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5
玄天宗座落于连绵起伏的古老山脉之中,云雾缭绕,四季如春。
正好是休憩的时间,玄天宗的仙境花园内,弟子们正手持木剑相互比划着,也有师兄弟商量下个月下山去哪里看看。
风一吹,扩散了黎麦身上的青草香,就像出场特效一般,众人未闻其声,未见其人,便不约而同像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通往山顶的小门打开,如青色琉璃般的美人端好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落地的雪白长发配上淡青色的衣衫,就好像画里的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人?”
“真好看,我怎么也没见过?”
“这小路只通向大师兄的房间,难道是他的人?”
黎麦探探头,演出了如同小鹿般的灵动:“请问这里是就是玄天宗?”
其中一位小师弟哈哈笑起来:“这里都是玄天宗,你从哪里来的?你就是从玄天宗的花鸟阁下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黎麦好似被对面之人的伶牙俐齿说得愣了一秒:“我?啊,秋庭说要带我看看玄天宗,我还从未下山。”
秋庭?
他们都叫重秋庭为大师兄,除了师父和当年的燕竹师兄谁还敢直呼大师兄的名讳?
人群中一名小姑娘站出来,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黎麦,怕吓到他似的,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黎麦轻轻屈膝,微微行了个礼:“乐青淮。”
“我叫风行止,初次见面。”
黎麦又点点头,腼腆勾起一丝微笑。
风行止看傻了,哪里有这么晶莹剔透的人?虽然不明人士出现在玄天宗应该让人警觉,但乐青淮身上没有半点血腥之气,和他站在一起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好像他本身就是天灵地宝之气运化而成。
玄天宗的弟子们整日被困在山上,除非外出历练否则不允许私自下山。
他们一个个像好奇的好动物聚拢过来,七嘴八舌问:“青淮,你为什么在花鸟阁?”
“你和大师兄什么关系啊?我们怎么从未见过你?”
“对啊对啊,你在花鸟阁呆了多久了?”
黎麦抿着嘴,好似不知道从什么哪个问题开始回答。
旺仔:【报告,重秋庭从山下回来了,你抓紧时间挑重点说。】
黎麦:收到。
黎麦咬着嘴唇,做出一副不敢直视其他人炙热目光的模样轻声说:“秋庭说他心悦我。”
“什么?”
“啊?什么什么?”
“大师兄不是一直对燕竹师兄念念不忘吗?要不然当初奉天门的大小姐哭喊着要嫁给大师兄,大师兄不悦了很久,最后还是师父出面摆平的。”
“这真的是大师兄说的吗?青淮你没有听错?”风行止也问道。
突然抛出来这一句,让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重秋庭动情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谁不知道他对燕竹情根深种,即使燕竹去世也仍然每日祭拜。他们都说大师兄就是个痴情种,估计这辈子要为了燕竹师兄终身不娶了。可惜了燕竹师兄虽然功法深厚,但渡劫失败,否则日后继承师傅衣钵指日可待。
“啊?”黎麦眼眸闪过一瞬间的惊慌窘迫,“我、我不知道的……可能,是我理解不清。不好意思,是秋庭告诉我如果我勤加修炼,就愿意和我结为道侣的……我们草木灵是不会骗人的,真的……”
重点信息全部给出。
——重秋庭让他住在花鸟阁不见人。
——他是草木灵修行成人。
——重秋庭说乐青淮以后要当自己的道侣。
风行止瞪大眼睛:“草木灵?这是草木修炼成人?”
他们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一种弟子脑子转得飞快但仍然消化不了刚才黎麦说的一切。
“你是说大师兄要和草木灵结为道侣?”
“不会吧,我怎么不相信呢?”
也有弟子咬牙切齿:“怎么可能,不可能!大师兄怎么可能看上他!他又不是人,他有没有修为,草木灵和阿猫阿狗什么区别?”
“禾师兄,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吧。”“
【他们的嘴张大到已经可以吞得下鹅蛋了】
【哟,渣男还挺抢手的嘛。】
旺仔嘀咕:【来了来了,渣男踏着他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
远远的,重秋庭就看见仙境花园中聚集了三四十名玄天宗弟子,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平日里都鲜少凑热闹。
重秋庭暗自走过去,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雨后泥土潮湿的青草香扑鼻而来。
只见乐青淮被众弟子围在人群中,垂眸思索着什么。
怎么是他?
瞳孔震裂。
他怎么下来了?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忏悔值+1】
“青淮!”重秋庭无法压抑突如其来冒出的怒火,厉声喝道。
此言一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倏然归于沉寂。
重秋庭眉头紧锁,逆着光站立,投下的阴影正好把黎麦覆盖,产生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旺仔:【嘿,多晒太阳会晒黑,谢谢渣男人形伞】
黎麦:【(* ̄3 ̄)╭】
重秋庭怒道:“不是让你不要下山吗?怎么如此不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哇,生气了生气了!小肚鸡肠哟!】
然而,黎麦只是一言不发,仰着头看他。
四目相对,重秋庭的怒火倏然压在了咽喉中。
如果是从前,面对气势汹汹的质问乐青淮会身体微微颤抖,像狂风暴雨中长在悬崖边上的荒草。
但现在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一丝憎恨的可怕?
草木是不会诞生憎恨这种复杂的情感的。难道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重秋庭心里打鼓,但他是大师兄,就算旁人真的有不满,也不敢说出口。
黎麦站在暴风漩涡中,停顿了半分钟,缓缓开口:“秋庭,你是在骗我吗?”
此话一出,重秋庭也愣了?
骗什么?
乐青淮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自己欺骗了乐青淮太多事,他甚至不知道乐青淮指的是哪件。
燕竹冷哼:瞧瞧他这个怨妇样子,都是你惯的!
冷嘲热讽的声音在重秋庭脑海中回荡,他咬了咬牙:别闹。
燕竹:我说什么了?他没有脑子的,你随便糊弄他两句就行了,我可不想见到他!
重秋庭:现在能不能不说话?
他知道,乐青淮那个眼神绝对是知道什么。
燕竹:好啊,现在觉得这根破草可怜了?
重秋庭:别说话!
燕竹:重秋庭!你反了是不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金丹期插科打诨呢!
【忏悔值+1】
旺仔狂笑:【现在渣男已经慌了,心跳都不平稳了。他肯定在想你知道了什么?!】
黎麦:他已经一分钟没说话了,是不是又在吵架?
旺仔点头:【估计是,看来修行也不行,咱俩绝佳搭档,可以三心二意,多线进程。他啥也不是。】
安抚好燕竹,重秋庭吸了几口气,转而眉眼也努力变得温柔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麦眼眸幽怨:“秋庭,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
重秋庭哑巴了,这第一句话就是个重磅炸弹,几乎让重秋庭招架无力。
他回答不了,便转移了攻击对象,对着看热闹的师弟们说道:“今日练剑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聚着,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有所成就了?!”
大师兄一发言,人们都缩缩脖子。
然而风行止却站了出来,昂着脖子,完全不惧怕重秋庭:“大师兄,你难道不介绍一下吗?玄天宗来了人,我作为玄天宗的弟子也好接待他。花鸟阁那个地方又高又冷,你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
黎麦挑眉,小姑娘厉害啊,摆明就是挑事的。
重秋庭:“别以为我不敢罚你!”
风行止:“罚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黎麦把话题拉回自己身上,温和似水:“秋庭,你别罚他们。是我私自下山,你罚我好了。”
眼尾泛红,眼眸含泪,还在说要罚发自己,这谁受得了啊!听起来更暧昧了。
重秋庭脑中的燕竹疯狂尖叫。
黎麦又问:“你说啊,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旺仔:【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黎麦:会,因为他怕我跑,我一跑,以后就不一定能抓住了。
重秋庭没想到乐青淮柔柔软软的性格居然会逼人,脑中发热,喘气声音都变沉了。
在燕竹的咒骂和乐青淮的逼问双重作用下,他根本无法保持平和淡定。
周围气息倏然骤冷,弟子面面相觑,这平和如月,岿然不动的大师兄怎么突然生了这么大的火气?这么多年可是从未见过啊!
修仙也要摒凡人的七情六欲,不是说没有情感,而是不让情感左右人的情绪和行动的。
但现在,大师兄不受控制了。
彷佛天神从神坛跌落。
重秋庭咽了口涎水,如果他不承认两人的关系,乐青淮就会离开这里。乐青淮所做的一切都是创建在成为自己的道侣上。但如果他承认了,师弟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移情别恋?
不过重秋庭很快转过弯来,以后燕竹用乐青淮的身体复活,也会堂堂正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也是一个承认的时候,这样以后也不会起疑心。
燕竹捂着脑袋,目眦欲裂:你敢承认?!
重秋庭没有回答燕竹,然而背后的汗却浸透了衣衫暴露了他的挣扎:“你是我未来的道侣。”
此话一出,刹那间,燕竹把自己能用的所有骂人的词都吐了一遍,从暴怒变成了哭泣。
当重秋庭在别人面前承认和乐青淮的关系,他就像被抛弃的前任一样,成为早死只能被缅怀的白月光。
重秋庭也心脏一抽一抽疼,他不愿意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
【忏悔值+2】
众人惊诧,也顾不得会被罚了,窃窃私语。
“青淮没骗人,真的是道侣啊?”
“我天塌了,燕竹师兄才离开了十年,怎么就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大师兄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守活寡呢?我觉得青淮也很好看啊,我更喜欢青淮。”
【忏悔值+1】
【忏悔值+1】
旺仔:【再刺激一下,咱们开局凑够20个点吧。】
黎麦语调温婉:“他们说,你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燕竹师兄。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啊?”
旺仔哦吼:【串戏了啊,替身梗是上一个故事呢】
在玉佩中哭得歇斯底里的燕竹更崩溃了:我不是替身,你爱的是我啊啊啊!他在说什么鬼话?我不要这个身体了,我要杀了他!我要你杀了他啊啊啊!
可惜了,重秋庭不能杀乐青淮。
他只能涨忏悔值表达歉意。
重秋庭:“是,但现在我心悦的是你。”
黎麦这才点点头:“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第182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6
重秋庭巴不得黎麦赶紧回去,这里人多,说得话也多,错得更多。
然而,黎麦生怕重秋庭拽他回去,见缝插针轻笑道:“我很喜欢这里,可以常常下山吗?”
“不行,你要在山上修行。”重秋庭说道。
黎麦委屈:“可是你明明说,大家都会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一起修炼呢?”
风行止瞟了一眼黎麦,也插话附和道:“对啊,若是一起修炼,大家也好结伴。我就觉得青淮很亲切。”
她好似有一根反骨,根本不惧怕重秋庭。
黎麦问:“你是担心他们不喜欢我吗?放心,我和所有人都能好好相处的。还记得你去找我的时候,说玄天宗的人都很喜欢我,他们都很期待和我见面……”
重秋庭脸色一沉,那都是哄骗乐青淮的话!怎么能说出口?
别说了!
旁边众人也听得一头雾水,谁认识乐青淮了?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黎麦张了张嘴,还想乘胜追击。
突然,重秋庭倏然给黎麦下了一个禁言咒!
【……】
黎麦不开心:……他怎么这么小心眼?
旺仔:【我要是渣男我也不让你说话】
重秋庭严肃道:“我带你回去。”
黎麦跟着重秋庭离开了。
啧啧。
别小心眼啊。
身后。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点很奇怪?”风行止看向花鸟阁的方向。
“小师妹,你说什么?”
风行止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不觉得这是囚禁吗?”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虽然,虽然他们也不愿意承认这个词,但明显说得对啊!难道大师兄因为燕竹师兄的死成为心理变态了?这可不行,要是修仙之人被心魔干扰进入邪门歪道,后果不堪设想。
但那乐青淮俨然没有发现自己被囚禁了,还美滋滋要当道侣呢。
“你们觉不觉得乐青淮和燕竹师兄气质差不多?会不会大师兄因为对燕竹师兄思念过甚才如此?”
“不行,咱们不能让大师兄误入歧途啊!”
“对啊,谁会和草木灵在一起啊?大师兄不会失心疯了吧,还期待一起修行呢?怎么可能呢!”
“我们修仙之人要面临大大小小的劫,也许这青淮就是大师兄命中一劫。万一没有度过,那修为岂不是全毁了?”
“想想办法啊,咱们可不能看着大师兄走火入魔!”
风行止不再言语,暗自握住手中剑,离开了人群。
花鸟阁小院。
重秋庭对黎麦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偷偷跑出去。黎麦装傻充愣,一会儿说以为大家都会喜欢自己,一会儿又说想去外面世界看看。
知道草木灵心思单纯,根本没有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但重秋庭更气了!因为乐青淮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他脑子也没有要守规矩、乖顺听话的念头,像一个只知道玩闹的泼皮小孩。
这什么时候才能结出金丹,成为燕竹可以用的容器?!
