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5
按理说,这个时候温子弈会封锁消息,但好像有意为之,关于玄天宗掌门燕悉失心疯中邪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医修向前来查探,但都被重秋庭一一拒绝。
重秋庭和燕竹分房而睡,大多数时候他都用禁言咒堵上了燕竹那张嘴。
他不想听到任何歇斯底里的尖叫。
看见燕竹就想到吃了魄莲花那天晚上,燕竹扭动着身体,神情萎靡,想抱自己。他恶心得要死,把人绑在了床上头也不回走了。
在燕竹和燕悉身上白白浪费了真么多时日和灵力,如今看着这张脸真是相看两厌,如果不是为了燕竹,自己也许早就突破元婴修为了,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如果抓住了巫赐和乐青淮,他不会再将他们用于容器,不如吃了他们俩,自己肯定能离地飞升!
如此,先恢复自己要紧。
况且,自己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如此荒废下去了,元婴期后为了突破瓶颈,他修炼的就不再是玄天宗的功法,而是靠着其他修士的金丹作为养料,补充修为。现在不仅仅是亏空,邪术反噬,骨血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痛。
他必须先顾好自己了。要不然全完了。
燕竹察觉到重秋庭这几日对他爱答不理,惶恐萦满胸口。
他把自己禁言了,那他还管不管自己爹?
那玉佩就要碎了啊!
为什么不注入灵力了啊!
燕竹眼巴巴拉扯着重秋庭的衣袖,呜咽着,救救我爹啊!
重秋庭目光淡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费下去了,想通了这件事,燕竹在他眼中和干枯的骷髅没什么区别。
“走了。”
重秋庭甩开燕竹。
为了燕竹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所有的爱意在燕竹从燕悉的身体中复活的刹那,开始一点点消磨殆尽。他诚然是喜欢燕竹的,但现在让他受尽折磨。
把眼光放远一点,如果玄天宗弟子发现“师父”无药可救了,那自己作为玄天宗的大师兄,肯定会成为新的掌门。
至于燕竹,如果没有恰逢机遇,就先在他爹的身体里呆着吧。
重秋庭看了看玉佩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燕悉,冷冷轻笑。
他甚至关闭了和燕悉的共识,只留下一点点灵力让他苟延残喘。
燕竹眼睁睁看着重秋庭离开,身体又空虚又疼,原本魂魄和身体需要灵气运辅相互融合,但他不愿意永远占据父亲的身体。平日里看过了那么多遍的这张脸,此时只觉得心生厌恶难堪。所以,他的魂魄于身体相互对抗,别说是恢复到以前的修为,就连以前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燕竹握着玉佩,望向重秋庭的目光从祈求变成了怨恨。
重秋庭感知到燕竹的不满。
但他有什么资格不满,毕竟付出一切的是自己。
他御剑飞行前往玄镜谭。
作为玄天宗唯一的私有的秘境,这里只有他和师父燕悉可以前往。当初,这处秘境是师父发现,后来自己和燕悉一起击败了此中的看守者——一条红黑相间的大蟒。
那蟒蛇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早已经是元婴修为,但当时重秋庭风头正盛,手持长剑,凝聚全部灵力,一劈斩下,竟然伤到了那条大蟒的筋骨。紧接着,灵流如同钢针,密密麻麻扎入蟒蛇的脊椎之中。
蟒本来就不是狡猾的动物,直来直去,又憨得要命,眼见重秋庭又要杀自己,吓得赶紧求饶。动物还是很单纯,被打怕了一次,就人这个人当大哥了。
从此,蟒蛇规规矩矩的帮玄天宗守着这处秘境,任何人除了重秋庭和燕悉都不得入内。
重秋庭挺直了腰杆,进入玄镜谭。
黑暗中飘荡着迷雾瘴气,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缓缓在黑暗中睁开。
两只眼睛如同红灯笼,在黑幕下摇摇欲坠。
重秋庭:“让我进去。”
张莽从黑暗中探出身子,波光粼粼的鳞片颜色瑰丽,看起来就有见血封喉的毒性。
他非但没让看身子,反而居高临下睥睨着重秋庭。
重秋庭:“我要进去。”
张莽阴阳怪气:“嘿哟,这是谁啊!”
重秋庭握剑的手稍稍一用力,灵流腾空如同旋风急箭:“你不知道我是谁?”
张莽笑笑:“你是重秋庭,所以呢?”
重秋庭:“这是玄天宗的秘境。”
张莽甩甩尾巴,尘土飞扬:“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玄天宗,这是我的地盘。哦不对,这是我爹巫赐的地盘。”
“放肆!”重秋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怒不可遏。
张莽发现自己刚认的干爹这名字十分好使,他早就看不惯重秋庭了,每次来秘境都一副自己欠了他八千万灵石似的。在看守玄镜谭的这些年月里自己想通了,玄天宗就是赤裸裸的强盗行为,原来玄镜谭里所有的灵药都是自己的,怎么就被人打趴了后易主了呢?
而且当时还是二打一,胜之不武。
张莽越想越气:“放肆什么?我早就看不惯你那种假惺惺的样子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我叫什么?你和你师父打我本来就是下作的手段!要不然我能输?真逗,你们玄天宗都和你一样。哦对了,你的师父呢?”
语气讥讽。
张莽似乎还想说骂什么,但看见重秋庭咬牙切齿,心里欢喜得很:“你师父不会死了吧?哎呀,别被我说中了。”
重秋庭没想到,本来他拿到了灵药功力可以大大恢复,然而这条蠢蟒居然认别人当了爹!
重秋庭:“你是想再打一架!”
张莽停停身子:“那就来?”
重秋庭反倒不干了,这条蠢蟒竟然一点都不怕自己了!那他如何还能拿到灵药?又是巫赐,又是这个贱人!
“别来无恙啊。”
清脆的声响滑坡黑暗。
黎麦坐在化蛇的黑蚺身上,张莽已经很大了,那司律弦化成的黑蚺简直如同腾云驾雾的巨龙。
比张莽简直大了整整一倍。
这次不玩虚的,这次就玩绝对实力。
不是天下第一吗?
玄镜谭易主了。
不是想恢复修为吗?
没有如何恢复修为?
【忏悔值+3】
黎麦趴在黑蚺的头顶,发丝飞扬,一双淡青色的眼眸彷佛闪烁的夜明珠。
重秋庭料到巫赐和乐青淮就在附近了,一打三,他现在根本打不过,只得一步步后退,每后退一步,忏悔值就增加一个。
从出生就备受瞩目,同道中天下第一的重秋庭,居然也没打就要节节后退认输,也真够伤自尊的。
“乐青淮!”重秋庭眯起眼睛,但他装得气势很足,身体却因为邪术的反噬散发出阵阵寒气。
黎麦笑道:“这么大声叫我名字,我以为你喜欢我。”
张莽笑嘻嘻:“嫂子,你都有我爹了。不对,我应该叫你……”
黎麦扶额:“还是嫂子吧。”
被一条膀大腰圆浑身肌肉还年长好几百岁的巨蟒叫“干娘”,黎麦实在做不出这事儿。
张莽跃跃欲试:“嫂子,大哥!那我辈分上升了哈。”
“嗯。”
毕竟司律弦也从来没开口让张莽当儿子,都是张莽不知道早年学了什么不好的粗俗言语,发现自己打不过司律弦就开始叫爹。
雄性动物不亏是好为人爹,要么喜欢给人做儿子的典范。
重秋庭看着这“一家三口”一唱一和,怒道:“乐青淮,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黎麦拍了拍黑蚺,黑蚺微微低头,让黎麦距离重秋庭近了些。
这是第一次重秋庭直观地感觉到两人身份调转,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木灵身上充满了灵力,重秋庭可以察觉到他现在远不止金丹修为。
——如果当初自己不放走他,不让巫赐上山,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黎麦眯起眼睛,虽然没有观众,但他就是要让重秋庭难堪。
一直是受人吹捧,怎么可能甘为人下?
如果重秋庭不是那种追求第一的人,他也不可能修炼邪术,不渡雷劫。
虽然只有张莽一个观众,但侮辱性极强。
重秋庭想打,但他不敢打。
万一打输了,彻底没有翻身之地。
而且,他宁愿不打。
黎麦明知故问:“你现在恨我恨之入骨,怎么不动手?你不会打不过我们吧?”
张莽欢快的扭动身躯:“他当然打不过,他能打过个锤子,闻闻他身上的味道,简直就是臭鱼烂虾味!你不是说这里是玄天宗的秘境吗?你动手啊,打败我,再打败我大哥,再打败我嫂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师父吗?上次你和我一对一时,你师父居然敢偷袭。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是不是遭报应了?”
重秋庭怒不可遏,他知道他们在逼迫他拔剑,现在退还能安慰自己“不愿和这群贱人计较”,若是输了,成为心魔,可就糟了。
旺仔好奇问:【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哦对,现在忏悔值才80,确实还得留他一条狗命。】
黎麦:德高望重的大师兄人设已经出现了瑕疵和裂痕,我想让他再疯一疯。等别人起疑心了,咱们就更好说话了。而且,咱们也去探查过禁地,但自从离开溶洞后,也没有找到换魂阵,更没有找到那些失踪修士的尸体。所以,如果不是重秋庭主动打开,就算咱们带人去搜索,也只能一无所获。
重秋庭咬牙问:“乐青淮,你处处与我作对,想要做什么?”
黎麦:“你想要我的身体让燕竹复活,现在燕竹再他爹的身体里复活了,你有什么不满意?”
张莽没听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什么?这男人的爱人在爱人他爹身体里复活了?他爹是他师父吗?我的天哪!”
彷佛在人家墙根地下八卦的大娘。
张莽一开心,就摇头摆尾,差点打到司律弦。
黑蚺冷冷一瞟,张莽僵直不动了。
重秋庭听见自己遮遮掩掩的事情被人像笑话一样讲出来,恨意滔天:“你想怎么样?”
黎麦开始编瞎话:“我要你低头认错,还我和巫赐的清白,我知道你污蔑我们是为了拿到我的身体作为容器。我为人大度,所以只要你认错,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就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公之于众!”
其实,他才不在乎这个。
突然间,重秋庭明白了。
巫赐明明可以杀死自己,但他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是为了“清白”二字,果然植物动物就是愚蠢。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些恶心,就算承认也不会有人相信!
重秋庭狂妄大笑:“真相?你觉得会有人信吗?什么换魂,什么容器,我什么都没做过,都是你们的妄想!”
除了自己,就算有人知道那溶洞禁地、换魂阵和埋藏尸体的位置,也无法打开。
他们永远不可能落得清白二字,如果他们在这里杀死自己,生生世世都要背负着修仙恶人,甚至修仙界的大战就要从自己的身体上爆发,皆是将生灵涂炭。
所以,他们是没办法了,才威逼利诱让自己承认所作所为。
这一草一蛇知道,话从他们自己嘴里说出来,无人相信。
既然重秋庭不承认。
又能如何?
难不成真的杀了他吗?
想到这里,重秋庭不怕了。
只要乐青淮和巫赐要清白,就得求着自己。修为高强又如何?这年头,欠灵石的都是大爷。看他们的模样,估计是害怕自己背负吃人伤人罪名一辈子吧!
双方形势倒转。
重秋庭语气高昂:“你们说的容器鬼话,无凭无据,你觉得大家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若是你们愿意为我所用,我可以考虑帮你们一把。”
旺仔彻底无语了:【怎么你说什么他都相信啊?这也太好骗了吧。】
黎麦扑哧笑出声,俨然听到了玩笑般,笑得眼泪飙出:“谁说这个了?”
重秋庭愣了一瞬,彷佛炙热的火焰被教主了一盆冷水。
什么?
他害怕乐青淮这样的表情,和那天在换魂阵中的一模一样。
【忏悔值+1】
黎麦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笑得妩媚横生:“我会告诉他们,我之所以被污蔑陷害,是因为发现了玄天宗的秘密——大师兄重秋庭为了获取师父燕悉的修为,修炼邪术,然后控制了燕悉。你说,这个故事听起来,是不是比什么换魂啊,失踪啊,更真实一点?”
重秋庭彷佛被天雷劈中,听到这句话浑身颤抖不停:“你说谎!!”
【忏悔值+5】
“你也在说谎。”黎麦笑,“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我,他们只相信,眼见为实。而我,只要你身败名裂这个结果罢了。”
师父的诡异模样早就被玄天宗的弟子看在眼里,被邪术侵袭是最合理的解释。
如果弟子们妄加猜测,再加上乐青淮旁敲侧击,循循诱导,自己就完了。
不!
不能这样!
