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睫毛颤了颤,抬眸,定看着他。
周淮序穿上大衣,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沈昭,“走吧。”
“周淮序。”
沈昭连名带姓地叫他。
圆润黑眸闪着某种令周淮序十分不快的情绪。
不过很快,她的话给了他答案。
“我想结束我跟你的关系。”
沈昭面不改色,一句接着一句。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谢谢的话对你来说,也不屑一顾。”
“但这段时间,我外婆治疗的事,虽然是交易,我还是很感谢你,花了很多资源和金钱在上面。”
“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
泾渭分明的话斩钉截铁,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稀薄安静。
周淮序淡看着她,“过河拆桥?”
沈昭:“这段关系,是你强行要开始的。”
“所以,你一直都以一种不情愿的心态,跟我上床?”周淮序唇角抬了下,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昭看出那是嘲讽。
嘲讽她说着不情愿,真到了床上,又在某些时刻,红着眼恳求他。
“我只想结束关系。”
沈昭没有理会周淮序的嘲弄,只坚定自己的决定。
周淮序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长腿缓步,停在她眼前,抬手抚过她微凉脸颊。
他不太在意她突然想终止关系的原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委屈了,闹闹脾气。
周淮序从来不是个会哄人的主,别说哄人,就是说几句好听的话都不太可能,此刻面对沈昭,也只是平静又冷漠地说道:
“既然是我强行开始,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想结束,我就会结束?”
沈昭抿紧唇,“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结束。”
“我说过,玩腻之后。”
周淮序轻笑了一声。
眼底冰冷。
“沈昭,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周淮序手掌下滑,搂住她腰,姿态亲昵地说着冰冷的话。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外婆知道,她享受到的一切治疗,都是靠自己孙女跟男人上床换来的,她心脏受得了吗?”
“周淮序,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吗?”
沈昭眼眶顿时红得充血。
“你这样,和周凛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提出,要我负责你外婆治病的事,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周淮序低头,亲了亲她鼻尖。
手掌从她腰际松开,牵住她手。
“你听话,你外婆就会好好的。”
“你会后悔的。”沈昭声音颤抖而坚定,“任何事都有因果报应,周淮序,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失去爱的人,痛不欲生。”
“是么。”
周淮序牵着人,进入电梯,神色漫不经心。
“那你要失望了,我永远不会。”
……
周淮序将沈昭带回云府没一会儿,来了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斯文儒雅。
“她感冒,看看还有别的问题没。”
周淮序言简意赅地说。
苏执舟讶异,“你叫我来,我还以为是为你——”
周淮序冷冷一记眼神扫过来。
苏执舟话咽回去,复杂眼里带着担忧,抬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昭。
沈昭这会儿倒是乖乖巧巧的,瞧见苏执舟,很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苏执舟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昭。”
苏执舟报了自己名字,一边给沈昭看诊,一边闲聊,“你是淮序新女朋友?”
沈昭:“不是。”
苏执舟挑眉,“嗯?”
沈昭迟疑了下,说:“是下属。”
苏执舟笑了一声,“淮序可不会随随便便把一个下属带回家,还让我专程跑一趟,就为了看个感冒。”
沈昭垂着眼平静道:“那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苏执舟愣了下。
他本来以为眼前这位是只乖巧的小白兔,没想到聊两句,还会顶人。
而且,和周淮序有关系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儿,谁不想大张旗鼓众人皆知,就算没有名分,能有过一段儿,那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事儿。
这位倒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知道的样子。
苏执舟镜片后的黑眸笑意深深,“小姑娘挺有意思。”
沈昭看着他没说话。
看完诊,苏执舟起身走到周淮序跟前,说了几种药的名字。
“着凉感冒,不用担心,这些药你家对面那药店都有。”
他顿了下,欲言又止。
周淮序淡扫了眼沈昭,收回视线,道:“我送你出去。”
“行。”
苏执舟是开车来的,车停在地库。
周淮序坐上副驾,“到药店门口停。”
苏执舟:“那姑娘怎么回事?”
“养着玩。”
“你连我妹都没带回来过,现在一个养着玩的,你带回家,还亲自给人买药?”
“怎么,替苏知离抱不平?”
“呵,我妹离了你我才是要放鞭炮普天同庆,现在跟了你,她可不会幸福。”
车窗摇下,周淮序摸出烟来,燃上。
苏执舟皱眉,“你现在烟要少抽。”
周淮序懒懒睨他,“你今天话挺多。”
苏执舟还想唠叨几句,被周淮序眼里显而易见的抗拒堵了回去,只能转移话题,“月底阿离婚礼,她说她邀请了你,你会去么。”
“答应了她,我自然会去。”
“去可以,不准抢婚。”
苏执舟开着玩笑地说。
当然,他是不太能想象得出来,周淮序能做出抢婚这种事儿,毕竟认识多年,这人天性就挺冷漠,即使跟苏知离在一起那几年,也少有情绪波动时候。
周淮序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跟她倒不愧是亲兄妹,都一样,爱脑补加戏。”
“那个叫沈昭的小姑娘,你也早点放过人家。”苏执舟冷不丁说道。
周淮序指间的烟燃到皮肤,滚烫灼人。
苏执舟:“你是个冷血动物,不会动情,我妹性子那么傲都沦陷了,那小姑娘要失足,可太容易了。”
“她不会。”周淮序掐了烟,“她跟过周凛,感情很深,还对他余情未了。”
“既然感情深,为什么还分手?”
周淮序:“周凛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么,他安分不下来的。”
苏执舟哑声半晌,才说:“那你怎么想的,你弟碰过的女人,你也碰?”
周淮序单手搭着窗沿,平静目光落在远方。
漆黑眼底平静幽深。
苏执舟扫过他隐没在暗色里的侧脸,沉默下来。
人在绝望末路之时,做什么都不奇怪,尤其越是克己复礼自控力强的人,濒临悬崖,越是疯狂。
“管好你的嘴。”
周淮序下车前,扔下这句话。
从药店买完药,回到云府时,沈昭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
因着感冒,她呼吸有些重,睡姿规矩,老老实实地缩成一小团,连身上披着的,都是自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