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联姻?不,是阴湿大佬要人又要心》 第一章 该放手了 “阿意,你在这里等等,助理很快就会到。” 樊意站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里,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急不可耐的消失在视线中,心头像被戳进个软刺,扎的她生疼。 十分钟前,他们还在去拜祭她妈妈的路上。 贺南洲信誓旦旦的承诺,说要一辈子都守着她,永远都不会丢下她。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林茵电话就打了进来。 “贺南洲,我要去死了。” 电话里传出清晰的海浪声,伴随着林茵玉石俱焚的语气,“既然我回不到十年后,也找不回那么爱我的你,那我活着有什么用?” “林茵,你能不能别发疯?!” 贺南洲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咬牙道,“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要死就赶紧去死,我在乎的人只有阿意,你别想着拿你的命来威胁我!” 电话那头呼吸停滞片刻。 紧接着响起的,是林茵更加委屈的声音,“贺南洲,十年后的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这么对我,还跟我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现在的你的! 明明我才是你十年后的老婆,你怎么能为了别人这么伤我。” “疯子。” 贺南洲眉眼愈冷,薄唇微启,“有病就去治病,我老婆只会是阿意,别再给我打电话。” “贺南洲!” 大概是意识到他想要挂电话,林茵大喊出声,“我不相信你会放弃我,你要是不来找我,我……” 声音戛然而止。 樊意眸光从熄灭的屏幕转到贺南洲冷郁的脸上,难言隐晦的情绪在心尖泛开。 相伴十年的默契,总会让樊意窥见些其他东西。 比如—— 他此刻心神不宁,手指毫无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敲,目光频频落向旁边搁置着的手机,发现没得到任何回应后,眉眼间难以散去的躁动。 这一切都说明,贺南洲对林茵,远远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不在意。 五分钟后,他终于再忍不住,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挣扎的看向樊意,“阿意,你先下车,我怕林茵真的冲动了。” “万一她是装的呢?” 樊意侧眸对上贺南洲的视线,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也要去吗?” “阿意,那是一条人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同情心?” 贺南洲语气里的烦躁更甚,“你也知道,林茵就是个疯子,她做事总是没轻没重的。人命关天,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总不能真的看她去死。” “那我呢?” 樊意声音中带了些许颤音,“你要去找林茵,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贺南洲,这是高速,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 贺南洲咬牙犹豫片刻,“我会让助理尽快过来。” 他不再去看樊意的眼睛,咬牙坚定道,“你只要等着他,就绝对不会出任何事。” 樊意近乎陌生的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她眸底覆上层绝望,而后遂了他的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去,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离开这里。 站在应急车道里,樊意心如刀绞。 所有人都知道,樊意是贺南洲心里绝不能招惹的那块逆鳞。 当初大学初遇,贺南洲对她一见钟情,跟在她身后面足足追了一年多等到她一句“那就试试看”。 在一起后,贺南洲更是给足了她安全感,朋友圈背景,情侣头像,甚至连通讯录里的女生联系方式都被他清理一遍,为的就是让樊意高兴。 每一年的生日,贺南洲都会给她在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最贵的珠宝来做礼物。 那一天,他还会全城放烟花,只为求她一句好看。 他记得樊意的每一次生理期,从没做过饭的人因为樊意胃不好而去学厨,在朋友面前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樊意,秀尽了恩爱。 所有人都说,贺南洲离不开樊意,他们两个注定一辈子会在一起。 樊意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自从贺南洲见过林茵以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樊意还记得,她带着贺南洲回樊家那天,林茵突然激动的昏迷过去,再醒来后就不正常了,抓着贺南洲说,“我是你十年后的老婆,你不能跟樊意在一起!” 贺南洲当时脸色冷到极致。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林茵抓着自己的手,避之不及的带樊意从樊家离开。 到车里后,他还委屈的跟樊意撒娇,说,“我脏了,需要阿意抱抱才行。阿意,你可不能因为她对我有隔阂,她根本就是个疯子。” 樊意哭笑不得,但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 然而从那天后,林茵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贺南洲身边,用尽各种办法将他堵在公司,停车场,更甚至是他们同居的公寓楼下,哭着说自己不能没有贺南洲。 贺南洲的态度始终如一,厌恶的斥责林茵是疯子。 但没多久,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林茵开始用自杀来威胁贺南洲,第一次,她选择了割腕,贺南洲冷漠的给她报了警,第二次,她选择在贺南洲公司楼上跳楼,被贺南洲说她想跳就跳。 第三次,林茵在深夜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贺南洲冷着脸出门将人送到医院。 那一晚,他一夜未归。 次日樊意等到贺南洲回来,还没来得及问他林茵的情况怎么样,就先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林茵怎么样?” 樊意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点味道,压着情绪道,“还好吗?” “没事。” 贺南洲搂着樊意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烦躁的吐槽道,“我看她真是个疯子,就没她不敢做的事。” 樊意摸了摸他后脑勺,没说话。 那次后,贺南洲就改了手机的锁屏密码,开始在深夜背着她偷偷接电话,发消息,甚至在林茵生日时,送上份跟她一样的生日礼物。 而现在,他虽然嘴上说着对林茵不在意,却还是把她扔在高速上去找林茵。 看着身边飞驰驶过的车流,樊意又往边上靠了靠,心冷到了极致。 或许,她是时候该放手了。 没多久,樊意的面前停下一辆黑色的车,车窗上贴着的防窥膜让她看不见里面的人是谁。 车门拉开,贺南洲助理徐申从里面出来。 “樊小姐,请上车。” 樊意皱了皱眉,扶着车门正要上去,余光就瞥到车内还多出两个人。 对上那两人视线,她心头无端的一紧。 “徐申,你……” 樊意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就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绑架 再次醒来时,樊意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破旧的仓库里。 “醒了?” 说话的是站在樊意面前不远处的绑匪。 他点了点樊意旁边摆着的倒计时炸弹,说道,“这炸弹连着你的绳子,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够让贺总来救你,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樊意看到炸弹,心里一慌。 “好!” 她咬着舌尖逼自己冷静下来,“让我给贺南洲打电话,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我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贺南洲绝不会放过你们!” 绑匪盯着她看了两秒,接着拨通贺南洲电话。 “阿意?”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响起贺南洲的声音,“怎么了?助理不是说接到你了吗?” 樊意哪怕再冷静,声线中仍旧泄出些许哭腔,“南洲,我被绑架了,你助理他跟绑匪是一伙的……” 话没说完,就被贺南洲打断,他语气还带着几分无奈,“阿意,我知道你在吃醋,但林茵现在情况不好,你别跟她争,连我助理是绑匪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电话被人直接挂断。 樊意的心也像被浸在冰水中,冷的发麻。 绑匪有些得意的看着樊意,倒着往外走的同时,顺带着警告樊意,“樊小姐,不是什么男人都能被你占着的,要是能活下来,劝你尽早跟人分手。” 樊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瞧着倒计时越来越近,她挣不开绑着手的绳索,心里充斥着绝望。 在最后一秒,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 樊意手上蓦然一松,落入个清新雪松香的怀里,整个人被重重的扑在地上。 嗡鸣声在耳边响了许久。 她错愕抬眸,对上双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眸,五官棱角分明,额角处有道炸弹残片划出的伤口,却仍不减他身上那股迫人的逼仄感。 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 醒来时樊意已经在医院。 腿上被打了石膏,身上有多处骨折,在医院整整呆了三天。 这三天,贺南洲都没发现她不见。 至于那个救了她的人—— 樊意眸底划过一丝暗色,又想到自己刚被送到医院时接到的那通电话。 电话的主人是霍京泽。 霍家是京圈豪门排行首位的世家,黑白两道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霍京泽也曾是圈内所有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却在一场车祸意外后,成了他们口中性子阴沉变态、暴虐残忍的残废。 他说当初外公跟霍老爷子曾定下过娃娃亲,虽然这些年樊意一直没有想要履现,但他不能不顾老爷子的话,所以一直派人暗暗关注着樊意。 因此,在樊意出现危险时,他才能让人第一时间救下樊意。 电话里,霍京泽声音沙哑。 “樊小姐,如果你没有想结婚的对象,那我希望你能尽快履行婚约。” 樊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我答应,谢谢霍少救我,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把我的事情处理好。” 霍京泽嗯了一声:“我会尽快派人去樊家送聘礼,你做好准备,另外,那个救了你的保镖,等他伤好了,我会让他先跟着你,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再遇到危险。” 思绪回转,樊意眸色清明几分。 她拨通贺母的电话,“贺夫人,我同意离开贺南洲,之前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履行。” “你真的愿意离开?” 贺母语气半信半疑,“之前你不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南洲分手吗?” “那是以前。” 樊意敛眸,低声却坚定,“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当初她跟贺南洲在一起,贺母是贺家最反对的人,她认定樊意是狐狸精,勾引了自己儿子,还因此跟贺南洲闹了好几回,可没一次能让贺南洲回心转意。 最后在贺南洲威胁要离开贺家,断亲的前提下,贺母才算是勉强接受了她。 只是那时贺母也跟她说过,“别以为你现在就是赢家,豪门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感,我儿子现在能喜欢你,以后也能喜欢上别人,樊意,你等着瞧。” 贺母给她开了条件,如果后面她能主动跟贺南洲分手,那她也会给出樊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樊意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贺母做这个交易。 没想到—— 贺南洲倒是给了她死心的机会。 贺母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好,只要你说到做到,我答应你的自然也会做到。樊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半个月后会转到你名下。” 樊意应声后刚挂断电话,病房门就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阿意,你跟谁不会再有关系?” 樊意抬眸看着面前的人,眼神近乎漠然,“是徐申的父母,他们过来求我放过徐申,但我不愿意让他们跟我扯上关系。” 闻声,贺南洲身上紧绷的情绪陡然松弛下来。 他快步走到樊意床边,伸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后者不着痕迹的避开。 贺南洲微怔。 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放低姿态,满眼愧色的看着樊意,“阿意,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在跟我赌气,这几天公司正好也有事情忙,所以我才没能知道你出事。” “还有徐申,你放心,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他敢联合外人绑架你,我会让他下半辈子都呆在监狱里! 后面几天我都会在医院好好陪你,他的父母要是再打电话过来,我去处理。” 樊意垂眸,语气冷淡,“不用,公司有事你就去忙。” 贺南洲心蓦地空了一块,恐慌更甚。 他紧紧抱住樊意,声音放得很轻,“阿意,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我已经警告过林茵那边,以后她不会再做出自杀这种行为,我也不会再管她任何事。” 樊意静静地看着他,扯了扯唇,“随你。” 第三章 送他们一份大礼 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贺南洲都开始害怕,怕自己抓不住面前的人。 哪怕是他之前追求樊意的时候,都没有被她这么漠视过。 就像是,她已经不再对自己有期待,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情绪。 为了弥补,之后几天,贺南洲真的推了公司所有的事情陪在樊意身边,期间樊意不是没见过贺南洲的手机响起,只是他再也没有跟之前一样背着她接通。 有一瞬间,樊意觉得他们回到了从前。 直到出院那天,林茵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姐姐,你恢复的怎么样?” 林茵穿着身粉色的高定连衣裙,巧笑莹莹的看着樊意,“爸爸听说你受伤也很担心,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好关心下你的身体。” 关心病人的身体,不来医院,反而让病人去家里。 樊意眸底覆上讥诮。 贺南洲也意识到这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挡在樊意面前,对林茵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林茵对上贺南洲,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委屈,“今天是我们十年后的结婚纪念日,我难道不应该过来找你吗?你应该陪着我去选礼物。” “神经病。” 贺南洲冷斥道,“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贺南洲揽着樊意肩膀,大步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身后却陡然发出声尖叫。 贺南洲带着樊意回头,恰巧看到穿着蓝白病服的病人面色狰狞的从里面冲出,手里还拿着把尖锐的手术刀,周围所有人都惊叫着躲开。 林茵瞧着贺南洲回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茵!” 贺南洲眼瞧着那人冲着林茵去,一把推开樊意,径直朝着林茵的方向跑去,将人护在了怀里。 樊意被那股大力推倒在地上,没完全恢复好的伤口传来疼痛。 可跟身体的疼痛比起来,心里的痛更让她窒息。 那把手术刀直直的插入贺南洲的背,鲜血染红了他今天穿的白色衬衫,而那执刀的病人已经被控制住,林茵正扶着贺南洲,竭力不让他往下滑。 “南洲,你别睡,你是不是很疼?” 林茵在贺南洲受伤的那瞬间也慌了心神,“你刚刚明明可以直接踹开他的,你怎么不踹!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躲开的,都是我的错……” “放开我,我不是为了你。” 贺南洲挣扎着想推开林茵,“我是怕那病人冲过去伤到阿意。” 忍痛站起走过来的樊意听到的正好是这么一句,眼底的嘲讽更甚,唇角也勾起抹冷笑。 怕伤到她。 所以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贺南洲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 “既然有林茵照顾你,我就先回家了,毕竟,我也算是个病患,留在这里不方便。” 话落,樊意转身就走。 她依稀听到身后贺南洲怒吼着让林茵放开自己的声音,而林茵带着哭腔控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还去管她干什么?她现在连你受伤都不在乎。” “南洲,我带你去处理伤口,你扶着我。” 上了出租车再听不到两人的声音后,樊意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她好好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手机上多了好几条信息,点开后才发现是林茵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贺南洲裸着上半身,绷带缠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而林茵整个人靠在贺南洲怀里,手勾着他肩膀,正跟人唇贴着唇,看着摄像头的眼神十分挑衅。 【姐姐,南洲迟早是我的。】 樊意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而后拉黑这个号码,顺带着将信息跟照片备份。 她要,送贺南洲跟林茵一份大礼。 除了林茵发的信息外,底下还有条律师的信息,是来通知她,当初樊母去世时留下的遗嘱马上就要到履约的日子,而履约的条件是樊意必须要结婚。 要是不结婚,这份遗嘱的受益者可能会换成樊意的父亲。 当初樊父入赘樊家,樊意的外公去世后,他在樊氏的权利也越来越甚,之后更是哄着樊母回家当家庭主妇,将樊氏完全的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樊母自那后就失了主权,彻底成了樊父的附属品,郁郁而终。 临死前,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婚姻就是场骗局,就连那份遗嘱,也是樊父哄骗着签下的,目的就是要占走她所有的东西。 于是她跟樊意说,无论如何都要拿回属于樊家的东西。 樊意记着母亲的话,所以在跟贺南洲感情水到渠成后,就提了结婚的事情。 可谁知道—— 樊意眸色暗了暗,回了律师的消息后就将手机放到旁边,接着把抽屉里跟贺南洲有关的东西全部取出。 两人的情侣戒指,照片,还有当初贺南洲亲手写的情书…… 她将这些全部扔进火盆。 接着看着那窜上的火苗一点点的将那些东西给吞噬干净,一如吞噬掉她对贺南洲全部的爱意。 “阿意!你在干什么?” 贺南洲从后面直接冲过来,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抓火盆里的残片。 手背上被硬生生的烫红一块,他却像是不觉得疼,反而红着眼眶崩溃的看向樊意,“为什么要烧掉这些东西?我们不是说到八十岁都要珍藏着这些照片吗?” “八十岁的我们不可能还在一起。” 樊意冷静的看着贺南洲,语气平静,“既然林茵才是你以后的妻子,那我的东西就要收拾干净,毕竟没有人看到丈夫前任的东西,还能不吃醋。” 贺南洲听着樊意的话,脸上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一步走过来,攥着樊意手腕,盯着她眼睛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跟林茵什么都没有,她说的都是疯话,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樊意看着贺南洲的眼睛,那双黑眸里翻涌着痛苦跟绝望。 她心头竟然意外的平静。 换做以前,她只怕早就心疼的原谅了贺南洲,跟他说是自己误会,保证会跟贺南洲去重新整理这些东西。 但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第四章 陷害 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讥诮,贺南洲语气里失了平时的沉稳,慌张说道,“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医院里我救她的事情生气是不是?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不会扔下你去救她。” “你之前不是说结婚吗?我正好明天给你准备了惊喜。” 樊意微怔,她能猜出贺南洲的惊喜是什么,是她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期待的求婚。 可她不想要了。 正要拒绝时,贺南洲近乎祈求的开了口,“阿意,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明明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樊意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当是,给自己的交代。 第二天,贺南洲带着樊意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宴会厅,周围是他请来的全部好友。 他们都见证了贺南洲是怎样的爱樊意。 “阿意,嫁给我好吗?” 气氛到高潮时,贺南洲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下跪,目光灼灼的看着樊意,声音温柔且坚定,“我跟你保证,会一辈子宠着你,永远都不会让你难过。” 樊意垂眸,看着戒指盒里的戒指,迟迟没伸出自己的手。 “阿意?” 贺南洲的语气有些发慌。 樊意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她正想说什么结束这场闹剧时,暧昧的水渍声忽然响起。 所有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前面的大屏。 视频里光线昏暗,两道人影交缠,正忘情地吻着,偶尔侧脸露出的五官让人瞬间认出这人身份。 贺南洲和林茵。 众人瞬间哗然,圈内这种出轨,被捉奸的事情不少。 可这种当众放大屏的却是头一遭,更何况这人竟然是贺南洲?! 贺南洲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樊意,正对上她微凉的目光,“阿意,你听我解释,那是林茵想自杀,我这是为了安慰她。” 樊意忽然笑了出来。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 她最后看了眼那视频,贺南洲脸上的迷恋不是假的,心里比她预想的都还要平静,“我知道,你是为了救她。” “阿意,我就知道……” 贺南洲伸过去拉樊意的手蓦然失空,僵硬的保持这个动作没动。 “我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 樊意忽视掉贺南洲的表情,语气放轻,“你先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贺家跟你的名声都不好。” 她知道,林茵要的就是自己失控。 贺南洲她可以不要,但却不会让林茵这么轻易就得逞。 应付好贺南洲,樊意抬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刚上二楼,就被拦住了。 林茵缓缓踱步朝她走近,勾唇挑衅道,“姐姐,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片子拍的不错。” 樊意出乎意料的夸了一句。 林茵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在看见自己深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缠绵时,还能这么平静。 樊意懒得理她,绕过她就往拐角的休息室去。 就在这时,林茵注意到贺南洲的身影在楼下出现,当即伸手拉扯樊意。 樊意眉心轻皱,抬手刚准备拂开林茵胳膊,后者眼里露出几分得逞的神色,接着整个人往后仰去。 砰! “林茵!” 落地的巨响,跟贺南洲惊裂的声音同时在樊意耳边炸开。 她看着贺南洲小跑半跪到林茵身前,伸出碰触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将人紧紧揽在怀里。 “别睡,别睡,我带你去医院。” 贺南洲脸色煞白,抬头看向樊意时,眸底泄出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恨意,“阿意,你明知道林茵她精神有问题,那些视频也只是她的恶作剧。你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 樊意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蓦然收紧。 “不是我推的她。” “是不是你推的我看得见!” 贺南洲不再听樊意的解释,打横抱起浑身是血的林茵就往外走。 樊意站在楼梯上,看着贺南洲小心翼翼怕碰到林茵伤处,紧张到连胳膊都在不断颤抖的模样,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三年前的画面。 那时她意外发生车祸,是贺南洲徒手扒开车门,弄到十指血肉模糊才将她从快要爆炸的车里救出。 事后她看着贺南洲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他却反过来安慰,觉得废了这么一双手,能保她平安无事,这是最值得的买卖。 可现在,贺南洲的爱早就换了人。 樊意站在原地平息下情绪,挺直脊背后抬步往楼下走。 既然贺南洲已经离开,她也没留下来的必要。 而在她走后,左边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道身影在门后出现,为首的那个要是樊意看一眼,就能认出是之前将她从绑匪手里救出来的人。 “霍总,要不要我帮忙查……” 金明看了眼樊意离开的方向,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板的眼神给压住。 痴狂又粘腻。 “不用你去做。” 霍京泽收回视线,眉眼间兴奋却难掩,鼻尖上点着的红色小痣在灯光衬射下,意外的显了几分欲色来。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樊意走前,可是看了眼走廊的监控。 他喜欢的人,怎么会是个蠢货呢。 等樊意离开两分钟后,霍京泽才吩咐道,“派人去联系樊家,把我准备好的那些聘礼送过去,顺便告诉林总,要人的,是霍家的那个残废。” 金明瞬间了然自家老板的用意,立刻按照吩咐去办事。 …… 深夜,樊意被人从睡梦中逼醒。 “跟我去医院。” 樊意几乎是被人拖拽着下楼,直到车前,才强硬的扶着车门甩开贺南洲的手,“你干什么?” “林茵大出血,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你跟她血型相同,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我不去。” 樊意眸底冷意渐积,转身就要回别墅。 贺南洲强硬的攥住樊意肩膀,眸底是掩不住的着急,“阿意,林茵是被你推下楼的,我这是在为你弥补,你就不该给她……” “啪!” 樊意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语气讽刺,“清醒了没有?林茵是自己摔下的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再管林茵的事情吗?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贺南洲脸上的刺痛让他清醒几分。 第五章 撕破面具 只是很快,他又用疲惫的眼神看着樊意,语气指责,“阿意,我知道你吃醋,但我跟林茵真的没什么,我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出事。” “今天就算是换成其他人,我……” 话没说完,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贺南洲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接通,接着护士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贺总,林小姐现在情况危急,必须马上有人过来献血。” “我现在就带人过来。” 贺南洲眸色瞬间沉下,挂断电话后扣着樊意手腕,强行将她压到副驾驶上,“阿意,对不起,我们之间的事情后面再说,这次你必须要去救她。” 樊意等他松开手后就想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被人直接反锁。 而后贺南洲直接启动车子。 去医院路上,樊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她不觉得林茵受伤危急到这个程度。 真这么着急,哪里还等得到贺南洲到家里来找自己? 多半,是她故意所为。 想明白这件事,樊意反倒是冷静下来,她要去医院看看,林茵到底想做什么。 车开到医院后,贺南洲原本以为还要自己强行带着樊意进去,谁知道她反倒主动的往里走,甚至催促着自己速度快点。 一时间,贺南洲有些发懵,甚至心里开始发慌。 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樊意一向都是嘴硬心软的,这次说不定也是。 等这件事结束,他一定会让林茵彻底远离他们的生活。 “要抽多少血?” 输血室里,樊意掀眸看向面前准备抽血器械的护士,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至少,要抽60。” 抽60? 林茵是真的想让她死在这里。 樊意眸底讽色更甚,侧头看向贺南洲,像是确认最后一个答案,“贺南洲,你知道抽这么多意味着什么吗?” 贺南洲对上樊意眼神,喉口瞬间发紧。 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接着皱眉道,“阿意,你身体健康,抽这么点血,后面养回来就好。现在林茵的情况危急,当然是要先紧着林茵来。” 那个曾红着眼发誓,这辈子宁可自己死,也不可能让她受一点伤的男人,如今,正为了另一个女人不顾她的死活。 樊意唇角的弧度逐渐散大,眸底冷意更甚。 在冰冷的针尖快扎进她胳膊时,她毫不犹豫的将面前所有盘子全部掀翻。 “阿意!” 贺南洲当即大喊出声。 樊意站起身,冷静的,毫无情绪的盯着他,直将他看的不自在后才出声,“贺南洲,我永远都不会给林茵献血,让我给个私生女献血,她也配!” “阿意,当初你父母的事情,跟林茵根本没有关系。” 贺南洲目光挣扎的看着樊意,“她也为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愧疚,但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何必要怨到她身上来?至于我让你救她,也不过是为了不闹出人命,我都是为你好!” “贺南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你这可笑的为我好?” 樊意唇角轻勾,眸底覆满讽刺,声音冰冷,“之前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两分手,我成全你跟林茵,不用等到十年后,你们现在就可以在一起。” “樊意!” 贺南洲在樊意分手两字出口的瞬间,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他努力保持平静,“阿意,我知道你因为我最近太关注林茵生气,但我可以跟你保证,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永远都不让林茵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樊意看着他慌张的表情,心里难得的生出几分快慰。 原来,他也还是会怕的。 她冷笑,“贺南洲,你真的舍得放下林茵吗?你扪心自问,到现在这一步,你还敢说自己对她没有半点感情,可以永远都不见她吗?” “阿意!” 贺南洲冷着脸,拉着樊意手腕,“你跟我来。” 他强行把樊意拉到消防通道里,关门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里回荡,足以证明他用了多重的力道。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那点心思见不得光,所以才要拉我过来说?” 前面已经撕破脸,樊意也不想再装,“贺南洲,我们好聚好散,你既然喜欢林茵,那就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别让人家伤心。” 男人神情冷峻,周身寒意迫人。 他紧盯着樊意,平时那点温柔小意如今已全然不见踪影。 “你非要这样?” 樊意对上贺南洲视线,从里面看出了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的情绪,眸底嘲讽更甚。 “贺南洲,我不会要个一个脏了的男人。” 她冷声道,“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吗?” 那时候贺南洲好不容易追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跪,红着眼跟她承诺,“阿意,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要是我变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这才多久? 他把自己当初的誓言忘记的干干净净。 更甚至,他明知道自己跟林茵之间的恨有多深,还逼着她来献血。 “樊意,你口口声声说我出轨,可你自己呢?” 贺南洲也像是被逼到极致,撕下了那幅在意樊意,唯爱樊意一个人的假面具,整个人像头暴怒的雄狮,“当初大学时你被绑囚禁在地下室七天,你敢说什么都没发生吗?” “你什么意思?” 樊意手指蓦然收紧,觉得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快戳破真相。 贺南洲看着樊意,忽然冷静下来,“阿意,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最清楚的。