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寡妇猛地站起来,帕子甩在了地上,指着林晚的脸愤怒出声:
“你这丫头片子说的什么浑话!这长相还不够证明?
你看看小宝这鼻子,这眉眼,哪点不像你爹?还要咋证明!”
滴血认亲?林满金都埋进土里了,难不成还能刨出来?可这丫头片子怎么敢不认!
林晚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凉凉: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村东头的二柱子也长这样的蒜头鼻,难不成也是林满金的种?
要是个个长得像都算,那林家的院子怕是要站不下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语气陡然转冷,带着股子慑人的寒气:
“拿不出证据,就敢跑到我家来哭嚎?我家刚办完丧事,家里头还没清净,你就带着人来添晦气,扰得我不得安生,这笔账,得算。”
她目光扫过李寡妇身上的绸缎衣裳,慢悠悠地补充:
“我这人胆小,被你这么一吓,怕是好几宿睡不着。
你得赔我银子,给我压压惊。
不然,我就报官,告你私闯民宅,还有冒充他人子嗣,败坏我林家名声。”
“你………你不要脸!”
李寡妇被这番话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林晚的手微微颤抖,尖声吼道:
“你个黄毛丫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我家小宝是林家唯一的男丁!是林家的根!
这房子,这地,都该是他的!”
小男孩被她这声吼,吓得“哇”地哭了出来,抱着她的腿直往怀里钻。
李寡妇这才慌了神,连忙蹲下身哄孩子,哭声却没刚才那么真切了。
院子里的村民们也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去府城待了几个月的三丫,回来竟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还学会了拿官府压人。
咱庄户人家最怕什么?除了土匪就是官府啊!
先前那些同情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敬畏。
“我管你是哪家的唯一,哪家的根?赶紧赔钱,赶紧滚蛋。”林晚眸光一沉,冷冰冰的说道。
李寡妇听见“赔钱滚蛋”四个字,哭声陡然拔高了八度。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还在抽噎的小宝,双手往大腿上一拍,眼泪不要钱似得流: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男人走得早,带着娃想认祖归宗,反倒被人当贼打……
这是没天理了啊!林家的根呐,就这么被嫌弃吗?”
她哭一声,就往小宝额头上亲一口,那母性光辉瞬间击中了在场所有人。
院子里的村民们本就觉得孤儿寡母可怜。
此刻见李寡妇哭得肝肠寸断,再看林晚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神里的不忍渐渐多了起来。
“三丫这丫头,是不是太硬了点?”
“就是啊,好歹是条性命,就算不是林家的,也不该这么赶人……”
“李寡妇再不对,带着个娃呢,多可怜。”
王富贵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
他是村里的村长,本该出来说句公道话。
可看了看撒泼打滚的李寡妇,又瞅瞅三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张了张嘴,终究只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挠了挠头。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拉扯哭嚎的寡妇,更没有立场去做三丫的主。
之前说的林家一切都是三丫做主,他不能食言。
场面就这么僵着,李寡妇的哭声连绵不断,一会一个高潮,听得人心里发慌。
林晚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最烦这种撒泼耍赖的把戏,以为天底下人都该惯着你。
“聒噪。”她敛眉,低低吐出两个字,突然动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晚几步跨到李寡妇面前,弯腰,左手一把攥住李寡妇的后领,右手拎起小宝的胳膊。
那动作快得众人都以为眼花了,臂力更是大得惊人。
李寡妇一百多斤的身子,连带怀里的小宝,竟被她像拎两只小鸡子似的,轻轻松松提了起来。
“哎?你干啥!”
“三丫!使不得!”
村民们惊呼出声,王富贵也猛地回头,脸瞬间变白了。
林晚却理都不理,拖着还在蹬腿哭喊挣扎的母子俩就往门口走。
李寡妇张着嘴想骂,却被衣领勒得喘不上气。
小宝吓得忘了哭,瞪圆了眼睛,小手下意识的在空中划拉,试图抓住一丝安全感。
到了门口,林晚手腕一甩。
“砰!”
“哎哟!”两声,李寡妇像被丢弃的破烂,结结实实摔在院门外的土路上。
李寡妇先着地,过了几秒小宝才精准的落在了她怀里,李寡妇却下意识伸手一挡。
小宝咕噜噜的滚到一边,这下是真吓着了,扯开嗓子放声大哭。
李寡妇这才反应过来,爬过去抱住小宝。
林晚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走出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寡妇。
见李寡妇眼珠一转,正要往地上躺,准备撒泼讹人,她忽然蹲下身,凑近李寡妇的耳朵。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寒意,一字一句,钻进李寡妇耳朵里:
“李寡妇,是吧?”
李寡妇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抬头就撞进林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种看死物的漠然,让她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警告你,别为了银子把小命送了,你以为林家一家四口是怎么一日丧命的,是报应。”林晚语气平淡,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这孩子是林满金的吗?”
她目光扫过还在哭的小宝,又落回李寡妇惨白的脸上,声音更冷了:
“想好了再回答。这可关乎你的生死,别找死。”
末世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老人孩子,挡了路,该清理就得清理。
她根本没有道德,有的只是随心所欲。
比如现在,她心情好,给李寡妇活命机会。
但是这个孩子必须死。
李寡妇看着林晚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那不是村里妇人吵架时该有的。
这眼神她只在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脸上见过。
脑海里闪过记忆,林满金和她说过三丫是个丧门星,这不应验了。
要是小宝认祖归宗,那岂不是也得被克死。
不行!
小宝不能死,他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想到这里,李寡妇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