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赵姑姑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是不可能背叛她的！”铃铛一脸警惕，隐隐还有些失望。
她知道姜晚宁和赵姑姑有仇，可她为赵姑姑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甚至亲自处理了玉珠的尸体，她绝不会背叛赵姑姑。
看来这张舞裙图纸是真的不能再用了，不过或许可以将此事告知赵姑姑，赵姑姑必定有法子让她吐口……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背叛赵姑姑了？”姜晚宁一脸惊讶，仿佛在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铃铛疑惑，冷下了脸：“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晚宁微微一笑，很诚恳：“意思当然是若这条舞裙得了云美人的喜爱，你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即便此刻没有被破格提拔为掌衣姑姑，但这样的事来个两三回，还愁没有出头之路吗？”
“到时一个掌衣之位可远远不是终点。”
只是赵姑姑能容许她出头吗？姜晚宁很期待。
“竟是如此。”铃铛缓和了表情，想到姜晚宁描述的前景——先凭借舞裙一鸣惊人，再做出令其他娘娘惊艳的衣服。
别说掌衣了，就算是更高的典衣司衣也不是不能期待。
不同于后宫的小主娘娘，帝宠最关键，女官升职除了熬资历，就是展现才华。
铃铛迟来的心跳快了几分，眼睛死死盯着姜晚宁：“似这样的舞裙，你还能继续设计出来？”
“有没有这样的天赋我说了不算，你要看摆在面前的事实。”姜晚宁的目光自然的落到了那张半舞裙图纸上。
铃铛也跟着看了过去，豁然开朗。
是了，未来如何且不说，至少这张图纸是存在的，肉眼可见就能攀上云美人。
只要把它补全。
铃铛深深呼吸，低头努力控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再看像姜晚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和厌恶，反而是期待和些许敬意：“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完整的图纸画给我？”
不等姜晚宁回答，她又急急补了一句：“事先说明，我不会为了你和赵姑姑作对的。”
“我知道，你我都是在赵姑姑手底下讨生活的可怜人。”姜晚宁轻叹一声，“你又不是玉珠，无缘无故就针对我，我懂你的为难，之前种种不过是赵姑姑强逼，我始终清楚我的仇人是谁。”
“你知道就好！”铃铛呛了一句，想到她也是无妄之灾，脸上渐渐带上了怜悯，“玉珠那人也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就针对你，却不知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她还自作自受食了苦果……”
铃铛忽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不过——她瞄了一眼姜晚宁，却见她脸上并无异样。
铃铛想到赵姑姑面目狰狞，犹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笃定的告诉自己，定是姜晚宁这贱人不知从哪知道了点心有毒之事，偷偷和玉珠的换了。
她其实不太认同，毕竟那几日姜晚宁烧糊涂了，一整天一整晚没见醒，去哪获知这样隐秘的消息？
她和自己一样，没什么后台。
至于琥珀，她和姜晚宁一贯关系好，跟在她身后就像条小尾巴，若真知道点心有毒，哪会那样巴巴的带回去给她补身子？
现在看姜晚宁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点心互换一事定然也是巧合。
根本就是姜晚宁病中吃不下，玉珠回去见了，怕她死的不过快，就说什么好姐妹分享的屁话，这才误食了毒点心。
玉珠炫耀时，她就在当场，听得一清二楚。
铃铛觉得赵姑姑肯定也知道，只是不甘心原本应该死的姜晚宁活着，却是她的亲侄女没了命。
“其实我也知道赵姑姑是因为玉珠死了迁怒我，同样落水，我熬了过来，她心中气不顺，才处处要折腾我。”姜晚宁一脸苦涩，“她是掌衣，我不过一三等宫女，能拿她如何？”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铃铛恍然大悟。
“我也不求你别的，那膳堂的冷饭是真不能吃，可去御膳房打点又太贵，所以我想着你平常拖延时间还是照旧，但能不能给我带一些吃的？”姜晚宁用力咳嗽了好几声，嗓子有点哑，更显得可怜，“我大病初遇，着实需要一些好菜补身。”
“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死在宫里，我爹娘还在外头等我。”
宫女二十五岁就会放出去嫁人，如果是女官的话，则可以主动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当然后者更多，毕竟女官往往有一技之长，这样的老嬷嬷在宫里还是很吃香的。
在皇宫养老，可比外头遇上个狼心狗肺的亲戚好太多了。
铃铛是想留下来的，但不妨碍她听到姜晚宁说起爹娘升起共鸣，她小时候爹娘对她也是很好的。
“只是给你带一些好饭好菜而已，这个要求我应了。”铃铛一口答应下来，思索一番说，“这样吧，你晚上下值来我屋里，我将饭菜给你，就说私下给你布置任务。”
