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她二人身后的拐杖声骤然停了下来,随后何挽二话不说将京雀捆了起来,才回过神询问白水,“你说什么?他是小承?”
“怎么可能,小承不是去戍守边疆了吗?他去那边还不过三日……”何挽眼中满是错愕,似乎是不信,她再次低头仔细观察那张脸,光看脸型是有三分相似,可是这眉眼……
顾承在战场上是叱诧风云,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虽说有些男生女相,但他身材精瘦不说,血气方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此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怎么会是眼前这位媚态横生的……戏子。
何挽不敢相信,她拉住白水,“白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京雀的长相也不像小承啊?”
白水扬起下巴,示意她看京雀脖子上挂着的黑蛇鳞玉佩,“他画着戏子妆,你见过他真实样子不?”
“这……”何挽迟疑的收回手,“十大伶人乃是戏台的掌中之宝,在戏台上都是以戏子妆示人。大家也是凭借身形,戏服,妆容与唱腔来区分他们。此举也是为保护伶人,以防不测。”
“除了班主,怕是没人见过具体长相。可是,这……这浑身的气质也不像小承啊,怎么会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何挽百思不得其解。
还未等白水开口,地上被捆住的京雀不安地扭动起来,可他身上诸多伤口,稍不小心便会扯动伤口,导致一波又一波钻心的痛。
何况,他的脚伤了根本,无法施力。髻边的汗柔柔滑下,为那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喊出声的柔弱又坚韧之态活活添上几分妩媚。
“难道,顾大将军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或是哥哥?”
“这,应该没有吧。你怎么看出来的?你见过小承的次数应该不多吧。”
白水没说话,只是朝何挽俏皮的眨了个眼,何挽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便噤声静看。
白水俯下身子,在京雀耳边悠悠道:“顾将军,别以为画了个戏子妆,我就不认识你了哦。”
白水向来识人识骨不识皮。自从学医之后,她不知为何,格外喜欢人体解剖课,对每个人都是一副骨头架子在走动这件事情自觉有趣。
扒下那张皮后,都一样。
之后,她记人便不由自主从第一面的五官及头骨特征入手。眉骨,鼻骨,颧骨的高低,脸型及头骨大小这些是哪怕整容多次,也未必能完全改变的特征。
当然了,除了最直观的身形与气质,还有眼睛。
白水对于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直觉上的初次判断,而在日后的相处之中又会确认并加深她的判断。
至于这张与顾承说不上毫不相关,但是算不上一模一样的脸。那双哪怕用眼妆刻意调整过眼尾走向的狐狸眼,与用青黛描出的柔柔远山眉遮掩原来凌厉张扬的横眉……
白水犹记得那日初见顾承,是在御绣坊,一身紫衣黑冠,加上气质实在少见,说不惊艳是假的。
在听到白水那句把握十足的肯定句后,京雀本就瘦削的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如雨天悬挂枝头要掉不掉的雨珠。
他缩起肩膀,远山眉紧紧蹙起,面上的表情十分挣扎而痛苦,“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放过我吧,求你们了……我不叫顾承,我叫京雀。”
他脸上的泪珠像不要钱一样滚滚滑落,浸入湿泥中。
也是因这番话,白水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只是她也惊讶为何会有此样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神态与性格。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二人说的人,就叫顾承呢?”白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眸中噙着笑意。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唱戏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为什么,为什么都在说我杀了人?”京雀兀然艰难地抬起手,死死抓住胸前的黑蛇鳞玉佩,忍不住痛哭出声。
本来白水还十分确定的,但是见眼前这位哭的梨花带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白水在看向京雀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疑惑。
她二人身后那卓然而立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不染俗欲的声音缓缓流出,“他不是顾承。”
话音未落,凌惊寒便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出声多管闲事的。
他怀里的小姑娘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凌惊寒知道,这是到了小姑娘睡觉的时间了。往日这个时间,已经在回家途中了,今日在这小巷子里耽误了会儿。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白芍的背,将人拢进怀里,动作轻柔而慈爱,“睡吧。”
白水:“哦?阁下又是哪位?”
