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声音像死亡低语,沈昭顿时羞愧得不行,猛地推开周淮序,整理好衣服,咻地一下跳上窗台,往外一跃。
好在是二楼,楼下又是绿化带,还有高大树木遮掩,沈昭只在落地时崴了下脚。
至于周淮序。
男人此刻站在窗边,眼眸垂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刚跳下去的人儿一瘸一拐地又走回餐厅。
好看的唇角淡勾,“还真当自己是猫了。”
服务员找来钥匙,正要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周淮序衣冠楚楚地走出来。
服务员张大嘴,“周,周先生,您怎么在里面?”
周淮序手指扣上锁骨处纽扣,淡看了服务员一眼,后者立刻闭上嘴,忙带着客人进去。
沈昭是在走到一楼楼梯边时,又和周淮序打上照面的。
他面色平淡从容,衬衣西裤一丝不苟,工整服帖,跟和方才在走廊遇见时,不差分毫。
连从包厢出来,都是大摇大摆,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说一个字。
反观自己,内心大起大落不说,还把脚给崴了。
真是晦气。
二楼,周凛从包厢出来,正好看见的,便是周淮序和沈昭一前一后从楼梯上来,前者神色自若,后者耳根绯红刚褪去,脚步有些不自然。
“昭昭?”周凛走上前,关心道,“你脚怎么了?”
沈昭往旁边避了避,“跟你无关。”
周凛:“我当然知道跟我无关,我问你怎么伤的。”
沈昭:“……”
周凛离沈昭离得挺近,正想蹲下身看看,旁边周淮序声音响起:“还要让爸妈等?”
周凛一顿,停下动作。
沈昭往相反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包厢里,裴雅看见周淮序回来,带着嗔怪,“怎么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工作电话。”
周淮序言简意赅,眉眼淡淡,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裴雅:“我跟你爸前几天也跟吴家谈过了,你和吴灵的事,婚礼要挑个好日子,不用急,不过可以先把婚订了。”
周淮序拎过茶壶,给裴雅倒了一杯,“您安排就行。”
裴雅露出舒心的笑。
又突然想到什么,眉间多了几分严肃,“既然要结婚了,该断的关系都要断掉,你承担着周家的责任和颜面,可别传出什么不该有的事,让人家看笑话。”
周淮序:“嗯。”
裴雅淡淡一笑。
看来她上回住院,对儿子影响还是挺深,结婚的事上,周淮序顺着她不少,想来还是对她这个母亲,感情深厚,舍不得她难过。
裴雅话题都在周淮序身上,一旁周砚泽看了眼周凛,突然问道:“之前不是说,要把那个谈了挺长时间的女朋友带回来看看,怎么没动静?”
周凛扯唇轻浮地笑,“最近在跟我闹脾气,还没哄回来。”
周砚泽颔首,“能让你有耐心哄,想来你也是用了心了。”
“当然。”
周凛慢悠悠喝了口茶。
沈昭男朋友既然是陈元,那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取决于,他想什么时候行动。
“淮序!”
裴雅突然惊呼,周凛和周砚泽视线落过来。
周淮序手背,洒满滚烫茶水,泛起烫红。
另一边。
沈昭回到包厢时,张云舒和李总,都喝得满脸通红,酒意浓厚。
张云舒不愧是酒神级别,桌上两个白酒瓶空荡荡,她人还是清醒的,朝沈昭道:“给李总叫个代驾。”
沈昭点了点头,摸出手机动作。
李总看上去醉得凶一些,步履不稳,沈昭和张云舒一同扶着人到门口,代驾把车开过来时,沈昭后背突然被李总大手摸过去,她条件反射缩了下身子,李总人已经上车。
沈昭背脊微僵。
张云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等人走后,开口道:“这个李仁,是块硬骨头。”
沈昭点头,“看起来油盐不进。”
张云舒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沈昭送走张云舒后,才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她酒量不算太好,今晚又是红白混喝,后劲上来,头晕得不行,强撑着到家门口,指纹解锁开门的同时,被人从背后抱住。
沈昭浑身一惊,自我防御机制启动,拎起包朝人砸过去。
包没砸到人,手腕被扣住。
“是我。”
家里灯在一瞬间亮起,周淮序淡定关上门,低眸抬手,揉了揉她耳朵,“几小时前才亲过你,还认不出我?”
暖橙色灯光落在周淮序眼底,映出柔和。
沈昭微微恍神。
周淮序的手从她耳际下滑,落在她腰上,单手将人抱起上楼,放在床上后,继续往下游走,握住她脚踝。
“还疼吗?”
“疼。”
沈昭其实没感觉到痛意,但莫名的,撒谎说了疼。
周淮序:“知道会疼,还敢跳楼?”
沈昭没吭声。
人不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都要去撞南墙,要么,就是为那残留渺小的希望,要么,就是为让自己彻底死心。
周淮序的掌心带着冬夜的冰凉,穿透肌肤,沈昭只感觉浑身发烫,她往后缩去,背抵在床头,眼眸垂下,声音坚定平静:
“结束了,周淮序。”
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周淮序没继续逼近她,而是坐在床边,很淡地说:“别的不提,胆子还真是养肥了。”
沈昭摸了摸鼻子,轻哼一声,“说明你养得好。”
周淮序轻笑,“养得好你还要跑?”
沈昭:“……”
沈昭不是没想过,但凡她跟周淮序身份平等,他没有婚约,哪怕对她没感情,以她的性子,指不定还是会又争又抢一下,可两人差距大如天上地下,她玩不起。
虽然她一向奉行人生重在体验,但也不至于明知深渊,还往下跳。
周淮序盯着沈昭那双黑白分明的圆润杏眸,一条腿压在床上,俯身去吻她,沈昭想推开人,手还没抬起,周淮序先一步偏开头,把她放开。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语气十足十的嫌弃。
沈昭:“我是为工作,鞠躬尽瘁。”
周淮序受不了她身上的酒味,下不去嘴,于是只把人抱在腿上,漫不经心道:“想开点,公司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喝再多也没辛苦费。”
沈昭轻哼,“你可真会当老板。”
周淮序捏了把她腰,“你不是没把我当‘老板’了,嗯?”
跑得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