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你在这里等等,助理很快就会到。”
樊意站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里,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急不可耐的消失在视线中,心头像被戳进个软刺,扎的她生疼。
十分钟前,他们还在去拜祭她妈妈的路上。
贺南洲信誓旦旦的承诺,说要一辈子都守着她,永远都不会丢下她。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林茵电话就打了进来。
“贺南洲,我要去死了。”
电话里传出清晰的海浪声,伴随着林茵玉石俱焚的语气,“既然我回不到十年后,也找不回那么爱我的你,那我活着有什么用?”
“林茵,你能不能别发疯?!”
贺南洲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咬牙道,“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要死就赶紧去死,我在乎的人只有阿意,你别想着拿你的命来威胁我!”
电话那头呼吸停滞片刻。
紧接着响起的,是林茵更加委屈的声音,“贺南洲,十年后的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这么对我,还跟我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现在的你的!
明明我才是你十年后的老婆,你怎么能为了别人这么伤我。”
“疯子。”
贺南洲眉眼愈冷,薄唇微启,“有病就去治病,我老婆只会是阿意,别再给我打电话。”
“贺南洲!”
大概是意识到他想要挂电话,林茵大喊出声,“我不相信你会放弃我,你要是不来找我,我……”
声音戛然而止。
樊意眸光从熄灭的屏幕转到贺南洲冷郁的脸上,难言隐晦的情绪在心尖泛开。
相伴十年的默契,总会让樊意窥见些其他东西。
比如——
他此刻心神不宁,手指毫无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敲,目光频频落向旁边搁置着的手机,发现没得到任何回应后,眉眼间难以散去的躁动。
这一切都说明,贺南洲对林茵,远远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不在意。
五分钟后,他终于再忍不住,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挣扎的看向樊意,“阿意,你先下车,我怕林茵真的冲动了。”
“万一她是装的呢?”
樊意侧眸对上贺南洲的视线,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也要去吗?”
“阿意,那是一条人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同情心?”
贺南洲语气里的烦躁更甚,“你也知道,林茵就是个疯子,她做事总是没轻没重的。人命关天,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总不能真的看她去死。”
“那我呢?”
樊意声音中带了些许颤音,“你要去找林茵,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贺南洲,这是高速,你就不担心我出事吗?”
贺南洲咬牙犹豫片刻,“我会让助理尽快过来。”
他不再去看樊意的眼睛,咬牙坚定道,“你只要等着他,就绝对不会出任何事。”
樊意近乎陌生的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她眸底覆上层绝望,而后遂了他的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去,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离开这里。
站在应急车道里,樊意心如刀绞。
所有人都知道,樊意是贺南洲心里绝不能招惹的那块逆鳞。
当初大学初遇,贺南洲对她一见钟情,跟在她身后面足足追了一年多等到她一句“那就试试看”。
在一起后,贺南洲更是给足了她安全感,朋友圈背景,情侣头像,甚至连通讯录里的女生联系方式都被他清理一遍,为的就是让樊意高兴。
每一年的生日,贺南洲都会给她在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最贵的珠宝来做礼物。
那一天,他还会全城放烟花,只为求她一句好看。
他记得樊意的每一次生理期,从没做过饭的人因为樊意胃不好而去学厨,在朋友面前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樊意,秀尽了恩爱。
所有人都说,贺南洲离不开樊意,他们两个注定一辈子会在一起。
樊意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自从贺南洲见过林茵以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樊意还记得,她带着贺南洲回樊家那天,林茵突然激动的昏迷过去,再醒来后就不正常了,抓着贺南洲说,“我是你十年后的老婆,你不能跟樊意在一起!”
贺南洲当时脸色冷到极致。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林茵抓着自己的手,避之不及的带樊意从樊家离开。
到车里后,他还委屈的跟樊意撒娇,说,“我脏了,需要阿意抱抱才行。阿意,你可不能因为她对我有隔阂,她根本就是个疯子。”
樊意哭笑不得,但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
然而从那天后,林茵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贺南洲身边,用尽各种办法将他堵在公司,停车场,更甚至是他们同居的公寓楼下,哭着说自己不能没有贺南洲。
贺南洲的态度始终如一,厌恶的斥责林茵是疯子。
但没多久,事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林茵开始用自杀来威胁贺南洲,第一次,她选择了割腕,贺南洲冷漠的给她报了警,第二次,她选择在贺南洲公司楼上跳楼,被贺南洲说她想跳就跳。
第三次,林茵在深夜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贺南洲冷着脸出门将人送到医院。
那一晚,他一夜未归。
次日樊意等到贺南洲回来,还没来得及问他林茵的情况怎么样,就先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林茵怎么样?”
樊意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点味道,压着情绪道,“还好吗?”
“没事。”
贺南洲搂着樊意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烦躁的吐槽道,“我看她真是个疯子,就没她不敢做的事。”
樊意摸了摸他后脑勺,没说话。
那次后,贺南洲就改了手机的锁屏密码,开始在深夜背着她偷偷接电话,发消息,甚至在林茵生日时,送上份跟她一样的生日礼物。
而现在,他虽然嘴上说着对林茵不在意,却还是把她扔在高速上去找林茵。
看着身边飞驰驶过的车流,樊意又往边上靠了靠,心冷到了极致。
或许,她是时候该放手了。
没多久,樊意的面前停下一辆黑色的车,车窗上贴着的防窥膜让她看不见里面的人是谁。
车门拉开,贺南洲助理徐申从里面出来。
“樊小姐,请上车。”
樊意皱了皱眉,扶着车门正要上去,余光就瞥到车内还多出两个人。
对上那两人视线,她心头无端的一紧。
“徐申,你……”
樊意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就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