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国眯着眼打量樊意,还不忘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霍京泽。
此时的霍京泽还是那副保镖的作派,让林振国显然松了口气。
他担心樊意会将霍京泽带来,借霍家的势,来打压他。
林振国在外是一副慈父的样子,他向来是会装的,为了利益不惜装出父女和睦的架势,即便他在外有了私生女,这伪装也让他得到了不少樊氏集团元老的助力。
所以即便樊意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林振国也沉住了气,他很是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太年轻了,不明白一场董事会,对公司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阿意,你忘了爸爸以前教你的那些了吗?现在就回去,别因为你而耽误会议时间。”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樊意刚宣示权力的行为,悄然贬低为了孩子气的无脑行径。
老狐狸般的林振国这行云流水的处理方式,让那些站边他的董事,顺势也打压起了樊意。
“老林说得是,樊小姐总归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被什么人挑拨几句,就急吼吼地赶过来。”
说话的是柳董事,樊意记得他。
在樊母去世的第二天,柳董事就到了樊家,和林振国在书房筹划。
她闻言笑了几声,大大方方接话,“柳董事这话说的,好像我在怕爸爸算计我的股份一样。”
这话一出,纵然油滑如林振国,也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他确实有贼心,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樊意用玩笑的方式指出来,反而让林振国没办法借题发挥,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行了,你非要听,那也随你。”
林振国索性主动退步,他笃定一场董事会,樊意就算把天都给掀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浪花。
但早有准备的樊意,一句话就让他难以维持慈父的假面。
“我很快就会接手樊氏集团,只是听怎么能行呢?”
樊意说着,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厚厚文件,从手提包里拿出来,重重地放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
她刻意看了眼面色不佳的林振国,“爸爸,这次会议是为了西区那块儿地皮吧?”
林振国闻言,更加确定樊意将手伸了进来,现在的樊氏集团,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被他稳稳抓在手里了。
他没有接话,用极为晦暗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樊意。
有了霍京泽愿意履行婚约的信号,樊意不再收敛,让林振国心里的危机感总算是冒了出来。
这名义上的和睦父女,演不下去了。
樊意不在乎林振国的沉默,她转头笑着看向一众董事,在各异的眼神注视下,翻开了那份文件。
“这是我对西区地皮开发的规划,以及——”
“竞标价格的大致分析。”
林振国没有让樊意接触过这些,他刻意避开了跟商业有关的教育。
樊意的话,让他对这个失控的女儿,认知更加清晰。
她想拿回樊氏集团,不是这段时间才冒出的念头!
林振国万分笃定,樊意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在暗暗筹备了,所谓的婚约,也只是为她助力的东风。
他心底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要不是当着诸多董事的面,林振国一定会对樊意动手。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掐死樊意!
他将樊意养育长大,这个白眼狼却早早就惦记着他手上的樊氏集团,果然比不上林茵半点儿贴心。
林振国满心怨恨和不满,全然忘了樊氏集团是姓樊而不是林,他从来都没有接手樊氏集团的资格。
“樊小姐,竞标和开发,可不是过家家啊。”
林振国都没说些什么,柳董事率先发难。
樊意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多了冷意。
既然林振国的狗非要来打压她,那她也只好先杀一杀威风了。
她故作惊讶,“柳董事早就看过我的方案,怎么也不和我说说哪里需要修改啊。”
柳董事听得一怔,下意识就反驳,“我哪里看过樊小姐的方案,你……”
“是吗?看你说得那么肯定,我以为是事先看过了,吓我一跳。”
樊意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笑盈盈,话看似是在玩笑,却将柳董事给讥讽了一遍。
她这副游刃有余的架势,让原本想为她出头的霍京泽,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侧。
唯有那双带着十足欣赏的眼眸,长久地落在樊意身上。
林振国紧皱眉头。
他的眉头皱得近乎将他整个眉间都给牵动,生怕樊意看不出他此时的不满。
“阿意,柳董事不知道竞标成功了多少次,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你吃的饭还要多,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
这话不仅是在指责樊意,还是在暗暗警告她。
樊意权当没听到,她一手拿起文件,几步站到了林振国原本的位置——
会议室的最中心。
林振国为了和她趁口舌之快,往门口走了几步,恰好给樊意留出了位置。
她当着董事们的面微微一笑。
“我确实没有参与过公司之前的竞标。”
“但我可以保证,这一次有关于西区地皮开发的竞标,我的分析和方案,一定是最合适的。”
她的话音落下,林振国眯着眼看向那份文件。
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几个致命的错误。
林振国的神情忽然放松下来,他脸上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又很快掩饰下去。
长大了,不是任人揉捏的小女孩了,又能怎么样?
这份让人笑掉大牙的方案,就是樊意的全部底牌了。
林振国想着,暗暗给柳董事递了个眼色,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有把握,爸爸也相信你一次。”
仿佛他刚才的抵触从未出现过,林振国端起了他的慈父架子。
“只是……阿意,这次的竞标很重要,你要是失败了,也要给董事们一个交代才行啊。”
这是在给樊意下套。
他原以为樊意会犹豫迟疑,没想到话音刚落,握着文件的樊意就勾了勾唇。
“好啊,既然这样,我就跟你打个赌。”
“如果我没能拿下西区的地皮,我名下的股份,自动放弃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