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掀起褶皱的眼皮,眼神闪躲的看着居高临下的柴赢,
右手状似无意拂过腰间,指尖捏着石子蓄势待发。
直觉这么敏锐?
不愧是将军,她迅速在心里盘算着敌我双方战力。
敌方,30名护卫,、65匹马,再加上敌我不明的上百百姓。
不等林晚盘算明白,那边柴赢和煦阳光的声音传进耳中:
“老丈,这是往哪里去?”
林晚闻言弓着背,手里的木棍儿往地上杵了杵,故意咳了两声,声音沙哑:
“老、老丈?不敢当,小老儿就去前头的柳溪镇,投奔个远房侄子……”
说罢,她眼皮耷拉着,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身前的破包袱,活脱脱一副怕被官爷盘查、护着自家微薄家当的老态。
柴赢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好似在寻找着那抹桀骜不驯的眼神。
良久,他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她脚上那双快磨破底的布鞋,还有包袱边角露出那块灰扑扑的粗布衣角。
确实是寻常乡野老人惯有穿着。
旁边茶寮老板见柴赢态度良好,壮着胆子打圆场:“这位将军,这老丈方才来讨了两碗凉茶,
看着是赶路累着了,柳溪镇离这儿是不远,就二十来里地呢。”
林晚适时又咳嗽几声,腰弯的更低了,“是、是,小老儿脚程慢,估摸着天黑前到就不错了。”
清溪镇是绿衣的家乡,盛产瓷器。
原主记得清清楚楚,此时,林晚拿来应付一下。
柴赢沉默片刻,他带兵多年,识人无数,总觉得这老叟哪里不对劲,可偏偏挑不出错处。
或许是自己心急回城,看错了也说不定。
想到马车里一死一伤的侍女,他抬眼看了看官道。
阳光刺眼,暑热难耐。
再耽搁下去,怕是剩一口气的侍女也没了命,将再难找到柴静下落。
“走。”柴赢喉间吐出一个字,勒转马头,不再多看林晚一眼。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放缓,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等待的护卫们紧随其后,转眼间便成了远处的一个个黑点。
茶寮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人嘟囔:“这位将军看着凶,倒也细心,方才还特意慢了马……”
“柴将军要是不凶,能让匈奴闻风丧胆?”有京城本地人戳破身份,
“只是不知哪位神医在世,竟能让活死人醒转,瞧着还更胜从前。”
知晓柴赢身份后,百姓眼里的惧怕都化作了敬仰。
“他就是大庆战神啊!老天保佑,终于醒了!”一位老汉接话,“一年前那场战役多艰难,听说打到最后粮草都断绝了,
柴将军悍不畏死带着大军冲阵,杀穿了匈奴大营。
咱们能过安稳日子,全靠他啊!这下好了,有柴将军在,咱们能继续高枕无忧了!”
林晚喝着刚要的第三碗凉茶,听着茶寮众人闲聊,敛起眼里的杀意,彻底打消了返回京城的念头。
她仰头喝掉碗里的茶,放下空碗,从包袱里摸出3文钱放在桌上,拄着拐棍混在来往的行人中。
临近傍晚,幸运搭着牛车的林晚,进了清溪镇,给了赶车大汉五文钱后,道谢离开。
一个不起眼的男子,看着她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才转身离开,和同伴汇合,两人一骑返回京城。
林晚状似无意的回身,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不能小看古人,他们的谨慎程度,丝毫不逊于末世挣扎10年的自己。
林晚在镇上脚店花了三十文要了单间,说是单间也不过是大通铺用木板隔开的一个一个小格子。
隔音隔味道,想都不要想。
林晚一进门,一股臭脚丫子味扑面而来,屋子里只有光秃秃的铺位,其余啥也没有。
如今是6月中,在北方夜里还是很凉的,怪不得路上行人,都背着铺盖,敢情脚店不提供。
后来林晚才知道,铺盖也可以不带,可以花三文钱租一套。
林晚倒是无所谓,她体质经过营养液的改造,只要不上冻,她感觉不到冷。
这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转身出去祭五脏庙。
在街角包子铺买了6个羊肉包子,三合面的,3文钱一个,边走边吃。
不得不说还是得新鲜的食物好吃。
一口气吃了4个包子,林晚才停下。
末世十年,她早已厌倦了睁眼就是杀杀杀的日子。
她在安全区费尽心机种出一亩薄田,口感虽说不如天然作物,可也比基地营养液好喝。
也不知她死后,那亩田地便宜了谁。
如今重生在历史上没有的大庆国,再不用杀丧尸,提防同类。
等收拾完林家,便能安心过上种田养老的日子,这已足够让她满足。
根据原主记忆,她是搭着商队的骡车,经过20余日的长途跋涉才到了京城。
之所以知道身世,还是起夜偷听到林满金和张氏的谈话,这才明白为啥她要当牛做马的干活,而林书、林画却不用。
于是原主趁着林家人不注意,偷拿了三两银子,找到了侯府。
在林晚看来原主还是太善良了,应该拿走全部银子,再放一把火才对。
如今没有骡车,她又到了清溪镇,路程又多了几十里。
明日打听一下,有没有去怀吉府的商队,捎她一程。
林晚盘算完毕,也走到了脚店,喝了一壶免费的粗茶后,回了房间,反手拴上门,林晚头枕着包袱陷入了梦乡。
次日,天蒙蒙亮。
林晚早早起床,收拾好包袱,三口两口吃掉冷掉的包子。
才出门,结了30文住宿费,顺便向掌柜的打听,哪里去找去怀吉府的商队。
掌柜的热心的告知了他,林晚道了谢才离开。
她得做些准备才是。
于是,林晚当了原主那些镀金首饰,得了二两银子。
买了10个包子、20个馒头,又买了一个竹筒用来装水,转身又去成衣店转了一圈,买了几身男女老少的衣服。
再出来时,包袱变得鼓鼓囊囊。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卸下伪装,换了个灰衣少年装扮,随手把老叟的衣服扔在地上。
林晚根据掌柜的指引,果然在不远处大车店,看到了聚集在此的商队。
她站在门外仔细观察一阵,才挑了一位面善的商队领队,她背着包袱,衣袖挽到胳膊肘,脸上挂着笑容,“东家,去怀吉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