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国听得心花怒放,但他表面没出任何纰漏,“你既然都有这样的决心了,身为父亲,我也不好拦你。”
“西区地皮的竞标,你就拿去练练手吧。”
岂止是没拦,林振国生怕樊意会后悔,急忙将一切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连让樊意展示方案出丑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他相信依靠那份文件的水平,樊意没有任何竞标成功的可能。
不仅如此,等到会议结束,他会去和同盟的董事通气。
樊意不可能得到谁的帮助。
林振国看向樊意的背影,眼底的阴鸷浓郁。
和他斗?
连樊意心心念念的妈都败在他手上,樊意又算得了什么?
林振国自以为下了个圈套。
会议结束,樊意走出会议室后,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最上面的那份被她抽了出来,露出了下面分析精准,每一个点都考虑周到的竞标分析。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
让林振国看到的那份,不仅漏洞百出,还几乎把竞标的所有雷点都踩了一遍。
今天的高调,也是樊意的刻意为之。
她在迷惑林振国,让他主动放弃竞标的机会。
只有这样,樊意才有机会接触到樊氏集团的核心。
樊母去世的时候她太年幼,林振国又掌控了樊氏集团那么多年,她不用奇招赌一赌,根本不可能扳倒林振国。
“樊小姐。”
霍京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樊意的思绪打断,她这才从刚才的状态里一点点儿脱离。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樊意还来不及说话,跟霍京泽那双眼眸相同,同样不透露分毫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
“凭借樊小姐和霍总的婚约,只要你开口,霍总他……”
“去贺家主宅吧。”
樊意却阻拦了霍京泽的话。
她没办法对眼前的保镖解释什么,尤其是她说出口的话,也许会在暗地里传到霍京泽面前。
两人沉默下来。
车子里安静到樊意耳边唯有她自己的心跳声,以及两人偶尔通过后视镜,而碰撞在一起的视线。
贺家主宅正举行着家宴,当樊意缓步走进时,被她全面拉黑而联系不上的贺南洲,当即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心底的慌乱和愤怒,联系不上樊意的焦头烂额,都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贺南洲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万分得意。
他就知道,无论樊意表现得多么冷漠,无论对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话,都只是在企图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樊意在乎他!
因为在乎他,才会出现在贺家的家宴。
贺南洲无比自信,他认为自己看透了樊意,大步流星走近,先把樊意上下打量,神情不悦。
“阿意,你怎么就穿成这样?”
“……算了,现在闹了脾气,等会儿就要收敛,明白吗?”
贺南洲这副故意挑刺的模样,让樊意神情流露出嘲讽来。
他当即注意到了樊意的神情变化。
怕樊意当众闹起来,让他脸上难看,也顾不上抨击樊意在家宴上穿着如此随意了,贺南洲上前一抬手,就企图和从前一样挽住樊意。
却被樊意干脆利落躲开。
他的脸色黑了黑,又一次强行往樊意身边靠,却只动作到一半,就被霍京泽果断挡开。
霍京泽刚才很好地隐藏在了人群中,贺南洲又着急凑过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霍京泽也跟来了。
贺南洲对樊意的不满加剧,他紧皱眉头,“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樊意冷冷回望,“他是我的保镖,不跟着我,难道还要跟着你?”
被她讥讽回来,贺南洲嘴边的话一顿,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快。
贺家的家宴,他不想樊意闹得太难看。
毕竟现在的樊意,已经不像当初听话又懂事了。
贺南洲的脸色仍旧很差,语气也听得出来极其不爽,但出口的话将刚才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带过了。
“你爱怎么样都行,别让我脸上难看。走,跟我过去,老爷子早就在等你了。”
他说着又一次想搂住樊意,视线刚转过去,就和目光沉沉的霍京泽对上了。
贺南洲伸到一半的手,先是僵硬了一会儿,而后才默不作声收了回去。
“不去。”
樊意却在他咽下这口气的同时,又一次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贺南洲看向樊意,眼底的不满在这瞬间达到了顶峰,他的语气也恶劣起来,“你到底要怎么样?阿意,即便我再爱你,也不会一味放任你。”
他照旧用感情做挡箭牌,来掩饰他对失去掌控的樊意有多怨怼。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和林茵亲密了些,樊意就要这么对待他?
贺南洲正要发作,他面前的樊意冷不丁转了身,在他的注视下,直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贺母。
他以为樊意是要去无理取闹了,急得脚下一个踉跄,等他慌慌张张赶过来,就听见了贺母平静地对樊意开了口,“既然来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樊意闻言不置可否,她将霍京泽留在楼下,任由贺母带着她往楼上去。
即将迈步上楼梯前,期间贺母的视线短暂停留在贺南洲身上。
她眼神里满是深意,看得贺南洲随之一怔,她才缓缓出声,“南洲,你去二楼靠里的杂物间,帮我拿样东西。”
话音落下,不等贺南洲追问,她带着樊意上了楼,进了书房。
将书房的门一关,贺母那充斥着审视的目光,牢牢锁在樊意身上。
樊意毫不退避,她直直回望过去。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贺母才打破,“你已经想好了?”
“对。”
樊意的回应简短,显然不愿意多说。
“你确定你愿意为了我转让给你的股份,跟南洲分手?”
两人早就已经谈过了,贺母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樊意心底产生疑虑的同时,她的余光注意到了贺母身后的书架。
这书架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丁点儿空隙,仿佛是为了像堵墙一样,将书架后的场景尽数挡住。
似乎是为了印证樊意的冒出的念头,在贺母又一次追问她时,书架侧面露出了灰黑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