我的脚印,不就知道我那一个小时在哪儿了吗?” “喂!你对自己好歹上点儿心啊。”柯南不满地教训道。 “这不是还有你们吗?”宫本优茶轻笑道,“你、平次哥哥、安室先生,解决这种案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服部平次从后方欺上来,狠狠压着少年的头揉搓,咬牙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语气就让我很不爽啊,茶茶。” 宫本优茶“唔”了一声,被迫低着头道歉:“好嘛,对不起……” 与此同时,在知道他们被当成有作案可能的嫌疑犯后,电视台的四个人都有了情绪。 “身为公民当然是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赤西优为难地抱着摄影机,“但我们来这里是有工作在身啊,耽误了时间……” “这你不用担心,”大和敢助冷硬地道,“冲野小姐已经在和你们台里联系了,在案子解决之前,你们先停止一切工作。” “什么?!”黑川泽当即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却在对上大和敢助凶狠的眼神后,怒气一滞,手指顿在半空,硬生生拐了个弯,指着某个地方,强撑着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嫌疑人?不是有个嫌疑人了吗,现场那么明显的‘记号’,还不能说明他是凶手吗!” “就是啊!”青池绿也跟着起身,气恼道,“你们不去逮捕他反而来询问我们?还有,他不是嫌疑人吗?为什么这么悠闲!” 白井奈奈子“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不会是因为人家是认识的人,就偏袒他吧!” 这都什么什么啊? 大和敢助和柯南等人听得满头雾水,疑惑地看向他们意有所指的方向。 只见冰蓝发少年作为头号嫌疑人,正坐在餐厅的正中间,惬意地享受着安室透忙里偷闲给他亲手做的小蛋糕,香甜的奶油化在嘴里,惹得少年满足地眯了眯眼。 阳光带着雪雾洒在他身上,他像只猫一样,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见大家看着他,少年扬扬眉,毫无自知地端起小蛋糕,问离他最近的诸伏高明:“要来一口吗?很好吃的。” 众人:“……” 诸伏高明低头看了眼递到他面前的蛋糕,又看到少年琥珀色眼眸里的狡黠,忽地一笑,优雅地伸手:“谢谢。” 宫本优茶:“……” 等等,他就是想气气电视台的人!不是真心的! 第136章 【VIP】 诸伏高明捏住蛋糕盘的另一头, 抽了一下,发现抽不出来,抬眼看向少年。 对上警官先生上挑的凤眼, 宫本优茶噎了一下, 老老实实地松手。 但诸伏高明却转手将蛋糕放在自己身边的桌子上, 道:“空腹吃这么甜的东西,不利于健康。” 安室透闻言微笑着道:“啊,我也是这么跟优茶说的呢,但他饿得不行, 我实在是……” 宫本优茶:“……” 原来这件事还是我的错吗?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些公安/警察!这么喜欢说教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两位年长者对头号嫌疑人的宠溺(?)刺激到了电视台的四个人, 青池绿气得脸都歪了, 涂满红指甲油的长指甲指着宫本优茶,“喂!你杀了人还这么嚣张!还有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回事啊?!光明正大地包庇犯人吗?!” 尖锐的女声太过刺耳, 在场的男士都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宫本优茶庆幸自己让队友和兰姐姐他们先回了房间,要是他们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而上原由衣精神一振, 上前一步想解释什么——不能让这女人败坏警察的名声——却被大和敢助往后一拉。 面目凶神恶煞的警官先生可没那么好性,直接呛回去:“现阶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宫本优茶是犯人,不排除凶手诬陷他的可能, 所以……” 藏着凶光的眼神一一扫过青池绿、赤西优、黑川泽和白井奈奈子,吓得四人不敢吱声, 大和敢助冷硬地道:“你们给我老实点儿, 让你们配合就配合,先想想你们自己是不是清白的吧!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的杀人动机……哼!” 宫本优茶观察着神情不自然的四人, 手指悄咪咪摸向蛋糕盘。 “啪!”优茶触电般地收回手, 摸了摸被轻拍的手背, 琥珀色的眼眸控诉地看着凤眼警官。 诸伏高明不为所动,灰蓝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优茶,冷静从容地问:“我听柯南他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宫本同学,你在删铜谷先生手机里的照片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宫本优茶难掩错愕地睁大眼。 这个细节所有人都没有问过他,诸伏警官才来多久,仅仅是听过一遍昨晚的事,就发现了重点——好厉害。 而优茶的反应也没有逃过警察和侦探们的观察。 “欸?”柯南也惊讶地看了眼诸伏高明,才问,“茶、优茶哥哥,你发现了什么?” 宫本优茶扫了眼与他隔空相对的电视台四人,饶有兴致道:“是有些发现,只是我没有证据。”所以,你们要不要听呢? 的确,死者的手机和电脑都被拿走了,宫本同学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无法证实,或许还有可能改变调查方向。 诸伏高明思索了一下,与大和敢助对视一眼,有了决定:“查证是警方的事,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发现即可。” 三位警官配合默契,上原由衣当即对电视台四人表示:“还请你们留在餐厅等待,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找各位问话。” “不行!”白井奈奈子翻了个白眼,直言道,“我们要是不听的话,怎么知道这个男生会不会胡诌八扯……” “你出轨。” 冷冷清清的嗓音打断了女人没礼貌的话,让众人一惊。 白井奈奈子神情骤变,脸色忽青忽红,见大家都在看她,怒气顿时浮现在脸上,她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就要骂出口。 然而宫本优茶根本没兴趣、也没那个脾气听别人骂他,身骨端坐在桌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淡淡地道:“等找到死者的手机后,大家都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做过的事情就是做了,你现在反驳有什么用?” “还是说……”少年清泠泠的眼神盯着白井奈奈子,嘴角弯起诡谲的弧度,如呢喃一般道,“你很清楚手机找不回来了呢?” 可除了凶手,谁敢做这个保证? “……”白井奈奈子当即僵在了原地,进退两难,怒气和难堪堵在胸口,让她胸腔重重地起伏,脸颊憋得通红,可就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众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而黑川泽直接黑了脸,起身就要打白井奈奈子,被服部平次眼疾手快拦住了,可就是这样,嘴里也不干不净骂着“婊.子”“靠老子养还敢偷吃”之类的。 宫本优茶没听到多少,因为在黑川泽张口前,他的耳朵就被安室透捂住了。 “……”真不用这样。 安静的世界能让宫本优茶视觉更灵敏,他看得见黑川泽的愤怒,也看得见白井奈奈子快要爆发的忍耐。 以及诸伏高明看着他低语的话。 察其言,观其行,而善恶彰焉。 “啊,”安室透低头看了眼少年毛茸茸的发顶,对诸伏高明笑道,“但现在说出来,效果不是更好吗?直接让你们的侦查有了方向。” 宫本优茶听不见,但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两人之间的莫名气场,“原来你们认识?” 耳朵上的温热源慢慢离去,凤眼警官似是无意地扫了眼此刻无人问津的蛋糕,宫本优茶听他道:“几面之缘。” “是呢。”安室透应道,笑容无懈可击。 宫本优茶好奇地打量着两位。 而大和敢助问询现场那边,有了优茶那一句话作“引子”,白井奈奈子和黑川泽那点儿破事就兜不住了。 有黑川泽这么个男朋友,白井奈奈子还敢出轨,可见也不是什么善茬,被黑川泽刚才那一通骂,她也爆发了。 警官和侦探,以及吃瓜群众们由此听了好一出大戏。 原来白井奈奈子早就提过分手,但黑川泽却用两人的亲密照做威胁,不想分手,而在这之前,白井奈奈子还欠了黑川泽很大一笔钱,若是分手 的话,她就必须先把钱还上。 至于死者,他是个偷窥狂,还喜欢偷拍。 三天前,白井奈奈子和出轨对象在这里幽会的时候,被铜谷粒拍到了,并且拿着照片去威胁白井奈奈子。 “三天前,她男朋友也在这里,她还敢和别人幽会……”服部平次咋舌,属实大开眼界。 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和敢助有预见性地将四人分开,让他们不要挨在一起坐,这才问宫本优茶:“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的猜测了。”宫本优茶回忆了一下,解释道,“死者手机里有一张赤西小姐当初拍到的‘雪女’照片,但照片的备注是‘钱’。” “钱?” “对,以死者的为人作风,这应该代表‘可从中获得钱财’的意思,说明这张照片有问题。”宫本优茶说着看向赤西优以及青池绿,“而且我一直想问问你们,雪女是真的存在吗?” “当、当然了!”说起这个话题,还是青池绿最先开口,只是她的语气明显不如昨晚得意洋洋时那么理直气壮,而且眼神下意识地瞄向赤西优。 与她比起来,赤西优就冷静多了,她也是电视台四个人里,对配合警方调查最没有意见的那个,到目前为止,都一直很安静,不问不说话。 见宫本优茶看向她,赤西优点点头,回答很严谨,道:“我是偶然间看到了这一幕,就用摄像机拍了下来,再联合长野县雪山雪女的传说……而且你们都看过照片,正常人类谁会有那种姿态、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话听着倒是没错,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死者会留有那张照片,还备注了“钱”呢? “因为他认为那张照片是假的。”赤西优很坦然地道,“昨天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张照片火了以后,我也被台里注意到,等拍完洋子小姐在滑雪场的宣传片,回去之后我就要升职加薪了。” “铜谷先生大概是觉得这一点可以利用,”赤西优看了眼青池绿,“三天前他就问我和小绿要过钱,说如果不给钱,就要去网上大肆宣扬‘照片是假的’什么的……但我和小绿根本没有理会。” 只是这样?柯南等人心里疑惑,死者只是单纯“觉得”照片是假的,就去威胁人? “人都死了你们当然怎么说都行,”黑川泽说着风凉话,“指不定照片就是假的呢。” “都说了是真的!”不知道赤西优的话给了青池绿什么自信,她一甩大波浪,狠狠地道,“而且你们都看到了,铜谷粒他就是这样的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还有那种恶心的癖好……要我说,这种人死了才好!” “青池小姐。”上原由衣提醒了一句,这里还有他们警察呢。 女人不屑地撇撇嘴,倒没有再说什么。 但青池绿当着警察的面都能说出这种话,看起来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当然,也不排除是用这种方法摆脱嫌疑。 诸伏高明沉吟了片刻,问宫本优茶:“你有在死者的手机相册里看到有关于黑川先生的信息吗?” 宫本优茶摇摇头。 黑川泽冷哼一声:“我可不像这些虚伪的人一样。” “是,你聪明!”说开后,白井奈奈子彻底不再掩饰对黑川泽的不满和愤怒,“你就会威胁女人,可本事了呢。” “照片的事另说,但欠债还钱不是应该的吗?”