至于那些视频,还有林茵这个人,我都会处理干净的。 我爱你,是最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但你也不能因为我爱你而做太过分的事情。” “贺南洲,你把话说清楚。” 樊意没让他避开这个话题,反而说道,“当初那次绑架,我跟你解释的很清楚,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发生,是个男孩子保护了我,他……” “够了!” 贺南洲不愿意去听樊意的解释。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努力放平语气,“我跟林茵的事情就是个意外,而且,我之所以愿意跟她亲近,也是因为她说——” 第六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樊意!” 贺南洲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人就已经打开消防门,正跟外面的人对上视线。 看到林茵时,樊意眸底嘲讽更甚。 她转过头,看着贺南洲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林茵摔下楼梯导致失血过多,需要我过来给她抽血的紧急情况?贺南洲,这双眼睛要是不用,可以直接捐掉。” 面前的人除了脸色白些,根本就没那失血过多的症状。 “这件事跟南洲没关系。” 林茵黑润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樊意,声线微颤,“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因为爸妈他们的事情对我有怨言,但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而且我跟南洲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就算你现在用手段拆散我们,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用手段拆散他们? 樊意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冷了眸子,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放心,以后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要是你真能进贺家的门,我也祝你们感情天长地久,永远绑死在一起。” 话落,她越过林茵就想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追上来再度攥住她手腕。 “阿意!别闹了。” 贺南洲裹挟着无奈妥协的语气在身后响起,“你不想献血就不献,但你不要在这里说气话。” “南洲!” 林茵眸光嫉妒的扫过贺南洲拉着樊意的手,贝齿死咬着红唇,“她推我下楼梯,你就这么放过她吗?明明十年后的你根本就舍不得别人伤我半毫分!” 见她依旧口口声声说着十年后的事情,樊意更觉嘲讽。 她转身看着林茵:“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前站着的那个位置是监控死角,所以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林茵当然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摔下去的位置,可是她提前踩好点的。 樊意光是看着林茵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眸底嘲色更甚。 她拿出手机,点开之前存好的视频展示给贺南洲看,声线冷的听不出半点情绪,“好好看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摔下去的。” 贺南洲看到视频里,林茵甩开樊意要扶去的手,整个人直直从楼梯上摔下去时,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樊意收回手机,漠然的冷嗤一声,“没这个脑子,就别算计别人。” 说完,不顾林茵白的难看的脸色,她抬腿就走。 “阿意!” “林小姐!”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樊意被贺南洲拦住,也往后面看了眼,先前还好好站在原地的林茵此刻已经昏了过去。 一个护士半跪在旁边做着急救。 樊意没有错过贺南洲面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心里腻味得很,“不打算过去看看吗?万一你未来的老婆真的被气出个好歹来,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阿意,她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贺南洲死死地拉住樊意胳膊,说道,“既然她摔下楼梯跟你无关,那我们就……” 身后护士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话,“贺总,林小姐现在血压在持续下降,继续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必须要人马上输血。” 贺南洲眼神骤沉,扣着樊意胳膊的手指力道也不由得加重。 紧接着,他强行拽着人进了输血室。 “贺南洲!” 樊意根本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忽然的举动,在捆缚带绕上自己身体时才震惊的质问,“你是不是脑子不好,那个护士摆明了就是林茵安排的,她说什么你都信!低血压非要输血才能救吗?” 贺南洲立在樊意跟前,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阿意,人命关天,就算林茵之前确实是算计过你,但她精神状态不好,那些事她可能自己都控制不了。她好歹是一条人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樊意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 因着捆缚带,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 眼瞧着那针眼就要刺入血管,樊意心底逐渐覆上绝望,只后悔自己没能早点放弃这段感情。 下一秒,输血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 “你是什么人?” 贺南洲瞧着门口出现的男人,黑色的棒球服配黑裤,口罩遮了半张脸,露出的黑眸中充斥着凛冽的杀意,周身气势更是迫人,令人心底生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人在看到房间里樊意的状态后,气压变得更低。 男人没有理会贺南洲。 他径直大步朝樊意的方向走去,在贺南洲过来拦住自己时,毫不犹豫的抬脚踹在了他腹部,将人足足踹出一米远的距离。 那护士早在男人踹门进来时就怕的失了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手里的针夺走扔进垃圾桶。 樊意看着他,倒是意外的在来人身上看出几分熟悉来。 “你是,他给我派的保镖?” 霍京泽在听到樊意声音时,呼吸有瞬间的急促,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不由得攥紧,手心沁汗。 他故作冷静的点了点头。 樊意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霍京泽这点算是帮了自己大忙。 “樊意,他是谁?” 樊意解开捆缚带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贺南洲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们两个还没分手,你就在外面这么勾搭别人吗!” 樊意抬头,平静地看着贺南洲。 “我们是分手又不是离婚,不需要你同意。” 她声音很轻,“贺南洲,我们好歹还有几年的感情。你要是不想毁掉当初那份感情,就不要再纠缠着我不放。” “至于他,是我的保镖,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我做不出出轨恶心人的事情。” 贺南洲黑眸沉沉的盯着霍京泽。 这人可不像个保镖。 他给自己的威胁感,比任何人都来的要强。 “阿意,你要保镖我可以给你找,但你身边这个人不行,他不合适。” 贺南洲沉默半响,轻声开口,“至于分手这件事,我知道不过是你的气话,我可以给你冷静的时间,但我希望你想清楚。现在不跟我结婚,你可拿不到你妈的遗产。” “除了我,谁还敢为了你去得罪你爸爸。” 第七章 曾经喜欢的是个烂人 樊意沉默的看着贺南洲。 她从没想过,自己当初告诉贺南洲母亲的遗嘱,会被他用来威胁。 “那是我的事情。” 她语气淡漠,“贺总,我们分手就是陌路人,我的事情就不劳你多操心。我的保镖,也用不着你管。” 说完,她转身直接离开。 贺南洲还想追上去,霍京泽抬手将人拦住。 男人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盯着他,眸底酝着警告跟危险。 “别再追上来。” 贺南洲舌尖抵了抵腮,想说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拦住自己,就听到了男人的下一句话。 “我听说,贺总最近正在跟博瑞集团竞标西区的那块地。” 霍京泽语气平静,话里的深意却让贺南洲从脊骨处升起几分寒意。 “你什么意思?” 贺南洲黑眸轻眯,西区那块地,是他给董事会下的军令状。 要是拿不回来,贺氏下半年所有项目他都参与不了。 霍京泽眸色微冷,“要是不想西区那块地彻底泡汤,贺总最好离樊小姐远点。” 贺南洲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他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绝不可能只是个保镖。 可他在脑海里搜罗一圈,都想不到,樊意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人。 在他迟疑的时候,霍京泽已经跟着樊意离开了。 …… 医院外,樊意出来后才想到来的时候是贺南洲开的车。 她听到身后男人跟上来,想起来霍京泽说过,派来的保镖就是绑架案救她的那个,当即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之前那场爆炸有多严重,她都在医院足足呆了三天,更别说是护着她的人。 霍京泽眸色轻闪。 他沉声道,“我没事,能护着樊小姐,也是我的荣幸。” 没事就好。 “那麻烦你送我回贺宅。” 樊意要去搬家,既然已经跟贺南洲撕破脸,自然也不好再住在那儿了。 幸好她之前已经在外租好公寓。 霍京泽维持着保镖的人设,自然是樊意说什么就是什么,忙前忙后地帮着樊意搬行李,挡住那些试图跟贺南洲通气的佣人。 搬到最后一件行李时,忽然有个人冲到樊意跟前。 “樊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樊意被这忽然出现的人吓一跳,往后趔趄了两步,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朝旁边花坛摔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传来。 腰间多出双坚实的胳膊,霍京泽扶住了她。 樊意轻声对霍京泽道了声谢,视线落到眼前这人身上。 “你是……徐申的父亲?” “樊小姐,我儿子做错事,我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他一次可以吗?” 徐父苦苦哀求道。 樊意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徐申的父母真会找上自己求情。 “樊小姐,我给您跪下,您……” 徐申父亲说着,伸手就要去拉樊意。 樊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开口,霍京泽就冷着脸挡在了她跟前。 他周身气息冷压,不说话只是这样冷冷盯着,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徐父被霍京泽的眼神给吓到。 樊意站在霍京泽身旁,眸底冷意轻闪,声音坚定,“我是不会原谅徐申的。” 徐申之前的绑架是为了害她。 要是就这么原谅他。 那她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得到了樊意的拒绝,徐父又急又怒。 “为什么?!你明明没事,为什么不肯出谅解书,你就想看着我儿子完蛋吗?!” 他怒吼着,声音都在发抖,盯着樊意的眼神里全是恨意。 仿佛徐申没害死樊意,就是最大的退让。 樊意不愿意和徐父纠缠,她和霍京泽对视一眼,紧接着试图转身离开。 徐父却在眨眼之间就冲上前来!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手里紧握着的匕首闪着寒光,“既然你不肯原谅我儿子,那你就去死!” 樊意面对着神情癫狂的徐父,她的心猛然一紧,那冰凉的刀尖几乎都碰到了她,下一瞬却从身侧伸过来一双手。 霍京泽的动作比徐父快上很多,他把樊意拉到了怀里,温软的香气扑鼻的同时,他抬脚把徐父猛地踹开。 随着徐父被他踹得倒地,霍京泽抱着樊意的手松开,他在徐父挣扎着捡起匕首前,就踩在了徐父的手腕上。 “啊!” 徐父惨叫一声,他恨恨地盯着坏了他计划的霍京泽,嘴边怨毒的话还没出口,霍京泽又是一脚猛地踹在他肚子上。 这回徐父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霍京泽弯腰将匕首捡起。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看得一旁的樊意都出神了一瞬。 就在这时,霍京泽转头和她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对樊意的深深担忧,“你没吓到吧?” 但他也不忘照旧压低声音。 樊意愣神片刻,她摇摇头,对着霍京泽轻声道,“没有……多亏了你。” 霍京泽闻言勾了勾唇角,被他戴着的漆黑口罩彻底遮盖,展现在樊意面前的,唯有他稍微明亮了些的眼眸。 徐父很快被霍京泽叫来的警察带走,他陪着樊意准备上车离开。 却被赶来的贺南洲给拦住。 他气喘吁吁,不悦地看向樊意,尤其是还敞开着的汽车后备箱里,那熟悉的行李箱。 “阿意,你这是要走?” 贺南洲的语气里,能听出几分遮掩不掉的愤怒。 樊意迎着他不满的目光,“是,既然是分手,当然要断的干干净净。” “就因为我在乎林茵的命,就因为我狠不下心看着她死,你就要跟我分手?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 听着贺南洲信誓旦旦将一切颠倒了黑白,樊意皱了皱眉头。 看出她是铁了心要走,贺南洲话锋忽然一转。 “你还记得这个吗?阿意,你就不能顾念着对我的情意,把这些都翻篇了吗?” 他握着的手松开,掌心躺着一个有些旧了的平安符。 樊意在看清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变。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就找过了,怪不得根本找不到,原来是贺南洲带在了身上。 看到她的脸色变化,贺南洲心里的那一丝慌张彻底消散,他胸有成竹地对樊意威胁起来,“阿意,看来你没有忘记这个平安符,没有忘记你母亲唯一的遗物。” 贺南洲刻意提醒着,樊意的心揪紧,没有第一时间言语,而是定定地看着他。 这就是她曾经用真心爱过的男人。 一个烂人。 第八章 明天会搬来 贺南洲光明正大又把平安符贴身放好,他一边放一边说道,“这个平安符,我会像是珍惜我们的感情一样,来珍惜它。” “阿意,只要你不和我分手,它会一直好好的,我会一直把它当做最宝贵的东西。” 樊意没有说话,她和贺南洲对视着,眼底的愤怒和厌恶,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也让贺南洲看了个清楚。 随着贺南洲面露不快,樊意深吸口气,也总算松了口,“……把东西搬回去吧。” 这句话是对霍京泽说的。 樊意不可能放弃母亲为她求来的平安符,她只能选择了低头。 怪就怪贺南洲之前演得太好,她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良人,才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到了这个小人的手里。 贺南洲笑了,他笑得甚至有几分得意,似乎是在自得他的深谋远虑,樊意始终是舍不得他的。 只要给她一些时间,想清楚了,就不会再闹脾气了。 他几步上前,想要牵住樊意的手,却被躲开了。 贺南洲的脸色又有些难看,“阿意,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狭隘,就选择破坏我们的感情。” 樊意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在乎。 霍京泽扫了眼贺南洲,他不经意透露出的威压,让贺南洲脸上的得意收敛了几分。 随着樊意的东西搬回贺宅,霍京泽轻声出言,“樊小姐,你和霍总有婚约,贺南洲的事情只要和霍总说一声,他会替你处理好。” 樊意却摇摇头。 霍京泽能愿意继续履行婚约,对她而言已经是走运了。 她和霍京泽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能总是去麻烦霍京泽? 樊意甚至担心,因为和贺南洲的这些‘麻烦’,让霍京泽误会了她,不愿意履行婚约。 “你能帮我和霍总解释吗?我和贺南洲确确实实是分手了,等拿到我的东西,我就会搬出去。” “……好,霍总不会误会的。” 霍京泽给了肯定的答复,樊意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了些。 “我是不会悔婚的,我和霍总的婚约一定会如期完成……谢谢你,你帮我把这些告诉霍总,这边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她劝走了霍京泽。 但她却没注意到,低劣如贺南洲,居然偷听到了她和霍京泽最后说的话。 贺南洲忍不了一点儿,他直接冲了出来,让他心生顾虑的霍京泽不在场,他的态度更加差劲。 “阿意,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樊意神情流露出几分疲惫。 “贺南洲,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自己的事情?” 贺南洲锢住樊意手腕,黑眸紧盯着她,咬牙道,“你别忘记,我们还没分手,之前商量结婚时那些定下的东西也还没退,你要悔婚去跟谁结?” 樊意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贺南洲还在自欺欺人。 明明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早就不可能再走下去。 “我们已经分手了。” 樊意语气冰冷,再一次重申。 贺南洲眉心皱紧,心头有股邪火,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发。 她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林茵她是你妹妹,而且留着她的原因我也已经跟你解释过,你非要闹到所有人都不高兴吗?” 他到现在,仍旧觉得樊意是在吃醋。 樊意也冷下脸来,要不是为了平安符,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听贺南洲说这些废话,“我没有威胁你,我和你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的话音落下,贺南洲伸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人狠狠地拉了过来。 不顾樊意的反抗,贺南洲逐渐凑近,他几乎要亲到樊意的时候,被樊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 “樊意!” 贺南洲彻底怒了,他浑身都是冷意,直勾勾盯着樊意,“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是谁?是你身边那个保镖吗?” “贺南洲!” 樊意下意识的呵住贺南洲。 她眸光冰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声线冰冷,“别把任何人想的都跟你一样。” “是我说中了你的心思?” 贺南洲心里气樊意一心想要离开自己,说出口的话越发难听,“你跟那个保镖发展到什么地步?他床上功夫怎么样,伺候的你舒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樊意冷冷的看着他,“冷静下来了吗?” 贺南洲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舌尖下意识的抵住了腮。 “让那个保镖离开。” 他眸光冷沉的同樊意对视,威胁道,“要是还想拿回你妈的平安符,就照我说的做。至于你想要保镖,我可以给你找。” 樊意对上他视线,眼神嘲讽。 让他找? 贺南洲让保镖来保护她是假,监视她才是真。 贺南洲心因樊意的眼神微微刺痛。 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不能容许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男人留在樊意身边。 樊意她,只能是自己的。 “我之所以还留在贺家,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贺南洲,你别逼我鱼死网破。” 樊意声音冷然,却带着股决绝。 贺南洲眸色微闪,知晓樊意一定会说到做到,最终开口,“行,我可以允许那个保镖留在你身边,但你们必须要保持距离。不然——” 他靠近了些,几乎是贴在樊意耳边说道,“阿意,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 樊意神情不为所动。 她知道贺南洲想说什么的。 当初两人刚在一起,她因为项目合作要跟同学校的学长配合,而那学长又恰好对她有好感,不断的借着合作项目为借口,在她身上占便宜。 贺南洲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带着人去教训了那学长。 也是那次,樊意听到贺南洲说,“阿意,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别的男人离你太近,我会一辈子都保护你。” 一辈子都保护她。 樊意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贺南洲早已经背弃誓言。 “通知你一件事。” 离开这里准备回房之前,樊意对着贺南洲说道,“既然我留在这里,那我的保镖也要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所以,他明天会搬到这里来。” 第九章 先入为主 “阿意,你……” 贺南洲还想说几句,和樊意清澈的眼眸对上,又想起刚才那番要鱼死网破的话,才沉默着不甘地点头应下。 这不愉快的对话结束,樊意拎着她的行李箱进了二楼的客房,贺南洲也没有阻拦。 他要的是樊意乖乖留下,以后的事情,慢慢处理就好。 而樊意留了个心眼,将房门给锁上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里,以前跟贺南洲的甜蜜,现在都变成了隔夜的饭。 让人恶心的想吐。 从前的情分被消耗了个彻底。 樊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 她要的是好好休息,想个合适的办法,把妈妈的遗物拿回来。 隔天一早,樊意从二楼下来时,恰好和正叉着腰指挥佣人的林茵视线相对。 她皱了皱眉,林茵故意装出歉疚的样子,“是我不小心吵到了姐姐睡觉吧?我一开始就担心吵到姐姐,也劝过南洲了,但他就是要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搬进来。” 简单几句话,就把她的目的彻底暴露在了樊意面前。 她脸上笑盈盈,眼底是得意。 再厌恶她,又能怎么样? 她照样搬进了贺宅,照样可以成为贺南洲心底最在乎的人。 樊意没有搭理她,一脸冷然的下楼,在几乎和林茵擦肩而过的瞬间,林茵不依不饶地伸手。 她拽住了樊意的手臂,却被甩开。 林茵凑了过去,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却难掩兴奋,“姐姐,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搬进这里吗?” 她故意想引起樊意的好胜心,想让樊意难受。 但樊意在下定决心分手那瞬间,她就不会让自己再为了贺南洲那样的烂人而伤心。 当然也就不会关心林茵和贺南洲的那些破事。 她连脚步都没停,眼看要走远了,林茵咬咬牙,她赶忙叫住了樊意,“你给我站住!” 林茵快步上前,她这回直接拦在了樊意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林茵笑了笑,表情是对樊意的嘲弄。 “我和南洲已经说好了,要为姐姐做一件事……” 樊意眉头微蹙,“我没有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少在我身上打主意。” 林茵对樊意的态度毫不在乎,她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得意。 “需不需要我做,可不是姐姐说了算,能下决定的是南洲。” 随着她的靠近,樊意的神情冰冷又疏远。 以往林茵会在这时装可怜,做出一副被樊意伤到心的架势,现在却连一点儿在乎都没被分走。 “你就不问问我,我和南洲说好了替姐姐做什么事情吗?” 林茵不再卖关子,“南洲说姐姐你生不了孩子,所以才让我搬进来。姐姐你要是继续在这里留下来,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里不难受吗?” 她的话音落下,樊意的眉头皱紧,神情有几分厌恶。 尽管之前贺南洲已经说过,但现在再一次听到这件事,还是会让她恶心。 “姐姐,南洲迟早是我的。” 林茵强调着,凑到了樊意耳边,“你要是识趣,就该现在就从这里滚。” 面对林茵的故意挑衅,樊意冷笑了声。 她的笑声让林茵脸上的得意淡了不少,“你笑什么,你不会以为你还能把南洲抢回去?” “我笑你当个代·孕的工具,还能开心成这样。” 樊意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锤得林茵脸色都变了。 她气得以往在人前的柔弱都装不下去了,对樊意怒目而视,“你就是在嫉妒,嫉妒我和南洲以后会有孩子!” 樊意语气冷冷,“嫉妒你当代孕工具?那还真是新鲜。” 林茵被一再嘲弄,她的脾气当即压不住了。 “樊意,你别以为现在留在贺家,就能继续和南洲在一起,他是一定会和我结婚的。” 樊意闻言,脸上的表情很是讥讽,“我已经跟贺南洲分手了,如果你这么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垃圾,那也随你。” “你!” 林茵气得咬牙切齿,她伸手就想扇过去。 手才抬起来,得到通知迈进正厅的霍京泽看了个清楚,他脚下的步伐加快,几乎要冲到樊意面前时。 早已经看出林茵恶毒想法的樊意,侧了侧身。 林茵的巴掌挥空,反而是害得她自自己脚下不稳,险些就要仰面摔倒。 而樊意站得稳稳当当,她的腰间甚至有一双手扶住。 是霍京泽。 照旧是一身黑,照旧黑漆漆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对上,樊意愣了愣神。 “樊小姐,以后我将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霍京泽在这时开口,他的嗓音低沉,并且出乎意料地温柔。 没人会想到一向阴晴不定的霍京泽,在樊意面前会温柔到这个地步。 仿佛樊意对他来说,是一块儿易碎的宝石,要精心呵护。 樊意还来不及给霍京泽回应,也来不及弄清楚刚才那瞬间,她的心跳冷不丁漏了半拍是为什么。 林茵没能成功,又气又急,她恶狠狠地瞪向樊意。 她本来想抨击樊意,却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是从贺南洲的书房方向传过来的。 林茵一怔,而后故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双刚才还恶狠狠等着樊意的眼睛,此时此刻盈满了泪水。 贺南洲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仅如此,林茵一脸的慌张,“不关姐姐的事,不是姐姐把我推倒的,南洲你不要误会!” 她看似是在替樊意说话,实则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误导般的话,让贺南洲先入为主,以为是樊意动了手。 贺南洲皱紧眉头,心底却有几分理所当然。 他就知道樊意那些所谓的分手,只不过是吓唬他,要是心里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苛待林茵呢? 都是因为嫉妒。 嫉妒林茵可以分走一部分他的爱。 贺南洲看向樊意,他满脸地不赞同,开口就是帮林茵说话,“阿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林茵?她是你妹妹,即便你因为我看不惯她,也不应该动手!” 这番话落在林茵耳朵里很是受用,她当即不着痕迹挑衅地看向樊意。 看吧,她在南洲心里就是不一样。 第十章 我成全你们 “你连问一问发生了什么都不愿意,就给我泼脏水?” 樊意冷声出言,她的态度让贺南洲心底不爽。 既然舍不得他,就应该软和了态度,就应该求着他讨好他,做出这副样子来,难道还希望他反过来哄? 贺南洲对樊意最不满的,就是这个。 跟林茵同是姐妹,却永远不会说软话不低头。 他心里不满,故意要让樊意也不舒服,“是不是泼脏水,你自己心里清楚。阿意,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贺南洲满脸失望,他状似无奈,“我知道你不喜欢林茵,更不想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樊意语气冷冷,“贺南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个赘婿和小三生的私生子,和我是亲姐妹?” 林茵一听这话,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咬死樊意,表面却低着头垂泪,她无声掉眼泪的作派,让贺南洲对樊意更是不满。 “你在咄咄逼人什么?阿意,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苦衷,让林茵住进来,就是因为我不想你再这么冷血下去!” 他的语气越用越重,甚至走上前了几步,“别的事我都能原谅你,但这次……阿意,是你说得做得太过分,你给林茵道歉。” 樊意略微有些讶异,她无语到笑了出来,“贺南洲,你真是脑子不正常,我凭什么要给林茵道歉?” 贺南洲沉着脸,他满脸不赞同。 “是我太宠溺你了,才会让你变成今天这样不讲理的样子。” 他大步流星,不停逼近。 樊意冷下脸来,“你既然爱林茵爱成这样,我也和你分手成全了你们,就非要在我面前演戏?” 贺南洲听完更是眼底充斥着失望。 “阿意,你怎么能这么善妒,我已经和你说得清清楚楚,我只是把林茵当成妹妹。” 他说着只有他自己会相信的假话,所谓的当成妹妹,就只是一边舍不得放掉林茵,一边要委屈樊意去接受现实。 贺南洲所谓的深情,是他想要两个人一并收入囊中的遮羞布。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樊意,却被樊意躲开。 当着林茵的面,甚至当着霍京泽这个‘保镖’的面,他觉得樊意的躲避让他丢脸,态度就更加强硬。 “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你今天无论情不情愿,都必须跟林茵道歉!” 贺南洲沉声说完,又是往前一个大跨步。 他的手伸出去的同时,霍京泽不言不语往前走了一步。 恰好把樊意完完整整护在了身后。 望着霍京泽高大的身影,樊意对贺南洲的愤怒淡了下来,她稍显恍惚,只觉得眼前的霍京泽,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却又让她说不清原因。 霍京泽冷然的眼眸,带着十足的威压,落在了眼前的贺南洲身上。 他薄唇轻启,说话的语气冷冽,“樊小姐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够勉强她。” 贺南洲气得脸色铁青,“你让开,你一个保镖有什么资格挡住我!” 霍京泽巍峨不动。 “除了樊小姐亲自开口,阿猫阿狗的话,我不会听。” 贺南洲满心戾气,但对上霍京泽的眼神,他就莫名有些虚,嘴边的后话也顿了顿,没有能第一时间说出来。 樊意看出贺南洲想开口继续为难,她索性冷笑了声,“你愿意相信谁我管不着,但你最好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别想操控我。” “阿意!你怎么能刻薄恶毒到这个地步?” 自觉脸面受损,贺南洲心底的怒气涌了出来,他的神情满是冷意,几次三番企图靠近樊意,却都被霍京泽尽数挡住。 “你可以闹脾气,你可以对我说那些难听话,我爱你所以都能原谅你,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妒忌,就恶毒到去伤害别人,甚至倒打一耙!” 贺南洲打起了感情牌,他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林茵仍旧是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动作,故意上前把林茵扶了起来。 期间目光一直没有从樊意身上离开。 她不为所动的表情,被贺南洲看了个清清楚楚。 樊意到底要怎么样! 他已经很大度了,为什么樊意还要步步紧逼,就不能让一切回归从前吗? 心存对樊意的不满,贺南洲的脸色奇差无比。 他没有丝毫掩饰,仿佛想让樊意看出他的不悦,主动对他低头认错。 可惜,事与愿违。 樊意不仅没有安抚他的情绪,连他的脸都懒得多看几眼,反而是主动伸手扯了扯身前的霍京泽衣袖,“走吧,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不能被恶心人的东西打乱我的计划。” 她没有搭理贺南洲自顾自演出来的深情,甚至话里话外还带了些讥讽。 贺南洲意外又不满,只是他还没说话,一旁的林茵先开口了,“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这么羞辱南洲做什么?” 她委委屈屈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句话多么伤害她,多么伤害她所在乎的贺南洲。 这副一切都为贺南洲着想的架势,让贺南洲心底无比受用,但他表面上假惺惺地呵斥林茵,“林茵,这是我和阿意的事情,你不应该来插手。” 而后他看向樊意,无奈又为难地叹息。 “阿意,你真的要和我闹成这样吗?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要为了赌这口气,消耗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他自以为深情,誓要得到樊意的回应。 霍京泽却总算舍得将落在樊意手上的视线移开。 那只扯住他衣角的手,让霍京泽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他的眼眸也比平时明亮,只是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 霍京泽被口罩遮掩住的唇角勾了勾,他心情大好,就更不愿被贺南洲这样的东西来破坏氛围。 “樊小姐,我们这就出发?” 他微微侧身,将贺南洲那张故作深情的脸完全挡住,被笑意柔和了冷冽的眼眸,稳稳当当和樊意相对。 樊意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两人不顾贺南洲,一前一后出了贺宅。 等到汽车发动,霍京泽一脚踩下油门,不甘心的贺南洲追到了车尾的位置,吃了满嘴的尾气。 第十一章 多亏你的好女儿 樊意到樊家的时候,林振国正在朝佣人发脾气。 他沉着张脸,尤其是在看到樊意和霍京泽出现在他视线里时,林振国冷冷地哼了声。 “是我平时太好脾气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才会想踩在我头上。” 他看似是在骂眼前的佣人,实则是针对樊意。 