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身如玉,挺拔笔直立在如墨夜色中,眉眼平静淡漠,视线很短暂地从她脸庞掠过,未作任何停留。
形同陌路般,疏离冷淡。
沈昭杏眸闪了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有些自嘲。
明明以前,对周淮序这种目光,是可以完全不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了问题,沈昭想不明白。
情不知所起,人心最难掌控。
哪怕是自己的,也会失控。
但心脱轨,行动不能。
和周凛那么多年,她都放下了,现在和周淮序也不过短短小半年时间,只要她及时抽身,沈昭相信,自己一定能从这场短暂的情动中走出来。
从车上陆续下来的,还有华泽董事长,周淮序的父亲周砚泽。
周凛。
和周夫人。
周夫人生得很美,即使年近五十,美丽脸庞却少见岁月的痕迹,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眉眼间带着独特的清冷疏离,有种熟悉的让男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和周淮序很像。
那样美丽、骄傲,像天鹅一样优雅。
收回视线的前一秒,许是她停留在周家一家子人的视线太过长久露骨,周砚泽突然微偏过头,视线掠过她,沉静中带着属于年长高位之人的俯瞰感。
古井无波,没有一丝一毫情绪。
大抵就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
沈昭没太多想。
周家这一家子,颜值都是神级,再加上气质实在太出众,刚进餐厅,已经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眼生惊艳。
沈昭再折回包厢时,张云舒和李总还在喝酒。
她安静听着,但能感觉出来,这场合作谈得并不顺利,李总那边,还没有松口的架势。
想来也是场持久战。
过了一会儿,沈昭抽空去前台买单,等开发票间隙,去了趟洗手间,刚到门口,周淮序从旁边男士洗手间出来。
他脱了大衣,深色衬衣西裤修身服帖,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勾勒得身形极为赏心悦目。
沈昭低眉,恭敬礼貌:“周总。”
周淮序停在洗手池前,水流穿过骨节分明的手指。
对她的招呼,充耳不闻,一个正眼没给。
沈昭也没抱能从周淮序这儿得到什么好脸色的希望,以前还有点肌肤之亲的时候,他就阴晴不定的,现在她只是他老板,老板不搭理下属,也是人之常情。
她提步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周淮序倚在走廊墙边,听见动静,侧目淡睨她,“想跑?”
沈昭定了定神,走上前,平静道:“已经跑了。”
周淮序抬唇,“听说你外婆出院了。”
沈昭警惕地紧盯住他。
虽说外婆那边打了预防针,不至于如此轻易受制于周淮序,但事情瞒天过海总比闹得人尽皆知的好。
沈昭抿了抿唇,“周淮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乱来,我就敢鱼死网破。”
周淮序沉眸看她。
他眼神漆黑,像黑洞旋涡。
沈昭面上不卑不亢,但心里也是乱的,她怕自己防线崩塌,没出息地再被这男人蛊惑。
周淮序突然轻笑了一声,“说说看,你要怎么鱼死网破。”
沈昭:“以命偿命。”
话刚落,优雅倚在墙边的男人朝她走来,步步逼近,沈昭本能地后退,背撞在旁边包厢门上,木质门发出吱吖声响,她猝不及防,身体往后倒去。
腰际被大手强有力地扶住。
周淮序长腿往前,直接将她抵进包厢,反手关上门,从里面锁上。
四周漆黑静谧。
沈昭呼吸一沉,强迫着自己,不要陷入周淮序的危险气息里。
“想要我偿命?”
周淮序手掌在她腰际磨砂,动作暧昧得心惊,声音却冷得彻骨。
“沈昭,你试试看,我这条命,你能不能拿走。”
沈昭不吭声。
她现在连自己的心都快控制不住,又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动不了他分毫。
可是她别无办法。
屈服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想任由自己心动到无法控制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坚守住那道底线。
周淮序和吴灵,联姻也好,真爱也罢,不管两人之间有没有感情,人家要结婚,那就是一家人。
任何理由,都无法成为当第三者的借口。
周淮序冷冽的吻落下来时,沈昭狠心咬住他舌尖,男人难得闷哼一声,扣住她腰的手收紧。
“周、淮、序。”
沈昭咬着牙低声,想骂他有病。
可周淮序动作愈发过分。
冷风从窗户溜进,沈昭衣角刚被掀起,风钻进来,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周淮序灼热的怀里钻去,刚倾身,又被理智拉扯,手抵着桌面,强撑着不肯妥协。
“在害怕?”
周淮序冷冽声线响起。
疑问话里,带着肯定语气。
沈昭被冷风吹得脑子发凉,但也比刚才冷静许多,她安静了几秒,问:“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周淮序:“你觉得是为什么。”
沈昭勾了勾唇,“周淮序,你这样的男人,何愁找不到完美又听话的床伴,你紧抓着我不放,难道是喜欢我。”
她话里带着嘲弄,又带着渺小如砂砾希望。
还有想让自己死心的狠劲。
此刻,沈昭被抱坐在桌上,周淮序站在她面前,手掌从肌肤游移到她下巴,平静中带着玩味。
“沈昭。”
“你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周淮序指腹一寸寸地磨砂着她唇,声音带着玩味,下一句话,让沈昭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难道是,对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昭心脏重重一跳。
懊恼地不行。
她在搞什么飞机,明知道在周淮序这里,是无论如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的,还要自寻死路,被羞辱一番。
“你放心,喜欢狗我也不会喜欢你。”沈昭嘴硬地说。
周淮序低低一笑,即使黑暗里看不见他表情,可光是想象回忆,沈昭脑子里,都能勾勒出他在蛊惑人心的同时,眼底那一寸寸的平静清明。
永远的冷静自持。
永远的,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衣衫摩擦之间,门口传来细碎嘀咕的人声:
“奇怪,这间包厢怎么锁住了。”
“经理,麻烦拿下203包房钥匙,门锁住了,有客人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