黑川泽恶狠狠地露出笑容,“就算分手了,你还是要还我钱。” “你!” 两个人再度吵起来,还把青池绿和赤西优牵扯了进去,赤西优较为冷静一些,但青池绿忍不了,直接和分手的情侣对撕。”就为了一张照片,死揪着不放,不让下属升职,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还小!” “你也少攀扯我!”怼完黑川泽,青池绿横了白井奈奈子一眼,“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个白莲花,装得圣洁,平日里没少勾搭男人吧!” 白井奈奈子气得不轻,指着赤西优道:“那你呢?你以为赤西她真把你当朋友?你也不看看你跟人家差多少!” “要你管啊!”青池绿得意地笑了笑,揽住赤西优的肩膀,使劲握了握,“反正不管怎么样,小优都是帮我的,嗯?“ 赤西优平静地点头:“对。” 场面极其混乱,大和敢助等人既觉得头疼,又觉得几人的关系耐人寻味,想听听看会不会再得到什么信息,于是在远离四个人的餐厅另一边坐下,将“头号嫌疑人”也叫了过去。 知道自己还有嫌疑,宫本优茶自觉地坐在角落里,只倾听他们讨论,不问不插话。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餐厅的门被小心敲开,穿着厨师服的金子山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问:“快中午了,要不,大家先吃饭?” 众人才发觉,竟然已经到中午了。 宫本优茶都快听困了,耳尖地捕捉到干饭的讯号,立马支棱起来,语气淡然而斩钉截铁地答道:“吃。” 他不光自己应答,还用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看着警官和侦探们,平白散发着低气压。 “……” 连大和敢助都有些遭不住这眼神,叹了口气,道:“那先吃饭吧。” 耶!宫本优茶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金子山从善如流地将餐车推进来,并解释道:“怕打扰你们……呃,办案,其他人说在自己房间吃,就不过来餐厅了。” 这样也好,上原由衣点点头,道谢道:“麻烦你了。” 大概是考虑到了警察和嫌疑人之间的氛围,不一定能和气地坐在一桌吃饭,所以午餐是类似盒饭便当的形式,一人一盘。 宫本优茶帮着分餐,顺口道:“金子先生好细心。” 金子山笑笑没说话。 他们这边气氛融融,但电视台那边火.药.味却正浓,四个人,包括看似最平静的赤西优,都心情不愉快,窝着一肚子火。 一见午饭样式,青池绿就嫌弃地推开餐盘,呛声道:“这都什么啊,能吃吗?” 这还不算,一想到铜谷粒对她的威胁,青池绿见到金子山就觉得气不顺,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阴阳怪气道:“呦,差点儿忘了,你不是和铜谷粒是同事吗?那他偷拍的行为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什么?”金子山无措地在厨师服上擦了擦手,“不是,我……” 对方势弱,青池绿就气焰更加嚣张,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上下一打量厨师,哼笑道:“该不会你也有照片在铜谷粒手中吧?那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找找。” “……”金子山神情一僵。 远远关注着他们的警官和侦探们当即警觉。 柯南装作可爱,疑惑问道:“啊咧咧?难道青池小姐知道铜谷先生的手机在哪儿吗?” “我怎么知道?”青池绿白了小男孩一眼。 “那你……” “随口一说不行啊!”青池绿不耐烦地推开桌子,起身就走,路过金子山的时候狠推了他一把,“别在这里挡道!我要回房间了,就算你们是警察,没有证据也不能扣留我们吧?哼!” 宫本优茶慢吞吞地咽下食物,看了眼三位警官,倒是一个比一个平静,看来平日里没少遇见这种嫌疑人。 大概是注意到优茶的目光,大和敢助抬头对视过来,道:“吃完饭你也回房间。” “?”他解放了? 然而下一秒,诸伏高明的话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目前为止,你还没有解除嫌疑,”凤眼警官用公筷夹了块腌黄瓜,放进优茶碗里,道,“所以你不仅行动受限,还必须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宫本优茶低头看了眼腌黄瓜,很想把它挑出去。 哪有这样的啊警察叔叔!要么你走程序,要么就彻底信任他,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不上不下的做法…… 一筷子戳起腌黄瓜,狠狠塞进嘴里,宫本优茶愤愤地咬碎:太可恶了! 柯南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状况外的亲弟弟。 他清楚警官们的话是认真的,这要不是环境受限,恐怕茶茶现在就在警局喝茶了。 看来基尔的事要先放放了,必须先找到线索洗清茶茶的嫌疑…… 午后,经过警官和侦探们的不懈搜寻,以及少年侦探团和网球部正选们的帮忙下,终于在无人的雪地里找到了被遗弃的死者手机和电脑。 “东西不是在宫本的地方找到的,而他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下,根本没时间去处理这些,这就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了吧?”幸村精市问道。 上原由衣耐心解释道:“案发后他确实没时间,但严格来讲,在死者被发现前……他是有时间的。” “怎么这样!”正选们着急却没有办法。 而在终于赶来的鉴识课警官的检测下,发现死者手机上只有宫本优茶和死者本人的指纹。 “有我的指纹很正常,”宫本优茶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昨晚是我拿死者的手机删的照片。” “那电脑呢?” “我没碰过电脑。”宫本优茶冷静地道。 大和敢助看了眼语气肯定的少年,告诉他:“电脑的确没有检测出,除死者本人以外的指纹。” 宫本优茶轻笑了一声:“你诈我啊,警官。” 大和敢助无声弯了弯嘴角,道:“还可以告诉你,法医鉴定,死者的右手是在死亡后被切下的,没有生活反应。” 宫本优茶伸了个懒腰,“那我就没有嫌疑了吧?” 不会有凶手注意到死者在现场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无动于衷不去擦干净的。 “唔,是没有了。”大和敢助点点头,伸了下左手,拐杖挡在欲要出门的少年身前,“但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宫本优茶:“……” 聪明的脑袋瓜让他很快领悟到警官们的意思,这是要他继续留在房间里装作头号嫌疑人,来迷惑真凶啊。 他看了看大和敢助,又看了看杵在门口的诸伏高明。 “……我就想知道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第137章 【VIP】 诸伏高明微弯嘴角, 带着白手套的双手背在身后,睿智的目光穿透空气看过来:“接下来,就看那些人会怎么行动了。” 宫本优茶能怎么办。 他只能回身重新坐回床上, 老老实实当他的嫌疑人。 “对了,”最后不忘提醒一句, “我觉得天又要下雪,若是可以, 先让兰姐姐等人带着孩子们下山吧。”也省得幸村他们担心。 “可以。”警官们自然不会拒绝这种要求。 但网球部正选们却执意留下,“没有丢下宫本一个人在这里的道理。” 服部平次&柯南:“……”别当他们不存在啊! “若是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碰上了这种事,宫本又……我们怎么可能安心离开?” “可是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你们有需要, 我们自然能帮忙。总之一句话, 人是跟我们一起来的,要走, 我们也得一起走。” 宫本优茶独自坐在屋里, 隔着门板听外面幸村、真田与上原由衣的对话,不禁笑出声。 “算了,”优茶在屋里敲敲门板, 妥协道,“让他们留下吧。” “……好吧。”上原由衣无奈地应了声,转而去劝说毛利兰和远山和叶, 让她们把步美、元太和光彦带走, “对了, 还有他们的老师,也请一起离开吧。” 若狭留美不知道在想什么, 点点头同意了。 滑雪场发生这种事, 宣传片肯定一时半会也拍不了, 暂停工作、留在旅馆的冲野洋子提议道:“那你们坐我的车走好了,我的保姆车空间足够大,能乘下你们。” 水无怜奈婉拒,并道:“我留下陪你,让小兰她们走吧。” “可是茶茶……”毛利兰和远山和叶担心地看向宫本优茶的房间。 “好啦,没事的,”服部平次安慰她们,“有我们在,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你们?”毛利兰惊讶地低头,看着腿边的三头身小男孩,“什么?柯南也要留下?!” “嗯嗯!”柯南挂着大大的笑容,拉着毛利兰的衣摆,好一通撒娇卖萌,“小兰姐姐你就让我留下吧!这里有平次哥哥和优茶哥哥,不会有什么事的!” 毛利兰抵不过柯南的撒娇大法,最终无奈同意。 等女士和孩子们走后,旅馆内的人瞬间少了一半,也清静了许多,警官和侦探们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宫本优茶好笑地道:“至于吗?兰姐姐她们就算在这里,也不会妨碍办案的吧?” “话是这么说,”柯南的神情不知不觉就严肃了下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宫本优茶:“……你闭嘴。” 可事实证明,“死神”的预感是没错的。 待万籁俱寂,夜色当空时,留在旅馆内的众人忽闻一声遥远的爆炸声传来,随后就见一团浓烟裹着熏黄的火光从远处冲天而起,直逼苍穹。 “那是!”冲到旅馆门口的几人停住脚步,望着起火的方向惊疑不定,“那是木桥的方向吧?” “什么?!” 宫本优茶作为嫌疑人,行动受限,他和“监视”他的诸伏高明都没有离开房间,但两人通过房间的窗户也能看到火光。 “我如果没记错,断崖的那处木桥是我们上下山的唯一通道吧?”宫本优茶挑眉道。 “说唯一有些太绝对了,”诸伏高明起身走到窗边,站在优茶身侧冷静地道,“但确实是上下山最便捷的一条路。” 说到这里,房门“呼啦”一声被拉开,大和敢助赶时间地吼了一句:“我和由衣去断桥那里看一眼,高明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随后不等诸伏高明的答复,就带着上原由衣匆匆离开。 为什么大和警官要跑过来说这一句? 宫本优茶刚冒出这个疑惑,就被自己答疑了,他的手机在警察那里,只能问诸伏高明:“手机还有信号吗?” 不出所料,正收起手机的诸伏高明摇摇头。 宫本优茶张了张口,待要说些什么,门口又跑来一人。 水无怜奈手扶门框,清丽的面容满是凝重地道:“青池绿死了。” 宫本优茶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略有些惊讶,不约而同地想:又死了一人?为什么是青池绿? “安室先生请诸伏警官过去,”水无怜奈看了眼优茶接着道,“宫本同学也一起吧。” 宫本优茶叹了口气,最后扫了眼窗外,又下雪了。 诸伏高明闭闭眼,低语了一句:“山雨欲来。” * 半夜,爆炸,桥断,没有信号,大雪。 宫本优茶没想到推理中经常出现的桥段,竟然让他再次遇上了,上次碰见这么经典的剧情还是在大阪被绑架的那次。 现场经过检查,青池绿同样是窒息性死亡,这次是舌头被利器割断。 当鉴识课警察说出这个判断,不管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侦探,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其余人,都脸色一白。 除此之外,和上一案一样,青池绿的手机和电脑也不见了。 “这是有什么仇怨啊……”白井奈奈子忍不住捂着嘴道。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那也就是在爆炸的前夕?”刚赶回来的大和敢助沉思道。 虽然不抱希望,但柯南还是问了一句:“木桥怎么样了?” “桥梁已经彻底断了。”