樊意当然也看出来了,但她不接茬,反而顺着林振国的话往下说,“爸说得对,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清楚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应该在什么位置。” 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林振国那么激烈,反而无比平静。 但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引得林振国眼带怒意。 迎上林振国愤怒的眼神,樊意甚至对着他笑了笑。 两人还没有撕破脸。 林振国猛地把手边的杯子砸在地上,瓷片碎裂了一地。 出了口恶气,他才冷眼看向樊意,“你还回来做什么?茵茵搬去了贺家,你要好好给她撑腰,安排好在贺家的一切,让她住着舒服。” 这话说的,活像是樊意是林茵的佣人。 也是在故意戳樊意的痛处。 他自以为的痛处。 霍京泽的眉头一皱,他直直看向林振国。 那无法忽略的不满,让林振国忍不住对樊意发难,来掩饰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气短,“还有,你别什么人都带到樊家来!” 樊意则是拉开椅子,稳稳当当坐在了林振国面前。 她不仅没有搭理林振国的故意找茬,还提及了她这位‘好父亲’最不喜欢的话题。 “我今天是来拿回妈妈遗产的。” 话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林振国的脸色一变,他眯着眼看向樊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樊意收敛了刚才的笑意,“我想,爸应该不至于忘记,这些遗产到底属于谁。” 被樊意一再踩到痛处,林振国装不下去了。 自从以樊意没成年的名义,侵占了樊氏集团的资产,他就一直是被人捧着的。 即便是樊意,在从前也会被迫忍让几分。 林振国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他眯着眼把樊意上下打量个遍,“樊意,我是你父亲,这些年樊氏集团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也都是因为我在出力……” 不等他把这些说过不知多少次的话说完,樊意冷然着声音打断,“那太好了,从此以后爸爸你再也不用为了樊氏集团头痛了。” 她几乎是直接对上了林振国,将林振国的遮羞布猛地撕碎。 樊氏集团哪里会需要林振国来支撑? 他没有料到以往都能起到作用的话术,在此时此刻会被樊意不留情面地拆穿。 一时之间,整个樊家都安静下来,几乎是落针可闻。 林振国和樊意对视着,以前那个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成长到敢和他争抢樊氏集团的地步了。 他索性不再说那些没用的话,反而是忽然发问,“你跟贺南洲和好了?” “没想到爸爸这么铁汉柔情,还会关心我的生活。” 樊意面带浅淡的笑意,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隐隐约约地讥讽。 “放心吧爸爸,多亏了你的好女儿林茵,我跟贺南洲实打实的分手了。” 樊意话里话外的讽刺,让林振国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满地看着樊意,开口就是对她的教训,“你自己哄不住男人,还要怪到茵茵的头上?” 分明是林振国默许林茵去破坏她跟贺南洲的感情,到头来却一副是她没用的作派。 樊意懒得拆穿,能在跟贺南洲结婚前就认清他的真面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幸中的万幸。 “樊意,作为你的父亲,我好心提醒你。” “只要你没结婚,你就没有任何继承遗产的资格。” 林振国苦口婆心,硬是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前提下,还要装出慈父的模样。 只是他眼里的小人得志,和他引以为傲的好女儿林茵如出一辙。 “你与其来我面前说那些没用的话,不如想想怎么把南洲哄回来。” 樊意闻言,不仅没有林振国想象中的痛苦挣扎,神情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悲愤。 “爸爸果然是上了年纪,忘了我和霍京泽有婚约了。” 她说得不急不缓,林振国的脸色却猛然一变。 但很快,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又逐渐缓和过来。 林振国的神情有几分嘲弄,“当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霍家到底认不认还难说,你别觉得爸爸说话难听,要是你真的聪明,最好现在去讨好南洲,求他原谅你。” 林振国的话音落下,樊家的大门被敲响,随着大门敞开,一辆辆加长林肯开进了前院里。 他正疑惑,下一秒就看见了那数字连贯的车牌,以及车头处的霍家家标。 不等林振国将脸上的震惊讶异藏好,第一辆林肯的车门打开,霍京泽的助理金明下车。 他挂着公式化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对着樊意开口,“樊小姐,霍总让准备的聘礼都安排好了。” 金明说完,抬手拍了几下。 一个个佣人从林肯里走出,每一个手里都捧着黑丝绒盒子,或大或小。 随着他们并排站好,动作整齐划一地打开盒子,精致的首饰展现在众人面前。 金明主动朝着樊意解释,“这都是霍总安排的,特意请了国内外知名的设计师定制的。” 无论是钻石还是宝石,都以极为精妙夺目的设计展现着。 金明又是拍了拍手,这一排佣人退下,下一排佣人上前。 这回是一条条洁白的婚纱,款式各异,每一条都引人注目。 林振国这时总算反应了过来,他暗自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尤其是在目光触及樊意时,那眼里的恨意和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涌出来。 原来如此,他就说樊意为什么胆敢和他主动提遗产! 刚才还假惺惺让樊意去讨好贺南洲的他,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一批又一批的聘礼,像是霍京泽隔空扇在他脸上的耳光,把他扇得是眼花缭乱,脸颊都错觉被扇得隐隐作痛。 第十二章 她的底气 金明在这一批批的聘礼展现完后,还额外拿出了个外观古朴的老旧红木首饰盒。 他双手捧着走到樊意面前,“樊小姐,这是老爷子额外吩咐的,霍家只传女主人的玉镯。” 林振国这一刻,总算是确定了。 送聘礼? 不,就是在给樊意撑腰,在当着众人的面踩着他给樊意做脸! 林振国的表情控制不住了,他心底的怒火噌噌往外冒,脸色沉了又沉,半点儿违心的掩饰都没有。 樊意见状,心底意外不已。 她从没见过霍家老爷子,按理来说老人家根本没必要做这些。 只能是霍京泽说了什么。 这个瞬间,樊意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她跟霍京泽的关系,根本没有到让霍京泽专门安排这些的程度。 而她身侧的霍京泽,则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 注视着她因为他的好而忐忑。 霍京泽沉默地往前走了半步,樊意繁杂的思绪被他的动作打断。 她看向金明捧着的盒子,终于伸手接过。 随着樊意缓缓打开,盒子里羊脂白玉的手镯也露了出来,她本来有些迟疑,对上林振国近乎往外冒火的眼神,果断地将玉镯拿了出来,套在了手上。 聘礼送到,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金明恭敬地告辞。 那一辆辆林肯消失在樊家门口时,林振国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 他对着樊意怒目而视,“你特意安排的?樊意,我是你爸爸,你特意安排这些来打我的脸?!” 事到如今,樊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回避。 “林振国,你决定侵吞樊氏集团的时候,你和小三生出林茵的时候,有想过你是我爸爸吗?” 她问话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极为有力。 林振国眯着眼静静看她,这样的神情无比熟悉,从前的樊意还没有和他对抗的资格,他就总是用威压和身份来逼迫樊意退让。 只是现在的樊意,再也不是刚失去母亲的小女孩了。 樊意不闪不避,和他对视着。 “我养大了你,你就是用这副白眼狼的姿态来回报我?” 林振国的声音很冷,他一再尝试用亲情来绑架樊意。 樊意闻言笑了,她无声地笑完,“你到底养大的是我还是林茵,你自己最清楚。” 对她就是放任不管,从来没想过教她任何东西,让她自己摸爬滚打着长大,磕磕绊绊学会辨认别人的心机。 对林茵就是疼爱宠溺,所有的一切,她有的林茵有,她没有的,林茵也有。 樊意不是不知道,在林振国光明正大把私生女带回来以后,她就切身体验过不止一回了。 “你对你的亲生父亲都能做出这种事,果然是和你那个妈一模一样。” 林振国理亏说不过她,索性直接冷嘲热讽。 樊意最不愿听到他提起妈妈,当即就彻底冷下脸来,眼眸里满是寒意。 “一个靠着算计女人爬起来的赘婿,没资格说这种话。” “你这个小贱人!” 林振国被戳到痛处,几步就想上前动手,被霍京泽牢牢挡住。 他只能愤怒地瞪着樊意。 樊意冷声出言,“我今天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是通知你。属于妈妈的一切,属于樊氏集团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你做好交出遗产的准备,这一天不远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樊意毫不犹豫转头往外走,还不忘让佣人把霍京泽送来的聘礼收好。 她迈出樊家大门时,回头看去。 迎着林振国阴毒的目光,樊意回以讥讽一笑。 她还来不及和霍京泽打探这些聘礼究竟怎么回事儿,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 随着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压低了声音,“阿意姐姐,我刚刚得到消息……林振国他明天上午要召开董事会。” 樊意前脚走人,他后脚就想召开董事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樊意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了心情,“我知道了,你注意别被他发现,明天我会按时到场。” 因为距离很近,霍京泽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他略微意外地看向樊意,眼中划过几分欣赏。 樊意没有坐以待毙,她早在和林振国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父女情分时,就已经安排了人进入樊氏集团。 是一个贫困生。 她从资助的众多贫困生里挑选出来,又谈过话,把一切都坦诚聊过的女孩。 电话挂断,樊意和霍京泽一前一后上了车。 她一点点儿将手攥紧,直到指节泛白,指甲在她的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微红的印记。 “樊小姐。”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樊意回过神来,她攥紧的手总算松开。 霍京泽是刻意打断她的情绪,见状也没说破,“回贺宅吗?” 他把一切掩饰成顺理成章的询问,樊意点点头,反而问起了刚才心里的纠结,“霍京泽……霍总那边,怎么会安排助理来送聘礼?” 这件事霍京泽没有提及过,她也不好主动去问。 在樊意心里,两人实在是太过陌生。 她以为不好接触的霍京泽,则是透过后视镜跟她对视着。 “……也许是因为霍总看重樊小姐?” 他的话出口,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向来杀伐果断的霍京泽自己也没想过,在对上樊意时,即便她什么也没做,他也溃不成军。 樊意没有接话,她只觉得是霍京泽雇佣的保镖在安抚她。 又或者对她和霍京泽的关系,有一些误解。 “我和霍总……算了,没事。” 樊意想解释几句,话刚出口又认为不妥,硬生生将后话咽了回去。 一路无话。 樊意万万没想到,回到贺宅时,会看到让她反胃的场景。 贺南洲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他口口声声说当做妹妹看待的林茵。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樊意一点儿也不怀疑,要是她再来晚一会儿,眼前的两人就不仅仅是抱在一起那么简单了。 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贺南洲下意识看了过去,对上樊意嘲弄的目光时,他原本紧紧搂着林茵的手一松。 紧接着,猛地把林茵往外一推。 林茵没有防备,被推得跌坐在地,惊讶又受伤地看着贺南洲。 贺南洲欲盖弥彰般开口解释,“阿意你不要误会,她眼睛进了东西,我帮忙吹一吹,没有别的。” 面对他略带几分慌张地辩解,樊意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往楼梯走去。 这副作派让主动解释的贺南洲仿佛一个小丑,他当即从刚才的惊慌和几丝心虚,转变为对樊意的愤懑。 林茵见贺南洲惊慌,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尤其是樊意还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让她更是觉得心底好似堵了一块儿巨石。 第十三章 用她来衬托自己 “姐姐。” 她索性喊住了樊意。 林茵察觉到了樊意不愿看见她,她偏偏就要让樊意不能如意! 不想看见她? 她就要让樊意亲眼目睹,她和南洲是何等的恩爱! 林茵叫住了樊意,急忙从地上爬起,连衣裙都顾不上整理,生怕樊意上了楼,留她唱独角戏。 直到挡在了樊意面前,她才缓缓把后话说了出来。 “姐姐,我听说……你之前为了南洲,学了煲汤?” 她一副极为感兴趣的作派,说话的时候,还适当带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我毕竟是要替姐姐给南洲生孩子的,要不然姐姐给我煲汤调理身体吧。” 表面是小心翼翼,但光是这番话,都把林茵处心积虑想要踩上樊意一脚的目的,暴露得彻底。 樊意扫了她一眼。 林茵不仅是在炫耀,还是明晃晃地把她当做了佣人。 见状,樊意直截了当拒绝,“不可能,你少白日做梦。” 她的话一点儿余地没留,让林茵当即咬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向了贺南洲。 本来就对樊意心生怨怼,眼看她这么干脆拒绝了林茵,丁点儿不在乎他的脸面,贺南洲心底的怒意,让他忍不住对樊意命令起来。 “阿意,你不能让林茵为你付出的同时,连你稍微和善一些的对待,甚至是好脸色都没有吧?” “你今天必须给林茵煲汤。” 他的话音落下,樊意仿佛看傻子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眼神刺激到了贺南洲,他皱紧眉头,对樊意贬低打压起来,“林茵也是为了我们!如果不是你生不出孩子,何必要她来替你生!” 樊意闻言定定地看着贺南洲。 当初在一起时,贺南洲说他不在乎,说爱不是能不能生孩子来决定的。 现在倒是变成了逼迫她给林茵当佣人的绝佳理由。 当初樊意会专门去学煲汤,也是为了贺南洲,为了缓解他的胃病。 她没忘,贺南洲也没忘,还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主动提了起来。 “你就当是为了我吧,就像以前那样。” 这话入耳,樊意恶心到险些当场吐出来。 尤其是贺南洲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更是让她仿佛凭空吞了几只苍蝇下肚,胃里翻江倒海。 “贺南洲,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 樊意冷了脸,她红唇轻启,话刚出,就引得贺南洲脸色黑沉下来。 “樊意,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趁着我还愿意为了我们的感情低头,收敛一些。” 他一步步靠近,“就是煲个汤,能有多难?林茵替你生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意,以前的你那么善解人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分明樊意的拒绝是理所应当,但贺南洲话里,全是对樊意的抨击和打压。 他边说边靠近,要不是霍京泽的身形高大,把樊意完全挡在了身后,也许贺南洲就已经成功上手,将樊意强行拉去给林茵煲汤了。 本来就看这个保镖不爽,几次三番被阻拦,贺南洲心底的不满逐渐堆积,只觉得再也没办法继续隐忍下去。 他怒瞪着眼前的霍京泽,语气里的怒意赤裸裸展露出来,“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紧迫。 霍京泽却万分淡然,他颇为嘲弄地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贺南洲,也没说话,但眼底的轻蔑和讽刺,刺激到了贺南洲的神经。 在霍京泽面前几次吃亏的他,怒火噌噌往外冒,在此时此刻到达了顶峰,再也压制不住。 “你不过是一个保镖,别以为能借着霍京泽的名义,踩在我的头上。” 贺南洲语带恼怒,他沉着脸,仿佛想要让霍京泽知难而退。 霍京泽之前的威胁,以及带给贺南洲的威压感,让他觉得自己在无形间丢了脸面。 越是这样,贺南洲就更想把场子给找回来。 贺南洲的身高比不上霍京泽,他在怒气冲冲瞪向霍京泽时,甚至需要微微仰头。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的愤怒显得有些滑稽,但他自己浑然不知,“我劝你识趣一些,这里可是贺家。” 霍京泽扫了他一眼,像是在看跳脚的小丑,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我说过了,我只听樊小姐的话,只要她不想,没人能够委屈她。” 他说的话入耳,让樊意愣怔的同时,心头涌出阵阵难以形容的暖意。 她忍不住有了错觉,仿佛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是独自面对这些卑劣的龌龊。 樊意出神间,自觉被一再羞辱的贺南洲,挥拳就朝着霍京泽打了过去。 他气势汹汹,却被霍京泽像是喝水般,轻而易举就捏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贺南洲反应过来,霍京泽冷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空着的手一抬,重重一拳打在了贺南洲的脸上。 贺南洲被打得一个踉跄,人往后退了半步,下颌骨的位置当即冒出一片青紫来。 他惊讶又愤怒,樊意的保镖居然真的敢动手! 而林茵则是尖叫起来,几乎是扑向了贺南洲,“南洲!南洲你没事吧?” 她满脸心疼,看向霍京泽时满脸的愤慨。 “你凭什么对南洲动手?樊意,你就这么放任吗?” 林茵前半句还在责怪霍京泽,对上那双冰冷的眼,她不自觉颤抖几下,后半句就指向了一旁的樊意。 也不知道霍京泽到底是哪里找来的保镖,周身的气势竟然让她只能下意识去避开锋芒。 “不用你管!” 贺南洲不但没有领林茵的好意,还猛地推开了她。 期间他连半个眼神也没给,只是咬紧了牙,黑着脸和眼前的霍京泽对视着。 “好,好啊。” 他怒极反笑,“你这么护着她,究竟是因为霍京泽的命令,还是你对她抱着龌龊的想法?” “贺南洲!” 樊意闻言,立即冷下脸来。 “阿意,你急什么?一个保镖,你就那么在乎?” 贺南洲不停地讥讽着,企图在此时激怒樊意,让樊意对他解释,让樊意低头认错。 樊意没有中他的招,而是一字一句说道,“你真是让我无比恶心。” 因为他自己龌龊,就不断地去揣测,企图将樊意拉下水,去证明樊意也不比他清白。 这样的贺南洲,让樊意觉得自己从前的感情,付诸给一条狗,都比给贺南洲好上一万倍。 第十四章 你算什么? 贺南洲闻言则是脸色微变,他气得连连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些许平静。 “阿意,我比你成熟,我不会因为你闹脾气说的这些话,就像你一样去报复。” 他把自己塑造得仿佛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仿佛真的是樊意在闹,而他一再大度退让。 樊意随着他的话出口,眼底的冷意不减,神情多了几分讥讽。 她看出来了。 贺南洲吃了亏,知道如果他继续纠缠,霍京泽一定还会毫无顾虑继续动手。 他不想冒险,还想保住自己的脸面,才会转变了态度,可笑地掩饰着他的无能。 故作深情的贺南洲一副受伤的模样,“是不是只要他动了手,你对我的埋怨也会少一些?” 他状似无奈地叹息,好像刚才愤怒到率先发难的那个人跟他毫无关系。 樊意完全不给他留脸,开口就是将贺南洲费力地掩饰打碎,“贺南洲,你要是能够从一开始就装到现在,我也许还会对你有几分敬佩。” “但是现在,你觉得认清了你有多让人恶心,我还会信你的话?” 林茵阴魂不散,在此时又开口替贺南洲说话,语带对樊意的埋怨和不认同,“姐姐,你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么伤害南洲!他对你那么好……你就一点儿也不顾念他的感受吗?” 贺南洲这次没有阻拦林茵的话,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樊意在他心里极其不懂事,一点儿也没有林茵这样的小女人姿态。 没被樊意捧着,反而被一再拆穿,让贺南洲不仅脸上挂不住,心底对樊意的怨念也越发大了。 他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樊意,本身就不占理,不仅说不过樊意,现在的樊意还有霍京泽护着。 “算了,阿意你即便借题发挥,我也忍了。” 是他指责和打压在先,话里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樊意身上,“明天晚上,我带你去家宴,当众的时候你就不要再跟我闹了。” 贺南洲说话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青紫的下颌。 刺痛的瞬间,眼底一闪而过愤怒和怨怼。 樊意看了个清楚,她没给贺南洲留余地,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一起去?凭你的厚脸皮吗?” 她冷冷刺了贺南洲一句,转身就往楼上走。 “阿意!” 贺南洲皱眉强压怒意,也没能喊住樊意。 林茵则是趁机迎了上来,心疼地揽住他的手臂。 贺南洲正需要温柔小意地安抚,顺理成章接受了。 林茵嘴里责怪着樊意,“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南洲你做这些,不都是为了她吗?” 声音一点儿没压,显然是为了激怒樊意。 可惜,樊意带着霍京泽上楼的动作干脆又利落,半点儿迟疑都没有。 只是樊意刚关上房门,扔在桌上的手机就接连震动,她解锁扫了一眼,发现是贺母发来的短信。 有关于贺家明晚的家宴。 樊意的眉头无意识皱紧,她不愿意去,贺家的家宴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去了不过是在恶心自己罢了。 但贺母的短信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她去参加家宴,并且声明她跟贺南洲已经分手,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那么…… 答应了她的股份,贺母当天就能够转到她的名下。 樊意捏着手机迟疑了会儿,终归还是同意了贺母的要求。 她没必要和股份过不去。 隔天一早。 樊意按照她早已计划妥当的安排,朝着樊氏集团赶了过去。 霍京泽和她同行。 至于贺南洲今早安排好的保镖,被霍京泽几次加减油门,轻松甩掉。 樊意在副驾静静端详着霍京泽,开车的间隙,余光注意到她的目光,霍京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修长的手指甚至无意识摩挲了几下。 隔着口罩,樊意看不到他勾起的唇角,也没注意到他柔和下来的眼眸。 “樊小姐是有话想和我说?” 随着他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响起,出神的樊意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盯着霍京泽发呆了那么久。 轻咳几声掩饰尴尬,樊意的耳尖微微泛红,她沉默了会儿才回话,“我就是想知道,霍总给你开了怎样的价格,才会让你甘心来当我的保镖。” 樊意不是傻子,相反的,她算是非常敏锐的类型。 霍京泽的特别,不仅仅是利落的身手和周身的气势,还有他独特的气质,以及偶尔会露出的过人威压。 她的话音落下,车里陷入一片寂静,除了车窗外传来的风声,和她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了别的动静。 过了会儿。 “不合适的话,你当我没问吧。” “为什么这么说?” 两人同时开口。 樊意怔住了,紧接着就听到霍京泽磁性的声音缓缓回应着,“没有不合适。” 樊意对他的好奇,他甘之如殆。 霍京泽格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我跟霍总……关系不错。” 他说着,神情十分自然,毕竟他跟自己关系好也很合理。 樊意想不到掌控着整个霍家,年少时就因为过人的能力而在圈子里名声大噪的霍京泽,会心甘情愿做她身边的保镖。 所以霍京泽的话,她信了。 只是在樊意想再试探着问上几句时,车子稳稳停住,已经到了樊氏集团大厦的门口。 她收起了打探的心思,和霍京泽一前一后进了大厦,直奔着顶楼的董事会而去。 林振国正在会议室里高谈阔论,说着他定下的最新企划。 紧接着,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 他不满地皱眉,视线也转了过去。 看清来人的瞬间,林振国的脸色微变,“你来做什么?董事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面对他的质问,樊意回以一笑,看似神情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作为樊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爸爸觉得我不该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遍了会议室,让每个董事都能听清楚。 林振国闻言心一沉。 他知道樊意迟早会尝试把权力拿回去,却没料到会在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候。 能把樊母算计彻底的男人,当然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樊意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又或是他原本的‘同盟’出卖了他。 只是比起查清楚樊意会出现在董事会的原因,他更需要去处理这个‘意外’。 第十五章 是我的东西 林振国眯着眼打量樊意,还不忘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霍京泽。 此时的霍京泽还是那副保镖的作派,让林振国显然松了口气。 他担心樊意会将霍京泽带来,借霍家的势,来打压他。 林振国在外是一副慈父的样子,他向来是会装的,为了利益不惜装出父女和睦的架势,即便他在外有了私生女,这伪装也让他得到了不少樊氏集团元老的助力。 所以即便樊意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林振国也沉住了气,他很是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太年轻了,不明白一场董事会,对公司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阿意,你忘了爸爸以前教你的那些了吗?现在就回去,别因为你而耽误会议时间。”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樊意刚宣示权力的行为,悄然贬低为了孩子气的无脑行径。 老狐狸般的林振国这行云流水的处理方式,让那些站边他的董事,顺势也打压起了樊意。 “老林说得是,樊小姐总归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被什么人挑拨几句,就急吼吼地赶过来。” 说话的是柳董事,樊意记得他。 在樊母去世的第二天,柳董事就到了樊家,和林振国在书房筹划。 她闻言笑了几声,大大方方接话,“柳董事这话说的,好像我在怕爸爸算计我的股份一样。” 这话一出,纵然油滑如林振国,也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他确实有贼心,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樊意用玩笑的方式指出来,反而让林振国没办法借题发挥,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行了,你非要听,那也随你。” 林振国索性主动退步,他笃定一场董事会,樊意就算把天都给掀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浪花。 但早有准备的樊意,一句话就让他难以维持慈父的假面。 “我很快就会接手樊氏集团,只是听怎么能行呢?” 樊意说着,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厚厚文件,从手提包里拿出来,重重地放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 她刻意看了眼面色不佳的林振国,“爸爸,这次会议是为了西区那块儿地皮吧?” 林振国闻言,更加确定樊意将手伸了进来,现在的樊氏集团,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被他稳稳抓在手里了。 他没有接话,用极为晦暗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樊意。 有了霍京泽愿意履行婚约的信号,樊意不再收敛,让林振国心里的危机感总算是冒了出来。 这名义上的和睦父女,演不下去了。 樊意不在乎林振国的沉默,她转头笑着看向一众董事,在各异的眼神注视下,翻开了那份文件。 “这是我对西区地皮开发的规划,以及——” “竞标价格的大致分析。” 林振国没有让樊意接触过这些,他刻意避开了跟商业有关的教育。 樊意的话,让他对这个失控的女儿,认知更加清晰。 她想拿回樊氏集团,不是这段时间才冒出的念头! 林振国万分笃定,樊意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在暗暗筹备了,所谓的婚约,也只是为她助力的东风。 他心底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要不是当着诸多董事的面,林振国一定会对樊意动手。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掐死樊意! 他将樊意养育长大,这个白眼狼却早早就惦记着他手上的樊氏集团,果然比不上林茵半点儿贴心。 林振国满心怨恨和不满,全然忘了樊氏集团是姓樊而不是林,他从来都没有接手樊氏集团的资格。 “樊小姐,竞标和开发,可不是过家家啊。” 林振国都没说些什么,柳董事率先发难。 樊意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多了冷意。 既然林振国的狗非要来打压她,那她也只好先杀一杀威风了。 她故作惊讶,“柳董事早就看过我的方案,怎么也不和我说说哪里需要修改啊。” 柳董事听得一怔,下意识就反驳,“我哪里看过樊小姐的方案,你……” “是吗?看你说得那么肯定,我以为是事先看过了,吓我一跳。” 樊意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笑盈盈,话看似是在玩笑,却将柳董事给讥讽了一遍。 她这副游刃有余的架势,让原本想为她出头的霍京泽,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侧。 唯有那双带着十足欣赏的眼眸,长久地落在樊意身上。 林振国紧皱眉头。 他的眉头皱得近乎将他整个眉间都给牵动,生怕樊意看不出他此时的不满。 “阿意,柳董事不知道竞标成功了多少次,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你吃的饭还要多,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 这话不仅是在指责樊意,还是在暗暗警告她。 樊意权当没听到,她一手拿起文件,几步站到了林振国原本的位置—— 会议室的最中心。 林振国为了和她趁口舌之快,往门口走了几步,恰好给樊意留出了位置。 她当着董事们的面微微一笑。 “我确实没有参与过公司之前的竞标。” “但我可以保证,这一次有关于西区地皮开发的竞标,我的分析和方案,一定是最合适的。” 她的话音落下,林振国眯着眼看向那份文件。 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几个致命的错误。 林振国的神情忽然放松下来,他脸上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又很快掩饰下去。 长大了,不是任人揉捏的小女孩了,又能怎么样? 这份让人笑掉大牙的方案,就是樊意的全部底牌了。 林振国想着,暗暗给柳董事递了个眼色,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有把握,爸爸也相信你一次。” 仿佛他刚才的抵触从未出现过,林振国端起了他的慈父架子。 “只是……阿意,这次的竞标很重要,你要是失败了,也要给董事们一个交代才行啊。” 这是在给樊意下套。 他原以为樊意会犹豫迟疑,没想到话音刚落,握着文件的樊意就勾了勾唇。 “好啊,既然这样,我就跟你打个赌。” “如果我没能拿下西区的地皮,我名下的股份,自动放弃一半。” 第十六章 她做的决定 林振国听得心花怒放,但他表面没出任何纰漏,“你既然都有这样的决心了,身为父亲,我也不好拦你。” “西区地皮的竞标,你就拿去练练手吧。” 岂止是没拦,林振国生怕樊意会后悔,急忙将一切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连让樊意展示方案出丑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他相信依靠那份文件的水平,樊意没有任何竞标成功的可能。 不仅如此,等到会议结束,他会去和同盟的董事通气。 樊意不可能得到谁的帮助。 林振国看向樊意的背影,眼底的阴鸷浓郁。 和他斗? 连樊意心心念念的妈都败在他手上,樊意又算得了什么? 林振国自以为下了个圈套。 会议结束,樊意走出会议室后,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最上面的那份被她抽了出来,露出了下面分析精准,每一个点都考虑周到的竞标分析。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 让林振国看到的那份,不仅漏洞百出,还几乎把竞标的所有雷点都踩了一遍。 今天的高调,也是樊意的刻意为之。 她在迷惑林振国,让他主动放弃竞标的机会。 只有这样,樊意才有机会接触到樊氏集团的核心。 樊母去世的时候她太年幼,林振国又掌控了樊氏集团那么多年,她不用奇招赌一赌,根本不可能扳倒林振国。 “樊小姐。” 霍京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樊意的思绪打断,她这才从刚才的状态里一点点儿脱离。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樊意还来不及说话,跟霍京泽那双眼眸相同,同样不透露分毫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 “凭借樊小姐和霍总的婚约,只要你开口,霍总他……” “去贺家主宅吧。” 樊意却阻拦了霍京泽的话。 她没办法对眼前的保镖解释什么,尤其是她说出口的话,也许会在暗地里传到霍京泽面前。 两人沉默下来。 车子里安静到樊意耳边唯有她自己的心跳声,以及两人偶尔通过后视镜,而碰撞在一起的视线。 贺家主宅正举行着家宴,当樊意缓步走进时,被她全面拉黑而联系不上的贺南洲,当即就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心底的慌乱和愤怒,联系不上樊意的焦头烂额,都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贺南洲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万分得意。 