重秋庭脊背上的冷汗被风一吹,疼得瑟瑟发抖。
不,师父的破绽不能露出。
否则就算大家不知道失踪案和自己有关,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忏悔值+8!】
黎麦凝望着重秋庭遁地逃走,仓皇失措的模样,只觉得像一只大白耗子。
他亲了亲黑蚺头顶的鳞片:“走吧,我们该去找其他人了。”
司律弦点头,遁入黑暗中。
第192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6
玄镜谭中没有重秋庭能拿到的灵药了。
在秘境中,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冒着淡色光芒的灵草,若是吃下肯定修为大涨。但无奈自己拿不出来,还要遭受讥讽威胁。
如若温子弈问起来,他应该如何说?
幸好自己带了灵石,只能下山去买一些灵药。
回到玄天宗,正好遇见了温子弈。
和自己预想的一样,温子弈问候他:“都拿到了?”
重秋庭点头。
温子弈犹豫了两秒,张了张嘴:“师兄。”
经过今天一天,重秋庭筋疲力尽:“怎么了?”
温子弈:“师父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请人来看看比较好。您说呢?”
重秋庭想到乐青淮的话,浑身像扎刺了一般:“我会考虑的。”
温子弈:“何时?”
重秋庭:“我会通知你。”
温子弈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他望着重秋庭匆匆离开的背影,没说话。
小庭院内,重秋庭坐立不安。
屋内烛火未灭,证明燕竹还在等自己回来。
重秋庭揉了揉太阳xue,脊背发疼,眉心也像凝了一层东西,硬巴巴的难受。
如果乐青淮那些风言风语飘进来,温子弈肯定会带着药修前来检查师父的身体,到时候换魂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自己出门前刚刚和燕竹吵架,他又如何拉得下脸去恳求燕竹回到玉佩,让燕悉出来?
重秋庭抿了抿嘴,但愿燕竹没有气得太过。
他推开门,燕竹坐在床榻之上,神情恹恹,捧着玉佩,低头不语。
重秋庭:“燕竹,我们谈一谈?”
燕竹抬眼,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望过了,不仅是自己的身体,就连重秋庭看起来也苍老了一些。
不是那么好看了。
燕竹开口:“说什么?”
重秋庭深吸一口气:“玄镜谭易主了,我拿不到灵药,只能先买了一些。”
很多灵药根本不在正规商铺中流通就被一哄抢没了,玄天宗本来有些家底,但自己都花在了乐青淮身上。而且宗门仗著有玄镜谭,所以并不会在库房中存放太多灵药。谁能想到玄镜谭看守者大蟒居然认了巫赐当爹,这让他们本来就资源稀缺的境遇更加雪上加霜。
燕竹了解重秋庭:“你别卖惨,到底要说什么?”
重秋庭:“你回去吧,回到玉佩中。”
燕竹眉眼轻佻,但燕悉身体的眼皮很厚,看起来倒像是抽筋了。
折腾了一阵眼皮,才问道:“为什么?你找到乐青淮了吗?”
重秋庭好言好语:“我担心他们看出来师父有问题,到时候找医修前来查看就瞒不住了,如今你不愿意和身体融合,那么也只能回去。”
燕竹牵起一丝讥讽:“你连玉佩都不想管,是想让我死的意思吧。是不是发现,其实和我复活之后,也挺没意思的了?”
重秋庭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不是的。”
燕竹了解重秋庭:“你是怕大家都怀疑到你身上,破坏了你光风霁月大师兄的形象吧。”
“怎么会?等到师父回来,证明师父没有问题,我们去找各大宗门要灵药,那时候再去重新给你找合适的身体。”重秋庭耐心劝解,但他脸上的表情还有遮掩不住的不甘心和不耐烦。
玉佩中,燕悉也开口:“儿,让我回来吧。”
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每次说话都要耗费灵力,而自己又比不上燕竹当年又重秋庭用灵气罩着,所以现在没说有句话都喘上半天。明明没有□□,但疼得就像淩迟一般,让人难受。
燕竹没说话。
想到幽深狭窄的玉佩,潮湿、黑暗、痛苦。
现在的世界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他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阳光了。
不,他不想回去!
重秋庭:“好吗?”
燕竹定睛看着他:“我拒绝,重秋庭你为什么只想着自己?要么你找到乐青淮,要么就想其他办法。你知道那玉佩里有多可怕吗?我宁愿死,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重秋庭握了握拳:“那是你爹,你为什么不替他老人家考虑考虑?”
燕竹高声叫嚷:“那把你的身体借给他啊!当年他对你比对我都好,什么宝贝好东西都给你,他是你的师父,你报答他怎么了?”
燕悉已经在玉佩中被折磨怕了,这里充满了孤独,看不见,摸不着,人彷佛被套上了枷锁悬半空中。
燕悉喉咙发出一声声崩溃的呐喊:“你怎么能这样……”
燕悉捂住了玉佩,不愿意听燕悉的任何诉苦。
重新见到阳光的诱惑太大了,他不愿意放弃。
重秋庭夜不能寐,他不知道乐青淮下一步会做什么?
为了让陷害自己控制了燕悉,他们可能会去找医修。
不过医修都是守规矩的,如果不是温子弈去请,根本不会上山。
那乐青淮还能如何把诋毁自己的风声传出去呢?
重秋庭脑中冒出了无处门派,那些宗门素来与玄天宗来往甚少,更何况不少长老只与师父联系,不可能听信乐青淮的一面之词。且不说经过自己的煽风点火,现在几大仙门都对巫赐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后快,唯恐他不自投罗网。是有些不关心世事的,如瑶清阁,在隐蔽之处一心问道,乐青淮就算找上三年四年也找不到大门口。
估计也就是逞口舌之快。
以为自己还很聪明呢?
其实告状无门。
想到这里,重秋庭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其他宗门传音,将巫赐和乐青淮钉死在耻辱柱上,省得还有人相信他们的风言风语。
***
黎麦坐着大黑蚺从玄镜谭离开。
黎麦:“你说要不要以后我也养一条小黑蛇?”
旺仔:【我喜欢,据说十八层地狱那里有很多打工人都是八块腹肌的妖兽,特别特别帅,而是人家是公务员编制,抢手得很。】
黎麦惊奇:“这还抢手?”
旺仔:【你是不知道,那一个个化成人形比消防员还好看,谁看了都流口水。而且又可以化成人,又可以化成妖兽,那不是特别得……带劲?】
黎麦:……
司律弦:……
如果他那些体制内的同仁们知道有人如此编排自己,估计得喷着火找来。
他们已经出言威胁重秋庭了,且让子弹愉快的飞一会儿。
司律弦:“去哪里?”
黎麦一拍黑蚺的鳞片:“瑶清阁!”
这段时间,黎麦研究了仙门大派,发现也就瑶清阁看得顺眼些许。
如果从世界线来看,瑶清阁的灵宸长老也是当初最先发现重秋庭可能修炼邪法的外人之一。只不过为时已晚,重秋庭早就达到了元婴大圆满,突破化身境界指日可待。
整个瑶清阁都不是剑修,算是密宗的一种,主掐诀结印,但又并非是刚劲有力的攻击门派,主要以回归自然本源为理念,以结印为媒介,主生发之气,顺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运化之理。
所以其他门派隐居在幽静仙界之中。
如果这是一场MOBA游戏,他们的定位更像是强大的辅助。
就算辅助能抗,能探视野,能保护输出,但总体输出跟不上还是白搭。
所以最后瑶清阁被洗劫一空,尸横遍野,下场惨不忍睹。
但是想去瑶清阁并非容易之事,首先要找到大门。
这瑶清阁的结界乃是千年之前自然形成的,就算司律弦已经进入了化神期,但这结界的年龄比他都大,况且就算找到,硬闯也不是什么办法。
——只能真让人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司律弦挑选了一处灵脉山谷,将黎麦放下:“找也能找到。”
黎麦托着腮帮子,坐在树枝上想来想去。
本来他们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更不可能大摇大摆打上去。
司律弦:“他们修万物运行之气,那么应当也与草木生灵有关。”
黎麦眨眨眼:“你好聪明啊。”
司律弦无奈笑道:“我要是脑子不如你,还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吗?”
也对,虽然人人都想当第一。
虽然黎麦一直觉得自己的聪明无人能敌。
虽然不愿意找的男朋友比自己还聪明,但如果比自己弱了又显得他眼光不好。
啧。
瑶清阁定当和万物生灵有所联系,而巫赐和乐青淮从前在山中救治小动物,名声早就在花花草草之间传开了。
黎麦飞上百年老树的数枝顶端,一手搂着树干,另一只手凝聚灵力。修长优美的指尖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橙红色光芒,然后光芒越来越亮,如同一个小火球。
火球一分为四,飞向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紧接着扩散成漫天星光,像是闪烁着光芒的孢子。
等着吧。
黎麦发出了信号,那些受过乐青淮恩惠的花草如果在附近就会前来。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寂静的森林传来一阵阵沙沙作响。
“青淮哥?”
“是青淮吗?”
“我们来啦,是需要我们帮忙吗?”
森林深处弹出一个个脑袋,草木灵大多长得干净透亮,都是美人坯子,就连千年老山参修成人形也好看的风韵美女。
方圆一百里,和乐青淮认识的草木灵都过来了。甚至有些灵敏的动物灵还在他身上闻到了巫赐的味道,也前来凑凑热闹。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森林变成了动物园,就连有点灵气的黄鹂鸟都停在枝头看热闹。
瑶清阁结界之内,弟子夜观天象竟然发现不远处的灵脉之上升起一团团黄色的光晕。那光晕只有他们瑶清阁的弟子才能看见,那是自然生灵聚集的气息。
那黄色光晕太过明亮,不少弟子扒着窗户往远处看。
就连灵宸长老也被吵醒了。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难道是有什么天人下凡吗?
第193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7
鸟语花香,清风带路。
“青淮哥,往这边走,”
“我和瑶清阁还算熟悉,有几次他们从我手里买了好些草药。”
“他们人还不错,就是地方不好找。幸好我知道大门在哪里。不过听你的故事,我都不敢和这些宗门接触了。玄天宗不是名门正派吗?”
“呸!他们的人一股子臭水沟味。我爷爷就跟我说过,离玄天宗远点,那里的人身上都有血味。”
黎麦召唤了草木灵,禀明想去瑶清阁见灵宸长老的心思。
花花草草们一听是救命恩人要求,纷纷要求引路。
瑶清阁他们最熟悉了。
穿过树林茂密的小路,百转千回间,终于见到幽谷之中的精致阁楼,金顶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金灿灿的光芒。外观涂以淡雅的碧绿色,与周围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宁静而悠远。
一众弟子从昨晚就盯着那团冒着金光的彩云看,看着他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灵气这么重,是什么人?”
还没等黎麦他们到达,瑶清阁门口就聚满了人。
“巫赐!”
“怎么是他!”
“你们要做什么?”
期盼和热烈目光突然变得警惕。
灵宸长老站在最前面,似笑非笑,他似乎猜到了来人是谁,毕竟这先天如此充沛的灵力之气可不少见。
他同乐青淮和巫赐见过一面,当时重秋庭正拉扯着乐青淮向众人承认他是自己的道侣。
现在人人追杀的大魔头突然出现在瑶清阁,任谁都觉得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身上并没有乌黑腌臜的气息,反而被灵气浸染,通透得如同一汪清泉。
黎麦微微弯腰拱手:“见过灵宸长老。”
灵宸头发胡须花白,却皮肤紧致,眼眸清澈,看起来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面对巫赐和乐青淮这两个“恶名昭著”的人,岿然不动,反而上前一步:“你们来做什么?”
黎麦诚恳说道:“我们是来澄清自己的,若不是被追杀,我们也不知道还有那么多失踪案栽赃到我们头上。我在被囚禁期间知道了重秋庭的秘密,所以他才对我们展开追杀。”
一句话无法让对他们抱有敌意的人产生认同。
但黎麦还是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和巫赐才会引你们上山,谁知道你们竟然还怀疑到我们头上。”
谜语人。
但谜语人更容易引起对方遐想。
果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乐青淮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秘密?”
“我听师兄说,好似那天他们冲上山后,只发现了重秋庭扶着燕悉长老下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天宗到现在都没消息,但我听朋友说,现在他们宗门内部是温子弈主事,也就是二师兄。”
黎麦轻声说:“我特来禀明,希望还我一个清白。”
灵宸长老也并不答应,也没有拒绝,审视的目光如同春日温和的流水,让人并不算反感。
他似乎在说,怎么证明?
旺仔:【他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黎麦:难道我需要用三角定位法这种科学刑侦手段?拿一个小黑板把所有受害者的位置都画出来,然后圆心是玄天宗?
旺仔不想打击黎麦的积极性和飞天脑洞:【修仙之人的行凶距离都比较远,不过也可以试试。亏您还能想到这个手段。要不下次送你推理本玩玩?】
黎麦:您可别,我找到好办法了。
不就是证明自己清白吗,怎么证明都可以。
黎麦打了个响指:“巫赐,你来。”
司律弦一言不发站在黎麦身边,但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陪衬。
身长玉立,一身玄墨黑衣上浮动着橙金色的黑蚺暗纹,上挑的眉眼充盈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众弟子诧异,这是要干什么?纷纷手指屈伸,严阵以待,准备拈诀。
“你们要做什么?”