重秋庭冷冷道:“你自己反省,从今晚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出门。”
黎麦眉心微蹙:“知道了。”
重秋庭又在花鸟阁外围布置了三层结界防止黎麦偷偷逃跑,然后才离开。
他一走,黎麦躺在小花园池塘的大荷叶上,脚踢踏着水,头发也半干半湿。
黎麦:风行止有点意思。
旺仔:【是,元婴之下第一人,金丹之力单挑两个元婴,佩服。】
如果说,在原始世界在线有没有人力挽狂澜重秋庭和玄天宗的掌门,那风行止就是那唯一一个。
风行止其实并不爱好修仙,她爱好行侠仗义,行走江湖,对于那些长生不老的玩意都不感兴趣。但风行止有一个哥哥,温润如玉,正气十足,天生灵根绝佳,一心想修仙。
于是哥哥进入了玄天宗,妹妹闯荡人世间。
哥哥天赋很好,兄妹两人靠信件沟通。哥哥留给风行止的最后一封信是说自己突破了筑基期,很快就能结出金丹了。
本来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兄妹组合,然而八年前,在玄天宗爆发了一场仙魔大战,哥哥为了掩护同门死于战火。风行止因为许久得不到哥哥来信才前来宗门查找,得知了战死的消息。
当风行止提出想要带哥哥的尸骨回家安葬,却被告知尸骨已经葬入了玄天冢。
风行止在玄天宗休息了两天,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凭藉自己血肉之躯找魔修报仇时。她梦见了哥哥。
梦里,哥哥不说话也不能动,坐在一处黑暗的洞xue中,身后是皑皑白骨。任凭风行止怎么呼喊,哥哥都没有回应,直到最后,她看见自己哥哥的眼眶落下了一滴泪。
风行止相信,自己哥哥的死亡另有隐情。所以,她决定卧底在玄天宗查找真相。她也算是修仙圣体,进展飞快,三五年就突破了筑基期,明明是小师妹,但修为比大部分人都强。
风行止并不认识乐青淮,毕竟上辈子乐青淮甚至都没有下山。不过当重秋庭带着重生的燕竹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她开始怀疑了。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乐青淮无论从气质还是说话走路的模样都和大家口中燕竹一样。
她一直调查,最后真的发现了重秋庭、燕竹、玄天宗的掌门燕悉长老修炼邪术之事。她告诉了师兄弟,但无人相信。
那时,她刚刚突破金丹期,迫不得已手持长剑,一剑破开了隐藏秘密的花鸟阁。
大战一触即发,三天三夜,日月无光。
三个恶人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这么能打,但最终毕竟仅仅是个金丹,风行止身受重伤,被三人掏心碎丹而亡,仙骨被抽出来做成了法器。
风行止死后,那些修魔的脏水也都泼在了她身上。玄天宗的弟子们都说,好好的小师妹怎么就走火入魔了呢?
黎麦拨弄着荷叶下游来游去的金色锦鲤感叹:她灵根绝佳?
旺仔点头:【确实如此】
黎麦若有所思:那就好办了。
旺仔:【你要利用她?】
黎麦:虽然燕悉、燕竹、重秋庭不做人,但不代表玄天宗都是坏人。那些弟子们也大多数心率单纯,玄天宗一倒,无处可去也可怜。
风行止倒是个不错的掌门人选,能力强,刚正不阿。
旺仔笑嘻嘻,开局十天,麦老师已经把大结局安排好了。
一连几日,重秋庭似乎都因为生气而没来。
黎麦也不着急出去,和旺仔下飞行棋。
旺仔打开私密通话频道:【你不急着去找你男人?】
黎麦:我有预感,很快了。
旺仔:【我想下山了,麦老师。你说金丝雀也挺难当的,就算给这么多灵草,我都不想呆了。】
黎麦:那咱们明天走?
旺仔兴奋,终于可以完整探索修仙世界了:【真的吗?怎么走?偷偷溜走吗?】
黎麦叹气:我知道的信息你也知道,怎么就你就想不明白呢?
旺仔:【你不会又要让我看看世界线吧!不对,上次在商战世界,你男人说你爱吃桃子味杯子蛋糕,我查了17遍,在世界里根本没出现那个关键词!你那天在骗我!】
黎麦笑:你可真可爱,我们在接吻的第二天吃了。
旺仔:【o_o】
和黎麦预料的一样,在他和风行止认识的第三天,姑娘清脆的声音从花鸟阁小院的木门处传来:“青淮,青淮你在吗?”
紧接着,是更多叽叽喳喳的声音。
“师兄去找师父了,现在正好咱们带走青淮。”
“对对对,千万别被发现了。师兄肯定放不过咱们。”
“他下山调查最近的失踪事件去了,别管了!”
那门外的结界是给黎麦下的,也不算难,风行止三两下就破开了。
门一推,“拯救乐青淮”五人小组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花鸟阁,清幽静谧,淡淡香气沁人心神。
黎麦明知故问:“你们怎么来了?”
风行止反问:“你不想下山?”
她想了很多说辞,担心乐青淮并不愿意跟他们走,所以最后只能用“下山”这两个勾引他。
风行止怕眼前人不答应:“山下有很多好玩的,有集市,有酒楼,有宫庙,张灯结彩,比这里要热闹很多……”
黎麦起身:“我想。”
他早就准备好小包袱了,里面都是重秋庭近日以来赠送的贵重药材。
风行止诧异,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我们现在走!”
黎麦点头:“嗯!”
【出去玩喽!】
风行止拉过黎麦的手腕,姑娘发丝间飘逸着灵草香,好闻得很。她脖子上佩戴着哥哥曾经买给自己的长命锁,身体一动,长命锁上的铃铛悦耳作响。
耳边风声呼过,但拯救小组其他人可没有这样云淡风轻,他们吓得要死,万一被师兄发现,他们可能会被惩罚去寒冰狱中跪三天三夜的!
快,赶紧的啊!
风行止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她救乐青淮不是为了大师兄,是因为花鸟阁。自己哥哥提到过花鸟阁,但这么多年她都无缘进去。
若是和乐青淮成为了朋友,也许青淮就能告诉自己更多信息。
少男少女化作一阵风,直冲侧门。
然而。
重秋庭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风行止浑身倏然像是不能动弹一般被定在原地,几个小夥伴一个个哎呦哎呦跌倒在地。
是重秋庭和师父燕悉。
第183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7
最近流年不利,修仙界的各门各派失踪了一二十个人。
重秋庭和燕悉正就这件事刚议论完,正和其他宗门的几个长老往外走,谁知道正看见五个人风风火火往山下赶。
重秋庭定睛一看,他们竟然带着乐青淮往山下跑?!
他当即一掌,灵气激流,形成一道风墙。
除了风行止,其余四个小夥伴撞上风墙,四肢百骸蔓延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重秋庭目光阴沉沉的:“你们在做什么?”
风行止眼见形势不好,先发制人:“带他离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其他几个宗门不明所以凝视着眼前的争吵,分分化成吃瓜乐子人。
眼见黎麦气质不俗,其中一位瑶清阁白胡子长老慈眉善目问道:“这位小道友怎么称呼?”
黎麦供手一礼:“在下乐青淮。”
“是个好名字,怎么未曾见过?”
“我不是玄天宗的弟子,是草木化人。”
瑶清阁长老捋捋胡须不再说话,草木化人并不多见,修炼成眼前这种灵巧动人的更是实属千年不遇。
重秋庭眼见周围人都打量着乐青淮,心道不好,忍者怒气:“你们别胡闹,各位长老都在这里还丢人现眼?把他带到我书房去。”
风行止挡在黎麦身前,她整整矮了黎麦一头,但气势十足:“我今天就是要带乐青淮走。”
“胡闹!”
重秋庭想不明白,怎么这几日乐青淮如此不安份?!
【忏悔值+1】
“我是在救你!”风行止喝到,掷地有声,“大师兄,你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吗?你要和乐青淮修为道侣,你天天把他囚禁在花鸟阁修炼!草木本来就灵根脆弱,怎么修炼?”
重秋庭倏然被风行止一番言语说懵了。
风行止:“我敬你是大师兄,所以才要费尽心思救你,你已经误入邪途了!”
什么误入歧途?
风行止解释的明明白白。
——重秋庭囚禁了单纯而不做作的草木灵乐青淮,逼迫他修炼和自己结为道侣。
重秋庭骤然脸色煞白,真想撕烂风行止这张邻牙利齿的嘴!他可没有走火入魔,也没有爱上乐青淮,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燕竹!
但他怎么解释?
【忏悔值+2】
旺仔感叹:【好聪明的姑娘,先解释来龙去脉,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扣帽子,渣男哑口无言。】
重秋庭大脑如同一坨浆糊,看向师父燕悉。
燕悉知道乐青淮是自己儿子的容器,这怎么能放跑?
他一眼就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打了个圆场,表情严肃不容置疑:“你们说的事无凭无据,不要诋毁你们大师兄。”
躺在地上的师兄弟举手:“我能证明!大师兄亲口承认要和乐青淮结为道侣!”
“对对对,那天大师兄自己承认的。”
“我也能证明。”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除了风行止,他们都真的很关心大师兄的精神状况。
旺仔笑得前仰后合:【渣男忏悔值嘎嘎上升,他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禁言了吧!】
黎麦憋笑。
下一秒。
“我也……”
“唔!”
重秋庭果然把自己身后的师兄弟禁言了,一个个掐着喉咙有苦说不出。
小小禁言之术影响不了风行止,她开口道:“师父,我们是为了师兄好。师父你评评理呀,师兄这种修为的人,居然能气到使用了禁言咒。虽然他有管教我们的权力,但怎么能滥用私刑!”
嚯,这个词都出来了。
【呵呵,你看你看、真生气了呢?】
重秋庭怒火滔天完全压抑不住,周围的气流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漩涡。
燕悉见惯了场面,但此时也不好说话。各大长老都在这里,若是他有意包庇重秋庭,就会被人看出来。
但如果他放乐青淮走了,那自己儿子以后怎么办?
燕悉说:“这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
重秋庭死死盯着风行止,若是让她没完没了,以后还怎么办?
他豁然上前赫然要拽住黎麦的手腕:“走,跟我回去!”
重秋庭怒气形成的小漩涡力量很大,黎麦一个侧身正要躲,然而不妙。
——啪!
包袱落地。
包袱内的小玩意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有赤胆草、彭浦草,魄莲花、金乌丹……
“这……”
“是金乌丹?”
这些东西都价值连城,是修行的好药材。
风行止看见这一地东西,先是一惊,然后侧身用头发盖住了眼中的情绪,眼眸变得晦涩凶狠。
哥哥告诉过自己,玄天宗一切都好,大师兄甚至给他了一株魄莲花增进修为。
见到乐青淮的这一株,风行止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魄莲花本是稀罕的灵药,宗门中大部分弟子都没见过,怎么一下子就出来至少两株?
人群中有人惊呼,也有人一言难尽。
“真的,走火入魔了,居然用这些药……给一个草木灵……”
“这加起来得有几万灵石了吧?”
“大师兄……”
重秋庭瞳孔微缩,倏然眉头紧锁。
乐青淮居然根本没吃自己给他准备的灵草!怪不得这么久的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看不出来乐青淮竟然是个心思慎重的。
【忏悔值+3】
重秋庭脸色越来越难看,让大家不得不相信他走火入魔了。
就连燕悉要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其他长老纷纷诧异:“秋庭不是这样的人,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岔子?”
“草木灵修炼本就不需要灵草,它本身就是灵草,又谈何服用呢?燕悉,你快看看秋庭怎么了?”
重秋庭脑子很乱,顾不得别人胡言乱语,他现在只想把乐青淮藏起来!
“走!”
“啊!”黎麦被重秋庭一拽,膝盖行云流水一弯,故意假摔向重秋庭身上栽去!
旺仔定睛一看,麦老师这角度好像有点歪啊,转瞬间顶了黎麦的腰一下。
黎麦的一只手在胡乱之间,看似不经意抓住了重秋庭腰间的玉佩,借由重力狠狠一拉扯!
——啪!!!
玉佩落地。
重秋庭大脑一片空白,撕心裂肺:“乐青淮!!!”
咆哮之声震耳欲聋!
【忏悔值+5!这不是忏悔值,这是渣男心上之人的死亡值啊哈哈哈哈!】
旺仔兴奋得手舞足蹈。
谁都没见过重秋庭眼底血红的模样,几欲疯魔!这不是普通的玉佩,是燕竹的身体啊,刚才脑中传来燕竹疼痛的尖叫,自己渡入玉佩的灵流从裂缝一点点倾泻而出!
燕竹:疼……秋庭……
秋庭……救救我……
【忏悔值+10!卧槽,麦老师咱们弄死他!】
重秋庭浑身颤抖,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玉佩落地的那一刹那间就连燕悉心脏都骤停了!
黎麦似乎被重秋庭吓到了,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捡起玉佩还给他,以平息他的怒气。
然而,重秋庭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空气中炸响:“别碰!”
黎麦被吓哭了,一声声啜泣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他的哭声简直把重秋庭衬托得像地狱的修罗!周围的人群在这股怒气之下,无不感到一阵寒意,不敢想像如果元婴期的重秋庭如果失控将造成怎样的天崩地裂?