他就知道,无论樊意表现得多么冷漠,无论对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话,都只是在企图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樊意在乎他! 因为在乎他,才会出现在贺家的家宴。 贺南洲无比自信,他认为自己看透了樊意,大步流星走近,先把樊意上下打量,神情不悦。 “阿意,你怎么就穿成这样?” “……算了,现在闹了脾气,等会儿就要收敛,明白吗?” 贺南洲这副故意挑刺的模样,让樊意神情流露出嘲讽来。 他当即注意到了樊意的神情变化。 怕樊意当众闹起来,让他脸上难看,也顾不上抨击樊意在家宴上穿着如此随意了,贺南洲上前一抬手,就企图和从前一样挽住樊意。 却被樊意干脆利落躲开。 他的脸色黑了黑,又一次强行往樊意身边靠,却只动作到一半,就被霍京泽果断挡开。 霍京泽刚才很好地隐藏在了人群中,贺南洲又着急凑过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霍京泽也跟来了。 贺南洲对樊意的不满加剧,他紧皱眉头,“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樊意冷冷回望,“他是我的保镖,不跟着我,难道还要跟着你?” 被她讥讽回来,贺南洲嘴边的话一顿,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快。 贺家的家宴,他不想樊意闹得太难看。 毕竟现在的樊意,已经不像当初听话又懂事了。 贺南洲的脸色仍旧很差,语气也听得出来极其不爽,但出口的话将刚才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带过了。 “你爱怎么样都行,别让我脸上难看。走,跟我过去,老爷子早就在等你了。” 他说着又一次想搂住樊意,视线刚转过去,就和目光沉沉的霍京泽对上了。 贺南洲伸到一半的手,先是僵硬了一会儿,而后才默不作声收了回去。 “不去。” 樊意却在他咽下这口气的同时,又一次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贺南洲看向樊意,眼底的不满在这瞬间达到了顶峰,他的语气也恶劣起来,“你到底要怎么样?阿意,即便我再爱你,也不会一味放任你。” 他照旧用感情做挡箭牌,来掩饰他对失去掌控的樊意有多怨怼。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和林茵亲密了些,樊意就要这么对待他? 贺南洲正要发作,他面前的樊意冷不丁转了身,在他的注视下,直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贺母。 他以为樊意是要去无理取闹了,急得脚下一个踉跄,等他慌慌张张赶过来,就听见了贺母平静地对樊意开了口,“既然来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樊意闻言不置可否,她将霍京泽留在楼下,任由贺母带着她往楼上去。 即将迈步上楼梯前,期间贺母的视线短暂停留在贺南洲身上。 她眼神里满是深意,看得贺南洲随之一怔,她才缓缓出声,“南洲,你去二楼靠里的杂物间,帮我拿样东西。” 话音落下,不等贺南洲追问,她带着樊意上了楼,进了书房。 将书房的门一关,贺母那充斥着审视的目光,牢牢锁在樊意身上。 樊意毫不退避,她直直回望过去。 两人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贺母才打破,“你已经想好了?” “对。” 樊意的回应简短,显然不愿意多说。 “你确定你愿意为了我转让给你的股份,跟南洲分手?” 两人早就已经谈过了,贺母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樊意心底产生疑虑的同时,她的余光注意到了贺母身后的书架。 这书架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丁点儿空隙,仿佛是为了像堵墙一样,将书架后的场景尽数挡住。 似乎是为了印证樊意的冒出的念头,在贺母又一次追问她时,书架侧面露出了灰黑色的衣角。 第十七章 我不要你了 即便只是一瞬间,也让樊意看了个清楚。 恰巧,今天的贺南洲,就是穿了深灰色的西装。 樊意刹那间就明悟了贺母的意思。 她眼底有几分讥讽,却又很快收敛。 贺母是为了让贺南洲对她彻底死心,才会悄悄安排儿子在书架后偷听。 但也正好合了她的意。 认清了贺南洲的真实面目,樊意就决意要彻底撇清关系,是贺南洲紧咬不放,还用她母亲唯一的遗物来威胁。 樊意迎着贺母满是深意的眼眸,她不但十分肯定地点头,回话时的语气,也透露着她的坚决。 “对,我不会再跟贺南洲有任何关系,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她没有半点儿迟疑的回应,让贺母都不免愣怔了会儿。 而躲在书架后的人,更是因此几次三番走到边缘处,衣角不断地暴露在樊意的视线范围内。 可见贺南洲闻言后的心情很是急切。 樊意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纰漏,但她不仅没有柔和了语气,反而又刻意补上几句,“你大可放心,就算是贺南洲来求我,我也绝不会心软跟他复合,我们的感情早已经彻底结束。” 贺母本应该满意的,但她听出了樊意话里对贺南洲的嫌恶,脸色不免黑沉下来。 她一边逼迫樊意远离贺南洲,一边又在樊意爽快地答应后,觉得樊意不识抬举。 “南洲也未必还看得上你。” 似乎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找回脸面,贺母刻意强调了句。 樊意则是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她点点头,索性对着贺母催促,“既然这样,那快点儿把合同拿出来吧,我把字签了,你也就不必每天担心我把你的好儿子骗走。” 贺母被她噎了句,嘴边故意挑刺的话还没能出口,就尽数咽了回去。 她眼底有几分狐疑,默不作声将樊意又打量了遍,才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合同。 “樊意,你想清楚了,只要合同签署了你的名字,但又被我发现你和南洲还有往来……” “不可能。” 樊意打断了她的假设,脸上是对贺南洲的厌恶。 明晃晃,赤裸裸。 她接下来的话,与其说是给贺母听的,不如说是给一直贼心不死的贺南洲听。 “我决定要出局的人,没有资格再参与我的人生。” “无论贺南洲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会有半点儿的悔意,与其来一次次警告我,不如管好你的儿子。” 她的话不留余地,将贺家母子都给讥讽了一遍。 樊意不会后悔扔掉一份垃圾,反而是被扔掉的垃圾,可千万不要想回头,她的反应只会是狠狠一脚踢开。 被这番话刺激到,贺南洲藏不下去了,他猛地从书架后冲了出来,满脸充斥着压不住的怒意。 贺母的安排被自己儿子戳破,她脸色难看了一瞬,“南洲,你这是在做什么?” 面对贺母语带不悦的质问,贺南洲连回话都不曾,他紧盯着眼前的樊意。 “阿意,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比不上这点儿股份?” 樊意迎着他眼底的控诉,缓慢而又坚决地点头,“比不上。” 何止比不上,现在的樊意一想到曾经和贺南洲有的那些过往,她都犯恶心。 贺南洲煽情的话瞬间消散在嘴边,他意外又震惊,紧盯着樊意,似乎以为刚才听到的话是错觉。 可惜,樊意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 “你的感情谁都可以有,昨天是我,今天是林茵,后天也许又属于别人。贺南洲,这东西不仅廉价,还唾手可得。” 被樊意说穿了这一切,贺南洲脸上的神情再度染上愤怒,他气得将书房里的椅子一脚踹翻。 而后大喘着气,瞪向眼前的樊意。 “你就这么容不得林茵?说到底,你就是因为她替我们生孩子,你心里嫉妒,你不满,你才会一再和我闹脾气!” 樊意皱了皱眉,她往后退了半步,仿佛眼前的贺南洲是路边的排泄物,“替谁?贺南洲,你非要当个装睡的人,我也束手无策。” “答应下来的是你,能让林茵怀孕的人是你,就连她以后会生出的孩子,也是你的姓氏。” 不留情面地拆穿,让贺南洲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樊意说出口的,确实是真相。 一开始是他说可以接受,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现在也是他拿这件事当借口。 但贺南洲打从心底不愿承认是他的错。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樊意恼羞成怒,是樊意自己做不到,也不愿让林茵去做。 贺南洲再度理直气壮起来。 “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当做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今天的话我会全部忘记。” 他上前拽住樊意的手腕,神情有几分偏执。 樊意猛地将他的手给甩开了。 贺南洲眼底的火气窜了出来,在他开口前,樊意冷眼一扫。 “我管你忘不忘记,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明白吗?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就打印出来贴在你身上,省得你看不懂。” “樊意!你想好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都会当真。” 贺南洲语带威胁,他话音落下,紧紧盯住樊意,好似在等待着樊意对他低头认错。 就好像他的在乎,对樊意来说无比重要。 只是这一切都是贺南洲的臆想,樊意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她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将合同翻到了最后。 在笔尖即将触碰到合同的刹那,贺南洲再一次动作。 他抬手将樊意手里的笔打落,而后和樊意对视着,他盯着樊意的眼眸,似乎想从中找到硬撑的痕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签下了名字,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 贺南洲直到此时此刻还在威胁着,他仍旧企图将樊意给攥在手心里。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樊意的小心眼和善妒造成的。 但凡樊意不要这么小肚鸡肠,接受了林茵,也接受林茵会替她生孩子的事实,事情就绝对不会闹到这一步。 他伪装出来的深情,已经不足以将他的冷血自私掩盖住。 第十八章 钱比男人重要 面对贺南洲又一次可笑的威胁,樊意的回应,是又拿起一支笔。 在贺南洲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她果断干脆,在合同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落笔的瞬间,樊意抬头。 她的目光跟贺南洲对上,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柔,也失去了曾经藏也藏不住的爱意。 冰冷又嫌恶,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贺南洲气得浑身颤抖,在他的注视下,樊意勾唇嘲弄一笑。 “别忘了合同的起效期限,我要的股份别晚了。” 就连走出书房前的最后一句话,也跟贺南洲无关。 她拿着贺母签署过的合同,毫不留恋地抬脚走了出去。 直到樊意下了楼,贺南洲也不肯就此翻篇。 他追了下来,跑得气喘吁吁,却不忘顶着那张满是愤恨的脸,再次尝试刺激樊意。 “樊意!” 贺南洲企图将她喊住,换来的是樊意连头也没回的背影。 愤怒涌上了头,贺南洲已经全然不管不顾了。 他紧咬牙关,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樊意后悔! 后悔不服从他,后悔说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当他可悲又可怜的未婚妻。 “我会和林茵结婚!” 他的话响彻了整个家宴的正厅。 樊意也总算停下了脚步。 贺南洲心底冒出几分隐秘的得意来,他就知道樊意会在乎。 但是没有用,他不会收回这番话,除非樊意跪下来求他。 贺南洲看向了宴会厅里吃惊的众人,他特意放慢了语速,又一次沉声重复,“我会和林茵结婚,林茵会是我以后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话音落下,他再度将目光放在了樊意身上。 背对着他的樊意缓缓转过身,在贺南洲几乎整颗心都提起来,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时,樊意笑了。 她的笑容里唯有讥讽。 “是吗?真是个好消息。” “那我就祝你们天长地久,这辈子……不,生生世世都拴在一起,永不分离。” 樊意说话时的语气平静,纵然贺南洲紧盯着她,也看不出分毫伪装。 她是真心的。 贺南洲被这个念头冲击到嘴唇都泛了白,紧接着他想起从前和樊意的点点滴滴,惨白的脸色一点点儿回暖。 不可能的。 樊意心里肯定有他,就连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占据他心里的所有位置。 贺南洲一副吃定了樊意的模样,他笃定最多在今晚,樊意一定会来求他。 求他收回和林茵结婚的话。 自负到觉得樊意全是伪装的他,连阻拦都没有,任由樊意就这么带着霍京泽,离开了贺家的家宴。 “南洲,你和林茵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贺母皱眉喊出声,贺南洲却沉了脸色。 “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 他话音落下,不再开口,只是看着樊意和霍京泽上车,消失在视线里。 霍京泽的心情大好,光是他露出的眉眼都能看出端倪。 樊意只当他有别的事情,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两人一并回了贺宅,受制于被贺南洲把控着的母亲遗物,樊意近乎是捏着鼻子踏进的贺宅。 她要快点儿想办法了。 樊意思索间,一个转身,恰好整个人撞进了霍京泽的怀里。 那浅淡的雪松味道,让她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退后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随着樊意抬头,她对上了霍京泽犹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 只是这双眼眸,锁在她身上时,寒霜尽数融化,柔和到仿佛初春。 樊意失神了片刻,等她移开目光时,表面和平时无异的霍京泽,心跳如擂鼓。 似乎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樊意主动开口,“既然你是霍京泽手下的人……” 她顿了顿,想到之前眼前的‘保镖’几句话就劝退贺南洲的场景。 “关于西区那块地皮,你知道多少?” 霍京泽的心跳逐渐平复,他的眼眸却一直没移开。 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落在樊意身上。 “樊小姐是指西区竞标的地皮?” 他语气格外温和,可惜樊意心系竞标的事,没能察觉。 “对,如果让你帮我需要汇报给霍总,我也可以接受。” 樊意说着,她无心的话却让霍京泽的眼眸一沉。 想到樊意和身为霍京泽的他相处,不同于现在身为保镖的他自然放松,霍京泽的心里竟腾升起几分对自己的醋意来。 也因此,他沉默了几秒,在樊意心底都开始打退堂鼓时,霍京泽才缓缓开口,“樊小姐是想查一查?如果是,我很快可以为你查清楚竞标的公司、惯用的手段,以及其余你想知道的。” 樊意没想到霍京泽会这么干脆,不仅干脆,还主动又揽下了许多。 “霍总那边,你会不会为难?” 分明是关切,霍京泽的眼眸却又一沉。 他没有对樊意不满,只是在着这简短的话里,又一次认识到,樊意无形间在两人中拉开了怎样长的距离。 “不会,霍总并非洪水猛兽。” 霍京泽的话看似是鲜有的说笑了句,语气却平铺直叙。 樊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正巧这时,贺宅的佣人也进了正厅,她索性不再多说。 等到晚上,房里的樊意正睡得昏昏沉沉,耳边却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有谁开了她的房门。 不等困意上头的樊意清醒过来,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一个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将樊意牢牢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浓郁的酒精味道扑面而来。 樊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吓,睡意全无。 她借着墙壁上昏黄的夜灯,勉强看清了抱住她的人。 “贺南洲?!” 樊意恼怒又诧异,她几乎是惊呼。 而只是有些许醉意的贺南洲,闻言将抱紧她的手又收了收。 “阿意,你怎么就这么薄情?” 他不住地控诉着。 跟樊意同父异母的林茵暧昧不清,甚至要林茵为他生孩子,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此时此刻,控诉和他分了手的樊意薄情。 第十九章 你休想用离开来威胁我 “贺南洲,你放开我!” 樊意不但没有搭理他,还剧烈地挣扎起来,一度让贺南洲无法控制住她。 心底的不满和怨怼浓郁,贺南洲吻向了她的脖颈,换来的却是樊意的躲避。 樊意的躲避将他彻底激怒。 “樊意,你是不是早就跟别的男人亲密过了?” 他说话时呼出的酒气,拍打在樊意的脖颈上,让樊意的眉头皱得更紧。 “是霍京泽那个残废,还是他专门给你安排的‘保镖’?” 贺南洲提及保镖时,用的语气恶劣又讥讽。 他的话音刚落,樊意的动作一顿,而后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被打得脸颊浮现出红印,贺南洲心底的怒意和他的卑劣,再也藏不住。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是你的,名分也是你的,你还要和我闹,闹得我没脸,你就开心了?” 樊意迎着贺南洲啐了一口,“你给我滚!贺南洲,滚出去!” 越是不被樊意接纳,贺南洲就越是要证明什么。 “你休想,阿意你休想……我允许你嫉妒,允许你闹脾气,但你休想用离开来威胁我。” 贺南洲伸手去扯樊意睡意的领子,他一边自以为深情地喃喃着,一边奋力压住反抗着的樊意。 在这个关头,他眼里除了樊意失控的不甘和愤懑,就只有彻底毁掉樊意的念头。 贺南洲舔舔嘴角,他倒要看看,满身都是他的痕迹的樊意,霍京泽究竟会不会愿意接纳。 明晃晃报复的行径,让这些天被樊意或是拒绝或是拆穿的恨意,有了发泄的途径。 贺南洲聚精会神,浑然没有发觉,樊意的手已经摸到了床头柜子上的花瓶。 在他又一次吻向樊意脖颈时,细长的玻璃花瓶,猛地砸向了他的脑袋。 “啊!” 贺南洲一声痛呼,整个人侧着身体倒在了床上,他死死地捂着头。 而樊意手上的花瓶,也因为砸下后的冲击力,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立马爬了起来,动作利落地想要往房门走,贺南洲不死心又企图抓住樊意,但脑袋的钝痛让他不小心踩滑,正好摔在了玻璃碎片上。 手心当即溢出鲜血,贺南洲的脸色也黑沉下来。 这一系列的动静引来了贺宅的佣人,樊意把房门一拉开,就和门外的佣人四目相对。 比起她的遭遇,佣人显然更在乎跪趴在地上哀嚎的贺南洲。 “先生,贺先生!快报警啊!” 四周乱糟糟,佣人的惊呼和贺南洲的哀嚎一同响彻了贺宅。 贺南洲是有预谋的。 他专门趁着她的保镖有事紧急回霍家的当晚,对她做出这样的畜生行径,绝不会是凑巧。 樊意气得浑身颤抖,她深呼吸几轮,将波动的情绪压下。 不过一会儿,警察和贺母同时登门。 比起警察的公正,贺母则显然站在了贺南洲那边。 她急匆匆到了贺南洲身侧,看到那鲜血淋漓的手心,以及贺南洲红肿的脸颊时,当即不顾平时的贵妇风范,转头对樊意发难。 “南洲好心收留你,你居然还敢把他伤成这样!” “你们今天,必须把这个贱人抓走!” 连事情的起始都没了解,贺母就开始对樊意发难。 她怨毒地盯着樊意,恨不得将樊意给剥皮剔骨。 贺南洲紧紧攥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口口声声对樊意爱之深的他,显然不打算替她说半句话。 不仅如此,他看向樊意的目光里,是满满地恨意和愤怒。 身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偏偏一副受害者的架势,“樊意,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样来回报我?” 这质问近乎是将事情完全颠倒。 樊意扫了他一眼,半点儿脸面都没打算给贺南洲留,“对我好?你的意思是,半夜三更撬开我的房门,是为了我?” 她语气冰冷,在场的警察闻言眼神变得满是深意。 贺南洲见状急忙补充,“我是你男朋友,进你的房间怎么了?再说这是贺家!” “你是说,即将和林茵结婚的你,还额外是我男朋友?” 樊意没有再次强调她和贺南洲已经分手的事实。 装睡的人叫不醒,再提也不过是浪费口水。 被樊意阴阳怪气讥讽一通,贺南洲的脸色难看。 贺母则是冷哼了声,“倒是伶牙俐齿,但你伤了我儿子,是怎么也洗不脱的!” 闻言,樊意没有回话,反而将目光落在贺南洲的身上,“贺南洲,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你比我清楚。” 贺南洲沉着张脸,他知道和樊意无关,但心底的不甘,让他没有将事实说出来。 他要让樊意吃个教训。 分明樊意心知肚明,他是心里有她的,才会在今晚摸到房间里,却要因为吃醋,做出这样一副抵抗的态度来。 贺南洲咽不下这口气,既然樊意不知道怎么学乖,那么他就亲自来教。 见他沉默以对,既不否认贺母的话,也不承认自己的话,樊意脸上的神情越发嘲讽。 “樊小姐,既然纠纷已经发生,这一趟警局,你是非去不可了。” 出警的几个警察对视一眼,公事公办地对樊意说道。 樊意还没什么反应,贺母先不忿起来。 她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用下巴看人的姿态,眼神里尽是不满,尤其是落在公事公办的几个警察身上。 “她明显伤到了我儿子,你们不把她关起来,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贺母颐指气使惯了,樊意见状嗤笑了声,“岂止我要去警局,贺南洲也逃不掉,如果真要关押,你的宝贝儿子就要受罪了。” “樊意,你别以为……” “对,贺先生处理完伤口,也需要到警局。” 一心想着坑樊意的贺南洲,被这番话说得一怔,而后他脸上充斥着隐怒。 只是没等他开口,樊意就主动走近几位警察,显然是要配合着去往警局。 而一旁的贺母,注意到贺南洲难以压制的怒意,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按捺住心底的不悦,意有所指地说道,“南洲你放心去,到时候受罪的到底是谁,该懂的人自然会懂。” 第二十章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按照贺家的本事,动用关系让樊意吃些苦头,甚至是低头认错,也并非难事。 樊意听出了贺母的意思,她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但也没半分要如贺家母子意的想法。 贺南洲黑着脸和樊意一起上了警车。 等到了警局,贺母该联系的人,也已经联系好。 她一副要看樊意笑话的架势,活脱脱的小人得志。 贺南洲也抱着让樊意吃苦头的想法,只是跟贺母的毫不掩饰不同,他假惺惺地凑到樊意面前,说话时用的语气仿佛在为樊意着想。 “阿意,我也不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但你最近实在过分,我怕你走入歧途。” 他说着,故作为难地一声叹息,“我不想你因为妒忌变得面目全非,你不要怪我。” 贺南洲自我感动般说完了这番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樊意。 似乎想看到樊意懊悔,又或者被他的鬼话连篇欺骗。 可惜,樊意唯有满脸的讥讽。 她的眼神无比冰冷,贺南洲从中找不到任何和他期盼相同的情绪。 贺南洲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硬生生忍了回去,深吸口气意欲继续洗脑樊意。 但樊意的冷笑声,将他嘴边还没出口的话堵了回去,“贺南洲,你就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她的话直截了当,戳到了贺南洲的痛处。 “说什么怕我走入歧途,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樊意没有像他那样刻意压低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自觉颜面受损,贺南洲近乎要当场发作,但为了维持他虚伪的假面,贺南洲仍旧忍了忍,“阿意,你别说气话了,我们……” “贺南洲,我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一边跟林茵勾搭,放话要和她结婚,一边我们都分手了你还不停纠缠。” 被樊意将真实面目彻底当众拆穿,贺南洲的脸色黑如锅底。 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把真相说出来的,只要樊意低个头,只要樊意认个错。 但樊意偏不。 她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好似一辈子都不会因为被诬陷被苛待,而选择弯腰求饶。 贺南洲更恨了,樊意的傲骨在他眼里就是不够服从,不够温柔小意。 这样的樊意,和对他向来温柔讨好的林茵对比,让贺南洲心底的不满越发浓郁。 他沉下声音,“既然你不知悔改,就不要怪我心狠了。阿意,你老老实实在警局待一段时间,等你想通了……” 贺南洲的话说到一半,警局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不耐烦地看过去,却在看清来人是霍京泽助理的那瞬间,神情显露出几分愕然。 金明没有搭理贺家母子,他笑眯眯地朝着樊意走近。 “樊小姐,霍总那边得到了消息,说樊小姐也许碰到了些麻烦。” 他说着往一旁让了让,几个精英打扮的人,随即走上前。 “这是霍总的御用法律团队,假如有心人污蔑樊小姐,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让真相浮出水面。” 金明说话时的语气恭敬,但话里的意思,又显然是在警告一旁的贺母与贺南洲。 贺南洲极其爱面子,他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脸色难看不已。 忌讳霍家的念头,输给了他脆弱的自尊。 “就算你是霍京泽的助理,今天的事情,也没有你掺和的余地!” 贺南洲的反应显然过激,金明可是霍京泽的助理,能被霍京泽提升到如此地位,他可比贺南洲沉得住气太多了。 面对贺南洲的破防,金明仍旧脸上带笑,“樊小姐和霍总有婚约,也就是霍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 “霍总说了,霍家的人,没有在阿猫阿狗手下受气的道理。” 气氛剑拔弩张。 贺南洲转头看向樊意,他话里带着威胁,“阿意,我们的事情,你真的要让外人来掺和?” 他自以为将樊意迷住,只要是他的感受,樊意就应该万分在乎。 迎着他势在必得的目光,樊意却毫不配合,“贺南洲,究竟谁是哪个外人,需要我向你强调吗?” 自取其辱的贺南洲先是怔住,而后愤怒到几乎在发抖。 但偏偏这时,金明按照霍京泽的吩咐,笑眯眯地‘提醒’了贺南洲,“看来贺家前几天的事情是解决了,不然也不会那么有时间,这样小小的纠纷,还要樊小姐在场才能处理。” 他话里的意思,贺南洲尚且还在反应,贺母已经听明白了。 贺母的脸色黑了下来,她没说话,跟贺南洲眼神接触了片刻。 被怒火冲昏头的贺南洲,在贺母意有所指的目光提醒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贺家正在处理的事情…… 这几天的贺家算不上安稳,他们刚拿下的一块儿地皮,在拆除时遇上了些麻烦。 贺南洲眼神一凝,那个‘麻烦’还是他亲自雇人去处理的,而且处理的方式,有些见不得光。 他都不用怀疑,霍京泽助理别有深意的话,只能是指向这件事。 苦苦思索,贺南洲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有没有留下把柄。 他不敢赌。 心底憋着股气,贺南洲咬紧了牙,用极为不善的眼神,紧盯着眼前的樊意。 “阿意,你就非要用别人来逼我?” 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好像将樊意伤透了的人并非是他。 樊意迎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被贺南洲刻意地颠倒黑白激怒,也没有被他故作可怜的样子影响判断。 有了霍京泽专门安排的金明,她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脱离了贺南洲的算计。 “贺南洲,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要我替你回忆吗?” 她冷冷开口,明知道贺南洲是在指感情方面,她偏要扭曲。 跟贺南洲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都会让她无比恶心。 她故意把意思给扭曲,贺南洲看了出来,正打算说些什么,贺母就开了口,“好了,一个女人而已。” 话里对樊意的贬低和轻蔑,毫不掩饰。 即便是迫于霍京泽给到的压力,才放弃了强行动用关系将樊意关押的打算,但贺母还是装出一副是出于大度的模样。 母子二人的虚伪让樊意产生的嫌恶,不相上下。 第二十一章 关于我们的婚约 “既然霍总都发话了,我们南洲也不是偏要和一个女人计较,不过——” 贺母主动说着,她压下眼底的不甘,看向樊意,“你最好记得自己答应了我什么,少纠缠南洲。” 分明是贺南洲在纠缠樊意,但在贺母的话里,她的好儿子清清白白,都怪樊意心机深沉,才会让贺南洲不愿放手。 话音落下,贺母跟贺南洲一并往外走。 两人都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尊严,好像只要先离开的人是他们,就能证明不是被霍京泽逼迫。 樊意只觉得可笑。 她很快调整了心情,看向了一旁神情恭敬的金明,“今天多亏了霍总让你过来。” 樊意没有纠结霍京泽怎么得知的消息,自从主动说出要履行婚约,她就知道霍京泽一定会安排人关注着她。 她只是怕霍京泽误会。 金明闻言笑了笑,“樊小姐见外了,您和霍总早晚都是一家人。” 樊意不置可否,“霍总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当面道谢。” 霍京泽把和她的婚约放在了心上,那么她也应该给出诚意来,至少要和霍京泽见一面。 “这……” 金明稍作犹豫,而后果断答应下来,“当然,如果是樊小姐,那霍总一定有空。” 几句客套话后,金明找机会避开樊意,去联系了霍京泽。 和他的预想相同,霍京泽不仅没怪他贸然答应,连简短的回应都能听出语气里隐约的愉悦。 对霍总来说,樊小姐果然是特别的。 金明不免看了眼樊意,正巧樊意的视线也转过来。 他急忙开口,“樊小姐,霍总人不在霍氏集团,我们就不去霍氏集团了,带您直接去见霍总。” 樊意看出他的郑重对待,心底疑惑但面上不显,她点头应下。 等到了地方,霍京泽却没有和樊意见面。 准确来说,两人中间隔着餐厅包间的屏风,樊意只隐隐约约看得见霍京泽的影子。 不等她问出声,那充斥着磁性的低沉声音,就在屏风的另一边响起。 “跟合作商应酬喝了些酒,怕你不舒服,你不介意吧?” 语气听着比之前懒散些,也有几分让樊意意外的亲近。 霍京泽的反应在她眼里确实和平时不符,她归结于喝醉,信了霍京泽的借口。 “不介意,实际上你这么周到,我应该开心才对。” 樊意的话多少有些客套和拘谨,隔着屏风看不清她的表情,霍京泽沉默了会儿,眉头不由自主皱紧。 是他太冷了? 霍京泽刻意将语气再度柔和,“嗯,你能接受就好。” 他太在乎樊意,反而在此时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樊意没有立即回应,她脸上有几分意外,而后就是深深的疑惑。 霍京泽的语气和声音,为什么会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而且因为这种熟悉,樊意不由自主就将心里的戒备松懈,回过神来,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两人都沉默着,霍京泽看不清她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此刻的疑虑。 而樊意,无论怎么思索,也想不起从前和霍京泽有额外见过。 也许是错觉。 她只能归结于此。 “霍总,其实我今天过来,除了想谢谢你,还想谈谈别的。” 樊意有些许紧张,她不知不觉攥紧了手。 “关于……我们的婚约。” 她无处得知,在话音落下后,仅仅一个屏风之隔的霍京泽,脸色顷刻间沉下来。 雷厉风行的霍京泽,甚至连追问的勇气都失去。 他在乎樊意,在乎到不愿意有任何因素,让他好不容易对她伸出的手,又被迫收回。 霍京泽的心没有悬空太久,樊意的语气有些急,“我想,我们的婚期是不是……可以安排得近一些?” 她的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樊意以为是霍京泽不情愿,她忍不住开口解释,“也许你觉得太急了,但先订婚的话,我……” “不会。” 霍京泽的声音打断了她。 樊意原本决心说出自己的难处,冷不丁被霍京泽打断,反而显得有些意外。 “我不会觉得太急,你想安排在哪一天?” 霍京泽甚至主动发问,樊意听不出他语气里难以觉察的细微波动。 假如两人是面对面,她就能看到霍京泽不由自主上扬的唇角,以及他眼底的温和笑意。 外界传言阴晴不定的霍京泽,唯独对她温柔又顺从。 樊意稍作迟疑,才试探着提及,“我想早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三天后我们就结婚?” 她的忐忑,换来的是霍京泽干脆利落的答应,“好。” 又一次寂静下来,樊意实在是意外,她不知道自己在霍京泽心里的特别。 “那……霍总,我先回去了,婚礼的细节等之后你有空了,我们再谈。” “好。” 同样简短的回应,樊意以为霍京泽是生性冷淡,无从得知屏风后的霍京泽,每次回应她,嘴角都忍不住再度上扬几分。 她要和他结婚了。 霍京泽的心跳乱了一瞬。 等出了餐厅的包间,樊意才后知后觉。 怪不得她觉得霍京泽的声音熟悉,原来是跟她身边的保镖高度相似。 樊意有那么一瞬,怀疑霍京泽和她的保镖是同一个人,但很快又将这样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 她自嘲地笑笑,只觉得自己是被那些人气疯了,居然冒出这么夸张的想法。 霍京泽可是霍家的掌事人,少年时就在圈子里闻名的商业奇才。 给她当保镖? 樊意不好确定霍京泽是不是疯了,但这么幻想的她,显然疯得更彻底一些。 从昨天保镖紧急回霍家,到现在都没任何消息,樊意有些担心,刚好趁此机会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接通,对两人才见过面一无所知的樊意,对着另一头的霍京泽关心发问,“霍家的事情棘手吗?你……没有遇到麻烦吧?” 霍京泽尚且沉浸在两人三天后就会结婚的愉悦里,即便樊意对他的态度,和对‘保镖’的态度截然不同,也鲜有的没有额外在乎。 他温声回应,“都解决好了。樊小姐打给我,是有难处?” 第二十二章 他的心里只有我 “没有,只是我跟贺家……” 樊意没把话说完,她想起贺南洲的所作所为,神情冷了下来。 掌控着遗物,贺南洲将她当做面团般揉捏。 察觉到樊意的情绪变化,早已知道一切的霍京泽没有追问,他主动提及,“我近期应该没办法继续保护樊小姐了。” 他的语气平静,樊意的眉头随之一皱,语气有些急,“霍总他想换了你?” 电话那头的霍京泽沉默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愤怒。 开心于樊意对他的关切,愤怒于樊意对他太关切。 霍京泽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的沉默,让樊意以为自己猜中,当即就表露了想法,“你很尽职尽责,如果是他想换了你,我会去和他谈一谈。” “霍总没有想换掉我,是我受了伤。” 霍京泽索性顺势将一切和盘托出,“旧伤,复发了。” 