“难道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那些草木灵眼见这弟子们犯浑,喝道:“亏你们还是修仙的,我们草木灵会骗人吗?”
“就是!都修到石头肚子里去了!”
他们也不会说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毕竟狗狗那么可爱,还会成仙呢。
黎麦嘴角勾了勾,豁然间,司律弦身上金光四作。
纯净的金色光芒如同被夕阳染得波光粼粼的海水,不掺杂任何污秽。灵流冲天而起,如同太阳降临人间,然扩散包裹至整个瑶清阁,令人难以直视。
司律弦身上的光芒纯粹而浩瀚,如同波涛的海洋。
这样的力量,即使瑶清阁的弟子们同时掐诀,也抵挡不了一秒钟的时间。
换一句话来说,若是想杀人,早杀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因为不想动手。
所以,追杀期间除了重秋庭,其余人也毫发无伤。
所以,那失踪案根本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不屑于做。
瑶清阁的弟子沐浴在灿烂的光芒下,气息紊乱又害怕。
花花草草伸出手臂拥抱降落的光芒尘埃,反而觉得温暖宜人。
“是化神期……”
“是真的化神期,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情?”
“捏捏手指就能把咱们都灭了吧。”
灵宸长老明显愣了一瞬,眉眼松动。
他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巫赐竟然功力见长,而且看这个气息应该已经渡劫了,若是顺利进入合体期也是很快的事情。
旺仔:【所以在绝对实力面前,语言都是苍白的啊】
黎麦挑眉:厉害吗?
旺仔:【历害!都是麦老师指挥得好!】
黎麦和司律弦进入了灵宸长老的书房,书房坐落于半山腰,落地琉璃窗将阳光一寸不落的洒进来。
灵宸长老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用什么方法证明自己,你已入金丹期,而他意识化神期大圆满,为何不亲自手刃污蔑自己之人?”
黎麦:“那就彻底洗不清了,而且我要说的这件事情和仙门各派都有关系。”
灵宸做了个请的姿势:“愿闻其详。”
黎麦讲故事功力一流,绘声绘色将重秋庭控制师父燕悉夺取修为之事说得神乎其神:“他囚禁我也并非是喜欢我,草木之灵本身就可以治愈他吞噬修为之后带来的伤痛。他还没有对我下手,我就被巫赐救走了。我知道了秘密,他打不过巫赐,只能让你们追杀我们。可怜了燕悉长老,被自己的爱徒作践。若是不信,派人打探一二也可。”
司律弦只有在面对渣男的时候才喜欢嘲讽两句,这种情况都留给黎麦进行临场发挥。
黎麦又说:“我连同类花花草草都不碰,难道那要去杀人吗?巫赐也不惜得杀人,我们也并非好欺负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玄天宗打探,定然会水落石出。”
灵宸长老抿了一口茶。
最近,他确实对于玄天宗之事有所耳闻。
听说燕悉被巫赐所伤,灵力损了大半,神智也不太清晰,经常胡言乱语。但灵宸记得之前见面之时,燕悉气息稳固,就算受伤,也不至于如此伤筋动骨。
想到乐青淮所言,灵宸让弟子去取重秋庭向各门各派传音发送的药单,玄天宗说愿意高价购买此类灵药。
都是巩固灵力,修复的元神的草药。
若是重秋庭正在蚕食燕悉的灵力和修为,确实需要这些药。
他阅人无数,这些草木、动物化成的人,修成的仙即使看遍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仍然学不会处理太复杂的情绪,他们好似天生就不会骗人,若是撒谎就会让人看出端倪。但乐青淮说得一板一眼,甚至都快急得哭出来。
反倒是巫赐,一旁抚着乐青淮的脊背,一旁安慰。
灵宸长老也没说信不信,将两人安顿在瑶清阁,又去派人前往玄天宗打探实情。
瑶清阁地处幽僻,再加根本不会有人找到大门,他们在这里乐得自在。
黎麦和司律弦被安排在了后山的客房,瑶清阁的建筑均已楼阁为主,一层层,如同山中仙子的宫殿。
客房的景色也不比长老书房差。
床铺柔软如云,黎麦靠在床上,枕着司律弦的手臂,玩弄着指尖跳动的灵流:“我觉得修为越来越强了。”
不仅仅是渡过情劫的缘故,草木灵性旺盛,行善修心提升功德和修为之后,更容易突破。
他的金丹期已经进入了大圆满境界。
距离黎麦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不是这个快穿世界的主线,他之所以要让司律弦带自己进入这个和功德相关的副本,就是为了最终目标。
灵流顺着黎麦的手臂跳到司律弦的锁骨上,如同一颗橘子味的软糖,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蜿蜒往下。
司律弦搂着黎麦的手臂逐渐收紧,手指玩弄着怀里的人银白色的头发,笑得低沉,压抑着放肆:“你把我当双修鼎炉了?”
黎麦啼笑皆非:“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么荤的词?”
司律弦侧眸,炙热滚烫的气息在黎麦耳边厮磨:“旺仔说的。”
“什么时候?”
【你不要说啊啊啊啊啊!】
“你在书房的时候,他在我脑中放了十章的《穿成死对头哥哥的双修鼎炉后》。”
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了这么荤的书名。
黎麦感觉身体过了一道电流。
旺仔红着脸举手:【还没有到要点呢!】
黎麦眉眼轻佻:“我也不知道你是合欢宗的啊,难道后悔自己没有早点修炼合欢之法了?”
旺仔左右看看:【我是不是该退下了?一会儿还能看……喂!】
话还没说完,黎麦转头碰着司律弦的嘴唇亲了下去。
司律弦暗骂一声,挥手熄灭了烛火,浑身又紧又烫。
黑暗中,低喘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变得焦灼,彷佛要把世间万物一切都融化。
司律弦紧紧扣着他的后脑勺,隔着衣服,黎麦都能感受到他要将自己揉入骨血的狠戾。
短暂的急促声中,皎洁月光落在白皙的皮肤和后背上,如同一张柔和轻盈的纱。
屋内腾起水雾,但两人变得粘腻而疯狂,毫不避讳的纠缠在一起。
这是爱的人,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所有情绪都被一声声呼吸所点燃。
黎麦的眼眸闪烁着水灵灵的光,含着:“书上怎么说的?我要好多好多修为。”
司律弦咬着他的力量越来越沉,几乎要被牙齿咬出血了。
“都给你。”
凶狠燎原。
夜如墨染。
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唇齿香蕉,呼吸都传不上来。
他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修仙之人通常是不流汗的。
黎麦是被逼的。
“这样可以吗?”
“停!”
又不再说话了,只有身体还知道身后的人有多么疯狂。
汗水浸透了床单,情动转为低骂。
但仍然不停。
司律弦很固执,就连溢出的灵流都是炙热滚烫的,好似故意让黎麦融化在他的漩涡中。
“你说你要很多修为。”
“不要了……”
受不住。
第194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8
灵宸长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回来。
——乐青淮没有撒谎,燕悉确实出事了,甚至还当众搂住了重秋庭。
弟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呸,我看重秋庭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一直在说巫赐有多么十恶不赦,我看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人都是慕强的,尤其是当看到巫赐的修为无人能敌之后,虽然重秋庭如此信誓旦旦说失踪案的始作俑者就是巫赐,但也无济于事。
毕竟巫赐的能力比重秋庭都强大,如果真的和失踪案有关,又怎么会被重秋庭发现?
而且两人交手过,巫赐都留了重秋庭他一条命希望他把事情讲清楚,但重秋庭反而变本加厉,这此地无银三百两,认真思忖就能发现纰漏。
他们之前相信重秋庭是因为他算是仙门说一不二的大师兄,年纪轻轻就突破元婴,长得正派,人也漂亮,办事滴水不漏,而且在此之前很乐意帮助上宗门求助的散修,所以各门各派都尊敬一二。如今,他做的这些好事在人细细品来后,都尝到了奇怪的意味。
“师父,咱们怎么办?”
“为师前去查探。”
灵宸长老带着三名弟子准备前往玄天宗一探究竟。
黎麦想要加入一起。
灵宸长老问:“你不怕你对你做什么?”
黎麦笑道:“您在我身边,我能怕什么?”
司律弦化作一条小黑蛇,缠在黎麦纤细的手腕上,如同墨玉色的镯子衬得皮肤白皙。
凉凉的鳞片收紧,但鳞片相间的缝隙仍然划着手腕上的皮肤,微微磨得有些红。
黎麦原本以为司律弦化作小蛇就是为了看热闹,现在他庆幸自己没有让司律弦变成腰带,否则现在腰一定都摩擦红了。
好像知道黎麦在想什么,小黑蛇吐出红色的信子顺着他的手指缝隙蹭了蹭。
冰凉的触感让黎麦浑身一颤。
那信子又吞吞吐吐开始顺着他手背上的每一条血管慢条斯理的滑动,痒得很,像某种折磨人的酷刑。
嘶。
黎麦抬手,从袖口瞪了一眼司律弦。
黎麦怒道:旺仔,司律弦正经得很,你要是一天到晚给他再看你那些荤书,我就给你报名个老年大学。
旺仔举手投降:【我可以没有,万一是咱们男嘉宾天赋异禀呢?】
不过,他真的没有!
小黑蛇蹭了蹭黎麦修长的手指。虽然它幻化得体型太小了,但黎麦分明从金红色的眼睛里读出了放肆的笑。
到达玄天宗。
迎接之人是温子弈。
他在见到黎麦后明显一愣,反而是风行止站在温子弈背后悄悄打招呼。
温子弈传音中回覆灵宸长老,说自己师父确实身体不适,可能不太好见客。
但灵宸当然听出来是说辞,直接堵门而来,让温子弈也没什么办法不见,就找人通报重秋庭。
灵宸打量着温子弈,当温子弈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便认识,只不过这孩子灵根平平,虽然看起温和沉稳,但心思也并非都放在修炼上,对于修为并不渴望。当时灵宸还问他,想要修仙是为了什么,温子弈回答是为了长生。
“为何要长生?”
那时候小小的温子弈笃定说道:“希望和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
灵宸问:“你喜欢谁了?”
温子弈摇头:“还没有。”
当时灵宸就说,这孩子长大修不了无情道,修仙有杂念,自然修为也上不去。不过,勉强修到金丹保证延年长生还是可以的。
如今,在看到温子弈,他还是孑然一身,灵宸不得不感叹童言无忌。
温子弈说:“禾舒,你去叫人。”
那禾舒应了一声,欢快离开了。
黎麦眉毛挑了挑,这个小师弟啊,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大恶人?
***
虽然黎麦并没见到重秋庭,但忏悔值一直上涨。
不用猜就知道,他和燕竹又发生了争吵。
藉着玄天宗弟子下山寻得灵药,两人身体正在恢复中,脾气也好了些。但是瑶清阁的灵宸长老前来,怎么也得出来。
灵宸和燕悉是老熟人,万一被看出来了该当如何?现在已经来不及换魂了,况且燕竹和他闹得僵持了几天都不愿意再回到玉佩。
燕竹调侃:“那个叫禾舒的处处维护你。原先我就发现他偷看你,现在上赶着给你送灵药。你不会想让我回到玉佩,然后和他在一起吧?你喜欢那样细皮嫩肉的?”
重秋庭无奈:“我不喜欢他,而且我们在说灵宸的事情,怎么又扯到那个人身上了?”
他对禾舒什么感觉都没有,像个白面书生。但禾舒摘得灵药最多,所以对他有点好脸色。
燕竹不满,那个禾舒一来就眼巴巴看着重秋庭。刚才也是他通报灵宸来的,现在还站在门口等着,简直就是招人讨厌!
重秋庭:“别生气了,现在事情要紧。”
燕竹:“让你的小师弟都挡住,谁都不让进。”
“怎么可能?别说笑。”
燕竹冷哼。
重秋庭好言好语:“是灵宸来了,所以这回千万别说漏了嘴,师父,你帮帮燕竹吧。”
他将灵力有注入到玉佩体内,帮助父子俩通过神识的沟通。
虽然换魂这么久,但燕竹仍然不习惯用父亲的嗓音和语调说话,他最近做噩梦,害怕自己在这具苍老的身子里待一辈子。
从前渴望复活,渴望站在阳光下和爱人牵手拥吻,如今都成为遥远的梦境。重秋庭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人,这段时日让他狼狈、沧桑,如同好看的白玉变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宣纸。
所有的一切都和想得不一样,但他不得不接受。
灵力充盈玉佩,燕悉的元神恢复了点体力,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抱怨,只能幽幽说道:“快些去吧。”
等着领人的禾舒一看见重秋庭出来了,眼睛放光:“大师兄,我领着你去!”