上原由衣代为解释道,“手机没信号,我和小、大和警官在断崖边留了记号,若是警署来人,会看到的。”只是时间就不好说了。 “可凶手为什么要把桥烧断,不让我们下山?”安室透提出疑问,引导大家去想,“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还要再杀人?!”黑川泽控制不住叫出声。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诸伏高明冷静地分析道,“不然凶手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 服部平次耸耸肩,苦中作乐地拍拍宫本优茶的肩膀:“嘛,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茶茶的嫌疑是解除了,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烧桥的时候,他都在诸伏警官的监视下,没有作案时间。” 宫本优茶撑着下巴在想案发现场的细节,眯了眯眼,没说话。 切原赤也刚才瞄了一眼现场,小心脏到现在都扑通扑通的,他躲在前辈们身后怂哒哒地发言道:“但用这种方式洗清嫌疑,宫本前辈根本不会觉得开心。” 幸村精市端详着冰蓝发少年,看了好一会儿,才出言打断他的思绪,问:“宫本你在想什么?” “唔,”宫本优茶缓慢地眨了下眼,平淡无波道,“我在想,杀青池绿的,和杀铜谷粒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凶手。” “……”一语惊四座。 仁王雅治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没忍住,吐槽道:“得,好不容易给你洗清的嫌疑,你自己又把(嫌疑人的)帽子戴回去了。” “可优茶说的确实是问题。”安室透微笑着道,“前一个案子的时候,凶手还想让优茶当替罪羊,为什么杀青池小姐的时候就不这样做了呢?若是想彻底将杀人行为落实到优茶头上,不应该再次给优茶‘提供’作案条件和时间吗?” “是啊,”柳生推推眼镜,看了眼诸伏高明,也问,“行动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但凶手连要把诸伏警官从宫本房间里引开的意思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桑原疑惑地问:“会不会是凶手知道警官先生在宫本房间里,要引开警察的难度很大,所以就放弃了这步计划?” “不。”大和敢助斩钉截铁地道,“高明去宫本房间是他临时起意想到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除非……” 凶狠的眼神一一扫过黑川泽、白井奈奈子、赤西优和金子山,“……有人一直在关注着宫本房间。” 赤西优抿了抿唇,在四人中最先开口辩解:“这不可能,我们和宫本同学的住宿区不在同一个方向,中间又隔着餐厅,而你们警方和侦探一直在餐厅,我们不可能有渠道知道宫本同学的房间有什么人进去了。” 与此同时,柯南小声跟宫本优茶描述着刚才的场面:“爆炸声响起后,大家都陆续跑了出来。我和服部、大和警官以及上原警官因为在餐厅,所以最先出来,赤西小姐当时来餐厅找吃的,所以与我们一道;其次是白井小姐;然后是黑川和金子先生;最后是你的队友们。” 宫本优茶疑惑:“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还在餐厅?” 柯南豆豆眼,无语道:“案子没破,谁有心思睡觉?” “……”宫本优茶噎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刚才在房间他就快睡着了,“那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好说,”柯南拧着眉头发愁,“要是按照案发时间来推理的话,只能排除当时在餐厅吃夜宵的赤西优,其余人都无法排除。” “赤西小姐啊……” 宫本优茶歪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人群中的赤西优,眼底若有所思。 柯南敏锐地问:“她有什么问题?” 宫本优茶低声解释道:“你还记得大和警官他们来的时候,上原警官是怎么说的吗?她说‘接警的时候,他们正好在附近’。” “我在房间没有事干,就好奇问了诸伏警官,他们在附近做什么?诸伏警官说……” 「听闻山中有雪女,慕名而来。」 说这话时,警官先生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呢,宫本优茶回忆着。 第138章 【VIP】 接二连三发生的案件让警官和侦探们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但除了他们之外,不管是网球部的少年们,还是电视台的人, 神情都难掩疲倦。 此时天都没亮呢。 大和敢助对上原由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 上前一步道:“还请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但务必不要单独待在房间, 也不要独自行动, 有需要的话, 我们会再去请大家的。” 宫本优茶回过神来,对幸村精市等人劝说:“我的嫌疑没了,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他笑笑,“在这儿熬一晚上也不是个事,去睡会儿吧。” “那你呢?” 优茶看向柯南等人的方向。 幸村精市了然, 无奈地弯眉道:“案子若是不破,你是放不下的。” 宫本优茶懒散地活动了下身体,眨眼轻笑:“毕竟对方都栽赃到我头上了。我看着脾气那么好吗?” 幸村也不再说什么,拍拍好友的肩膀,简洁地留下一句:“有事尽管叫我们。” “嗯。” “哈……欸?这就回去了?”切原赤也已经困得哈欠连天,迷迷糊糊中发觉自己在被拉着往回走, 连忙撑起精神问,“等等, 宫本前辈呢?” 仁王雅治提溜着他的后衣领, 笑话他道:“眼皮都睁不开了,还找宫本呢?赶紧回去睡觉去, 你宫本前辈用不着担心。” 切原赤也不服气地嘟囔:“我这不是也想帮忙吗……” “是帮倒忙吧。”丸井文太嘲笑完, 又安慰学弟, “宫本是被迫牵连进去的,我们不是,贸然凑上去只会影响他,也会打扰警方办案,你乖一点。” 幸村、真田和柳走在队伍最后,闻言相视一眼。 “大和警官他们,是怎样的人?”幸村精市含蓄地问。 “安心,”真田弦一郎明白幼驯染的意思,淡定地道,“长野县这三位县警的破案率,在整个警务系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案子不会有问题的。”当然也不会牵累宫本优茶。 柳莲二捧着笔记本,但笑不语。 宫本优茶目送走队友们,又折身回到诸伏高明身边,申请道:“我能看一眼铜谷粒的手机和电脑吗?” 诸伏高明挑了下眉,大和敢助也听到了优茶的请求,头疼地叹了口气:“真是的,你们这些自诩侦探的小孩……” “看来平次哥哥他们看过了。”宫本优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隐藏意思,笑道,“那就算了,我直接去问他们好了。” 诸伏高明感兴趣地问:“为什么不自己看?” 转身离开的宫本优茶摆摆手,随口道:“我不觉得他们三个看过的东西,还能让我找出额外的线索来。” 优茶答得理所当然,却看不到背后大和敢助和诸伏高明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意外,和思索。 “对那个关西的高中生侦探,和声称是私家侦探的安室透也就算了……对那个孩子的态度也一视同仁吗?”大和敢助语焉不详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诸伏高明没有开腔,但心里是赞同发小的话的。 果然,江户川柯南不是个简单的小孩子啊。 宫本优茶尚且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透露出的态度,让两个敏锐过度的警官先生对幼驯染小哥哥的“马甲”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他正在问铜谷粒手机和电脑里的线索:“有什么发现吗?” 服部平次说道:“发现的东西和电视台几人的说法基本上是一致的,铜谷先生的手机里有威胁白井小姐的短信和出轨照片,哦,照片的底片也在电脑里发现了;至于雪女……从邮件和短信的内容来看,铜谷先生的确也在威胁赤西小姐和青池小姐。” 宫本优茶总觉得服部平次最后的话说得很模糊,不禁进一步追问:“怎么威胁的?” “比如,‘照片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清楚’‘真假是不会混淆的’等等这类的话。”安室透解释道。 “真假……”宫本优茶回忆着,赤西优的说法是,照片是真的,但铜谷粒自己觉得照片是假的,所以就不管不顾得去威胁她们——倒是对上了。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想到这儿,宫本优茶狐疑地看了眼三人:“别卖关子了,你们肯定还有别的发现吧?” 柯南自信地扬起嘴角,反问优茶:“你不觉得凶手拿走死者的手机和电脑,后又丢弃的做法,很奇怪吗?” 话题拐了个弯,但宫本优茶没计较,顺着柯南的话道:“有啊。” “哦?优茶已经发现了?”安室透停下手头的工作,撑着下巴,含笑道,“说说看?” 又是被考教的即视感。 宫本优茶腹诽了一句,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从容地道:“综合现在已有的信息不难看出,所有的信息点都围绕着一组东西——照片和钱。” “如果凶手想要清除掉死者手机里的某些讯息,比如威胁的照片、邮件或短信,然后再把杀人的事栽赃到我头上,那么拿走手机再丢弃的行为是符合逻辑的:第一,刚才已经说了,他要清除一些东西;第二,手机上有我的指纹。指纹,再加上现场特意留下的‘C’,就足以让我的嫌疑变得最大。” “但要是再加上电脑,这件事就出现了矛盾。最根本在于,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不会同时拿走手机和电脑之后,只擦掉了电脑的指纹,却不清理手机上的指纹。” 宫本优茶说出自己的结论:“所以,手机是凶手拿走的,但电脑不是……这件案子,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服部平次笑问:“那你觉得第二个人是谁?” “我没有证据,”宫本优茶老老实实道,“但应该就是杀害青池绿的人吧?” “为什么?” 宫本优茶托着腮,脑子转得飞快,一条一条线索反复推来推去,最后一点点理顺,“拿走电脑的这第二个人,目的也是要找什么,或者清除什么,但如果东西在手机里……就在被凶手拿走的手机里呢?” 柯南眉头一跳,意外地看向优茶:“你觉得青池小姐是杀铜谷先生的凶手?” “不是我觉得,”宫本优茶严谨地纠正小哥哥,“是杀青池绿的凶手会觉得。” “不会吧……”服部平次和柯南面面相觑。 “你们在说什么呢?”三位警官姗姗来迟,想听听侦探们的看法。 安室透微笑着将刚才大家的讨论简单复述了一遍。 大和敢助拄着拐杖,说话毫不客气,道:“杀铜谷粒的凶手都能想到利用宫本你来栽赃,多少是有些脑子,但青池绿有?在那种情况下,真凶只会隐藏自己,怎么会在警察面前那么嚣张?” 稍微动动脑筋推理一下,应该都不会觉得青池绿是凶手吧?除非这个女人的演技能瞒过所有人。 收获了一波反对意见的宫本优茶无辜地眨眨眼,道:“可第二起命案的凶手能在众多警察、侦探在场的情况下,还下手去杀青池绿——他有脑子?” 在场的警官和侦探们都听呆了,“……” 不是,正常人不是都会觉得这个凶手很胆大、很凶残、目无法纪等等的吗?为什么宫本/茶茶会觉得他没脑子啊??? “宫本同学的思路确实,”诸伏高明含蓄道,“与众不同。” 这次换宫本优茶“……”了。 “但确实是个方向,”安室透敛眸思索道,“如果第二起命案的凶手,的确将青池小姐当成杀害铜谷先生的凶手呢?” 柯南皱眉,不动声色地看向淡金发男人,等三位警官离开后,他直言问:“安室先生,现在你可以说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安室透歪头笑,跟他打太极:“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们最开始推理的是,杀害青池小姐的凶手,是对她本人有动机。”