重秋庭把玉佩护在怀里。
别哭,没事……
燕竹……燕竹……说话啊……
玉佩安安静静没人回答。
旺仔:【这就死了?】
黎麦:晕了吧。
旺仔:【没事,忏悔值还在涨,你这一顿操作猛如虎,我旺某佩服!】
重秋庭失魂落魄握紧玉佩,耳畔轰轰作响,不理众人的目光,直挺挺地站着。燕悉也慌忙跟过来,看着玉佩,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玉佩最要紧!
众人瞠目结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可理喻……”
“不就是个玉佩吗?”
“大师兄好可怕……”
风行止眼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崩溃的重秋庭身上,拉起乐青淮:“那各位师兄师弟,我就把青淮送下山了。”
重秋庭和燕悉都没说话。
此时,一向不爱参与众人议事的二师兄站出来,同意了请求:“去吧。”
风行止还没道谢,又是一声。
“不用,我来接他。”
声音晕染一丝天生的桀骜,彷佛是冬日山间不会结冰的清泉般透澈又寒冷。
一名外貌年龄看起来在十八岁的少年出现在玄天宗大门外。
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谁都没注意。
少年黑衣赤瞳,眉宇傲气,风流飒沓。他毫不掩饰自己橙黄色的瞳孔,如同午夜闪烁的夜明珠,微微上扬的唇角好似游戏人间的公子哥。
他一甩衣袖走上前,带着特有的轻狂狡黠,冷冽而夺目。
旺仔眨眨眼,开启私密通话:【这,为了不OOC,还挺努力的。】
黎麦:帅吗?
旺仔:【帅!】
是巫赐。
是司律弦。
呵,居然还知道来。
黎麦欣喜:“巫赐!”
司律弦供手一礼:“见过各位长老。玄天宗趁我不在,擅自带走了青淮,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玄天宗的弟子们左看看右看看,默不作声。
敢情这乐青淮还是抢来的?
这又是谁?看起来也不像个散修,这气息怎么感觉和大师兄都不相上下?
黎麦收起自己的小包袱塞入巫赐怀里,眨眨眼:看,都是钱。
司律弦:……看出来觉得我很穷了。
黎麦对风行止轻声说:“多谢你,日后再会。”
“等等!不能走!”
等重秋庭反应过来时,巫赐揽着乐青淮的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忏悔值+3】
什么都没了。
旺仔感叹,遇见了黎麦和司律弦,渣男就是泥牛入海,纵使有再多的能力,不过就是临死前的花里胡哨的展示。
第184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8
愉快下山。
黎麦卖掉了一根最便宜的灵草,兑换了一千灵石。
这方圆一百里最高档的客栈中,最昂贵的套房只需要八个灵石一晚。
落霞金云,旖旎又烂漫。
黎麦往柔软大床上一躺:“想不到你也有被我包养的一天。十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司律弦笑:“提升实力,以及研究了一下渡劫。”
黎麦:“哦?说来听听。”
司律弦:“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旺仔打开了原始世界线。
当年,巫赐离开乐青淮下山的原因,乐青淮到死也不知道。他以为是自己招惹了巫赐生气了,否则为什么巫赐一直没有回信。
其实,巫赐算出乐青淮的命中有一劫,情劫。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以为自己是乐青淮的情劫,所以才想着离开。
谁知道,离开才是乐青淮的劫。
巫赐回到山上,发现乐青淮不在,疯了一样查找乐青淮的踪迹。直到他感受到了乐青淮微弱的气息。
为什么会感受到气息呢?
因为无论是乐青淮还是巫赐,都是天地造化之物,死后归于世间万物。
他顺着气息找到了玄天宗,讨要乐青淮。
然而,没人听过这个名字,人们都觉得他是找上门的邪佞邪祟。
巫赐化身黑蚺,一路杀上花鸟阁。
步步染血,如同寸寸地狱红莲。
桀骜精致,少年意气的那张脸被血污染红,橙黄色的眼睛如同灼烧的烈日:“你们把青淮还给我!!”
巫赐闻见了独属于乐青淮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就像支离破碎的落叶。
他在这场复仇中爆发了最强的实力,黑色蛇尾摆动掀起狂风,霎那间乌云遮天蔽日,电闪雷鸣。
因为换魂阵损了修为的重秋庭不得不迎战,即使元婴期的他,仍然被巫赐的能力震慑。如同通天巨塔般的黑蚺,盘踞于阁楼之上,瞳孔如同硕大的玻璃珠。
“还我乐青淮!”
“你把乐青淮还给我!”
刹那间,黑雾弥漫,化为瘴气,冲破防御!
重秋庭被打得口吐鲜血,一时败下阵来。
然而。
“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巫赐愣了一瞬,赫然发现“乐青淮”站在不远处,笑意浅浅。
是……青淮?!
巫赐大喜过望:“你还活着!”
与此同时,重秋庭抓住时机,一道白光闪过,剑刃穿过巫赐的胸膛!
倏然,血沫横飞。
——啊啊啊啊啊!
那“乐青淮”对重秋庭一笑:“秋庭,我是不是很聪明?”
巫赐倒地。
天空中下起了血雨,艳丽而诡谲。
而这一切,其实乐青淮都看见了。他的元神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巫赐一点点碎掉,看着他的鳞片被拔掉,看着他的眼睛失去光彩。
巫赐……
如果仅仅是被当了容器,也能承受这份痛苦。但是,这才是乐青淮真正无法投胎的原因。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夥伴离开,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彷佛骨头都要裂开了,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如此的疼痛,只觉得元神一寸寸化为了烟雾,和巫赐的血融在了一起。
情劫难渡。
情劫难渡啊。
客栈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
旺仔:【唉】
黎麦:“唉。”
司律弦:……
旺仔眯起眼睛,面露凶光:【杀了他们,我现在一刻都忍不了!】
黎麦感叹:“不如天雷,我觉得那个更痛快一点。”
司律弦:“无论是草木还是动物,心智都没有人类复杂,对于他们来说即使化形成人,模样是人,但心和神还不是,了解本心,方能突破境界。若是突破了,则功业大成。其实你也不差的。”
黎麦双手抱于胸前,眨眨眼,看向司律弦,又看看自己:旺仔,打开私密通话空间。
倏然,天旋地转,三人出现在旺仔的小空间内。
黎麦:?
旺仔什么时候把这北欧风格豪华客厅布置得像无限流副本里的鬼新娘一样?红烛金箔,窗花剪纸,甚至还有花生核桃五谷小食。
往铺着红色绸缎的木头椅子上一坐,黎麦觉得自己好似无限流里的大boss。
“什么情况?”
旺仔搓搓手,身穿一身喜气的衣服,脸颊故意涂抹上两坨红红的胭脂,笑起来像个贱兮兮的媒婆:“我早就猜到这一天了,所以特地准备了洞房花烛夜,啊,不是,是为了谨慎起见,大家在这里议事就挺好。”
司律弦:……
当初也没发现旺仔想像力这么丰富。
黎麦摊手:“所以,情劫如何渡?”
旺仔突然想到什么,捂住嘴。
黎麦:“你又怎么了?”
旺仔:“你没看过小说啊?要是渡情劫,需要杀妻证道!”
黎麦:……
司律弦嘴角弯了弯。
旺仔在各种狗学文的知识积累和知识沉淀可不是盖的,他戴上眼镜,神秘兮兮说:“一般来说,你俩要先相爱相杀,然后痛不欲生。再然后要么他杀了你,要么你杀了他,最后顿悟,啊这才是我最爱的人!这就是杀妻证道。”
黎麦看向司律弦:“一会儿捅你两下?”
司律弦笑,他仍然是巫赐的装扮,黄色的眼睛中瞳孔倏然缩成了一条竖线,很危险:“你打得过我吗?”
黎麦:“嗯?”
司律弦点头:“打得过。”
旺仔:“那我去看看哪里有刀,你俩先猜拳谁先杀谁?”
黎麦:……
黎麦:“少看小说,你好歹也在阴间呆了二百五十年。”
司律弦:“对。”
旺仔:??
旺仔因为司律弦的冷嘲热讽狠狠翻白眼,现在司律弦在他心中已经不是哪个高高在上的邻居,毕竟他们可是共同经历过六个世界,是并肩而战的队友,自然也就放松了些。
司律弦声音沉沉解释道:“心性单纯的人会在人心叵测上跌倒,绝情之人会因为爱而重新悸动。所谓的劫,因人不同。”
所谓天道,并不是狗血文的爱好者,修身修心,内观才能见世界。所以,大部分情劫围绕着人生四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不过就是希望通过内观,真正明白内心所求所想。
或者选择往下一切飞升成仙。
或者选择后退一步,爱众生,爱众人。
世间万物没有标准答案。
司律弦:“劫,毁灭,飞蛾扑火,浴火重生。”
能过得去这个坎,就是渡劫成功。
“无情道的修炼也并未绝情绝欲,杀妻证道。”司律弦目光幽深,“无情道往大了说是世界大同,天下为公的内核思想,爱所有人,所以也不爱所有人。”
旺仔听得一知半解,大脑迷迷糊糊:“哥,你说啥叻?”
黎麦听进去了,安安静静看着司律弦笑。
他一笑,司律弦便不再说话了。
黎麦:“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了,走吧。”
旺仔:“啊,你们这就要离开我新手布置的洞房花烛夜了?哎呀,不是,你们别害羞啊,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两条数据……真的真的,我不会看见什么的!”
客栈古色古香,窗外夜色无边。
但街巷仍然热热闹闹,卖莲花灯的小贩顺着贯穿城池的河流吆喝着,星星点点的灯,彷佛坠入凡间的银河。
黎麦安静的坐在床铺之上,发丝如瀑,稍显淩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灵动的眼眸。
他现在是乐青淮,司律弦是巫赐。
这个快穿世界和之前所有的都不同,之前的世界要么是惨遭背叛,惨遭利用,惨遭牺牲,但是在乐青淮的世界,无法让他投胎的根本原因是爱。
不谙世事的草木灵突然知晓了何谓人类心中最复杂的情感,心脏会酸涩,眼眸会溢出泪水,会痛苦,会懊悔,会疼痛。
这是这个任务最根本的逻辑。
是爱啊,是求而不得的,后知后觉的爱。
乐青淮爱巫赐,巫赐也爱乐青淮。
只不过因为所谓的情劫,两人硬生生耽误了一辈子。
而这,也应该是情劫的一部分。
不受蒙蔽,观内心,观所想,也是如何渡劫的秘密。
“巫赐,”黎麦抬手,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惜的珠宝。
司律弦微微愣了一瞬,凝视着自己的黎麦映出自己模样的瞳孔。
他突然伸手,将黎麦拥入怀中。
黎麦曾信誓旦旦,不会在任务中亲吻任何男嘉宾,因为这不是他黎麦的人生。但现在,他必须亲吻巫赐,因为这是乐青淮的人生。
黎麦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抵着他的胸膛。不知为什么,心如刀绞,彷佛体内蕴藏着一场排山倒海的风暴。
一滴滴泪从眼眶低落,弄湿了司律弦的衣衫。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承载的力量太过于不甘心,黎麦开始小声啜泣,温热的水落在司律弦的肩膀上,脖颈上,手背上。他肌肉倏然紧绷,坚硬得如同滚烫的熔岩。
“巫赐……”
“巫赐,对不起……是我做了一些错事……”
这一刻,黎麦和乐青淮共情了。
向巫赐这么多年的陪伴道歉,向对他的欺骗道歉,向最终的结局道歉。
司律弦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没事,我都知道。”
黎麦撑起身子,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眼前的人。手指摩挲着男人的脸颊,从眼角再到下颌,两人的气息如此近,相互纠缠,一冷一热。
忍得难受,司律弦的手臂上逐渐浮现出玄黑色的鳞片,然后又被强压下去,只不过他无法压抑越来越炙热的身体。
“巫赐……”
黎麦捧住司律弦的脸,凭藉本能吻了上去,两人的气息不断翻搅着,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双生水草,疯狂而跌宕。
腰部被托起来,跌跌撞撞间没有放弃纠缠。
司律弦的手很用力,死死的掐着他,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永远都无法离开。黎麦有一种被揉碎了的错觉,他的生命,他的情绪,被眼前的男人主宰。湿润的眼睛又能云遮迷蒙一片的水雾中,水雾中彷佛映出了那年山间的风霜雨雪。
“巫赐,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
“巫赐……”
“青淮。”
两人都激烈得发了狂。
他们原本就是草木,是动物。
野性又单纯。
旺仔:【(⊙??⊙)】
旺仔:【!!!!!】
突然,坚硬的物体滑过黎麦的肌肤,像烧红的烙铁,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腿好似被什么烫破皮了。
然后,唇齿的触感也消失了。
没有继续亲吻。
黎麦蹙眉睁开眼:“等!”
豁然间,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巫赐,也不是司律弦,但又是疯狂的兼而有之,而是显出了原型的黑蚺。
鳞片闪烁着深邃的光泽,王者气势,高贵而优雅,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眸彷佛蕴含着无尽的宇宙星辰。房间很大,但黑蚺占据了大半个房间。
“别!”
黎麦一阵惊呼,他被黑蚺的尾巴卷了起来,像是猎物般无法挣扎。
好像心跳都停了。
信子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蹭着他的脖颈。
又痒又麻。
黎麦几乎被这信子折腾得逼出来眼泪。
然而,湿润晶亮的眼眸在此刻比任何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要值钱。
“别、巫赐!放手!不行、听话!”
