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不守夜的都闭眼歇着了。
月亮爬至半空,“扑通”一声,靠在柱子上的于振东直挺挺栽在地上。
林晚耳朵动了动,睁眼瞥见这情景,心猛地一沉。
商队的人全倒了,看来真被下药了。
这时,地上爬起四个身影,林晚眯眼瞧去,正是白天跟着老王起哄的那几个。
他们想干什么?
“老刘,真要干?这一步踏出去,可就没退路了!”瘦高汉子压着嗓子凑过去,声音发紧。
“怕个球!”老刘手按在银箱上,眼里的贪婪快溢出来,
“有了这些银子,远走高飞,这辈子下辈子都够造了!
再说,你们可都是拿了黄三爷的银子,自己掂量着办。”
想后悔?蒙汗药都下了,谁也别想缩头。
其余三人默了默,终究点头,黄三爷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刘四下扫视了一圈,上前踢了踢王二,见他睡的深沉,好在打鼾。
他低声骂了一句:“这群废物,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自己下的药还把自己药晕了。”
“商队的人……咋处理?”一人跟在他后面讷讷开口,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实在下不去手。
“管他们呢!”
老刘深吸口气,咬了咬牙,
“拿了银子连夜赶路,接了家人就走,天高地阔谁管得着?”
“那怎么成?”
另一人立刻反对,“万一撞上土匪,他们不就死定了?咱不能这么做!”
老刘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凑近:“我倒有个主意。那姓林的……”手在脖子上狠狠一抹。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是近几年才入队的,拿的工钱本就比不过那些十几年的老伙计。
都是一样提着脑袋干活,凭什么要分三六九等。
而这次运货,是专门针对商队设的计策,临行前,黄府管家让他们找机会打翻瓷器。
他们本来借着官爷的手,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没成想这姓林的撺掇于头端了土匪窝。
看着那些金银,别说老王,他们也眼热得发疯,白天才跟着起哄。
可老王死不瞑目的样子还在眼前,再看于振东那样子,这姓林的怕是要加入商队。
他们忘不了她那冷冰冰的眼神,日后哪还能有好日子过?
“对!”
瘦高汉子眼睛一亮,“姓林的一死,他那份也归咱,按人头分,一人少说几百两!”
这样可以继续在商队里混,于振东这人还算仗义。
四人你推我搡,谁也不愿第一个动手杀林晚,一时间僵在原地。
林晚闭着眼听他们大声密谋,心里直犯嘀咕,这黄三老爷看来胃口挺大啊。
不过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一般这种时候,保不齐暗处还有老鼠等着摘桃子。
“我说,要杀就动手,磨磨蹭蹭的,等着过年?”
林晚不耐烦地睁眼,扫过撕扯的四人,视线不动声色掠过高墙,语气凉嗖嗖的。
四人动作一僵,转头见林晚好端端站着,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咋没晕?你明明喝了那汤啊!”瘦高汉子舌头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
汤?原来药下在汤里。
林晚站起身拍了拍尘土,嗤笑一声:“就那点药量?也想放倒我?不是要杀我么?站这儿了,来。”
说着负手而立,挑眉睨着他们。
她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还怕这点药?
“你别耍花样!”老刘攥紧刀柄,喉结滚了滚,想起那日林晚干净利落地把成老三拽下马背,心里直发虚。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一起上!”他冲另外三人吼道。
三人对视一眼,握着刀视死如归般冲上去。
迎接他们的是四枚飞镖,精准嵌进太阳穴。
“哐当………”四把刀脱手落地。
四人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在问:不是说不动吗?怎么还动手?
林晚右手两指夹着枚棱形飞镖,左手捏着四枚铜钱,锐利的目光射向残破的院墙,声音冷得像冰:
“暗处的,扰我办事,想好了要付什么代价?”