柯南思路清晰,冷静地拆分几个人的想法,道,“但茶茶的推测是,凶手以为青池小姐拿走了铜谷先生手机里的什么东西,这才动手杀人。大家听完茶茶的推测,意见都有所保留,但你却表示赞同。” “……这是不是说明,你也在找什么东西?潜意识里的想法让你很轻易就接受了茶茶的推测。” 柯南说完后,安室透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眼神微动,笑意从眼底渐渐消退。 服部平次不清楚安室透的公安身份,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而宫本优茶则是满脑袋的问号问号问号。 不是,他提出一个办案方向还有错了?什么叫“有所保留”“轻易就接受”??? 说得再含蓄他也听得懂啊喂! 宫本优茶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但柯南本新一却毫无所知,正严肃地盯着安室透,想探究出一个答案。 ……算了,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也不能嫌弃。 宫本优茶有气没处撒,对着安室透就没好气,道:“安室先生之前还利用我做筏子,去跟水无小姐看了电视台拍的那些滑雪场照片,不会忘了吧?你还没给我说法呢?” 无辜受累的安室透:“?” 他看好的后辈为什么忽然间态度变了?跟炸毛的猫似的,这么扎手。 第139章 【VIP】 玩笑归玩笑,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也确实不好再瞒下去。 在安室透半强硬的要求下,对黑衣组织知之最少的服部平次叫来水无怜奈后,不情不愿地被迫出门, 守在房间门口, 给几人留下谈话的安全空间。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 安室先生,水无小姐……”柯南扬扬嘴角,“或者叫基尔呢?”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这里是因为组织的事,还是各自情报机构的事, 无法明确称呼。 安室透思虑过后,与水无怜奈交换了一个眼神, 终于说出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即使心理早有猜测,柯南听到他们的话后,仍然感到一丝震惊, “你是说,这里有组织的人?” “三天前,组织的人在此与他人交易, 却不小心被人拍下了照片,照片还用在了电视台的滑雪场宣传预告片中?”宫本优茶惊讶地反问道, “这么……” 说粗心大意好像有些不对,说巧合又实在是巧合。 优茶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索性闭口。 水无怜奈点点头, 解释道:“宣传预告片中并没有显示有交易的详细画面,只有组织派去的交易者的身影, 但不管怎么说, 都是有暴露交易的风险, 所以组织的人想办法找机会销毁了宣传预告片。” “原来如此。”宫本优茶喃喃道,“难怪赤西小姐说预告片明明在电脑里,好端端的却突然不见了。” “宣传预告片的成片是销毁了,但宣传片所用的素材是黑川泽等人各自拍的照片,难说那几个人的手里不会有底片或母带,又或者其他相关的照片。若是让这些人发现了端倪……”水无怜奈顿了一下。 “所以组织派来的这个交易者,要确保赤西小姐她们没有拍到不该拍到的东西,或者发现不该发现的细节。”柯南接口,凝重地道,“为此,必要的时候还要杀人灭口。” “如果交易者确保不了这一点,那他本人就会被组织灭口。”安室透毫无笑意地弯着唇,淡淡地道。 这确实是黑衣组织能干出来的事,也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水无怜奈,不,现在这个场合,应该称为基尔,“嗯”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但组织派我来,只是为了监督交易者的行动能顺利进行,我并不知道谁是那个交易者,对方应当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虽然水无怜奈没有说完全,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说是只为了监督,但要是交易者没找到底片或者交易的隐情被人发现了,那基尔势必免不了兼职灭口的任务。 但有一点宫本优茶没听明白:“你不知道对方身份怎么监督?你又怎么知道交易者的行动是真的成功了还是假的?” 水无怜奈看了他一眼,略显无奈地道:“有信号。若是交易者行动成功,就会在这个旅店前院的树上系上红色围巾。” 宫本优茶恍然:“难怪你今早在前院待了那么长时间。”说是打电话,其实是为了观察。 “是。”水无怜奈承认,微微皱眉,“交易者无非就是在电视台四人以及两个工作人员中。我原本觉得,核查照片这件事不难,一天时间应该够了,所以一早就去前院查看树上有没有红色围巾,没想到一直到早餐都没见到,反而听到了铜谷先生的死讯。我自然而然地怀疑,铜谷先生的死可能是交易者所为,但……” 红色围巾依旧没出现。 不仅没出现,还发生了第二起命案。 “宣传预告片我们都看过,不管是电视台的人还是滑雪场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在镜头里出现过,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宫本优茶挑眉道,“想从这六个人中找到那个交易者,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容易是因为人数和人员都是固定的,一个一个排查,总会查到的;难是因为现状,两起命案不等人,背后的凶手还没抓到,而且……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交易者没有完成任务,还是交易者已经死了。”水无怜奈显然也很头疼,摁了摁眉角,微带疲惫地道。 “那安室先生呢?”柯南犀利的眼神看着安室透,“组织总不会派两位有代号的成员,来执行’监督‘这样的小事吧?” 淡金发男人轻哼一声,笑道:“我来这里确实不是因为组织的安排。” 平日里看着安室透很好说话,开朗热情,帅气俊美,但一涉及到这种事情上,就自动化身谜语人,不仅说的信息少,还经常说得云里雾里。 好在柯南和宫本优茶都已经习惯了,甚至能顺势思考下去,自己补充信息,进行推理。 安室透除了波本的身份,那就是公安了,如果不是组织内部的任务,就必然跟公安脱不了干系。 交易这件事可大可小,能出动优秀的公安卧底,甚至在不确定是基尔来执行监督任务的前提下——万一要是琴酒亲自来呢?那波本出现在这里就不好说清楚了——安室透亲自前来,这个交易肯定很重要。 柯南想通后,急忙问:“什么样的交易?知道具体的交易内容吗?” 对着着急的小侦探,安室透微微勾唇,不为所动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是有关于新型药物的交易,但再具体的,抱歉。” 无可奉告。 宫本优茶读懂了安室透的意思,柯南也明白,但还是不死心。 既然都说了是药物,那就说一下是什么药物啊!万一跟APTX-4869有关系呢! 当然,最后一句柯南不可能说出来,但并不妨碍他追问。 然而安室透的立场很坚定:“这些事我们会处理,不需要你们插手。” 宫本优茶轻轻蹙眉,拉了下柯南的衣袖,提醒他冷静。 怎么说水无怜奈的身份也是他国情报机关的人,就算安室先生想告诉他们,也不可能当着水无怜奈的面说。 柯南被优茶一提示,也回过神来了,勉强压下好奇心和求知欲,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当前的命案上来:“如果这里面还有组织交易的事,那这两起案件的凶手,就不一定是必须有动机杀人的人了。” 已知对第一位死者铜谷粒有杀人动机的是,被拍到出轨照片的白井奈奈子,被质疑雪女照片真假的青池绿和赤西优,还有疑似被威胁、但目前没有找到证据的同事金子山。 对第二位死者青池绿有杀人动机的呢? 几人默契地没再聊交易者的事,出门结伴去找警察,顺带把“看门”的服部平次也带上。 “喂!工藤!”服部平次弯着腰,压着嗓门贴在柯南耳边,机灵的眼睛在安室透、水无怜奈和宫本优茶身上打转,问,“跟我说说呗,你们都聊什么了?为什么还要避着我啊?是跟……那伙人有关系吗?” 服部平次只是没有直接接触到黑衣组织,但对工藤新一为什么会变成江户川柯南、宫本优茶母亲的身份等问题上,并不是一无所知,就算他一无所知,属于侦探的灵敏嗅觉也会让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什么。 宫本优茶耳尖眼尖,一看到服部平次凑到幼驯染小哥哥面前,他直觉继续待在柯南身边早晚会被服部缠上,立马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从后方走到前方的安室透身边。 柯南也不意外服部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在抬头迎对上淡金发男人回眸时的似笑非笑,他低头含糊道:“没什么,别的事情而已……对了,你对青池小姐的死怎么看?” 服部平次斜眼睨了好友一眼,这话题转的未免太生硬了吧? 但他还是顺着答道:“你们在聊、秘、密的时候,上原警官来过一趟,说在青池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她威胁赤西小姐的证据。”某三个字还刻意加重了语音。 “呵、呵呵。”柯南无语的同时,略感意外,“青池小姐为什么威胁赤西小姐?” 因为钱。 “是。”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让众人或多或少感到疲惫,赤西优坐在餐桌边,对着“审讯团”艰难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略有些红血丝,眉目间少了些许精神气,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见上原由衣拿出物证袋里属于青池绿的手机,她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或许你们会觉得奇怪,我和小绿的性格天差地别,职业也毫不相干,怎么会成了朋友。表面上看好像是小绿更需要我,但其实不是的。她大大咧咧,说话直来住去,容易得罪人,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帮了我很多。” 赤西优说的似乎跟案件没什么关系,但警官和侦探们还是耐心听着。 “电视台,尤其是在外跑的记者,经常是什么问题犀利问什么,得罪人再正常不过了,但偶尔我也会觉得很累。”赤西优看向餐厅另一边远坐着等待问询的黑井泽、白井奈奈子和金子山,嘲讽的一笑,“跟人打交道,上司、同事、别处的领导……一句话要拐三个弯,看着你好我好,大家其乐融融,实则笑里藏刀。” “所以小绿直来直去的,反倒我觉得很难得。”赤西优无奈地笑笑,“当然,我知道她有时候口无遮拦,也提醒过几次……虽然没怎么改正,但我也习惯了。” 上原由衣适时地问道:“既然你们感情好,那她怎么还会跟你要钱?” 宫本优茶站在警官身后,低头扫了眼青池绿手机里杂乱的邮件,里面有一封她发给赤西优的,内容大概是:她们之间的那个秘密,要是赤西优还想维护的话,就给她打多少钱。 “邮件里所说的’秘密‘又是什么?”大和敢助正好也在问。 赤西优闻言神色微变,看着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气恼、无奈,又像是不愉、慌张,很是复杂。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钱。”她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不知道?” 赤西优低垂着眼,短发半遮着脸,这下众人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迷惑的声音:“是啊,小绿又没有不良嗜好,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多?”