本来日子已经十分艰难了,还有一只二十四小时巴不得黏在重秋庭身上的狗,燕竹也很烦。好像重秋庭最近修为下降就能看得上他似的。
【忏悔值+1】
黎麦等人在玄天宗内院的会客堂内休息。
距离重秋庭的院子也就百十步的距离,两人拖拖拉拉才前来。
门一开,重秋庭愣在原地,假装淡定的面容出现了一丝瑕疵,就像面具裂开了,甚至忘了问候。
这是……乐青淮?
他怎么来了!
旺仔小声说:【距离本次忏悔值满还剩12,请麦老师加油。】
黎麦:哦,你急什么?司律弦能让你完不成任务吗?
旺仔:【麦老师,咱们也不要老靠男人吧,这样不好吧?】
司律弦加入群聊:再等等,现在露面不太好。
旺仔:【好的,亲亲。】
黎麦发送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只敢给司律弦看荤文,不敢对他吆五喝六。
旺仔这时候脑子转的很快:【所以证明他也是在学习中哒!为了麦老师的美好生活还是要努力啊!】
看小说都喜欢器大活儿好的,但怎么可能有要求活儿好又要求纯得很,毕竟只能占一样。所以为了黎麦的美好生活,旺仔当然要丢掉面子提点一二了,毕竟他们清朝人玩的比现代人开放多了,那个时代也没有计算机游戏手机平板,能有啥娱乐活动?不就是这个吗?
重秋庭和燕竹像两具木偶站在原地,还是温子弈皱眉,轻声提点:“师兄,灵宸长老来了。”
燕竹脑子嗡嗡的,他一看见黎麦胸口就像是针扎一样疼!
原先这是给他准备的容器,怎么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这两人是怎么站在一起的?乐青淮怎么可能找到神秘莫测的瑶清阁?
这不就是打他的脸?
他怎么敢来?
他不怕自己抓住他吗?不对,他不怕,现在乐青淮有灵宸当靠山了,估计是用了他那副说辞说燕悉被自己控制了,要求灵宸一同前来查看。
重秋庭目光冒火,都是乐青淮才让他陷入今天的进退两难,否则现在早就按照原计画修为大增了。不过幸好自己足够聪明做足了准备,不管灵宸问燕竹什么问题,燕悉都可以通过神识传给燕竹,所以必然不会有破绽。
重秋庭怒道:“你怎么敢来,难道污蔑我还不够吗?”
先发制人。
黎麦半点没落入圈套,直接绕过第一个问题,反问:“我为什么不来?还是说,你怕我来?”
他这副模样,时时刻刻提醒重秋庭,他在玄镜谭究竟遭到了何种羞辱。
重秋庭被黎麦云淡风轻的反问刺激得头顶都要冒烟了,面容扭曲,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差点把瑶清阁的弟子吓得够呛,虽然听闻玄天宗发生了什么,但眼见为实。这重秋庭什么时候喜怒形于色,脸皮皱皱巴巴像掉的墙皮。
“我不知道你跟灵宸长老说了什么,但你绝对不怀好心!”重秋庭怒道。
黎麦:“我为什么对你不怀好心,你为什那么血口喷人,难道是因爱生恨吗?当初说要让我好好修炼,当你的道侣,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众玄天宗弟子都在场。见我跟别人走了,你别要诋毁我?”
重秋庭声音沙哑:“我诋毁你?失踪杀人案件和你有关!”
重秋庭着急扣帽子便忘了逻辑。
黎麦目光平静无波,但足够点燃重秋庭躁动的神经:“杀人,什么人?你一直说是巫赐做的,那和我乐青淮有什么关系?”
和乐青淮什么关系?
小黑蛇眯起眼睛,猛然一口咬上了黎麦的手腕,然而尖锐的牙齿并没有磋磨细腻的皮肤,反而控制着力气一点点往里缩。
黎麦手抖了一下,下颌紧绷出一条棱角分明的线条:司律弦!
司律弦不说话,牙齿仍然在青色的血管上摩挲。
他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对于长久清心寡欲的人来说,突然好似胸口的那片沉静菩提之境开满了桃花,落满了轻盈的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巫赐这具身体本身的动物习性,每当变化成蛇时,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连所谓的温柔都做不到,就喜欢看他皮肤发红,抖得不成样子。
只是咬了一口,不会碍事的。
黎麦镇定下来,继续演戏:“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吗?你说巫赐是坏人,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缩回了袖子里,手指和小黑蛇玩得翻来覆去。
旺仔呜呼:【人前撇得干干净净,人后纠缠不清不楚!你袖子乱动,不会再做什么吧?】
重秋庭被气得一口血憋在胸口。
众人不知道巫赐和乐青淮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吗?之前没有说乐青淮是始作俑者,一是因为乐青淮也算是从玄天宗出去的人,真问起来,重秋庭也不知道如何辨解。二是巫赐死不死他不介意,乐青淮必须是活得,所以不能让众人痛下杀手。三是他曾经承认两人是道侣关系,出尔反尔,有损风评。
所以他只能说是巫赐蛊惑了乐青淮,要抓活的。
【忏悔值+3】
黎麦嘴角勾了勾,最开始如果重秋庭不盯上乐青淮,这个渣男就不会现在哑巴吃黄连。
温子弈蹙眉:“师兄,有客人。”
重秋庭这才想起来,灵宸长老还在,又行礼问候。
灵宸刚才一直观察“燕悉”,所有细小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管眼前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自己曾经的好友。他们瑶清阁对天地造化之物皆有所感,但两人进来之时,便察觉到身上轻微的变化。
灵宸缓缓开口,看似在关心燕悉的身体,其实旁敲侧击说了很多两人才知道的事情。
借由玉佩中的燕悉,燕竹硬着头皮一一作答,重秋庭插不上嘴只能冒着冷汗。
虽然回答正确,但不代表灵宸会打消疑虑,反而因为答案太过于完美又小心翼翼,而心生疑窦。
玉佩中的燕悉太过劳神,在连续对话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不得不休息。
燕竹佯装咳嗽两声:“我累了,最近确实头昏脑胀。”
重秋庭提议:“那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灵宸长老开口,声音不容拒绝:“子弈,你带着你师父回去,我有话要对秋庭说。”
重秋庭张了张嘴,又不好拒绝,只得应下来,希望温子弈不要发现端倪。
第195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9
送走燕竹后,灵宸脸上和煦的模样变得阴沉。
当一个人慈眉善目惯了后,如果他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就会让人心惊胆寒。
重秋庭忐忑问:“您要同我说什么?”
灵宸长老:“子弈说你不愿意请医修,你师父现在的身体确实很有问题。仅仅瑶清阁就给你们送了一万灵石的灵药,为何不见效果?若真是伤及元神魂魄,还需尽早医治。”
一听灵宸要亲自派人来,重秋庭更惶恐:“我们玄天宗已经邀了医修。”
“谁家?”
“这……”
灵宸一拍桌子:“我和燕悉本就相熟多年,我难道还会害他吗?若不是我亲自登门,你拖那么久都不肯治疗!你是何居心!别说你想当这玄天宗的掌门!”
骤然间,重秋庭脸色煞白。
看起来像是被人戳中了秘密。
然而,站在一旁的玄天宗弟子看不过去了:“怎么能如此说我们?大师兄对待师父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黎麦认识这个人,风行止管他叫禾师兄,禾舒。
年纪不大,修为不高,但跟在重秋庭身后像个跟屁虫。
好像吹捧重秋庭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乐趣,重秋庭开心了给他三瓜俩枣助他修为,他高兴得炫耀一年半载。
禾舒是真的生气,见重秋庭脸色突变,也心疼得要紧。他从见到重秋庭的第一面,就喜欢大师兄。
怎么能允许其他人诋毁?
看见乐青淮和灵宸长老一起来,禾舒就想起那天重秋庭承认乐青淮要作为自己道侣的事情。
禾舒握了握拳,瞪着黎麦。
黎麦:……当初就发现他吃醋,现在还吃醋呢?
禾舒:“我们大师兄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玄天宗的事情!”
温子弈怒道:“休得无礼!”
禾舒的一句句话彷佛大巴掌打在了重秋庭的脸上。
黎麦都快笑出声了,这次可不是他动手打脸,是渣男自己心虚得要命,显然撑不住了。
其实重秋庭只是害怕灵宸真的找人暴露秘密,但在灵宸眼中,玄天宗之事昭然若揭。
温子弈温声解释:“灵宸长老,大师兄自有安排,还请见谅。”
灵宸长老从玄天宗离开后,心中有了答案。
这玄天宗确实古怪,若是映射上乐青淮之前解释的那些,逻辑倒是顺理成章。他着手在玄天宗周围布置了一片天罗地网,如果重秋庭敢要出逃,他一定第一时间感知。待他联系各家仙门,共同讨个说法,让失踪案天下大白。
灵宸刚一走,重秋庭差点就撑不住了,眼前发黑。
虽然表面功夫做得足,但他知道灵宸发现师父身体有问题了,要亲自带人试探一二。
但如今换魂阵需要巨大的力量。
甚至自己的修为还在恢复中,现在修炼的速度太慢,加上身体被邪术反噬,那点根基早就抵挡不住狂风骤雨,溃不成军。
燕竹虽然觉得今天自己发挥得好,但也知道会被人看出端倪。无论是否怨怼,两人都是一条在线的蚂蚱。
若是出点差错,三个人都得死。
面对面从前半夜想到后半夜。
燕竹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用老方法吧,先恢复修为,再离开这里。”
对于他们这些修炼邪术的人,修仙之人比灵药要好用得多。
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一连三日,玄天宗表面都看起风平浪静。
原先重秋庭每日都要求弟子们外出查找灵药,但最近也不多做要求了。
风行止看着远处重秋庭的院落,直觉告诉自己,总有大事发生。
“师兄,”风行止叫住温子弈,“上次灵宸长老说要带着医修来,有说什么时日吗?”
温子弈笑着回答:“你急什么?”
当时被温子弈回绝了,后来双方都没提到这件事。
——不过,当然表面的回绝,只会让人更怀疑,毕竟这就是明晃晃的掩耳盗铃。风行止想不明白这一点。
风行止又问:“那还去给重秋庭找灵草吗?若是我们也能去玄镜谭,就不需要废那些功夫了。”
温子弈顿了一下,轻声说:“仍然下山去找,也不知道这些灵药究竟能不能救师父。”
风行止:“您真觉得那就是师父吗?师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师兄,我觉得……”
“我知道。”温子弈看着风行止的眉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孤军奋战,我们都在等。”
“等什么?”风行止浑身变得热起来。
温子弈不说话了,但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很近了,还差一个最重要的契机。
风行止不知道,温子弈的袖口藏着黎麦给他的传音符。
内院堆满了灵药。
但大部分灵药也只能起到辅助效果,根本无法让燕竹和重秋庭迅速恢复。
禾舒今天摘到了一株价值三千灵石的灵药,心里美滋滋的。大师兄成为众矢之的时只有自己站出来维护。大师兄需要灵药,只有他兢兢业业去找。
大师兄看见自己的灵药一定很开心。
因为怕人打扰,重秋庭又搬到了花鸟阁居住。一般弟子不允许上去,所以禾舒每次都将灵药放在通往山上的小门口,今日还没弯腰放下,就听见重秋庭说:“进来吧。”
他微微一怔,转而脸上挂起笑意。
然而,刚一推开门,眼前倏然一片漆黑。
——咚!
倒地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瑶清阁。
灵宸长老回去闭关思索了几天,毕竟这是大事,玄天宗有如此败类说不出并不好听。
但现在已经无关各家颜面,燕悉性命堪忧。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他决定通知各家仙门,告知了自己的发现。
各门各派的长老也说不出震惊。
“灵宸,你是说燕悉被他徒弟控制了?”
“我可以确定。虽然可以感知到燕悉的元神在附近,但他的修为大不如从前。”
“那这件事和失踪的各家弟子有何关联?”
“吞噬邪术之法,你们可还记得?这是魔修的一种术法,千年前仙魔大战后,魔修已经退居于焰山之中。后来随着修魔之人越来越少,这邪术也近乎失传。”
年轻人不知道,但他们几个长老都听过杀人取修为之事,当年很多不想苦修的人就靠着杀人越货,增长修为,后来这种惨无人道的修炼之法被各大仙门视为禁术。若是发现修仙弟子有这番肮脏心思,则任何门派皆可以掌门身份替对方清理门户,有处置之权。
传音符对面一片嘘声。
“灵宸,最近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重秋庭的修为本就是第一,他图什么呢?”