话音未落,五枚铜钱带着风声飞射而出,直扑墙后。
“叮!”五声脆响后,墙后窜出五道身影,个个身轻如燕,抱剑立在塌了一半的墙头上。
望着剑身上的凹痕,五人心里一咯噔,对视间都明白了。
这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但五虎寨的名头不能丢。
“朋友,口气别太冲!我们可是帮了你大忙的。”
为首的光头开口,带着匪气,“我们猛虎寨的,来借点银子周转周转。”
林晚捏着那枚菱形飞镖,漫不经心地扫过五个奇形怪状的人,实在好奇,怎么凑出这么个组合。
光头还算正常,左一是梳冲天辫的侏儒,左二是娃娃脸壮汉,右一是金鱼眼龅牙的火辣女人,右二是斗鸡眼胖子。
她冷笑一声:“怕就怕,你有命借,没命花。”
五虎脸色一沉。
“老大,她唬咱!这能忍?”
斗鸡眼胖子盯着自己鼻尖,粗声粗气地吼。
“废什么话!”冲天辫侏儒恶狠狠道,“拿下他,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话音未落,他速度奇快地跳下墙头,蹦跳着冲向林晚,手里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直戳她腰侧。
林晚皱眉瞥了眼只到自己膝盖的小人,猛地抬脚踹过去。
侏儒像个球似的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墙“轰隆”一声塌了,他埋在碎石堆里,晕了过去。
这一切快得让人反应不及,墙头上的四人也是堪堪跳下来,哪来得及施救。
“大胆!你敢踹晕我二哥,拿命来!”斗鸡眼嗷嗷叫着扑上来。
不出意外也被一脚踹飞,跟着头一歪,晕了过去。
剩下三人总算长了记性,不再单打独斗。“一起上!”
不等他们站稳,林晚已窜上前,起跳连踹三脚“砰砰砰”三声,五虎在地上凑齐了。
林晚抬脚踩在唯一没晕的光头脸上,漫不经心道:
“现在换我了,借点银子花花,借不借?”
光头哪敢说不,忙扯着嗓子讨饶:
“借!借!大哥饶命!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五个当臭屁放了得了!”
“你们这几个屁,倒是挺沉。”林晚抬脚在地上蹭了蹭。
不知道这光头抹了什么,一脸油乎乎的,膈应人。
“银子,拿出来。”
光头龇牙咧嘴忍着痛,挣扎着坐起,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林晚那一脚踹在他肋条上,骨头“咔咔”断了四根,其余四人怕是也没好到哪去。
林晚接过银票扫了眼,都是百两面额,粗略一算竟有五万两。
“大哥,银子给了……能放我们走了不?”光头捂着肋骨,小心翼翼地问。
林晚没说话,从空间里摸出五颗毒丹,挨个塞进他们嘴里。
这毒丹每日会让人疼得死去活来,每年得按时吃解药才能保命。
“我有活儿给你们干。”她开门见山。
那天那六个人的反应引起了她的注意,恍惚记得自己解毒时,好像掉了一条发带。
那玩意儿,在末世随手可得,在大庆可是绝无仅有的。
这样的话,那就让它多起来好了。
反正她收了一个小商品城的货,发带要多少有多少。
光头正使劲抠喉咙,想把毒丹吐出来。
“别白费力气。”
林晚冷冷道,“这毒是大庆独一份的,入口就化,这会儿早渗进五脏六腑了。”
光头不信,可试了半天也没动静,脸色越来越白。
“你们去大庆各个府城的鬼市,把这包袱里的东西卖了,一年内办完。”
林晚从车厢里摸出个包袱,里面是她从空间拿的5千条发带,足够混淆视听,让她处理林家时能清静些。
她把包袱扔给光头:“一年后,我还在这儿等你们。别耍花样,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们。”
话音落,四颗石子带着风声飞向另外四人的人中。
四人疼得猛地睁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光头。
光头哪敢耽搁,抱起包袱,连拖带拽拉着四人,头也不回地逃出破庙。
他要去找大夫瞧瞧。
夜色重归静谧,一切都藏在黑暗里。
林晚瞥了眼地上的四具尸体,斜睨了一眼墙根处的小伙计。
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回原位坐下,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