黑蚺充耳不闻,将黎麦越裹越紧,他不说话,黎麦更紧张。
啪。
烛火灭了。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旺仔就算之前吹成什么样子号称自己什么大尺度都敢看,现在都不敢说话了,默默关闭了摄像头系统,捂住小耳朵。
麦老师,我可救不了你了。
第185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9
黎麦只知道两个人都发了疯。
缱绻缠绵,不知疲倦。
不知从何而起的悔恨孤寂,害怕、期待、担忧,焦虑、欣喜、欲求,如同轰然的潮水,将自己席卷。
脑中好像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四肢百骸承受着洗礼的痛苦和被爱意包裹的温柔。??
呜咽细碎的声音只能让屋里的氛围越来越干,越来越渴,最后他都说不出话了。
蛇,真是一种又冷又热的动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酣畅淋漓的情事才结束。
衣衫被撕得粉碎,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就像遭到了某种酷刑。
“巫赐……”
“我在。”
黎麦又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草木灵本身就身体孱弱,黎麦昏睡了整整三天。司律弦一直守在旁边,但执拗不过一直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旺仔,最后两人还是开始打扑克。
旺仔:【对尖!】
【JQK!!这把我赢了!】
【……】
醒来后的黎麦:……
他动了动手,好像体内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但漩涡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昨天那种陌生的复杂的情绪涌上来,那就是心结被解开的感受吗???
司律弦:“你昏睡后,体内的灵气聚在丹田之位上,很快会进入金丹期。这两天把把重秋庭给你的灵药喂下去了。效果不错,估计结丹的日子也不会太远,毕竟你心思纯净。”
渡劫之后,能力增长迅速。
黎麦揉了揉小腹:“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是双修功法啊?”
司律弦:“再来一次?”
黎麦缩缩脖子:“算了吧,哥。”
***
玄天宗。
重秋庭的日子并不好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用灵气填补了玉佩的缝隙。但是玉佩坚持不了多久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培养一个新身体。
必须把乐青淮抓回来!
天下之大,凭藉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抓不出来,既然这样,就不得不动用整个修仙界的力量了。
那个巫赐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居然把乐青淮带走了,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人现在肯定形影不离,找到了巫赐,就能找到乐青淮。巫赐就算再有本事,也撑死了是个金丹期,掀不起多大风浪。
既然如此,他正愁没人背锅呢。
这些年,为了给燕竹找合适的身体容器,他先从宗门内部弟子下手,趁着他们在闯秘境或者仙魔冲突之时,背后下手,前前后后掠走了四个弟子,但很遗憾,这些都无法承载换魂阵的能量。
于是,他又开始找其他宗门的弟子,然而,擅长药修的身体不够坚韧,剑修的宁愿玉石俱焚,器修的身体如普通人无异,符修的变量太多,担心暴露。
自从燕竹元神居于玉佩中后,他抓过的人至少有二十多,还不包括无名无姓的散修。
一两个失踪,还可以说是被杀人越货,或者秘境纷争。
人一多,各门各派都重视起来。
风声一紧,他也不好找人了。
但替死鬼,这就来了。
重秋庭传音各个修仙宗门,告诉所有人现在有准确的消息,巫赐修炼了邪术,通过吞噬其他仙门弟子的灵气和金丹增强法力。重秋庭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人证,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被巫赐追杀逃命,跌落悬崖没有摔死才捡回一条命。
重秋庭在众人心中便是光风霁月,说一不二的大师兄,名声很好,也是不少门派的座上客。
他长得本身就一身正气,即使那天在众人面前失仪,最后也当作是情绪波动的小事。
当重秋庭一发话,对于失踪案一头雾水的大家都有了方向,纷纷响应。
毕竟,重秋庭怎么会骗人呢?
客栈内,旺仔一直即时播报重秋庭的所作所为。
黎麦:他好爱我啊,居然还要追我。
旺仔:【咱们不能直接把他的秘密曝光给大家吗?】
黎麦反问:如果他说自己被栽赃陷害,你觉得大家是相信我这一株草,巫赐那一条蛇还是他们的大师兄?肯定都觉得重秋庭好可怜,好真诚,毫不做作,居然被我们这种恶人诬陷。他们脑子但凡好用一点,就知道名人效应不可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相。所以啊,独立思考能力确实很重要。
旺仔指了指额头:【你说我没长脑子?】
黎麦眨眨眼: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但至少你从来没有怀疑过男嘉宾就是同一个人呀。
【 ̄へ ̄】
针对巫赐的江湖追杀令一经下发,各大宗门闻风而动,誓要捉拿大黑蛇。
且让他们忙活一会儿。
黎麦和司律弦找了一处深山,运行灵气。
情劫已过,功力大涨。
心性单纯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欲望,便可以心无旁鹜修炼。就算有欲望,也是增强最质朴的,最根本的人类情感。所以,无碍。
黎麦好奇:“你每天给我补身子,不会虚吗?”
他现在体内灵气充盈,虽然比不上司律弦,动动手指便可让一颗百年粗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
司律弦:?
黎麦摸着腹部即将结出的金丹:“我这几日都十全大补。”
司律弦问:“那你准备好了?”
黎麦郑重点头:“虐渣行动round 2,不出意外的话,渣男现在应该已经找过来了。”
夜色迷离。
此刻,重秋庭带着玄天宗的弟子在黎麦躲藏的森林间搜索,玄天宗派了十个人找寻巫赐的踪迹,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此。
黑暗密林,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月光惨白,此处的空气中又弥漫了腐烂的腥味。
“大师兄,那条蛇不会在暗处藏起来了吧?”
“分成三组,传音符联系,我把他们逼到你们的包围圈,困住他们。”重秋庭说。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巫赐的踪迹,毕竟燕竹在玉佩内早就疼痛难忍,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吃了不少苦,重秋庭就暗自咬牙怒骂乐青淮和巫赐。
重秋庭的白衣衫在黑暗中飘荡,细细簌簌的风吹草动似乎是有人逃窜的声音。
果然害怕自己吗?
他是元婴修为,不管是龙蛇还是草木,遇见自己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虽然派这么多人抓巫赐有点大材小用,但吓唬吓唬这个胆大包天之人他还是乐于见到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几只萤火虫亮著明黄色的光从黑暗中飞出来。
重秋庭发现了半月不见的乐青淮,他站在月光下,皮肤白璧无瑕,眼眸沉静似水。身上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芳香馥郁之气,如同天地间花都盛开在了这一处。
重秋庭愣了一瞬,乐青淮看起来好似长开了,眉眼温柔,竟然多了风情的韵味。
“青淮。”重秋庭喊他的名字,“跟我回去。”
黎麦看着他笑,当重秋庭以为对面之人会怯生生的回答自己时,黎麦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什么?
【忏悔值+1】
黎麦:我就说突然骂他肯定可以。
旺仔:【那你应该骂狠点。】
已经加入群聊但不想说话的司律弦:……
他不知道黎麦在做任务的时候居然是这种心态。
重秋庭傻了,这心性单纯的草木怎么会骂人呢?
黎麦冷笑,笑起来显得更艳丽,如同蛊惑水手走向死亡的海妖:“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跟你回去?”
重秋庭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黎麦身上的气息变了,原先他体内的灵气就像泉水,虽然源源不断,但水流又细又小。如今,灵气竟然萦绕在他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这是……金丹期?!
怎么可能离开短短数天,乐青淮的能力就横跨巨变?
太好了,只要抓住了乐青淮,翌日便可以激活换魂之法。
重秋庭抽出三尺长剑,志在必得:“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黎麦:“你想得可真美,我不喜欢你你还上赶着求我,是追在我屁股后面摇尾巴的狗吗?”
“放肆!”重秋庭怒道。
剑刃出鞘,滑过空气直袭黎麦!
黎麦动都不动,嘴角微微勾起,彷佛对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毫不在意。眼看剑刃就要刺向他的心脏,电光火石间,黑暗中睁开一双巨眼,灵流翻滚,金光飒沓。
重秋庭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之物,强烈的危机感已经笼罩心头。
他想要收剑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条巨大的黑色身影从暗处迅猛窜出,动作快得难以置信,猛然一记扫尾,重秋庭像被巨锤击中一般,整个人被甩飞出去二三十米远!
【忏悔值+1】
若不是反手用气支撑身体,他差点磕上尖锐如刀的岩石!倏然冷汗淋漓。
什么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前强大的攻击力?
他已是元婴,难道对面早就进入了化神期或者合体期?不,就算进入元婴期的人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还有化神期?他当年和燕竹在元婴期最后一个阶段都没突破过,他不信这深山野林,乐青淮周围还能有人比自己还历害?
【忏悔值+2】
黎麦轻声说:“打他。”
黑色雾气在森林间来无影去无踪,掀起一道道风浪。
重秋庭腾空跃起,上一秒与黑雾拉开距离,下一秒这黑雾蹿到了自己背后!
——砰!
呕!
一口鲜血涌上来。
【忏悔值+2】
黎麦嘴角勾了勾:别打死就行,直到忏悔值打不出来再收手。
司律弦:知道了。
旺仔蹲在黎麦肩膀上,观赏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原始世界在线,巫赐原本就很强,如今又拥有司律弦的buff加成,以及在来找黎麦前先增强了实力,导致两人情劫刚度,实力突飞猛进。
果然在金钱世界要当一天一个小目标的霸总,在仙侠世界就要当实力最强的天下第一人。
淩厉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尘土飞扬之中,重秋庭感到一阵眩晕。即使他看清了那条黑蚺的身影,但仍然无法伤他分毫。
更可怕的是,那黑蚺竟然毫不躲避,来势汹汹,冲他再次扑来!
“啊!”
【忏悔值+1】
“——你!”
【忏悔值+2】
“你有本事、啊!”
【忏悔值+3】
黑蚺的尾巴如同钢铁铸成,那把品级上乘的剑却颇不开黑蚺的鳞片。
黄色的眼睛如同午夜修罗收人魂魄的灯笼,看得重秋庭头晕眼花。
这条黑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其说是缠斗,不如说是司律弦单方面碾压。
橙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
黎麦感叹:这和超级玛丽游戏一样啊,司律弦只要伤到重秋庭一分,重秋庭就嘎嘎冒金币。
又是一记重击。
——砰!
【忏悔值+2】
重秋庭浑身血污,用剑支撑身体。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提升成这样?如果把巫赐做成蛇羹,一定延年益寿!
司律弦化成人形,居高临下,目光嘲讽。
黎麦:没忏悔值了。
司律弦:等等。
突然,一股灵力从袖中飞出!
当!
玉佩又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忏悔值+3】
第186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0
这是重秋庭第一次输。
从他进入玄天宗那天起,他就没输过,即使让他和长老硬碰硬,自己也有六成的把握。他是所有仙门弟子的榜样,是从不会输的最强战力。
然后,今天被一条蛇,打败了。
“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了?”
玄天宗的弟子被灵流波及,知道这里发生了恶战,赶到后只看见地上的几个大坑和狼狈惨败的重秋庭。
重秋庭的手背被戳成了一个大洞,在玉佩差点被灵流击碎的时候,自己死死护住了它。
“大师兄,你的手怎么了!”
“谁做的?”
重秋庭不言不语,过了很久:“巫赐修炼邪术,遇见必杀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受伤了,违令者逐出宗门。”
百里外的山中清泉中,黎麦泡在天然温泉里放松。
司律弦手臂搭在岩石上,遒劲的肌肉显得有棱有角,好看得像大理石雕塑。
黎麦靠在他怀里,在他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真棒。”
旺仔:【你俩光明正大虐狗这样好吗?】
黎麦明知故问:你不剪cp视频了?你不是还花钱让我搂迟云肆的胳膊吗?
已经加入群聊的司律弦:?
旺仔哼哼:【我还是太单纯,早只有□□可以看,我还努力意淫什么?】
【话说,不是说你这次要趁机被抓,然后等着被换魂吗?】
黎麦戳弄着漂浮在温泉池里的小光球:因为我想让他丢人啊,天下第一被一条蛇打趴下,这放谁脸上挂得住啊。我一时忍不住,就让司律弦动手了。总不能让他故作不敌,扔下我屁滚尿流跑路啊,多丑!
司律弦:谢谢。
嘻嘻闹闹间,身后的树丛有东西动了动。
黎麦背对着动静,调侃道:“看两个大男人洗澡,风小姐不害臊啊?”
