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餐露宿的行了两日,才出了怀仁府地界。
于振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总算走过山匪最多的的地方。
接下来,进入怀阳府,这里是平原,一马平川,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稻田。
没了易碎的瓷器,车队走的异常轻松。
林晚坐在小红身上,手松松的握着缰绳,悠闲地欣赏着田园风光。
“于大哥,还有多久到怀吉府?”
林晚抽空给枣红马起了名字,叫小红。
得到名字的小红,心里激动,心里琢磨着回去和马群炫耀。
于振东笑着回应,“按如今的脚程,多则五天少则三天。”
商队的其他人,也露出笑容。
他们家都在怀吉府,走商一来一回一个多月,他们早就想家了。
父母老婆孩子,整天提心吊胆的,不看见他们回去,这心就放不下来。
回想着两日前,那一箱箱的银子,小山一样的货物,他们心里就一阵火热。
这一次应该可以多分些银子吧。
脚步不由得加快。
临近傍晚,商队停留在一处破庙休整。
破庙里,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脸上复杂的神色。
满载着财物的车停放在院子里,骡子牵去喝水吃草,于振东正安排人轮流守夜。
一个精瘦的汉子突然站了出来,是商队里的老王,平时就爱斤斤计较。
“于头,”老王搓着手,眼神瞟向那几箱银子,“于头,这都出了怀仁府了,
要不……咱现在就把银子分了?揣自个儿怀里才叫踏实,
谁知道后头还会不会出幺蛾子?”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三四个人跟着点头:“是啊,于头,早分早安心。”
于振东眉头一皱,沉声道:“不行!离怀仁府还近,路上不太平。
回了怀吉府,找个稳妥地方再分,少不了谁的!”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语气诚恳:“而且,这次全靠林老弟,不然咱们别说财物,小命都得交代了。
这规矩得立好,林老弟拿一半,剩下的咱们再按人头和出力多少分!”
“什么?一半?”老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蹦起来,脖子上青筋都鼓了,“于头,这也太偏心了!他就一个人,
咱们这么多弟兄,凭什么他拿一半?要我说,就得按人头分,一人一份!”
“对!按人头分!”旁边有人跟着起哄。
“我们跟着出生入死,凭什么他一个人占大头?”
说话的这几个人都是那晚留在破庙的,没有参与剿灭山匪的。
自然也就没见过林晚一人杀穿整个山寨的狠劲。
于振东瞬间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箱子:“放屁!没有林老弟,你们有命在这嚷嚷?都给我闭嘴!”
老王却梗着脖子,眼神不服地扫过众人:
“什么救命恩人?于头儿,少往他脸上贴金,要不是他,咱能被那成老三刁难,
往常咱们也不是没走过那条道,哪一次不是交了钱,就顺顺当当过了的?”
“你混账!”于振东怒喝,“咱们收了林老弟的车资,就得保他周全,
这是商队的本分,是我于振东做人的根!
再说林老弟身手那么好,他要想走,谁拦得住?
可他为了咱们留下了,你说这话,良心被狗吃了?”
他缓了缓气,声音沉下来,“这些财物,是林老弟见不得咱们亏空,
才带着咱们去匪窝弄来的,轮得到你说分就分?
该怎么分,得林老弟说了算。”
老王哪里听得进去,眼睛里早就被银子占满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我看他就是想独吞!于头,你别被他骗了。
这银子是咱们大家伙的,凭什么他说了算?
今天不按人头分,我就去报官,说他私吞赃物,勾结山匪!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还能去芽山附近喊几声,
说不定还有漏网的山匪,让他们来评评理!”
这话一出,破庙里落针可闻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被老王的疯话惊呆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尤其是跟着去芽山剿匪的那十个心腹。
脑子里瞬间闪过满地的尸体、钉在山匪眉心的银锭、被一脚踢掉脑袋的壮汉…………
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
林晚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眼神冷得像冰,她缓缓站直身体,手指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敢威胁她?
还想勾结山匪余孽?
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
就在她要动手的瞬间,“唰”的一声,于振东的刀已经出鞘,寒光一闪,直劈老王。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老王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缓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于振东握着滴血的刀,胸口剧烈起伏,他环视着吓傻了的众人,厉声喝道:
“还有谁不服?”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
商队的人个个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刚才还跟着起哄的几个人,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
老王的尸体躺在地上,温热的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带着浓重的腥气,像一道无形的警告。
破庙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再无人敢多言一句。
于振东这才收刀入鞘,对着林晚抱了抱拳,声音有些沙哑:
“林老弟,让你见笑了,是我没管好手下。”
林晚收回目光,淡淡道:“处理干净点。”
说罢,她转身走到角落,靠着马车车厢闭目养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没人再敢把她当成普通的“林老弟”了。
于振东叫了两个人,把老王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处理完回来,他瞟了眼闭目养神的林晚,又看向剩下的人,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股狠劲:
“你们跟着我的,少说一年,多则十几年。
我于振东啥时候亏待过你们?
刚才老王那话,不是逼我动手,是逼得咱们全伙儿去死!
报官?通匪?哪一条摊到身上,咱们能有好?”
他顿了顿,扫过众人:“静下心想想,是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林晚眼皮掀了掀,扫了一圈,又闭上了。
“于头说得对!”
去芽山剿匪的一个汉子立刻附和,“老王就是被银子迷了心,不顾咱们死活!”
“就是!于头这些年,哪次亏过咱们?
上回走西疆亏了本,不也照样把工钱给足了?”
人群里附和声渐起。
角落里,新来的小伙计小六子缩着脖子,小声嘀咕:“可……可也不至于杀人吧……”
声音被淹没在附和声里。
刚才跟着老王起哄的几人,相互偷偷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后怕,还有一丝藏不住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