“你们别忘了,他当时可以元婴期飞升化神期,渡劫失败。谁知道呢?”灵宸冷哼,“不如随我一探究竟,若是我诬蔑了他,我愿意当面赔罪道歉,若是咱们去晚了一步,燕悉恐怕这一身修为尽毁。依我看,他已经被重秋庭控制了大半,拿捏了命脉。你们速让弟子集合,前往玄天宗。”
“我们医修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玄天宗出了这么大乱子都不请我们,确实古怪。”
“这灵草要的很多,也不知道吃到谁的肚子里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若是真想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欺负后辈的。”
“两天后,玄天宗见。”
这些话,用黎麦和巫赐的身份说,无人回信。
但这是灵宸的话,就算大家再怎么觉得匪夷所思,也不会出言辩驳。
毕竟这些长老都是一言九鼎。
***
花鸟阁。
燕竹苍老的又雀跃的声音像是锯齿飞速拉扯木头的声音:“喜欢你的人,连金丹都没有。不过还好是金丹前期,也算是能用,这些天我身体好了许多。”
他和重秋庭看着都年轻了些许,若是早用人当养料,根本不需要去找灵草。
“放开……”
禾舒瞪着眼睛,但嘴巴早就被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药,喉咙又施加了禁言之术,只能模模糊糊发出几个单音节。
他怎么也没想到,前来送灵药的自己竟然成为了灵药!
而且,他真的听见师父发出了如此怪异的强调,根本就是被附体了!
禾舒作为养料本来就是要死的,所以燕竹和燕悉说话根本不避讳着他。
一会儿嫌弃他修为不高,一会儿觉得他浑身烂臭味。
这哪里是什么大师兄?他的师兄应该是高洁的、强大的、善良的。
这分明就是魔鬼!
但任凭禾舒如何挣扎,都不会有人发现。毕竟自己已经连续十天下山找灵草,就算自己失踪,大家也只会以为是上山找药去了,根本不会知道他就在花鸟阁中!
重秋庭随意看了看禾舒,往日白皙的皮肤因为灵力的流失而蜡黄,整个人瘦了两圈,如同一条晒干的死鱼,充满绝望。
“你……为何……这样……”
努力突破禁言的限制,每质问一声都口吐鲜血。
重秋庭嘲讽:“你不是曾经告诉我过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禾舒浑身颤抖,他不愿意!早知道重秋庭是欺师灭祖之人,他怎么可能和他同流合污。他去摘灵草是真的希望大师兄和师父康复,是真的希望大师兄高看自己一眼!
燕竹笑:“这几日辛苦你了,再过两日你修为被我们吸干了之后,你大师兄的修为便能恢复五成。他的修为中有一份也是你身上的,你难道不开心吗?”
不……不要啊……
禾舒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从这几天的对话中他大约听出了师父体内的这个人和重秋庭的关系,而且这个人还十分喜欢炫耀两人恋爱的过往。
“你给你大师兄的那些灵草都用在我身上了呢?”
“真是辛苦你了呢……”
重秋庭不喜燕竹炫耀的行为,他总是心里后怕,这几日一直没有瑶清阁的消息,是不是就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已经几日没下山了,温子弈竟然也没有上山来找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重秋庭深吸一口气,推开花鸟阁的门。
突然。
——嘭!
强大的灵流将他的手又弹了回来!
温子弈在花鸟阁外围布置了结界?
他怎么敢?
重秋庭一个用力,灵流飞出。
——嘭!
又是一声被弹回来。
怎么回事?
温子弈怎么可能有能力拦住自己?
重秋庭刚要再次尝试,将注意力凝聚在自己掌心之间,温子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下山小路的尽头,隔着很远他对重秋庭说:“师兄,你再等等,很快医修就来了。”
什么?
等什么?
重秋庭刚要怒骂,看见温子弈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似笑非笑,目光讥讽。
是乐青淮!
他们怎么混在一起了?
第196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20
重秋庭怎么也没想到乐青淮和巫赐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玄天宗!
而且他们身前站着温子弈和风行止,身后是仙门百人。
浩浩荡荡前来,身上的灵力驱散了连日以来笼罩玄天宗的乌云,豁然阳光洒落在花鸟阁。
重秋庭大惊失色:“燕竹,拿好玉佩,快走!”
燕竹刚刚吸食完禾舒最后一丝丹田之气,眼前的师弟已经变成了一个五感尽失的废人,只能慢慢等死。
他抹了抹嘴唇:“什么?”
重秋庭大喊:“他们来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温子弈突然带了这么多人上山?又是从何聚集了仙家百门?他不是答应可以让医修上山了吗,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灵宸有和别人说了什么?
而且,这么多人聚集仙门之事,就算温子弈不通禀,为何自己的神识半分都感觉不到?
他们要来干什么?
来兴师问罪吗?
难道他们相信乐青淮说的话了?
不,他们怎么会相信一株破草和一条蛇的话!
旺仔掰着手指:【忏悔值马上满了,我倒要看看渣男能飙多少?说实话,自从他们换魂失败,渣男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别的渣男还能得到‘消停两天’的待遇,重秋庭不是和燕竹吵架,就是身体疼,就是面临二选一,要么就是天下第一的身份被羞辱,啧啧!】
黎麦:大戏开始了,所以说要揭露一个名声很好的人,需要一步步来,否则他就真成被我们这种“坏人”杀死的英雄大师兄了。
早在所有人聚在玄天宗门口,黎麦担心渣男逃跑,就封闭了所有大门的感识。
温子弈虽然没有事先得到消息,但还是恭恭敬敬迎接众人,当他看见黎麦和司律弦也站在人群中的时候,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眼眸出现一丝动容。
好似这一生,都等着这一天很久。
他早就知道重秋庭有问题,但无论是禁地还是花鸟阁,他都探寻过无处次,但仍然找不到证据。
——对,他的爱人,对外宣称死于仙魔大战,但是只有他知道,在仙魔大战后他还可以感知到爱人的心跳,但那心跳消失在了后山。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翻遍了玄天宗,却找不到爱人的尸体。他敢肯定,那些用于欺骗爱人妹妹所用的尸骨和仙冢都是骗人的。
他感知得到。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答案,直到认识了乐青淮。
乐青淮告诉他,重秋庭的威望太大,只能一点点瓦解。
所以消息一点点从玄天宗流出去。
大师兄和师父病重。
宗门不需要任何医修前来。
师父燕悉长老症状奇怪,灵力空虚,胡言乱语。
重秋庭行踪诡异。
就连那日送去的不是魄莲花,而是粉荡漾,其实他也是心里清楚的。甚至,他还假装不知玄镜谭易主,谎称即使有了那么多灵草,重秋庭仍然需要更多,甚至营造出不惜任何代价拿灵草给师兄补身子的假象。
当然,好的灵草都被扣下了,只留给重秋庭那些一般的货品。
谁能猜到,他这个二师兄会有二心呢?
温子弈见到众人:“既然要来查探师父的情况,就随我去花鸟阁吧。”
风行止也没想到二师兄也不阻拦,眼睛亮得很:“大家跟我来。”
只不过,只有温子弈听见风行止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风行止揉揉太阳xue:“哦对,禾舒呢?一有人攻击重秋庭他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骂人,今天安安静静去哪里了?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他了?”
温子弈脸色微变,想到什么:“快走。”
花鸟阁之上,气息焦灼。
重秋庭脑中只有一个字——跑!
砰然关闭了院门,他一把拉住燕竹:“赶紧!”
燕竹慌乱的不知所措,连禾舒那样一个大证据摆在阵法中都不管不顾了。
“走云飞雨,行山过水,一日千里,急急如……”
重秋庭当即念咒掐诀,顿时身体化为无形像千里之外飞去。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花鸟阁正上方一道白光闪现,如同雷公电母下凡,空气中倏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血腥之气!
“——啊啊啊啊!”
重秋庭登时发出一声惨叫,他链接界都没飞出去,被人又雷法直接劈了下来!
仅仅一下,燕竹更是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
——噗通、噗通!
夫妻双双纷纷跌落在花鸟阁的池塘中。
【忏悔值+1】
旺仔感叹:【刚才那一幕,真的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硕大电蚊拍,电死了两只苍蝇。】
司律弦:……
黎麦:……
这个比喻很形象。
风行止捏着鼻子:“怎么回事?”
司律弦:“我怕他跑了,就没人还青淮和我的清白,所以布了一层结界。”
这男人说话冷冷的,气场也是,虽然仙门中人有不少人对重秋庭口中的这个“罪魁祸首”怀有敌意,但不敢轻举妄动,金丹期在化神期面前就是蝼蚁,更何况有些叫嚣的人只有筑基期。
池塘落入两条“大鱼”,原本的金色锦鲤吓得直拍尾巴。
黎麦捞起两条包在怀里,用灵力形成了一个小水球。他站在人群边上,银白色头发如同牛奶做的银河。?
温子弈垂眸:“师兄,怎么会这样?”
重秋庭满身鱼腥味从水池中站起来,头顶荷叶,身上围了一圈浮萍。
他一看形势就反应过来这些人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前来兴师问罪的,先下手为强质问道:“温子弈,我也要问你是何居心!”
然而,重秋庭的厉声质问只是给自己壮胆,很快风行止呼喊声音传来:“我的天,禾舒在这里!禾舒在这里!医修,来一个人啊!”
重秋庭大惊,刚才头磕水塘,他竟然忘了禾舒还在阵法中!
两个医修跑入屋内救人。
玄天宗的弟子发现“师父”身上的衣服被雷劈碎,七手八脚把师父的身体捞了出来。
短短一瞬之间,就算在不明白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传闻都是真的,重秋庭用邪术控制了师父,还想获取师父的修为。修为不够,竟然把注意打在了禾舒身上。玄天宗的弟子们谁不知道禾舒明里暗里喜欢重秋庭,坚持给他送灵草,却落不得个好下场。
黎麦笑盈盈看向重秋庭:“你不是说,要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吗?你不是说,没人会相信你修炼邪术吗?你之所以喜欢我,是为了我的修为,我走了之后你不甘心,所以才下令追杀保护我的巫赐,然后活捉我。”
过程错误,结果正确,也是一种正确。
重秋庭知道黎麦的在撒谎,气得眼底血红:“你胡说!我要是用你的修为早就用了!”
【忏悔值+1】
他只是需要一个容器!
黎麦:“那你就是爱上我了?你为什么会爱我呢,我记得你有一个矢志不渝的爱人啊。”
重秋庭紧紧攥着手,掌心出血,喉咙出血,身体疼痛难耐。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他解释不了,也圆不了!
【忏悔值+2】
黎麦目光炯炯:“所以你为了突破元婴期,就用计伤害了你师父,嫁祸给巫赐。你告诉所有人是我们是这些年间失踪案的凶手,你告诉他们是我俩伤害了你和师父,让所有人义愤填膺。你是谁啊,是修仙界的大师兄,而我们就是小小的蝼蚁,没有在乎,也没有人相信。你觉得不会有人相信我们。”
重秋庭嗓音哑得要撕裂了一般:“我有证据!就是你们!”
刚才的雷法劈得他强行押下去的邪术开始反噬,骨头缝里彷佛都渗着肮脏的黑水。
黎麦:“是什么?是最开始你给众人看的尸骨还是用来诬陷我们的蛇鳞?巫赐强大到连你都无法伤他分毫,失踪的散修怎么可能伤到他?”
重秋庭只想离开这里,开始口不择言:“当年你们根本没有那么强!”
黎麦:“如何证明呢?”
【忏悔值+3】
灵宸听不下去了,怒气从肺腑中挤出:“你残害师父,残害同门,陷害道友?他们是个草木灵,他会撒谎吗?”
旺仔学着灵宸的强调:【他还是个孩子,他会撒谎吗?】
灵宸怒道:“你控制了自己师父,乱用禁忌邪术!我今天就替燕悉清理师门!”
重秋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想乱了,乐青淮并没有说容器之事,反而一直污蔑自己控制师父,以为这样就有了证据。岂知就算体内的是燕竹,他们父子同心,一样可以骗过他人!
旺仔拍手:【忏悔值嘎嘎飙升!】
重秋庭说道:“这就是我师父,我根本没有控制他,不信你们问他。一切都是巫赐搞得鬼!就连禾舒,我也是为了救他,他被巫赐害了!”
反正禾舒也醒不了,他已经被燕竹彻底吸干净修了,只要自己要死牙,他们就找还不到证据。
旺仔:【渣男觉得自己要翻盘了。】
黎麦:“那你们为何逃走啊?”
重秋庭倒打一耙:“因为我知道你要杀了我们,你蛊惑了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要带着师父一起走!”
师父师父师父叫得跟孙悟空似的。
黎麦:“巫赐。”
司律弦点头,蹲下,一手掐住昏迷不醒的燕竹的喉咙,另一只手将胸口的玉佩不露声色拿走。
一旁着急救人的医修说道:“他身体就像个黑洞,得带回去。”
司律弦:“不用。”
金红色的光芒凝聚在司律弦的指尖,手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火红之色。灵力开始沿着燕悉身体的经脉缓缓流动,它途径每一条细小的脉络,宛如烈焰在身体中跳跃。
谁都没见过如此充满生命力的灵力。
重秋庭抓住所有机会泼脏水:“巫赐要杀人灭口!”