风行止气喘吁吁拿着剑从森林中走出来,她是偷偷下山的,又跟踪了重秋庭一路。在见到巫赐完虐自己大师兄后,一路尾随又到了深山之中。只是巫赐动作太快,所以她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直觉告诉他,重秋庭大费周章找巫赐和乐青淮一定有秘密。
自从乐青淮那日走了之后,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总觉得用“为爱痴狂”来解释重秋庭对乐青淮的重视程度还是漏洞百出。
直到她在藏书阁泡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本古老的修仙书籍中找到了一条,“草木之灵,其魄韧,可塑器,可塑人,可塑魂,但世间罕有”,也就是说有灵性的草木可以制作成顶级的法器,甚至可以做成傀儡、或者成为人的容器。无论何种方法,乐青淮都是求而不得的宝物,怪不得重秋庭会如此紧张。
韧这个字是生命的本质之一,乐青淮的魄有韧劲,自己哥哥说过,他的魄也有韧劲。韧是先天而成,后天修为只能增强,而不可从无到有。
像风行止自己就没有韧魄,她更刚硬,宁折勿弯。
后来,她又开始观察重秋庭,知道他闭门不出一直在修理玉佩,多方打听才知道,那玉佩自从燕竹死后,就戴在身上了。
两者合一,风行止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
所以,她追来了。
风行止时刻准备拔剑,站在不远处:“你发现了?”
黎麦回头,趴在岩石上,他的头发被一根小树枝盘到了头顶,几缕碎发飘荡在脸颊两侧。
天青色眼眸在月光下映得皎洁:“我早就发现了,你来找我,是要问我一些问题吧?”
风行止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恶意,收起剑:“花鸟阁里有什么?”
黎麦:“平平无奇的院子,不过通着你们的禁地后山。”
风行止又问:“后山里有什么?”
黎麦摇头:“我还没去过,不过很快就会去了。”
风行止狐疑靠前:“你知道什么?”
黎麦笑了笑:“我需要你帮忙,所以很快就能进去了。如果运气好,大家都能进去,如果运气不好,这项计画还要再等等。”
风行止不喜欢谜语人,冷着脸,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装出的热络摸样,这才是真的她。
黎麦:“帮个忙,你可以向大师兄透露我们的行踪,直到他抓到我?”
风行止想到重秋庭那副狗啃泥的样子:“他打得过你?别逗了。”
“他一定会抓住我。”黎麦笑得妩魅,“否则他的计画就完不成了。”
风行止再问什么,黎麦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旺仔:【为什么不告诉他渣男抓了好多人杀了好多人?】
黎麦:首先,她并非全部信任我。而且,如果她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如何说呢?其次,现在她知道真相又能怎么办?难道呼吁大家都去后山挖坟吗?目前一知半解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风行止得到了答案,即使再不害臊,但盯着两个“不知廉耻”的大男人洗澡也浑身难受,终于拱手抱拳离去。
黎麦笑:“终于没人偷看了。”
旺仔漂浮在水面上:【你要是晚点脱衣服,人家也看不见。我发现了,还是你没有羞耻心。】
黎麦摊手:“我是植物,我没有羞耻心啊。”
旺仔挑衅:【那你有本事挡着我的面再亲一口。】
司律弦撩拨水流,揉着黎麦光滑的脊背。
黎麦:“对对对,就是这里,酸得很。”
司律弦手指有力,抵在xue位上酥麻舒服。
黎麦转身揽住司律弦的脖颈,吧唧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得意看向旺仔,似乎在问“够不够”?
黎麦:“就算有一万人我都不怕,表演奥义就是要有演员的信念。”
“你在演戏?”司律弦鼻音有点重。
“不,我是真的爱你。”黎麦捧着他的脸,笑容温婉明媚,一双眼睛像玻璃珠一样闪闪发光。
勾人的气息顺着司律弦耳廓往他的骨血里钻,他瞳孔微缩,豁然按住黎麦的后脑勺,压上了嘴唇。
心无旁骛的亲吻,不需要考虑身份,不需要考虑这个世界。
他们,亦或是原主本身就是情侣。
黎麦被亲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停。
与此同时,树林间一阵风吹过,响起了陌生的窃窃私语。
“好刺激哇!”
“哇,这是在做什么?”
“亲,亲上了……”
“他们为什么抱在一起啊?”
“妈妈说这是在繁殖。”
“啊,他们也有孢子吗?”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黎麦听得清楚,耳朵越来越红。
是谁?谁在说话?
黎麦睁开眼睛。
花啊,草啊,但凡有点灵性的植物动物都睁开眼睛看着两人。倏然,黎麦脸颊比晚霞还红,抓着司律弦的手臂嗔怒道:“你敢陷害我!”
司律弦将黎麦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目光沉静:“没有。”
“可以再亲一个吗?”
“都是草,给我看看不过分吧,我也想变成人亲亲哥哥!”
旺仔也夹在其中疯狂发弹幕:【哟,就算一千个人都不会脸红哟!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哟!】
【黎麦忏悔值+100嘻嘻!】
旺仔嘻嘻。
黎麦不嘻嘻。
***
风行止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透过各种管道,透露了乐青淮行踪的消息。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重秋庭一掌握乐青淮出现的地点,便下令去追,完全不顾伤痛。
这次联合各宗门,抓捕巫赐之人多达百余人。
然而风行止知道,重秋庭的目标一直都是乐青淮,巫赐只是障眼法。
为了不重蹈覆辙,重秋庭在暗处悄悄打算,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乐青淮和巫赐分开了。
乐青淮去镇上买小玩意,巫赐在森林中修炼。
重秋庭思考了一会儿,让剩下所有人去追巫赐,自己以伤病为由不参与其中。
弟子们虽然颇有微词,但没有表现出来:“是,大师兄你保重。”
重秋庭:“其他仙门会帮你们,万事小心。”
“是。”
知晓内情的弟子们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大师兄已经受伤,不去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们这些小弟子也就两个结出金丹的,但也达不到大圆满的地步,剩下的就连筑基期也就刚刚度过中期。且不说和元婴期的大师兄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大师兄都打不过的人,自己怎么能抓住呢?
“大师兄怎么变成怎样?”
“算了算了。”
“我怎么觉得大师兄怪怪的?自从发生了草木灵那件事,他太不对劲了。”
“走吧走吧别说了,别的仙门派了七八个金丹修为的,至少不需要我们出力。”
人一走,屋内又安静了。
重秋庭坐在圈椅上,动了动手指,传音符燃烧成灰烬。
重秋庭:“师父,今夜我会抓乐青淮回去,明日一早,移魂。”
燕悉叮嘱:“凡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蜷缩在玉器中昏昏沉沉的燕竹轻声说:我真的不行了,秋庭哥……你快点罢……
重秋庭将玉佩放入了胸前的衣兜里。
这玉佩是世间绝妙的法器,可以将生魂元神纳入其中。即使破碎,但只要源源不断注入灵力,久而久之仍然可以复原。
但他最近身受重伤,况且又因为要抓住乐青淮了,有些松懈,所以灵力少了些。不过很快,燕竹就不用蜗居在这里了。
重秋庭的身形遁入黑暗中。
化作一阵风,出现在黎麦面前。
此时,黎麦一手番茄糖葫芦,一手肉包子。
重秋庭赫然乍现,面容阴沉:“青淮,好久不见。”
黎麦眼珠子向左转,向右转,仓皇失措:“你、你怎么来了。”
旺仔:【你这个演技在《演员百分百》是要被淘汰的,我看你已经不想动脑子了,是不是想快进到被抓起来了?】
黎麦:司律弦那边呢?
旺仔:【被追杀呢,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黎麦:辛苦他了。
说完,故作惊吓,配合著重秋庭袭的灵流,假装晕过去了。
旺仔:【唉,你在睡觉,他在跑酷,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第187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1
滴答。
滴答。
玄天宗后山的溶洞中,阴暗潮湿,洞顶滴水成泉,湿滑的苔藓长成了人的形状。
黎麦睡了美美一觉,缓缓睁开眼,阳光从溶洞的缝隙照在自己身上,但却让他感觉到如此阴冷。
手脚被捆了起来,磨得有点红。
旺仔:【完了完了,要是你男人看见你受伤了,会让这里给你陪葬。】
黎麦:他要是再不来,我这伤口都愈合了。
旺仔:【为了让你身体能承载燕竹的魂魄,昨天他们又给你喂了灵药。那东西好像叫什么天机丹,查了查数据,大概一万灵石一颗,都是燕悉的传家宝了。】
黎麦:我说怎么热热的,多谢渣男送的大火箭。
“醒了?”
重秋庭审视着他,无论中间过程有多么折磨人,但总归给燕竹找到了身体。
重秋庭看向燕悉:“师父,可以开始了。”
黎麦也不太想装惶恐,徐徐开口:“开始什么?”
他们不知道,原先自己能控制得住乐青淮,是因为乐青淮情劫未渡,能力不强。金丹和金丹的实力也千差万别,就像现在黎麦虽然已经结出金丹,但故意隐藏气息,所以重秋庭仍然以为他柔弱不能自理。
实则,他现在单挑元婴一炷香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自然也不必害怕。
重秋庭嘲讽:“准备好,给我心爱之人换魂了。”
黎麦表情天真无邪:“啊,我以为你最爱的是我呢?”
重秋庭胜券在握,也不在乎多说几句话:“你的身体是他复活他最好的容器,所以我才会好好对待你这副身体。”
真是痴心妄想,居然还以为自己喜欢他?
黎麦抿了抿嘴,然而演技不管用了,一滴眼泪也没挤出来。
旺仔:【别硬挤了吧】
黎麦:我再努努力。
黎麦眨眼,落在渣男眼中却变成了一副委屈心痛的画面,看得他心情大为舒畅。
黎麦眼眸好不容易氤氲着水意,佯装愤怒:“那你还让我当你道侣!”
旺仔在演技评分表上打了个6分:【有点那个感觉了啊,麦老师。】
重秋庭戏谑说道:“燕竹用你的身体复活,我们当然是道侣。”
黎麦拔高声音:“你果然在骗我!”
燕悉看不惯这种痴傻呆捏的草木灵,讥笑道:“我儿和秋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算什么?”
黎麦脱口而出:“我算你爹。”
燕悉:!
怎么还吐脏字?!
黎麦:“我今年怎么也有几百岁了,不是你爹就是你爷爷。”
“你!”燕悉差点被气得一口呼吸捯饬不上来,他原先也是元婴修为,但为了将儿子的元神留在玉佩中,损失了大半修为,如今勉勉强强才能激活换魂阵。
“师父!”
黎麦眼眸讳莫如深,语气淡淡的彷佛一阵旷野的风:“你们两个,还想换魂夺舍?”
重秋庭扫视黎麦一眼,自以为看出了他的想法。
“你别想拖延时间,那条破蛇被众门派围攻,不可能救你。就算来了,你也死了。”重秋庭笑得狰狞,提起那条黑蚺,他的四肢百骸都疼痛难忍,那瘴气不仅伤了静脉,还浸入到骨头里。
黎麦反问:“反派死于话多。如果他能来呢?”
突然。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尘土飞扬,山洞摇晃,天崩地裂。
重秋庭怔愣了一瞬。
不好,玄天宗大门出事了?!
难道巫赐真的杀上来了?
不可能,玄天宗已经被自己和师父布下了层层禁制,再加上仙门血雨腥风的追杀,如何还能躲得过去?这是什么可怕的实力!
【忏悔值+2】
重秋庭屏气凝神用元神往玄天宗大门处一瞧,竟然发现百十号人拥挤在门口,吵吵嚷嚷,一副要硬闯的样子。
“我们紧跟巫赐,眼看他进入了玄天宗!请各位道友打开玄天宗大门,我们一同前去!”
“你们不开门,难道是包庇吗?”
“已经迫在眉睫,巫赐身上背负着数十条道友性命!你们不让我们进去是什么意思?!”
前期重秋庭把巫赐描述得十恶不赦,现在这仙门各派便群情激愤,作视要管管!
玄天宗弟子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急忙喊道:“那也要大师兄和师父同意啊!我们不能擅自开门!”
此时,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重秋庭呢?你们师傅燕悉长老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去哪里了?”
跟着仙门抓捕巫赐的玄天宗弟子也嘀嘀咕咕:“对啊,大师兄昨晚就不见了,难道没回来?怎么大的事情怎么还不出面?”
【忏悔值+1】
人群中又有人喊:“重秋庭元婴修为却抓不住巫赐,我觉得其中有诈!要么巫赐已入化神期之上,要么就是有人在骗人!”
众人一想,对啊,重秋庭都抓不住,凭什么他们这种三瓜俩枣就能取胜?
“是不是这巫赐和玄天宗有关系?”
“对啊,他往玄天宗钻,总不能是自投罗网吧!”
【忏悔值+1】
玄天宗是玄天宗,重秋庭是重秋庭。重秋庭名声卓著,但不代表大家也对玄天宗恭恭敬敬。
都是仙门,玄天宗也并非一家独大,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何不让进去看看?
眼看都要怀疑到自己大师兄身上了!
一个嘴里把不住门的玄天宗弟子怒道:“你们休得无礼!我大师兄被巫赐打伤了!”
【忏悔值+3】
众人哗然,什么?重秋庭能被巫赐打伤?那巫赐是什么来头?
重秋庭怎么从来不说?!这不是要害他们吗!
重秋庭看见此情景脑子都炸了。
仙门七嘴八舌在玄天宗大门处吵架,吵得他脑仁疼。
他怎么出去?眼看大功告成,现在万分不能离开这溶洞!
怎么还把自己受伤的事情说了?
那其他人岂不是要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他和巫赐勾结?
重秋庭做贼心虚,脑子乱得很。原本想让仙门追杀巫赐给自己赢得时间,谁知道巫赐直接跑上来了!
