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苑很清楚地记得。
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时,那晚是他,强要了她的。
并不是她自己张开腿,而是他跟发了疯似的,将她困住。凭借她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他不顾孟舒苑的害怕和恐惧,甚至没有给她任何的缓冲和心理准备。
直挺挺地进去。
然后发现不对时,才慢慢开始变得温柔。但那温柔只是片刻,几乎又在下一次,继续迅猛地攻击。
要了一次又一次。
那晚是孟舒苑的第一次。
体验感很不好。
疼。
很疼。
非常疼。
但她很倔强,硬是一声不吭。
嘴皮都让她自己咬破了,但就是没说一声疼,也没有让他轻一点。第二天,她便找来了紧急避孕药。
如果是这样的婚姻生活——
夫妻间没有沟通,妻子是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从不会考虑女人的感受。是会要了她半条命的婚后生活,她是不可能会要孩子的。
即便她知道,也许有一个孩子,她在宁家可能会站稳脚跟。
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好处。
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知道。
当自身陷入深渊时,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渴望他人的救赎。也不是去向外求救,而是在原地蓄力。
等待机会。
带着自己奋力跳出泥潭。
就跟当年奶妈的丈夫想要侵犯她一样,奶妈为了保护她,被他打的半身不遂。那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弱。
所以当时她并没有将事情闹大。
而是找到他的弱点,不仅骗走了他的存款,还给他下了一个套。直接让他进去蹲了监狱。
在他进监狱之前,走在路上还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
被打断了一条腿不说,下半身也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之后再无行房事的能力。
而这件事,无从追究。
乡下的路没有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作案人员。他怀疑过是孟舒苑,可是村子里的人,都为她证明。
证明她没有作案动机,证明她很可怜。
还为其提供不在场证明。
众人都说:“她是一个非常简单和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报复心理呢?”
“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从小我们都看着她长大,日子过得很不容易的。”
经过多方调查。
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奶妈的丈夫,也在不久后进了监狱。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孟舒苑背后操作。
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直到现在。奶妈都觉得,是老天开了眼。
收了那个男人。
事情是过去了很多年,但那个男人,对她们俩造成的伤害,却无法逆转。
一个致其半身不遂,后半生只能靠在医院和疗养院度过。一个导致她至今痛恨自己,无法和异性产生亲密关系。
即便曾经她们试图向警方和法院求助,一个说自己被打,一个说自己被侵犯,人家似乎见怪不怪,只回说,这是家事。
不要闹大。
都以劝和亦或者是口头警告结束。
从那一刻开始,孟舒苑就知道,当女性遇到困境时,是无法开口像外界求助的。
因为没有人会向着她们。
也不会有人懂她们的苦难。
但这些,她从未与宁之山开口说过。
只在他发泄时默默承受所有。
直到她露出绝望的眼神、麻木到身体无法动弹。
在昏暗的视线里,她说:
“宁之山。”
“三年如眨眼。”
“孟家当年欠你的,该还的我都还清了。”
“你也应该放过我了吧。”
“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就此了断,互不来往。”
-
宁之山心里绷着的线,“啪——”地一声断了。
这个女人,她在说什么胡话?
他怒吼:
“孟舒苑,你在开什么玩笑?”
“互不相欠,就此了断?”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们孟家欠我的,不对,是你舒苑欠我的,哪里那么容易还清?”
“还放过你?”
“你休想!”
“我是不可能会放你走,让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
“你想都不要想这事!”
-
牛头不对马嘴。
和三观不一致的人沟通,就是让人无语。
孟舒苑想要离开,跟任何男人都没关系。是她本就签了三年之约,并且,她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
这段婚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拼命维护体面,假装什么都不在意。不管他在外面玩的多花,不管他是如何对她恶语相像。
从头到尾,她不曾言语过,半分他的不是。
甚至不论在哪里,都以他为主,也在外界维护他的脸面。就算被人嘲笑,管不住自家男人,她也全盘默认,就是她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靠努力得来。
但唯独感情不是。
-
两年前——
孟舒苑休学在家。
宁之山并不常归家,这里说是他的家,其实她住的时间,都比他久。但她知道,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才不归家的。
可这事也不能赖她。
她是想过,在外面租房,然后继续念书。
但宁之山点她,你已经是宁太太了,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意思就是,你在成为宁家太太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一个豪门太太,竟然在外面租房。
简直贻笑大方。
她也知道,婚后继续在外面租房,以及想要完成她的学业,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但她心里,其实并不想放弃。
所以她每天都表现得很好。
只要宁之山回家,家里的床一定是暖和的,饭菜也是她亲手做的。衣服是她用手洗,晾干后熨烫好的。
就连家里的卫生,都是她亲自打扫。
只为得到他宁之山一个好的脸色。
就连管家都私下和宁之山说,宁太太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宁之山没说话,是因为他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气。
气孟家的行为,气被人看不起。
但在慢慢相处得过程中,他似乎习惯了她的存在。
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在他们结婚后不久,他就找人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只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离婚,当时就是被孟家行为气上了头。准备到时候一纸休书,把孟家女送回去。
表示他们宁家,不是好惹的。
不要的人,他们也可以送回去。
但后来相处着,他觉得她也挺不错的。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份协议书——
孟舒苑在打扫卫生时,无意中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