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顺着话头恭维了几句,开始说起正事,“伯伯,我家的房子要过契,麻烦您跑一趟。”
说着话,林晚从怀里掏出房契和户籍递给王富贵。
王富贵接过来,视线扫过房契上的“林家”字样,目光落户籍上时顿住:“这买主……也姓林?”
“嗯,隔壁县来的。”林晚垂眸,掩去眼底的心思,“说是想建个作坊。”
“作坊?”
王富贵眼睛一亮,“那可是好事!咱村人闲得脚底板痒,正愁没活计干,这事包在我身上!”
作坊肯定要用人。
要是家门口有做工的地方,又能照顾家里田地,又能挣银子,上哪去找这好事去。
可不能因为他办事不周到,再把这事搅黄了。
林晚见状笑了,又开始说第二件事,
“伯伯,荒山多银子一亩?”
王富贵一愣,“买那玩意干啥?都是石头,开荒都不要它,听我的,三丫,咱不买。”
桂花里别的没有,就是山多,离村子近的都被村民砍柴砍秃了,就剩些树桩子,石头块子。
没啥用,买它就是浪费银子,还不如打水漂至少听个响。
说到银子,王富贵一拍大腿,“对了,三丫,昨日那十两银子没用,还在我这呢,一会给你拿回去。”
这回换林晚愣了,她本以为十两银子都花了,没想到村长竟然给留下了。
要知道丧事麻烦的很,到处都要用银子,村长为了给她省银子,估计难为够呛,
“伯伯,昨日多亏你和村里的人帮忙,这十两银子就当谢礼,您受累帮忙人分一分,别因为林家的事,再让大家亏到。”
林晚真诚的说道。
王富贵想要推辞,可昨日帮忙的不止他一个,
“三丫,人情不能这么还,算了你年龄小也不懂,这事也交给我了,有个三两银子就够,剩下的你拿回去,你一个人处处要用银子,”
林晚自然答应下来,边说边往外走,“伯伯,荒山的事,您不必担心,是林公子要买,他说了,桂花里的山,不拘价格,只要卖他都要。”
王富贵这才笑了,挥挥手:“你先回,过契的事我这就去跑,晌午头给你信。”
说着抄起墙根的锄头,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心里还在盘算:
得先去问问那几家有荒山契的,可别让那林姓后生被坑了,也别让这好事黄了才好。
村长老婆杨氏忙完走出灶房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嘀咕一句,“三丫,咋走了。”
此时,林晚早回了林家。
一进门就见小豆子正拿着扫把扫地。
皱眉询问,“小豆子,你昨日去哪里了?”
还不待小豆子回答,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豆子,你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小豆子听到声音,拿着扫把的手一松,“哐当”一声,扫把掉在地上,小豆子撒腿就跑进了东厢房,干净利落的锁上了门。
林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她家叫唤。
她转过身,冷眼看向院门口。
只见一个妇人正叉着腰站在那里,约莫四十来岁,生得一张刀条脸,颧骨高得像要戳出来,三角眼吊梢着,看人时带着股子刻薄相。
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皱巴巴的,领口沾着些不明污渍,此刻正梗着脖子,唾沫星子横飞地往院里瞅:
“小豆子!你躲什么躲?老娘发善心接你回家,你还敢跑回这死人窝?今日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姓刘!”
林晚嗤笑一声,声音里带了冰碴儿,“敢问你是何人,在我家门外,大吵大闹,找打?还是找死?”
那刘姓妇人这才正眼瞧她,上下打量了林晚两圈。
见她穿着件蓝布裙,头发简单挽着,瞧着就是个普通乡下姑娘,顿时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算哪根葱?也配管老娘的事?”
她心里门儿清,林家老的死绝了,剩下的这个丫头片子看着也不是个厉害的,怕是手里根本没有小豆子的卖身契。
那还怕什么!
昨日她把小豆子拖回家关着,谁料夜里没看住,这赔钱货竟跑回了林家,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晚闻言,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极淡,却莫名透着股阴森森的冷意,看得刘妇人心里莫名一突。
“凭什么?”
林晚往前踏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凭我巴掌够大,打人够疼。”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刘姓妇人只觉得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被打得往旁边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她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捂着脸颊尖叫: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男人是谁不?他是里正的远房表侄!你个小贱人……”
“聒噪。”林晚懒得听她废话,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刚才更重,带着股巧劲,正打在刘姓妇人的嘴角。
只听“咔嚓”一声,刘妇人凄厉的痛呼随之响起,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水,里头混着三颗黄黑的大牙。
“我说了,你声音很难听。”林晚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冰冷。
装腔作势,拐了八百道弯的亲戚,也敢拿来唬人。
当我是吓大的。
刘姓妇人捂着嘴,疼得浑身发抖,看着地上的碎牙,眼里先是惊恐,随后想到了什么,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丫头,索性往地上一躺,双腿一蹬,开始撒泼:
“杀人啦!放火啦!林家丫头打死人啦!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啊!官府快来抓她啊……”
她的哭声又尖又响,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扑棱棱飞了起来。
东厢房里,小豆子吓得捂住了耳朵,却又忍不住从门缝里往外看。
只见林晚缓缓抬起脚,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撒泼的后娘。
“你不是喜欢叫吗?”林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刘姓妇人耳里,
“再叫一声,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让你这辈子都发不出声。”
刘姓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张着嘴,惊恐地看着林晚那双穿着布鞋的脚,正一步步朝自己的脖子挪来。
那眼神里的狠戾,不像是吓唬人,倒像是真能说到做到。
林晚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然后,缓缓抬起脚,轻轻踩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力道看着不大,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刘姓妇人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刚才那股子泼皮无赖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说了,你的声音很难听。”
林晚俯视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你怎么就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