【忏悔值+3】
绝对不能让他们上来!时间不多了!
他在看,旺仔也在看,笑嘻嘻将在线影音传到黎麦脑子里。
黎麦:那几个胡搅蛮缠的声音不会是你或者司律弦变的吧?
旺仔:【被你看出来啦?这个时候就需要意见领袖嘛!我知道,这就叫做KOL!KOL大手一挥,粉丝们就蜂拥而至。而且重秋庭忏悔值长了不少,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重秋庭深吸一口气,黎麦的笑容太耀眼,让他浑身难受。
黎麦语调玩味:“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不会是我男人找来了吧?”
重秋庭眼底血红:“师父,快!”
燕悉也不过多作废话,中指食指并拢,一道青绿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将黎麦身体像蚕茧般裹起来。
顿时间,黎麦只觉得一股寒意自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头脑开始变得沉重。
当然,他是不会晕的。
伴随着燕悉的咒语,溶洞内倏然掀起了一阵剧烈的旋风,风势猛烈,飞沙走石,无数细小的石块和沙尘被卷入其中,叮叮当当地撞击着四周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响声。
重秋庭狠狠咬牙,将玉佩放入掌心之间,用灵气将燕竹的元神迎出来。
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最近修复玉佩,身体如果再不休息早就是强弩之末。汗水浸透了脊背,死死拧着眉毛,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用力。
【忏悔值+1】
九牛二虎之力,燕竹的元神化成一团光晕停在重秋庭手掌上方。
燕悉双手结印,高喝一声,罡风四起,倏然在黎麦周围形成白色光团,光团内部光芒流转,光环开始旋转速度加快,如同白色暴风眼,充斥着冷冽的寒意。
“形神互换,旧躯解封,新身附缘……”
换魂阵已经激活。
燕悉高亢呼喊着咒语,因为灵气流失,脸颊赫然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连带着重秋庭都变得苍老,头发出现几缕白丝,嘴唇下垂,眼睛也不明亮了。
旺仔:【颜值-100,虽然人都会老,但我现在还是选择做个颜控。】
黎麦:不知道一会儿燕竹看见会不会嫌弃?
旺仔:【他一定会说,哦,你可真丑啊】
换魂阵的力量越来越大,黎麦挣脱了绳索,手掌搓了搓衣衫下摆。
旺仔:【别找了,你这衣服没兜。】
黎麦:哦。
光芒愈盛,此时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砰!
洞xue猛然发出巨响,重秋庭赫然转头:“谁!”
紧闭双眼念咒的燕悉只觉得有人冲着自己脊背猛踹一脚,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踉跄跌入换魂阵中央。
与此同时,一只手突破了换魂阵的激荡的灵流,从黎麦腰后环过,温柔抱住了他的腰。
然后,他落入了熟悉的胸膛。
是司律弦。
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一人入阵,一人离阵,恰到好处。
“师父!!!”
重秋庭怒吼,惊惧倏然袭上胸口,包裹住密密麻麻的心脏!
司律弦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有看清!
师父怎么去换魂阵里了?
为什么刚才巫赐进入溶洞自己没有发现?!
燕竹的元神已经离开玉佩,怎么办!
“秋庭!”燕悉想离开已经激活的阵法,但手脚被凭空生长的草木花枝困住,意识逐渐模糊。
意识到刚才是谁做了什么,重秋庭额头青筋几乎要爆开:“乐青淮!巫赐!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黎麦如同一位掌控生死的判官,面对重秋庭咬牙切齿的仇恨,微笑轻道:“恭喜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身体,我觉得燕悉的修为也足够可以承载他儿子的元神了吧?”
“你!”
黎麦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笑得像一只致命的毒蛇:“嘘,你要是再不快点行动,你师父的魂飞出来了,他的身体没有魂又死掉了,最后还要耗费精力将燕竹塞回破损的玉佩中。”
“你早就知道!”
忏悔值猛烈升高,重秋庭脸色变得青白,暴怒之后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
乐青淮说得对,他现在根本没有退路,要么燕竹和燕悉两死,要么……只有一具身体,但是有两个玉佩!
黎麦在让重秋庭自己选。
是一切归于原位,还是牺牲燕悉,让燕竹通过燕悉的身体复活,将燕悉的魂魄存起来?
爱人和师父,究竟会选哪一个呢?
第188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2
二选一?
要师父,还是要燕竹?
再不选,他们都会死!
重秋庭脑中彷佛响起燕竹的呐喊:“我不要回去!我要出去,让我活!秋庭哥,让我活下去!”
黎麦靠在司律弦的胸膛上,慢慢悠悠置身事外,提点道:“或者,现在我把你们都杀了。哦对,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哈哈哈哈哈……”
猛然,司律弦背后腾出七道蛇影,如同百年古树一般粗壮。
重秋庭如同困斗的野兽,爆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魂归魄来!”
下一秒,元神飞入换魂阵,消失不见了。
如同骤雨停歇,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重秋庭呆呆站在原地,精心打理的长袍无声地拖在地上,萎靡得如同凋谢的枯草。
燕悉的身体倒在换魂阵中央,皮肤上闪烁着一道道绿色光芒。
因为耗费灵气,这具身体变得头发花白,脸颊上层层褶皱,半分没有修仙之人的模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松松软软突起,像植物静脉。燕悉的胸膛在上上下下沉浮,人还活着。
——成了?
重秋庭大脑一片空白,他拿起剑准备报仇雪恨时,却发现乐青淮和巫赐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出来啊!”
“你们出来!”
重秋庭面容扭曲。
没人回答。
师父……燕竹……
重秋庭再去看那玉佩,几乎要断开了。
一缕元神漂浮在半空中。
是谁的?
重秋庭崩溃怒吼一声,将所有灵气凝聚在指尖之上,让那元神进入玉佩。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浑身像虚脱一样,几百年都没有流的汗全聚到后背上。
如果巫赐现在想要杀死自己,他肯定没有招架之力。
不过,为什么不杀了他?
呵,是因为害怕吗。
不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玄天宗的弟子们根本挡不住仙门众人。更何况大师兄和师父一直没有露面,如果真像其他人说的被巫赐所伤出事了呢?
弟子们拿不定主意时,风行止大喊一声:“随我去寻!若是真出了事情,我担!”
那股子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女侠风范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风行止开口,一直闭关修炼的二师兄也恰好出来,听闻发生了什么,眉头一皱,让所有人随他进去。
一群人轰轰拉拉直奔花鸟阁。
重秋庭来不及多想。
有人来了。
他必须离开这里。
重秋庭扛起燕悉的身体,跌跌撞撞离开溶洞,一路下山。
山中是禁地,崎岖难走。
一炷香后,重秋庭终于见到了追杀巫赐的众人。
再看见重秋庭惨兮兮的样子后,所有人都愣了。不说藏老了数岁,他们的大师兄曾经都是挺拔如苍松,不染尘该的模样,怎么突然之间显得疲惫不堪,如同误入歧途修行失败?
“什么情况?”
“师父、大师兄把你们怎么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哪里有医修!”
重秋庭声音沙哑,说出已经想好的说辞:“他们跑了……巫赐,巫赐已入化神。”
“那条蛇居然是化神期?怎么可能?”
“能把大师兄打成这样,绝非善茬!”
其他人停在耳朵里也吓得冷汗涔涔,若是当时自己死命追杀,是不是出事的就是自己了?
而且师父和大师兄都是元婴期大圆满,两个元婴都打不过一个化神期吗?
尽管重秋庭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巫赐,但现在只能这么说。
重秋庭:“师弟,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
二师兄微微点头:“好,交给我吧。”
说完,重秋庭也直挺挺晕了过去。
重秋庭昏迷了整整一日,在太阳落下前终于苏醒。
二师兄坐在重秋庭的床前温药:“大师兄,身体感觉好些了?”
“子弈啊,多谢你。”
虽说天人五衰,但修炼到元婴,也极少再能体会到凡人的生老病死,他们的时间流苏很慢,容貌也定格在突破金丹期的模样。
温子弈说:“你放心吧,仙门那些人现在已经走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扛着,我们都不知道,也太失职了。”
温子弈说话委婉,但重秋庭听出来他是在责怪自己不将巫赐的事情说清楚,惹得众人猜疑。
现在他受伤,师父昏迷,也不知道如何招惹了巫赐?
虽然温子弈表面没说什么,从不过问这些纷争之事,但也听闻失踪案,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失踪案的凶嫌一直不漏蛛丝马迹,怎么就判定是巫赐了?大师兄又是怎么发现的?凭藉大师兄上次拿出的一片蛇鳞就可如此认为吗?更何况现在无人伤及巫赐分毫,那蛇鳞真的是他的吗?是否有意栽赃陷害?
重秋庭一向不喜欢温子弈。
用燕竹的话来说就是“白长一张好皮囊,其实是个榆木脑袋”。
他这个师弟平时不吭不响,修为一般,但有一副刨根问底的性子。
他也知道温子弈在背后想什么。
重秋庭说:“我自会解释清楚,师父的事情交给我吧。”
温子弈不再多说:“这样也好,其他宗门的事情暂时交给我吧,重要之事我会找你相商。给你准备的灵药都在侧屋,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不过,玄镜谭那些……”
“玄镜谭的灵草我自己会去拿。”
玄镜谭是玄天宗的秘境,有一条看守秘境大门的红黑大蛇,即使是金丹修为也硬闯不过去。整个宗门只有大师兄和师父能进去。
温子弈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那蛇看起来思虑也很深。”
重秋庭冷哼:“它差点被我杀死,还能算计我?”
温子弈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日,“师父”也醒了。
他看见自己床前重秋庭苍老的模样,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这不是燕悉的语调,是燕竹。
年轻的语调从苍老的喉咙中发出,听起来像滚烫的烙铁落入冰水中吱吱啦啦的声音。
“我,活了?”燕竹问。
重秋庭没说话。
燕竹:“你怎么了?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重秋庭第一次产生逃避的心里,他不想面对燕竹,自己爱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燕竹笑:“这草木灵的身体还挺奇怪的,感觉干枯的茼蒿……你不亲我一下吗?”
重秋庭摇头。
“秋庭,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对了,我爹呢?”
重秋庭张了张嘴,悲伤的情绪涌上来,他握紧拳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竹的笑容消失:“怎么了?”
重秋庭深吸几口气:“有一件事情,换魂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燕竹。”
燕竹从未见过重秋庭悲伤又惶恐的模样,赫然抓住他的双手,然而当自己的手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看愣了。
他知道乐青淮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会如此苍老?
这是谁……这手腕上的玉髓串……不!
是爹!
猛然间,如同被惊雷劈中,惊愕变成了恐惧。
燕竹抓住重秋庭的衣领怒吼道:“这是……我爹!”
“重秋庭你做了什么!”
——砰!
豁然间,书房窗户被一阵风吹开。
咆哮的声音被风往外送,在打扫庭院的弟子们听见响动纷纷往里看。
“怎么回事?好像师父醒了?”
“我怎么觉得在骂人。”
重秋庭倏然脸色一变,关上门窗,低声喝道:“别说了!”
玄天宗的花园内,一株青绿色的灵草下趴着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黑蛇,这就是刚才故意吹开窗户的始作俑者。
旺仔:【你俩有意思吗?你也就算了,怎么司律弦还和你一起胡闹?】
黎麦:我本来就是草,他本来就是蛇。爬墙跟有什么不对?
旺仔:【我看你就是想看糟老头子的黄昏恋!】
黎麦掀起:你可真恶心。
燕竹恢复了新生,但在燕悉体内。
重秋庭一个人要养三个:自己、燕竹、燕悉。
也算是最佳渣男了。
短短一日,重秋庭的忏悔值飞速增长翻倍。
旺仔:【一会儿要爹爹,一会要换身体,一会骂渣男贱人,这还消耗灵气呢,真是不闲着啊。】
黎麦:越虚越好。
旺仔:【咱们直接断了他们的灵草!让他们无药可治!】
黎麦:聪明,走,去玄天宗的秘境看看。
第189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3
一连几天,燕竹都控制不住暴怒,他不敢伤害自己父亲的身体,只能砸了书房的瓷器玉器泄愤。
且不说燕悉现在居住的玉佩也岌岌可危,重秋庭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与他共神。
燕竹每每看到自己顶着父亲的脸就崩溃,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再给自己找个身体。
重秋庭快崩溃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难!先将就着,师父的事我再想办法!”
燕竹抓着头发:“我还不如死了!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就打不过那条破蛇吗?”
重秋庭怒道:“燕竹,你别逼我发火。”
他受不了爱人顶替了师父,更受不了爱人在师父的身体里对自己发脾气,想到在燕竹去世前两人的肌肤之亲,心里诡异又恶心。纵使有温子弈给的灵药,但仍然无法弥补空虚的身体。
这几日不少人听闻师父醒来,前来探望,但都被重秋庭挡了回去。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无可奈何让燕竹模仿师父说话,这更触了燕竹的逆鳞:“你还让我装我爹!你把我爹关在玉佩里你还是人吗?你为什么不去找乐青淮,我要换回来!”
