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燕三刚刚递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血莲教最近的动向。
她细细读完,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其中果然有古怪。
血莲教此次行动太过明目张胆,甚至不惜对朝廷命官出手,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而信中提到的“那位大人”,更是让人心生警惕。
或许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刺杀。
正思索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崔鸢宁眸光一冷,指尖已捏住一枚银针。
“教主,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崔鸢宁一听便知是青冥教中的心腹,随即收起银针,淡淡道:
“进来。”
那人推门而入,神色凝重:“教主,刚收到消息,血莲教总坛今夜戒备森严,似乎早有准备。”
崔鸢宁眼神微暗,血莲教坛怎会提前预备,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不成?
那人迟疑道:“那我们的行动……”
崔鸢宁声音十分淡然,“照常进行就好。”
一个血莲教而已,即便是有所准备又如何,既然他们敢主动来招惹,必定让其付出些代价才是。
那人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待那人退下,崔鸢宁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寒意更甚。
一夜好眠,第二日崔鸢宁醒来的时候便见窗户旁边飞来了一只白鸽,乃是教中传书特有的白鸽,她打开窗,将其放了进来,随后取下它腿上的信筒。
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血莲教主昨夜暴毙,总坛大乱。
崔鸢宁眸光一凝,指尖微微收紧。
血莲教主死了?
这未免太过蹊跷。
昨日才收到消息,血莲教总坛戒备森严,显然早有防备,可一夜之间,教主竟突然暴毙?
除非……有人先一步动了手。
她眸色渐深,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若有所思。
“教主。”门外传来心腹的声音,他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楚,“血莲教内讧,几大长老争夺教主之位,已经自相残杀起来了!”
崔鸢宁点点头道: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灭掉血莲教。”
她缓步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卷起递给心腹。
“传令下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是!”
待心腹退下,崔鸢宁望向窗外,晨光熹微,却透着一股冷意。
血莲教覆灭在即,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谁?
她轻轻敲击桌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这黄雀,又真的是最后的赢家吗?
就在崔鸢宁深思熟虑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青冥教的人见状便退了回去。
春杏推开了房门,只见崔鸢宁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站在窗边,风轻轻吹起她鬓发和袍衫,衬的身型十分纤细,她笑着问道:
“小姐,你站在窗口做什么呢,风这么大,小心着了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上前替她将窗户给关上了。
崔鸢宁一向不是很注意这些,春杏却总是格外细心,生怕她受一点风寒。
崔鸢宁微微一笑,任由春杏替她拢了拢衣襟,道:
“无妨,只是觉得今日的风有些不同。”
春杏疑惑地看了看窗外,除了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并无什么异常。
她摇摇头,转身去取了件披风来,轻轻搭在崔鸢宁肩上:
“小姐,您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崔鸢宁垂眸,指尖轻轻拂过披风上的绣纹,淡淡道:
“只是有些事,尚未想明白。”
春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崔鸢宁点点头,目光却再次投向窗外。
血莲教内乱,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近乎刻意了。
春杏没有发现她异样的情绪,继续说道:
“小姐你不知那江家的小姐,江蕴珠已经从牢狱里出来了,据说是昨日六皇子亲自将她接出来的。”
崔鸢宁闻言,眉梢微微一挑,“江蕴珠?”她声音轻缓,“六皇子亲自去接的?”
难怪江府今日的宅院如此吵闹,竟是这个缘故。
春杏点头,压低声音道:“是啊,外头都传遍了。说是六皇子亲自向圣上求情,江家小姐才得以脱身。如今江家上下对六皇子感恩戴德,连带着江蕴珠的名声也……”
她话未说完,崔鸢宁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有意思。”
那六皇子当真是会保人,江蕴珠作出那等事,他也丝毫不怕引火上身。
春杏不解:“小姐,这……有什么不妥吗?”
崔鸢宁淡淡道:“没什么,既然她已经回来了,那就这样吧,与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她若是再执迷不悟,想尽办法来找她麻烦的话,那她必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春杏点点头,当初江蕴珠刚刚回到江府的时候就对小姐百般刁难,下了大狱也只能算她活该,如今竟被六皇子救了出来,只怕又要生出事端。
崔鸢宁拢了拢披风,转身走向妆台。
铜镜中映出她清冷的面容,眉间一点朱砂衬得肤色如雪。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只不过还不能马上照射日光,否则很有可能留下疤痕,所以现在她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面纱,以遮掩面容。
春杏熟练地为她梳发,一边轻声道:“小姐,今日府中收到了帖子,说是平阳公主专门设宴,邀请盛京里还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你这边意下如何?”
崔鸢宁指尖一顿,淡声道:“哦?竟还邀了我?”
崔家乃是盛京里的新贵,没什么根基,没想到平阳公主竟然会主动邀约她,如此也算得上是一种肯定。
春杏见崔鸢宁良久没有说话,便有些担忧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奴婢便去回了他们。”
崔鸢宁轻轻摇头:“不必,既然人家盛情相邀,我自然要去。”
第二日天色微亮时,崔鸢宁吩咐道:
“春杏,取那套月白色的流云锦裙来。”
春杏闻言一怔:“小姐,那套衣裙......会不会太素净了些?”
崔鸢宁唇角微扬:“就是要素净。”
春杏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
如今小姐容貌恢复,却仍以面纱示人,若再穿得艳丽,反倒引人注目。
这般素雅打扮,既能显出大家风范,又不会太过招摇。
待更衣完毕,崔鸢宁站在铜镜前。月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身姿如兰,腰间一条银丝绦带勾勒出纤细腰身。
她抬手将青丝挽起,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再无其他饰物。
“小姐真好看。”春杏由衷赞叹。
崔鸢宁淡淡一笑,取过案上的面纱戴上:“走吧。”
刚踏出房门,迎面便见崔墨衡带着几个丫鬟走来。
崔墨衡一见女儿这身打扮,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宁宁,你这是......”
“长兄,我受邀去平阳公主府上赴宴。”
崔墨衡面露喜色:“这可是好事!”随即又担忧道:“只是你的脸......”
“无碍,我会注意的。”
崔墨衡点点头,亲自为她整理了一下鬓发:“去吧,早些回来。”
马车缓缓驶向公主府。
崔鸢宁靠在车壁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头。
血莲教的事尚未查明,此时赴宴或许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毕竟,盛京里的权贵们,最喜欢在宴席上谈论这些。
“小姐,到了。”
崔鸢宁收敛思绪,扶着春杏的手下了马车。
公主府前已是车马如流,各府千金公子络绎不绝。
她刚踏上台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