然而下一秒,“燕悉”的眼眸缓缓睁开,迷茫看向四周:“秋……”
“师父!”重秋庭怎么可能重蹈覆辙,他豁然抱住燕竹,“师父,他们觉得是我伤了你,你要为徒弟证明清白啊。”
燕竹懵了两秒,原来他们没有逃走?
所以现在,要证明他就是燕悉本人?
燕竹反应过来,学着燕悉的样子拍了拍重秋庭的脊背:“知道了。”
他抬头看着众人:“你们问吧。”
第197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21
黎麦挑眉。
【呦呵】
燕竹那神情乍一看确实不像被控制的。
但燕竹这副冷静的皮囊之下,开始发动了“爹爹召唤术”。
爹、爹……你回话……
但脑海中没有声音。
重秋庭没有连同神识,自然也听不到声响,看燕竹的样子以为他准备好了,更加气势十足。
他不信自己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名誉声望,能被毁了!
黎麦不急,靠在司律弦胸膛上,拨弄着他的头发,目光挑衅。
灵宸垂眸:“燕悉,你可还记得火麒麟?”
燕竹静默,内心却越来越慌。
火麒麟是什么?
他爹根本没跟自己说过火麒麟是什么?
难道是一种法器?
燕竹冷汗直冒,他总不能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不上来吧?
重秋庭小声催促:“师父,火麒麟?”
难道是师父也忘了火麒麟是什么?自己还是给玉佩渡了灵力,而且玉佩又护在胸口,不可能出问题。
那为什么不说?
【忏悔值+1】
燕竹眉头紧蹙:“想不起来了……”
黎麦笑出声:“真的假的?你是不知道吧!”
他一笑,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燕竹难堪,心里打鼓,手情不自禁往自己胸膛上摸。
倏然,胸膛前空空的,玉佩呢?
等等,我的玉佩呢?
燕竹面露惶恐看向重秋庭,重秋庭顿时也慌了神,暗骂一声蠢货。
师父从来都是左镇八方的,什么时候会露出畏惧?
燕竹张了张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动作太明显。他记得眼眶都是泪水,嘴角一个劲儿哆嗦着。
重秋庭大脑飞速运转,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怎么,玉佩没了?
【忏悔值+3】
黎麦双手背手,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拨弄着司律弦的掌心,边玩边笑问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在对答案吧。”
重秋庭恶狠狠瞪着他:“都是你!”
黎麦无辜:“和我有什么关系?天地良心,你强取豪夺让我娶你当道侣的事情我还没算帐呢。”
灵宸长老眉头轻蹙,很有耐心:“火麒麟之事太久远了,那我再问一个。燕悉,你还记得你儿子刚出生时候的酒席,谁和我一同出席的吗?”
这肯定记得不错。
燕竹想了想,他确实记得父亲说了很多遍,好像是灵宸长老的……道侣?
与此同时,黎麦和司律弦接上了玉佩中燕悉的神识。
其实燕悉一直都听得见,但无论怎么呐喊,燕竹都没反应!
火麒麟的事情他知道,那是灵宸送他的生辰礼物。儿子刚出生的酒席他也知道,这个问题是个陷阱!
他跟儿子说过,当时满月酒的唯一遗憾就是灵宸的道侣重病,所以两人都没有出席。燕竹记性那么好,他一定会记得的!
黎麦轻巧问道:你觉得你儿子会答对吗?
玉佩中闯入突如其来的陌生声响把燕悉吓了一跳。
燕悉大惊失色:“你是谁!”
黎麦:乐青淮。
燕悉对着黑暗吼道:“你要做什么!”
黎麦不说话了,燕悉一个劲儿的叫嚣,但黎麦就有意关他禁闭。
燕竹还在思忖,没有回答。
灵宸长老没有催,谁都没说话。
这种答案,但凡参加过满月酒的人都记得,因为太明显不过了,并经当初大家都给瑶清阁捐过灵药,灵宸长老道侣也因为那些灵药而康复,燕悉就算忘了其他事,也不能忘这件事啊。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燕竹一个人身上,他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夫人,你和道侣一起来的。”
灵宸垂眸,冷冷笑了两声:“你不是他,因为我根本没来。”
什么?!
燕竹大惊,瞳孔死死等着灵宸,“你使诈!”
“你不是燕悉,你是什么?”灵宸震怒,瞪着重秋庭,“我以为你不过是控制了燕悉,但这根本不是燕悉的元神,现在的燕悉是你的傀儡!你对燕悉的身体做了什么!”
燕悉知道完了,心凉倏然拔凉拔凉。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发现他们的秘密!
这个世道不会容下他们!
谩骂变成了恐惧。
燕悉苦苦哀求:“乐青淮,你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玄天宗的宝物任你挑选!只要你替他说话!”
黎麦充耳不闻: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燕悉被灵宸长老震慑得话都说不出来。
爹,爹你在哪呢?你怎么不说话呢?玉佩呢?玉佩究竟在哪?
重秋庭骤然也方寸大乱,周身灵流紊乱。
灵宸缕着银白色的胡须,高声喝道:“燕悉呢!!燕悉长老的元神现在何处?不会早就被你这个不肖徒弟吸尽修为了吧,现在燕悉身体里的究竟是谁?!”
“怎么可能?我就是燕悉!”燕竹指着自己,“我是我是,我真的是!”
如果他一早就学燕悉长老的语调身态,也不会暴露得这么早。是他穿着不属于燕悉的衣服,是他嫌弃燕悉的身体,是他整日吵架诅咒导致被人钻了空子,胡乱猜测,酿成大祸。
燕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此时,屋内突然出了一声。
“是燕竹!”
禾舒捂着胸口,他还差一口气就魂飞魄散,被医修救了回来,虽然面色不好,但也可以养回来,不是大事:“重秋庭一直叫师父燕竹!”
燕竹???
旁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玄天宗中有点年岁的弟子都知道,燕竹不就是燕悉的儿子,曾经重秋庭的爱侣吗?燕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元神还在?
儿子夺了老子的身体?
要干嘛?难不成要复活成亲吗?
天杀的,这是什么恶心之事!
“难道大师兄用师父的身体复活了燕竹师兄?”
“那天那件桃粉色的衣服是燕竹师兄最喜爱的颜色!”
“我的天!”
【忏悔值+3】
【忏悔值+3】
【忏悔值+3】
窃窃私语萦在重秋庭的耳边,如同鬼魅挥之不去。
是心魔。
那声音变换着调子,绕在重秋庭的大脑中,勾勾搭搭的牵起无数回忆。
渡劫失败,换魂失败,被当众侮辱,被一条蛇打成重伤,被屈屈草木灵威胁……
该死,都该死!
重秋庭没想到禾舒那个东西还活着,顿时控制不住体内之力,想杀了屋内之人!
“——啊啊啊啊啊!”
燕竹捂着胸膛发出一阵阵惨叫,一缕缕黑色从他的身体钻入,又钻入了重秋庭的身上。
那是,重秋庭给他的灵力。
被讨要了回去!
而且,重秋庭还在吸取自己元神的力量!
燕竹大叫:“重秋庭,你放手!你要我死吗!”
重秋庭目空一切:“不是你该死,是你们都该死!”
灵流翻滚,压抑不住的魔气形成黑雾,他根本遮掩不了邪术形成的魔气,嘴唇和皮肤因为汹涌的气息而镀上了一层青紫色:“坏我好事,你们都坏我好事!”
倏然,重秋庭体内灵力汇聚在小腹一个点上,七窍渗出鲜血,魔气遁入空中,如同黑鱼入水,将花鸟阁彻彻底底包围。
“你们都不让我好过,你们都坏我好事!”重秋庭笑得凄惨又疯狂。
被人发现了秘密,这些天的压力倏然爆发,他彻底疯了。
“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只要你们死了!”
“我会埋葬这一切!”
元婴修为也几乎高出这里所有人,元婴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乌云滚滚,恍如黑夜,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臭之气。
众弟子愕然:“护阵!”
重秋庭笑道:“护阵?你们护不住任何人!”
他弱是因为将修为分给了燕悉,分给了燕竹。
他要回来了,他变强了,不再惧怕任何人!
灵宸长老掐诀念咒之际,倏然金红色的光芒如同一道燃烧着的箭矢,冲天而起,没有任何招式,仅仅凭着着一股力量将天空然成一片红霞之色。
光流散开,如同一朵巨大的烟花,坠落的灵流与重秋庭身上的魔气相摩,爆裂出金色的火焰。
黎麦搂着司律弦的腰,搂着他的腰,仰头看向天际,彷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舞会。
金光应在他漂亮的瞳孔中,彷佛碧波池水盛开金莲。
旺仔:【卧槽,浪漫啊,你俩过二人世界去吧。】
黎麦:羡慕吗?
旺仔疯狂点头:【麦老师,我想谈恋爱了。】
弹指一挥间,浩浩荡荡的魔气被司律弦的灵流击成一片片粉末。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表演。
司律弦缓缓开口:“现在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吗?”
第198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22
重秋庭的身体彷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喉咙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
彻底毁了,一些都毁了!
他就不应该复活燕竹,他就不应该招惹乐青淮!
原本还以为又一场仙魔之战,但却被巫赐动动手指就化解了。
众弟子不敢想,如果当时在追杀巫赐的过程中他动了真格,是不是自己早就灰飞烟灭了。
风行止惊掉了下巴,这乐青淮的小男友也太帅了吧。
有这样的男朋友,怎么会看上重秋庭那个……
她再去看重秋庭,那副清朗的面容在一瞬之间老了好几岁,像一条灰色的恶狗。
嗯,乐青淮看不上这种人的,自己当初救得对!
温子弈对身旁的师弟点点头,两个身材壮硕的玄天宗弟子扛起重秋庭和燕竹。
“去哪!”重秋庭大吼。
温子弈回眸,目光如刀:“禁地,只有你能打开吧。”
重秋庭身体痉挛,疯狂咆哮道:“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温子弈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我早就知道,但今天终于抓到你了。”
只有重秋庭或者燕悉前来,禁地看不见的结界才会被打开。
豁然间,平时茂密的树林间出现了巨大的溶洞,白雾从溶洞中飘出来,像是吞吐烟雾的巨兽。
这就是为什么,温子弈独自前来,却从未找到过这里。
溶洞中有随时准备激活的换魂阵阵法,以及很多邪术禁书。
灵宸长老怒得头发都在发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换魂,换谁的魂?你们是要让燕竹复活吗?”
黎麦站出来:“那些失踪的人,应该都是燕竹的容器。他之所以找我作为道侣,也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成为燕竹的容器。毕竟哪吒在莲藕人中托生,草木灵,本身就可以成为载体。只是可惜,算错了一步,让燕竹挤掉了燕悉的元神,重生在了他爹的身体里。”
轻描淡写几句话,众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为了成为容器?
果然,很多人都是在燕竹死后开始失踪的。
风行止火急火燎带人将溶洞转了一圈,豁然看见一处幽深不见底的池塘内,幡然冒出六七具白骨。
风行止愣了一瞬,不顾危险跳入始终,池水冰凉刺骨,若不是修为护体,自己早就冻伤了。
双脚踩不到底部,一根根白骨在她的小腿边打转。
赫然抓起一根,竟然是人的肋骨。
这是一处,藏尸池!
风行止高叫道:“这里!这里不仅仅又二十具尸骨!有更多!”
然后,她一头钻入池水翻身去寻。
寻谁?
寻她的哥哥。
温子弈带人赶来,脸色一变。
这不是普通的池子,如同地狱黄泉的黑色其中积攒了这么多年以来枉死之人的元神和怨念。
“人呢?”
“钻进去好一会儿了。”
温子弈不管不顾,也跳下去,顺着幽深的水流摸索,连忙把冻得够呛的风行止捞出来。
风行止呛了两口水,眼眶通红叫道:“我哥,这底下可能有我哥!”
血浓于水,她感受得到,自己一直没有见过哥哥的尸骨,那个诡异的梦,那些重秋庭给的灵药,他哥哥绝对被重秋庭杀害了!
温子弈一听,转头猛扎入水流。
一根根白骨被翻了一上来,人们把骨头一根根放好,发现竟然不少于四十具。
而且不少年代久远,从浸泡的痕迹来看,至少有几十年!
数十年之前,燕竹还活着,重秋庭也刚刚是金丹修为,怎么可能做此大孽?!
“二师兄!”
“二师兄怎么还没上来?”
温子弈的手冒出水面,他指尖勾着一块已经被侵蚀浸染破碎的布料,然后另一只手托起了一颗白骨骷髅。
明明已经化为白骨,但风行止还是一眼能认出来这是自己哥哥。
倏然眼泪夺眶而出:“哥!!!!”
