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李公公已经走了,临走前祝鸿宵自然不会忘记“孝敬”些东西,李公公最后果然眉开眼笑,道过谢才离开。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祝府的几位主子,还有各自几位贴身丫鬟。
祝鸿宵已被巨大的喜悦占据了头脑,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转头看见大女儿手中沉甸甸的圣旨,连忙道:“快叫我再看看。”
祝婴宁抬手送过去,祝鸿宵小心接过,如获至宝,觉得自己的仕途从此就系在这道圣旨上了。
上面写着,太子属意,求了圣上恩典,特许祝婴宁嫁入太子府做侧妃。
“好!好!好!”祝鸿宵连道三声“好”字,眼眶竟渐渐红了。
他果然没有走错,这步棋虽险,但如今已经证明他做的是对的,而且马上就要为他带来不可限量的前途。
最终这几声赞叹落到了祝婴宁头上,祝鸿宵笑着点头道:“好女儿。”
他轻拍祝婴宁的肩,那道圣旨却舍不得还回去,牢牢攥在手心:“既然还有一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府上。”又想起方才李公公带的话,“贵妃想让你进宫陪伴,你也可常去走动,日后对你的处境自然会大有助益。”
祝鸿宵这样说,也有其原因。方才李公公明里暗里就表示过,太子在陛下面前的说辞是,对先太子妃的恩情仍有感念,所以此时只求一个侧妃的名分。
祝婴宁是太子这么多年第一个愿意亲近的女人,还亲自入宫请旨,可见他对祝婴宁的态度很不一般。如今太子府里并没有女主人,只有几个身份低微的侍妾,并没有什么威胁。假以时日,又何愁祝婴宁坐不上太子妃之位呢?
祝鸿宵一番话说完,屋子里的人竟都沉默下来。小宋氏与丈夫一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祝鸿宵是欣喜若狂,而她先是难以置信,接着便是莫大的惊异与嫉恨。
怎么会呢?凭什么呢?明明太子已经将她送回,又对她不闻不问这么多天,明明祝府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怎么忽然就下了圣旨封了太子侧妃呢?
眩晕了一阵,小宋氏强撑着清醒,缓缓走到祝婴宁身边,拉住她的手,只笑着说道:“好宁儿,好宁儿。”
而祝青宁一向话少,是个闷葫芦。听见旨意,虽然心里有十分的祝贺要说,见母亲还未开口,自然也不敢吱声。等到小宋氏过去拉着祝婴宁的手,她才紧跟在后面,轻声祝贺:“宁儿,恭喜你。”又道,“恭喜父亲,恭喜母亲。”
轮到祝岚月,她的感受是最复杂的。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嫉妒祝婴宁这泼天的运气。但到此刻,她已经知道太子一脉的下场如何,乍一听见祝婴宁要入太子府,祝岚月竟有一瞬的同情。
可笑,她有什么好同情祝婴宁的。
将这个小小的念头按下,祝岚月的心却还是快得要跳出胸膛。
上辈子父亲只是站在太子的立场支持他,就落得抄家的下场。而到了这辈子,她们家竟然出了一位太子侧妃——太子的枕边人。祝岚月越想越慌乱,同时又深觉荒唐,最后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咱们月儿也是为姐姐开心么?”小宋氏最先听到,她当然知道祝岚月不是因为高兴才笑的,怕祝鸿宵发觉,连忙说话替女儿遮掩。
祝岚月笑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好在祝鸿宵还在高兴,并不在意她这小女儿做了什么。祝岚月摸摸眼睛,有点湿,是笑出来的眼泪。
随手拭去,她也走到祝婴宁面前。
祝婴宁的一只手已经被小宋氏握住了,祝岚月便捉住她另一只手,不顾她暗暗的反抗,盯住祝婴宁的眼睛说道:“恭喜呀,姐姐。”
说完就放开手。