宫本优茶不禁出声。 清泠泠的少年音顿时吸引了在坐所有人的视线,优茶也没想到他下意识的反应竟然说出来了,他对上大和敢助的古怪眼神,后知后觉自己撇去事件的性质,而计较钱数多少的问题,好像是不合时宜。 宫本优茶一时间抿抿了唇,解释道:“抱歉,我看到了邮件内容。赤西小姐在电视台工作,马上又要升职加薪,而青池小姐要的钱,应该也就是赤西小姐三个月的工资……我只是好奇赤西小姐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么说的话……”服部平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确实。三个月的工资,要说威胁的话,青池小姐也的的确确是威胁,但既然都没良心地要钱了,为什么不直接要的多一点?” 而且青池绿知道赤西优要升职加薪了,如果“秘密”很重要的话,那不应该更能拿捏赤西优吗?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诸伏高明点了点青池绿的手机,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的秘密是什么?” 但就像刚才大和敢助问的那样,赤西优保持了沉默,避而不答。 就在警官和侦探们各有猜测,却都没做声的时候,忽然一道沉闷的声影突兀响起。 “雪女。” 在众人的视线下,金子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后直直地看着赤西优,道:“我在这里工作半个多月,从来没见过你照片中的雪女……你拍的雪女,真的存在吗?” 赤西优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唇,点了下头,又欲盖弥彰地开口补了一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宫本优茶等人再次回想雪女照片,以及赤西优和青池绿当初的说辞,那在雪山丛林中,不合常理的女人身影…… 柯南冷不丁来了句:“’雪女照片‘是真的,但雪女未必吧。” “……”宫本优茶轻咳一声。 三头身的小侦探身体一僵,当即语气一转,在其他人惊奇的注视下,夸张地张开手,奶里奶气地问道:“啊咧咧,哥哥姐姐们没有玩过手影游戏嘛?就像这样哇!” 柯南将左手伸直立起,右手握着左手的虎口和上半截手掌,跟他配合默契的宫本优茶默默地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打开手电筒。 于是在柯南背后的墙面上,立马浮现了一个“小狗”的影子。 安室透挑眉,含笑道:“如果这时候对着墙上的小狗拍一张照片的话,照片的确是真的,且没有PS过的痕迹,但照片里的小狗并不是真的小狗。” 上原由衣愣愣地道:“我好像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那里是树林啊,怎么制造一个’影子‘?” “小孩儿给的只是一个打比方的例子罢了。”大和敢助用大手揉了把柯南的头,冷哼道,“’雪女照片‘是真的,赤西小姐拍的照片确实没有修改过,但她拍到的,可不是什么’雪女‘。” 被迫压弯了脖颈的柯南:“……”虽然但是,小孩儿是什么称呼啊! 旁听了半天的白井奈奈子没忍住问:“不是雪女是什么?” “你是傻的吗?”黑井泽冷嘲热讽了一句,又嗤笑,“哦,我忘了,你的确是个傻的。” “你!” “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吧,”黑川泽打断前女友的发怒,冷冷地盯着赤西优,“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那当然是个活人!一个大活人以那种姿态出现在树林里,还能是什么?” 白井奈奈子怒气顿滞,等反应过来后,当即短促地叫了一声,结结巴巴道:“那是、是是……死人?”最后两个字已经是近乎抽吸着冷气说出来的。 “不会的!”赤西优急促地低吼了一句,额头密布着冷汗,她像是对自己说似的,重复道,“不会的,不可能……” 诸伏高明闭闭眼,沉稳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地道出一件事:“上个月,辖区内曾接到一起失踪案,一名二十岁的女生和同学外出旅游时,于夜间离奇失踪,她的同伴说,她最后的位置就在这个山中。” 虽然只是开了个头,但在场的人都隐约明白了诸伏高明的意思。 “诸伏警官的意思是,那个雪女……”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诸伏高明反倒没有断言,而是只表述已知的信息,“失踪案本不归我们管,但前几天同事发来了一张照片,令我们有些好奇。”至于是什么照片,自是不言而喻。 上原由衣替同事说得更清楚些,接道:“照片里的’雪女‘真实而诡异,这里又发生过失踪案,我们总觉得这两件事太过巧合,恰好昨日我们三人休息,便结伴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没想到就接到了接警中心转来的你们的报警电话。”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安室透问。 “没有。”上原由衣遗憾地摇摇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失踪的女孩名叫小泽里奈,她的家人已经去世,人际关系非常简单,这次出来旅游也是因为盛情难却……还好是跟着大学同学一起来的,不然,恐怕她失踪了都没人发觉。” “原来是这样。”服部平次和柯南对视一眼,道,“我也是因为有人通过邮件发来一张雪女照片,想委托我来调查雪女的真相,这才来到这里。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邀请我来的人,是黑川先生你吧?” 小泽里奈没有亲人,单身,在感情上没有存有关系的人。 而白井奈奈子和金子山说他们从未见过雪女,看起来也并不关心;铜谷粒威胁赤西优和青池绿,只为了要钱,不太可能邀请一个侦探来这里搅局。 只有黑川泽,他身为赤西优目前的上司,一直对雪女照片存疑,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多次阴阳怪气说赤西优的照片不像是真的,却凭借着照片马上升职跟他平起平坐。 “对,是我。”黑川泽倒是很痛快地承认了,甚至笑道,“不愧是关西的高中生侦探,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会不来。” “这种热闹我还是要凑的。”服部平次弯弯嘴角,自如地道,“只是没想到警官们会先人一步,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不,没有。”出人意料,诸伏高明否认了。 柯南疑惑地问:“什么意思?”难道刚才说的那些是说着玩的? “没找到尸体。”大和敢助拧着眉头,心情不是很痛快,看着赤西优的眼神也愈发具有压迫性。 柯南和服部平次一时面面相觑,是哎,他们光推理没用,没有发现被害人的遗体,一切都是空谈。 “赤西小姐,”大和敢助没有耐心再耗下去,直言问道,“请你明确说一下,你和青池小姐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赤西优冷汗直冒,攥着手指,却是油盐不进,咬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哐!”气得大和敢助拿拐杖敲了下地面。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雪女照片的真相一定有问题,但赤西优要是咬紧牙不说,总不能逼供,这个地方又没法申请搜查令。 宫本优茶仔细观察了一番赤西优,跟柯南确认:“她可以排除杀害青池绿的嫌疑吗?” “嗯,她在青池小姐的案子里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柯南回答道,“发现青池小姐的时候,案发不过半个小时,那时候她一直在餐厅,没有作案时间,起码第二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她。” 宫本优茶眨眨眼,提醒她道:“赤西优那么害怕照片的事情,会不会铜谷粒也得到了照片的真相,才去威胁青池绿和她?而青池绿也威胁赤西优,那如果她不是杀害青池绿的凶手,青池绿那里会不会还有与雪女照片真相有关的讯息?” 这一长串说出来优茶自己都觉得有些绕,可偏偏柯南不仅没被绕进去,还想是被激发灵感一样,在愣了一下后,就立马跑走了,服部平次紧随其后。 宫本优茶远望着两个侦探的背影,直觉这次稳了。 果然,十分钟后,在大和敢助“你们进去是破坏现场的知不知道?!”的咆哮声中,把青池绿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的一大一小自信满满地回来了。 柯南可不敢当着警察、卧底的面使用麻醉针,推理解决案件的步骤就交给服部平次了,而诸伏高明在看到侦探从厕所天花板夹层里掏出来的视频录像带后,也了然了。 “……赤西小姐之所以不敢说出雪女的真相,是因为你和青池小姐亲眼目睹了小泽里奈被吊起的瞬间吧?小泽里奈那时候还没有死亡,你们却根本没有上前搭救!她是在你不停拍摄的摄像机下,一点一点失去生命的!铜谷先生有偷拍、偷窥客人的不良癖好,他正是掌握了这样的证据威胁你,才会被你灭口的,杀害他的凶手就是你!” 在服部平次坚定有力的推理声中,赤西优面如死灰,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我们、我们开始没有意识到啊!” “那后来呢?你有摄像机还可以放大拍远景,手握一个女生的死亡证据却不交给警方,你们甚至没有报警!还把照片拿去牟利!” “呜呜呜……不敢……我不敢啊!”赤西优言语无措,“在那里发现……我怎么敢过去……” 宫本优茶只看了一眼录像带,就别开眼了。 或许赤西优和青池绿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害怕,但能把这样的照片作为牟利的踏脚石……看来人性的贪婪足以压垮恐惧。 “那些忏悔的话等留着到监狱说吧!”大和敢助厌恶地皱皱眉,让上原由衣上手铐。 黑川泽和白井奈奈子被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 “竟然是赤西……”白井奈奈子茫然地道,“难道青池也是她杀的?” “可、可能吧。”黑川泽难得结巴了一回。 宫本优茶扫了他俩一眼,将目光锁定在沉默不语的金子山身上。 而另一边,安室透悄无声息地经过诸伏高明身边,脚步不停,嘴唇轻微动了几下。 没一会儿,黑川泽和白井奈奈子就被请到了别的地方,餐厅里,除了警官和侦探,就剩下了宫本优茶和水无怜奈两个无关人等。 “无关人等也回避吧。”诸伏高明看着宫本优茶道。 宫本优茶:“……” 他要是再看不出金子山就是那个交易者,他就是眼瘸!不仅如此,金子山也是杀害青池绿的人。 但宫本优茶和水无怜奈被“请”了出去,服部平次和柯南也没捞着好——四人一起在餐厅外等待。 优茶猜测,交易的事情有关于组织,安室透是不可能让诸伏高明三人在这里审金子山的,八成就是趁这个时间隐晦地提点几句,等人被抓到警局,还是要移交给警察厅公安部。 等待的时间,服部平次和柯南无聊地开始还原金子山的作案动机,宫本优茶安静听着。 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藏得极深,若不是他们知道了交易和组织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怀疑到金子山身上,毕竟他跟青池绿又没有纠葛。 但若是金子山误以为是青池绿杀了铜谷粒,那就不一样了。 首先,铜谷粒有偷拍的癖好,金子山肯定也知道,他要找照片,首当其冲就是找自己这个同事。 可没想到铜谷粒一死,他的手机也不见了,于是金子山作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只能拿走了电脑调查,发现没有他要找的底片后,便把电脑丢弃在雪地里,以撇清杀人嫌疑。 与此同时,赤西优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她在清理干净铜谷粒手机里的照片和信息后,将手机丢弃在雪场,还想将嫌疑转嫁在宫本优茶头上。 