温子弈说:“是行暮。”
风行止抱着哥哥的白骨猛然抬头,在温子弈眼底看见了怅然又萧瑟的温柔。
如同秋风落叶,满地霜华。
风行暮是风行止哥哥的名字,已经太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行暮……”温子弈美艳有些湿润,“我终于找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听过燕竹,听过燕悉,但没听说过风行暮的名字。
“风行暮是我哥哥,从前是玄天宗的弟子,为了追杀我哥哥一事,我才入了玄天宗。”风行止看向众人,目光坚毅,“重秋庭说我哥死于仙魔大战,但其实并没有给我看过哥哥的尸骨。况且,我哥托梦给我,我知道他一定死得不明不白。我在玄天宗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我找到了!”
重秋庭知道风行止是风行暮的妹妹,但怎么能想到如此牵扯?
“当初我就不该留你!”重秋庭声音寒冷,“我就应该杀了你,依旧后患。”
“是我留下的她,而不是你。”温子弈说。
最开始都不让她留在玄天宗,是温子弈力排众议觉得她孤苦无依让她留下。
风行止突然顿悟,二师兄从来没有管过闲事,唯独自己这一件。
“你是……”风行止皱眉,“是我哥哥的好友?”
“未亡人。”温子弈平静说道。
他和风行暮一见钟情,但修道之人也没有那么浓重纠缠的情愫,所以也并非整日黏在一起。风行暮也是个不黏人的性子,不会像整日贴着,或者用传音符叨扰。两人见面便欢喜,不见面也悠悠过得下去,毕竟相守还能有很多年。
不过,每当见面,风行暮一看到温子弈,就会红着脸叫“师兄”。
当年,温子弈正巧被师父安排下山除魔历练三年,回来之时连风行暮的尸骨都没看见,就被告知他死在了仙魔大战之中。温子弈不信,要求看爱人的尸骨,但被燕悉拒绝。
生老病死乃是人家常事,原本温子弈也认命了,直到他在风行暮记录日行的本子,除了对自己的思念以外,上面提到重秋庭说他天分不错,给他了一些灵药。
依照温子弈对重秋庭的了解,他不会给人珍贵的灵草,虽然他看着温和,但骨子里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关心都是表面的。
温子弈这才开始追查风行暮的事情,但一无所获。
直到风行止前来。
直到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仙家各门开始清点人数。
温子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尝试招魂,但失败了,他知道风行暮已经死了,但尸骨根本不在玄天冢中。
后来,有一次冒雨前往禁地,他在树林中嗅到了一丝微弱的,属于风行暮的气息。
他断定这里有问题,但没有证据。
如此一晃,又是很多年。
风行止愣在原地,她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了属于哥哥的故事,似乎看见了哥哥的另一面。
她咬着嘴唇啜泣,温子弈像兄长一样轻拍她的脊背:“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玄天宗的人有伤感,也有害怕。
这么说重秋庭早就把手伸向玄天宗内部了,然后再藉着大战或者秘境纷争的由头,遮掩耳目?
“我的天,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上天眷顾啊!”
“要是重秋庭给我开小竈,我肯定乐得开心,我的筑基期简直救了我一命!”
黎麦指了指尸骨:“有些可不是近十年死的,还有更早的。之前就没有失踪案吗?”
灵宸长老皱眉:“之前?”
“确实有啊,但人数不多。”
“也有一二十人吧,瑶清阁不是曾经失踪了一位弟子,金丹期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据说是在秘境中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说话那人看着满地尸骨。
不会失踪的人在这里吧?
灵宸脸色突变:“这事情从百年之前就开始了?重秋庭,你说话!”
重秋庭嘴角一歪,不言不语。
燕竹也转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本事你杀了我们啊,你杀啊!”
黎麦扬声问道:“要说说吗,燕悉长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想留下一条性命,想从这玉佩中出来,还是得您亲口说。”
燕悉?
燕悉还活着?
司律弦摊开手掌,是那枚玉佩。
燕竹瞪得眼角都要裂开了:“在你这里!是你偷走了我的玉佩!”
“因为我可不会让你作弊呢。”黎麦笑笑。
黎麦手指间立着一米种子,手指动了动,手指开始迅速长大,成为了一个巴掌大的人形草木藤。
司律弦将即将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在草木人形脚下,再注入灵流,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燕悉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
元神被人形草木藤包裹着,但隐约能看见闪烁的点点白光。
灵宸看着昔日旧友成为了如此摸样,心痛又悔恨。
他知道,换魂阵这种邪术需要巨大的力量,不可能区区一个人就能完成。所以燕悉落得这个地步,便是咎由自取。
燕竹全身无力趴跪地上:“爹……爹……”
灵宸感叹:“当初一同修炼,如今你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总是燕悉一身硬骨头,在玉佩的黑暗中也怕了。
他不想再回去了,只有老友和巫赐有能力将自己放出来。
燕悉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我对不起你们啊……是我对不起你们……”
完整的故事终于在众人的面前拉开帷幕。
“昔日,我儿燕竹和重秋庭突破金丹修为,却始终无法进入元婴。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脱境界。我虽是元婴但也历经千辛万难才达到如此境界地步。修为本就个人修个心,尤其是金丹突破元婴,没有定法。”
“后来重秋庭偶得一本古籍,其中提到了吞丹化身之法,才起了邪念。燕竹不从,重秋庭就威胁燕竹。我儿爱他爱得惨,只能被迫接受。”
“我加以阻拦,但无济于事。你们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借由金丹,化为己用,才突破了金丹进入元婴之期。”
“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雷劫之下,我儿为了保护重秋庭陨灭了。”
黎麦轻蔑笑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儿子和重秋庭没有你的帮助能抓住那么多金丹?天道看不过去,降下雷劫,你徒弟和儿子一死一伤,你费尽心思留下燕竹的元神就是为了来日借尸还魂,所以有抓了这么多人作为你儿子的容器。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容器不够好。现在容器不错啊,我认为你的身子很好。”
“你、你……造孽啊……造孽!”燕悉仰天叹气。
水落石出。
第199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23
真相大白。
众人哗然。
“那应当如何处置这三人?”
“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重秋庭讥讽:“你们杀不死我,元婴修为,魂归于天,还会现世!”
旺仔:【那就让天道再劈个雷呗!劈里啪啦!】
黎麦;美得他们,天道天天关注这点破事啊?
旺仔:【那麦老师,请您动手。】
黎麦摊手:“杀人不好,杀人岂不是罪过了?我就不喜欢野狗狂妄的样子,重秋庭罪大恶极,有的是生不如死的法子,永世不得超生。那燕竹和燕悉又该当如何呢?”
燕悉一听要处置,倏然跪在地上求饶:“灵宸,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儿子!玄天宗所有的法器都任你挑选!我儿子还小,还年轻,什么都不懂,都是被重秋庭的蛊惑才酿成大错!我只是想让我孩子活过来啊,我真的不想害人!”
重秋庭质问:“你们就相信这老头子所言?我何德何能获此邪术?分明是你儿子杀了魔修抢走的,你儿子为了突破金丹期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呢!你现在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了?是他要杀人,是他要剖丹!”
“放肆!”
“重秋庭!”燕竹叫道,“你休要拉我下水!明明是你!”
重秋庭:“怎么?现在不敢认了?第一次剖人金丹的时候,你多畅快自在啊。”
燕竹的脸像被打翻了颜料盘:“你敢这么说我!是你要杀鸡取卵!”
黎麦摇头,现在分个你死我活,也没什么好下场。
狗咬狗,只能把对方咬的遍体鳞伤。
灵宸长老嫌恶看了眼三人:“带走他们,别碍眼。”
云开雾散,日光明媚而灿烂。
尸骨被清理出来,摆在玄天宗仙境花园的水塘前。
玄天宗群龙无首,众弟子推举温子弈代理掌门,毕竟他是资历最老的,也是清清白白的。
风行止虽然是小师妹,但为人正派,有突破了金丹期大圆满,其余弟子认为可以代理副掌门一职,从小师妹变成了大师姐,而温子弈资历最深,代理掌门。
毕竟经过曾经一折腾,玄天宗数了数,自己宗门内的金丹期都少得可怜。
灵宸长老和其他仙门长老商讨,决定将三人封在玉佩内,压在南海冰狱底部,天然的灵流可以维持玉佩处于不碎的状态,但三个元神挤在玉佩内,只有黑暗和严寒。
千斤巨石压着玉佩,即使他们疯了,即使元神破碎,他们始终无法离开玉佩落入轮回。
永生永世,都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内忏悔赎罪。
旺仔每日都收到滴滴上涨的忏悔值,对于这种喜悦人都麻木了:【天天停三个加起来上千岁的人在里面拌嘴,开始还怎么思考逃出去,但没有身体怎么可能逃出去呢?现在纯粹就是相互咒骂。昨天重秋庭和燕竹一个战线说燕悉交代的太快了,今天重秋庭就骂燕竹和燕悉一对父子狗东西,祸害人,要是自己修炼早就飞升了。】
【我估算了一下,那玉佩本来只能装一个人的元神,那灵宸长老一定是恨极了,又是硬生生把三个人的元神都怼了进去。就相当于三头大象挤在冰箱里,由他们受得。】
黎麦:我让司律弦又压了压空间,而且还将世间的肮脏之气注入其中,估计他们现在和在垃圾堆里喘气没什么区别。
【历害( ̄︶ ̄)↗ 】
玄天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风波过去,缅怀逝去的人,日子还要继续。
风行止邀请黎麦和司律弦小多住几天,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恩人。如果不是黎麦的连环计,就算风行止和温子弈发现了重秋庭的所作所为,也无法让他身败名裂。
温子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笑容:“多谢您们,虽然玄天宗的法器是宗门的,我无权给你们。我的法器虽然不多,但随便你们挑选。”
黎麦摇摇头:“我们本来就是天地之灵幻化成人,这都是应该做的。在离开之前,我也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风行止:“何事?”
“草木之灵,是天地间最好的容器。”
黎麦带温子弈和风行止前往自己居住的小院。
他在玄天宗的空地上种了二十三颗种子,短短三天已经长成了半人之高的娃娃,看上去像一个个八岁孩童。迎着阳光,挺直腰背,站在茵茵绿草之上。
风一吹,草藤娃娃身上的叶子随风摆动。
远看像藤曼结构,近看才知那些藤蔓只是一个辅助框架,像婴儿篮,在细细密密的藤蔓间真长着一个个皮肤像剥壳鸡蛋一样光滑细腻的小孩子。
风行止惊奇:“这是什么?”
黎麦:“是草木人。”
人死在池中,无法投生,元神魂魄自然也在水中,缓慢消散。
消散的过程很慢,所以当初乐青淮才能干知道巫赐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在孤身一人无助的痛苦中受尽折磨。
即使修仙之人感受不到,这种生死之气,他们生灵最为敏感,一吸尚存,便可剥丝抽茧,分离出来。
这几日,他和司律弦清点出尚在的元神,用司律弦的修为小心翼翼修复,再注入到草木灵种子长成的人形娃娃中。
若魂魄和娃娃合二为一,茁壮成长,用修为滋养元神,死去的人也能重新回到人世间。
温子弈听过这个方法,惊得说不出话。草木确实可以成为人身,但这么大的数量几乎会耗尽所有修为,别说是金丹,就是元婴也不够用,为了陌生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值得吗?
风行止没想到那么深的利害关系,瞪大眼睛:“你是说我哥能活过来?”
“嗯。”黎麦摸摸她的头。
“真的?”
“元神未散。”
黎麦和司律弦倾尽修为浇筑了二十三株草木人七七四十九天,身体中的修为灵力一点点流逝。
黎麦谢绝了所有灵草,只说这是自己的因果。
旺仔不理解,麦老师从未做过牺牲自己的事情:【我不懂,你这一身修为不就要重新修炼?】
黎麦:是啊。
旺仔:【啊?真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黎麦挑眉:罚你看三遍世界线。
旺仔:【???】
【哥,这个任务都结束了啊!】
黎麦:三遍。
【……哦。】
过了五分钟,【你没骗我吧?】
黎麦:……没有。
乖乖研究去了。
草木人已经长成了成年人,魂魄和人身结合得很好。
大部分草木人已经送回了各门各派进行养育,只有玄天宗的草木人留了下来。
在第五十六天的时候,风行止和温子弈照例来探望黎麦,清风拂面,屋檐上缀的铃铛清脆作响。
小院内没有平时黎麦嘻嘻闹闹的声响。
“青淮?”
“巫赐?”
无人应答。
“行止、子弈……”
温和晴朗的声音飘来,音色如同穿越森林的风。
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下,笑得矜持又和缓,风吹着他的素色衣衫,和记忆中的模样并无二般。
“哥!!!”
“行暮!”