樊意一怔,“你是在医院吗?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 她向来善良,霍京泽知道,故而没有多想。 和身旁站着的金明对视一眼,领悟他意思的助理当即恭敬离开,眼看一切已经在准备,霍京泽才缓缓回话,“西区医院。” 他不会阻拦樊意的好意。 得到了霍京泽回应,樊意当即就朝着西区医院赶去。 而电话另一头的霍京泽,和她同时赶了过去,去圆他两个身份交替的谎言。 樊意风尘仆仆赶到病房,她一推门就和病床上的霍京泽四目相对。 比起对他身上伤势由来的好奇,樊意更多的,是对霍京泽事到如今还戴着那个黑漆漆口罩的疑虑。 “你为什么要……” 她话没说完,抬手在自己脸上比了比。 这鲜活的动作,让霍京泽的心情大好,“私人原因,樊小姐不必在意。” 隔着口罩的声音入耳,和之前听到的霍京泽磁性的声音,仿佛又隐约有了些差别。 樊意不再说其他,而是几步上前。 霍京泽受伤的位置也是在腿上,让樊意觉得巧合,但她也很快就想通。 “你腿上的伤,是霍总受腿伤那次吗?” 她的猜测反而让霍京泽不需要去掩饰,他索性轻轻地‘嗯’了声。 霍京泽被囚导致残疾的事情,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樊意当然知道。 是因为被囚期间的一场爆炸,才让当时惊才艳艳的霍京泽,变为现在别人嘴里阴晴不定的残废。 她没再问,有几分出神,霍京泽也不曾打扰。 直到金明私底下安排的医生进了病房,樊意杂乱的思绪才被打断。 “不是让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下地走路吗?”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得额头上满是细汗,他知道霍京泽的真实身份,又碍于霍京泽的命令,没办法把话说得过于明确。 “你的腿伤还没好全,能歇着就千万不要活动。” 医生反复暗示着霍京泽,让他还是尽量保持在人前坐轮椅的习惯。 霍京泽充耳不闻,他静静地注视着樊意,视线从她的侧脸,缓缓转到她的眼眸,又在她回望前,低垂了眉眼以作掩饰。 “除此之外,平常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樊意忽然出声,她对霍京泽的关切摆在了明面上。 霍京泽被口罩遮掩住的唇角扬了扬,又在意识到他现在的保镖身份时,默不作声压了下来。 他从没想过,还能有吃自己醋的时候。 霍京泽默不作声,唯有露出的眼眸,静静地落在樊意身上。 将关于伤口的一切问清楚,樊意主动替霍京泽办了出院手续,两人一并暂时回了贺家。 樊意刚安排妥当下楼,就近乎是迎面撞上了林茵。 她的脚步顿住,两人四目相对。 没了贺南洲在场,林茵眼里是对她赤裸裸的恨意。 在林茵的眼里,不是她破坏了樊意的感情,而是樊意非要当挡路石。 “我刚好要去找你。” 樊意主动开口,她的语气平静,看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仿佛眼前的林茵就是个陌生人。 林茵心底不爽,她将樊意上下打量个遍,又别有深意地看向霍京泽所在的房间,“怎么,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我来替你遮掩?” 她语带讥讽,樊意视而不见。 “你不是想让我离贺南洲远点儿吗?我现在打算搬出贺家,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樊意说话的语速很慢,她边说边和林茵对视。 林茵脸上的讥讽收了收,狐疑地打量着樊意,“你有什么目的?樊意,你别以为我是个蠢货。” 她怕樊意使诈算计,但又确实对樊意的话感到心动。 贺家家宴那天,她连面都没能露,贺南洲却将樊意给带去了。 对樊意和跟贺母的交易不知情,林茵一直以为是贺南洲主动带樊意去的。 她对耿耿于怀。 被她质疑后,樊意也不再说话,反而和她擦肩而过,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林茵焦急不已,她一咬牙,索性喊住了樊意,“等等,你就这么卖关子吗?你不把事情说明白,我怎么决定要不要帮你。” 她的急切,让她彻底被樊意给拿捏住。 樊意缓缓停住,她朝着林茵招招手,即便心里万分不情愿,林茵还是顺从地靠了过来,只是脸色奇臭无比。 她怨毒地看着樊意,在樊意开口前,甚至想过要借机再一次陷害。 “你帮我拿到平安符,我如约搬出贺家。” 樊意的要求可谓是简单至极,贺南洲把平安符随身携带,而林茵则有数不清地和贺南洲亲近的机会。 她颇为意外,樊意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林茵之前就知道了平安符的事情。 “我怎么信你?” 她确确实实心动了,可以己度人,林茵自己都不是好人,她当然也不能相信樊意的话。 面对林茵的质疑,樊意不仅没有解释,反而态度更加无所谓,“你不信我就算了,看样子你对我的接受度很高啊,即便贺南洲跟你结婚了,你也能接受我住在贺家吧。” 她简简单单一句话,戳中了林茵的痛点。 林茵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她看向樊意的目光极为不善,“樊意,你就这么厚脸皮?你明明知道南洲他心里只有我!” 第二十三章 早点放弃 “我给过你机会了,只要拿到平安符,我马上就走。” 樊意则是提醒着。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们交谈的声音不算大,贺家的佣人无从得知两人的对话,只是隔得远远的,生怕樊意伤害林茵的作派。 一看就是贺南洲的安排。 林茵早在之前,就对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她的记忆而不安。 沉默了会儿,她咬了咬下唇,“我答应了,但你要是违背你的承诺,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林振国宠着长大,她总认为所有她看上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贺南洲也不例外。 林茵心底隐约的傲慢,撺掇着她,促使她答应了樊意。 “樊意,我最后说一遍,你记清楚了。” 她昂着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我和南洲是天定的姻缘,我一定会和他结婚的,无论事情结束你搬不搬走,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一边生怕樊意让贺南洲回心转意,一边要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言论来打压樊意,林茵自己都没发觉这其中的矛盾。 更不知道这简短的对话,把她的不安和心虚,都完完整整暴露了出来。 樊意懒得拆穿,她只要目的能达成就好,“你大可放心,我跟霍京泽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婚,怎么也抢不了你贺太太的位置。” 她索性搬出两人的婚期,让林茵省了威胁她的力气。 事情说好,林茵本身就看轻了樊意,要不是得在贺南洲面前装一装,她不会对樊意有好脸色。 林茵冷哼了声,“你也没那个本事。” 她上了楼,和樊意彻底走向不同的路。 没过几天,西区的地皮召开了竞标会议。 樊意拿着樊氏集团的邀请函,前往了远在郊外的竞标大厅。 她生来就夺目,为了参加竞标,特意穿了一身鱼尾黑色礼裙,刚迈进大厅,就成为了焦点般的存在。 樊意的高调,让比她早不了多少到大厅的贺南洲,一眼就注意到了。 心底生出几分不爽,贺南洲上前脱下了外套,就想挡住樊意被礼裙勾勒出的娇好身姿。 他的西装外套刚披到樊意肩上,就被她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 贺南洲当即紧皱眉头,他强忍住怒火,“阿意,你就算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能穿得这么暴露。” 自认为大度,贺南洲忍下了在此时重提贺家家宴那天,樊意随意的穿着。 毕竟在他看来,樊意一个女人,看似是代表樊氏集团来参加竞标,其实也不过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让他把之前要和林茵结婚的话收回去。 既然樊意只是嘴硬心软,那他也不吝啬给樊意向他示好的机会。 面对贺南洲的指责,樊意冷下脸来,“我穿什么样子,用你来管?” 她的话直截了当,毫不掩饰对贺南洲的厌恶。 樊意是为了西区的地皮而来,她战意满满,对这块地皮近乎是势在必得。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竞标会正式开始前,先被贺南洲骚扰。 贺南洲就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旦看见了樊意,就要不顾一切地贴过来。 每次听到贺南洲那故作神情的语气,樊意都直犯恶心。 贺南洲被她当众下了面子,冒了一肚子气,“好,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扔下狠话,贺南洲狼狈地捡起外套,拂袖而去。 樊意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不过半个小时,竞标会正式开始。 先是一轮又一轮的竞价,而后才是比拼手上的提案,以此来进行最后的争抢。 樊意有着代表整个樊氏集团的话语权,当然顺利过了竞价这关。 注意到她也即将上台展示提案,贺南洲轻笑了声。 事到如今,他仍旧坚信樊意是来讨好他的,毕竟在他看来,整个樊氏集团都掌控在林振国手里,樊意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这些。 他不信樊意有竞标的能力,也不信樊意手上的提案,真的能起到作用。 刚好,贺南洲的提案排在樊意之前,他自信满满上台。 “西区的地皮,我打算做成一个度假区,主打高端。” 他边说边让人将他的提案投屏,西区这块儿地皮的虚拟景象,在幕布上展现出来。 贺南洲说得信誓旦旦,“跟别的度假区不同,我们只接纳富人,打造一个专属于富人的度假区,里面的配套设施,我也打算都用最高端最奢华的。” 樊意听得好笑。 贺南洲的提案确实好,但投入实在太大,他即便能拉到一些投资,也绝对达不到将他的提案完全落地的地步。 除非贺家兜底。 都不必她开口,那些赞同的声音落下,就有人开始反驳贺南洲了。 “设计和规划确实不错,但总体的投入太大了,没有四五十个亿,恐怕连雏形都做不出来。” “就是啊,成本这么高,途中的维护费用也不低,盈利得拖到什么时候?” 贺南洲当即脸色不快,“前期不投入,后期又哪里来的收入?” 他是奔着做大做强去的,哪里甘心被反驳。 只是无论贺南洲怎么画饼,几个老派的竞标商,都不肯认可他。 直到时间用尽,他也没能说服。 贺南洲憋着一肚子的怒气下台,樊意缓步走了上去,恰好和他擦肩而过。 就在擦肩的瞬间,他自以为贴心,对樊意小声提醒,“你最好现在放弃,免得等会儿说出的提案丢人。” 樊意连个反应都没有,目视前方就走了上去。 徒留贺南洲后悔自己的‘温柔’提醒。 比起贺南洲的庞大构思,樊意的提案却接地气极了。 “西区的地皮,我打算做成一个物流枢纽,将临近机场的优势利用。” 这话一出,贺南洲眼底流露出几分轻蔑。 他就知道凭借樊意的脑子,也不可能想出什么过人的提案。 在贺南洲眼里低劣到没有资格上桌的提案,随着樊意将她的规划和分析全盘托出,却接连得到认可。 台下的贺南洲有些坐不住了,他死死盯着樊意,眼里的不敢置信浓郁到掩饰不了分毫。 他劝樊意不要丢人,樊意的提案,却成为了全场得到支持最多的。 仿佛被樊意当众扇了一个耳光,贺南洲只觉得他的脸颊都在止不住发烫。 后面的提案也有几个很是出彩,但都比不上樊意的周全。 竞标会落幕,樊意代表的樊氏集团,仿佛一匹冲出的黑马,在众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高调将西区地皮拿下。 第二十四章 防了一手 签完西区地皮的合同,樊意满脸笑意。 她正打算离开,却被贺南洲堵在了半道上。 两人的视线相对,樊意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贺南洲却浑然不觉。 “西区的地皮对贺氏来说,非常重要。” 他自顾自开口,话里话外竟然有几分要樊意将功补过的意思,“阿意,你即便拿下这块地皮也没什么用,你谈不到投资的。把地皮转给我,我们的婚事继续筹备。” 在贺南洲眼里,他仍旧是香饽饽。 樊意听到他愿意结婚,就应该把刚刚签下的合同,双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 只是在贺南洲的注视下,樊意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免有些着急,“阿意,刚好现在也方便,我们把转让合同一签,还省得之后再赶过来。” 樊意静静地看着他,在贺南洲内心满是期盼时开口,“贺南洲,你的脸皮是会越长越厚吗?” 她的话,将贺南洲提案没有比过她,又被迫想和好却被拒绝的愤怒,刹那间引爆。 贺南洲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的语气满是对樊意说教的意味,“我自认已经足够忍你了,你不要借着我对你的感情得寸进尺。” 事到如今,还在用感情的幌子,来掩饰他的自私。 樊意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对我的感情?你是指一边和我纠缠,一边筹备跟林茵的婚礼,这样的感情吗?” 被她拆穿,贺南洲却露出了然的神色。 “阿意,别再吃醋了,我已经说过了,我对林茵没有任何的喜欢,她就是替你生孩子的工具,你何必跟一个工具过不去?” 樊意闻言,抬起手缓缓地鼓掌。 她的反应,让贺南洲嘴边的话一顿,霎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林茵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我是你接受樊氏集团的工具,那么贺南洲,你还有别的工具吗?” 樊意的话讥讽到了极致。 她敢确定,单独面对林茵时,贺南洲绝对动过情,绝对说过有关山盟海誓的话。 但到了她面前,到了她能提供的利益面前,贺南洲又能把跟他混迹的林茵摘开,贬得一文不值。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贺南洲,你从头到尾,看重的只有你自己。” 自私又恶心。 樊意说完,脸色又一冷,连带着她的眼眸,也仅剩寒光。 “我不会把西区的地皮转给你,你死了那个心吧。” 贺南洲的脸色黑如锅底,“你一定要让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阿意,你就承认了吧,你在乎我。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根本不会到竞标会来。” 他的自信让樊意无言以对。 在樊意陷入沉默的时刻,贺南洲的神情更加笃定。 “只要你把西区的地皮转给我,无论是林茵还是你爸爸,我都会处理好。” “阿意,你遇不到比我还好的人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樊意却翻了个白眼。 甚至懒得回应,她转身就走,将贺南洲打了个措手不及。 “阿意!” 不肯死心的贺南洲喊着,樊意离开的脚步却更快了。 活像是他太晦气,怕被沾上。 刚上车远离贺南洲,樊意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几下。 她原以为会是保镖身份的霍京泽,却没想到是个陌生的号码。 樊意稍作迟疑才接通,那头立即传来林茵不满的抨击,“你是打算反悔了吗?我给你打电话,居然这么晚才接!” 没有理会她的借题发挥,樊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单刀直入,“东西你拿到了?” 樊意没控制住语气,显露出几分急切。 面对樊母的遗物,她的情绪难以稳定,在话音落下后,樊意也知道自己露出了辫子。 还好林茵也急切,没能注意到她的纰漏。 “对,东西我拿到了。” 电话那头的林茵说着,先是顿了顿,而后她故意提了要求,“我知道南洲在家宴上,就说过要和我结婚。” “我要你把这件事闹大,我要凡是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和南洲即将结婚的事情。” 林茵的语气隐隐带了些许兴奋。 她怕樊意改变主意,特意威胁了句,“平安符在我手上,你要是动别的心思,我就把它毁掉。” “你在哪里?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们见个面,你把东西给我。” 樊意压不住心里的焦急,她迫切地想要拿到母亲的遗物。 又是几句夹杂着讥讽的警告,林茵总算是给了个地址。 她没有选在贺家,担心被樊意反将一军。 等樊意到了地方,林茵也没立马露面,直到确认她是孤身一人,才蒙得严严实实出现在樊意面前。 “你把事情闹出去,我现在就可以把东西给你。” 林茵的声音闷闷的,她脸上是墨镜和口罩,还特意又围了条厚围巾,生怕樊意会让她的所作所为暴露在贺南洲面前。 樊意不说二话,直接发了条祝贺林茵跟贺南洲即将新婚的朋友圈,还联系了个新闻社,安排了贺氏集团少爷和林茵结婚的通稿。 当着林茵的面做完这一切,樊意直直看向她,“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东西给我。” 闻言,林茵的眸光闪了闪。 两人会面以前,她就拍给樊意看过了,所以樊意才会如此干脆。 现在目的达成,林茵动了别的心思。 她从怀里摸出那个古旧的平安符,眼底的怨毒近乎藏不住。 “你就这么看重这个平安符?” 林茵轻声发问,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抬手,作势要扔,要不是樊意早就有防备,平安符就被她扔到不远处的人工湖里了。 樊意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林茵吃痛松手,平安符总算落入樊意的手心。 “樊意!你松手!” 林茵挣扎着,樊意在确认了平安符的真假后,也没立刻放手。 “你真是狡诈到跟林振国如出一辙,不愧是他的宝贝女儿。” 樊意话里讥讽着,她确实有些气愤。 幸好她一向清楚林振国父女都不是好东西,不然今天就要被林茵得手了。 那个人工湖很大,水流也急,平安符扔进去多半就找不到了。 更别说里面裹着的符纸,以及樊母亲手写下的祈愿。 只会完全被水泡烂。 第二十五章 他们的孩子 “你松手!东西你不是拿到了吗,松开!” 林茵话音落下,樊意冷不丁放了手,她自己挣扎的力气太大,整个人往后倒去,险些就摔在地上。 这一通意外,吓得林茵急忙伸手去摸肚子。 她的反应,让樊意忍不住多看了眼。 心底有了些猜测,她没多问,也不打算去管,而是干脆利落地离开。 樊意不知道的是,贺南洲已经发现了平安符失踪。 她竞标得到的地皮,贺南洲想用平安符威胁一番,让她被迫吐出来,却在几经翻找后,发现他身上的平安符凭空失踪。 贺南洲不蠢,相反涉及到他自身利益的事情,他比谁反应的都快。 这几天和他亲近,并且有机会拿走平安符的,唯有林茵。 他近乎是立刻就确认了。 于是林茵一回到贺宅,就被暴怒的贺南洲拽住了手腕,“林茵,你拿走了平安符对不对?” 他的语气笃定,脸上的怒火吓得林茵缩了缩脖子。 “什么平安符?南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傻!” 贺南洲的领结都是歪的,他甚至顾不上扶一扶,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林茵。 这副作派,让林茵更加怨恨樊意。 要是樊意早早就退出,认清她自己的身份,贺南洲又怎么会念念不忘到现在? 她庆幸着拿走了平安符,借此逼迫樊意承认跟贺南洲到此为止。 心底怎么想是一回事儿,表现出来的又是一回事儿。 林茵装出被贺南洲的行为吓到的模样,她眼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会从眼眶滑落,“南洲,你为了她……你为了姐姐,居然这么对我。” 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往常能将贺南洲骗得对她心生愧疚,今天却起不到作用了。 贺南洲仍旧是无比火大,他阴沉着脸,“平安符你弄去哪里了?你拿给了樊意是不是!” 他话音落下,猛地反应过来,拽着林茵就往楼上冲。 樊意居住的房间被他闯入,房门是紧锁的,但里面除了床上的枕头被子,竟然空空如也。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樊意就已经将东西一件件搬走了。 她不会回来了。 樊意一定是早早就为今天做准备,她和林茵绝对是谈过的。 贺南洲转头看向林茵,他正要发作,林茵却抽抽噎噎起来,“南洲,我不想的,但她逼我……姐姐她说,要是我不能弄到平安符,她就让我和孩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林茵为了将一切推到樊意身上,特意编造了谎言,还不动声色暗示着贺南洲。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贺南洲怔住了。 他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用近乎破音的声音,对着林茵确认,“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林茵顶着那双泛红的眼眸,咬着嘴唇点点头,而后又是一声抽泣,“南洲,好不容易我们才有了这个孩子,我不想孩子有事。” 话说到这里,贺南洲对林茵的怒气也无从发泄,他沉默地看向林茵还没有显怀的腹部。 他和林茵,有孩子了? 他一开始就打着让林茵替他和樊意生孩子,但现在樊意近乎和他完全断绝了关系,甚至连贺家都不愿意再待。 贺南洲的脸色很差,没有林茵预料中的欣喜。 长久的沉寂,让林茵有些慌乱,她咬着唇,试探性地开口,“南洲,这个孩子……” “孩子不能留。” 贺南洲的语气无比干脆,他丝毫不顾及林茵的感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迎着林茵错愕的神情,“我跟阿意还没结婚,你不能现在生下孩子。”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并且将一切都推到了樊意的头上。 林茵过于惊愕,她反应不及,直到贺南洲伸手拽住她,才又惊又怕地回过神来。 “你要为了姐姐,杀死我们的孩子?!” 她满脸受伤,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看似是太难过,实则是对樊意的恨意和愤怒。 要是一开始就没有樊意,她和贺南洲只会更加顺利。 面对林茵的心碎,贺南洲冷下脸来,语气却柔和了些,“听话,孩子不能生下来,我和阿意还没结婚,外界只会以为是私生子。” 贺南洲的话,让林茵更是心底发凉。 如果此时此刻,樊意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扑上去,将这个勾引了贺南洲的贱人给大卸八块。 “不!我不去!” 林茵挣扎起来,贺南洲却死死抓住她的手,任由她的眼泪一滴滴滑落。 “南洲,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她哭得伤心,仿佛真的如她所说,是因为看重孩子,而不是抱着借由孩子拴紧贺南洲的私心。 贺南洲也迟疑了片刻,但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以往林茵都极为服从他,今天的反抗让他联想起了樊意,态度也就更差了几分。 “你闹什么?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你只是替阿意和我生下孩子,现在用不上这个孩子,你非要留着做什么?”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林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南洲的动作也缓和了些。 他是贪心的,既想要和樊意照旧,又期望获得面对他时温柔又脆弱的林茵。 眼看林茵如此伤心,贺南洲为此犹豫了片刻。 但终究,比起林茵的感受,比起所谓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更在乎樊意能不能低头认错,他们的感情能不能继续下去。 贺南洲无视他心底将两人都收入囊中的贪念,照旧装出一副深情模样。 “孩子还会有的,这时候把孩子留下来,阿意会伤心。” 他不但要装出深情的样子,还要将自己的狠心尽数推脱到樊意身上。 林茵闻言,眼底对樊意的怨恨愈发浓烈,她哭得更是伤心。 一贯装得楚楚可怜的她,此时此刻脸色苍白,做出了一副即近乎要当场晕过去的作派。 贺南洲不顾这些,硬是将林茵给带到了医院里。 他强硬地拉着哭得呜呜咽咽的林茵,就要将人带进手术室。 两人前脚迈进去,后脚就传来了贺母急切地阻拦,“南洲,别做蠢事!” 她快步赶上前,在贺南洲眉头紧蹙的难看神情下,将林茵给护住了。 第二十六章 该把东西还回来了 “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贺南洲语气尽是不满,贺母却目光落在林茵平坦的腹部,她眼神有几分深邃,“你真的怀孕了?” 面对贺母的怀疑,林茵红着眼眶点头,还不忘装得痛彻心扉,“既然南洲为了姐姐,甚至可以把我逼到这一步,连我们的孩子都不在乎。” “那我与其这么厚脸皮的活着,不如那天就跳楼死掉好了。” 她说得煞有介事,让贺南洲的脸色一变。 “你又在说什么,孩子以后还会有,你……” “南洲。” 贺母阻拦了贺南洲急切地劝阻,在她的心里,比起樊意,林茵要适合得多。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樊意的她,当然知道贺南洲这么坚持要林茵把孩子打掉,心里到底打算的是什么。 “樊意她几次三番不把你放在心上,她这么狠心冷血,你念着她做什么?” 这番话说到了贺南洲的心里。 他沉默下来,既不反驳,也不认同。 这段时间樊意完全失去了他的掌控,让贺南洲心底里的不满逐渐滋生,此时此刻他无比赞同贺母的话,又不愿意承认他的卑劣。 贺母见他不说话,倒是语气放轻了不少,“南洲,我倒是觉得林茵比樊意适合你。” 实则只要不是樊意,无论是林茵还是别的女人,贺母都能接受。 何况现在的林茵,肚子里怀着贺南洲的第一个孩子。 “我和阿意的感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放下的。” 贺南洲说得信誓旦旦,他全然忘了,和林茵亲密的时候,别说所谓的情意了,连樊意究竟是谁,都被他给抛到了脑后。 真要是放不下,又怎么会跟林茵有孩子? 但他自己信了,甚至觉得这一切真的要论起来,他也是为了樊意。 贺家不能没有子嗣。 “南洲,你之前自己在家宴上说,要跟林茵结婚。” 贺母提醒着,她没有告诉贺南洲,樊意和他彻底分手的事情,早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连媒体都在传播。 她已经想到是樊意在背后推手了,但对樊意跟林茵的交易,她无从得知。 这一切都被算到了樊意头上,贺母在乎贺家的面子,也在乎她儿子的脸面。 她绝不会让樊意这样的女人,有成为贺家女主人的机会。 “妈,你也清楚我那些话是因为什么。” “但话都说出去了,林茵也怀了你的孩子。” 母子两人鲜有的剑拔弩张,两人谁也不愿在此时退让。 直到林茵满是悲戚的话,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打破,“是我的错,都怪我……既然南洲不能像我记忆里那么爱我,那我活着也没意义了。” 她冷不丁开口,话音落下还刻意顿了几秒,才朝着最近的窗户跑去,看在她奋力爬上窗沿时,贺南洲急急忙忙将她抱住,硬是把她带离了窗边。 贺南洲满脸怒意,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他掩藏不住的关切和担忧,“你疯了吗?我们以后会有数不清的孩子,你何必为了……” 他话没说完,迎上林茵满是泪痕的脸,忽然就沉默下来。 比起樊意的坚强,他确实更吃林茵故意示弱的这套,他喜欢林茵柔柔弱弱,仿佛是只能依靠他而活着的菟丝花。 贺南洲意动,贺母趁机拍板,“林茵是个好孩子,她那么爱你,还比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樊意?” 分明是贺南洲出轨在前,两人分手后樊意才去联系霍京泽,企图履行婚约,可到了贺母的嘴里,却变成了樊意水性杨花。 没有得到贺南洲的回应,但他也不再逼迫林茵将孩子打掉。 被贺南洲牢牢抱在怀里的林茵,则是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是故意的,她根本没有想死。 在贺南洲的心里,她果然比樊意更重要。 林茵将脸埋在贺南洲胸膛,又是一阵低低抽泣。 而她无时无刻不恨得樊意,则在拿竞标的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召开了董事会。 樊氏集团里,没人想过一个没有任何经验,被林振国近乎架空了的樊意,居然有能力在西区地皮的激烈竞争中成功。 她站在从前林振国的位置上,将在座的每一个董事,都缓慢地扫视了一遍。 林振国则是沉着脸,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樊意。 他气得不轻,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愤怒,恨樊意恨到一夜无眠。 后知后觉的林振国,在樊意拿下竞标的消息传出时,就知道那天他是中套了。 樊意见他不说话,刻意和林振国搭话,“爸爸,为了不辜负你给我的机会,这次竞标我用尽了全力。” “还好,也许是老天爷也想帮我,我拿下了西区的地皮,没有让你失望。” 这番话落在普通的父女身上,只会让人觉得温馨。 但樊意和林振国之间的恩怨太多,听在耳朵里就仅剩讥讽。 林振国眼神沉了沉,他抬头看向樊意。 此时此刻的樊意是站着的,恰好维持着让他仰望的角度。 林振国恍惚了一瞬,想到刚失去母亲的樊意,那时候的樊意双眼泛红,哭得伤心时,曾经仰望的角度看过他。 那双眼眸里藏着的恨意,他到现在才看清。 樊意是笑着的,但眼里全是冰冷。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当众羞辱林振国。 意识到这点,林振国气得连呼吸都乱了一瞬,他堪堪维持住体面,“虎父无犬女,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这话说得违心,林振国都快要气得呕血。 偏偏樊意不打算放过他,“应该是虎母无犬女,樊氏集团有今天,妈妈为此付出的太多了。” 她表面上是无意提及,每个字都能听出发自肺腑,却把林振国狠狠踩了一脚。 一个赘婿而已,踩在樊母的尸体上,就以为这些成就全是他的了。 “樊意。” 林振国低声喊了句,他的语气带着隐约的怒意,显然是在警告。 但樊意毫不畏惧地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从前失去了母亲也只能痛哭流涕的小女孩,总算有了和林振国抗衡的能力。 她没发出声音,嘴巴却动了动。 “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该还回来了。” 林振国看明白了她的嘴型,眼底流露出几分阴鸷。 第二十七章 你跟她比? 看出林振国的不甘和恼怒,樊意十分干脆地乘胜追击。 “我和霍京泽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就在两天后。” 比起刚才仅仅是丢人现眼和被樊意刻意挖苦,现在樊意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口的话,才是彻底踩住了林振国的尾巴。 将他踩得奇痛,连脸面都顾不上,当即站了起来,“你之前怎么没提过?!” 林振国显然是破防了。 “你和霍京泽什么时候定下的婚期,他真的决定要跟你结婚?” 他不停地质疑着,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让樊意的话变为谎言。 樊意欣赏着他的急切,她的语气还是跟之前一样温和,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在场的董事,当即有人认了出来。 “这是……霍家祖传的玉镯?” 樊意不置可否,她的行径让林振国回忆了起来。 霍京泽都把聘礼送到了樊家,怎么可能会是谎言? 他的眼里闪过不甘,正要找借口拖延将股份交还给樊意的时间,就听见樊意十分‘贴心’地开口,“我想着爸爸一定来不及准备股份转让的合同,特地让人弄好了。” 樊意说着,弯腰伸手,把她面前的合同翻开,朝着林振国推了过去。 这下林振国彻底装不下去了,他以往的慈父假面,都成了个笑话。 “阿意,接手樊氏集团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他半是警告半是提醒,试图让樊意知难而退。 樊意点点头,满脸赞同,“我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九泉之下的妈妈也会放心的。” 她的话意有所指,林振国深吸口气,“你就一定要做得这么绝?” 事到如今,父女两人都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在董事们面前,他们和撕破脸无异。 “樊意,你想清楚了,如果樊氏集团在我手里,它只会和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被放弃合作的可能。” 这话里的威胁,直截了当摆在了明面上。 樊意和他对视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董事缓缓开口,“我记得当初的遗嘱,是说樊小姐结婚后,就把樊氏集团的股份转到她名下?” 林振国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董事会站在樊意那边。 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神阴沉地看了过去。 出声的董事和林振国没有龃龉。 这让林振国更加意外。 突如其来的插曲,也出乎了樊意的预料,但她对此求之不得,干脆借机继续逼迫林振国放权,“方董事没记错,确实是这样。” 一再想逃避拖延的林振国没能得逞,看向樊意的眼神越来越怨毒。 有遗嘱在,即便他直接翻脸,根本不配合樊意,也还是会被强制执行。 林振国对此毫无办法。 樊意笑眯眯地看着他,她势在必得的姿态,让他更是仿佛随时能怄出一口血来。 “……好,我签就是了。” 林振国话近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憋了一肚子气,提笔签名时,力度大到险些透了纸。 得到了他的签字转让股份的合同,樊意看向了从前站在林振国那边,还帮着林振国打压过她的那几位董事。 这一场董事会,他们竟然一声不吭,对林振国被迫交出股份的事情充耳不闻。 樊意的疑惑持续到了董事会散场,她对西区地皮的计划安排了下去,股份也成功拿到手。 没走出几步,方董事出声叫住了她。 “樊小姐……不,现在应该叫樊总了。” 方董事的语气热络,樊意心底疑惑,表面上倒也配合了几句,“方董事客气了,最早也要明天,股份才能转到我名下。” “哎,这有什么关系,樊总现在哪里还用担心这些?” 话里好似有别的意味。 樊意愣神间,方董事继续往下说道,“还是樊总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给自己找了那么强的助力,连西区的地皮都能拿下。” 方董事误会了,樊意却不打算解释。 她反而好奇起来,那所谓的‘助力’,究竟是…… 樊意稍作思索,索性试探起来,“方董事可不要把那些事说出去。” 面对她故作知情的试探,方董事连连点头,“当然,就算樊总你不说,这事关霍家,我也不敢嚼舌头。” 霍家。 樊意心里一惊,表面上又客套了几句。 送走了方董事,她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远远地看向霍氏集团的方向。 霍京泽居然私底下帮了她。 樊意难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的直觉告诉她,出手的只能是霍京泽。 她沉默着,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缓缓离开了樊氏集团。 这头的樊意去处理股份转让,而另一边的林茵,也总算是得知了消息。 在她看来,不是樊意拿回了应得的,而是她抢走了林振国的股份。 林茵的心情奇差,本来就因为贺南洲的事情让她不爽,现在多了樊意拿走股份,她更是压不下心底的怒火和嫉妒。 她急匆匆赶往了樊氏集团,正巧在楼下和阴沉着脸的林振国相遇。 “爸爸!” 林茵边喊出声,边几步上前。 她顾不上林振国的情绪了,“樊意她把你名下的股份转走了?” 这话踩在了林振国的痛点上。 林振国阴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半晌才点点头。 见状,林茵更是急切不已,“你怎么可以松口给她股份,本来南洲就……我也要进公司,不能让樊意压我一头。” 以往宠着林茵的林振国,被她的话彻底激怒。 “你在闹什么?樊意她有遗嘱,名下也有股份,你跟她比?” 他恶劣的态度,冰冷的语气,把林茵吓唬得噤了声。 眼看林茵满脸委屈,林振国才稍微缓和,“你别添乱,我最近有事情要做。” 