可两台电子设备上指纹留存的不同,反倒将优茶的嫌疑减轻了,估计这是赤西优没想到的。 赤西优很聪明,她删除了铜谷粒手机里的照片或者视频,但没有将威胁她的邮件和短信删干净,留下了一些似是而非又没有重要信息的内容,就是为了防止同样被威胁、容易心虚的青池绿说出什么,这样的话,不至于两个人口供对不起来。 可也因此,成功迷惑了金子山,让金子山误以为杀害铜谷粒、并拷走手机数据的人是青池绿。 而昨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青池绿曾留下一句“她要回去好好找找有没有铜谷粒威胁金子山的照片”,更加重了金子山的疑心,这才在「组织任务失败就要被灭某口」的生命威胁下,铤而走险杀了青池绿。 可金子山没有在青池绿那里找到想要的底片或者母带,他知道自己杀错了人,便放火烧掉木桥,断绝旅馆的信号,想把众人困在这里,继续找照片。 若不是在餐厅的时候,他率先开口说“雪女”,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赤西优身上,引众人去探究雪女真相,恐怕柯南和安室透等人还不会那么快怀疑到他。 “他是太心急了啊。”宫本优茶挑眉问水无怜奈,“组织对你们这么狠的吗?那你完不成监督任务会怎样?” 柯南&服部平次:“……” 水无怜奈:“……” 好像是个大问题。 第 140 章 【VIP】 金子山不仅没有找到事关交易的可疑照片或母带,还落在了警方的手里。 按照组织一贯的要求,基尔要赶在他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之前处决掉他,否则她自己就要面临组织的信任危机。 但既然安室透在场,他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宫本优茶等人不清楚安室透和水无怜奈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在回家的途中,听到“雪山旅馆嫌疑人在转移警局的途中,遭遇车祸身亡”这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也能猜个大概。 估计是假死一类的套路吧……宫本优茶暗道。 【距离今日问答结束还有00:30:45,请宿主尽快作答。】 【“真想不到,我竟然在雪山旅馆案件中再次充当了______的角色!”】 深夜起了大风,道旁的树木摇晃着沉重的冠顶,影影幢幢,映在玻璃窗上仿若鬼影一般,要攀爬进屋里。 然后止步于暖光灯和热气腾腾的咖喱之前,戛然而止。 宫本优茶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对问答系统在脑中的催促提醒置若罔闻,直到填饱了空虚的肚子,才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真想不到,我竟然在雪山旅馆案件中再次充当了嫌疑人的角色。” “嗯?” 【叮——答题成功,请宿主继续加油。】 儒雅磁性的男声与系统的声音重合响起。 “还以为茶茶你已经习惯了呢。”短暂的疑惑后,工藤宅的主人——工藤优作先生放下手里的报纸,调侃优茶刚才的感叹,“不过,虽然被再次当作了嫌疑人,但也成功解决了案件不是吗?这才是让侦探开心的事。” “啊啦,总是被当作嫌疑人很让人苦恼的好不好!”嗔怪的女声由远及近,工藤有希子走出厨房,摘下围裙,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以为茶茶是你那个满脑子只有推理的儿子吗?” “不要这样说啊,那也是你的儿子……” “那臭小子哪有茶茶可爱乖巧!” “喂喂——”他们口中的“儿子”睁着半月眼,满面无语,“我还在这里好吗?” 工藤有希子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只在餐桌上露着一个头的小男孩。 “新一?你不是说要去见昴先生吗?”言下之意,你怎么还在这儿? “呵。”无良的父母!柯南臭着脸,晃了下小短腿,忿忿地跳下餐椅,故作大声喊,“我知道啦!我这就走!” “哎呀~妈咪不是这个意思啦……都、都是爸爸的错!” “哎?!关我什么事——嘶!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有希子你不要拧我了……” 宫本优茶嘴角微勾,看着三人吵闹温馨的氛围,好心说了句公道话:“我并没有做什么,案子虽然复杂,但新一哥哥和平次哥哥很厉害,警官们也很负责,所以很快就解决了。”至于安室先生和水无小姐,身份复杂,就不提了。 只不过,优茶好心为维护工藤家和谐友好大家庭做努力,某个人却不是很领情。 “为什么夸我还要带上服部那家伙!”小侦探不满地抱怨着。 宫本优茶:“……” 淡色的瞳眸盯着某人看了两秒,优茶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补充道:“哦对,最后的完、美、推、理是平次哥哥进行的,某人只是在偶尔做补充而已。” 爱出风头?胜负欲爆棚? 呵,憋死你。 感受到来自异父异母亲弟弟的浓浓恶意,江户川柯南:“……” 可恶!该死的黑衣组织到底什么时候能倒闭!他要恢复原身啊啊啊啊啊! 宫本优茶撑着脸,看着小侦探抓狂地揉搓自己的头发陷入无能狂怒,心满意足。 这样才对嘛,三头身的小矮子没有臭屁的资格。 “嘛,嘛……”工藤优作面对两个少年哭笑不得,安慰儿子道,“我们现在对那个组织的了解已经越来越多,想必距离最终对决也不远了,爸爸妈妈这不是都回国来帮忙了吗?” 是的,为了自家儿子的安全,工藤夫妇在不久前决定停止周游世界的计划,搬回国内居住,顺便为住在工藤宅的某位打掩护。 说什么来什么。 正在此时,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没过几分钟,冲矢昴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还没休息吗?”全副伪装的男人稍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在等我?” “是的呢!”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招呼道,“昴君吃饭了吗?” “谢谢,我吃过了。” “那来点儿红茶吧?” “啊,麻烦了。” 冲矢昴礼貌地道谢后,还未放下手里的密封文件袋,一低头就对上柯南暗含期待的眼神。 “想看?” “嗯嗯嗯!” 冲矢昴没有拒绝,但,“恐怕不是你想要的。” 哎?难道不是有关于组织的情报吗? 柯南疑惑地接过文件袋,迅速抽出里面的薄薄纸张。 宫本优茶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但没有跟柯南抢,反正他看完也会给其他人传阅,便安稳地坐在原地。 结果没想到,侦探在看完内容后,竟然愣了片刻,随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 U-17首次向全国各地的国中网球运动员发出集训征集。 全国大赛刚刚结束,U-17顺势完成了对新学员的初步观察,那些在赛上表现不俗的运动员都收到了邀请,前几名的种子学校更是全员被征集。 今天是新学员集合的时间。 随着陆续有大巴车爬上山坡,集合地点熟悉的面孔也越来越多。 能来到这样高水平的集训营参加培训,能和全国的高手一起训练、比赛,甚至有机会代表国家去征战海外——这样的未来生活让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各个踌躇满志,难掩兴奋得和同伴们交流着。 在这样热火朝天的讨论中,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沉闷气氛便格外突出。 “立海大不是全员都收到邀请了吗?怎么看着还不开心。”有学员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 要知道全国有多少国中,又有多少网球部,U-17的入选标准又很严格,对很多学校而言,一支球队能来一个人都是奢望。 “你也说了是全员……”有人隐晦地提醒道,“你数数他们多少人在这里。” 同为国中网球运动员,或许他们对别的学校不了解,但对连续三年蝉联全国大赛冠军、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别校留的立海大不可能不眼熟——那是每场比赛都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去看的存在。 “你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回过味来了,“那个看着冷冰冰的男生呢?” 幸村精市刚微笑着送走一位来打探情况的学员,转头就看见迹部景吾过来了。 这位可比其他人直接,连暗示、旁敲侧击都不用,直截了当地问:“宫本呢?” 好问题。 幸村精市也想知道。 回想着宫本一早发来的那条信息,蓝紫发少年脸上本就浮于表面的笑容顿时更淡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他说有事,无法准时到达。” “?” 迹部景吾没说话,但上挑的眉眼还是将讯息传达给了幸村精市:你就让他这么敷衍你? 幸村精市抱着手臂,笑意全无,眉目冷淡的时候,属于立海大网球部部长、神之子的气场就自然而然展开了,一度压得同伴们不敢大声呼吸。 “他就这么给我发了条短信,”神之子似笑非笑地咬着字眼,道,“然后手机就关机了。” 切原赤也瑟缩在仁王前辈后面,探着半个脑袋犹豫地出声:“我们从滑雪场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他了,迹部前辈有宫本前辈的消息吗?” 你们都没有本大爷怎么可能有?迹部景吾下意识地想。 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这么回答的话会显得他很掉价,仿佛被宫本敷衍已经是件他习以为常的事了……虽然事实如此。 紫灰发少年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些许,没有作声。 “……”好的他懂了他懂了。 切原赤也麻溜地收回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发愁。 虽然连消息灵通的迹部前辈都没有宫本前辈的消息,这一点让人很担心;但如果迹部前辈有了部长没有的宫本前辈的消息的话…… 这个套娃式的念头只在切原赤也的脑袋里绕了一圈,就迅速被主人摁死了。 噫!不能想不能想! 随后,不仅是迹部景吾,连不二周助等人也来询问宫本优茶的情况。 每多一个人提及“宫本为什么没到”,幸村精市的心情就坏一分,到最后成功演变成了无奈,甚至还有点儿好笑地心想:宫本那家伙总觉得自己冷淡疏离,可这不是不知不觉就多了很多朋友了吗? 等再见面了,一定要好好调侃他。 最后还是可靠的立海大副部长真田弦一郎说了句勉强让人安心的话:“宫本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就算不能参与集训也会给出解释,八成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等他解决好了会回来的。” 希望如此吧,众人心想。 = 下午三点,集训营的大铁门准时关闭,昭示着集合时间的截止。 见宫本优茶还没有出现,这让关心他的少年们不禁为之担忧。但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U-17的教练们显然没有温柔对待他们的打算,开场白就道:“今年除了常规邀请了高中生之外,还多了很多国中生,但集训营不需要这么多人,所以……” 从认真倾听训话的少年们头上,滑行过一辆飞行器,陆陆续续扔下雪花般的网球,砸得众人一脸懵。 “没有捡到网球的,就请直接离开吧。” “什么?!” 教练用温和的嗓音扔下无情的话,让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也就没人注意,一个清俊的身影在一片哗然哄抢中悄然地混进人群。 在这看似无理的开场白下,国中的少年们各显身手,对上高中生也毫不逊色,甚至有几个胜负欲爆棚得开始抢夺更多的网球。 真田、迹部还有……四天宝寺的远山?是这个名吧? 看着他们网球拍上垒成小山堆的网球,混进场的少年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嘴角微勾。 