黎麦和司律弦不吭不强离开了玄天宗,只留下了一张“祝你们合家幸福”的纸条,看得温子弈脸颊通红,毕竟他们也还没有成亲呢。
修为和灵力都散得差不多了,司律弦带着黎麦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山谷,和乐青淮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黎麦躺在黑蚺卷成的窝窝里,将修为和灵力散得干净,净化了整片大地。
“走吧。”
旺仔翻了很久世界线,都不知道黎麦为什么这么做。
【3】
【2】
【1】
【欢迎回归】
***
黑色R7停在直播办公大楼门口。
司律弦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柄持着方向盘:“好久不见。”
旺仔规规矩矩坐在后排,像个内八字的小学生:“司哥好。”
黎麦拉开副驾驶的门,膝盖跪在座子上,另一只手勾起司律弦的下巴。
落下一吻。
在快穿世界里一直大放厥词的旺仔瞬间脸红了,面对巫赐他不怕,面对司律弦他害羞!
尤其是黎麦捧着司律弦的脸在自己面前亲来亲去,简直不忍直视!
这不是在他面前上演活春宫吗!
他还没交钱看呢!
黎麦坐在副驾驶上调侃:“怎么还害羞了?背地里什么黄的都看,你不是还给司律弦看什么双修什么?”
旺仔捂着滚烫的脸:“我拒绝回答,我没有没有!”
司律弦打开车载蓝牙,音响传来低沉带喘的男声:“要说那仙君早就受不住了,哭喊着恳求自己竹马停手,岂止那人来了兴致如同一条恶狼,咬上了他脆弱的喉结……”
旺仔:……
什么时候司律弦找到这本小说的?
成何体统啊啊啊!
他只能躲在系统背后偷奸耍滑,重拳出击。现实唯唯诺诺,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旺仔蜷缩在后排:“呜呜别放了,我要烧起来了,我再也不敢了!”
黎麦关掉蓝牙:“有贼心没贼胆,你真是要笑死我了。”
旺仔:“呜呜。”
黎麦:“别哭,离开前世界线看了吗?”
旺仔点头。
黎麦:“发现什么了?”
旺仔摇头。
黎麦笑道:“你知道我这次获得了多少功德值吗?”
旺仔:“20个?”
黎麦:“一个都没有。”
“什么?”旺仔愣了,毕竟他获得的是直播打赏收入分成,说实话,还挺高的。
黎麦:“修人修心,修为和功德值相连,我散尽了修为,所以功德值归零。所以我现在可以确定,所有功德值产生之后是在结算阶段被统一划走,有的落入了我的账户,有的成为了黑钱,作为我们司长追查的对象。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对你有帮助吗,律司?”
司律弦嘴角弯了弯:“真聪明。”
旺仔:呵,又是虐狗。
司律弦:“一会儿去吃饭,我订的位置。”
黎麦:“怎么轮到你请吃饭了?”
司律弦:“这个世界最开始是夏玉树联系我的,他看中了乐青淮,想让他主掌草木妖灵的事务。但乐青淮一直不愿意入职工作,没办法,就安排了我。”
黎麦发现了华点:“那夏西溪那个副本里的夏玉树的……”
司律弦:“对,我将那个案子提前了,看不不过去。”
黎麦笑嘻嘻,旺仔愁眉苦脸。
黎麦拿出渣男语录:“你又怎么了?”
旺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俩和一草一蛇,你们四个坦诚相见过。”
司律弦:……
黎麦:……
第200章 黑蚺神油
乐青淮和巫赐挑选了一家开在山林中的温泉度假村。
吃完饭,顺便还可以睡一觉。
而且好情好景,何不春宵一度?
见面时,乐青淮脸都是红扑扑的,眼眸中还闪烁着光,就像一朵被浇灌的开得艳丽的蔷薇。
巫赐和司律弦的气质截然不同,巫赐更活泼、不羁、轻狂,少了斯文和沉稳,不过眼中的占有欲不是假的。
乐青淮送给黎麦和旺仔亲手做的草木藤小蛇,腼腆笑道:“喜欢你会喜欢。”
旺仔爱不释手:“哇,好可爱啊!”
黎麦八卦:“你们俩在一起了?”
乐青淮垂眸点点头。
巫赐虽然脸红,但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只炫耀羽毛对的黑天鹅:“当然,早就在一起了。”
有多早呢?
至少比司律弦把黎麦扔到客栈床上的时候早。
乐青淮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你们,有很多故事我都不知道。”
巫赐揽着乐青淮的脖颈:“走,修仙之人可通三界,那我带你去问问。”
乐青淮皱眉:“别闹,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如果早日承认是我的情劫,我怎么又会和其他人走?”
巫赐嘟囔:“我哪里知道你喜欢我。”
乐青淮眉头轻蹙:“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知道吗?”
巫赐:“我哪里知道?你从前也不愿意说,而且总喜欢埋怨我,就像昨晚你明明……”
明明什么?
黎麦和旺仔无缝切换吃瓜模式,瞪大眼睛。
乐青淮耳垂红得滴血,头发丝都发颤:“别说了。”
旺仔打了个圆场:“久别重逢嘛,小别胜新婚,挺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最好的结局。”
乐青淮笑得温婉:“你们也是一对吗?”
巫赐插嘴:“那当然,你看他们干柴烈火的那个样子。”
黑蚺就是豪放,动物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巫赐一开口,黎麦脸红了两度。
旺仔瞪大眼睛,心里默念真是有点东西啊。
司律弦咳嗽两声:“快穿需要。”
巫赐从兜里掏出一瓶红金色的小瓶子:“这东西给你们,也算我的礼物。”
“唉,上不得台面。”乐青淮小声斥责。
巫赐洋洋得意:“这有什么?黑蚺油膏,滋阴补阳,市面上绝对没有。”
“你也不害臊!”乐青淮身上红成一片,气得都要开出花了。
巫赐垂眸,几乎咬着乐青淮的耳朵问:“你不喜欢?”
动物不在乎这些事,都是自然法则,有什么不能拿来说的。乐青淮脸皮薄,巫赐却觉得他俩做的事天经地义,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凭什么不能说?
黎麦笑着收好,塞到司律弦手里:“谢谢您。”
吃得很开心,四人像很久没见面的朋友。乐青淮喝了很多酒,走的时候还是被巫赐抱走的。
黎麦也醉醺醺的,但脑子还算清醒:“真是人与人不同,居然想起送这个礼物。”
司律弦玩微笑道:“想试试?”
“至高无上的宝贝,你可留着吧。”黎麦笑,“还是对于自己不自信啊?”
“你不知道?”司律弦反问。
旺仔受够了,归根结底这也算自己惹出来的祸,怎么这俩人比快穿世界里还腻歪。
旺仔:“我不需要送,我自己回家。我才不当你们的电灯泡,有消息通知我,无消息我在家……”
黎麦问:“在家做什么?”
旺仔本来想说在家剪辑cp视频,但又觉得也太对不起粉丝主页里那些磕cp的粉丝了,他们磕得又真又假。他怨念地看着黎麦:“在家准备相亲,好了吧?”
司律弦没喝酒,最终还是把旺仔送回了公寓。
夜景优美,匆匆路过商场上张贴的程鹿的新电影海报和新代言的商品广告。
黎麦对着车内灯光观察着黑蚺油,发现还有一张使用说明,字体娟秀,应该是乐青淮写的——可以用于伤口愈合、滋阴补阳、强身健体,也可以用于秘境中中毒症状等,百利无一害。
写的还挺实在。
打开瓶盖,不是黎麦想像中印度神油的味道,是淡淡的青草香,沁人心脾,彷佛置身于热带森林之中。这东西虽然号称是“油”,但是乐青淮用草药以及黑蚺的蛇鳞加以熬制的,和各种炼油的手法都不一样。
清新的香味环绕在黎麦指尖,他伸手探到司律弦鼻子下:“你闻闻,如果乐青淮去做调香师,肯定能大卖。”
司律弦:“大材小用,夏玉树很想让他们加入管理局,毕竟有如此修为的生灵可不多。”
黎麦:“一来就让人干活啊,你们真没良心。”
司律弦笑。
黎麦低头刷手机,朋友圈里沈初遇在伦敦魔法部前笑得灿烂,说自己已经考上了国王魔法学校,准备从零开始,身边站这个金发碧眼身高一米九的英国人,看上去是个纯种的魔法师。
林泉轻不发朋友圈,但孟橙澄一天发好几天,各种偷拍办公室里的小哥哥们,十张里有六张林泉轻都出镜,看起来他生活不错,至少是带着笑意的。
在快穿的时候,孟橙澄絮絮叨叨给他发了好多条微信,一打开全部都是男孩子的照片和简历。
孟橙澄:【我在给泉轻佻助理,他24小时连轴转,这不行啊!他卷起来了,我可不想卷。大好生活,需要他去认真挖掘。我让上级部门给我挑了几个人长得帅,科研能力高的小助理。】
孟橙澄:【你帮我看看,哪个阖眼缘。】
孟橙澄:【对了,八字也给你了,让夏西溪算算。】
黎麦:【你真是太操心了。】
孟橙澄:【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你可不知道他来之后,我一直没申请下来的顶级研究室直接给我批覆了。别看我行政管理是他上司,他可是我爹!!!我都管他叫金主爸爸!好几个部门找我挖他,我都不放人!】
黎麦:【你让我挑干什么?你让林泉轻看看啊。】
孟橙澄:【那不成选妃了?我们这是正规机构!】
黎麦:【……那我找小夏算算吧】
孟橙澄:【唉算了,还是让他自己挑吧,喜欢几个挑几个,反正要是有人动歪心思,或者敢对他不好,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孟婆的铁拳!笔芯。jpg】
黎麦聊了一路,放下手机,扯了扯毛衣领子。
外面还是零度左右的气温,但车内温暖如春。
“小心感冒,一会儿下车。”
黎麦皱眉:“有点热。”
司律弦:“空调是25度,你只穿了一件薄羊绒打底,不应该热。”
黎麦侧头看着他:“你不热吗?”
司律弦喉结动了动,好像还真有点热。
车停好。
司律弦目光渐沉,撤开安全带咬上黎麦的嘴唇。
黎麦也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挺起了腰,迎上了他压下来的身影。
这个吻,望梅止渴,根本无法减轻身体的躁动不安。
完了,黎麦心想,不会是那个印度神油的起效吧?
只是闻了两口啊。
昏天黑地,寒风肆虐,但身体热得像火炉,风吹不透单薄的衣服,淩乱的发丝夹杂在亲吻之间。黎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床上的,只能看见司律弦逆着灯光看向自己,阴影投在他的瞳孔上。
他的后脑被按住,只能发出喘不过气的呜咽。
略带薄茧的手一点点扯掉他的羊绒衫,黎麦双眼通红,乱踹的腿被司律弦对的手掐住,放在自己腰两侧。吻得越来越沉,他被司律弦捞了起来,迫使他的脊背紧绷成了优美的弧度。
“很晚了。”黎麦求饶。
“你知道现在对我来说不算晚。”
耳鬓厮磨。
恍恍惚惚,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脸颊变得通红,汗水顺着暴出的青筋滑落,从司律弦的侧脸落到了黎麦的胸膛上。
疯了,真的要疯了。
夜晚如同沉浮的舟,只能让人随波逐流。疯狂旖旎的红色如同春日烂漫的盛开的花,黎麦觉得自己彷佛就扑火的飞蛾,被火焰燃烧成颜色瑰丽的纸花。
十指相扣,彷佛扣住了他即将要丢了的魂。
翻来覆去,只能紧紧抓着床头的装饰杆。
“非得……这样吗?”
“你很喜欢,我知道。”
是个肯定句。
迷离的夜,温柔又蛮横的力量要将人撞得碎掉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啊……”
“没事。”
如果不是窗帘外隐约透进来了光线,黎麦还不知道天逐渐亮了。但没有口干舌燥,反而一种奇怪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蔓延至四肢。
感觉怪怪的,难道这就是滋阴补阳的效果吗?
那以后自己不会变成吸食人类精气的魅魔吧,不不不,我国还没有这个种类!
黎麦侧身躺着,浴室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淋雨声。
司律弦裹着浴巾出来:“去洗?”
“要睡觉了,你什么时候走?”黎麦不想动。
司律弦:“八点,还有一个小时。”
黎麦脑袋疼,他们到家也就一两点吧:“上床,陪我躺一会儿。”
司律弦还是睡了一会儿,从理论上来说鬼其实不太需要睡觉,所以阴间的夜生活确实很丰富,但这不代表鬼可有当24小时的牛马,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司律弦留下早餐才走,黎麦一觉晃晃悠悠睡到了十二点,早餐变成了午饭。
手机上是乐青淮的留言:【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虽然黑蚺油是好东西,但药力还是太强了。对不起,我们还在适应阴间的社会,可能送的礼物不太妥帖。我给你准备一个草药,如果哪里伤到,还是用草药吧。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骂了巫赐的。他觉得你们一定会用上的,但我知道对于人类来说送这种东西还是太侵犯隐私了……隐私这个词应该是这样用的吧,我们还在学习和人类相处。再次感谢你的包容和理解。】
活脱脱写了一页的小作文。
黎麦:【没事,刚醒。】
乐青淮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黎麦:……看来学习人类社交知识还是任重道远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