重秋庭第一次压抑不住愤怒,吼声震慑:“你还想怎么办?若不是我,当年你就死了!现在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吼我?”燕竹不可置信,“你真是疯了!”
在众人眼里,玄天宗的师父和大师兄虽然双双闭门不出,但二师兄温子弈仍然把玄天宗规整得有条有理,很多弟子对这个二师兄知之甚少,这一接触才发现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虽然二师兄的能力远远不如大师兄,在修行之事上也没有太多天赋,不过就是金丹修为,但只要你凝视着他的眼睛,内心会就得到宁静安稳。
在众人眼中,重秋庭像烈风,温子弈更像温润绵密的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原始世界在线,在乐青淮死后、风行止身亡后很多年,为了阻止走火入魔修炼邪术的燕竹和重秋庭,二师兄温子弈站在一众弟子最前,成为了一档屏障,以一人之躯抵挡滔天魔火,最后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重秋庭虽然很不满温子弈现在的名望,但他只能先养好身体,否则燕竹在燕悉的身体里撑不住,燕悉的元神也撑不住。
重秋庭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如死了算了。
都死!
玄天宗内流言四起,温子弈迅速平息,他每日管理各项事务到很晚,回屋时路过小花园发现风行止还坐在石头凳子上看月亮。
他对风行止印象很深,小姑娘从不把头发盘在脑后,两条辫子长长的。他也知道风行止的亲哥哥是这里的弟子,只不过牺牲在仙魔大战中。
温子弈问:“怎么还不睡?”
风行止仰头:“师兄。”
温子弈坐在她旁边,放柔了声线:“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如果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风行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她进入玄天宗是二师兄率先开口打了包票票才让她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虽然两个人不亲近,但是风行止对他还是很有好感,就像自己的大哥哥一样。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在温子怡身上看到自己哥哥的样子。
风行止摇摇头:“也不是秘密。”
在仙门突破花鸟阁那天,她也跟上去看了,花鸟阁什么都没有,那时重秋庭和师父是从后山的禁地中下来的。难道问题出在那里?
她总觉得两人有问题,但有没有证据。
风行止毕竟聪明,换了个思路说:“最近大家都在传师父和大师兄在吵架,我有点担心。毕竟从前师父都是慈眉善目的,从来不会骂人。我担心,是不是巫赐身上的瘴气有毒。”
温子弈说:“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亲自查看的,你快去休息吧。”
风行止没再说什么,点头离开了。
温子弈看着风行止远去的背影,眸色暗了暗,就连他都不知道禁地里有什么。为什么师父和师兄从后山下来后身上的气息都不对了。
仙家各门加上玄天宗的弟子也有百十号人,怎么可能整整一天连巫赐的影子都看不见?难道说真的有什么秘密?
温子弈想了想,向山上小路走去。
假装离开实则躲在墙后面的风行止瞪大眼睛,他的师兄这是要去禁地吗?
胆子真大!
不行,她自己也得跟上!
***
玄天宗三十里外的灵脉山上,黎麦光脚坐在树枝上晃荡,笑的花枝招展,声音清脆洪亮:“你们快些啊,若是满了,坏人就要刨你们根茎了!”
森林间回荡着窸窸窣窣,泥土流动的声响。
“已经很快啦!”
“我知道火烧屁股啦!”
小草长出腿疯狂跳动,小动物一个个背着草往山下滚。
“张莽,你去帮个忙!”黎麦说道。
一条红黑相间,比磨盘还粗的大蟒睁开眼睛,不满说道:“你只是打败了我,我又不是卖身给你!凭什么让我服侍那些小草!”
“嗯?”
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司律弦哼了一声。
名叫张莽的蟒蛇倏然收起脸上的不快,笑嘻嘻说:“爹爹说得对,咱们蛇都是爱助人为乐的。”
说完转头学大蚯蚓松土去了。
黎麦笑得欢快,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三天前,黎麦料定重秋庭的身体在不借助外力下很难独自运化灵气,毕竟亏空太严。而好药材当初都打包送给自己了,哪里还有能够快速生气的灵药?
玄天宗有一个属于宗门的秘境,名为“玄镜谭”,生长灵植灵草几十种,看守者正是张莽。当初,刚刚突破元婴修为的重秋庭大杀四方,一举帮玄天宗拿下张莽,独占秘境。
从此,在秘境中作威作福几百年的张莽看见重秋庭就吓得浑身打颤,直到它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重秋庭还厉害的黑蚺,倏然五体投地。
蛇在黑蚺的麾下做事,听起来才对得起老祖宗嘛!
司律弦在一旁打坐,黎麦高举指挥大旗让这里有神智的生灵快些搬家。
这地方距离玄天宗太近,等现在重秋庭的灵药用完,肯定会下山查找。
既然这样,当然寸缕不留。
一株粉红色土地莲慢腾腾走到黎麦面前:“大哥,这些我也带不走了,您告诉我们,恶人要来拔我们,吃我们,这就当是一些给您的回报吧。”
他双手奉几句形状各异的花。
黎麦问:“这是魄莲花?”
土地莲腼腆摇头:“哥,那个贵呢,这个不如魄莲花,我叫它粉荡漾。如果不是我自己,旁人很难看出来区别。”
黎麦:“那是什么?”
土地莲:“这一味,大补,若是遇见极寒之症,效果比魄莲花还好,是补身子的良药。但唯有一个缺点。”
“哦?”
“因其特性催热,所以也会催人情动,产生臆想和幻觉。不过等药效消失,自然就消失了。”土地连不好意思笑笑。
黎麦挑眉。
想到了粉荡漾的好去处。
***
一连几日,重秋庭身体亏空得不行。
即使是元婴期,也经不住如此消耗。
虽然燕悉的身体能承载换魂的力量,但需要灵力维持运转,让燕竹和燕悉的身体相融。
然而,燕竹怎么可能一辈子住在自己父亲身体里?不断催促重秋庭赶紧找到乐青淮,否则如果真的融为一体,三个人这辈子都完了!他压根无法面对父亲的面孔,砸碎了屋内所有反光的物件,就是为了看不见这张脸。
重秋庭又烦又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像等燕竹回来后如何亲昵一番?但哪怕是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的身体呢?竟然是自己师父!他竟想不到准备许久的换魂阵居然被巫赐破坏了!
况且,这玄天宗的灵药大部分都给了乐青淮补身体!
真到用的时候,温子弈发现仓库都空了。
挑来挑去能用的也不多。
他进不去玄镜谭,于是只能让弟子们去周围的山上找找灵药。
受到天地云华之气的浸染,灵脉充沛,灵药灵草也格外茂盛。
这本是玄天宗的属地和灵脉,散修和其他仙门不可以进山采药,于是也算充沛。
温子弈派出去了好些人,但找回的灵药不多。
一些补身子的草药,以及悬崖边生长的一株魄莲花。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黎麦特意给重秋庭准备的。
魄莲花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性温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重秋庭拿着魄莲花长舒一口气,现在有救了。
先稳住燕竹和燕悉的身体,自己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亲自熬煮好了药,给燕竹喂了下去。
燕竹瞪着他:“你想好怎么办了?”
重秋庭熟练说道:“你身体要紧。”
燕竹:“这不是我的身体!”
重秋庭手指紧紧攥着碗碟:“燕竹,别闹。”
燕竹大声说:“你就想让我这样一辈子?我爹呢,我爹在那个又小又破的玉佩里生不如死!”
重秋庭侧头看向窗外,有些不耐烦:“那你想如何?”
燕竹:“杀了他们!”
重秋庭吼道:“现在人跑了,要么我现在放你出去!”
燕竹又不说话了,乖乖喝下了“魄莲花”的汤药。
重秋庭咬着下嘴唇:“我现在真的很累了,不要让我更累,好吗?”
燕竹沉默。
重秋庭给燕竹盖好被子:“你先休息吧,我和他们有事相商。”
屋顶瓦片上。
黎麦、司律弦、旺仔三人看戏。
毕竟有了修为还不用?
亲眼所见比看旺仔的摄像头有意思多了。
黎麦嗑瓜子。
瓜子皮吐到司律弦的手心。
旺仔:【要不是渣男忏悔值在上升,我真的差点被他耐心细致的样子骗了。】
黎麦笑嘻嘻:“他已经对燕竹付出了太多,包括十分惨痛的代价,怎么能因为换了一副面孔就不爱了呢?”
旺仔开始挑事:【哟,那请问我们的男嘉宾,如果麦老师变成了老头,你还会一如以往的爱他吗?】
司律弦不假思索:“爱。”
旺仔:【那如果麦老师和我互换灵魂,你是爱上我身体的麦老师,还是麦老师身体里的我呢?】
黎麦皱眉:“你恶不恶心?我要是穿入你的身体,第一时间就是剪掉你的大辫子!清朝已经灭亡了,旺爷!”
司律弦一本正经回答:“不会,我会报警。”
旺仔:【?】
司律弦秉公执法:“你以为这样就能侵占黎麦的财产了?”
黎麦笑出声。
旺仔:【你不能因为这是你们夫夫共有财产就对我进行逮捕啊!在遇见你之前,我是黎麦最好的朋友。】
司律弦:“现在也是。”
旺仔:【咦?】
司律弦挑眉:“因为我并不归于好朋友的作用域。”
旺仔捂脸尖叫:【你虐狗啊啊啊啊!我不服!】
黎麦拍拍旺仔小光球:“没事,你当我儿子。”
旺仔想了想:【也不是不行,这样我可以享受两位大佬的照顾。你说对吧,爹?】
司律弦:……
为什么清朝鬼的脸皮这么厚?
可能因为看着清朝灭亡遭受了一些精神刺激吧。
离开疗养庭院,重秋庭心里苦闷愤恨,只得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宗门例会上。
他勒令所有弟子下山寻人,务必找到巫赐和乐青淮,为师父报仇!
例会上,重秋庭说:“从今日起,所有弟子必须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全力外出查找巫赐二人。此二人乃我派大敌,务必将他们生擒归来,我要亲手为师父报仇雪恨。乐青淮与巫赐狼狈为奸,同样罪不可赦,定要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我从未听大师兄发说过如此恶毒诅咒,但都说巫赐伤了师父和师兄,咱们都没看见巫赐的影子啊。”
“对啊,如果真是化神期,搞那些仙门弟子作什么?甚至有些都不是金丹修为,说实话,烧废柴也不能烧成熊熊大火啊。”
有弟子提问:“为什么是活的?再说了,大师兄,既然你都打不过,我们也打不过啊。”
重秋庭眯起眼睛:“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众人议论纷纷,风行止问:“师父出事了?”
要不然,找乐青淮做什么?
都知道和人类不同,动植物修仙一身是宝。
但他们正经修仙门派很少会借用这些宝物,毕竟哪个修仙之人会吃“说人话”的东西。
弟子们看见重秋庭严厉的神色,也不敢多问,都相互递眼神交流。
自从发现重秋庭在花鸟阁囚禁了乐青淮后,大师兄简直变了另一个人。况且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重秋庭:“师父情况已经稳住了。”
风行止反问:“现在找到巫赐,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吗?还是他身上有什么秘宝?”
重秋庭停了一秒。
呵,这话居然在给他下套。
风行止还是太嫩了。
重秋庭:“就算有秘宝,但我们怎么能做邪门歪道之事?不亲手抓住巫赐,不解师父心头之恨。”
风行止抓住这句话的重点:“师父还会仇恨?”
七情六欲是人类的情绪,但修仙者修为越高,越不容易被情绪牵引。
风行止:“我们一直没有见到师父,我们也很担心。”
重秋庭眯起眼睛,怎么风行止话如此多?
他讨厌这种权力流失的感觉,一个个跳梁小丑都踩在自己身上吆五喝六。
不过,现在不能让他们见到师父。
自从那日被人听到吵架后,重秋庭禁止所有弟子靠近疗养院落,就连温子弈送东西都只允许放到门口,说是师父的命令。
重秋庭:“你们不需要担心,按我说的做。”
风行止皱眉,这番说辞绝对是隐瞒什么,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重秋庭身上的躁动和焦虑。
难道是师父真出问题了?那天在后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行止霍然起身:“我们关心师父的情况。现在师父重伤,只有你能见到他。按理说应当请药修上山,但二师兄请过,被你拒绝了。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一句话点透重秋庭的处境。
众人也觉得他们敬仰爱戴的大师兄好似并不愿意告诉他们实情。
重秋庭的眼眸仍然看起来平静无波,但平日以来的亏空让他额头渗出一滴滴汗。
观察细致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你不觉得大师兄身体看着很虚吗?”
“对啊,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但是,他们记得那天无论是师父还是大师兄,都没有任何外在伤口啊?
也有向着重秋庭的小弟子说:“你们瞎说什么?大师兄就是累了,大师兄修为远远在你我之上,你们揣测什么?!”
听见有人维护自己重秋庭松了口气,面对风行止的逼问,眉头蹙起:“你们现在不可以去看师父。”
风行止扬声:“不可去看师父?你不会瞒了我们什么吧?”
重秋庭倏然怒得一拍桌子:“放肆!”
紧接着那维护重秋庭的小弟子又声音尖锐叫道:“风行止,你以为自己是谁,管得太宽了吧!”