“对了，你屋里虽有炭火，但这么烧怕是不够，我便提前再给你二十斤黑炭。”她一副体贴的样子。
既然已经给了甜头，那索性多给些。
姜晚宁自然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回到住处，琥珀迎上来，有些紧张的问：“怎么样？”
姜晚宁揉了揉太阳穴：“糊弄住了，接下来应该会安稳一段日子。”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入皇上的眼？”琥珀迫不及待。
姜晚宁瞥了她一眼，琥珀倒是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急：“先打听皇上的事吧，了解皇上的喜好，再看怎么爬床晋位。”
琥珀瞠目结舌，压低声音道：“你这也太直白了吧，可不敢在外面说。”
“我当然不会，我只跟你说。”姜晚宁眨了眨眼睛。
“我肯定会帮你保守秘密，但就怕隔墙有耳。”琥珀有些感动，却还是泼了盆凉水。
姜晚宁也不是听不进劝的人：“那我以后谨慎些，不说了，你也帮我打听打听……等会儿，这个有些犯忌讳，若让人扣了咱们一顶窥伺帝踪的帽子就完了，不能冒进，慢慢来，左右我现在还小。”
这具身体也才十六岁。
琥珀看着姜晚宁这样沉稳谨慎，不由得道：“我听你的。”
照例吃过夜宵躺在床上，姜晚宁复盘这几日的行动。
她当然不是服装设计方面的大佬，甚至大学学的也不是这方面，而是挣钱的计算机，又用业余时间学习插画——那段时间铺天盖地都是插画赚钱的宣传，她省吃俭用精心选了一个速成网课。
大概是实在勤奋，名气算不上，商业这碗饭倒是让她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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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业时程序员过于内卷，面试时hr选了比她略差一些的男程序员。
姜晚宁不死心，索性整理插画集，投了美术岗，这次成功了。
她入职时这家游戏大厂正在准备一款颇为写实的古风宫斗游戏。
若非名字无法对照上，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穿进了这款游戏里，如今虽然没有了先知优势，但有些东西同样可以借鉴。
姜晚宁作为刚入职的美术，人物形象设计自然轮不到她，可这个宫斗游戏为了割韭菜，漂亮小裙子数不胜数。
姜晚宁一整个实习期都泡在这些小裙子里，接触到了项目组收集的从古到今服饰的资料。
当然，游戏做小裙子不会像服装设计师一样专业，哪怕大厂名声在外，已经尽量考据了。
不过姜晚宁本来就是一个刚入行的新人，画得不标准也没什么，越是这样越能突出她这样设计是灵感的迸发，是天赋。
所以无论是铃铛还是琥珀都没怀疑什么，只当她是看了那些纹样，天马行空想出来的。
捋过一遍又在脑中列出接下来要做的事，姜晚宁很快睡去。
次日，无需铃铛催促，姜晚宁拿出了补全的图纸。
铃铛看了，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眼神挣扎，足足坐了半个时辰才脚步沉重的拿着那张图纸去了赵姑姑的绣房。
姜晚宁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意外。
铃铛和赵姑姑的关系太密切，一张图纸的分量不够。
没多久，赵姑姑绷着一张脸，衣带当风的走了过来，眼神锐利的在一众三等宫女中扫视。
姜晚宁正拿剪刀裁布，很紧张的样子，极度犹豫不敢下手。
赵姑姑径自走到她身边，直勾勾的看了好一会儿。
旁边的铃铛心跳如故，却强迫自己冷静。
最终赵姑姑冷冷道：“听铃铛说你很谨慎，做衣服这行确实容不得疏忽，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谨慎。”
“不然犯了小主们的忌讳，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铃铛心里松了口气，原来赵姑姑是这个意思。
她一直是这样糊弄赵姑姑的，她给姜晚宁挖坑真的尽力了，但人一直不上当也没办法。
不是赵姑姑发现图纸是姜晚宁设计的就好。
“姑姑放心，我必定牢记您的教导。”姜晚宁仿佛这时才察觉她的到来，放下手中布料站起，福了一礼，笑容谦卑，低着头。
赵姑姑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又衣带当风的走了。
姜晚宁抬头，看着赵姑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果然啊，她猜到了。
赵姑姑与铃铛相处多年，怎会不知她设计天赋如何？
而若是别人，就算铃铛是小组长，也不敢随随便便把别人的东西没了去。
才华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不过姜晚宁并不担心赵姑姑发现，她知道了反而是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大可以把自己当枪手用。
就，试试呗。
她不想陷入和赵姑姑的斗法，她主线任务是当娘娘，可不是做什么绣娘，偏偏有赵姑姑盯着，想打听皇帝的事都得思虑再三——姜晚宁可没忘记抢了原主功劳的张美人，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深谙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