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鸢宁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银针却稳如磐石。
每一针落下,公孙留良体内的毒气便退散一分,但那心口的乌黑掌印却始终未消。
她低声自语,“看来只能以毒攻毒了。”随后从从药囊中取出一枚赤红的丹药。
这是她以七种火属性药材炼制的“烈阳丹”,药性霸道,寻常人服下会经脉灼烧而亡。
但此刻,唯有此法才能化解寒心掌的阴毒。
不管怎么说师兄平日里对她还是照顾有加,所以还是需要尽心尽力的给他医治。
崔鸢宁将烈阳丹送入公孙留良口中,指尖在他喉间轻轻一拂,助他咽下。
丹药入腹,公孙留良浑身骤然一颤,皮肤下似有赤色火流游走,与心口乌黑掌印纠缠对抗。
她凝神静气,指尖再度捻起银针,沿着他周身大穴一一刺入,引导药力与寒毒相冲。
公孙留良眉头紧锁,唇边溢出一丝黑血,却始终未醒。
“师兄,再忍忍。”
崔鸢宁低声安抚,掌心贴在他后背,将自身内力缓缓渡入,助他调和体内两股相冲之力。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崔鸢宁眸光一冷,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挥,三枚银针破空而出,钉入窗棂。
“啊!”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此等宵小也敢来窥探?”
她冷笑一声,手中动作却未停。公孙留良心口的乌黑掌印渐渐褪去,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又过了半个时辰,崔鸢宁终于收针。
公孙留良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起身走向门外。
院中,一名黑衣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银针,已然气绝。
她俯身取下针,在那人衣襟内摸出一枚血色莲花令牌。
果然是血莲教的教徒。
血莲教乃是这天下第一恶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与青冥教十分不对付,而崔鸢宁恰好就是青冥教的教主。
当初她一手创立此教,就是为了醉香楼收集情报而做准备,同时承担着暗杀的任务,不管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给的价格够高,青冥教一律接收,不会存在任何完不成任务的情况。
而血莲教恰好和他们的性质相同,认为青冥教抢了他们的生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便故意针对。
恐怕这次师兄遇险也和其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看着令牌,指尖一用力,顿时化为齑粉。
公孙留良苏醒时,窗外正下着细雨。
他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崔鸢宁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青色的茶杯。
雨丝斜飞入窗,沾湿她淡色的衣角,却掩不住那股凛冽杀意。
“醒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似乎比雨还冷。
公孙留良撑起身子,心口仍隐隐作痛。
“师妹,我昏迷了多久?”
崔鸢宁转身,烛光映着她苍白的脸,一连耗费心神救下了两个人,她已是精疲力尽,不过唯一的让人值得欣慰的是师兄他醒了过来,
“这是第二天,幸好你福大命大,血莲教的寒心掌,再差半寸就能震碎你的心脉。”
公孙留良苦笑:“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对我动手。”
抛去其他的不谈,那些人竟然敢对朝廷命官出手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些。
崔鸢宁淡淡道:
“因为你是青冥教左使,更因为你是我的师兄。”
血莲教这次下了血本,恐怕是想要以一己之力铲除整个青冥教,所以才会惹出这样的事端来。
只不过青冥教也并不会任人欺负,崔鸢宁脸色微沉,随后道:
“师兄你放心,我必然会帮你报仇。”
公孙留良还想说什么,可一张嘴,胸口处一痛,几乎呕出一口鲜血来,他何时如此狼狈过,一想到当时的场景更是觉得憋屈。
崔鸢宁见状,指尖迅速点在他胸前几处大穴上,沉声道:
“别动怒,你体内的毒刚清,经脉还未稳固。”
她转身从案几上取来一碗汤药,药汁漆黑如墨,泛着苦涩的气息。
她将药碗递到公孙留良唇边,语气不容拒绝,
“先喝了吧。”
公孙留良皱眉,却还是顺从地一饮而尽。
药汁入喉,如烈火灼烧,他额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啊,宁宁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太苦的……”
“加了血藤而已。”
崔鸢宁收起药碗,淡淡道,“虽然难喝,但对修复经脉有奇效。”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敲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崔鸢宁站在窗边,淡淡开口:
“师兄,你还记得袭击你的是谁?”
公孙留良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是血莲教右护法,寒心鬼手莫三娘。”
“她出手也太狠了,我差点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果然是她。”崔鸢宁冷笑一声,“看来血莲教是按捺不住了。”
她转身走回床前,从袖中取出一块青色令牌放在公孙留良枕边:
“我已传令下去,三日内,青冥教所有分舵都会进入戒备状态。”
公孙留良看着令牌上狰狞的鬼面纹饰,轻声道:
“师妹,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莫三娘出手时,曾提到过那位大人。”
崔鸢宁眸光一凝:“什么意思?”
“我怀疑......”公孙留良压低声音,“血莲教背后另有主使,或者说不单单是针对我们青冥教。”
屋内烛火忽然摇曳,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崔鸢宁半边面容,显得十分沉静。
“好,很好。”她缓缓勾起唇角,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看来有人嫌命太长了。”
她看着公孙留良缓缓道:“师兄先安心养伤,这件事我会处理。青冥教立教至今,还没怕过谁。”
公孙留良还想说什么,却见崔鸢宁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他知道宁宁一向杀伐果决,这些事根本难不倒她,只不过出于关心他还是忍不住关心的喊道:“师妹,你要小心啊。”
崔鸢宁脚步一顿,点点头,“好。”
她微微颔首,随即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随后便回到了醉香楼,她吩咐燕三后,不过片刻阴影中出现阴影中便走出数名身着墨绿长袍的弟子,恭敬行礼,
“教主。”
崔鸢宁淡淡道:
“血莲教屡次犯我青冥教边界,今日又伤我师兄,此仇不报,何以立威?”
她声音清冷,眼中却燃起一丝杀意。
“传令下去,集结教中精锐,今夜势必踏平血莲教总坛。”
“是!”众人领命而去。
*
崔鸢宁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崔墨衡与崔墨白二人并未入睡,二人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
见她回来,崔墨白立刻迎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问道:
“姐姐,你没事吧?”
崔鸢宁神色略显疲惫,但仍是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没事,你们怎么还不睡?”
崔墨白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们担心你。”
崔鸢宁心中一暖,柔声道:“乖,去睡吧,明日还要练功呢。”
崔墨衡却不肯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姐姐,公孙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需要静养几日。”
崔鸢宁察觉到他们的不安,便又补充道,
“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崔墨衡点点头,拉着弟弟的手,轻声道:“那阿姐也早点休息。”
待两人回房后,崔鸢宁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眉间的倦意再也掩饰不住。
她走到案前,点燃一盏灯,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