“好了好了。”祝鸿宵见到这一出母慈子孝,姊妹和睦的模样,心中大悦,开口吩咐道,“晔儿还在学中,尚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今天就让他早些下学回家吧。咱们这一家子也有许久未聚首了,今日正好阖家小小庆祝一番。”
听见如此说,小宋氏也放开了手,侧身一福礼:“是,都听老爷的。”
祝鸿宵点点头,又深深望了安静立在一边的大女儿一眼,最后手执圣旨离开了。
“宁儿。”等一家之主走了,小宋氏先打破沉默,仿佛有无数话要说,“你先回房,等母亲将方才你父亲嘱咐的事做完,再来找你。”
她轻拍祝婴宁的肩膀,朝绿琦道:“带你家大小姐回去吧。”
绿琦连忙应下,扶上祝婴宁的手臂:“大小姐,咱们走吧。”
祝婴宁抿了抿唇,没有说一个字,跟着绿琦一块儿离开了这里。
一时间,会客厅里只剩下小宋氏母女二人,还有一个低眉顺眼的祝青宁。
小宋氏先说道:“走吧。这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事在那里等着呢,有的忙了。”
说完,她伸手虚虚搂住祝岚月,将人带离。
等人都走了,一直在众人视线外屏气掩息的珍珠终于喘了一大口气:“我都快憋不住了。”
祝青宁低声道:“咱们也回去吧。”
珍珠笑嘻嘻扶住自家二小姐,也一样放低声音问她:“刚才夫人的神情,您都看见了吧?”
祝青宁不语,二人走出屋子,见四周都没人,她才警告:“莫说这样的话,免得叫母亲听见了生气。”
珍珠嘟嘟囔囔:“我瞧她现在就已经可以被气死了。”又由衷赞叹,“大小姐还真是厉害,一声不吭就干了件大事。”
“那是宁儿有福,不是我们这样的可以比的。”祝青宁自心底里羡慕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若我有这样的际遇,想必娘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主仆二人已踏入后院长廊,不久就能回到月华堂。
听见祝青宁这样说,珍珠也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从小跟着祝青宁长大的,只是小宋氏随手指的一个丫鬟。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也是真心希望祝青宁好。
珍珠便安慰她:“小姐莫灰心,我瞧那大小姐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咱们同她交好,总能多一条出路。”
祝青宁轻轻点头,又说:“快到了。这阵子你可得注意些,千万别说方才那样的话了。我怕母亲还有妹妹这会儿正不高兴着,咱们就别往上撞了。”
珍珠也点头,用食指往嘴巴上一放,表示知道了。
见她如此正经严肃,祝青宁倒是难得笑了。又很快收起笑容,和珍珠一起脚步轻轻回了月华堂。
不过月华堂另一位主人,其实并不在此处。
荣兴堂内,小宋氏坐在上首,喊来厨房的婆子吩咐,晚上准备一桌家宴;又让小厮去学中传话,今日要早些接祝晔下学;最后告诉碧画,祝婴宁封侧妃的消息不许底下人乱传,不要一时忘了分寸,反叫人抓住把柄。
一番话说下来,小宋氏只觉得口干舌燥,这时手边倒是立刻就递来了一杯清茶。
转过头,正是笑吟吟的祝岚月。
“好女儿,还是你最贴心。”小宋氏叹了口气,接过茶水慢饮。
屋子里只剩她的亲女儿,还有陪嫁过来的大丫鬟碧画。小宋氏也不遮掩了,端着茶杯叹息:“怎么就有这样的好命?什么都被她占去。”
说话时的神情倒是有些颓丧,没了从前算计的那股子精力与力气。在小宋氏眼里,这道圣旨一下来,祝婴宁的前路就此分明了,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以后太子登基,那更是无可限量的尊贵。
“娘亲怎么这样就泄气了?”祝岚月却胸有成竹一般,笑了笑,“就祝婴宁那脾气,又冲又犟的,还得理不饶人,也就娘亲你才愿意惯着她。太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会由着她乱来?”