何挽暗自拉了拉白水的袖子,凝目低声回应:“白水,这人,貌似是国师凌惊寒,只是,听闻他五年前便辞官离京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虽然圣上一直空着国师的位置。”
“不过,我怎么记得,他离京前是黑发,而且,没瞎。也没听说过有孩子啊……适才匆匆一面,我也许久未见他了,加上这变化实在太大,我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二人说话间,凌惊寒已转身敲着白玉拐杖走过来,在白水身侧不到五步的位置稳稳停下。
何挽起身,饶是知道凌惊寒看不见,她还是依例行了礼。“国师莫怪,我是御绣坊坊主何挽。”
见何挽屈身行礼,这人又曾是凤临国的国师,白水便起身颔首,“大理寺卿,白水。”
“顾将军忙于镇压西北戎族突袭之事,不会在此。此人既是戏子,送回皇宫便是。”
白水抬眸再次打量起凌惊寒,若是已经离京五年,却还能对盛京近来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只能说,私下在时时关注着。
地上的京雀趁几人说话间,挣扎着要起身,“几位大人,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顾承,我没有撒谎,求你们了。”
他终于收住眼泪,费力地撑起身子,认命般靠在石墙上。“各位大人,我只是京州戏台的一名戏子,自小便在戏台前后晃悠,没去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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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也不懂杀人放火。”
“京雀,我等并无恶意。只是,你们是否几日前已经入宫排演准备迎接西域使臣之事?”何挽柔声询问他。
京雀皱了皱鼻子,将哽咽声咽下去,“是。”
“那你为何今夜会在此处?还受了伤,你看起来不会武功。”白水在一侧悠闲出声。
“今夜,班主召集我们在宫内的梨园排演,结束后,还未等卸下面上的妆,我便被打晕了。而后醒来,却发现被蒙住了双眼,我想跑但是被发现了。有人抽我,还说我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他们好多人,还有的扒我衣服……”
说到这儿,京雀又不受控制的抽泣出声,缩起的肩膀不安地颤抖着,如风雨中的浮萍般无助可怜。
“之后,好像是听了什么命令,有一个人就把我带走了。慌乱间,我眼上的黑布被弄掉了,我、我认出这附近是雀啼楼,人应该很多,我便想求救。好不容易逃到这个小巷,而后遇见了这位公子。我也不知为何,那人没再追来……”
何挽上前一步,“京雀,我听说,你自始龀之年便被班主选入了戏台,想来,你应是不会有仇家的才对。”
始龀之年,那不就是七八岁的年纪。白水双手在胸前交叉起,回忆起高中学到的语文知识。
“唉,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也不一定需要仇家。”白水把后面那句“何况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人命在他手下可算不上什么稀奇”给省略了。
虽然京雀与顾承确实有些出入,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信自己,只信自己。
有些人的长相可以伪装,而有些人的性格也可以因交谈对象而随意变换。
要不然她也不会记得,现代的裴云虽有那样爱花的怪癖,但还算是个活泼开朗的男生。在医院里面,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三言两语便能把对方逗得乐开了花。
但是在人后,能做出在深夜拎着把日式长刀追着你砍个不停的事情。
只是,如今京雀是从皇宫出来的,当下还真不好为查探清楚而把人拦下。
“京雀,你不会武功,那我先送你回去吧。”何挽朝白水丢去个眼神。
白水会意,下一刻,银剑轻点,丝线骤断。
“国师,那我便先告辞了。”何挽将虚弱的京雀扶起,二人转身瞬间,耳边的风声猝然凌厉。薄如蝉翼的银剑在触碰到那纤细的脖颈前被羊脂白玉稳稳格挡,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低响。
手持白玉的人眼中无半分情绪,面上神色毫无波澜,如雪的白发被疾风带起,在空中扬起漂亮的弧度。
白水淡淡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国师,手有点抖。”
她轻移开利剑,一道低不可闻的碎裂声从那上等的羊脂白玉拐杖中直直闯出。下一刻,白芍花纹被生生撕开,白玉断落在地,溅出点点白花,轻响不止。
她不过是想再次试探一番,这京雀到底会不会武功罢了。
“碎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