话音落下,他用审视的目光,将林茵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头一次,他对自己疼爱的私生女,衍生出了几分不满。 樊意那个小贱人都能把他逼成这样,林茵却只会跟他撒娇要东要西。 “行了,没事就不要来烦我。” 林振国的语气又恶劣下来,他把一部分失败怪罪在了林茵头上。 仿佛这样做,就不会显得被樊意逼到无从反抗的他,是那么的无能。 第二十八章 让她明白 林茵满心不甘,却不敢纠缠林振国,只能暂且把心里的打算尽数压下。 前脚离开樊氏集团,她后脚就回了贺家。 正好贺南洲也在。 他脸色不佳,林茵只顾着倾诉自己的委屈,半点儿没注意到。 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的林茵等了半天,也不见贺南洲主动问起,于是她故意带着几分感伤出言,“南洲,我真的很糟糕吗?爸爸他允许了姐姐进公司,却拒绝了我。” 话说得几欲落泪,她想象中的安慰却没到来。 贺南洲不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她。 看得林茵心里莫名,贺南洲才缓缓开口,“在你看到的未来里,那个项目……最后怎么样了?” 他的话将林茵给彻底说懵了。 面对着贺南洲阴沉的目光,林茵嘴边的疑问又尽数咽了回去。 她不敢表露出无知,思索了会儿,勉强猜到了贺南洲在问什么,“你是说西区的竞标项目?” 贺南洲缓缓点头,眼底流露出几分不甘,“对,这个项目现在落到了阿意手上。” 他即便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期望,林茵也看了出来。 贺南洲不希望樊意手里的项目顺利。 她本身也恨樊意,索性就顺着贺南洲流露出的想法胡诌,“我记得没有成功,投资全亏了。” 林茵的话一出,贺南洲的眼神亮了亮,但他按捺住了,勉强维持着所谓的冷静。 “你是说这个项目在你看到的未来里,也是樊意负责的,并且失败了?” 他迫不及待追问,语气里隐隐约约的雀跃,将他装出来的体面毁于一旦。 林茵看他这么在乎,心底慌乱了一瞬,咬咬牙笃定地点头,“项目就是落到了姐姐手里,她……她能力不足,所以失败了。” 满心情情爱爱的林茵,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她不仅不知道这个项目给了谁,也不清楚最后的结果。 但话已经说出来,林茵没了回头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将一切都给编造彻底。 实际上很多发展,都已经和她看到的未来不同了。 被林茵的话取悦到,贺南洲没注意到她脸色些微的不对,他十分舒畅地呼出口气。 “我就知道,阿意她离开我,什么也做不好的。” 语气里是无奈和满满的宠溺。 他故作深情,心里却期待着樊意将项目彻底搞砸,最后求无可求,唯有到他面前来低头服软的场景。 贺南洲的唇角不停上扬,仿佛他想象中的一切已经真实发生。 他全然忘了,眼前的林茵将他的神情完全收入了眼底。 林茵藏在袖子里的手,逐渐攥紧。 她看出了贺南洲对樊意的留恋,心底对樊意的恨意又浓郁了几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樊意死。 如果樊意死了,就不会再有机会勾引贺南洲。 这样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不断生长,近乎要让林茵下定决心的关头,贺南洲忽然开了口,“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产检,你记得穿得别太引人注目。” 心里还抱着樊意悔过,求他结婚的妄想,贺南洲不愿意跟林茵出行被人注意到。 林茵闻言,咬了咬下唇,挂了个勉强的笑容,“好,我都听南洲的。” 两人各怀鬼胎,表面上仍旧是和睦的。 似乎是想将她知道未来的印象更加深刻,又像是要踩着樊意证明自己对贺南洲的重要性。 林茵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到了些什么。 她主动上前,伸手就挽住了贺南洲的手臂,在被挥开前,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南洲,我记得很快就有一个上面帮扶的项目要竞标。” 贺南洲闻言反而没有先前的干脆,他狐疑地看向身侧的林茵。 “我怎么没有得到过消息?林茵,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 越是被他怀疑,林茵就越是想要证明自己。 她贴近了贺南洲,凑过去后连声音都放轻了,“我不会弄错的,南洲你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贺南洲有些意动。 自从被樊意将西区的竞标抢走,他就一直憋着气。 贺南洲沉默下来,没过一会儿,他的心神就被林茵挽住他的那只手分散。 他搂住了林茵的腰。 两人的距离拉近,动作亲昵到像是一对儿恩爱的小情侣。 此时此刻,贺南洲早已把樊意抛到了脑后。 “我会让人去查一查,大概是什么样的项目,你还记得吗?” 林茵红着脸,故作娇羞地点头,“这个项目是在老城区那边开展的。” 她一向痴迷于情情爱爱,勉强有的印象,也只是老城区似乎有过项目的竞标。 余下的一切,都是林茵编造出来的。 贺南洲此时的心情大好,她心底的得意涌了出来,不免隐晦地打压樊意,“可我有些担心,万一姐姐要跟你赌气,从中作梗怎么办?” 语气里的关切,以及这副小女人的姿态,大大地取悦了贺南洲。 他闻言眼眸冷了冷,神情也多了几分怒意。 但很快,想到樊意就要为她的要强付出代价,贺南洲又平和下来。 “阿意连她手里的项目都处理不好,没机会竞标的。” 话音落下,贺南洲流露出遗憾的神色。 他近乎是在喃喃自语,“要是阿意有你的温柔小意就好了,明明是姐妹,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这话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感慨。 贺南洲不在乎话里被他贬低的樊意,也不认为拿来做对比的林茵会生气。 和他预料的一样,林茵听见这番话,当即矫揉造作地笑了一下。 “南洲,你这么说姐姐,要是她听到了,又要和你闹脾气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亲昵到连不远处的佣人都主动回避。 当林茵十分主动地扑到贺南洲怀里时,她眼底的得意如何也压不住。 在贺南洲心里,她果然比樊意合心意。 林茵故意在两人亲密时,装作误触,给樊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她要让樊意听到贺南洲只说给她听的情话。 要让樊意明白,无论用怎样的手段,都抢不走她的南洲。 第二十九章 拿捏她 只是可惜樊意没有接通电话,林茵的算盘落了空。 当天贺南洲就去托关系,甚至动用了贺母的人情,去查老城区是不是真像林茵所说,会在不久的将来开始竞标。 “贺总,上面确实有这么个打算。” 贺南洲的助理说着,将一份托关系得来的企划书,递到了贺南洲手里。 翻看了几页,贺南洲只觉得心潮澎湃。 林茵说的是真的! 他这属于抢占了先机,可以提前这么久准备竞标的提案,成功的概率大大提升。 除此之外,贺南洲心底隐约的有些许幸灾乐祸。 既然林茵的话属实,那樊意手里的项目,也一定会完蛋。 他巴不得现在就看到那一幕。 贺南洲将企划书合起,他的神情无比自信,仿佛有了林茵的话,他就百分百能够把这次的竞标拿下。 “把消息全部封锁,不要被人知道。” 他对着助理说完,又笑了几声。 恰好贺母注意到了他的行径,推开办公室的门时,看见了贺南洲势在必得的神情。 “南洲,你去联系了何伯伯?” 面对贺母的询问,贺南洲先是不发一言,而后将企划书往外推了推,“妈,先看这个。” 贺母心中疑惑,但还是遵从了贺南洲的话。 等到她将企划书的内容看清,神情也意外至极,“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林茵告诉我的。” 闻言,贺母脸上流露出几分满意来。 她趁热打铁,又一次说服起贺南洲,“你看,妈就说了,林茵比樊意适合你,你要的是贤内助。” 贺南洲不应声,但这个瞬间,他确确实实偏向了林茵。 这不怪他,要是樊意学会低头,会像林茵那样说软话,知道怎么做一个小女人,他当然不会对樊意有意见。 “我打算先根据这些消息,让人做几份贴合的提案出来。” 贺南洲不回应关于樊意和林茵的话题,他将重点转移到了未来的竞标上。 不仅如此,也许是为了彰显他的手段和远见,贺南洲给樊意发了短信,透露他得到的内部消息。 只是说得楞模两可,模糊了所有的关键信息。 又想让樊意觉得他能力过人,又不愿让樊意得知真相。 贺南洲的卑劣可见一斑。 而收到他短信的樊意,前一秒刚接到林茵装作不经意炫耀贺南洲陪她去产检的信息。 “姐姐不会生气吧?” 林茵充斥着茶味的信息跳出来的瞬间,贺南洲那长篇大论的短信,也接收成功。 樊意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早没发现,贺南洲跟林茵确实是天生一对。 癫公癫婆,一辈子锁死。 她先是动作流利地将林茵的号码拉黑,轮到贺南洲时,樊意无意扫了眼那密密麻麻的长篇大论,在看懂夹杂着贺南洲废话的短信里藏着的信息时,她原本打算删除的手一顿。 在她身侧的霍京泽,适时地靠近。 “樊小姐这是怎么了?” 他低沉的声音,让樊意的思绪更加清晰。 “霍总那边,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有关于老城区的改造。” 没有任何掩饰,樊意单刀直入,直接向霍京泽打听起了霍家得到的消息。 “如果接下来的话你会汇报给霍总,那你不必回答我。” 樊意还特意跟面前的‘保镖’坦诚。 霍京泽被口罩遮掩的唇角勾了勾,眼底也染上些许笑意。 她这是向霍京泽打听霍家的信息链,还要求霍京泽保密,不能透露给真正的他。 樊意注意到霍京泽的眼眸柔和下来,全然不知自己闹出了怎样的乌龙。 压着溢到嘴边的笑意,霍京泽维持了他平时的冷静,“老城区属于重点文物保护的范围,轻易不会动。樊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闻言,樊意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霍京泽说的,她也知情。 但贺南洲实在太过笃定,仿佛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态度反而让她拿不准。 这边的樊意纠结着真假,另一头的贺南洲,则是异常高调地前去了樊家。 他带着林茵一块儿。 林振国没想到贺南洲会登门,三人面对面时,他沉吟了会儿,和林茵不动声色对视,在得到林茵安抚的眼神后,又迅速移开。 他脸上浮现出客套的笑容来,“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南洲你看起来是越来越意气风发,不愧是年轻有为啊。” 这恭维让贺南洲身心舒畅,他神情松懈,林振国对他的态度,比对樊意像家人多了。 “我今天来,也是有个喜讯告诉岳父。” 贺南洲顿了顿,他要林茵替樊意为他生孩子的事,林振国是知情的,并且私底下还表现出了对他的几分愧疚。 对樊意不能生育的愧疚。 贺南洲辨认不出眼前的老狐狸在演戏,他不仅信了,还被林振国当时的几句话,给挑起了对樊意的不满。 他话里的喜讯,林振国早就知道了。 无非就是林茵怀孕。 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在知情以后,林振国特地要求林茵隐瞒了一段时间,才抓住机会,在贺南洲无比留恋樊意的时候,将这一切说破。 但此时此刻,林振国恰到好处的疑惑,“喜讯?难道说……” 贺南洲没有卖关子,“林茵怀孕了。” 他浑然没了要逼迫林茵打掉孩子的狠厉决绝,得到了老城区未来要竞标的消息,贺南洲更加舍不得放手了。 本来他就对林茵这个‘妹妹’,抱着些不可告人的旖旎心思,才能让林茵怀孕。 现在贺南洲更是打定了主意。 他要在樊意手里的项目出问题时,恰到好处的帮扶。 “这事我还没告诉阿意,她的脾气……我打算先瞒着她。” 贺南洲对林振国说着,心底则是将盘算彻底捋清。 等到樊意束手无策,到时候她纵然再嫉妒,再容不下林茵,也得认。 不然…… 没了他,谁还能帮樊意度过项目失败的难关呢? 贺南洲想到能拿捏樊意,神情也越发愉悦,“但我想着,岳父毕竟是林茵的父亲,喜讯还是早和你说了好。” 林振国闻言点头,又用言语贬低了樊意几句,“也是阿意不好,她小时候我太忙了,没能教好她。” 语气之自责,活像是一个全心全意为樊意着想的好父亲。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三十章 是放不下吗 贺南洲无比受用,他故作大度地摆摆手,“阿意是小孩子脾气,我会忍她的。” 他显然不打算认下当时在家宴,说出的那番要娶林茵的话。 林茵又气又急,要不是林振国不停打眼色,早就闹起来。 所谓的喜讯带到,林振国几次留人,贺南洲才进了樊家门喝口茶。 而林振国,则是找到了机会,和林茵独处。 他压低声音,神情阴鸷,“你怀孕的事情,告诉樊意了吗?” 林茵连连点头,气得不轻,“我把产检的照片都发过去了,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爸爸,不会真的让她把南洲抢走吧?”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哭腔,仿佛被父女两人联手算计的樊意,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急什么,樊意不能生,你现在有了跟贺南洲的孩子,难道还逼不走她?” 林振国在樊氏集团的地位一再被樊意威胁,尤其是他手上的股份交出以后,以往对他言听计从的属下,已经有一部分开始阳奉阴违了。 他自己都焦头烂额,面对林茵泪眼婆娑的控诉,头一次烦闷到连听都不愿意听完。 林茵勉强稳了心神,将那原本打算用来在林振国面前示弱的眼泪,尽数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林振国对她的不耐烦,在林茵心里,也给算到了樊意头上。 要不是樊意白眼狼,去抢樊氏集团的股份,又怎么会让林振国对她发火? “别着急,你只要抓住了贺南洲和你未来的婆婆,樊意没资本和你斗。” 林振国捏了捏鼻梁,他神情有一瞬的疲惫。 樊意的准备太周全,又有霍京泽来帮衬,双重压力之下,他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眼底的阴毒一闪而过,林振国的声音更加低了,“我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女儿,踩在你的头上。” 林茵这才奋力忍了下来。 等到她和贺南洲并肩离开,林振国当即叫来了心腹柳董事。 两人又是关在了书房里,为着樊氏集团的现状,以及樊意不停借由项目插手公司,低声商议起来。 而林茵,则是从贺南洲的嘴里,得知了老城区确实有竞标的企划。 她狠狠地松了口气,编造的谎言和现实撞上,让她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帮着她压樊意一头,成为贺南洲无可取代的女人。 林茵强压心头的庆幸,她故作矜持地点头,“南洲,你总算明白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包括我们以后会结婚的事。” 她深情脉脉看向贺南洲,柔弱小白花的作派,看得贺南洲心动不已。 但他偏要装作正直专一的样子,强调着他对樊意的感情,“我和你只是为了生孩子,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林茵没有言语,眼眶顷刻间充斥了泪水,她强忍眼泪,装出倔强的语气,“我不会恨你,也不会气你,等到了以后,南洲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 “不是我想拆散你和姐姐,是我们真的注定了要在一起。” 贺南洲没说话,搂着林茵的手,却下意识紧了紧。 而另一边的樊意,则是刚好把老城区过往的那些规划和改建,都给翻出来看了一遍。 事实符合她的了解,以及霍京泽的话。 老城区从来没有过大规模的改建,每一次都是以修缮为主。 “奇怪了,贺南洲凭什么那么确定?” 她近乎是在自言自语,但话刚好被霍京泽听了个清楚。 霍京泽的眼眸一沉,周身的气势也不知不觉放了出来,只是没一会儿,赶在樊意察觉以前,他就默不作声将心底腾升的戾气收起。 原来是从贺南洲那里得知的。 表面上看不出端倪,但霍京泽心底酸涩的泡泡,一个接一个,让他看着樊意的目光,都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偏执。 她在乎贺南洲吗? 霍京泽的眉眼低垂,将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全部都掩饰了下去。 而对此毫无觉察的樊意,则是又一次开口发问,“霍家那边,确定是没有得到过消息的吗?” 她是对贺南洲的笃定有疑虑,既想不通贺南洲这些消息的来源,也不明白八字都没一撇的东西,贺南洲为什么会信得那么彻底。 只是在误会了的霍京泽看来,这番话更像是在乎贺南洲。 他回避了樊意的眼眸,看似无意,却固执地确认着,“樊小姐得到的消息,是从贺南洲那里传来的?” 霍京泽问话的声音很轻,跟平时对比,显得很是不一样。 樊意没听出他看似平静的话里,隐含的其余含义。 她索性将手机拿出来,把贺南洲发来的长篇大论,展现在了霍京泽面前。 “对,我确实是从贺南洲那里得到的消息,他说得很笃定。” 樊意是在强调贺南洲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落在霍京泽耳朵里,却变为了对贺南洲的担忧。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 霍京泽沉默着。 如果不是怕吓到樊意,也许他就要问了出来。 她是放不下贺南洲吗? 霍京泽微微颤动的眼睫,在他的脸颊投下了阴影。 “我确实没在霍家得到过相关的消息。” 他说话时,喉头有几分干涩。 樊意总算是后知后觉,她看向情绪显然有几分不对的霍京泽。 她关心霍京泽,但又没找对方向。 “是伤口不舒服了?你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是怎么了。” 樊意温声出言,她神情还有几分急切。 面对她的温柔,霍京泽眼底有几分贪恋,他静静地注视着。 而后在樊意的坚持下,他配合地卷起裤腿。 心底的酸涩像是摇晃过的汽水,让霍京泽连胸口都有些许压抑的难受。 他的眼神落在樊意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原本他是打算放弃的。 放弃樊意,任由她去寻找她的幸福。 直到后来的一切发生,才让霍京泽几乎是无法自控,主动对樊意伸出手,想要替她遮风挡雨。 他的视线停留太久,樊意总算是发现。 她一抬头,正好和霍京泽异常温柔的眼神相对。 两人都沉默着,仿佛借由目光,触碰到了彼此的心。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三十一章 他的试探 霍京泽的眼眸黯了黯,是她愿意的。 她愿意握住他的手。 那么,从握住的那刻开始,他就绝对不会松手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 樊意下意识伸手摸脸,霍京泽却摇摇头。 “樊小姐,你很在乎老城区是不是要竞标?” 很在乎贺南洲? 霍京泽没出口的后话咽下,他的表现无比自然,让樊意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随着樊意点头,霍京泽再度沉默。 “我想不明白,贺南洲是从哪里得到连霍家都没有的消息。” 同时,樊意也不能确定,究竟是霍家也没得到消息,还是她身边的保镖没有能够接触到。 只是她的话音落下,霍京泽就适时接了口,“樊小姐要是担心,我可以去查。”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将他对樊意的在乎和醋意,隐藏到让人抓不出半点儿端倪。 即便敏锐如樊意,也没注意到。 “查?不用了。” 她一开口就是拒绝,霍京泽的眉头无意识皱紧。 下一秒,樊意的手触碰到了他的伤腿。 纤细白皙的指尖,带着几分凉意,却让霍京泽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轻柔的动作,让霍京泽将嘴边的追问都给忘了个干净。 樊意细心地揉着,这是她专程跟医生问来的。 霍京泽的腿伤外表看不出来,但里面碎裂过的腿骨,外加被伤到的神经,都没有痊愈。 她的手法有些生疏。 霍京泽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身上,呼吸平稳,心跳却越发难以控制。 好像要在此时此刻,蹦出他的胸膛。 像梦境。 霍京泽眼神愈发深邃。 樊意对谁都是温柔的,她的善意从来不吝啬。 但越是接触到她心底的柔软,霍京泽就越是难以调整他的心态。 他不容许任何人中伤樊意,不允许她在主动握住他的手以后,再去投入别人的怀抱。 “樊小姐。” 霍京泽原本想喊樊意的名字,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延续了以往的客套称谓。 “嗯?” 樊意随之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 霍京泽眼中的侵略性,让她愣神了片刻。 “我可以为你查得清清楚楚,老城区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他的语气分明是正经的,和往常却不一样。 深沉又带着更加浓郁的磁性。 樊意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收回手,站起身的同时,下意识去避开霍京泽的眼眸。 像是一个随时会将人给吸进去的深潭,让她无法将目光停留。 “不用了,如果老城区要竞标,我迟早会得到消息。” 她仍旧拒绝着。 霍京泽的话又一次出口,这回却直接了许多,“樊小姐,你要是在担心贺南洲,我……会把查到的消息,透露给他。” 话音落下,樊意脸上有几分错愕。 霍京泽的话当然是假的。 他不会去管贺南洲的死活,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确认樊意的心意。 她究竟心里,还有没有装着别人。 “我担心贺南洲?” 樊意的语气忍不住带了几分不敢置信。 她以为她对贺南洲的厌恶,已经到了连过路人都能看出的地步。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格外在乎她的霍京泽,会比别人想得深一层。 他在乎她。 在乎到但凡与她有关的事,都会被牵动心绪,都会无法自控到去想所有的可能。 也许是被霍京泽的话吓到,樊意近乎是无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正好是这个动作,让她被脚边的椅子脚绊到。 整个人无法控制往后仰倒。 樊意连惊呼都来不及,就有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后倒的惯性阻拦。 霍京泽自然反应般,在环住樊意腰肢的下一瞬,就将人拉近。 樊意因此落入他的怀抱。 他宽阔的胸膛,身上的浅淡雪松味道,将樊意冲击到头脑都发昏。 等她后知后觉两人现在的过分亲密,耳尖已经有些许泛红。 她想将霍京泽推开,下意识抬手,却不小心落在了霍京泽的胸膛。 坚硬的肌肉,让樊意像是被烫到般,又急忙抬起手,“我、我不是有意的。” 她满脸懊恼,反而让霍京泽刚才的醋意,被难言的心动盖过。 “没关系。” 霍京泽低声回应,他眼眸里尽是笑意。 两人的距离太近,这话像是在樊意耳边响起,让她也总算和霍京泽相同,感受到了心跳漏拍。 纵然贪恋她的温度,霍京泽也还是主动松开手,他往后退了退,为樊意留出足够整理心绪的空间。 “樊小姐不用着急,你说什么我都会用心听。” 霍京泽的话入耳。 他的声音,让樊意又忍不住想起霍京泽。 真正的霍京泽,而非现在伪装成保镖的他。 樊意有瞬间的晃神,在她眼前的保镖,和那遥不可及的霍京泽,有那么一瞬,身影彻底重合。 就像是同一个人。 她很快回过神来,将刚才的荒唐念头彻底压下。 樊意正要说话,霍京泽的眉头微微一皱,纵然他很快平复,也还是被她注意到。 “……腿不舒服吗?” 她第一时间想到霍京泽的腿伤。 在樊意看来,他的腿伤本来就复发正难受,又因为她的小意外而猛地动了腿。 霍京泽确确实实是腿在抽痛。 连当时的无妄之灾都没有显露过半分不适,在属下眼里仿佛钢铁之躯的他,面对着樊意的询问,竟是轻轻地‘嗯’了声。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樊小姐不用担心。” 霍京泽的话音落下,他又期盼得到樊意的关心,又知道要是她再显露出几分对他的温柔,那他就再也没办法在她面前装得冷静理智了。 于是他又缓缓补充,“樊小姐,真的不用我去把一切查清楚,再告诉贺南洲吗?” 他适时换了话题,语气自然,掩饰了他心底的故意而为。 一旦提及贺南洲,樊意的脸色就冷几分。 她的回答比之前还要坚决,语气也冷了些,“不用,不用去查,也不用告诉贺南洲,他的死活和我无关。” 樊意话里对贺南洲的厌恶毫不掩饰,让霍京泽藏在口罩下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了些。 第三十二章 透过她在看谁 面对樊意的决绝,霍京泽也不再试探,反而是十分配合地答应下来。 他不会再追问,但心里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霍京泽的眼眸一凝,在樊意前往樊氏集团去处理项目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助理。 他的声音很轻,神情也看不出端倪,但说话的语气和面对樊意时,有着明显的不同。 “贺家那边,最近接触的人和透露出去的消息,都查清楚。” 霍京泽自然而然透露出的威压,让另一头的金明语气极为恭敬,“好的霍总,需要重点关注贺南洲吗?” “嗯。” 不冷不热的回应后,霍京泽挂断了电话。 如果贺南洲真的有额外的信息渠道,他要第一时间掌控。 他的目光悠远,看向了樊氏集团所在的方向。 一切会成为樊意障碍的可能,他都会亲手斩断。 以霍家的实力,调查贺家轻而易举,何况贺南洲对林茵的话深信不疑,以为自己吃定了未来的老城区的项目,故意说漏嘴的信息不少。 很快,这一切是源自林茵的真相,就传到了霍京泽耳朵里。 他借口回医院复查,恢复了霍京泽的身份。 金明将查到的东西,一部分口述,一部分做成了文档。 得知贺南洲为此志得意满,也不抗拒和林茵结婚了,对一切都抱着默许的态度,霍京泽则是无声笑了笑。 他的眼底尽是冷意,贺南洲的算盘他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林茵对贺南洲来说更加有用,他对樊意这边的上心程度就轻了很多。 贺南洲在等着项目拿下,等着大出风头,等着樊意后悔了去求他。 他的所有小九九,都被霍京泽看了个清楚。 神情染上几分厌恶,霍京泽周身充斥着寒意,“确认了这个项目没有召开的可能?” “是的霍总,我按照您的安排去联系了相关人员,贺家拿到的只是一个废案。” 霍京泽没有继续言语,他的手轻点着桌子,细微的动静占据了整个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仍旧是平常那副平和冷静,找不到分毫破绽的神情,语气却带了些许玩味,“那就如他的愿。” “把废案完善,再联系人到老城区测量地皮,让一切至少在表面上,按照贺南洲预想的去发展。” 他在给贺南洲下套。 制造出的表面假象,会让贺南洲更加笃定林茵能预知未来。 也许热血上头的贺南洲,会动用整个贺家的资源,去支撑这一个虚假的项目,以此来得到竞标的机会。 霍京泽光是想,唇角都勾了勾。 他的小姑娘向来温柔善良,还击也总是要过了明面,反而让贺南洲得意到了现在。 但是他不同。 霍京泽神情淡然,眼眸中的冷意却挥之不去。 他要让贺南洲付出代价,要让敢于伤害樊意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教训。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都怕唐突的心上人。 霍京泽身上的凛然杀意,让眼前的助理金明把脑袋埋得更低。 还好。 还好他绝对不会得罪樊意,得罪霍家这位未来的女主人。 金明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来。 但已经得罪了樊意,甚至是伤害了她的人,可就逃不开了。 唯有他知道,在樊意面前温柔呵护的霍京泽,真正动怒时,所用的手段狠厉到什么地步。 何况樊意是霍京泽心里,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但是霍总,这要是被樊小姐知道了……” 金明没把话说完,他看向霍京泽。 面对他的周全,霍京泽没有立即给出反应。 而是维持着沉默。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如同往常,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缓缓开口,“去做。” “……好的,我知道了,霍总您放心。” 金明应下,恭恭敬敬退了出去,还不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而另一边的贺南洲,在霍京泽的安排下,有心人给他透露了些关于老城区项目的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上了钩。 “这都是你今天查到的?” 贺南洲对着他的下属发问,他不知道所谓查到的消息,全是有心人专门营造出来,几乎是‘递’到他下属手里的。 “是,一切跟贺总想得分毫不差,老城区确实有这个项目,并且已经在落实,我们安排的人发现有上面的人员去测量地皮了。” 下属回答着,语气多有几分谄媚。 贺南洲眼底的喜意压不住,他噌地站起身来,“看来不能再等了,提案都准备好了吗?” “贺总,最近公司在跟合作商谈项目,就……” 不等下属说完,贺南洲的眉头皱紧。 “有什么项目能够比上面扶持的还出色?不用谈了,精力全放在之后的竞标上。” 他当即下了命令,把话说死了,没留任何余地。 贺南洲的决断引来了贺母的注意。 母子两人在办公室见面时,贺南洲直截了当,在贺母开口规劝前,就把话堵了回去。 “妈,我的实力和判断你也清楚,贺氏集团到底也是要彻底落在我手里的,有些东西,我来决定就足够了。” 他把话说得难听,一向顺从他的贺母被噎了几句,嘴里的规劝说不出口,被迫咽下又让她不适。 作为比贺南洲经验丰富的商人,贺母心底有些不安,她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南洲,把全部的资源都挪去准备接下来的竞标,会不会太冒险了?” 她的话一出口,贺南洲的脸色就沉了沉。 现在的贺南洲已经彻底陷入了即将大获成功的假象,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的质疑,即便是贺母。 察觉到儿子的神情变化,贺母又急忙补了句,“妈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实在是……” “别说了,那就留三成,留三成的精力去应对别的合作。” 贺南洲极为不情愿,但还是松了口。 他的态度让贺母也知道不能再谈下去。 等到贺母离开,门外拎着个保温壶的林茵,才走了进去。 贺南洲看到她先是一怔,而后下意识皱眉,“你到公司来做什么?” 他对林茵态度从来多变,林茵也不往心里去,“南洲,我怕你沉迷工作伤了肠胃,专门给你煲了汤。” 贺南洲的抵触,转瞬间变了。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林茵,仿佛在透过她,去看从前没有脱离他掌控的樊意。 第三十三章 我帮你不是理所应当? 贺南洲总是自以为深情,他此时此刻也没觉得从一个女人身上看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只是在心底衍生出几分对樊意的怨怼。 但凡樊意和林茵一样,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都是樊意的错。 她为什么不懂他的心呢? “你身体不好,煲汤这种事情,交给佣人做就行了。” 贺南洲嘴上说着,他的语气不佳,但这关切已经足以换来林茵欣喜的神色。 “我不累的南洲,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奋力伪装成贴心的贤妻,贺南洲的反应却平淡了许多,“我说的话你听着就够了。” 贺南洲喝下了林茵为他煲的汤,却怎么也喝不出从前的味道。 换了人,连汤的味道都不顺心。 他眼神黯了黯,紧接着坚定了要抢下那个并不存在的项目。 樊意会来求他的。 他会证明自己,证明他比霍京泽那个残废好上百倍千倍,樊意这辈子能够遇见的最好男人,只会是他。 贺南洲干劲十足,越是想到能够让樊意心甘情愿回到他的身边,他就压不住心底的自得。 吵架闹脾气又怎么样,最终低头的也还是樊意。 只是到那个时候,贺南洲就要根据樊意的表现,来决定最后跟他结婚的,究竟是她,还是林茵了。 他心情大好,满脸势在必得。 贺南洲能收到有心人递的消息,樊意在暗中注意着贺家的走向,当然也能发觉端倪。 樊意比贺南洲敏锐太多,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消息的来源有问题。 但霍京泽将一切伪装得太好。 樊意能揣测到这些,已经是不知情的人所能发觉的最多。 她坐在樊氏集团的办公室里,面前是贺南洲刚拿到手的信息组成的文件。 这间办公室是林振国的,不过那是从前了。 樊意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扔掉换新,将林振国气得脸色黑如锅底。 她在借此对林振国宣告。 从得到股份转让合同的那天开始,樊氏集团的话事人,所有资产的继承人,只会是她。 只能是她。 樊意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文件,她其实有个小小的猜测。 能够做出这些安排,让她都看不出端倪的,也许仅有那个人。 樊意没有再次翻开文件,她站起身,走向了办公室门外。 等到霍京泽收到消息的时候,樊意已经到了霍氏集团楼下。 他神情有几分意外,显然没想到樊意会这时候来访。 金明则是显得忧心忡忡,“霍总,会不会是樊小姐她……发现了?” 面对金明的忧虑,霍京泽格外平淡。 假如樊意真的察觉,并且决心要为贺南洲出头,他不会去躲,也不会去否认。 霍京泽不置可否,在短暂的寂静后,他的话音稳稳落地,“请樊小姐上来。” 金明颇为意外,他没敢追问,把霍京泽的命令转达下去。 几分钟后,顶楼最为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外,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来。” 霍京泽冷然的声音,换来了樊意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和他四目相对。 那种熟悉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樊意被冲击得一时之间忘了开口。 她的沉默,在霍京泽眼里,被误会成了为贺南洲。 两人都没有打破寂静,只是静静对视。 直到樊意回过神来,她下意识避了避霍京泽的目光。 好奇怪。 为什么她总觉得在霍京泽身上,似乎有别人的影子? 樊意这回没能想起霍京泽伪装成的保镖,因为她早已经把自认太低的可能给刨除,于是心底的疑虑愈演愈烈。 “……霍总。” 她总算开了口,霍京泽的目光从她进门起,就没有片刻移开。 霍京泽尚且神情平静,他身侧的金明倒是捏了把汗。 “之前的项目,我把合同带来了。” 樊意出口的话,让霍京泽心底划过几分愕然,紧接着他一扫刚才的低压,“项目?” “就是我竞标得到的西区地皮。” 她没忘记霍京泽特意安排人去和樊氏集团的董事私下接触,就为了让她接手樊氏更加顺利。 以及…… 她微微低垂眉眼,目光扫过手上羊脂白玉的手镯。 霍京泽甚至让霍老爷子也出了面,去为她撑腰。 这份‘大礼’,樊意也就只能用手上的项目来试着偿还了。 她也一直以为,霍京泽之所以会几次三番伸出援手,是打着和她合作,扩张霍氏集团的版图这样的主意。 樊意的坦诚,换来的却是霍京泽的轻笑。 在她愣神时,霍京泽缓缓开了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樊氏集团合作西区的地皮了?” 他确实没有提过。 樊意以为霍京泽是在试探,她更加坚定,“合同你可以先过目,这次的项目收益,我可以拿出三成给霍氏集团。” 她的话音落下,霍京泽眼底染上笑意,而后摇了摇头。 樊意见状,先是沉默,后才改了口,“那就四成,但最高也就是四成了,我不能让樊氏集团捞不到利益。” 她误会了。 霍京泽却没觉得恼怒,他迎着樊意的目光,“怎么,你觉得我把霍氏集团经营得很糟糕?” 话说得没头没尾,樊意的反应倒是认真,“怎么可能,霍总你年少成名,霍氏集团有今天的成就,我早就听过你为此的付出了。” 她的回答很是中肯,并且隐约有几分对霍京泽的欣赏。 霍京泽眼底的笑意又浓郁几分,“那就不必把你争取到的蛋糕分给我。” 闻言,樊意是真的有些许傻眼。 她来之前信誓旦旦,觉得霍京泽会接受她开出的条件,愿意接纳她的‘谢意’。 但现在的发展,打了樊意个措手不及。 “……可是霍总,你帮了我那么多。”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帮你不是理所应当?” 霍京泽低沉的嗓音入耳,让她更是连人都有几分晃神了。 