小宋氏望向她,眉心紧蹙:“娘亲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咱们是她的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她惹恼了太子,咱们也不会好过,要是因此受了牵连——”
她没再往下说,心中知道要是太子因为祝婴宁而迁怒祝家,祝鸿宵必定先厌弃自己,觉得是她没教养好女儿。
这近十年的纵容,最后竟然要反噬到自己头上。
祝岚月倒是无所谓,她知道太子的结局,就算祝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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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再怎么闹,就这么点时间,她也闹不大到哪里去。况且入太子府的日子定在冬天,让她想想——冬天之后,好像瑄王便进京了。但她有点忘了瑄王为何进京。
上辈子的祝岚月才不会管这些朝廷大事,她每日只会关心有没有被祝婴宁在哪里比了下去。
想到这里,祝岚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宋氏坐在上位,见女儿跟着叹气,也顾不上自己了,只安慰她道:“虽然祝婴宁与你不对付,但娘亲对她总归是好的。好月儿,咱们得抓住这机会,好好往上爬。”
上回张贵妃与祝婴宁交好的时候,小宋氏也是这样说的。祝岚月知道娘亲尽心尽力为自己筹谋计算,只是、只是搞错了方向。
不过她也不会让娘亲不放心,闻言便笑眯眯回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娘亲也最疼我。”
荣兴堂内母女亲厚,转向梨花苑,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绿琦跟着祝婴宁一块儿回去了,一路上祝婴宁低头走路,脸上也不见喜悦,丝毫没有因为成了太子侧妃而高兴的样子。绿琦一面走路一面偷看她,心里万般揣测。
进院子的时候绿琦提醒:“小心门槛。”
祝婴宁仍旧一句话也没说,提起裙子就迈了过去。
一进门,小婵就缠了上来。她没跟着一起去前院,消息也没传过来,因此很是担忧。
“大小姐!”小婵腾腾腾冲过来,慌里慌张行了礼,“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事了?”
祝婴宁终于抬起眼睛,嘴唇也动了动:“……没事。”
这幅样子谁会信没事?
小婵听见是老爷让她去的,以为是祝鸿宵斥责了她,登时就生气了:“是不是又是三小姐?在老爷夫人面前乱嚼舌根,叫您挨骂了?”
祝婴宁皱皱眉:“没有。”她又挥挥手,“别拦着我。”
倒是有些回过神了,不再像刚才那样静静的不说话,也没什么多余反应。
绿琦在一旁,看看小婵,又看看祝婴宁,一下子竟不知道该不该将祝婴宁成了太子侧妃的事告诉出去。
怎么太子亲自求来的圣旨,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是无上荣宠的旨意,到了祝婴宁这里,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呢?
绿琦奇怪,绿琦不敢说话。
但这事本来也瞒不住,没到晚上,整个梨花苑就知道了,整个祝府也知道了。
听到消息的小婵,被震惊得说话也结结巴巴:“什么、什么意思?大小姐要当太子妃了?”
英儿纠正她:“是太子侧妃,这称呼可不能说错。”
小婵却管不上这些,一把抓住英儿手臂,语气焦急:“就是大小姐要嫁给太子了?”
英儿点头,又说:“大小姐这么喜欢你,说不定还会带着你一块儿去呢。”
小婵如遭雷击,立刻拒绝:“不行!”又松开英儿,神情严肃,“我不能让大小姐嫁给太子。”
“嘘——”英儿忙捂住她的嘴,左右一张望,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听见她们讲话才松开手,“你不要命了?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小婵闭紧了嘴没有回答,但是脸色非常难看。
英儿不解又担心:“出什么事了?”
小婵虽然平日里贪玩不着调,可也没说过这样犯上的话,况且对象还是她们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太子殿下。
英儿还想再问,一旁的小婵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回去了。”
“不是说今日不当值,所以特意来找我说话的么?”
小婵摇摇头:“我回去了,我不能……”
剩下的话没说,英儿却好像清楚听到了后半句,她也跟着站起来:“你可别做傻事。”
“我知道,我会细细打算的。”
英儿眼前一黑,她不是让小婵精心准备的意思,还想再劝,小婵早拔腿跑了,只剩下方才给她带来的点心还留在原地。
“什么事儿呀都是。”
英儿跺了跺脚,抓破头也没想出这太子到底哪里让小婵生出这么大敌意。