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往回挪。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呵斥,“让开让开”
路上的百姓慌乱的朝着两旁奔去,很怕晚一点就死在马蹄之下。
只有林晚抬头查看晚了一息,眼见马蹄高高扬起,侍卫的马鞭朝着她挥来,“老东西,滚开。”
说时迟那时快,林晚立刻丢下拐杖,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怎的,那拐杖朝着马的后蹄飞去,擦着马腿落在地上。
林晚弓着腰健步如飞的跑到了茶水摊子后面。
一抬头,就看到众人惊异的眼神,她一脸后怕的捋着稀疏的胡子,嘴里还嘀嘀咕咕,“夭寿哦,再慢一点,老头子命都交代了。”
后知后觉的又开始心疼叫道:“俺的拐杖啊。”
众人无语,你这还叫慢,都快起飞了好不!
说话间,通往城门的道路,已经清空,只剩林晚的拐杖大大咧咧的横在中间。
片刻后,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两队骑着马的护卫随行在侧。
一车双马,马车四角挂着铃铛,随着马车行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车门上还挂着族徽,彰显着车主身份贵重 ,百姓们议论纷纷起来。
“看见没,两匹马拉车。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一个大汉抱着膀子,嘴角一撇语气酸酸的说道。
“你外地来的吧,贵族出行双马是标配,还有四匹马的呢。”旁边本地人接话。
“那族徽看着像庆王府的,看这马车奢华程度,应是静和郡主柴静了。”
林晚皱眉回想她有没有光顾柴静的院子,好像没有,心里遗憾陡升。
说起静和郡主,名字和她性子大相径庭,今年十二岁,是庆王妃的小女儿,自幼受宠,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昨日,庆王妃和柴松遇刺身亡、府里库房全部失窃、还有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世子书房,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
柴赢更是把庆王府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掉,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府内下人众说纷纭,最让人信服的说法就是冤鬼索命、庆王妃和世子罪有应得。
柴静昨夜守灵时,迷迷糊糊听到屋顶上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心虚的想到她平时也弄死不少人。
她顾不得给母亲和哥哥的治丧,一大早就收拾金银细软,要去京郊的佛寺住上几日。
华丽的马车快速行驶,驾车的车夫得到郡主全速前进命令,玩命地挥舞着马鞭,恨不得飞起来。
等到车夫注意到前方障碍物时,已然晚了。
车轱辘好死不死的压在了林晚的拐棍上,林晚的拐棍特意挑的粗重的。
马车剧烈的颠簸一下,车内柴静猛地向上撞,丫鬟手里茶杯往前一倒,泼了她一脸的茶水,额上还挂着几根碧绿的茶叶。
两个侍女见状立马跪在她脚边,紧绷着身体颤抖着声音请罪:“奴婢该死,郡主恕罪。”
柴静胸脯上下起伏,脸上的茶水顺着下巴流入衣襟,她猛的抽出发簪插入侍女的手背,“废物。”
看着血流出她才收手,拿出手绢擦拭着染血的金簪。
被扎的侍女咬牙忍着剧痛,压制着本能不出一声喊叫,心里还在庆幸,不是立马打杀就好 ,起身收拾起残局。
外边的车夫,此时已经停下马车,他二话不说跳下马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纳头就拜,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石子。
嘴里大声哭嚎:“郡主恕罪啊,小的一时不察,致使主子受惊,罪该万死。”
他不怕是不可能的,上一位车夫,拐弯出了差错,郡主撞破了头,二话不说直接砍了。
尸体还是他处理的。
车内的柴静眉头皱得死紧,手里带血的手绢扔在侍女的脸上,不耐烦的掀开车帘吼道:
“闭嘴!不过颠簸一下,嚎什么丧!”声音虽稚嫩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压。
车夫吓得立马噤声,额头抵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围观的百姓更是缩着脖子往后退,茶水摊的老板手抖得厉害,刚沏好的热茶洒了半盏在桌案上。
这时,侍卫队长李甲驱马上前,俯身冲柴静低声回禀:
“郡主,好似是一根拐杖。”
话音落下,柴静嗤笑一声,玩味的重复,“拐杖?”
李甲点点头。
很快柴静再次冷酷开口,“去查一下,是谁的,竟敢暗算于本郡主。”
“郡主,属下知道是谁!”方才开路的侍卫立马调转马头邀功,语气里满是急切。
李甲眉头一沉,眼底掠过一丝阴鸷,这小子倒是会抢功。
“既然你知道,就你去吧。”柴静当即改了主意,在她看来谁去都可以,重要的是事情办好,让她出这口恶气。
开路侍卫大声应是,翻身下马,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林晚的方向跑了过来。
林晚在马车停下时,不动声色的往后挪。
怪就怪在人多,此时她才挪到人后,转身正要离开。
不想,人群突然分开,露出林晚猫腰弓背的身影。
原来,围观众人得知郡主要追究责任时,都怕引火烧身,不由自主的给侍卫让路。
“站住,老头儿。”开路侍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林晚身后,对他置若罔闻的行为出奇的愤怒。
他一个跨步上前拽住林晚的衣领,恶声恶气的说道:“老头儿, 叫你呢,耳聋吗!”
他的拐杖闯了祸,还想一走了之,简直不把郡主放在眼里。
林晚被他拽的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手在腰间一摸,一枚石子捏在手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官、官爷,你、你叫小老儿,做、做甚?”
“做甚?你作死还差不多!”开路侍卫无视林晚颤抖的双腿,一把薅起她就往郡主车架处拖。
林晚眼睛扫过周围环境,城门紧闭,城墙有五米高,周围都是人,显然强闯不行。
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华丽马车上,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任由侍卫拖拽,衣袖掩盖着手里的石子。
“郡主,手下已经把罪魁祸首擒来。”开路侍卫一把把林晚惯到地上,抱拳望着马车帘子说道。
一双手挑起车帘,柴静的头探出窗外,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林晚,“老东西,你竟敢阻本郡主车驾!活的不耐烦了!”
林晚翻身坐起,左臂撑地,脚下用力一蹬,朝着马车匍匐前进,右手捏着石子,同时嘴里大声哭嚎着喊冤:
“郡主啊~~,老朽冤枉啊~~ ,那拐杖不是俺故意扔下的啊~~,俺哪里舍得啊~~两钱银子呢?”
每一句末尾都拖着长长的尾音。
声音听起来像爹死了一样,这是围观百姓的心里话。
柴静看着像虫子蠕动的老头儿,心里一阵恶心,她眉头紧锁,面色骤然变得狠厉起来。
开路侍卫见状狗腿般的喝止,“闭嘴,老东西,敢在郡主面前嚎丧,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林晚没有闭嘴,反而喊的更大声。
她还没靠近柴静怎么会停下。
停下,她的动作不就被发现了。
这侍卫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再加上城门口的守卫,她想要不闹出动静很难。
林晚破风箱一样的的声音,吵得柴静头疼,再加上她着急离开京城,她愤怒下令,“带上他,到皇觉寺一并处置。”
时间紧迫,她总觉得自己要有血光之灾,还是赶紧去寺庙找住持化解、化解。
至于这个秃顶老头儿,想也翻不出花样,懒得耽误时间处置,不如带到皇觉寺慢慢清算。
柴静说完缩回了脑袋,马车帘子随后放下,遮住她嚣张跋扈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