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东方誉回到总兵府,总兵夫人钱氏就得了消息。
她听着侍卫的回禀,脸色阴沉的可怕,胸脯剧烈的起伏,“啪”的一声,手拍在桌子上,
“好你个东方誉,不给弟弟出头也就算了,还和贼子称兄道弟,简直岂有此理。”
身边的老嬷嬷见状开了口,“小姐,不是老奴挑事,这自古继子和继母有几个一条心的,
就算您对大爷再好,他也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不把九爷的事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钱氏不得不往深处想,在怀吉府,小野玩了五年之久,从来没有受过伤,怎么这次就栽了跟头。
又想到前几日饭后闲聊,老爷要小野去兵营锻炼锻炼,东方野脸色就不对,难道他.......
想到此处,钱氏愤然起身,攥紧了手里的绣帕,“我还没死呢,自然不用他放在心上。”
她眼睛危险的眯起,冷声吩咐,“安排马车,我这个总兵夫人去会会这个野小子。”
老嬷嬷慌忙阻拦,“使不得啊,小姐,那野小子,还劳驾您亲自前去,这事就交给老奴,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钱氏拉下胳膊上的手,扭头,“奶娘,你说的也对,他确实不值得我纡尊降贵的去见。”
老嬷嬷闻言松了口气,扶着钱氏坐回椅子上,“老奴,这就派人把那野小子绑过来,等候小姐发落。”
钱氏摆摆手,老嬷嬷手脚麻利的退下去安排。
这边,林晚走下楼梯,来到云香楼柜台结账。
看着空无一人的柜台,心中纳闷,掌柜的去哪里了,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她靠在柜台上,忽然感受到柜台在微微颤抖。
她勾唇一笑,指节轻轻扣了扣桌面,“掌柜的,你这盘子多少银子一个?”
掌柜听到林晚声音吃了一惊,慌忙拍拍还捂着耳朵的小二,“愣着干啥?快招待客官。”
话音刚落,连滚带爬的从桌底下爬了出来,满脸堆笑冲着林晚说道:“客官不要钱,您结菜钱就是。”
摔碎一个两个的,哪里能要食客赔钱。
林晚闻言一愣,这可是一百个盘子啊,掌柜的是不是没有听明白她问的什么?
不等她开口,掌柜的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算盘,算盘珠声响一停,“客官,诚惠十二两银子。”
林晚回想她点得菜,全是肉,其中不乏鹿肉这种难得的野味,最主要的是数量多啊。
十二两听起来多,其实算下来其实并不贵,她可是足足要了十个菜。
林晚从怀里拿出13两银子,往柜台上一拍,“多的是赔盘子的。”
转身大步离开,她可不想落得个顺走盘子的名声。
掌柜疑惑不解的捡起银子,客官讲究啊,他都说了不用赔,他还大方的给了一两银子。
他朝着还愣在一边的小二扬了扬下巴,“快去包厢收拾一下。”
小二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噔噔噔跑上楼。
这时,一个老嬷嬷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小厮来到了大厅。
眼皮都没掀,冷声质问:“掌柜的,伤了九爷的贼人在何处?”
掌柜的偷偷打量一眼老嬷嬷,只见她穿的是总兵府的下人的衣服,还是绸缎料子,一看地位就不低。
不敢怠慢,“您来的不巧,他刚刚离开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老嬷嬷脸色一沉,怒喝出声。
掌柜的一时无言。
老嬷嬷也反应过来,她的要求很无理,缓缓神色,“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掌柜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心里则冷嗤一声,我知道也不会告知你,狗仗人势的东西,呸!
要不是自家主子交代低调,他如何能受着个气,他主子可是堂堂知府夫人,这云香楼是她的私产。
要是没点背景,云香楼能是这怀吉府最大最豪华的酒店。
老嬷嬷冷哼一声,赶紧带着人去追林晚。
林晚身影藏在阴影处,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过。
东方誉的这位继母真是沉不住气。
这么快就找来了。
可她玩够了不愿意再陪她玩。
林晚眼睛转了转,直奔总兵府而去。
总兵府书房内。
东方烈云正对着一叠厚厚的文书发愁。
案几上堆满了征兵名册。
年初那波征兵已是强弩之末,怀吉府的青壮要么被征走,要么就出了银子免了兵役。
如今州府又下了死令,半月内要凑齐三千精壮,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烦躁地抓了把络腮胡,家里那小的也不让人省心。
东方野被钱氏惯得无法无天,整日的惹事生非,今日又在云香楼惹了事。
还是老大东方誉去收拾的烂摊子,想起这些,他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将军,府外有个叫林晚的求见。”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东方烈云头也都没抬,笔尖在名册上顿了顿:“林晚?”
这名字生得很,他皱了皱眉,怀吉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认得,没听过这号人。
“回将军,就是……伤了九少爷的那个人。”侍卫听出将军语气里的疑惑,不由得低声解释一句。
“哐当”一声,东方烈云手里的狼毫笔重重磕在砚台上,墨汁溅出几点,落在摊开的征兵册上。
他猛地抬头,虎目里霎时聚起怒气:
“胡闹!这事不是让誉儿去处理了?他怎么敢直接闯到府里来?”
案几上的文书被他带起的风扫得滑下去几本,露出底下压着的军规军纪册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能伤了东方野,还敢主动找上门,这小子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有恃无恐。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林晚背着光走进来。
她穿着件半旧的黑布衣衫,身姿挺拔,脸上没有半分畏缩,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迈过门槛。
刚进门,就见主位上坐着个八尺高的壮汉。
满脸的络腮胡子,身着重型铠甲,正坐在铺着整张虎皮的太师椅上,虎目微瞪,直直朝着林晚射过来。
视线中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杀伐气。
“你胆子倒大,伤了我儿,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东方烈云的声音冷硬。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林晚却像是没感受到那股威压,目光扫过案几上散落的征兵文书,
又落在墙角立着的那杆缠了红绸的长枪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她没等东方烈云发话,便径直走到案几对面的梨花木椅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家院子里做客。
“东方将军,久仰大名。”
她随意的拱了拱手,声音里全是镇定。
“晚辈林晚,今日登门,可不是来认罪的。”
东方烈云眉峰挑得老高,络腮胡下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这小子不仅不怕他,还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他倒要听听,这“不是来认罪”的,是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