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何挽对二人这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架势有些讶异,但是眼下趁宫内的人还未察觉,得先将京雀送回皇宫去,至于白水所说的事,她找时间再与之详谈。
于是,何挽便揽上京雀离开。
“是国师自己出手的。若是国师宝贵这白玉,大可不必出手。以我的俸禄,怕是想赔,也赔不起的。”白水垂下眼睑,自顾自地收起银剑,对此事毫不在意。
赔什么赔啊?又不是她让他出手的。再说了,她上任不足半月,连俸禄是多少都不得知。
还有,这凌惊寒是旧时的国师,可不是现在的,说得好听点,敬他一声国师罢了。
此话一出,在白水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凌惊寒瘦削的右手无声垂下,藏入空荡的白袖中,在白水抬脚的前一刻,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慢着。”
白水心中还记挂着京雀的事情,脚下的步子并未因他的话而作停留,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便大步离开。
听见毫不犹豫的脚步声,顾着怀中白芍已经睡着,凌惊寒便稍稍拔高了声量,“大理寺卿,令尊近来可好?”
白水都已经走到半路了,听到这话,又迟疑地停下了步子。
好好好,要问候她亲爹是吧?没想到古代人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含蓄内敛嘛,就是不知道古人怎么骂人……诶诶诶打住,按原主的身份,应该推测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是:这人似乎与原主的亲爹有往来。
但是,怎么知道这人是不是想套她话,又或是想挖坑给她跳。
她可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莫名其妙来一句“你爸怎么样?”
“不劳国师费心。”
白水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声,凌惊寒抬了抬手中的小姑娘,“不劳我费心,那怕是要劳圣上费心了。”
此话怎讲?白水一头雾水,她这几日忙着查案办公,梳理堆积成山的卷宗,加上不清楚原主的势力范围,不好轻举妄动。
看来,原主的身份背景要好好的查一番了。
她转过身,刚想用场面话搪塞过去时,怀里却被以惊奇的速度塞进来一个小团子,随后袭来铺天盖地的中药香,“帮我抱一下。她睡着了。”
白水忙不迭扶住怀里呼呼大睡的白芍,也得亏是这孩子睡眠质量好,这样都不醒。
可能是真困了吧。
“诶我——”白水一抬头,想说的话被扼杀在了喉咙里面。
只见凌惊寒身上一袭白衣被毫不怜惜的坠入污泥中,而他跪在泥中捡碎玉。
他虽看不见,但方向感十分不错,修长的白手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摸到了几块之后,干脆利落地撕下袖子,小心翼翼的将裹在黑泥中的瓷白碎玉放入布中。
啧啧啧,白水忍不住腹诽,皇家御用的面料,寸锦寸金的白色云锦,如雕刻般工艺繁复的缂丝,白芍纹样的花罗,如此奢华精贵的几样东西与工艺竟能汇聚在同一件衣服上。
而使用之人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也得亏是在一般不大关注这些的百姓面前,否则怕是会招上不少事情。
一个盲人,还带着一个小孩子,拐杖还是易碎的玉,这要是碰上歹徒……不过此时如此低身寻玉的景象,倒是让白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6。
知道易碎,还逞英雄拿人家出来挡,碎了又在这里万分宝贵似的捡。
要是真宝贵,就根本不会舍得拿那根玉拐出来,而是装在盒中藏好,不给一丁点儿被人破坏的机会。
这么装,给谁看呢,自我感动啊。
不好好当个安静的无事老人,非得出来插一脚。
白丝轻垂污泥,怎么看都是一幅不怎么赏眼的画面,凌惊寒摸索的速度很快,但刚刚那一挡与以卵击石没区别,白玉碎的很彻底。
白净的袖子上几乎成了脏泥堆,凌惊寒终于缓缓起身。
不知是不是蹲太久,还是这人体弱,白水瞧见他站起身的瞬间踉跄了几下,眼看着脚下不受力,要倒向一侧。
白水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她手心灼热,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掌心内握住的皮肤像寒冰似的。
撤开手,白水将手中的人递给他,却感觉喉间一紧,她连忙低头查看。
“嗯?”
不知何时,白芍已经双手紧紧缠绕上白水的脖颈,鲁班锁被两只肉爪子齐齐扣住,挣脱不开。
白水可不管这些,毫不费力地直接扯开白芍的手,对天生大力的她来说,儿童的这点儿力气简直都算不上挠痒痒。
也不顾凌惊寒双手沾泥,便一口气塞回凌惊寒举着的右边小臂上,“嗯……嗯?”许是动作太大,白芍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眉眼间满是被吵醒的不耐烦。
白水见这家伙睡眼惺忪,捏了捏她被压扁的丸子头,“送你爹回去。”
说完便风一样跑开了。
在凌惊寒的双手差点儿碰上白芍裙子的瞬间,他蹲下身子柔声道:“下来。会脏。”
白天爬台阶都嫌累的小姑娘闻声乖乖滑下来,一手抱着鲁班锁,一手揪紧凌惊寒的衣摆,牵着他朝前走,“爹爹,你的拐杖怎么了?”