这么多选择的话…… 真田弦一郎平举着球拍,姿态淡定而沉稳,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抢网球时活跃的样子。但眼见着有一只手从旁边慢悠悠地伸过来,明晃晃地要去碰他的“网球山”时,他立马就怒了。 谁!哪个混蛋这么嚣张?!竟然还敢明抢—— 比真田以为的还要过分,“强盗”不仅明抢,他还挑剔。 清俊的少年低垂着眼,像是在市场上挑水果一样,在“小山”上精挑细选了一个网球,行为与现场的混乱格格不入。 选好后,他轻轻抬头,帽檐下露出一张清冷出尘的脸。 这个“好看的强盗”顶着主人家的怒火,晃了晃手中的网球,琥珀色的眼眸晕出一点笑意。 “谢啦,副部长。” 这么多选择的话,当然是要逮着自家人薅啦。 怕挨揍的宫本优茶理所当然地想。 “……” 怒气值上升中断,真田弦一郎的怒火戛然而止,怒吼哽在喉中,虎目在宫本优茶的脸上转了转,最终还是咆哮出声。 “不仅迟到!还偷懒耍滑!宫本优茶!你——” “哎?宫本前辈!” “哟!宫本你什么时候来的?” “太好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本想教训宫本,却因嗓门大而使得同伴们接连注意到宫本的到来,不仅热情招呼,还打断了他的教训——立海大副部长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喂!那边!” 一道粗厚的声音先真田响起,几个高中生一脸不善地盯着宫本优茶。显然,刚才的动静不仅吸引了同伴,也吸引了他们。 “这小子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他根本没有参与抢球吧!” “这不合规定!赶紧离开吧小子,把球让出来!” “还有那边那几个!一个人拿一个球,你们抢那么多是要拿去卖吗!” 身高马大的高中生们集合在一起,叫嚣着针对起宫本优茶和其他国中生,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没有抢到网球。 被集火的宫本优茶很平静。 他确实是迟到了,集训营的大门都关了,他还是翻墙进来的。 但翻的时候他有跟门口的摄像头打招呼,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工作人员驱逐他,说明教练很大概率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四舍五入就是他还有资格参加集训。 既然如此,网球就不能让出去。 想到这里,宫本优茶第一时间将从副部长那里得来的网球收进兜里,然后拉进身上的网球包,时刻准备“以理服人”。 同样一个行为,在不同人的眼里,意味就变得很不一样。 幸村精市等人觉得少年像是遇到敌人后,警惕地竖起耳朵,赶紧把小鱼干藏起来的猫。 高中生们却觉得这是对他们的挑衅! “你听不懂话吗?!” 但这一次的集火攻击却很快被反应过来的国中生们打断了。 “教练没有说一个人只能拿一个网球哦。”忍足侑士推推眼镜,扫了眼自家部长一球拍的小绿球,内心无奈吐槽,面上坚决维护,“既然没有规定,就说明这是被允许的,是你们自己没有领悟到。” 忍足侑士还算温和有礼的。 迹部景吾直接嗤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说。 而怒火被三番四次打断的立海大副部长,怒气值已经波动性攀升,在高中生再度开腔前彻底达到最高峰! 宫本优茶严重怀疑自家副部长已经气昏头了。 因为下一刻,向来正直端肃的真田就直接把网球山连同网拍一并塞进了他怀里,冲高中生低吼道:“我抢的网球我想给谁就给谁!没有能力就不要废话!该离开的是你们!”最后还恶狠狠地加了一句礼节性称呼,“前辈!” “。”宫本优茶,“……” 抱着网球山,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真田回过神来不会操练死他吧。 “呵呵。”身边贴近过来另一个人,优茶偏头去看,蓝紫发少年笑得温文尔雅,清风扬过他的发梢,他微微歪头问,“呐,宫本,你愿意把网球让给他们吗?” 宫本优茶顷刻就意会了幸村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收紧了双手,清淡的嗓音不带一丝起伏,回道:“立海大从不会把到手的胜利品拱手相让。” “不过,我的确也是迟到了。”优茶话锋一转,看向不服气的高中生们,给了另一个选择,“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网球,就先打赢我吧。” “哈?”对面感觉难以置信,语气狠狠地道,“你太狂妄了,小子。” “不是我狂妄,”宫本优茶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他们,“是你们太弱了。” 很好,对面肉眼可见地更气了。 “话是说得很霸气,”仁王雅治眯了眯眼,抬手遮住骄傲的太阳,语调懒散地笑道,“但宫本,你抱着的是真田抢的网球吧?” “。”宫本优茶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副部长说给我了。” 丸井文太吐槽:“不,副部长没说。” 宫本优茶脱口而出:“真田都没说不是,而且刚才部长问的可是我啊。” “哦——宫本你真的很听幸村的话哎。” “哼哼哼,你就仗着真田宠你吧。” 仁王和丸井一唱一和。 切原赤也还单纯地附和着:“因为宫本前辈和部长、副部长感情好啊!” 宫本优茶被他们说得耳根一热,嘴硬道:“我没有!” 其余人眼看着少年要炸毛了,赶紧将少年推上“战场”。 “好好好,没有,宫本快上!” “我们的网球能不能保住就交给你了,宫本!” “加油。” 于是少年带着怨念去“屠戮”高中生们了。 柳生比吕士象征性地询问同伴们:“不打算活动一下吗?冰帝、青学……其他学校的人也下场了。”毕竟高中生那么多,靠宫本一个人打到天黑也打不完。 “有宫本就够了哎。”仁王雅治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狐狸眼里露着丝丝的精明,“而且U-17总不会看着我们这么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叫停了。” 柳莲二几不可见地向一个方向偏偏头:“一直看着我们呢,那些摄像头。那边的高台和围栏上也有人。” “八成是在观察我们的实力吧。”桑原猜测道。 “比起这些,我更好奇宫本为什么迟到啊。”仁王雅治随口一说。 正在看比赛的幸村精市闻言微微一笑,嗓音轻柔地道:“集训营是封闭式管理,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问他。” 其余人:“……” 自求多福啊,宫本。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完结&番外 第 141 章 【VIP】 “这是……” 宫本优茶接过柯南手中的文件,待看清上面的英文内容后,一向稳定的心绪难得泄露出明显的惊愕。 「证人保护计划」。 拜这一年丰富多彩的经历所赐,他对这个项目并不陌生,甚至怀疑过自己的母亲是否与此有关。 但还从来没将其与自己联系在一起过。 “对,是给你的。”冲矢昴端着红茶但没有喝,手指轻点颈部的项链式变声器,恢复自己的原声后,原本上扬的音色立马变得低沉下去。 坐在这里的,是FBI赤井秀一。 隐隐感觉事情的发展或许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向工藤夫妇,有希子同样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工藤优作却是一脸了然的样子。 “您也知道?”优茶忍不住问。 “我是和你同时间知道的,但对这个结果……确实早有预料。”工藤优作诚实地回道。 柯南闻言有些坐不住了,紧拧着眉头看向赤井秀一,严肃又急切地追问:“为什么忽然让茶茶加入证人保护计划?难道是有关于宫本阿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再来让茶茶‘换身份以隐藏自身’什么的,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急迫使得小侦探有些表意不清,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 宫本夫妇已经逝世多年,如果当初他们的死亡的确和黑衣组织有关系,那当年宫本优茶都没有加入证人保护计划,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生活,恐怕对于组织而言,宫本优茶的存在早已是透明的。 既然如此,这些年优茶都平平安安活过来了,也没有牵连进组织的事情里——换句话说,对组织而言,宫本优茶根本就不是威胁——那为什么现在又提及所谓的证人保护? 想想朱蒂,她的父亲当年被贝尔摩德所杀,甚至本人也见过贝尔摩德。 现如今她已经成为能威胁组织的一名FBI搜查官,组织也没有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她,说明那个狂妄疯狂的犯罪组织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更别提宫本优茶这样一个还在上学的未成年了。 “你的分析是对的。”赤井秀一并不着急,等柯南把疑问都问完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所以,这份证人保护并不是强求,而是基于对宫本优茶更周全的保护下,FBI所给予的可行方案。” “你本人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最后一句话是对优茶说的。 宫本优茶自己还没觉得怎么样,柯南却是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舍不得茶茶改头换面,而是觉得既然证人保护有可选择性,就说明情况还没危急到需要茶茶必须隐藏的地步。 侦探放松的神情太过明显,看得优茶会心一笑,不管怎么说,被人关心总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但这个“保护”嘛…… 少年垂眸思考着,柯南和工藤夫妇也不催促,安静地等待他做决定,一家三口陷入了无言的默契中。 但宫本优茶衡量了半天,还是从这份“证人保护”的存在,和工藤优作刚才持续的一言不发中,感受到了一丝违和。 他问了赤井秀一一个似乎毫不沾边的问题:“安室先生之所以到雪山旅馆去,是因为组织的一场交易可能被暴露了,而交易的内容……我记得安室先生说过,是有关于‘新型药物’的。” “那么,具体是什么药物呢?或者说,有没有跟交易有关的其他情报可以分享给我呢?” “……”赤井秀一波澜不惊地抬眸,苍绿色的眼瞳仿佛看透了优茶的心思一般,直直地看了他两秒,才在少年坚持的神色中,微微弯唇,语焉不明道,“能有这份思考能力……若是那群乌鸦真的盯上了你,我倒也能理解了。” “我全当这是夸赞了。”宫本优茶平淡地道,眼神轻轻略过工藤父子,“不过比起夸赞,我更不想被蒙在鼓里。” “……”对真相心有猜测但默契不说的工藤优作和柯南对视一眼,低头喝茶。 “很遗憾,”FBI拒绝了优茶的请求,“那不是你能够接触到的情报。不过看在你是事件相关者的份上,我可以以个人名义透露一点……” 赤井秀一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谨言道:“你的母亲原先所属于那群乌鸦。” 母亲……原先是组织的人?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心里却意外得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也许从庭院画室那场莫名其妙的火灾开始,他就已经有所意识了。 但如果母亲属性为“黑”,她又是怎么和父亲这个警察在一起的呢? 父亲辞去警察一职,是否与之有关? 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死亡? 他的存在……是源于“爱”,还是“利用”? 大脑在一时之间冒出无数种猜测,但优茶无端感觉,有关于父亲母亲两个人之间的过往,恐怕真的是一场迷了。 “……谢谢。”