他什么都不图,只是因为这份约定的婚约,就甘愿为她出头? 樊意的心跳都不免漏了一拍。 她不停地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多想,她的身份也代表着霍家的脸面,也许霍京泽是为了这个,才会帮她。 第三十四章 为他不平 樊意强压下心底衍生的情愫,她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作派,“霍总,我是诚心想谢谢你,也是诚心愿意让出樊氏集团的利益。” 话音落下,霍京泽眼底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此刻消散。 她不愿意亏欠他。 在她眼里,霍京泽的任何付出,都像是欠人情般累积。 她把他当做了外人,顶多能算是朋友的外人。 霍京泽的整颗心都坠了下来,仿佛落入了冰窟。 只是他的神情没有变化,唯独眼神多了几分樊意读不懂的意味。 “不必。” 樊意敏锐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却怎么也摸不清缘由。 何况霍京泽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时的神态,都不带丝毫异样。 樊意略微迟疑,以为是她的错觉。 既然霍京泽不愿接受,她也不会勉强。 “那……谢谢霍总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略显客套的对话过后,樊意正打算提出告辞,就听见了办公室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夹杂着一丝砸东西的动静。 霍京泽的办公室隔音太好,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分辨不出内容。 樊意几步走近办公室的门,她抬手刚要拉开,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要不是她在的位置恰好避开了门扉,也许就要被误伤。 “霍京泽,你这个白眼狼!” 一声怒骂,自樊意面前响起。 她诧异地看过去,发现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 西装革履,说出口的话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即便霍京泽不做反应,也要咄咄逼人。 “你怎么下得去手!禹铭是你堂弟啊,你怎么能狠心把他赶出公司!” 堂弟? 樊意瞬间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多半是霍京泽的二叔,霍经义。 曾经企图和霍京泽夺权,却被当时尚且年少的霍京泽轻易瓦解,自此以后,就视霍京泽为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儿子不平的霍经义,眼底染着熊熊怒火,丝毫不顾及还有樊意在场。 “你偏要这么冷血吗,是不是只有我们死了,你才能彻底放心?” 霍经义话里话外,将霍京泽说得狠心绝情。 他在刻意贬低。 本来是想发泄怒气和激怒霍京泽,结果霍京泽全然不接招。 霍京泽仍旧是那副淡然的冷漠神情,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霍经义身上,只是锁定着樊意。 “金明,送樊小姐回去。” “霍京泽,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这个二叔?” 从霍京泽简短的话里,得知了眼前的年轻女人是霍京泽的未婚妻樊意,霍经义显得更加激动。 不仅如此,他还刻意讥笑出言,“你自从残废了,就没有一天不在伤害身边的人,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能骗到女人结婚!” 霍京泽眼神一凝,却仍旧没有做出反应。 他不会在乎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樊小姐您跟我来。” 金明笑眯眯对着樊意开口,将极为配合的樊意带离了现场。 而霍京泽,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消失在视线内时,才勉为其难看向了不停叫嚣的霍经义。 “霍禹铭挪用公款,你不知情?” 他神情毫无波澜,显然不认为霍经义有牵动他情绪的资格。 或者该说,这世上除了霍老爷子以外,能让霍京泽情绪有波动的,唯有樊意。 霍经义闻言大吃一惊。 他不是在吃惊自己儿子挪用公款,而是吃惊霍京泽居然知道。 这位所谓的堂弟被赶出公司时,霍京泽没有点破缘由。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禹铭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霍京泽,你为了霍氏集团的权利,就这么不择手段?” 被说中,霍经义的嗓音都提高了几分。 在数不清想要夺权的霍家人中,霍京泽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霍经义这个二叔。 没有能力空有野心,几次三番想要引导舆论逼他退位。 连挠痒都比不上的手段,霍京泽多看一眼,都不过是浪费时间。 “扔出去。” 他语气淡淡。 话音落下,让霍经义连继续闹事的可能都没有,几个保镖上前,把不停谩骂的霍经义拖了出去。 霍京泽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动不了霍家人。 至少暂时是动不了的。 霍京泽低垂眉眼,看向了他身下的轮椅。 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眼里,他仍旧是那个残废。 这头的霍京泽连情绪波动都不曾有,被金明带离现场的樊意,心底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不懂。 不懂年少时就能为霍家力挽狂澜的霍京泽,为什么霍家人要肆意中伤他。 樊意的心口好似堵了巨石,让她连表面上的平静也难以维持。 没等她继续为霍京泽不平,手机嗡嗡振动。 樊意刚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就迫不及待喊了起来,“阿意,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外向又活泼的女声,声音大到连驾驶室的金明都能听见。 樊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遭罪的耳朵,“可馨,你又给我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的话引起了电话那头,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出国才分别的伊可馨的不满。 “我还没有说你呢,怎么忽然就要结婚了,还是和……和那个出了名的冷脸男!” 伊可馨的话,让樊意下意识看了眼驾驶室的金明。 当着霍家的人,吐槽霍京泽。 她都快冒冷汗了,“好了,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樊意急忙企图转移话题,却换来伊可馨加剧的不满,“我确实是知道了,提前几天知道也算知道吗?而且居然不是你主动告诉我!” 面对伊可馨的抨击,樊意一个头两个大。 还好话音落下后,她自己就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给你个挽回我们珍贵友情的机会!现在……来西区的机场接我吧!” “你回国了?” 樊意被她说得一怔,神情也浮现几分喜意。 “当然了,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缺席。” 她没有提及贺南洲,更没有问樊意为什么会临了换了个结婚对象。 相识多年,伊可馨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会为了樊意考虑。 樊意连犹豫都没有,当即开口,“金助理,我不回樊氏了,麻烦你送我去西区的机场。” 第三十五章 要是有你一半懂事 樊意改道去机场接人,而此时此刻的樊家,正暗潮云涌。 林振国在和柳董事仔细规划后,联系上了所有他能够用利益买通的董事。 余下的那些,在接通电话,听到是他的声音后,都客套又疏离地婉拒了在所谓的叙旧。 林振国看着眼前包括了柳董事,也仅仅只有四位董事的寒酸场景,心底的郁气不断堆积。 自从樊母离世,他在樊氏集团近乎是一言堂,即便再德高望重的董事,下决定也要询问过林振国的意见。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 心底对樊意的恨意愈演愈烈,林振国深吸口气,勉强将神情维持住。 “今天特地约了四位董事过来,也是我实在看不过去。” 林振国边说边叹息,他私下邀约过的董事分明不少,却还是要在明面上,摆出一副只邀约了四位董事的架势。 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为了拉拢人心。 老狐狸般的林振国自以为算计得周全,“是我教养不周,才会让樊意年纪轻轻,就仗着霍家的威风,在公司里作威作福。” 樊意合理接手樊氏集团,不仅竞标了个大项目,还让樊氏集团得到了霍家的好处,落到林振国嘴里,就是在胡闹。 他早已经习惯了将樊意踩到泥泞里,又怎么能容许樊意翻身,让他的处境变得如此难堪。 柳董事意会,迅速接了话,“唉,老林也是为了樊氏付出过多年的心血,只怪樊意太年轻。” 林振国听得满意,特意没接话。 可惜出乎他的意料,在场几位董事,除去刚才接话的柳董事,竟无一人附和。 心底的不满加剧,对樊意的恨意,也浓郁到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白眼狼赶出公司。 林振国全然忘了,樊氏集团是姓樊,而不是姓林。 他不但算计樊氏集团,还早已在心底将樊氏集团,当成了他自己的资产。 对于樊意继承樊氏集团,他恨到一度后悔,一开始担心樊氏集团落到其余董事手里,他没有能对樊意下杀手。 林振国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深吸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又摆出曾经股份在他手里的那副架势,“我也不是看不得阿意好,她毕竟是我的女儿,但她现在要和霍家联姻,樊氏集团的事情,霍家插手未免太多。” 他记恨董事会后,查出是霍京泽动了手段的事。 对于林振国美化了他自身,在场几位董事倒是没多大反应。 “霍家确实是管得太多,我听说……樊总还准备了一份合同,要把项目的收益分给霍家一半。” 一位头发花白的董事接了口。 樊意用来感激霍京泽帮忙的合同,在他们眼里变为了她出卖樊氏集团去讨好霍京泽的证据。 莫须有的罪名,在樊意不知情的前提下,一个又一个,加在了她身上。 有人帮腔,林振国当即满脸悲痛,“阿意到底是年纪太小,容易感情用事,被霍家的人一哄骗,就把樊氏集团的利益抛在了脑后。” 没人在乎他和樊意的恩怨,樊氏集团在谁手里都一样。 但每一个董事,都在乎拿到手里的利益。 柳董事听出了林振国的意思,又和他对视了眼,当即出声附和,“要是让她多当一段时间的樊总,樊氏集团也许就要落到霍京泽手里了。” 他们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一切都近在眼前。 正当几人讨论热络时,樊家的花园里,冒出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几位董事都没发觉。 林茵攥紧了裙边,她听得心里发紧。 那可是霍京泽! 原来樊意为了讨好霍京泽,为了得到和霍京泽履行婚约的机会,居然把樊氏集团拱手相让。 林茵不断脑补着,越想越是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她顾不得其他,连余下的话都耐不下心来听,就急急忙忙出了樊家,赶去找了贺南洲。 此时的贺南洲,正对着眼前的提案发难。 他脸色阴沉,嘴边的贬低辱骂刚要出口,林茵就将会议室的门推开了。 看清来人,贺南洲的神情反而更加不悦,“出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顾不上贺南洲话里赤裸裸的羞辱了,林茵凑了过去,在贺南洲想要继续发难时,低声说道,“南洲,我知道为什么霍京泽会答应和姐姐结婚了。” 她装出一副急切的样子,将心里的恶意隐藏。 比起关心樊意,她更想借此把樊意彻底给毁掉。 如果樊意和霍京泽的交易传出去,那么樊意的地位,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樊氏集团股份,更甚至贺南洲的心。 林茵心底的期待涌出,她要让樊意的低劣暴露出来。 “怎么说?” 贺南洲一听这话,不再和林茵发脾气,而是神情焦急地追问。 林茵见状,手默默攥紧,指甲往肉里陷,疼痛让她维持住了表面上的虚假担忧,妒恨藏了个干净。 “姐姐和霍京泽做了交易,把樊氏集团给霍京泽。” 她偷听到的,是林振国那边的董事,联合起来对樊意的造谣。 但造谣仅仅是樊意和霍京泽做交易,损失了樊氏集团的利益,到了林茵的嘴里,就变成了樊意甘愿搭上整个樊氏集团,来换取和霍京泽的婚姻。 贺南洲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忍不住怒意,“荒唐!” 林茵以为是在骂她,刚要张嘴解释,贺南洲就继续骂了下去。 “阿意一定是疯了,为了跟我赌气,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贺南洲气得不行,他连呼吸的频率都加快了,仿佛樊氏集团不是属于樊意的,而是属于他的。 至于樊意的‘交易’,则是把他应得的,拱手送给了霍京泽。 被怒火冲昏头,贺南洲直接给樊意打了个电话。 但他被樊意拉黑了。 贺南洲脸色越发难看,林茵小声出主意,“要不然,换个号码打给姐姐?这件事情,我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我怕姐姐被骗得一无所有。” 她适时透露出几分伪装的关切,让贺南洲因此冷声出言,阿意要是有你的一半懂事,绝对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第三十六章 我不缺儿子 连续换了好几个号码,不堪其扰的樊意,才总算是接了电话。 她仍旧在去机场的路上。 伊可馨选的时间太尴尬,金明去快了接不到人,去慢了又会让她好等。 只好维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 也是伊可馨想给樊意准备些别样的惊喜,中途又特别飞了别的地方,不然打来电话时,就已经到了。 “阿意!” 贺南洲急切又愤怒地声音传来,樊意的眉头当即皱紧。 下一秒,她将电话挂断。 一肚子火气的贺南洲,正要发作,耳边就只剩下不断地嘟声。 他气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而后又换了号码,电话再度接通时,贺南洲不顾后果砸到剧痛的手,默不作声塞进了西装裤的兜里。 “阿意,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 他这回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也是怕樊意再次挂断电话。 樊意的眉头紧皱,她坐在车上都难以控制表情,流露出对贺南洲的深深厌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贺南洲的怒火到底是压不住,他又是一副说教的语气,“你为了和我赌气,要连樊氏集团也搭上吗?” 没头没尾的指责,让樊意更加烦躁。 她正要再一次挂断电话,贺南洲适时指责起来,“连樊氏集团你都给了霍京泽,你就这么缺男人?” 话里对樊意的不满和抨击,让樊意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 樊意强压怒火,她不想在霍京泽的助理面前,显得仿佛跟贺南洲藕断丝连。 分明是贺南洲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难以甩掉,她不愿有这样恶心的误会。 “阿意,你不就是想气我吗?我松口了,我不再跟你孩子气的闹,我和你结婚还不行吗?” 他一副受尽委屈,却还是要委曲求全的模样。 活脱脱樊意欠了他。 “你不要再闹了,你嫉妒林茵,我就让她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你听话,乖乖取消和霍京泽的婚约,知道了吗?” 又是好似在为樊意着想,实则字字句句都出于他的自私。 樊意忍不住隔空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总统吗?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不要再来打扰我,也不要对我说你的疯话。” 贺南洲却觉得是樊意不肯低头,还在介意林茵的事情。 “樊意,我们的感情是有限的!你现在就取消婚约,不准把樊氏集团给霍京泽!” 话音落下,一头雾水了半天的樊意,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没有企图自证,而是讥讽一笑,“不给他,给你就对了,你开心死了。” 阴阳怪气的话传来,还正好戳中贺南洲的心中所想。 他直接破了防,但还是强撑着,想把自己的想法给掩盖过去。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不给我你还想给一个外人吗?阿意,有我替你守着,你才不会被那些人精吃干抹净。” 贺南洲说得苦口婆心,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刺激得樊意将樊氏集团的股份转到霍京泽名下。 “想要吃干抹净的人,只有你。” 樊意仍旧是不留余地,将贺南洲逼得失去了耐心。 “你以为你不给霍京泽股份,他会愿意娶你吗?阿意,我早就说过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他恶意满满地指责着,语气里隐约还有几分自得。 霍京泽即便是个残废,那也是霍家的人。 能接纳樊意的,绝对不会是霍京泽,只会是他。 之前一直没想明白霍京泽为什么会答应履行婚约,自从刚才林茵的话出口,贺南洲觉得醍醐灌顶。 就是这样才对。 樊意那么不讲理,那么善妒,那么不能容人。 再加上她不能生育。 唯独他,只有他,只会是他,才能去大度地接纳樊意这样不合格的女人。 贺南洲没发现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充斥着即将拿捏住樊意的兴奋,以及好似借用这点,证明了自己。 同时也没察觉林茵听到这番话时,一点点儿失去血色的脸颊,和眼底的怨恨。 对樊意的怨恨。 “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人要经常照镜子?” 樊意缓缓开口,在贺南洲即将指责她装疯卖傻的下一秒,她又慢悠悠补充,“我究竟有没有和人做交易,跟你有关系吗?樊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我,不是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我不缺儿子。” 她绝不解释。 贺南洲愿意怎么脑补,是贺南洲的事情。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的恶意,而去剖腹取粉。 樊意的态度大大激怒了贺南洲。 现在的贺南洲,自以为即将接手上面扶持的项目,又有了林茵言辞凿凿指出樊意手里的项目必定失败。 他无比得意,几乎是完全笃定樊意的下场。 “阿意,你不要觉得我是不念旧情的人。” “等你手上的项目完蛋了,你放心来求我,只要你肯低头认错,并且接受林茵为我们生孩子,我会帮你的。” 贺南洲把自己当做救世主般的语气,引得樊意都快干呕了。 “再说晦气话,别怪我坐车过去扇你。” 樊意冷冷出言。 贺南洲说疯话她不想管,但诅咒她的项目失败,那就必须得骂了。 没料到樊意会还击,贺南洲被她喷得一愣,而后冷笑几声,“我也不怕告诉你。” “林茵她已经确认了,你手上的项目,注定会失败。” 他的话音落下,倒是让樊意心里的疑惑彻底解开了。 之前樊意就猜测贺南洲关于老城区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 现在嘛…… 她侧面得到了确认。 “那林茵有没有告诉你,我会在三分钟后到贺家,把你扇成个大猪头。” 樊意随口胡诌,将贺南洲又说得怔住,“阿意,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 话音未落,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再度响起。 贺南洲额头青筋突起,他强忍着怒意。 姑且让樊意再闹一段时间,等项目的结果出来,就是樊意爬到他面前认错和好的时候了。 贺南洲自信满满,没注意到身侧林茵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慌乱。 第三十七章 最好让开 不知道是贺南洲被气得狠了,还是狠话说完无话可说了,直到樊意身处机场,也没再打来电话。 她站在候机厅,一瞬不瞬听着播报,直到伊可馨发给她的航班落地,樊意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没一会儿,拖着个莹黄色行李箱,一副美式打扮的伊可馨,就昂着脑袋走了出来。 和她从前的样子差别太大,樊意愣了愣神的功夫,伊可馨都主动凑到她面前来了,“在发什么呆,要结婚的人果然不一样,关系都疏远了。” 故意打趣了樊意几句,伊可馨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礼盒,塞到了樊意手里。 在她要打开时,又制止了。 “你留着,等你结婚那天再打开,你一定会喜欢的。” 伊可馨说着还眨了眨眼,卖关子的架势,让樊意回忆起了她们从前相处的场景。 几乎一模一样。 樊意的脸上也挂了笑,“你出国那么多年,也不见你回来看我。” 两人互相打趣着,没有分毫的疏远,亲近到仿佛伊可馨从来没有出国。 “还不是我那个爸……算了,不说这个了!” 伊可馨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她挽着樊意的手臂。 两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儿,边走边低声说着话,时不时还会心一笑。 “阿意,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你以后结婚了就不能去了。” 前脚出机场,后脚伊可馨就提议起来。 樊意心中警铃大作。 不是伊可馨有坏心,而是她太贪玩了,太喜欢去接触未知。 没有立即接话,樊意沉默了会儿,对着她开口试探,“你想去哪里?” 伊可馨见状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阿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真好。” 她的感慨,让樊意心里也有些触动。 两人都没有追问对方的近况,她们对彼此的熟悉,让一切都变得亲昵又有分寸。 伊可馨对樊意的打探和询问不予作答,直到带着樊意去了酒吧,才把她的安排说了出来,“我们好好庆祝吧,庆祝你即将拥有的崭新人生。” 她语气极为夸张,带着些许玩笑意味。 两人单独开了包间,彼此相对而坐,伊可馨欲言又止,几次看向樊意。 樊意笑了笑,对着她调侃几句,“这可不像你,以前有什么都直说的可馨,看来也变了。” 伊可馨这才放松下来。 她打量着樊意的神情,确认樊意心情大好,也没为任何人感伤,才放放心心问了出来。 “阿意,其实我……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要和霍京泽结婚了?” 樊意闻言,也不知道从何解释,“你就当做我们都愿意履行婚约吧。” 伊可馨对她的回答不满地撅了噘嘴,她凑近了些。 “那阿意,你的贺南洲怎么办?” 前段时间的恩恩怨怨,伊可馨一件也不知道。 她的好奇,让樊意想起贺南洲和林茵,那些极为恶心她的行径。 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我的贺南洲,是林茵的贺南洲。” 她的语气淡淡,带着几分冷意。 从前她提及贺南洲,神情多半是温柔的。 伊可馨像是看稀奇般,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你是说贺南洲跟那个私生女……” 樊意点点头,还额外补充,“林茵怀了贺南洲的孩子。” 话音落下,伊可馨的脸色变了。 “那他就该被你踹了!以前贺南洲也不是这样,他怎么会……” “不提了可馨,贺南洲和我没关系了。” 樊意及时打断,伊可馨也适时换了话题。 她又凑近了些,和樊意坐在一块儿,紧紧挽住樊意的手臂。 “但是阿意,你真的决定要和霍京泽结婚吗?” 她的语气多少有几分担忧,“他……他的腿……” 霍京泽是个残废。 他营造出来的表象,加上从没离开过轮椅,圈子里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就连樊意,也不知道霍京泽甚至可以离开轮椅行走。 她闻言鲜有的郑重,“他帮了我很多,而且他愿意履行婚约,让我顺利拿回樊氏集团的股份,就已经足够了。” 樊意自认没和霍京泽相处过,没有感情基础,却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霍京泽是很合格的未婚夫。 她没有多想,只觉得是霍京泽守约,也惯于维护霍家的脸面,所以才会护住她这个未来的太太。 伊可馨嘴边的话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阿意,你不怎么接触圈子里的事情,你不知道霍京泽在外的名声有多差,他苛待霍家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是为了樊意着想,一遍遍回忆着关于霍京泽的传言,越是回忆,就越是担心樊意受委屈。 明知这些话也许会让樊意不舒服,她还是出于关心,尽数说了出来。 樊意看得明白,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和伊可馨相识,当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于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接触了霍京泽,他……不像那样的人。” 她确实是在维护霍京泽。 话出口,想起霍京泽为她做的点点滴滴,樊意愈发笃定起来。 “可馨,你不用为我担心,霍家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樊意做不出断桥的事情来。 何况遗嘱写得清清楚楚,假如她现在为了一己私欲悔婚,不仅伤了霍京泽,之前的筹谋,和林振国的对抗,都会毁于一旦。 伊可馨张张嘴,却没再说话。 樊意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两人索性不再提烦心事,反而只顾着吃喝玩乐,只是纯粹地,两个分别许久的朋友相聚。 喝了些伊可馨极力推荐的果酒,樊意没一会儿就出了酒吧包间,去往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只是她还没走出几步,浓郁的酒味就围了上来。 樊意的眉头刚皱紧,几个喝得七荤八素的醉鬼,就从墙角拐了出来,将她堵在了原地。 “让一让。” 她冷着声音,醉鬼们却并不听从。 “好漂亮的小妞啊,哥哥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话刚出口,几个醉鬼就朝着樊意逼近。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我劝你们最好让开。” “哎呀,我就是不让,你又能怎么样,用你的小拳头打我?” 第三十八章 以前是不是见过 显然是在调笑樊意的话,带着浓郁的酒气,一并扑面。 她神情染上厌恶,眼前的酒鬼却不在乎。 “走,陪哥哥喝个酒,喝完了就放你走。” 樊意的神情越来越难看,尤其是醉鬼对着她伸出手,想要拉扯她的手臂时。 正打算奋力动手一博,樊意的身前,就被高大的男人给挡住了。 雪松的浅淡香气,将熏人的酒臭味彻底阻隔。 宽阔的脊背,熟悉的一身黑。 樊意愣神了片刻,她很是意外,霍京泽给她安排的保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小子谁啊,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跟他费什么话,他就一个人,我们好几个!” 面对着醉鬼的挑衅,霍京泽面不改色,眼底却有几分怒火在燃烧。 他得知了樊意在酒吧,不由自主就跟了过来。 霍京泽原本只是远远看着,没有任何靠近的打算,谁知道有不怕死的会找上樊意。 他二话不说,在几个醉鬼企图动手时,率先动作。 没有走开半步,牢牢挡在樊意身前的他,抬手就是一拳。 对樊意言语调戏的醉鬼,当即被打得头一偏,嘴唇顷刻间红肿起来,像是两条挂在脸上的腊肠。 樊意则是静静地看着霍京泽的背影。 又是那样的熟悉感。 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让樊意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 她一时之间,连道谢都忘在了脑后。 霍京泽的动作十分利落,他每一次动手都果断,既让眼前几个被吓得清醒过来的醉鬼无从反应,也打得他们嗷嗷直叫。 “别打了,我错了!” 领头的醉鬼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霍京泽专打他那张嘴,一拳又一拳,上下左右肿得十分整齐,他只觉得嘴里的牙都在晃荡,再来一拳恐怕都要掉了。 听了他的求饶,也不见霍京泽停手。 直到樊意察觉到霍京泽周身隐约透露出的威压中,夹杂着的隐约怒意。 “好了,别把他们打死了。” 她话说得急切了些,也就过于直截了当,反而听得几个醉鬼又是一惊,浑身都在发抖,生怕霍京泽不听劝。 但和他们的预料相反。 樊意话音落下的瞬间,霍京泽即将打在眼前醉鬼身上的拳头骤然停住,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等到几个醉鬼落荒而逃,霍京泽才转过身来。 他比樊意高上不少,需要樊意微微抬头,才能勉强和他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怒意。 照样是巨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让樊意看不清他的神情。 “谢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樊意一边道谢,一边有些好奇。 她清晰记得,保镖是说去医院复查了。 既然要去医院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里呢? 霍京泽沉默了会儿,他收敛了戾气,像是平常跟樊意相处那样,显得平和了许多,“办事路过。” 谎言。 霍京泽随口编织的谎言。 他知道樊意不会追问,于是才特地用了这样的言论。 得到了霍京泽回应,樊意却鲜有的没回话,她依旧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高大男人。 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让她再也忍不住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的问话,让霍京泽的心跳漏了一拍。 樊意见他不说话,索性提及了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也许我们以前认识?你……可以把口罩取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原来不是察觉到了他就是霍京泽。 些微的紧绷松懈,紧接着就是难言的复杂情绪,交织着涌上来。 这种熟悉感,究竟是说他像霍京泽,还是…… 曾经的一幕幕涌上脑海,霍京泽呼吸一窒,表面上却没任何变化。 他同样回望着樊意,声音稍显干涩,“樊小姐怎么这么说?” 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起了樊意。 霍京泽有期待得到的答案。 他长久地注视着樊意,仿佛她一开口,就奠定了些樊意自己不知道的事。 面对霍京泽,樊意总是会失去一些警惕心,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带什么魔力,让她下意识就想去相信。 他不会伤害她。 这样的念头,在今天和霍京泽相见时,樊意也有一瞬冒出来过。 但她此时此刻忘了。 两人之间的共同点,都被她不经意间忘了个干净。 樊意绞尽脑汁,她就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曾经见过这样高大的男人。 但熟悉感不会作假,她只是不知道是否要相信自己。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也许见过你,你让我觉得好熟悉,熟悉到我没办法忽略。” 她被迫实话实说,因为无论怎么回忆,霍京泽伪装成的保镖,都没办法和她印象里相熟的任何人重叠。 霍京泽的心微微一沉。 樊意没想起来,没想起那些他难以忘怀的曾经。 她似乎把他忘了,可又忘得不彻底 他的眼眸黯了黯,比不上移开和樊意的对视明显。 “我和樊小姐认识的某个人比较像吧。” 霍京泽刻意带了些无所谓的语气。 樊意又一次沉思起来,她近乎是把霍京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都不等思考,话自己就从嘴边冒了出来,“硬要说的话,有时候我觉得,你和霍总还蛮像的。” 她说完又忍不住笑了笑,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总之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帮我解决麻烦,我真的会很难办。” 霍京泽眼眸里,再度出现让樊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樊意是敏锐的,可他还不能承认。 她会怕他的。 霍京泽没有再回避,而是用了个算得上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有相似的人,才会成为朋友。” 樊意闻言一怔,随即想开来,不再纠结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那你的腿呢?你的腿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好一些?” 她总是这样,霍京泽相信,即便他和她不过是陌生人,樊意也会关心他的腿。 心底萦绕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霍京泽强压下去,语气照旧淡淡,“老样子,樊小姐不用担心。”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第三十九章 过敏? 似乎是不想继续维持有些微妙的氛围,霍京泽主动提及,“我送你回家?” “我约了朋友,晚点会自己回去的。” 樊意拒绝了。 说到底,现在的她可没有什么家。 樊家有林振国,她能去的唯有那个小公寓。 也许是和伊可馨喝的果酒上头,樊意的情绪竟有些低落。 但她很快又掩饰下去。 两人分别,樊意不愿让伊可馨紧张,没把在外被醉鬼揽下的事情说出去。 又是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放松下来。 没过一会儿,喝醉了的樊意就昏昏欲睡,连伊可馨和她说话,都要反应个几秒。 “阿意,我、我去个卫生间。” 伊可馨站起时摇摇晃晃,她几乎是扶着墙走出去的。 只是这一去,樊意硬撑了十几分钟都没见她回来。 心底的忧虑让她也出了包间。 还没走几步,酒精上头,樊意的脚步就杂乱起来。 她很快就落入了弥漫着浅淡雪松味的怀抱。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不清醒,微微抬头看向霍京泽,眼神都是迷离的。 “你怎么喝这么多?” 霍京泽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关切,他眉头微微蹙紧。 如果不是他对樊意的在乎,让他在酒吧逗留,也许樊意会遇到些危险。 霍京泽想着,连一向平静的眼眸都带上了些许怒意。 “要是我不在,你喝成这样要怎么办?” 可惜樊意已经醉到认不出他了。 面对霍京泽生气的质问,樊意眼神迷离,对他笑了笑。 见状,他心底的怒意瞬间就消散了个干净,唯独留了几分无奈。 他默不作声,一把将樊意抱起。 霍京泽只在梦里和樊意如此亲昵过。 没人能想到,惊才艳艳的霍京泽,也曾经梦到他暗恋的女孩儿,仅仅是牵手拥抱,都让他记了多年。 所谓的不近女色,所谓的感情淡薄,都只是因为对方不是樊意。 