“无妨,家里还有。”
“哦。”说完,白芍用力地打了个大哈欠,半睁着无神的双眼催促道:“快点儿吧爹,我真困了。”
一高一低的俩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路过嘈杂的雀啼楼,谁也没再说话,一个困得要死,一个生性不爱说话。
白水飞身追上了前面的二人,不知京雀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加上浑身是伤,还逃跑了这么久,此时竟已经晕倒了。
何挽干脆把他扛在背上,“白水,要一同进宫吗?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不必惊慌宫人。”
白水扭头看向何挽,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归于平静。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好啊,走吧。”
夜黑风高间,皎洁的月亮被隐没在灰云中,光辉晃晃悠悠,本就昏暗的天空此时更加幽深不已。
三人一路穿过浓密的白杨林,到了九尺高的围墙下。白水伸手接过京雀,何挽会意,掌中丝线攀爬上高墙,手中一紧,丝线牢牢扎入灰旧的墙内,随后飞身一跃,站上高墙。
何挽与白水二人在凤临国相识不久,可二人却有着无形之中的默契,不必多说。
白水将京雀的腿抬高,丝线收紧肩膀上的人,她顺着丝线向上收拢的力道,脚跟踏上石墙,手中银剑轻点墙边受力。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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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三人轻身跳下高墙,白水抬起眼,冷眉微蹙,口中不禁发出疑问,“这是,太极?”
一座圆形高墙之下,地上铺满了玄砖,中间一个大圆形。
按寻常来说,这般偏僻的高墙后院,地上应是杂草丛生,荒废已久才对。
可眼下的地方很是干净,一眼便可看出是常年有人在细细打理。玄砖的夹缝中不仅没有杂草,砖面上也没落灰。
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此刻,仍旧泛着亮晶晶的黑光,闪烁不已。
圆中是被黑白石子画出的太极图分开的两大区域。太极图也称阴阳鱼,黑石子中的小白圈中央种有一朵白色芍药花,而黑鱼眼种了一朵黑色蔷薇。
太极图一黑一白,花一白一黑,在乌蒙月色下,花朵摇曳生姿。
白水环顾四周,刚想出声询问,何挽率先开口了。
“诶?我记得这里有门的,怎么回事?被封了吗?”何挽望向一侧,歪着头说。
白水准备抬脚,却感觉肩上的人在蠕动,似乎醒了,她便把京雀放下,刚把人立主,谁曾想,闭着眼睛的京雀竟径直向太极图的白鱼走去。
二人四目相对,无言以对,白水双手交叉在胸前,倒是想见识一番,这京雀到底想干什么。
京雀走得很慢,许是身上伤痕累累的缘故。他刚踏进白鱼区域,双手缓缓抬起,一只翘起柔美的兰花指与肩膀平行,另一只手则同样是兰花指的姿势,移到心口前,柔美的身子微微蹲下,脚尖呈八字状。
他走一步,口中低声唱道:“此间魑魅魍魉,谁知我心哀正邪。死不由己,生亦何乐,惹我曲中怜。明月高高悬,留黑白不辨……”
身姿软柔似棉,唱的是正宗的昆腔,温柔细腻,只是这唱词尽是悲凉之意。
京雀脚尖提起,再踏出一步,身上干涸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被撕开,血珠滴出,将他身上的戏服染深朱色。
“世间独八步,一错踏便得永生。一弦乐起,低语缠缠绵绵。”
他的声音并不大,还有些隐隐压抑着的沙哑,准备踏出第三步时,纤纤玉手微微转过头上珠翠,“人间风月留戏台,怕知音非人非仙。”
听到这儿,白水忍不住蹙眉,八步踏错便得永生?她又细细想了一番,这……貌似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死亡也算是一种永生。
还有,非人非仙,那不便是鬼吗?只是,若是不知道唱词,也可以理解为非人飞仙。
二人面面相觑,白水打算将京雀拉回来,好歹是在皇宫内,若是被发现,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到时候,她们俩反倒成了拐走京雀的贼人。
可这时,二人刚将视线投向白鱼圈内的京雀时,不禁膛目结舌。
只见京雀弯下身子,作鸟将展翅欲飞之状,口中吟出第七句唱词。“一曲断肢恕我翩翩,作长情送风花雪月。”
紧接着,他脚下走出第四步。
第八句。
“迎贵宾——盼长哀。”
话音未落,白鱼中顿时浮起数道……
“这是……见鬼了?”
重重蓝色鬼影飘起,围绕并配合京雀的动作展翅欲飞,而后断肢跌落尘间,口中低语哼着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