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长大了,也仍然是一个衣冠禽兽,没有半分改变。
江云疏转身对围观百姓拱手道:
“诸位,今日之事皆因舍妹关心则乱。江家虽不是医者世家但也明白最明白医者仁心的道理。崔姑娘能拿出九转还魂丹这等圣药,实乃百姓之福。”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江家颜面,又看似在替崔鸢宁说话。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
“不愧是江家大公子,果然明事理!”
“这才是世家风范啊!”
江云疏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崔鸢宁身上,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来平息这场争执的。
崔鸢宁却看得分明——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底,藏着一丝阴冷的算计。
他顿了顿继而开口道:“只是这九转还魂丹千金难求,就算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想要寻求一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在下想问一问崔姑娘这药究竟是什么地方得来的?”
江云疏的话音刚落,四周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是啊,这药如此珍贵,崔姑娘是怎么得到的?”
“莫非……是偷来的?”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崔鸢宁眸色一冷,早知江云疏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他竟如此阴险,明褒暗贬,将矛头直指她的丹药来历。
她抬眸直视江云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江公子这是在怀疑我?”
江云疏神色不变,依旧温润如玉:“崔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好奇,毕竟九转还魂丹乃稀世珍宝,寻常人连见都未曾见过,姑娘却能随手拿出,实在令人惊叹。”
他语气温和,字字句句却暗藏锋芒,想要将崔鸢宁推至风口浪尖。
崔鸢宁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刚刚的那枚玉牌,高高举起:
“此药乃玉面神医所赠,这令牌便最好的证明。”
玉牌通体碧绿,正面刻着“宁”字,背面则是一株栩栩如生的灵草图案,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一旁围观的人心下顿时明了,点头道:
“对啊!崔姑娘可是与玉面神医相识!”
“能够拿出九转还魂丹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江云疏看着那枚令牌,微微皱起了眉头,可还是下意识开口道:“在场的众人又有几个真的见过玉面神医?这令牌的真假尚未清楚,要是拿个假的来糊弄大家,岂不是明摆着招摇撞骗么?”
崔鸢宁闻言便清楚了江云疏的所思所想。
如今崔家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了侯府。
他定是心下害怕日后崔家势大,威胁到江家的地位,才处处针对她,想要在众人面前打压,让崔家的名声一落千丈。
只不过他的如意算盘应当是打错了。
崔鸢宁指尖在玉牌上轻轻一弹,清脆的玉石交击声中,那株灵草图案突然泛起莹莹碧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舒展枝叶,绽开三朵晶莹剔透的花苞。
“玉面神医的灵犀玉令,见光生花,药香盈袖,江公子若还有疑问,不妨亲自去药王谷求见神医?”
馥郁的药香跟随者她的动作顿时弥漫开来,离得最近的几个老者突然精神一振,多年顽疾引起的关节疼痛竟缓解了大半。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药商颤巍巍跪下:
“错不了!三十年前老朽在药王谷外跪求七日,曾有幸见过神医玉令开花!”
他转身对江云疏怒目而视:“江家小儿,休要出口污蔑!”
江云疏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勉强维持着笑容,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崔鸢宁并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将药喂到了老人的口中。
周围的人都十分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只见那老者服下丹药后,原本青灰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他剧烈咳嗽几声,突然吐出一口淤血,随即长长舒了口气,浑浊的双眼重新变得清明。
“神了!真的神了!”老者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对着崔鸢宁道谢,“姑娘大恩大德,老朽......”
崔鸢宁连忙扶住他:“老人家不必如此,你的腿还不适合走动,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话罢了,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江云疏。
江云疏面色阴沉如墨。他没想到崔鸢宁不仅化解了他的刁难,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更糟的是,经此一事,崔家的声望怕是要更上一层楼。
“公子...”身旁的小厮不安地低唤。
江云疏抬手制止,强压下心头怒火,挤出一丝笑意:“崔姑娘果然医术高明,江某佩服。”
他拱手作揖,动作优雅得体,唯有崔鸢宁看见他低头时眼中闪过的狠厉。
“我们走。”江云疏带着江云山等人转身欲离,却听崔鸢宁忽然道:
“且慢。”
她挑了挑眉,“江公子不记得,可江家小姐难道也不记得我们刚刚的赌约了么?”
江云疏闻言有些疑惑的看了江蕴珠一眼,他刚刚来的匆忙,并没有听到二人之间有什么赌约。
江蕴珠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紧紧攥着帕子。
她方才气焰嚣张时说的话,此刻一字一句都成了催命符。
可要她承认自己卖了假药,这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毕竟话一旦说出了口,日后必然会传遍整个盛京,到那时她在想嫁个豪门贵族,恐怕只是痴心妄想,难于登天。
“什么赌约?”江云疏声音沉了下来。
崔鸢宁扬声道:
“江小姐方才亲口承诺,若我的药真能救人,她便要当众向我道歉,并且承认自己卖了假药,并且是借用了玉面神医徒儿弟子的身份招摇撞骗。”
她每说一句,江蕴珠的脸色就白了那么一分。
而江云疏听清楚后,猛地转头,眼中寒光如刀。
江蕴珠第一次见到长兄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往日可都是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她眼中蓄积了些泪,瑟缩着往后退了半步,颤声道:“大哥,我、我只是......”
江云疏上儒雅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心中暗自骂了句,“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