宫本优茶沉默半晌,对赤井秀一真诚地道了谢。 虽然透露给他的只有一句话,但恐怕已经是赤井秀一的极限了,而且将情报说给他听,他也是担着责任的。 赤井秀一也没客气,接下了这句感谢,又半是安慰半是提醒道:“无论你父母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你都是你自己,你的人生该自己掌控……你父母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嗯。”宫本优茶认真地听了,“我不会放弃得知真相的权利,但也不会将‘真相’作为全部的人生。” “……很高兴你能这么通透。”赤井秀一闻言微愣,淡淡地笑道。 如果当年他有这份心性,恐怕不会为了失踪的父亲,而成为一名FBI。 说不上哪种选择更好,只能说,争取不留遗憾就是了。 工藤一家安静地给予了宫本优茶充分的个人时间,尊重他的所有考虑和选择。 直到宫本优茶明确拒绝了证人保护计划后,工藤优作才开口:“适当的隐藏还是必要的,茶茶不是要去U-17集训吗?U-17是封闭式管理,集训营安保严格,人员流动固定,与世隔绝,倒是个好去处。” “恰好我与那里的黑部教练有些交情,我会拜托他,这几个月无论如何会将你留在集训营里。” = “就是这样。” 冰蓝发少年挑挑拣拣,充分运用春秋笔法,解释完了自己“为什么迟到”。 “……就是哪样啊?”丸井文太睁大了眼,使劲吐槽同伴,“宫本你绝对吞掉了什么内容吧?还有,什么叫你不是来当学员的,是来当助教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宫本优茶淡定地回道。 没办法,能说给队友的事情太少了,他再一删减,跟没说一样——那不管嘛,反正他解释了。 幸村精市精准地抓住重点:“助教相当于是工作人员,不能进行比赛,不能参与全部训练……更不可能参加选拔。” 温雅的少年收起了对朋友的宽容温和,正色严肃地问宫本优茶:“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宫本优茶很清楚自己放弃了什么,但比起这些,“能跟大家还在一起打网球,我已经很满足了。” “宫本……” “幸村,”宫本优茶打断同伴的话,隐晦地道,“我暂时不能出现在太多人的眼前。” “……”幸村精市无言地看着少年,看着他清淡的表情下潜藏着无比认真的立场,内心翻腾着无数的疑问和复杂情绪,但他终是抿了抿嘴角,选择了一如既往的选择,“我明白了。” “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支持你就够了吧。” “……”面对朋友的信任,这次换作宫本优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作出决定的时候很痛快,此刻正视着幸村温柔坚定的眼神,却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酸涩。 他明白,是因为幸村他们想和他一起打网球,一起训练,一起继续摘得更高的荣誉和胜利,所以才会在意他来或不来,在意他的迟到,在抢网球的时候偏心眼地维护他。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尊重他的决定,哪怕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也没有生气。 就像现在,他们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是:“你会有危险吗?” 真田弦一郎皱着眉头:“那你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对!我们有副部长这个武力担当呢!”切原赤也大大咧咧的,“宫本前辈不要怕坏人。” “集训营潜进坏人的概率是12.6%,宫本可能会遭遇信息暴露的途径里,照片和摄像的可能性是67.9%。”柳莲二冷静地分析着。 “明白了,我们会小心不让宫本出镜的。” “啊!已经发到社交网络上的照片要撤回来吗?” “咱们这儿都好说啦,学校那边怎么办?” 宫本优茶的一句话让少年们兀自陷入了讨论,并且走向越发奇怪,让人哭笑不得他们的适应之快。 但优茶却很难笑出来。 “……总有一天。” “嗯?” “我说,”宫本优茶轻轻地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们。”不再有隐瞒和欺骗。 黑暗仍然没有褪去,但朝阳已经无法隐藏。 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之间,陪他们一起摘取,无上的荣光。 第 142 章 番外【庭院画室火灾-黑衣组织视角】 “呜哩呜哩呜哩——” “快点!抓紧时间!” “这边!找到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打破了住宅区的悠闲静谧。 正是傍晚刚过的时间,家家户户的饭香味还未传出,居民们就先闻到空气中弥散的烧焦味。 “这是出了什么事……天啊!” “那边着火了!” 消息迅速蔓延,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围在消防、警方拉出的警戒线外,看着烈火中□□的庭院,半是忧心,半是疑惑——怎么会突然起火?安保呢?没提前发现吗? 这方住宅区产业属于迹部财阀,当初建好后,根本没有对外销售,居住名额很快就发放完了,住在这儿的人不说有多非富即贵,也是小有资产,还有人脉。 这片区域向来清净宁和,今日却是全然被打破了。 “这一幢……”有居住时间长的老人眯着眼回忆,“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吧?” “是,我也记得,这户人家很早就搬走了。” “那就是空房子?真是万幸……” “不是啊!我听那边人说,里面有两个人呢!还是两个国中生!” “什么?!” 木质的庭院建筑在大火中扭曲了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崩塌,围观者中也逐渐有声音传出,看这火势不像是意外起火。 但这样的声音夹杂在紧急灭火救援的嘈杂声,和救护车的风驰电掣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也就无人发现,人群中悄悄离去的身影。 浓郁的夜色笼罩了大地,一辆老牌保时捷悄无声息地停在住宅区外,不一会儿,有人拉开后车门,灵巧地钻了进来。 “咔嗒。” 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密闭车厢内响起,后座的人微微抬头,露出贝雷帽下一张风情万种的脸。 “啊啦,这么热情吗?”女人弯着嘴角,视线轻描淡写地略过指着她脑门的□□,看向副驾驶的人,“Gin。” “给我个解释。”枪被收起,低沉的烟嗓带着不耐烦,冷哼一声,“贝尔摩德。” “什么解释?”贝尔摩德歪歪头。 “别装傻,”琴酒厌烦地看着后座的女人,一手掐灭了烟蒂,“为什么把科恩叫过来?”wap.zwwx 科恩和基安蒂是组织里的狙击手搭档,隶属于琴酒的行动部,一直服从他的指挥。 结果今晚却被贝尔摩德叫走了。 “难道我还不能使唤他了?”贝尔摩德淡淡地回道。 听口气像是对琴酒的态度感到不满。 两个高层对峙,伏特加坐在驾驶座上一直不敢插话,但眼见着他们似乎要起冲突,吓得他赶紧描补:“没有没有,只是大哥今晚也有个行动,本来是让基安蒂和科恩负责的……” 伏特加在心里叫苦。 基安蒂本身就对贝尔摩德有意见,今晚的脾气更是爆到极点,吵得他脑子都疼了,要不是大哥拿枪压着,恐怕她会直接冲过来找贝尔摩德。 虽然少一个科恩对行动结果影响不大,但这是态度问题,搞不好别人会以为这是贝尔摩德对琴酒的挑衅,那他大哥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咳,所以您今晚是……”伏特加说了半截话,小小的试探了一下,连“贝尔摩德”的代号都不敢叫。 贝尔摩德降下一半车窗,女士香烟的烟气悠悠地飘向窗外,仿佛要飘去融入不远处烈火焚烧的黑烟之中。 她看了半晌,平淡地道:“蒂萨诺的儿子回国了。” “谁?”伏特加疑惑地想了想,颇感到意外,“她?她还有儿子?” 琴酒倒是不惊讶,从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记起了这个人,以及与她相关的事。 “一个叛徒,还是个死人。”他冷笑一声,“怎么?她儿子有问题?” 那轻蔑的语气,伏特加毫不怀疑,要是贝尔摩德说“有”,他大哥会立马下令处决那个男生。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道:“我这不是在阻止他‘出问题’吗。” 刚才心口那股无言的情绪仿佛烟消云散,贝尔摩德又恢复了戏谑的语气,上身前倾,靠近前座的银发男人。 “说起来,这里还是你和蒂萨诺交换情报的地方,要是她儿子真在里面发现了什么,麻烦的还不是你?那小家伙对他父母的死可是一直抱有怀疑……我帮你解决掉一个隐患,Gin,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嗤。”琴酒毫不客气地道,“那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杀了?” “啧啧啧,”贝尔摩德伸出食指摇了摇,“小家伙现在势力可大了,东京警视厅、大阪服部家、神奈川真田家,包括隔壁的国家……这些还只是明眼能看到的。” 她隐瞒下了工藤家,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父亲可真是给他留下了好大的关系网。” “总之,目前还不能动他。”贝尔摩德意有所指提醒道,“别忘了boss的话。” 这两年组织对外扩张,引起了各国情报组织的警惕。 最近的几次行动都不顺利,他们必须要小心。 琴酒没吭声,夜色下,淡色的瞳眸微微泛着冷光。 车厢内弥漫着低气压,伏特加在这种安静中坐立不安,只好干巴巴地开口:“可这样的小事,不用贝尔摩德你亲自行动吧?” 只是警告一个没成年的崽子,贝尔摩德出手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 伏特加正疑惑着,就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女人的神色沉了下来,一双美目中满是厌恶。 “朗姆。”她轻轻咬着牙,说了个名字,些许的狠戾不经意间从口中泄露出来。 见琴酒也看着她,贝尔摩德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解释道:“那小家伙的事是朗姆报告给boss的,boss让我‘协助’朗姆。” 两个字的重音显示了女人的不满。 想也知道,能让贝尔摩德心甘情愿、不要好处,亲自动手的事已经很少了,除了那位先生的命令。 “请我帮忙却不给情报,还得我自己筹划……”想到手中的棋子被提前启用,却浪费在立海大附中这种小地方,贝尔摩德就觉得这些年她白修身养性了。 “早晚我让他把吃的都给我吐出来。”女人冷冰冰地道。 “蒂萨诺是朗姆组的人吧。”琴酒忽然道。 “嗯。”贝尔摩德美目一转,不知道从这句话中想到什么,脸上的怒意渐消,甚至带上了点儿讽刺的笑意。 “朗姆那个废物,当年想把情报组发展到警方内部去,让蒂萨诺接近警察,让蒂她*进入警校……可蒂她本来就不是情报组的,她一个搞医药的,压根没接受过卧底训练,想换个任务,无可厚非,朗姆却仗着自己有蒂萨诺这张牌,找着机会就把拒绝他的蒂她处死了。” “换来的结果呢?哈!蒂萨诺愚蠢地爱上那个男的,带着情报叛变组织!险些坏了组织大事。” “再看如今的库拉索……” 贝尔摩德没有说下去,似笑非笑的,显然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只是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哼。”琴酒咬着香烟,冰冷的笑意毫无温度,“难怪你没让波本来接你。” “波本啊,”贝尔摩德挑了挑眉,笑得很是无所谓,“他目前还归朗姆管,这些话可不能跟他说。” “你们俩不是合作得挺好吗?” “利益交换罢了。”贝尔摩德耸耸肩。 琴酒懒得再说什么,只要不妨碍他、不妨碍组织的行动就行。 “伏特加,开车。” “啊?啊!是,大哥!” 保时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