他抱得稳稳当当,而被他抱起的樊意,分不清是醉得彻底不省人事,还是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才会配合到这个地步。 霍京泽的眼眸一沉。 樊意这无所防备的模样,让他更是无法去想象,假如现在打横抱起樊意的是别人。 光是念头初具雏形,都让他呼吸一窒,难言的愤怒与关切,同一时间涌上心头,让霍京泽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愤懑多一些,还是对樊意的担忧占据上风。 霍京泽脚步很稳,樊意近乎要在他怀里睡着。 他开车带着樊意回了公寓。 樊意不算大的温馨小窝里,全是她身上的浅淡香气,每一处布置都能让霍京泽在目光触及的瞬间,就想到她满脸欢喜,将东西一件件归整的模样。 心中的悸动不停,霍京泽停留了几秒,才又将樊意抱去了房间里。 轻轻把她放下时,樊意不知道是做了怎样的梦,竟然主动伸手,搂住了霍京泽的脖颈。 她无意识的动作,让本想离开的霍京泽,停下了一切的动作,静静地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她。 樊意紧闭双眼,她在霍京泽面前全然放松,没了平时的防备,也不再充斥着对未知的未产生的无措。 她不像林茵那样的菟丝花。 樊意不仅在林振国的打压下恣意生长,她从不低头,宁肯咬牙一试,也不愿意去求援。 这样的她,熟睡后才露出深深隐藏的无措和脆弱。 霍京泽的心微微揪痛,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樊意无意识紧蹙的眉头。 他顺从着樊意围住他脖颈的手臂,逐渐弯腰靠近。 宽大的口罩滑落了些,霍京泽索性伸手扯下。 他棱角分明的脸,总算展现在樊意面前。 无论是身为保镖的他,还是做回霍京泽的他,都没有和樊意如此接近过。 接近到好似再靠近一些,两人的心就会紧贴。 樊意呼吸时的温热气息,不停地拍打在霍京泽的脸颊。 他的目光更加深邃,藏着汹涌的情愫。 “阿意……” 不再是樊小姐,也不是直呼其名的樊意。 霍京泽低哑的嗓音响起,喊着他曾经在梦里呢喃过无数次的称呼。 “我的阿意。” 他又凑近了些,近乎是无法自控地在樊意的脸上落下一吻。 很轻,轻到她没有任何反应。 难言的酸涩在胸口蔓延,霍京泽的眼眸黯了黯,紧接着,汹涌的情绪在他眼底不停蔓延。 无论从前怎样,樊意都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霍京泽胸口的酸涩淡了下去,他甚至连神情都柔和了几分。 她是他的。 即便这些年的爱意她无从得知,也不要紧。 霍京泽又落下一吻。 他的吻顺着樊意白皙柔软的脸颊逐渐往下,直到落在她的脖颈。 无意识地闷哼声从樊意嘴里溢出,霍京泽的眉眼低垂,一瞬不瞬望着她层叠的细密发丝。 他伸手去触碰。 随着手一点点儿抬起,丝丝缕缕的墨发从他指尖滑落。 霍京泽轻轻握紧,发丝被他攥在手心。 就像是樊意。 她那么自由恣意,两人仿佛除去当初,再也不会有任何接触。 但最终。 她主动落在了他掌心,接近他接触他,还即将走进他的一生。 霍京泽对待樊意,就像是对待此时此刻她落在他手中的发丝,既不忍心彻底攥紧,也不肯松开手任由她离去。 他加深了落在樊意脖颈上的吻。 白皙的肌肤上泛起红晕,一个草莓印被霍京泽刻意留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么醒目。 霍京泽直起身,目光流连了许久,才缓缓收回。 直到公寓的门无声打开,又重新关上,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仅剩下樊意一人。 熟睡中的樊意,才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隔天一早。 樊意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用她纤细的指尖摸向脖颈上的红痕。 “也不像过敏啊。” 她尚且没有完全醒酒,只留心了一会儿,就把草莓印归结成了蚊子包。 更让樊意在意的,是她脑子里不清晰的回忆画面。 好像有个长相很是出众的男人和她待在一起。 樊意奋力回想,记忆却停留在走出包间的瞬间。 也许是做了个梦。 她总不可能恰好遇见了一个帅哥,对方连蒙带猜知道她住在这里,贴心地送了回来吧? 樊意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自己想象力丰富。 第四十章 她不同 她还来不及给伊可馨打去电话,对方就打了过来。 樊意有几分慵懒地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早,你又想拉着我去哪里玩?” 伊可馨闲不住,凡是感兴趣的,都要玩个遍才开心。 要是以往的伊可馨,听见樊意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响应起来。 今天却不同了。 “阿意,你快来救我!” 伊可馨的语气急切,听着可怜兮兮的。 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显然是遇到了她自己解决不掉的麻烦。 樊意的心猛地提起来,“怎么了,可馨,你……”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快点过来!” 比刚才还要焦虑的话出口,都等不到樊意回应,伊可馨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紧接着,樊意的手机振动几下,收到了伊可馨发来的短信。 但…… 樊意盯着短信里的地址,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会是个酒店的地址呢? 顾不上多想,担心好友的她,顶着还没完全从宿醉里清醒的脑袋,急急忙忙就出了门,不曾停歇地赶了过去。 等她到了地方,伊可馨留了房号,整个房间的门大大地开着。 都不用樊意走进去,也能看到伊可馨正在和人对峙。 是个混血男人,长得极其出众,只是落在伊可馨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我都说了,这一切是意外,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非让我负责做什么!” 伊可馨急切的声音入耳,听得樊意愣神,脚下的步伐也因此一顿。 她没出声,但伊可馨恰好转头,看见她的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樊意就靠了过去。 “阿意你总算来了,你快帮我评评理!” “……可馨,这是怎么了?” 樊意目前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免不了低声问了起来。 但那个俊美的混血男人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他紧紧跟随着伊可馨,靠近的瞬间,主动对着樊意解释起来,“我们昨晚才遇见,她把我带到了酒店来,我们亲密了一晚。”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樊意忍不住瞪大了眼。 她诧异地看向伊可馨。 本以为男人是说谎,但伊可馨没有反驳,十分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我很少跟女人这么亲近,她既然把我骗来,当然要对我负责。” 紧接着,混血男人继续往下说道。 他说得信誓旦旦,伊可馨一听就急了,“负什么责啊,都几岁的人了,我都没让你负责,你你你……你干什么说这种话!” 眼前的事态实在是超出了樊意的预料。 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要对伊可馨的行为说什么才好。 不是她封建,也没有觉得伊可馨丢人,只是惹上了个不知道来历的男人,一看就算不上好事。 原本就没完全醒酒的樊意,脑袋钝痛不已。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面对眼巴巴等着她帮腔的伊可馨,以及咬死了要伊可馨负责的混血男人,樊意比伊可馨还像遇见了救星。 她连号码都顾不上看一眼,急忙接通了。 “醒了?” 霍京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樊意乱成浆糊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嗯……你怎么会打过来?” 她此时此刻,巴不得和霍京泽多说上几句话,以逃避伊可馨惹出来的事情。 “看你昨天喝了酒,觉得你今天……也许会需要我。” 他仍旧在扮演着一个称职的保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听到了樊意有些难堪的请求。 “我……我确实有些事情要麻烦你……” 该怎么说呢? 樊意张张嘴,她实在是难以把眼前的闹剧告诉霍京泽,“你方便现在过来吗?” “好,你等我。” 本以为霍京泽至少要问上几句,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倒是让樊意心里的压力消散了不少。 电话挂断,地址发了过去,樊意暗暗松口气。 霍京泽是个男人,也许能知道伊可馨惹出来的麻烦,要怎么解决才更好。 “阿意,你快帮我跟他说清楚。” 伊可馨半点儿都说不过眼前的男人,她急忙再次向樊意求助。 还不等一个头两个大的樊意开口帮腔,混血男人就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只是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伊可馨,你这副把我当做麻烦的样子,实在是让我伤心。” 樊意怕他继续往下说,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赶忙打断了,“你怎么称呼?我觉得你和可馨之间的误会,可以再谈谈。” “丁煜呈。” 没有回应樊意别的话,男人仅仅提及了他的名字。 但这名字入耳的瞬间,樊意觉得脑袋更痛了。 伊可馨刚刚回国,常年待在国外的她,对丁煜呈没有任何印象,只以为是个普通的混血帅哥而已。 樊意却知道丁煜呈的身份。 他是前几年才回国的华裔,也是霍京泽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 流连于花丛是常事,但从来没听闻对女人动过心。 丁煜呈为什么会纠缠? 樊意深吸口气,她这回是真的觉得眼前的事态难办了。 “丁少,可馨她……” “你是樊意吧?我听过你。” 丁煜呈打断了她的话,用不带攻击性,却带着十足打探的目光,光明正大将樊意看了个遍。 他显得有些迟疑,“你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独特,但我不认为这样的你,足以吸引京泽。” 丁煜呈的话,可谓是冒犯至极。 樊意一时之间,竟然拿他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身边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在同一时间转头看了过去。 一身黑衣,将脸牢牢遮掩的霍京泽,沉着眼眸走了过来。 “樊小姐。” 他眼里仿佛只有樊意一人,目光都不曾在另外两人身上逗留。 丁煜呈皱眉,他盯着霍京泽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确定。 “你怎么会过来,是樊意让你来的?” 他语气熟稔,显然和这位‘保镖’十分相熟。 丁煜呈是意外的,他以为霍京泽是被迫答应了樊意要履行婚约,却没想到只是一通电话,霍京泽就赶了过来。 他猜到了那通电话是霍京泽打来的。 于是脸上的神情,更是蕴含了几分不可思议。 第四十一章 偶遇 霍京泽还没出声回答,樊意疑惑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一个保镖,能够让出了名的纨绔丁煜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 将假身份维持得稳稳当当的霍京泽,头一次遇上了危机。 他神情平和,在丁煜呈即将叫破他的身份时,及时打断了,“嗯,霍总让我负责保护樊小姐。” 这话一出,丁煜呈都有些傻眼了。 但领悟了霍京泽的意思,他傻眼归傻眼,一边默默消化,一边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真是辛苦你了。” 这语气听着极为怪异,更像是调侃。 霍京泽面不改色,樊意心底的疑惑散了些,但到底没有消散干净。 她倒是没有把保镖和霍京泽联系起来,只是认为这所谓的‘保镖’,身份实在不一般。 眼见又把一切给遮掩下去,霍京泽难得主动和丁煜呈搭话,“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出声时,还维持着站在樊意身侧的姿态。 往常那浑身的气势,和眼神中的冷意,竟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霍京泽对樊意随叫随到,还给樊意当保镖,这两件事的冲击已经让丁煜呈有些难以消化,更别说现在察觉到了霍京泽对樊意的不同态度。 他和霍京泽在年幼的时候就相识,关系一直很不错,但也没见过如此温柔的霍京泽。 丁煜呈忍不住又一次将目光落在樊意身上。 这个女人,究竟是有着怎样的魅力,才会把霍京泽给迷成了这样。 感受到霍京泽的眼神,丁煜呈才勉强把目光收回,“是我和她有些……”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伊可馨急急忙忙打断。 “他非要我为他负责!丁煜呈,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做这样忸怩的事情啊!” 自从睡醒,伊可馨就在解决这件事。 丁煜呈长得偏向柔美,乍一看还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意味,伊可馨又是在酒吧遇到的他,早上睡醒就想当然的给丁煜呈写了张支票。 然后…… 伊可馨猛地一拍脑袋,满脸懊恼,“把你当成男模是我的不对,我道歉!你放过我吧!” 三言两语,霍京泽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樊意在他看过来时,颇有几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的事情,把樊小姐牵连进去做什么?” 没想到霍京泽会是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他语气平淡,直抒胸臆。 伊可馨都被他说得怔住了。 “既然和樊小姐无关,我就带她离开了,你们自行解决。” “阿意!” 伊可馨瞪大了眼,喊出声的瞬间,硬是挤到了樊意身边,死死抱住她的手臂,“你不要听这个保镖的,他怎么可以离间我们!” 这夸张的形容,让头大了好一会儿的樊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我也不知道要 怎么办才好,我和丁少不熟。” 樊意的话,让霍京泽隐晦地看向丁煜呈。 他的神情被口罩遮掩,眼眸也没透露出不悦,但还是让丁煜呈感受到了隐约的威压。 即便不甘心,丁煜呈还是松了口,“好吧,那你加我个联系方式,我就勉强把这件事带过。” 伊可馨很是意外,咬死了要她负责的丁煜呈,居然会松口。 生怕他反悔,伊可馨干脆利落加了。 反正她后面悄悄把丁煜呈一删,就没了后顾之忧。 伊可馨正美滋滋地想着,就听见丁煜呈开了口,“你最好别把我删掉,就算你去了国外,我也会飞过去找你把我加回来。” 她瞪大了眼,简直想骂丁煜呈无耻,话到了嘴边,想到后果又被迫咽了回去。 见状,霍京泽和樊意对视一眼。 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只是没有按照伊可馨的想法来解决而已。 樊意会意地轻轻点头,趁着伊可馨又和丁煜呈掰扯道理时,两人默不作声退后,等进了电梯,她才松了口气。 这细微的小动作,让霍京泽眼底浮现起几分笑意。 “你既然认识丁煜呈……” 樊意忽然开口,她稍作犹豫,还是把话说得直截了当,“他会不会报复可馨?” “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樊意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不解,“其实可馨说得也没错,丁煜呈也没吃亏,何必咬着不放。” 霍京泽对丁煜呈十分了解,他语气淡淡,“也许是喜欢你那位朋友。” 还来不及惊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樊意和眼前出现的两人视线对上,彼此神情都有些许意外。 贺南洲以为她是故意跟来的,刻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阿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做什么都没作用了。” 他的话没有换来预想中樊意的解释和挽留。 反而收到了樊意毫不客气的白眼。 贺南洲脸色当即难看了一些,他身旁的林茵见状,则是故作惊讶地开口,“姐姐,你脖子上……那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派,让贺南洲下意识往樊意脖颈看去。 一个红痕赤裸裸展现在眼前。 他当即沉了脸,心底的怒火噌噌往外冒。 和林茵来定结婚酒店却碰见樊意的愉悦,已经彻底消散干净。 贺南洲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先是恶狠狠地瞪了眼霍京泽,才阴阳怪气,“阿意,霍京泽要是知道你跟一个保镖鬼混,你觉得他还会要你?” 一看到红痕,就脑补了所有。 贺南洲的卑劣,让他总是把樊意想象成和他一样的人。 以为是蚊子包的樊意,连回应都懒得回应。 从一开始,贺南洲就不断抹黑她,想用抹黑她的方式,来给自己保留一些出轨后的脸面。 他企图打压贬低樊意,让樊意从此意识到他的重要性,让樊意相信真的只有他会选择她。 贺南洲将他的恶心,包装成了深情。 只是可惜,樊意从没有上过当。 “嘴巴放干净点儿,再造谣一句我就扇你。” 她冷冷出言,说出口的话让贺南洲自觉丢了面子。 林茵生怕贺南洲跟她多接触,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回心转意,“姐姐,你是知道了我和南洲来定结婚酒店,故意追来的吧?” “我知道姐姐你恨我,可你这么伤害南洲,也只会把他推远而已。” 她装得善良,表面上耐心规劝,实际暗戳戳想刺激樊意。 第四十二章 坦诚给他看 林茵面上是委屈和不平,她小白花的架势摆得很足,看向樊意时,眼神都有几分伤心难过。 贺南洲则是冷冷出言,看似在呵斥林茵,实则将樊意踩到了泥里,“你为她说话做什么,她说不定还在心里觉得你是个蠢货。” “林茵,有些人你不要用善意去对待,尤其是那些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就差提到樊意的名字了。 樊意也不惯着他,讥笑一声,“人心脏,看什么就都是脏的,自己不是个东西,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是东西,真是可怜又可悲。” “阿意,你别太过分!” 贺南洲果然被樊意的话惹得跳脚,他咬牙狠狠地看向她,“我脾气再好也是个男人,你再这样,以后来求我的时候,就别怪我狠心。” 他还在对林茵的话信以为真 ,觉得樊意迟早要落到他手里。 也是因为这个,贺南洲最后才下定决心,真的要娶林茵。 得知了未来的林茵,对他的帮助显然比不听话的樊意强,再加上他自认吃定了樊意,以后有数不清的手段让樊意自愿做小。 有恃无恐的贺南洲,将樊意当做了软柿子,把他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求你?求你赶快死了,别污染我的眼睛?” 樊意说话时眼神冰冷。 贺南洲总是造谣,总是贬低打压,樊意被激怒,说出口的话就也不留分毫余地。 分明是用他对待樊意的方式来反击,但贺南洲就是觉得樊意过分,并且一再破防。 “我再怎么样也是个会负责的男人,你这样不正经的女人,等霍京泽那个残废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迟早要回来找我。” 贺南洲越说越是笃定,他连之前的伪装都维持不下去了,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樊意不清楚更深层的原因,只以为贺南洲认定要拿到大项目,所以连尾巴都翘起来了。 假如她明白贺南洲是以为吃定她了,也许这一秒就要吐出来。 贺南洲还想再放几句狠话,却忽然浑身一颤,额头也冒了些冷汗出来。 他下意识朝着霍京泽看过去,在对上那双冷冽的眼眸时,细密的汗珠冒得更多了。 实在是霍京泽的威压过人。 贺南洲连他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自然反应般就紧绷起来。 “霍家未来的女主人,也是你能多嘴的?” 霍京泽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得贺南洲有心反驳,却失了勇气。 他最终只是紧紧抿唇,用不甘又充斥着恼恨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两人。 樊意不再逗留,她和霍京泽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至于贺南洲心底有多不甘,又有多想报复回来,樊意都不愿耗费精力去揣度。 “樊小姐,贺家那边……” 霍京泽提了个话头,还没能说完,领悟到他意思的樊意,匆忙将话打断了。 “我都会处理的,不用告诉霍总。” 她还是不愿意动用霍家的势力。 霍京泽有心为她出头,却只能沉默下来。 她不愿意的事,他不会勉强。 霍京泽低垂了眉眼,他知道樊意是怕欠了他。 在樊意的眼里,他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到她彻底放下防备,彻底安心依靠的程度。 霍京泽不怪樊意,也不认为樊意做错了。 是他来得太晚。 他早该在动心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去接近她。 霍京泽将一切都归结于自己,舍不得对樊意有一丁点儿偏向责备的情绪。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沉默间,樊意的手机几次振动,她看清来电的名字,神情不由自主就冷了下来。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林振国装模作样的声音,“阿意啊,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林振国的语气强势,话里也没有征求樊意同意的意味,“我打算安排茵茵进公司,她需要历练历练,毕竟——” “她要和南洲结婚了,作为贺家的太太,这方面总要有些能力。” 话说得周到,但语气里的讥讽,和想要恶意中伤樊意的意图,实在明显到无法忽略。 他以为樊意会在乎。 会在乎贺南洲这样的烂人,被林茵勾搭走。 樊意闻言不置可否,她嗤笑几声。 没能得到樊意的回应,电话那头的林振国皱了眉,语气也因此严峻了几分,“你别觉得我是有别的想法,茵茵她成了贺太太,难道不能帮樊氏?” 话说得漂亮,惹得樊意更加想笑。 林振国就是个笑话。 一边佯装自愿入赘,一边连三代还宗都舍不得演,樊母去世的隔天,就堂而皇之将私生女接回了樊家。 明知樊意不会信,两人甚至是撕破脸的状态,林振国还要去装。 装他的慈父,装他的大度。 连想把林茵安插进樊氏集团,都要假惺惺来询问樊意。 樊意清楚,她今天无论是怎样的态度,林振国都要执意让林茵进入樊氏。 她拦不住,也不想拦。 “哦。” 面对林振国冠冕堂皇的理由,樊意既不生气,也不表达看法。 她冷淡的回应,让林振国的怒火烧了起来。 正要对樊意发作,嘟嘟声传来,樊意居然将电话给挂了。 林振国气得手都在颤抖,手猛地抬起,想将手里的电话砸出去,又被迫忍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樊意,嘴角的讥笑还没彻底消散。 她当然知道林振国气性大,挂电话就是为了林振国憋屈又无处发泄。 身侧的霍京泽适时开口,“是樊氏集团出了问题?” 他是在关心樊意,但语气太公事公办,樊意联想到的,是他在为了霍京泽打探。 霍京泽伪装的保镖,在为了真正的他打探。 不知情的樊意猜测着。 “也不算,只是林茵想要进公司。” 她答得认真,没有分毫隐瞒。 林茵进公司以后,这件事也会展露出来,藏着掖着没用。 而且樊意也不想藏。 她知道樊氏集团太乱了,内部的势力倾轧,多少董事都想分一杯羹,就连明面上站在她这边的董事,心里都会有小算盘。 樊意是真心愿意和霍京泽结婚的。 所以,她不想藏,她会坦诚地展露给霍京泽看。 第四十三章 故意打压 “你大可以告诉霍总,让他不要为此担心,樊氏集团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加入,就脱离我的掌控。” 樊意再次开口,她的话却没换来霍京泽的回应。 两人都沉默下来,樊意是在揣摩林振国的目的,霍京泽则是心情落到了谷底,给不了她回应。 沉默没有维持太久,当樊意坐在了副驾驶,霍京泽手握方向盘时,她又一次开口,“去樊氏吧。” 她倒要看看,林振国是否和她的预想相同,表面上征求她的意见,实际已经让林茵进入了樊氏。 车子到地方,霍京泽临时收到霍氏集团的消息,于是樊意独自进入樊氏集团的大厦。 她甚至还没有主动去找林振国,一心想要激怒她的林振国和林茵,就找了上来。 樊意前脚踏出电梯门,后脚林茵就迎面撞了过来。 只是她及时侧身,躲得干干净净,反而林茵自己,来不及收力,先是撞上了墙壁,后又脚下的高跟鞋一崴。 “哎呦……” 她矫揉造作的痛呼一声,充斥着眼底的不满,连压都压不住。 仇视着眼前的樊意,林茵委委屈屈开口,“姐姐,我是不是不该来公司?我没想到你会生气,但我马上要和南洲结婚了,不学一学,我怕成为他的负担。” 浓郁的茶味扑面而来。 林茵故作可怜,先把责任推到樊意身上,又暗暗炫耀起她跟贺南洲即将结婚。 双管齐下,她心底得意的同时,悄悄打量着樊意的神情。 没想到樊意根本不接招。 连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过。 樊意权当耳旁风,她看向了林振国,“打电话给我之前,林茵就在公司里了?” 她问话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但林振国觉得极其刺耳。 仿佛樊意不是随口问一问,而是在言辞激烈地抨击他,在讥讽他没有话语权却擅自妄为。 林振国的眉头皱紧,他不悦地看向樊意,“茵茵是你妹妹,你就算对她再有意见,也不能在她的人生大事上阻拦。” 他过激的反应,恰恰透露着他内心的恐惧。 林振国在怕。 他怕樊意真的和他正面对上,他怕樊意用股份来压他。 即便手里还有不少底牌,林振国也不愿面临那样的场景。 他的脸面,怎么能够栽到樊意手里? 樊意不作声,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父女,眼神没有波澜,神情也平静。 直到她的目光,让林振国都面露不悦,樊意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林茵到樊氏集团工作了?” 她懒得和林振国说道理,属于樊家的企业,根本不应该让林茵有资格进公司。 要是林振国是个有良心的,樊母根本不会死,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出现林茵这个人。 樊意不觉得几句话可以挽回林振国的良心,她没那个本事让一颗黑到底的心,把贪念和欲望都放下。 有了她语气平和的追问,林振国被噎了噎。 林茵倒是眼底闪过几分不屑,唯独表面上还是那副病美人的架势,“是吗?既然姐姐没有反对,那我今天就开始工作了。” 她的话有着隐隐约约的兴奋,显然没安好心。 “随你。” 樊意随口回应,回了办公室。 她的助理很快敲门进来,满脸忧虑,“樊总,真的要让林茵留在公司里?” 这位助理,就是那位樊意资助的女孩子,在樊意接手股份的第二天,就被她提到了助理的位置。 年倩丽扶了扶眼镜,她怕樊意是没利害想明白,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林振国他不可能只是让林茵来学管理公司,他肯定有别的目的要借林茵实行,留个隐患在樊氏,实在是……” 面对年助理的贴心,樊意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林振国别有所图,但就算这次费尽心力阻拦了,谁知道林振国又会有什么后招。 还不如就任由林茵留下,而后见招拆招。 “你不用担心,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再找几个人稍微盯着林振国的后手就可以了。” 樊意说着,伸手将面前改良过的企划翻开。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在她的许可下,门外的人进来了。 是樊意竞标下来的那个项目里,其中一个组员, 他满脸焦急,都顾不上客套几句,“樊总不好了,林茵她她她……” “她把企划全部打回了!” 樊意闻言毫不意外,她挑挑眉。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林振国确实用林茵当由头,来处理她这个‘刺头’了。 “嗯,让她打回吧。” 樊意的反应平平淡淡,眼前的组员当即瞪大了眼,正要着急,就听见樊意缓缓往下说道,“一切如常,关于项目的事宜不用汇报给上上层,直接汇报给我,好了,回去工作吧。” 她的意思简洁明了,从今天起,所有的东西,都不要让上层过目,送到她面前,由她来下决定。 林茵也在这个过程里,被直接跳过。 组员听完松了口气,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年助理倒是眉眼里的忧虑消散不去。 “樊总,这样项目的进度被推后太多了,会不会……” “你去安排人,把我手上负责的其他项目,也透露给林茵,记得不要太明显。” 樊意打断了她的话,年助理闻言一怔,而后神情一喜。 她明白过来了。 不愧是樊总,即便刚接手樊氏集团,有着不少的阻力,还是会把林振国那些恶心的手段,统统都还回去。 “好,樊总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等年助理出了办公室,樊意又翻看起眼前的企划来。 林茵除了讨好贺南洲,没什么本事,肯定不会知道她手上的项目都是哪儿来的。 等到一切闹大,就是她反手送林振国一份大礼的时候了。 都不用等上几天,林茵一心要让樊意好看,下手的动作无比利落,几个小时的功夫,樊意手上的项目全部被打回。 还有几份樊氏集团显然是陪衬的项目,被她擅自做主取消合作。 “姐姐也真是的,做生意不就是要为了樊氏的未来着想吗?” 林茵还不忘拉踩樊意几句,她嫌弃地挑出那几份合同,“全部取消合作,这是在让公司损失原本的利益。” 第四十四章 居然这么巧合 林茵似乎是生怕樊意不反击,她的行动大张旗鼓,在樊氏集团里都传遍了。 自认为替樊氏集团解决了那些没用的项目,又狠狠地打压了樊意,林茵心情大好。 尤其是樊意竟然没有半点儿反应,更是让她得意不已。 樊意怕了她。 林茵摸了摸尚且还没显怀的肚子,她现在是贺家的准太太,樊意心里一定嫉妒到快疯了,但又担心惹了贺南洲厌烦,所以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敢露面。 她几乎要完全把自己说服了。 直到林振国怒气冲冲出现,大步流星走近她,在她想邀功时,一个耳光扇在了她脸颊上。 林茵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眼里顷刻间蓄满泪水,委屈又震惊地看向林振国,“爸爸,你怎么打我?” 她正要站起来委屈跑走,就被林振国一把抓住了手臂,硬生生扯着她停留在原地。 林振国满脸怒意,他手上的力气半点儿没收,不仅把林茵打得半边脸飞速肿起,还把她的手臂拽出了红印。 “你这个白痴!” 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的林茵,被一直将她捧在手心宠着的林振国怒骂,当即呆住了,连哭都忘了。 林振国还觉得不解气,他扫视了眼在场的其余员工,“都给我滚出去!” 这显然是迁怒,可没人敢说。 直到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林振国才咬着牙说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只让你针对樊意手上的那个项目,你自作主张些什么?” 林茵被这么一吼,心底不服气。 “可我把她手上的项目全部否决了,她也不敢来找我麻烦,这不就是因为她知道我快要当贺太太了,怕我吗?” 她一只手捂着脸,可谓是我见忧怜。 林振国却怒气更甚,“蠢货,白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做了什么蠢事吗?你把樊氏以前交好的合作商都得罪了,电话都打到了我这里!” 这话一出,林茵傻眼了。 她支支吾吾想解释,也想反驳林振国的话。 林振国看她这副样子,猛地一推,将林茵推得撞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樊意那个不肯吃亏的性格,她一直忍着没发作,你就没觉得不对?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被那个贱女人生的小贱货当傻子玩。” 从林茵向来娇生惯养,被骂得这么狠还是头一次。 她委屈又难过,更多的是对樊意的恨。 都是樊意,都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暗算她! 林茵一点儿不反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一切都算在了樊意头上,仿佛是樊意逼迫,她才会去做手脚一样。 刚才毁掉了樊意手上所有项目,还恶意满满沾沾自喜的她,现在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那、那爸爸,我把决定撤回,继续合作不就……” “你当那些合作商是你儿子?” 林茵异想天开的蠢话被打断,林振国只觉得头痛不已。 这些合作商,和樊氏集团合作了很多年,樊母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交好了。 现在全被林茵这个蠢东西毁了。 他深吸口气,小部分合作商他可以再去争取,但那些占大头又有实力的,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必须让樊意出面。 林振国恨得直咬牙,他不是林茵那样的傻子,当然能看出来是樊意故意放任,才会走到他必须低头的地步。 他给樊意下了个圈套,樊意将计就计算计了他。 “小贱人,倒是比她那个死了的妈聪明。” 林振国低声开口,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充斥着对樊意的怨恨。 “你跟我来,你去当面求樊意,让她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冷,林茵一听,眼泪掉得更狠了。 终究是宠了多年的女儿,林振国的神情缓和了些,迎着林茵不敢置信的目光,解释了几句,“好几个大合作商,都是看在她那个死了的妈,才和樊氏集团保持的合作,只有她出面才能解决。” 林振国的语气淡淡,心底的不甘却怎么也压不住。 事到如今,也不是林茵能操纵这一切的了。 她再是不甘,照样老老实实被林振国带到了樊意的办公室。 从父女两人走进来,樊意就没抬过头。 “阿意……” “樊总在看合同,不能打扰她。” 年助理公事公办出言。 樊意这是在故意晾着他们。 林振国的拳头攥紧,表面上只是神情平静地点头。 比起他,林茵要沉不住气多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盯着樊意的眼神,要有多阴毒,就有多阴毒。 樊意拖延着时间,她连翻动文件的速度都刻意放慢了。 直到林振国再也忍不住,他强压怒火,“阿意,合同先放一放,有别的事情需要你来解决。” 话说得理直气壮,好似樊意就应该为他们善后。 樊意缓缓停下手里的动作,她似笑非笑般看过去。 其实林振国能忍这么久,她都有些意外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让爸爸亲自来和我谈。” 强行忽略了樊意话里的讥讽,林振国看向林茵,“你做了什么,还不快和你姐姐说。” 林振国到底是不愿意低头的,他要让林茵自己去求。 没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林茵话都还没出口,先故作委屈落了几滴泪,心底恨樊意恨到近乎要呕血。 “我不知道那些项目是姐姐负责的,以为是公司里的新人胡乱拍板,就、就不小心驳回了。” 事到临头,林茵还不忘美化她的行为。 樊意无声笑了,她故作惊讶,“原来如此,居然这么巧合,你驳回的所有项目,都是我在负责的。” 听出她话里的嘲弄,林茵又咬了咬下唇,“姐姐,你帮我跟那些合作商道个歉,让他们不要因为我的小失误,就取消和公司的合作。” 看似是在请求,实则是在命令。 樊意挑挑眉,语气淡淡,“先不说我不是你的姐姐,在外面你想喊什么我管不了你,但是在公司,叫我一声樊总不难吧?” 她没有妹妹。 尤其是没有作为私生女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