风行止一瞥,竟然是禾师兄。
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从小就喜欢跟在重秋庭屁股后面,今天可找到发挥的地方了。
风行止半点不怕,问温子弈:“那二师兄怎么说?”
重秋庭冷哼,现在风行止都会搬救兵了?那温子弈就是个缓慢温吞的性子,都来不做决定,也不挑事,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让他代理管理宗门。
温子弈缓缓开口:“可以,大师兄,我们一起去看师父吧?”
重秋庭瞳孔地震,这温子弈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怎么改了性子?
且不说屋子里满地狼藉,现在的燕竹穿的不是师父的衣服,说话也不是师父的语调,被人发现了要如何解释?难道说师父被人夺舍了?
“走!”风行止手一挥,“都随我去看看!”
重秋庭怒道:“谁敢?”
温子弈柔声说道:“师兄,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是关心师父。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没见到师父,心中焦急万分。现在仓库中的灵药已经几乎用完,很多药都是可遇不可求对的,我只能再去看看药修那里有什么好用的。但至少让我先见见师父,确定情况。”
重秋庭握紧拳头,现在众人都在,他不好用传音符让燕竹做好准备。
但如果拦下去,确实会心生疑窦。
而且温子弈平时不开口,此番开口说话还真不太好拒绝。
风行止面不改色,但她知道温子弈一定会开口。
因为温子弈根本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样不问世事,墨守成规。那日,风行止跟着温子弈前往了后山禁地,虽然两人什么都没发现,但风行止有一个直觉——这不是温子弈第一次前来禁地。
他很熟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拐弯。
深沉的夜晚,温子弈背着手,沐浴在月光下,与皎洁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在缅怀。
在缅怀谁呢?
第190章 情劫难度,玉石俱焚14
重秋庭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燕竹此时是何种模样。
他只能寄希望于那朵魄莲花让燕竹恢复一些状态,让他情绪不要太失控,让他变得聪明一点,学会模仿师父的言行。
房顶上,旺仔挤在砖瓦中往里看。
旺仔:【报告,燕竹浑身发热,嘎嘎热,现在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旺仔:【报告,他现在在叫重秋庭的名字,挺深情的,你们要不要看看?】
报告:【报告!】
黎麦:我要吐了。
这是燕悉的身体。
旺仔:【还不是你想出来的损招?让灵植都逃跑了,然后就生下了这个粉荡漾。对啊,听听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壮阳的。可惜了,这么好的药,你不给自己留?】
黎麦面无表情:“有人说你不行。”
司律弦:……
现在开口,有失风度。
【大佬我错了,咱们还是看戏吧!】
风行止走在最前面,领着一群弟子乌泱乌泱赶到门口。
屋内,燕竹燥热难当,血液像沸腾了一样,使不完的力气和灵流如同一根根傀儡丝线,牵动着他的四肢和手臂,迫使他坐起来。
燕竹神情迷茫,扯了扯衣领,呢喃自语:“秋庭、秋庭你在哪?”
他彷佛回到了两人蜜月时期,一夜春宵后,男人总是早起修炼,而自己懒洋洋躺在床上。
这屋子里空空的,一看重秋庭又不在了。
“胡闹。”燕竹笑得娇嗔。
只不过这张笑容挂在燕悉这张苍老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而猥琐。
旺仔捂着胸口作干呕状:【我要吐了!旺仔的忏悔值+100,我受不了了!】
燕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只属于重秋庭的味道,身体内的灵流似乎在雀跃,似乎早已经期盼这一场风月很久。
燕竹自动忽略了重秋庭身后还向着诸多脚步,他就像奔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解药,赤着脚推开门,面容惊喜:“秋庭,你回来了!”
倏然,窃窃私语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黎麦不忍直视,他第一次看打脸场景看得自己脚趾抓地。
司律弦握着他的手:“稳住。”
黎麦:“我不能呼吸了,好尴尬!”
旺仔闭眼:【救命啊!】
众弟子突然齐刷刷瞪大眼睛,一个个呆若木鸡,嘴巴大得可以塞入一个鸡蛋。
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师父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衣衫。虽然没人规定修仙之人不能穿泱泱粉色,但这也太过诡异了,彷佛七老八十的人还在装十六岁的少女。脸上神情娇俏,搭配松垮的面部肌肉,看起来像一尊故意学出人类动态的傀儡。
这……这怎么可能是师父?!
重秋庭强装的泰然自作早已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平日燕竹根本不是这个打扮,而且应该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怎么服用了魄莲花倒是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像中邪了一样。
不对,不是中邪。
这样的神情,这种纱织的桃粉色衣服是燕竹的最爱。
虽然这具身体的魂魄本身就是燕竹,但现在的燕竹更像是之前热恋的状态!他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在燕悉体内了!
怎么办?
重秋庭冷汗淋漓,气息不稳。
【忏悔值+5】
身后温子弈察觉到不对,问道:“大师兄,师父这是怎么了?”
重秋庭大脑飞速运转,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都梳理了一遍。
然而在燕竹眼中,他不理解为什么重秋庭停在原地不理睬自己。他身后站着很多不认识的弟子,但没关系,他早就和重秋庭在一起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然而燕竹不解,为什么重秋庭像是猫见到了老虎?
如果重秋庭现在能后退逃跑,估计早就飞檐走壁逃走了。
燕竹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怒气娇嗔:“好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昨夜你说得清清楚楚,今日不理不睬……”
啊?
什么昨夜?
弟子哗然。
之所以重秋庭不让大家见师父,是因为师父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师父!
这体内是谁?
“你们不觉得现在师父很奇怪吗,师父从来不会这么说话。”
“也从来不会穿这样庸俗娇艳的颜色!”
“这是谁!大师兄,怎么回事?”
燕悉好歹是元婴修为,当初为了救没有渡过雷劫的重秋庭而损了大半,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神经混乱。更何况,此时的场景怪异又惊悚,像套着师父皮囊的狐狸!
【粉色娇嫩,忏悔值+5!】
“师父邪气入体,神志不清!”重秋庭砰然叫道。
只有这个解释了。
燕竹皱眉:“秋庭,你叫我师父作什么?你不是喜欢叫我宝宝?”
声线苍老,语调轻巧,好似在调情。
众弟子都傻了。
大大大大师兄管他们德高望重的师父叫宝宝?在他们心中,师父一向是仙风道骨,威严庄重的代表,如今这般荒诞的形象,让众人心里尖叫呐喊。
重秋庭现在简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眼前的情况始料未及,他必须堵住众人的嘴。
屋顶上,黎麦轻轻点手,一阵风从指尖滑过。
灵流悄悄推了燕竹一把。
“啊!”
燕竹惊叫,好似故意被绊倒般,直挺挺落入重秋庭的怀抱中。
不,应该是投怀送抱。
弟子们面面相觑,师父怎么……柔弱无骨,神情哀哀?
“风小师妹,这大师兄喜欢谁啊?不是喜欢乐青淮吗,难道喜欢师父?”
“他、他俩有私情?”
一个个弟子如同被惊吓的鸟儿,僵硬得像是木雕泥塑。
风行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往温子弈哪里看过去,只见二师兄眉目晦涩深沉,像一滩幽深的湖水,让人汗毛倒竖。她从未见过温子弈如此寒冷的表情,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重秋庭僵硬的抱着燕竹,这是个烫手山芋,他不能扔掉,也不能抱着,脖子越来越红,身上的戾气几乎形成了一个漩涡。
他想死!
他想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死!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燕竹出现了问题?
难道是拿多魄莲花?不,自己检查过,那朵莲花没有任何问题!
重秋庭紧紧咬着后槽牙,艰难的喘着气。现在弟子怎么看他,一定会觉得他和这个恶心的老东西有一腿!他彷佛闻见燕竹身上散发著那种恶臭的将死的老人味,如同潮湿腐烂的泥土。
什么宝宝?
把你们都杀了!
【忏悔值+3】
重秋庭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想把燕竹从自己身上拽开,但燕竹死死搂着自己。
旺仔:【好像八爪鱼啊,不过重秋庭真能忍,这都不松手?】
黎麦:那你要问男嘉宾了。
【??】
哦,原来是司律弦用灵力包裹了两人,重秋庭在此情形之下根本没有发现端倪,还以为是燕竹死死不松手。
黎麦嗑瓜子嗑得起劲:渣男怒气飙升啊,估计燕竹要倒霉了,连带着燕悉都遭殃。
【啊?他俩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
黎麦喟叹:高高在上的大师兄突然被人怀疑是师父的娈童,这么丢面子的事情,重秋庭能向谁发火?
【啧啧,看来爱情在渣男的面子面前就是一盘沙,咱们麦老师吹两口就散了。】
旺仔拿出小话筒:【那么请问咱们尊贵的男嘉宾,如果您遇到了相同的境遇?您是选择继续帮助心爱之人,还是拒绝忍辱负重呢?】
司律弦侧眸。
旺仔挺腰,小光球如同一个圆滚滚的白馒头。
他不信司律弦能想到什么完美的答案。
司律弦:“为什么你会把黎麦放在弱势地位,等待我拯救?他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咯噔。
旺仔的心碎了。
他怎么能怀疑麦老师的能力呢?
司律弦笑:“那如果是我……”
黎麦突然俯身,明艳的眉目轻佻,修长的手抚?上司律弦分明的腹部肌肉,隔着衣衫布料摩挲:“嗯?”
司律弦停下没说完的话:“相信我,不会让你为难。”
旺仔:【所以出题的我彻底成为小丑了呗!】
院落中,目光如剑,重秋庭如芒在背。
重秋庭站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说:“师父,我们回屋了。”
燕竹嘴唇动了动,抬手搂住重秋庭的脖颈,对着身后的众人抛了个得意的、炫耀的媚眼。
众弟子的目光突然凝固,这是什么意思?
重秋庭死死钳住燕竹的腰,把人拽入房间内。
门嘭地关上。
燕竹不明所以,脸颊贴着重秋庭的胸膛,遍布皱纹的脸落在重秋庭眼中看起来面目可憎。关门的刹那间,汗水瞬时渗透了他的脊背,连带着头发都成一缕一缕的。
燕竹问:“秋庭?”
啪!
重秋庭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忍不住了,为了燕竹做了这么多事情,功亏一篑!自己没了面子,灵力空虚,还要遭到弟子们的耻笑!都是因为燕竹,都是因为要复活他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几天积攒的怨念如同潮水般爆发。
这些天,他一直说服自己对燕竹好是因为他付出了太多,曾经两人过往的甜蜜促使他要有耐心,不能变心。
但为什么会这样?
他已经掩饰的足够好了,他已经竭尽所能了!为了燕竹连自己的元婴修为都可以放弃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付出的一切就是让人看笑话吗?
痛苦、焦虑、恐惧、厌烦如同滔天巨浪,将重秋庭淹没。
燕竹爆发尖叫:“你敢打我!”
重秋庭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地狱来的恶狼:“够了。”
燕竹:“你要做什么!”
燕竹只觉得重秋庭不爱自己了,他的大脑想不了更复杂的事情!
重秋庭使用禁言咒,将燕竹的话都封在他的嗓子里。
重秋庭从袖中掏出一面流云铜镜,正对燕竹的脸:“好好看看你的样子。”
燕竹的目光从惊恐转向迟疑,然后是崩溃,镜子中不是他年轻姣好的美貌,而是自己父亲的那张脸!怎么会这样!
重秋庭冷笑,在他面前摔碎了镜子。
屋外,弟子们惶恐:“二师兄,师父怎么了?”
“二师兄,找人上山吧!”
“说一句不该说的,这师父倒是让我想到了燕竹师兄……怕不是……”
“怎么可能!燕竹师兄死了那么多年了!”
“你们别说了!”禾师兄叫道,“师兄已经付出了很多了!师父,师师父一定是邪气入体!你们还在这里问问问,是何居心!”
风行止翻了个白眼:“禾舒,你着急什么?那你替大师兄分忧啊?吵吵嚷嚷,显得我不是人了!”
禾舒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我下山给大师兄找药去!”
温子弈没说话,目光幽深。
风行止也没冒头说话,心中有了淡淡猜想。
重秋庭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再出来,温子弈也不能带人硬闯,遣散了众人。
一日后,重秋庭才重新出现在视野中,他看起来憔悴得很,眼底血红:“你们看到师父的样子了,师父当年为了救我,身体大不如从前。都是巫赐的瘴气所致,才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师父应该是把我当成师娘了。”
燕悉的道侣很久以前因病去世了。
但,大家都听到师父含情脉脉叫大师兄“秋庭”了。
风行止艰难开口:“那、抓住了巫赐,就能恢复原状吗?”
重秋庭:“是。”
风行止:“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可是我们根本无法抓住巫赐啊。”
温子弈安慰重秋庭:“师兄,你现在身体不好,千万别劳神伤身。我们已经搜索了附近的灵脉,没有再找到合适的灵药。不如您去玄镜谭看看。”
重秋庭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处只属于玄天宗的秘境没有查看。
重秋庭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等他离开口,风行止看了看温子弈:“他有问题。”
温子弈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否则会成为众矢之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